第七十五章漫漫修罗路
作者:admin      更新:2023-03-15 15:36      字数:3627
  “冒充我有意思吗?”卫长阳问卫永昌。


  卫永昌头都不转一下:“自然没有意思。”


  “若一路上只经过些穷乡僻壤也就罢了。”卫长阳冷笑,“但一路上会经过不少繁华都市,我有不少旧友,就想知道到时皇兄要如何敷衍过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卫永昌说。


  于是在道隐的安排下,卫永昌和卫长阳坐进了马车。


  “这下如你的意了?”卫永昌说,“跟朕同车。”


  “我却一点儿都不想有这样的殊荣。”卫永昌说:“那你下车罢。”


  “若是遇到了旧友,长阳王不下车就算了,讲话总是要讲两句的,你不让我在车上,那可不行,会被旁的人听出来。”卫长阳打了个呵欠,在车内躺下了,“昨晚走了一路,脚都要磨起了血泡。”


  “对了!”刚躺下的卫长阳似乎想起什么,又突然坐起来,“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御前失仪,我可不听。”


  卫永昌闷哼了一声,黑着脸却还是给他腾出了许多地方。


  看着卫长阳熟睡的侧脸,卫永昌突然对他生出了许多羡慕。


  儿时,卫永昌在冬日里也要早早起床,去跟着太傅读书,那个被他称为父皇的男人,他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偶尔父皇亲自来看皇子们的读书情况,满心满眼都是卫长阳。


  父皇平日阴晴不定,时常突然暴戾,是以卫永昌不敢与父皇亲近。


  但是卫长阳却不一样,不管何时他都能爬上父皇的膝头,他用巴掌蘸着墨水往父皇脸上拍打,拍得一国之君满脸都是黑印子,可就算是这样父皇依然是满脸笑容,不曾对他动过怒。


  卫永昌好想也像卫长阳那样子,可是看到父皇那身衣服,他就生起了退缩之意。


  对卫永昌而言,父皇就是一个背影,在幽深而不见底长廊之中,永远都背对他,永远都是冰冷地半隐在黑暗之中。


  有一次,父皇生了气,御书房门外跪了一地的朝臣,跪在最前面的那个还被父皇扔出来的砚台砸了一脸的血。


  有人去请了德嫔,德嫔甩手说不去。


  只是不知道卫长阳什么时候走到了御书房那里,他人小小的,胖嘟嘟地裹在衣服里面,连门槛都迈不过去,只能先抬一条腿,跨坐在门槛上,嘴里面发出“驾!驾!”的声音。


  一脸阴云的父皇出来了,看到卫长阳,因着他发火,也将火一并撒在了卫长阳身上。


  父皇冲着卫长阳说:“一边玩儿去!”


  那睚眦欲裂,青筋暴起,活脱脱一个黑面阎罗。


  可卫长阳偏偏不怕,爬过去扯着他父皇的衣角说是要骑马。


  众臣只为皇子捏了一把汗,害怕盛怒之下的国君会将皇子一脚踢飞了去。


  不料父皇只是将卫长阳抱人屋内,一时间没了响动。


  大臣们面面相觑,担心皇子安危,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最后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阁老走到门前,发现屋子里面传出来一阵欢声笑语。


  堂堂国君屈身做马,甘愿给卫长阳骑。


  卫长阳拍着父皇的屁股,喊着“驾!”


  那皇帝于是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笑的开怀。


  不久之后,内侍说:“皇上让诸位进去议事。”


  朝臣们进去,发现皇上怀中抱着幼子,正侧着头看孩子的睡颜。


  后来,卫长阳就被送入军营里面去了。


  他被封王之前,也回来过几次。


  父皇总是老样子,母妃眼底的忧虑总是一天比一天深重,卫长阳一天天长大,一如既往的骄纵,随着他一天天长大,那所谓的骄纵就变成跋扈。


  十几岁的少年看人总是带着几分轻蔑之意。


  是以卫永昌再与卫长阳见面的时候,便被他看轻了去。


  但凭借秋日围猎场上出色的表现,卫永昌又重被这个幼弟喜爱。


  “喂,你能带我骑马吗?”卫长阳想要靠近卫永昌,却又拉不下脸来,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卫永昌不擅长拒绝,只好带着他骑了几个来回。


  “永昌哥哥,你好厉害!能骑得再快一些吗?”


  卫永昌因为纵马的乐趣也将这少年对自己的敌意抛在脑后:“还能更快!坐稳了!”


  卫永昌在军营里过了他小半生,在马背上耍些什么更是得心应手。


  卫长阳没有见过他这般的人,也因此特别愿意与他亲近,一整天“永昌哥哥”,“永昌哥哥”围在他身边打转。


  可惜后来人总是要分别的。


  任凭离别时如何情深依依,都不过是当时自欺欺人的把戏。


  该变的终究会变,两人的命运早就走在了不同的轨迹之上。


  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卫永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要心上人赶快回到他身边,免得生了变故。


  他要日子还像从前那样,可惜他也知道不过是妄想。


  马车行进,路途崎岖,车厢颠了又颠,可卫长阳睡的安稳,时不时发出孩子般的梦呓。


  “哎,真羡慕你这家伙没心没肺,终日无忧。”卫永昌叹口气,取了斗篷给卫长阳盖在身上。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卫长阳瞬间清醒。


  卫永昌给他盖斗篷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去就被抓个现行。


  “还真是劳烦皇兄费心了。”卫长阳挑眉笑笑,嘴角却有几分轻蔑,似乎是在嘲笑卫永昌的虚情假意。卫永昌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就由着他去了,只是问车外的道隐:“什么情况?”


  道隐告诉他说:“有一位蔡大人,说是从前受了王爷的照拂,如今听到王爷路过此地,请王爷去他府上歇息。”


  “蔡大人?哪位蔡大人?”卫永昌盯着卫长阳,“好好想想,从前你勾结了些什么官员。”


  “皇兄真是有趣,我结交官员就是勾结,你结交官员就是识才,有意思。”


  卫永昌说:“因为我赢了,这个回答,长阳你可满意?”


  “正合我意。”卫长阳点点头。


  “那你就好好想想,这个姓蔡的是个什么来头。”卫永昌对他说。


  卫长阳摸着下巴想了想:“朝中姓蔡的大臣本来就不多,能入我眼的更没有几个。”


  “朕没有?”


  卫长阳说:“骗你做什么,我们现在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吗?”


  “你去问问什么来头。”卫永昌让道隐去问了。


  道隐不多时回来禀报:“是一个蔡姓的老太监。是传话的人误传了,方才我还以为是朝中哪位退下来的大人。”


  “太监?”卫永昌听到这个词就容易联想起后宫里女人们那些勾心斗角,不由得眉头一皱。


  “看吧,我都说了我不认识。”


  卫永昌却觉得此人既然敢邀请长阳王,那也一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去传下去,见他。”


  卫长阳伸了个懒腰:“那一会儿见了面怎么说?长阳王的身份你是不是要还给我?”


  “见机行事,如果你不配合,想想你在京中的小娇妻。”


  卫长阳说:“皇兄只带了这么些人就贸然跑出来,想想在京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我都在替你忧心忡忡。”


  “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