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狐裘不暖锦衾薄
作者:admin      更新:2023-03-15 15:36      字数:4434
  犯了什么错误,师父要对她这样狠心?

  为什么不见她,不理她,不给她线索让她去找?


  难道是因为那个家伙?难道是因为自己捅了他一刀?


  智伯瑶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自幼跟在师父身边,师父要做什么她也八九不离十猜个大概,她从来都知道师父要的是卫永昌的信任,可她偏偏要跟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争一争宠爱,很明显,她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怎样才能再见到师父?很简单,讨好了卫永昌就能再见师父。


  智伯瑶拿定了主意,挣扎着爬起来,找了身衣服化了个妆,他喜欢浓妆还是淡妆?该是上次茶楼见面的装束,他上次盯着看了许久,他该是喜欢的。去勾引,该怎么做?含蓄还是热情,要做到什么程度?过夜吗?不在乎的,只要师父再露面,这所有的筹谋都是值得的。


  “瑶瑶,你的病好了?”智老头正急的在府门口来回踱步,却发现智伯瑶盛装打扮出了房门。


  “不归你管。”智伯瑶拖着病体出门去,生病真是恼人,不仅拿不动刀,连腿也抬不起来,迈个门槛都让她出了一身的汗。


  “你,你这……”智老头想拦着,但看到她凶狠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待智伯瑶走远之后,智老头叹息:“功亏一篑。”


  智老头本听说最近卫永昌在京都里有些动作,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侍郎,差人去请他来府上做客应该不难,趁机撮合一下两个小年轻,等到卫永昌登上皇位,自己可就有大好的前途,再不济,卫永昌失败,家里还有个智仲灵可以嫁给长阳王。


  “谁?”


  “智侍郎。”


  卫永昌把手上的毛笔放下:“姓智?”


  “正是,”道隐犹豫一下,还是坦白,“智伯瑶是他的长女,听说一直流落在外,大概几个月前才被寻了回来。”


  “不去,告诉那智侍郎,约个日子在茶楼见吧,去府上,就没什么必要了。”卫永昌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道隐吃惊,主子这么干脆,暗暗叫了声好,反正离那姑娘远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好,我这就去转告。”道隐退下去。


  屋里只他一人,卫永昌这才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描摹她的样子,越是说忘记,就越是忘不掉,似乎伤他越深,他就越是难以自拔。


  气氛沉闷,卫永昌起身出了屋子。


  他本该只在院子里走动,耳边却似有个声音在指引他走出门去,走出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这大概就是宿命,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为什么要走出府门?他不是只要在院子里散散心吗?因为有人让他出来,这人是神。


  她看着比两个月前瘦弱了很多,也虚弱了许多,走的很慢,喘息的声音很大,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身上穿的却还是单衣,在穿着狐裘、棉袄的人群里尤其扎眼,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她确实是朝着这边走来,身上也没有背刀。


  卫永昌看到她,她也看到了卫永昌,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的笑容,清澈而绝望,一张巴掌大的惨白小脸上涂了红唇,大白天看着瘆人。


  看她好像有点不对劲,卫永昌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正赶上她晕厥,一伸手,就把人捞在怀里,真的瘦多了。


  道隐这边忙活完了朝王府赶回去,正巧在街上遇到自家主子,傻不伶仃站在街的中央,怀里还揽着个扫把星,几乎要绝望,刚夸过主子你学机灵了,转头又拜倒在人家石榴裙下。


  “我叫人去通知智家。”


  “不用。”


  “那我叫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不用。”


  卫永昌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自己的卧室床上。


  “叫个太医来,不,太慢了,你来看看这人怎么了?”卫永昌说。


  道隐一百个不情愿也没法子,上前来仔细看了:“一般的风寒,只是拖了很长时间,只要好好调养就没有其他问题。”


  “隐哥儿,最近府上染了风寒的人这么多?”药店老板把捆扎好的药材递给道隐,问一句,毕竟道隐几乎把药铺搬空了。


  “做好你的事,不要多问。”道隐提了药材,不多说什么。


  早说了要离智伯瑶远一点,可架不住人家自己找上门来。


  不过主子也真是的,一个风寒,瞧把你吓得,你忘了身上那窟窿怎么来的吗?

  “药煎好了,您看要不要把人喊起来?”


  道隐忙前忙后,卫永昌却顾不上看他,只扫了一眼,道:“拿些蜜饯来,药苦。”


  “算了,我亲自去办。”卫永昌说着,就要起身。床上一直昏睡的那人却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卫永昌的衣袖:“别走。”


  声音软绵绵的,这只小猫终究是剪掉了爪子上的指甲,听的人心都要软化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卫永昌摸她的手是冰冷的,额头却烫得吓人,“我叫人再加一床被子,你发发汗。”


  “不要,你别走。”


  卫永昌无奈,内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融化,这小猫,蹑手蹑脚地走进他的心里,把别的东西都挤到一边去了。


  “好好好,那我不走,你把药喝了。”卫永昌使了个眼色,道隐端药过来。


  “不喝!”智伯瑶这话倒是很孩子气,“你陪着我。”


  道隐登时就想把这小妮子从大门扔出去,可惜主子在场。


  “好,那我陪着你。”卫永昌拍拍她的手背,坐在床沿。


  “头很疼。”


  “哪里疼?”卫永昌弯了腰去听她说,冷不丁被环抱住了脖子。


  “你陪我,好冷。”智伯瑶不撒手。


  眼看主子连人带衣服要被拽上床去了,道隐忍不住要上前把这两人分开,万一主子再受了伤,自己可真的担待不起。


  “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智伯瑶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让人不能拒绝。


  “主子,这男女之大防……”道隐看不过去了,却被主子的眼神给警告了。


  默默关上房门,从门缝看到主子和衣翻身上了床,智伯瑶那白藕一般的手臂明晃晃绕在他的脖子上。


  原本只是打算躺在她身侧陪着,不料她掀起被子一角,把卫永昌裹了进去:“还是有点冷,你冷吗?”


  再说什么道貌岸然的话都是假的,原本就想揽入怀中的人,就在身侧,一伸手,就抓得住。


  两人依偎着,伴着屋外呼呼的风声,智伯瑶安然入眠。


  卫永昌把她揽得更紧,这柔软身躯,全然地依附着他,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离。


  智伯瑶恍惚间,身心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即便是最亲近的师父,也不曾这般,这令人温暖的身躯,让她想要更用力地抱紧。


  “师父,师父……”无意识的呢喃,让卫永昌刚软下去的心被割掉了大半个,只能回应以更用力的怀抱,哪怕她咳嗽,也不松开半分。


  “道隐,你去看下是不是添了什么病症。”卫永昌阴沉着脸,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应了一声,道隐不敢怠慢,难道主子太猴急,在房事方面不加克制,弄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进屋,那智伯瑶还是躺着,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只是发了许多汗,嘴角还挂着残留的血,面色绯红,额头布着细微的汗珠,看着也是粉团一般的人,从前怎么没有发现?


  道隐为自己生出的绮念惊到了,赶忙收了心神。


  “她突然咳血。”


  道隐把了脉,心下有了定论:“莫急,只是心中郁结,加上久病不愈,身子弱了些。”


  卫永昌专程托人找了太医问询,配了些补身的方子,只是却不肯再踏入房内半步,差人寸步不离候着。


  书房内与大臣的来往书信堆了一案,卫永昌却只是拿起来翻看两下,心不在焉。


  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


  屋内二人全神戒备,尤其是道隐。


  进来的是散乱着头发的智伯瑶,还有手忙搅乱的丫鬟婆子。


  “主子,这姑娘不听劝,非要进来,拦也拦不住。”婆子一脸的惶恐。


  “你们下去吧。”


  “药喝了吗?还有些补品。”卫永昌这时候却拿起了信函,头也不抬。


  道隐不忍提醒主子,信,您拿反了!

  “让他出去。”智伯瑶一指道隐。


  卫永昌还在装着看信:“这是我的府上,你要是醒了,就走吧,免得旁人说了闲话。”


  “那不如,把这闲话坐实。”智伯瑶脚步还不稳,直冲到书案前,将自己束发的带子拍在案上,开始解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