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那个死而复生的男生
作者:admin      更新:2023-02-25 15:45      字数:904007
  筱筱骨碌的眼珠子紧盯着我,表情显得十分凶恶:“快点把帅哥的来历交代清楚哼,自己私藏帅哥也不告诉我太不够义气了”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昨晚从四楼楼梯滚下来后,我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那时教学楼除了宫玫外,就是杨老师,会不会是他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哪里

  “筱筱,你能大概跟我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我这不撞了头吗都不知道是谁帮我给送回来的。”我委屈地戳戳指头。


  “谁叫你走个路都会摔倒啊活该”筱筱给我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那个帅哥说的”


  筱筱摇摇头,咧嘴一笑:“我猜的”


  “我是那种人吗你脑袋想的都是什么”


  “想着你那个帅哥啊快点跟我说说,他到底是谁啊我在学校可从来没见过他”她说着,给我挤挤小眼神。


  我一巴掌扫过她的小脑袋:“我都说了我昨晚晕了,你不跟我讲讲他到底长得怎样啊不然我哪能知道他是谁啊”


  她用右手的食指点了点下巴:“他穿着一套黑色西服,身材结实挺拔,肤色很白,有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至于脸蛋,真的,不得不说。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的完美,鼻子挺挺的,嘴唇偏薄,反正看起来就是那种刚毅冷峻的类型,跟你挺配的。”


  她说着说着,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宫玫那美的跟妖姬似的脸。


  “哟哟,你还脸红了啊”筱筱笑着说。


  “没有”虽然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热乎乎。


  “不过。”她一顿,略皱下眉:“他看起来给人的感觉特别冷,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把刀一样,分分钟能把人秒杀你要知道吗昨晚我就看多了他几眼,他就给我一个眼神,那时我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被他给捅死了,旋沫,这种帅哥太强大了,你能hod的住吗”


  我没回答筱筱的话,而是陷入沉思当中。


  按照她说的话,那个男人很强大,铁定不是杨老师了,他那么胆小黑色西服,短发,性子冷,会不会是那天我去找李然时将我救下的黑衣人

  “嘶”胸口莫名就疼痛起来。


  筱筱看着我突然捂住胸口,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都是给你气的”我假装凶巴巴地瞪她。


  “好好,你驾驭的了那个男人绝对的”筱筱忙不迭地安抚我。


  我揉揉胸口,也没应,只是想着,胸口怎么就突然疼起来了呢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宫玫生气的表现,可是他生什么气啊


  “旋沫,那个帅哥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要给你转告一句话。”


  还留话给我


  我不解地反问:“什么话”


  “他说。”筱筱一脸挑逗地用手挑起我的下巴,装作男子特有的沉稳冷酷声音说:“明晚,我在烟雨等你”


  随后筱筱放下手,眼睛对着我眨呀眨:“那人究竟是谁啊还约你今晚去烟雨耶那个是什么地方都不用我说了吧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是一般般的哦”


  我无语,筱筱就是太八卦先是八卦我家里的事情,现在又八卦,算是,我的对象吧。


  其实我现在也不敢明确这个到底是不是黑衣人。可这个人明显知道我正在调查失踪案的事情,他是来帮我呢还是来灭口而且他是怎样知道我今晚会去那里


  “旋沫,你怎么老是发愣啊”


  我弄开筱筱捏着我脸蛋的手,嘴上随便应付一句:“我跟那帅哥纯粹就是朋友,只是我恰好有点事情要去那里看看。”


  她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我,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看着我干嘛骗你有饭吃啊赶紧去刷牙洗脸啦等一下就要开考了”我边拉着她去阳台洗漱边劝说着。


  刚和筱筱洗漱完,还没来的及去吃早餐,上课铃就响了,筱筱也没法继续盘问下去。迫于无奈地往她的考场奔去。


  我立即摸了把冷汗:“这缠人的功夫不是盖得。”


  今天是月考的最后一天了,但我连考前抱佛脚都没有的人,自然也没怎么把心思花在考试上,就把全部心思花在撸这些天遇上的事情上了。


  大概能总结出以下几个关键点。


  其一,画室肯定有问题,尤其是那幅画明晚再去瞧瞧情况。


  其二,刘佳和白衣少女,这两者肯定有联系。


  昨天考试我看见她没有眼睛的幻觉,应该是我对刘佳最后命运的预知,这样的话,指不定她昨天下午没来考试就是因为她遇害了,就是有可能会跟张奶奶所说的谢家女孩一样失踪了。


  至于昨晚我看见刘佳的梦境,也许是她想跟我表达什么,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地方人群杂乱,纸醉金迷的,我猜就是烟雨会所,所以我本来就打算今晚跟宫玫去看看情况,没想到那个帅哥这么快就知道我的下一步行动。


  而烟雨会所又跟白衣少女有关,白衣少女本来就想告诉我一些事情,那指不定我昨晚的梦境是她塞到我脑中的。


  其三,推我下楼的人和那个帅哥究竟是谁这一点是最让我头疼的


  推我下楼的绝对是个人,因为那时我后背传来的不是阴冷,是很正常的体温至于那个帅哥,他也是人,不然筱筱不会没看出来的,那么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的话,为什么推我下楼又要救我


  撸好这些事情后,试卷也勉强做了七七八八。


  闲着无聊,就用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笔戳着头,自语道:“不知道昨晚宫玫怎么样了,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这会恰逢监考老师走过,眼含警告地望了过来。


  我好像没做什么吧

  在学校里,考试的时候,时间这个东西是会飞的,四个小时眨眼就飞走了,连背影都看不见。


  下课铃一响,我就撒开腿往教学楼奔去。


  想着去九楼找一下杨高老师。让他把刘佳和昨晚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给我说一下,以及让他把昨晚那幅诡异的画借我研究几天。


  在穿过林丛小路的时候,正巧碰上几个美术生在说着八卦。


  一个高挑的女生一脸骇然:“我们班上又少了一个人,怎么办我想请假回家了”


  “这次少了谁啊”


  “刘佳我们班上画技最烂的那个”


  “她呀她不是你们班上的班花吗”


  “才不是呢她后来居上的就她那个样,怎么样也比不上姓林的那个”


  “你说,你们班上的人这样继续失踪下去,会不会,到时候你也”


  “你可别吓我”


  我扭过头,看了看那几个走远的美术生。


  刘佳果然失踪了这样我就可以肯定这些失踪案都是相关联的,而且还是一只残忍的色鬼所为


  不对啊,色鬼的话,那昨晚的男生怎么解释

  看来必须赶紧去找杨高老师才行

  我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赶去,说实在,这建学校的人怎么会把每个年级的教学楼隔开这么远跟搞独立似的。


  这个时候是下课时间,这边高二教学楼正涌出许多学子,阳光下的他们个个都是青春靓丽,充满朝气的。


  然而,总是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同学是闷闷沉沉的,我眼尖的就注意到这些同学里边,竟然有昨晚死而复生的男生

  他居然正常上课了

  可是我怎么看,他都是死了啊他身上的三盏命灯是完全熄灭的而且脸色惨白,表情木讷,眼神空灵,走路的姿势跟个机器人一样,不,现在的这个男生就跟行尸走肉没区别

  为什么他可以在白天自由活动这不合常理啊


  看着他一直往学校的校门走去,我也急忙地跟了上去。


  至于去找杨高老师的事,也不急,毕竟我本来就是要找这个男生的,现在让我撞见。就最好不过了省得我费劲周折找他


  路上走着的学生稀稀落落的,多我一个也不出奇,所以我也不用担心会被他发现。


  他出校门后,往右边的街道走,转了个弯后是一个小区,他走了进去。


  我看了一眼那些住宅楼,大概可以知道,他现在应该就跟正常学生那样,放学回家。


  由于没有其余学生在他背后,我就用了隐身符暂时把自己给隐形起来。


  一路跟着他。甚至,到他家。


  他家住在小区其中的一栋楼层的十一楼。


  “儿子,你回来了啊”一个妇女正好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这个妇女脸色不是很好,脸上白如纸,黑眼圈和眼袋都很重,双唇干的裂皮,眼神涣散,但看到那个男生时,眼睛就会发亮。


  可这个男生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回房了。


  他关门速度太快。我来不及跟上去,只好在他家里的客厅徘徊。


  他家除了她妈之外,还有他爸和一个菲佣,令我觉得奇怪的是,他爸和菲佣看起来十分的阳气,而她母亲却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身上的命灯也很弱。


  我在他家也没看到什么奇异的东西,除了那个男生的房间暂时没法去看。


  没一会,已经到了午饭的钟点,菲佣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饭桌上摆放好,他爸也已经就坐了。


  他爸略有些不耐烦地嚷一句:“老婆,赶紧叫儿子出来吃饭”


  他妈本来坐在沙发静静看电视的,被他爸一喊,神色凶悍地呵斥:“孩子上学总是费脑,你让他安静点休息别说话等会我自己送饭进去给他”


  也不知怎地,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绪,难道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缘故吗


  如果我找到宫玫的孩子,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过啊

  下一秒,我就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讥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那孩子又不是我的,而且,宫玫也不是人。


  “宫玫。”我不由得低喃了一声。


  “老婆,你说什么啊”恰好这时饭桌这边比较安静一些,他爸一下就听到我的声音,还以为是他老婆说的。


  他妈瞪了他爸一眼,满眼怒火地把电视给关了:“谁说话啦你就瞎说话我给儿子送饭去”


  她说着就往厨房里走去,我回头看他爸,眼里尽是受伤的眼神。


  但看到他老婆端着饭菜出来后,眼神就亮了:“老婆。有给儿子盛碗汤吗”


  “盛啦你吃你的去”她紧张兮兮地快步走进那个男生的房里去。


  我悄悄地跟着他妈一道进去。


  他的房间很暗,就开了盏昏黄的床头灯,而此刻那个男生直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双手交合放在肚子上,脸上平静祥和,我一看,就跟躺进棺材的尸体差不多。


  他妈将饭盘放置在一旁的床头桌上,看着那个男生的眼神是悲恸的。


  难不成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而后她眼中的悲恸逝去,换成了呆滞。


  她呆滞地从抽屉里拿起一把水果刀,把一碗汤毫无犹豫地倒入一旁的盆栽里,然后好像一点痛觉都没有地在自己那白皙的手肚子上割了两刀。


  红红的血跟倒水似的流到那还残留着点点汤渣的碗里。


  我惊讶的看着她的举动,她这是疯了吗


  刚想要去阻止她的时候,本来跟个死人一样躺着的男生就在这一刻猛地睁开眼睛,鲤鱼打挺般地坐了起来。


  这会我闻到一股尸气对僵尸特有的尸气不是鬼的煞气和邪气。


  他僵硬地九十度移动自己的头,眼睛是猩红的,嘴一咧,露出森白的牙齿,就像是看见了美味食物的猛兽一样兴奋。


  他妈端起碗,往他走去,宠溺地看着他:“儿子啊喝汤了啊喝了汤,就可以继续陪在妈妈身边了”


  我身子已经僵住了。


  她还没来的及把那碗血端到他面前,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抢了过去,饥肠辘辘地往嘴里灌。


  可他的口没那么大,有好些鲜血从他的下巴流了下来,流过脖子,把他那白色的校服染了一小片。


  她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伸出的手只能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那个男生喝完血后,再次躺回去。他妈低头抽泣了几声,擦擦眼泪就端着饭推门出去了。


  他妈走后,我就走上前去,想近距离地察看一下那个男生,只想确定,他现在究竟有没有法子再救回来,或者从他身上能不能找到什么信息。


  他脖子上的血流淌到了床上,把蓝色的床单染成了浅紫色,像朵朵绽放的罂粟。


  “嗯”


  我只是刚走到床边,他就猛然睁眼冲过来。快且准地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手是冰的指甲有些长,都快要渗进我的皮里。


  近看,发现他满脸都是突兀的青筋,嘴里的獠牙不是很尖,像是新长的,所以我刚才没看见。


  本来我就已经隐了身的,即使他死了,但也不可能知晓我的存在可现在,他这个反应,很明显告诉我,他是凭借呼吸来分辨人的位置。


  这么多的表现都赤裸裸地挑明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僵尸


  如今这个局势一下变得让我有些受挫和无法控制,对于僵尸这一领域向来都是道士们管的,因为僵尸都是肉身,即使变成了比人还聪慧的僵尸王,都无法脱离肉身而活,只能把肉身不断地炼化,直到炼化成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僵尸不是鬼魂,即非魔,只是异化的人类,所以驱魔人身上的佛咒和异能都对他们效果不大,一直以来驱魔人和僵尸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现在,只能让王道出手了否则我这学艺不精的人,只怕就是这样被掐住脖子了


  胸腔越来越难受,他的指甲一旦掐进我的肉里就麻烦了。


  “镇”我立即拿起随身携带的黄符快速贴到他的额头上。


  “咳咳”


  喘了几口气后,才稍微没那么难受。


  得亏我深知自己阴阳眼的异能还没完全挖掘出来,知道借助外物,就是外婆所说我们驱魔人会学习道术来做辅助,这段时间跟王道处久了。也常用符咒和符纸。


  这个男生是新化的僵尸,战斗力不强,一张黄符就可以把他镇住。


  我也不容拖拉,迅速开了阴阳眼。


  在他身上一扫。


  “他居然没有灵魂”我一脸诧异地说道。


  那他灵魂到哪里去了不可能被阴差勾走的。


  再看几眼,发现他身上所有的机能都是完好的,只要心脏停止跳动,所以他现在只能靠着血液的供应继续活着

  我盯着这动不动的僵尸,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毕竟我对僵尸这一行实在不懂。


  可是我要是不能把他收拾的话,他妈过几天绝对会被他吸干血而死的然后再找下一个目标,这样就会害死很多人。


  如果没有人乘着他现在这么弱的时候,把他收拾掉的话,恐怕日后强大了,就难对付了。


  以我浅薄的知识都知道僵尸是不能在白天里活动的,但现在这个新生僵尸却能,很显然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操纵着难道像是湘西赶尸人或者赶尸匠的人在搞鬼


  那要是我贸然把他收拾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如果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的话,那间画室每晚都亮着灯,就说明每天都有学生变成僵尸。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应该就是跟失踪案相吻合,这两件事情有着丝丝缕缕的干系。


  这样的话,像这个男生这样,一旦化成僵尸,就先从家里人下手,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变成僵尸,那就跟病毒一样,这尸气开始不断在县城里快速蔓延着

  天啊这多么恐怖啊到最后,这整个县城不就成为僵尸城了然后被幕后的人像傀儡一样操控


  问题是。这个幕后的人到底想干嘛

  我怎么觉得,本来是件小小的失踪案,变成一个恐怖的阴谋

  不行,看来只能先委屈这个男生的母亲了,我必须要跟王道说一下现在的严峻情势

  于是我先用红绳把这个男生困住,撕下黄符,念了安生咒,暂时让他沉睡一天,这样不会让背后的人察觉,也给自己多一天的时间。


  待男生猩红的眼睛变成木讷。再合上后,才收回红绳,悄悄离开。


  离开前,还看到他爸边吃饭边念叨:“要不要给儿子买多点营养品啊都准备高三了啊身体要看好啊”


  他妈眼睛泛着点点莹光,干干地咀嚼着白饭。


  我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发酸。


  趁着他们不注意,我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离开了这个看起来很温馨的家。


  出去后,看着明媚的阳光,往后看那栋住宅楼,恍惚间,想到了外婆。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后,把隐身符撕掉,奢侈地坐了出租车赶去天王道工作室。


  到工作室,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此刻,工作室紧闭的门上挂着一个木板,里面写着东家有福,暂停营业八个大字。


  有福,我不信,王道那家伙巴不得天天满客。


  “王道阿渔在吗我是旋沫”我用手按了门铃。


  下一秒,门果真就开了。


  “王道,你有什么喜事啊还关门了”我边进去边调侃。


  “阿渔受伤了。”王道一脸凝重地正在给阿渔处理伤口。


  “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皱紧眉头。


  眼前的工作室一片混乱,阿渔正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着,头上冒着冷汗,身上有无数血红的抓痕,像是长长的指甲划过一样。


  王道用符水笨拙地擦拭着,双眼不复平常的灵动,满满都是愤恨:“我明明就不管了偏偏就是找上门该死”


  “什么事啊”我抢过他手上的符水,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沾着。


  其实我知道王道说的事情就是那天张队找他的失踪案,我果然没猜错,王道是不会理会这件事的,可阿渔会袭击,应该很大程度上跟我调查这件事有关

  对,应该是那个把我推下楼梯的人报复的

  王道心生疑窦地看着我:“没什么,你别管了”


  我紧紧的咬着下唇,如果我不罢手,那个人是不是会对我身边的所有人下手

  这会,阿渔忽然抓住我的手,双眼浑浊:“烟。雨”


  然后猛地倒下。


  “阿渔”


  “阿渔”


  062:变态会所

  “烟雨”王道有所思地喃喃道。


  我咬住嘴,没敢多说,有些心虚地帮阿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刚才阿渔所说的烟雨,我自然知晓就是指烟雨会所,看来这回阿渔受伤跟那个白衣少女是脱不了干系的,也可以说,是我害了阿渔。


  内心的歉疚和自责汹涌而来,眼眶有点泛酸。


  我仰仰头,佯装不知情地问:“王道,烟雨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王道看了我一眼,又朝阿渔看了一眼,才闷闷地给我回了一句。


  “哦。”我没继续追问下去,也打消了把僵尸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念头,一来我不想他参与进来,像阿渔一样受到伤害,二来我怕王道会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我一想起刚才在男生家里看到的一幕就满腔怒火。


  王道拿了一药瓶塞到我手上:“给他伤口撒上。”


  “嗯。”


  刚想往伤口上撒的时候,就看见阿渔身上的抓痕逐渐变的青黑,脸色也发紫,像中了剧毒一样。


  我诧异地看着:“王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阿渔不会有事吧”


  王道快速抢回药瓶,把深黑色的药粉撒到那些发黑的伤口上,伤口一喷到药粉就即刻化脓,待伤口都撒完后,他才回我的话:“这些都是尸毒。”


  “尸毒,是僵尸袭击了阿渔”我万分没有想到会是僵尸,还以为是白衣少女。


  王道将药瓶放进一个木箱子里去,有些怀疑地瞅着我:“嗯。”


  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揉搓着手。


  幸好,他没继续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而是将阿渔抬到沙发上,然后开始动手收拾一片狼藉的工作室。


  “你不是在工作室里头布置了很多的阵法吗”我边拾掇地上的纸张边问。


  也许这话有些触及到王道的怒点,他一听,就有些焦躁地把刚扶好的桌子一脚给踹倒,气愤又懊恼地说:“都怪我布下阵法的时候,只想着防鬼,就偏偏忘记了防人和僵尸”


  我将一沓纸放好后,把那办公桌重新扶好,心里愧疚地安慰他:“谁都没能预料的啊你别自责,是那些僵尸太可恶了回头咱们把它们都给收拾了让它们知道我们天王道是厉害的”


  他将怒气压了下去,再次闷闷地说:“你就别管了。”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搞的我愈发焦急:“为什么不管啊你给我说说,为什么僵尸白天居然还能出来害人阿渔的伤要怎样才能治好你也知道我对僵尸这一行是不懂的。”


  王道一下子又被我撩起火点,双眼冒着杀意:“叫你别管,你就不要管你放心,阿渔会没事的。”


  他如此恼火的样子,自己内心的愧疚膨胀地像一块大石头压着我喘不过气来,只能怯怯地低下头打扫。


  王道叹了口气:“阿渔要好的话,除非把背后操控的人给杀了,否则阿渔也会变成僵尸的。”


  “那背后的人是谁你到是跟我说说,为什么僵尸会出来害人啊”我急忙地问。


  僵尸为何会白天活动,这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一点了王道不想我管这件事情,这样我就没法让王道告诉我有关僵尸的事情,要问的话,也只有现在这个机会了。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转脸闷闷地看着我,反问道:“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啊”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觉得头上立马五雷轰顶。


  我发现那个男生后就一直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把下午的考试全都给抛诸脑后。


  现在只好苦脸,干笑着回话:“呵呵,我好像,忘记了。”


  王道怒瞪着我,跑过来就是给我一个暴栗:“小沫沫,你这是不想上大学了啊现在赶紧给我回去考试”


  对于上大学这件事,还真没捉鬼这类事情要来的重要,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王道,回去也没用啊都已经过了进考场的时间了,我是不可以进去的。”我捂住头,可怜巴巴地说。


  “那也不行,回去补考小沫沫。听我说,现在做咱们这一行的,没那么吃香了,还是得读些书,才能够养活自己啊,而且,你总不能天天像我这样没个正经的,过些平凡人的生活,该多好啊”王道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听着这些话,我不但没有被说服,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难道我们就不是人吗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为什么要学着别人的你哪里不正经了做这一行又怎么不吃香了你看看,警局局长都要看你三分眼色”


  王道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


  我立马又补上一句话:“你不是想让我跟你学点东西吗我想跟你学着点。”


  他一听,眼睛就雪亮雪亮的:“真的你真的愿意加入工作室吗”


  “我不是早就在工作室里替你干活了吗”只是我一直都没开口说而已。


  王道笑嘻嘻地看着我:“进咱们工作室,那绝对是不会让你吃亏的你想想看,你前些天还刚收了个大红包呢以后还会收到更多大红包的”


  我扯扯嘴角:“前些天是谁跟我说,本工作室是没有红包这一说法的。”


  “有有现在就有啦哎,我跟你说,你这异骨的潜能一旦被我挖掘出来,那肯定方圆百里之内的鬼物都不敢动你一根汗毛”王道成功地被我带到兴奋点去了。


  “行行,我说,王师傅,能不能先把工作室收拾干净不然怎么接客怎么拿红包怎么挖掘潜能”我拿着扫把,一脸无奈。


  “哦对对都是你,老是带偏我的话题赶紧扫地我,有点口干,喝口水去”他说着,就无比潇洒地把一堆杂务丢下给我,跑厨房找喝的去了。


  我真是无语,明明是他开始把话题带偏的又说我真是

  好吧,这事总归是我连累阿渔的,打扫一下减轻自己的内疚感吧,趁着王道不注意的时候,我偷偷地在他的办公桌下方安了个窃听器。


  本以为王道喝一下就回来了,没想到他所谓的喝口水,一喝就喝到了天黑。


  我好不容易连桌子椅子都用抹布擦了一遍,伸伸腰,瞄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蒙一片。


  仰头看一下钟点,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糟糕”我大叫不好。


  刚想到在烟雨会所里正有个大帅哥等着我呢

  “王道。我要回去了”我心里有些期待地匆匆穿鞋。


  王道穿着印有灰大狼的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上半身:“你急什么呀吃个饭再走我炒个菜就可以吃了”


  “不用了你跟阿渔吃吧我约了人,有事呢”我刚拉开门,看到沙发上还躺着的阿渔,歉疚地小声嘀咕一句:“对不起。”


  “你这大晚上约了谁啊我说,小沫沫,别”王道就跟听到闺女晚上要出去约会似的急忙跑过来。


  我哪里有时间听下去,手快地就把门给关上了。


  晚上七点,算是下班高峰期,所以我在电梯里险些被人给挤扁,幸好我长得不是很胖。


  一到一楼,人群一窝蜂地涌了出去,我混在人群中,也跟着下班人士的脚步,想着去搭乘公交车。


  但没走几步,前头就轰动热闹起来,我也被突然放缓脚速的人群给逼的寸步难行。


  使劲插空往前头钻,这才注意到,路旁停靠了一辆车型特别炫酷的黑色跑车,比阿渔的那辆兰博基尼要好看的多,我认真地看了看,发现居然没有车牌,没有品牌标识,什么都没有

  那些下班的人士不断地看着这辆车,在讨论车里的人,车子的出处,甚至有些女人还犯花痴地祈祷车里是个高富帅

  我真是无语


  这里不是不允许停车吗这辆黑车不怕罚单地停在这里,是很嚣张,但在我眼里。显得特别突兀和诡异。


  尤其是,我从旁擦过,胸口就有些不适。


  可是,我没时间管那么多,我今晚必须要去烟雨会所看看究竟

  然后就不由地加快脚步想要穿过马路,到对面排队等公交车去。


  “哇好帅啊”


  “大帅哥啊”


  后边尖叫声和一股凉风生生地牵住我的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子不受控制地转身往后去看。


  穿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女人,可以看到那辆黑色车子的后座车门已经打开,里面有个男人翘着长腿优雅地坐着。只能看到侧脸,鬼斧雕刻出来的轮廓,白皙的脸,深邃冷酷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平平的嘴角。


  大体上看,黑色西服,利落短发。


  “难道他是筱筱说的帅哥是他啊”我嘴上不禁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上车”


  熟悉无比的声音压制住了那些女人的说话声,直接传导到我的耳膜里。


  “宫玫”我霎时瞪圆了眼睛。


  “我不喜欢被人当猴子看,快点。否则后果自负”


  里面的他依旧坐着,丝毫未动,声音却准确无误地飘到我耳边。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女人那种爱慕兴奋的眼神,让我心里头不是滋味,像是吃了未成熟的李子,酸涩的很。


  “麻烦让一下”我努力从重重女人的包围中挤了进去,迅速上车,猛地把车门给合上。


  车子也有所感应地配合关门声一发力,突出人群的包围。


  “不知道我在等你吗”宫玫这才回头来看我。


  眼眸迸射都是寒光,我想他应该是第一次等人吧

  我咽了咽唾沫,说实在,宫玫没了那瀑布似的长发之后,显得脸没有那么尖,而是硬朗阳光了些,更,具有男人味,不像之前的妖冶诱人。


  “说话啊”他眸光更冷了一些。


  我立马堆起笑脸:“我中途遇了点事,就耽搁了。”


  “嗯。”他冷脸缓了些许。


  “你真的等我了等了多久啊”我十分好奇地问,心里是喜滋滋的。


  “鬼才等你。”他抿了抿嘴。


  “哈哈。你不就是鬼吗你真的等我了就是死鸭子嘴硬诶诶,你跟我说说,到底等了多久”我不由得身心愉悦。


  他很不爽地扫了我一眼。


  我想收敛一下笑脸,可怎么也收不住,只能憋着笑。


  他沉默了一下,才冷冷地说:“一个小时。”


  “那么久啊真是委屈你了”我强忍住笑,同情地看着他。


  他嘴角一勾:“那你说,该怎么补偿”


  “哎呀,这车真不错这是哪个牌子的车啊咦,连司机都没有啊那不就是”我本来想转移话题,好像转的不太好,只能尴尬地张着嘴。


  “牌子是天地车行的,不需要司机。”宫玫貌似很喜欢看到我这个模样,那眉眼越发弯下。


  我当然知道天地车行是什么牌子啦冥币不就是天地银行的么我还真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坐冥车的时候。


  “宫玫,你昨晚怎么送我回来了我的舍友筱筱可是巫灵啊”我继续转话题,不过真的挺怕他会被筱筱给收了。


  “回来看到一个笨女人随地就睡,我好心就送她回去咯你那舍友,就比你强一点点,难道你对你的道行很自信”他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好吧。我对他刚才的所有好感在一瞬间全部被打灭了,只有心脏还在违心地狂跳着。


  可是他说的也是实话,我确实很弱,他确实很强,想起昨晚,他居然有影子还能瞒过筱筱,那能力强到什么程度,我哪里猜的到。


  突然能理解筱筱跟我说那句那个男人太强大了,你hod的住吗。


  我想着就很不自信地耸耷下脑袋。


  “那就变强啊”宫玫忽然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发上。


  “嗯。”我瞥眼看着他,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你昨晚赶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推我下楼的人是谁啊还有那个白衣少女有没有跟你说了什么啊”


  “自己去查,如果什么事都靠别人,你还需要变强吗难道你是那种喜欢坐享其成的人”宫玫收回手,冷淡地说着。


  “你这是让我孤军奋战,不是说,这是团队合作吗不然你现在跟着我干嘛”我被他这么一说,斗气昂然地瞪着他。


  “守住我的东西啊。”


  “什么东西你就是瞎扯你知不知道,我要是一天不找出那个背后的人,每天就会有人变成僵尸”我怒火烧头,也没注意到他刚才那句话其实也还挺动心的。


  “除了你的命。我没理由管其他人。”他淡淡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的命是东西”我瞬间心灰意冷:“所以是不是一旦找到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就毫不留情地把我这个东西给扔掉了你现在是觉得,你死了就算了,别的活生生的人就不顾了,是吗你要知道,当这座城里的人全部变成僵尸,我也是会变成僵尸的,到时候你还能找到孩子吗”


  看着眼前的宫玫,似乎他换了一身行头。仍然没有换掉他那颗冷漠的心,起初他不也是想要我的命吗甚至还侮辱我吗我怎么会,还会原谅他呢

  我定是疯了。


  “鬼魂最恨最羡慕的,就是你们这些活人。”宫玫那修长的手略有些用力的紧握起来。


  “所以你们这些投不了胎的鬼魂就可以肆意虐杀人类甚至剥夺人类的身体来重新当个人吗我们活人也是人啊我们也想活命啊你知不知道本来就很温馨很和谐的家庭就是被你们横插一脚,才破灭的”我情绪一激动就开始口无遮拦,也没有注意到宫玫的脸越发冷厉。


  “你们有你们的世界,凭什么闯进阳界来胡作非为都按照生死轮回规规矩矩的,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要不是这些僵尸,背后那个该死的人,阿渔就不会受伤那个男生就可以好好的准备下一年高考那个母亲就不用每天喂自己的儿子喝血你有想过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莫名其妙就跟我说找孩子。我哪里想”


  我没来得及说完,双唇就已经被他堵住了,冰冷的软舌长驱直入,在我的口中肆虐。


  用手去推,他那冰冷的手立马钳制住,想要咬他舌头,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阴冷地看着我,然后我整个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胸腔里的氧气即将用尽,他仍在不停地掠夺着我嘴里的芬芳,尽管内心莫名觉得窃喜,可脑子里觉得有些委屈,于是泪水也不由得泫然而下。


  他冷冷的眸光一凝,即刻放开了我:“再多嘴,就别怪我当场要了你。”


  我连咳一声都没敢,紧咬着下唇。


  宫玫生起气来,就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魔,让人心惊胆颤。


  接下来,一路上,我没敢说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多一句话,他也没跟我说话,车内完全就是陷入了僵局当中。


  时间在我纠结要不要开口的时候悄然过去,车子停在烟雨会所的门口,但进进出出的人都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


  我率先就下了车,想要跟着人群混进去,却被宫玫拉住了手:“干什么”


  “我带你去。”他说着,就在眨眼间把我带了进去。


  “我把你的人气给隐了。”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仿佛刚才跟我斗气的人不是他那样。


  我知道他这样做比我偷偷混进去好多,毕竟背后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如果是鬼的话,那我一进去就跟自投罗网差不多。


  宫玫带着我在会所里走着,先是一个巨大的舞厅,里面灯红酒绿,群魔乱舞,我看着那些人在光怪陆离下跟我平常看见的鬼没什么区别,我开了天眼,仔细查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走,我记得那是一个房间,不是舞厅”我拉着宫玫直接上了三楼的套间。


  我站在第一间套房的门口前踌躇着,想着怎么开门进去,在这用遁术的话,有光,会被人发现。


  “进去。”宫玫轻笑一声就直接牵着我穿墙而进。


  “这”我愣住了。


  宫玫睥睨地看着我:“这么点小事。”


  “”我哑然。


  这是小事吗我是人啊,哪能像他那样穿来穿去都可以啊,不过,现在好像是可以了。


  这是一个宽大的房间,大理石制的地砖,巨大的晶屏挂墙电视,软绒的沙发和地毯,就是白炽灯管没亮,只有隔间的几盏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整个房间迷迷蒙蒙,像拢上了一层轻纱。


  空气中有些潮湿黏溺,还掺杂着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娇弱呻吟声。


  如此露骨的声音顿时让我脸红心跳。


  好奇的我微微往那隔间看去,珠帘间,隐约可以看见床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雪白的人体。


  男人的身子匍匐在女人的身体上,女人那双白嫩的长腿搭在男人的腰肢上。然后,男人一下又一下地俯冲又挺起。


  这视觉效果太过刺激,我有些口干地咽了口唾沫,握着宫玫的手也不由得渗出汗来。


  “好看吗”宫玫黑臭着整张脸,语气变得十分生硬。


  “啊”我有点丈二摸不着头。


  “你没看仔细”宫玫的声音愈冷。


  “我看那么仔细干嘛走走下一间”我尴尬的撇开脸不再去看。


  宫玫放开了我的手,伸手将我的腰肢一收,这一下把我整个人搂抱在他手肘内。


  我身子为之一震,耳根子都发烫:“你,你,想干。什么”


  他莞尔一笑:“看不够,看不仔细,那就继续看啊”


  “啊”我被他弄糊涂了,刚才我在看的时候,他不是臭着脸的吗


  现在居然拉着我直接穿墙进去另一间房,本来我在心里祈祷下一间房别再出现这种场景了,可未能如愿。


  恰好我一穿过来就是正对着床上,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用自己健壮的身躯一次次地猛烈撞击身下的女人,那女人一点都不觉得痛苦,还很享受地越叫越大声。


  我看的浑身发麻。


  “宫玫。我记得不是这间房,咱们走吧我已经看够了。”我把脸直接埋进宫玫的胸膛内,用手捂住耳朵试图摆脱这些暧昧无比的声音。


  “哦,那你想起什么吗”宫玫凑到我耳边,轻咬了一口我的耳垂。


  我仿佛被电棒电了一下,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没,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以为他指的是想起那晚山间楼阁的事情,一时羞愧,哪能说得出口。


  “这样啊,既然你都看仔细了,要不咱们做一遍”他说着就在我耳旁轻吹了一口气。


  “没,没看仔细。”我可怜地仰头看着他,支支吾吾地说:“走吧,我们先去找那个房间,再,再,说。”


  他半眯着眼睛看我,收敛起刚才玩世不恭的笑:“下次,除了我,不准看别的男人那么久”


  “啊”我还没来的及理解他的话。就被他带到了一个寒气逼人的房间里去。


  我睃了他一眼,心想,刚才他是吃醋了吗是吧应该是。


  “看我干嘛你不是要来这里吗”他冷眼一瞪。


  “哦”


  讪讪收回目光,可一瞧这房间,我骇然心跳骤停,随后胃部泛酸,忍不住干呕起来。


  宫玫若无其事地瞅了我一眼。


  这确实是我梦境里的那个房间,有一台石桌,还有手术桌,手术桌上还有一盏台灯。


  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就是地板,墙面,甚至天花板,全都布满了小小的方方的玻璃箱,里面充满了黄黄的药液,我猜应该是福尔马林,因为这里头浸泡着女人的各种器官,有修长的手,恐惧的眼球,甚至还有一些很恶心的部位。


  我哆嗦着问:“宫玫,那些失踪的女孩都被变态给”


  063:僵尸游街


  “嗯。”宫玫一脸漠然。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咬牙切齿地说着,连带着手也是颤抖的。


  宫玫淡淡地瞟了一下我的手:“人有时比鬼还恐怖。”


  “我要举报这里”我一时激动冲昏了头。


  宫玫一挑眉:“你觉得现在是时候吗”


  “难道要任由那个人渣继续下去吗要是我今天晚上不管的话,那要是他今晚再杀一个怎么办”我几乎都快被弄的神经崩溃了。


  尽管从小就见多了人情冷暖,可也不代表我的心是冷的。


  “他今晚没那个心思。”宫玫拉着我的手就要把我拖出去。


  恰好这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真不好意思,李先生,这里是老板私人房间,不出柜的,我给您挑个总统套房吧”原来一直都有人在外守着,也不知本领是高是浅。


  而那个被称作李先生的人只是嗯了一声就随着那说话人边说边走远了。


  “老板神秘莫测,你查不了。”宫玫一语道出我心中所想。


  我犹豫不决。


  宫玫拉着我胳膊肘的手滑下改为牵着我的手:“那个女鬼让你查一个人,叫林琳的。”


  “林琳”


  脑中瞬间火光一闪,记得今天撞见一群美术生中有谈论到一个姓林的美术生。


  “重要的你都没查到。”宫玫冷冷的说道。


  而后也没告知我一下,我晃下神,人就到烟雨会所门口。


  上一刻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羞愧地埋下头,情绪也稍微沉淀下来,就跟他上了车。


  显然,我必须找到证据,可是我现在大多数只是猜测,而刚才的房间最多算个证据,而且还必须不惊扰那个人,然后才能确保房间不被摧毁。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知道背后的是人而不是鬼,而且这个人懂点道术,那就说明他可能如我上次所猜的那样,是个赶尸人。


  “你不是该想想怎么补偿我吗”宫玫忽而整张脸凑到我眼前,语气轻佻。


  他那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光晕,嘴角含笑


  我撇开脸,脸略有些红:“等事情完了再说。”


  “哦。你今晚说了两个再说,以此类推,不就没完没了”他扳回我的脸,让我与他直视。


  如此近距离看到他那光滑无暇的俊脸上,是一双盛镶着璀璨晶光的眸子,这都让我不由得心跳加速,内心惶恐。


  “给个时间。”他的脸往前一凑。


  冷意像电流一样从他的鼻尖再通过我的鼻子上传到我的大脑里。


  “两”我眉头纠结,刚开口就被他拦下。


  “两天都不可以,不要跟我说是两年。”他又往前凑了凑,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我的脑袋靠到座枕,紧闭上眼睛,心里有些许害怕地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明天晚上”


  “好。”


  他的双唇就这样从我的唇角一擦而过,恰好我说的及时,他收的及时。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优雅地端坐着,反而用手握拳撑着头,倚靠着窗户,姿态慵懒高贵,看着我的眼神就跟隐藏在暗处的猫眼一样犀利。


  我局促地望向另一头的窗户,但手心却出了一大把的汗。


  许久,没了他的声响。


  有些好奇地偷瞄几眼,发现他正阖上美目,睡着了。


  我一下子紧闭呼吸,怕惊醒了他,可自己的手偏偏不听使唤地去触摸他那长长的诱人的睫毛。


  眼睛好看,睫毛也好看,怎么他身上任何地方都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你不懂”他嘴角一勾,快速抓住我这只爱作乱的手。


  “不,不,懂。”我费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几个字。还没平复的心再次加速狂跳。


  真是奇怪,我怎么在他面前老是说话口齿不清平常我说话不是挺雷厉风行的吗

  “借地五方,移三山,令抵,镇”


  前方突地响起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往车前窗一望,恰好可以看到金光乍现,三个人影被走动的身子即刻定住。


  定睛一看。


  在昏黑的街道上,了无人迹,惨淡的街灯下。约莫有四五十个人正在游街,在地上拖拉着长长的影子,还时不时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如若走进人群里仔细瞧瞧,都可以看到这些人的神情木然,脸色青白,眼睛猩红,嘴上有着小小的獠牙,手脚长着细细的青毛,指甲比常人的略长。


  我身上符纸不多,只有两三张随身携带,还有一些糯米粉,真要对付这么多的僵尸,恐怕力不能及啊

  尽管如此,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一下子就拉开车门:“宫玫,我出去帮忙。”


  这会,我只能暂时用些拳脚功夫左支右绌地避开僵尸的袭击,来到刚才那说话人的旁边。


  这说话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道

  “王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看着汗水如浆的王道有些担忧地问。


  王道用桃木剑驱赶着僵尸,抽空跟我说上话:“这么晚,还在外边游荡”


  “这不是关键你怎么会引出那么多的僵尸看他们的样子,大部分都是学生。”我连忙用糯米粉在我们周围撒了一圈。


  僵尸有所忌惮地不敢上前,只是不停用双手想往我们身上抓,但都被白光一电,又害怕地缩回去。


  王道神情不定,脸上全是忿忿:“阿渔身上的尸毒,让我不管都得管,你赶紧回去,别掺和进来。”


  我哭笑不得地说:“王师傅,你觉得我这样能出的去”


  “用遁术”王道丢下话,就迅速抛符,用桃木剑一带,往近旁的僵尸身上一刺。


  黄符在僵尸身上即刻自燃,连带着他的整个身体也都燃烧了起来。


  我错愕看着浑身都是紫幽火焰的僵尸,立马劝阻王道:“别现在别杀他们说不定,他们还有救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道狐疑地看着我。


  我哑然。


  究竟要不要跟王道说,我已经卷进这件事情里面去了呢说出来,会不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啊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将糯米粉吹上半空,纷纷扬扬的,如同灰尘。


  没了糯米粉的阻挡,那些僵尸快速涌了上来,王道动作快速地摆出阵法,想要一次性把所有僵尸都给歼灭了。


  三两下我就把身上的符纸用完了,只好背倚在王道的背后,口念清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束灵,卫身佑命,明净污邪,安心定神,三七魂稳魄在,万丧具消”


  幸好这些僵尸道行不高,清心咒暂时可以让他们进入睡眠状态,也让王道有多点时间来摆弄阵法。


  眼见阵法即成,王道就被莫名的黑影给甩到一侧去。


  那黑影速度太快,我没来的及看清楚,只是心脏一下收紧,往王道甩去的方向看去,这会清心咒也被我这一顿给停了一下。


  倏然间,所有沉睡的僵尸登时清醒,怒不可遏地齐齐朝我张牙舞爪。


  手无寸铁的我只能咬破手指,在他们的利爪向我袭来之时,急速猫下身子,在地上画血符。


  但这些利爪我是避不开的了

  心脏咚咚几下,预料中的利爪没有下来。


  符成,金色的华光从地上四射开来。这时我才在混杂僵住的僵尸脚中注意到一双黑色珵亮的皮鞋。


  哒哒哒几下,那皮鞋就到我的前边。


  然后一只掌纹明晰宽大的手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头一看,一下愣住了。


  金光将他的身子照的刺眼,像是一团佛光,只见他那不动声色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喜欢跪地”他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蹙了下眉头,还把手收了回去。


  “腿软不行啊”我立马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土。


  “看起来不像。”他看了我一眼,双手抱胸。


  “懒得理你”我瞅了他一眼,往王道那边看去。惊愕地说:“宫玫,那不是那个白衣少女吗”


  那个白衣少女仿佛变了个样子,面目憎恶地用画刀跟王道的桃木剑击打着,王道身上的衣服被那些颜料一触,瞬间被烧掉,要不是他身上那串核珠护身,估计他身上的一层皮都要给腐蚀掉。


  “是她非她。”宫玫冷然说着。


  我没时间想他这句话,眼见着那个白衣少女的画刀的刀尖就快要刺到王道的额头上了。


  “南无阿尼多婆耶”我快速念咒,左手食指往白衣少女的身上一指,一束金光从我手指闪射到她身上。


  “啊”她被这束突如其来的金光射穿了手。手上的画刀也不由得脱落在地。


  王道见机,在桃木剑上拭血,往她胸前猛戳一下。


  “啊”白衣少女尖叫着,黑气从她的胸口处冒出,直至将整个身子笼盖起来。


  忽然她朝我快速飞来。


  铃铃铃铃

  恰好不知哪里突然响起急促的铃铛声。


  “噗”胸腔一股暖流冲上喉咙,我一时压不住就当场吐了出来。


  宫玫眸光一沉,奋力一扬手。


  嘭嘭,人体被甩到墙壁上的撞击声。


  我用手摸干嘴角的血迹,往四周一看。


  才知道原来被血符镇压住的僵尸竟然齐刷刷地暴躁起来,一下就突破压制,指甲变得老长,露出獠牙的血口朝我咬来。


  僵尸暴怒齐攻,上方还有一个女鬼,我一时也没法应付那么多,下意识就先用血虚空画符:“幡悬阴令,普光无极,诸神临武,消愆妖魔”


  话音一落,地面骤然升起一支竹竿,竿头系着黑白灵幡。中间是血字符文。


  我全副精力集中在那灵幡上,希望赶紧把僵尸收住,但僵尸并不为所动地继续冲来,眼见着他们的指甲快要碰到我的手臂了。


  这会王道奋力赶来,眼睛瞪眼,朝我大吼:“不那对僵尸没用”


  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这灵幡符咒已经耗尽我全身力气,而且那黑气中正伸出一只有着红色尖甲的手,往我胸口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腰肢被宫玫一揽。


  “啊你也不带点提示”身子突然被他提到半空。惊了一下。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我往下俯视,僵尸在地上不甘心地发出嗬嗬怒吼。


  “抱紧”宫玫冷沉着声,很不爽地一挥手。


  我感觉到右脸有劲风掠过。


  下一秒那只鬼手惊恐地缩回黑气里头,它刚收回,黑气就被一股劲风击打到一幢屋子的墙面上,甩出去的过程中那一团黑气迅速打回人形,霎时,墙面血迹淋淋,支离破碎的肢体掉落在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正搂着我的宫玫。


  想起了初次见他时,他轻轻一挥手就把槐树横腰砍断的一幕。


  “真帅”我脱口就出。


  他把我轻轻地放到一块空地上,嘴角上翘:“有眼光。”


  我瞬间一脸黑线。


  “小沫沫,你,你吓傻啦灵幡咒是对厉鬼的,你干嘛对僵尸去”王道好不容易赶来,气都没喘一下就骂。


  我苦笑,当时我也没多想,脑中浮现符咒,就立马念出来了。


  “你,这。”王道刚仰头想要继续说我,这一刹那就见到站在我旁边的宫玫。立马顿了一下。


  叮铃叮铃

  铃铛声再次响起,我和王道闻声往后看去。


  街上的所有僵尸如退潮的浪水一下子往街的另一头奔去,而那墙上也没有了血迹,恢复如初,看来白衣少女应该走了。


  只是我想不通,她刚才怎么会变了样似的,之前一直对我都没恶意啊,除了阿渔的那件事,可是王道说那是僵尸所为,那她今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也同样受制于背后的人应该是这样。


  “他是谁”王道看着我。沉沉地问。


  “他”我该怎么跟王道说呢不过看王道这个反应,显然他没看出来宫玫是鬼,那这样的话,怎么解释刚才他一下就把女鬼和僵尸都给镇住了呢

  就在我踌躇着怎么介绍宫玫的时候,宫玫倒率先开了口,一脸欣然:“她男朋友,宫玫。”


  “啊”我跟王道同时惊讶地叫了一声。


  “放心,有我在,她就没事。”他看着我,嘴上漾着笑。


  我羞红着脸,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甜腻腻的。


  好像一直以来,我们的关系就是暧昧不清,如果说是我们因为找孩子所以有合作关系,就很生疏,连朋友都不算,但他老是动不动就强吻,那就比朋友更深了一些。


  他从来没开口道出彼此的关系,我自然也没说,然后两个人的关系就跟一层窗户纸一样。


  如今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捅破了,我有心喜,但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要这样说

  王道瞅着我:“夜不归宿就跟他在厮混”


  我忙不迭地摆手摇头:“哎,我们不是那种”


  “那叫约会”宫玫搂紧我的腰。


  我瞪着他,心里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让王道就不好了”


  “摒弃你的杂念,专心想孩子在哪。”宫玫冲我一笑。


  我茫然地看着他,再问:“什么杂念啊”


  他收起笑脸,但声音无比沉冷地在我心中响起:“你只可以对我有杂念。”


  这什么都跟什么叫我不要有杂念,现在又让我对他有杂念,我都快被搞晕了。


  “咳咳都不早了,早点回去”王道横插一句。


  他这一说,我才知道我跟宫玫干瞪眼老半天了,完全把他给晾晒在一旁


  “王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回去啊”我瞅了瞅荒凉的街道。


  王道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连个遁术都不会”


  “哦,那你慢走哈”我干笑几声。


  “你不跟我一起走”王道疑惑地往我和宫玫身上瞟眼。


  宫玫依旧搂着我的腰,镇定自若地说:“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你觉得她跟你去哪这大半夜的”


  “不不不,王道,不,那个”我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她皮薄,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他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我简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没脸见人了。


  王道急忙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这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就”


  “王道,别听他胡说”我连忙摇头。


  “得了,你跟筱筱都是一个德性我跟你说啊他身上的是凤骨,跟你身上的异骨是相克的你。哎算了米都煮成熟了”王道那表情沮丧的就跟没了个女儿似的。


  我张张嘴,想要狡辩,王道就看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用遁术,眨眼就走了。


  “宫玫,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恼羞成怒地瞪着还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宫玫。


  “上车,送你回去。”宫玫轻笑一声,就率先上了车。


  “我不上”我鼓起脸,气昂昂地就往前走。


  “上车”他闪电般地下车把我硬塞到车里去。


  我瞪了他一眼,整个人缩到车子的另一头,赌着气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也没想着说话,于是,我们每次吵完架好像都很有默契地沉默下来。


  我不知道他这种时候会在想什么,但我心里就开始骂着他。


  会骂他,臭宫玫,臭大叔,老掉牙的冰山,大色鬼

  似乎骂着骂着,我就顺气了,顺气之后,就开始想着这件事情,究竟是谁错谁对。


  他说是我男朋友的时候,我是很开心,为什么会开心,我不知道。


  但是他跟王道胡说的时候,我很气恼,因为我才十六岁,未成年啊宫玫这是在犯罪啊不对不对,他还没犯罪。


  “你这是诱惑我犯罪”宫玫慵懒的看着我。


  “咳咳。”我被他这话给呛了几口。


  我不说话,要是一开口,说不定又杠上了我还是乖乖坐着,快点回宿舍睡觉摒弃杂念

  宫玫见我不说话,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我下意识地双手护胸,瞪圆眼睛,惶恐地说。


  他轻轻一笑:“到了,难道你真想我对你做什么”


  “色鬼”我看了一眼车窗外,确实是学校的门口。就给他做了个恶脸,仓皇推门下去。


  我头也不回,飞快往门口走去,结果发现,门关了跑去保安室,没人看了一眼保安室的时钟,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居然这么晚了。


  “我带你进去。”宫玫沉稳的声音一亮,我就被他带到校内。


  “谢谢。”我低下头。


  “走吧。”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轻车熟路地朝我宿舍那条路走去。


  “宫玫,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


  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怕他只是跟王道开个玩笑。


  他目视前方,毫不犹豫地就回答:“真的,没为什么。”


  他连我下一个想要问的问题都回了,我被他堵的又没话说了。


  “咕噜咕噜”


  我尴尬地捂住肚子,羞的脑袋都不敢抬起。


  “很饿”他顿了一下。


  我能不饿吗一大早起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可是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也没饭馆开门。还是一觉睡醒去饭堂吃早餐吧。


  我放开肚子,强笑:“不饿。”


  “嗯,到了。”他淡淡的说。


  我抬眼一看,果然到寝室门口了,宫玫这家伙,明明可以直接把我带到目的地,总是跟我绕圈子,尤其是烟雨会所的时候


  “旋沫,我还以为你今晚约会不回来呢”筱筱睡眼惺忪地给我开了门。


  我往旁边一看,他已经走了,心里顿时有种空空的感觉。


  “说什么呢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我瘪着嘴,慢慢走了进去。


  筱筱诧异地看着我:“你不是喊我一声了吗”


  我记得我没喊那就是宫玫这家伙喊的

  “哦那我去洗澡了哈”我一听,就觉得一下子天都晴了。


  筱筱心疑地瞅了我一眼,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大半夜里洗澡,完全没有热水供应,冷的我直打牙颤。


  洗着洗着,寝室里响起了筱筱惊恐的尖叫声。


  “旋沫你快点来啊鬼敲门啊”


  “我马上出去”我连衣服也来不及穿,随便用浴巾把身子一裹,就急忙跑出去。


  一出去,根本就没有敲门声,只是寝室多了个人。


  我冷沉着脸,有些不悦:“筱筱,你骗我”


  “别生气哈你看大帅哥半夜给你送吃的来了我当然要把你叫出来啦”筱筱堆着笑,搓搓手。


  看着一大堆零食饮料什么的放在我的床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有些没骨气地咽咽口水。


  “吃的留下,宫玫,你出去。”我故作镇定地瞄了他一眼。


  “嗯。”他往我身上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只是微微笑着,也不生气,乖乖地就往门口走去。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把浴巾裹紧了几分。


  筱筱见状,立马把我给推过去:“好心给你送吃的,你赶紧去送人家回去啦人家还是翻墙进来的,要是被宿管抓到怎么办”


  “翻墙”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本走到一半的宫玫闻言,身子顿了一下。


  我想这肯定是筱筱脑洞大开想的,真是佩服


  “早去早回啊不然你的零食都被我吃完了啊”筱筱已经自顾自地拿起一包薯片啃了起来。


  “给我留点”我连忙推着宫玫往门口走去。


  “那些东西,你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你有钱吗”我好奇地偷偷问。


  平常看他好像都是一身古装,只是这两天才穿的像个现代人,很怀疑他是怎么把吃的弄来的。


  他淡淡的说:“进了个地方,就拿了。”


  “你不会打劫吧”我惊骇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我给钱了啊。”


  “冥币”


  “不然呢”


  我彻底无语。


  064:我要玩儿死你

  “真笨”他用食指轻轻在我额头上弹了弹。


  我不悦地瞪他:“又骗我”


  他略微蹙眉,深思:“你又笨又傻,容易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


  “你的东西谁敢要”我气愤地奋力关门,把他隔在门外。


  “吵架了”筱筱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


  “你刚才不是都听完了吗”按照她那个八卦性格,我就不信她刚才没在偷听。


  筱筱砸砸舌:“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恐怕其他宿舍的人都吵醒了。”


  我没回话,换上睡衣,把床上的零食都放进柜子里头,虽然肚子饿,但我没有晚上吃零食的习惯。


  “你气什么,他那话不就是怕你被人骗走了吗还有,他那人冷冰冰的,可是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听他跟我说过一个字,偏偏对着你的时候,就跟变个人似的,你呀,别闹心了,遇上这么好的男人,就赶紧抓住吧”筱筱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板,却是在对我说话。


  我用毛巾擦着湿发,不自觉地就偷笑起来。


  “旋沫,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她忽然说出一句,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的后背:“筱筱,你羡慕我什么啊”


  等了许久,她没回话,许是睡着了。


  于是我就关掉她床头上的台灯,再回到床上把头露出床边,边擦着头发边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现在好像就有个突破口,叫林琳的美术生,明天去调查一下,再来就是今晚,王道看来已经插手这件事情了,看来窃听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不知道阿渔的伤势如何,能不能撑到我和王道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的时候。


  也不知道王道会怎样想我和宫玫呢宫玫说他是我男朋友啊我算是在跟一只鬼谈恋爱怎样才是谈恋爱呢我从小就没跟男生玩过啊


  就这样想着。后来是头发究竟干了没,我也不清楚,依稀在梦里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把我的头轻放在又冰又硬的枕头上,然后,好像有人在帮我擦头发,反正我觉得那只是个梦。


  我起床后,擦头发的毛巾还在我手上,所以更让我肯定,那就是一个梦。


  简单洗漱后,啃了个宫玫昨晚送来的干面包就冲去课室上课,一二节都是数学课,费了我不少脑细胞,后来听着课我就开始打瞌睡。没想到的是连带第三节语文课都给睡过去了,最后的一节课是体育课,筱筱是体育委员,把我唤醒后,就去体育器材室替同学领器材去了。


  体育课都是让学生自由活动的,平常这节课,我都是跑到学校后山玩去,现在,我必须要去944课室蹭课去。


  出乎意料的是,944课室这个时候上的课程不是杨高老师的油彩画,而是英语课。


  想了想,杨高老师在不在都无所谓,我过来一趟也只是想知道一些有关林琳这个同学的信息。问学生也是可以的。


  于是乎,我从课室后边,偷偷溜了进去,因为这个班上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女生,也有人经常翘课,文化课的老师不比专业课的老师更频繁地接触美术生,所以我中途溜进来也没人知道。


  上次来的时候,那些画架之类的工具都放到课室的后头,然后每个同学都打开折叠式的桌子和凳子来上文化课,我瞅中一个空缺的位置就坐了上去。


  待坐定后,才惊觉课室氛围有点怪,看起来好像跟我们平常上课没什么区别,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底下的学生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外边的阳光明媚,还在课室里铺洒了一地光点,可仍旧没法给这个课室带来一丝温暖,反而有点冷,不是他们冷淡木然的表情所致,而是,课室阴气重,阳气少。


  我有所察觉地开了天眼。


  一眼望去,估计这课室除了老师和两三个女生还是活生生的人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没了心跳的人,尽管他们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除了有点营养不良之外。就和常人无异,但我还是可以认出来,这些都是昨晚追着王道的僵尸,总而言之,我现在所在这个课室,俨然就是恐怖课室。


  如果他们现在群攻我,我肯定没什么胜算,符纸带的不够,还有活人要照顾,根本兼顾不来,幸亏他们也没有攻击的欲望,只是在白天扮演着自己,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忽然,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扔到我桌上。


  我往纸团扔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昨天在路上碰见的那个说着八卦的高挑女生。


  犹豫了一会,才打开纸团,娟秀的字跃然眼前,她问:“你喜欢上我们班的谁过来蹭课这种小把戏你也干”


  压下自己想要反驳的怒头,从书包里拿出黑色水性笔和一本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在上面简单明了地写上我想问的话:“我是来打听情敌的,叫林琳的。”


  我把纸张拧成一团,往她桌上扔去。


  她兴奋的表情在打开纸团的一刻凝固成白灰,拿着笔犹豫不决,时不时瞟一下我,我假装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没刻意去求她把这个人的事情告诉我。


  大概老师说了三句英文句子后,那纸团又重新地回到我桌上。


  我不急不缓地打开,上面的字有些涂涂改改,应该是想了许久才写的。


  她说:“林琳已经失踪了,你放一百心吧”


  纸张上面在她涂掉的字眼里,依稀辨认出的有三个字,师生恋。


  于是我将计就计地继续问:“我就是喜欢那个老师,我想知道为什么老师在她失踪后,还是继续喜欢她”


  她打开纸团后,手略微颤抖,但这次很快就把纸团给我扔了回来,而且还是一大段的文字。


  字里行间除了些许恐惧就是好心劝说:“你怎么也喜欢杨高老师可我一看你就不是美术生,劝你还是放弃吧我都追不上,你更不用说,加上,你怎么能跟林琳这个天才比她之前画的裸体油画可招杨高老师喜欢了,可是,听说她失踪后,凡是喜欢杨高老师的美术生,全都失踪了啊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说不定,那些女生都是林琳给害的呢杨高老师也可怜,估计这辈子都得孤独终老了。”


  这下,我便有些明了,看来宫玫说的没错,我要是不调查清楚,肯定不知道。


  接下来。我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没继续跟那个女生传纸条,快速收拾好东西就偷溜出去。


  这回,我改成去储画室,想着去办公室找一些老师要钥匙进去,可是那里不允许其他学生随意进入,而且储画室里的钥匙都是交由杨高老师负责,他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法找他要钥匙。


  我只好用遁术和隐身符,偷偷进去。


  储画室里头光线很暗,基本上是密封的,我一进去就觉得闷,有点透不过气来,还阴冷的很,还有一股异味,有点腥。


  本来就开了天眼,就不用开灯,以免吓坏摄像头那边的保安叔叔们。


  按照记忆里放着学生月考的画册的地方找,结果那个柜子被锁上了,我只好又费张符纸,扭成长条塞进锁眼里头,念了异形咒。


  咔的一声,锁就开了。


  我在想,日后鬼怪都灭绝了,我就去当大盗。


  在翻找画册的时候,发现里头夹杂了好多人物肖像油彩画,背景跟那晚男生画的如出一辙,就是人物不一样,这一下,我觉得手上捧着的画纸很沉重,因为这里每张画就代表一条人命。


  掂量一下,厚厚一叠,约有四五十张,刚才的课室里,我估计就三十多个学生,那应该还有一二十个正在别处为幕后的人办事,要么就是正在家里吸血休养当中。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就把这些画放到柜子外面一旁,把外面的放进去。然后在上头撒上一层薄薄的糯米粉。


  而后重新锁上柜子,才出去。


  出来后,恰好中午放学的铃声就响了,我跟着一群美术生往食堂里走去,在路上,打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看来今天早上收获良多。


  随后,回宿舍补了个眠,当然这觉也不是白睡的。


  之前在王道工作按的窃听器,说白了,就是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里头加了一根王道的头发。


  这也叫追踪术,可以定位某个人的位置,探测他所作所为。拥有昆仑镜的人就可以直接看到这个人,但是我这种道行不深的,只能拿着同样的符纸,闭目,在脑中看,这样很损耗本身的精力和修为。


  其实这种术法虽然简单,但只能用在鬼物上,一旦用在活人身上会折损寿命,我自知后果。


  当初通过阿渔的受伤让我意识到,绝对不能让王道也掺和进来,本想着宫玫强大,我的命由他保管着,就干脆自己把这件事给解决好了。可最后,王道还是插手了。


  这过程不痛苦,就跟睡觉时做了个梦一样。


  接着,我在下午的课间休息时把现在所得的信息点全部连起来,撸了一遍后,给筱筱传了个纸条,等下课铃一响,我撒腿就跑了,任凭筱筱在后边怎样喊,我都没回头。


  再次来到944这间课室,学生已经全部走光了,只要杨高老师正在里边作画,我悄悄走了进去。


  他在画上挥洒自如。使用色彩的方面很大胆,全是艳丽的暖色调。


  我也不着急,靠着墙,静静地观赏着。


  时间如同沙漏里的沙一点点地流下,落日的余晖也逐渐从房间里溜走,然后一股寒流从地砖缝里升腾上来。


  当最后一抹余晖从窗台上滑落时,他才放下画刀。


  这时,画纸上,是浓墨重彩的夕阳余晖图,上面没有人物肖像。


  “杨老师的画真好看”我拍拍手,称赞道。


  他也没觉得震惊,而是温文尔雅地转过身来,看着我,推了推那泛着冷光的无框眼镜,笑着说:“我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歉意地低头。


  他走了过来,双手放到我双肩上,凑到我脸前,还是那样的温和的笑容:“没关系,今晚来我家补习油画吧学校的画纸数量在教务办有登记的,不能随意用。”


  我笑着点点头:“好啊”


  随后,他把那幅还未干的油画卷起,领着我下楼,往学校的停车场走去。


  路上,他给我讲了很多有关油画的知识,我只是点头,偶尔应上几句。


  十几分钟后,天空穿上了一身黑纱,他拉开了车门,微笑着说:“走吧”


  我停顿几秒钟,右手下意识地攥紧血玉,从容淡定地上了他那辆黑色的面包车。


  一进去,我往后座看,有一块黑布挡着,车顶是一盏惨淡的白炽灯。


  他进来后,就从车头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


  “杨老师,你感冒了”我疑惑地问。


  “哦,这是我开车的习惯。”他没看我。而是快速的启动车子。


  片刻后,一股刺鼻的酸味从车后座涌了出来,非常的浓烈。


  我蹙眉:“杨老师,能打开车窗吗”


  他的脸上被外头闪过的路灯照的一明一暗,但那眼镜始终泛着寒光。


  渐渐的,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身子有些无力。


  就在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才听见他阴笑着回我一句话:“很快就到了,你先睡一下”


  象象的磨刀声将我吵醒。


  我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


  这时,右边传来杨高老师的声音:“你醒了”


  刺眼的灯光照着,我一下眯着眼睛,想要看灯光那头的人。


  “我们的补习时间现在就开始”那人把灯头仰上。看着我,一脸淫笑。


  我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显然,我曾经来过。


  是烟雨会所里的那个藏满人体器官的房间,这回,房间里多了一个画架,画架上是杨高刚才完成的作品。


  “烟雨会所的老板居然去我们学校当老师,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我没挣扎,直躺在那台石桌上。


  他放下手上的手术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呢这里是我家,可不是什么烟雨会所。”


  “哦,那老师,你怎么把我给绑起来了”我冷笑道。


  “因为。怕你跑了。”他步步走来。


  “我不跑,我跑了的话,怎么知道你会把我身上的什么东西给割下来呢”我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张人脸,觉得有点心骇,于是扭过头去看杨高,这样比较舒坦一些。


  他依旧挂着那副虚假的微笑,俯下身子,亲吻了一下我的眼睛:“你的眼睛,比那刘佳好看多了。”


  “那林琳身上的什么东西是好看的”我强压住反胃想呕的冲动,继续干笑。


  “看来,你知道不少了,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他蹲了下来。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我。


  真是伪君子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那天晚上,你去944课室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我当时只是说那个男生死了,你连查证都没有,直接就吓得坐到地上,我那时以为你胆小,后来想想,是你演技太差。”我都被他弄到这来了,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不也是怀疑吗”


  “是,不过后来有人把你给捅出来了,你猜猜,是谁”我依旧干笑着。但视线在房间里寻找我带来的那个白色布袋。


  不过他太狡猾了,居然没放在这个房间


  他这时,站了起来,狠厉地望向画架那处。


  这时,那幅油彩未干的画上突地有了一团黑影,接着冒出一个人头,然后一双红色尖甲的手从画纸上伸了出来,她从画上爬了出来。


  她轻轻一着地,红色高跟鞋触碰玻璃的清脆声霎时响起。


  是那个白衣少女,但乌黑的发丝里,是她那阴森诡异的青脸。


  “我早该猜到是她了”杨高冷厉地一说。


  那白衣少女的身子很明显地开始微微颤抖。


  我继续笑着:“看来你很喜欢她的脚啊。”


  红色高跟鞋,在生人面前看起来就是这样,可是开了天眼,那就是淌着血的一双小腿子,没有脚。


  白衣少女一听,青幽的眼睛盯着我,这种杀戮的眼神,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直接忽视,继续说:“画室亮灯一事本就不稀奇,但引起我的兴趣,是林琳每天在烟雨会所前,不,在你那辆黑色面包车前,招惹我的,你那时。就是像现在这个时间段,就在这个房间里,强奸着你的学生”


  “你又知道我是在这里强奸而不是直接杀掉”他眯起眼睛。


  “从你看刘佳画的那幅裸体画像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满脸自信地说着,但其实那时候,我看着他那色咪咪的眼神只觉得奇怪和恶心,没有多想,只是后来从刘佳临死前的那一幕才得到了印证。


  “刘佳画技很差,但是那天你给我看的裸体画,说是刘佳画的,后来我道听途说当中,就得知了,林琳才是那个画赋异顶的天才。其实那是林琳上了刘佳的身,她才能画出这么好看,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吧也是她提供的这一点,我才知道幕后黑手就是你”我说着就收敛起笑容,恶狠狠地瞪着他。


  杨高笑了笑:“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房间的我知道你可是来过这里。”


  “这个,你觉得呢那晚你不是知道我身边有只强大的鬼吗当然是他帮我找到的啦,要不是他,你那天晚上也不会出来,你害怕他,所以让林琳把他引走,然后想杀了我,没想到。我不是简单的高中生,还懂点道术,你以为在楼梯里弄个幻境就可以把我困进里面去,没想到还是被我破了,你本来是想把我杀了,但因为我身边那只鬼及时出现的原因,你一时预防不到,只是把我推下楼梯。”


  “看来,你不是很笨啊。”他邪笑着,再次走过来。


  “我还知道,林琳喜欢你,你趁机把她引诱到这里,先奸后杀,但是你却在用了诡术,强迫她为你杀人,把你班上的所有男生的灵魂全部锁到画里,还把他们炼化成僵尸,然后用避光咒使他们在白天正常活动,一来掩人耳目,二来,让他们继续吸收其他人的血液,供给给你你这种恶道人,真是令人可耻”我说着,就朝他吐了口唾沫。


  至于林琳和杨高的绯闻事情,也是刚才去饭堂路上的时候听到的八卦,那时林琳喜欢他。甚至当了他的裸体模特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独自拥有了储画室钥匙的权利,才能那么大意地把那些藏着灵魂的画放在那里

  关于僵尸的这些事情,还有他是茅山道士,却堕入邪道成为令人嗤之以鼻的恶道人身份,通通都是我今天中午在偷听王道心里想法,才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慌了一下神,紧接着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呵呵,你当初就不该带我去储画室,不然我是不会知道那画里的秘密还有,也许你并不知道,林琳看我一直没出手,还被你忽悠了,一时生气就带着你亲爱的僵尸去伤了我的朋友,她以为,那个人是我很重要的人,只要伤了他,就可以激怒我,让我势必把你揪出来,但是,却把同样是道士的王道给惹出来,坏了你昨晚收集灵魂的事,你就出动所有的僵尸去对付他,没料到,竟然被我撞上了,我还把他给救下来了。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林琳其实一直都受制于你”我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大笑着继续说。


  “不错你越聪明,就让我越兴奋”他淫笑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中间还瞥了一眼一旁的白衣少女即是林琳:“你去作画,我要把她的灵魂收起来,献给他”


  我连忙撇开脸,在心里喊着:“宫玫,我知道你肯定能听到我说的话,你赶紧过来”


  今天传纸条的时候就知道杨高是幕后黑手,中午的时候从王道那里大致了解了他的来路,才敢定下这个计划,但他让我上面包车的时候。我就慌了,因为我把林琳提醒我的黑色面包车给忘记了


  他用力地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放心,等会,我就让你试试什么叫做天堂的感觉”


  “你觉得我有可能这么淡定就跟着你来了”我忽地一笑。


  “你,难道”他的眸光变得阴鸷。


  “都跟你说了,林琳弄巧成拙,把王道引出来了,现在,恐怕你亲爱的僵尸们,还有那画里快要成熟的冤魂,都该烟消云散了”我一字一字,不快不慢地说着。


  啪


  我的脸瞬间红烫起来。


  “别画了,赶紧去944”他把作画的林琳喊停,那画上人物轮廓有了些许似我,也许这画一成,我就命在黄泉了。


  他那泛着冷光的眼镜下是阴森的眸光对着我,让我心脏一下收紧。


  “我要玩死你”他阴笑着,那双手开始抚摸我的脸。


  065:请四主

  杨高的手在我眼里就跟肮脏无比的烂泥一样,他一碰我的脸,我就跟吃了粪一样恶心反胃,忍不住又朝他吐了口唾沫。


  他微微一侧身,很是灵巧地躲了过去。


  “看来我是不是得把你的嘴巴撕烂呢”他用一种观赏的眼神俯视着我,他的手也缓缓地从我的脸颊滑下,到脖颈,锁骨,再来就是

  “那得看你是否抓的住我了”我用肩膀往上撞,把他的手给撞开,接着翻身,滚下石桌。


  “阿尼婆耶,解”我顾不得着地后,后背传来的一丝闷痛,用最快地速度念起解索咒,想把身上的束缚解开。


  幸好自从那回李然把我给绑了之后,我特意在梦里请教四主,让他们传导一些解开绳索的术法。


  “你都说了,既然我都知道你会懂点道术,难道我就这么轻易让你逃了”他从石桌一头缓步前来。


  此时的他不再像刚才那样赤裸着身体,而是使了小小的法术,套上了一件深蓝色的道袍,如若不是知晓他这个为人,我还真的觉得他比那吊儿郎当的王道更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清韵。


  可知道他那残忍无情冷血的手段后。我只觉得那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看来我还是把挣脱束缚这件事情想的太过于轻松,都忘记了眼前这个可是十恶不赦的恶道人,那道行绝对在我之上,还尽是歪门邪道饶是正宗茅山道士,也不一定能应付的了他那些诡术。


  看着脚上那无动于衷的金色绳索,我有些欲哭无泪,只能趁着他没走到我身边时,赶紧滚到玻璃墙边,靠着墙面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一点也不着急,微笑着朝我走来。


  我看着他那瘆人的微笑,想着现在白色布袋不在我身上,宫玫也没来,这一下心里竟有了些许久违的恐惧感。


  “你不怕我养的小鬼要知道,林琳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故作冷傲。


  “怕,很怕,可那是之前,现在,我还怕他不会来呢”他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笑里都是藏着刀的。


  不管他说的是激将法还是故弄玄虚,可他既然知道宫玫很强大,他也没那么笨,所以没理由不准备好应付方略,这会他应该布下了什么陷阱,正等着宫玫和我往下跳呢


  我现在也没法用手摸着血玉,只好在心里慌乱喊着:“宫玫,千万别来我没事小心这里有诈”


  也不能断定宫玫就一定能听见我心里的喊话,可这样尝试一下也好过什么都不做来的安心一些。


  加上,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的自信,相信宫玫绝对能听到我心里的话。


  “怎么他不来了他不来的话,那就得你自己承受了啊”他步步紧逼。


  我往后蹬了几步,脑子极快地旋转,想着法子如何应对他。


  对了我自己的血王道说过我的血能够杀人的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看看,就算他要割掉我的眼睛,可一碰到我的血,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心中有了对策后。就没有继续往后蹬,直直地站在那儿等他过来,当然我如此反常地等着,不但没法引他过来,反而令他生疑,不再过来,因而我只好假装满脸畏惧地看着他。


  嘴里头哆嗦着说:“你不要过来你也别痴心妄想了我养的小鬼跟我心意相通,只要我不让他过来,他就不会过来”


  “哦你确定,他会是你养的小鬼这么简单”他一点都没察觉地继续走来。


  养小鬼这借口没法瞒不过他,毕竟小鬼要是很强大的话,一般都会反噬的,更何况我这种道行不高的,一下就被小鬼吃干抹净了,怎会差遣小鬼呢


  他这一点能明晓没关系,但接下来我的行动,他不明晓那自然是最好的。


  一步,两步,三步,就快了


  瞄准时机,我用力一咬,冲着他一笑后,用至烈的舌尖血去喷他。


  本以为会喷地他满脸都是,没想到,他的双脚仿佛踏了一个滑板,轻松地往侧边一溜,就避开了从我口中喷出来的血,直接绕到我的右边。


  当那血液落到玻璃地板上时,金光一闪,房间内的灯光一闪一闪地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就在我把杨高一脸错愕的表情收进眼底后,灯光发出刺眼的光芒彻底熄灭了,本来就窄小的房间一下变黑,令人胸口发闷。


  加之,房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不少,我身上穿的不多,冷的哆嗦了几下。


  他的脸贴着我的侧脸,温热的呼吸喷到我脸上:“于祭司把你藏的真够深啊最后一个阴阳人还是出世了不过要是被主子发现了,你想想,两个祭司都会难逃一死所以,你也别以为有人在背后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他说着,用力在我的腰上捏了一把。


  我不爽地奋力扭动身子,心里只想着他刚才的话。


  说实在的,这话让我听的糊里糊涂的,什么祭司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之前杨高也说把我的灵魂献给他,那么这个他会不会是他口中所谓的主子那这个主子又是谁杨高藏了那么多的灵魂,是要给这个主子吗甚至用人血来供应看来,这个主子,一定是不好惹的。


  “既然你是阴阳人,简单地杀掉你,那还真是暴殄珍物了”他恋恋不舍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立即厌恶地在心里臭骂了他一顿。


  他走到那石桌上,从袍袖内取出一支朱红色的毛笔,咬破手指,见自己的血涂抹在那毫毛上。


  那毛尖簌簌在桌面上流走着,一笔一划,每个晦涩难懂的符文一圈又一圈地打开。


  我看他那写法和符文形式,隐约是一个阵法,他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瞅瞅他,又瞅瞅门,我屏住呼吸,慢慢地朝着门挪去。


  “别费劲了,没我的密码,开不了门”他拿着笔在最后一个字上一撇,转头冲我阴阴一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此时,所有朱红色的符文相互连接,纹路成型之时,符文正中央的圆圈内射出金色的光芒。


  他快步走到我这里,狰狞地狂笑着,把我使劲往那个符文里拉去,我双腿用力撑地。但被他一拉扯就踉跄往前倒。


  越靠近那个符文圈,越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在刺骨。


  “就是他来了,都没法动她”


  沉冷的声音响起,房间就霎时亮起青幽的淡光,那玻璃缝间透着丝丝冷气。


  心里一个咯噔。


  宫玫,怎么来了他不该来的


  这会身子被一股力量拉扯到一个坚实如同铜墙的胸膛上,我用脸蹭了蹭那熟悉的大袍衣:“宫玫,你不该来的”


  他闻言,往下望我。


  只是一眼,我身上的金索就消失殆尽。


  我立马从他的怀里抽了出来,他顺势就把我那白色布袋塞到我手中,淡淡地说:“这里是你的地方我不能来”


  “你”他每回开口总是把我给顶死了

  他爱来就来等会他掉进了杨高的陷阱,我打死都不会救他的

  “要不是阵法破了,你根本就进不来呵,你果然跟我猜的没错”杨高身子微微颤栗,眼睛凌厉地瞪着宫玫。


  我就说,刚才怎么我的血碰到地板就会冒处金光,还有宫玫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地没来找我,原来都是杨高事先布下了阵法难怪他刚才一直有恃无恐


  “灭掉你还是绰绰有余”宫玫一脸漠然。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杨高诡异一笑,拿着手上的毛笔快速在那本来绽放金光的符文圈内,又添上几笔。


  宫玫也没阻止,胸有成竹地看着,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安定了不少,也没阻止,就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


  片刻后,那个符文圈猛地绽放紫光。


  宫玫略微蹙眉,想要去阻止。


  可一个紫光涟漪从符文圈内中心一刹那间荡开,横穿过我们的腰部,这荡开的时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快的连宫玫也没法阻止。


  如今,举目望去,我们已经不在那个房间里面,而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空间里。


  “宫玫,这是”我不解地问,手下意识地放进白色布袋里面。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宫玫一脸镇定自若地站在我的旁边,只是微微看了一下周围。


  我也跟着他的眼神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杨高的影子,兴许他此刻正隐藏在黑暗里头,对着我们虎视眈眈。


  “时空错乱。”宫玫将我拉到他身边。


  肩膀靠肩膀,让我略微脸红。


  时空错乱,那就是把我们放在一个虚无的独立于两界外的空间里,跟那天在楼梯口的幻境差不多。


  “用开路咒貌似不行。”我皱紧眉头,开始想着法子出去。


  现在这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宫玫眸光沉了几分:“见招拆招。”


  他还真是乌鸦嘴一说完,四面八方就突然涌现出很多很多僵尸。脑袋垂搭,肌肤溃烂苍白,神情木讷,平举着双手步伐迟缓的向着我们走来。


  我攥紧黄符和临时弄来的桃木剑,只要它们一过来,我就一剑一个


  忽地,几抹白影带着凛冽地冷风从我身前闪过。


  “小心点笨”他一手揽上我的腰,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那白影就被撕裂。


  “幽魂”我惊愕地看着上空飘荡着的许许多多白雾。


  僵尸和幽魂都是一些低级别的,随便动手就可以弄死,可是时间久了,我的体力会不支的。至于宫玫会怎样,我也不清楚,但无疑,这场持久战,怎么样也不能恋战,可速战速决也是不可能的,这僵尸少说上几十年或者一百年,那些幽魂更不用说,等一百多年的所有僵尸和幽魂全部出场完了,我也是玩完了。


  而且寡不敌众,要是我一不留意,就会被那僵尸给留下尸毒。到时就更加麻烦。


  “宫玫,僵尸交给我,那些白白的,你收拾”我分工完后,就朝着僵尸奔去。


  我不舍得用符纸,只好耗费体力去刺杀僵尸,令我欣慰的是,那些幽魂不太敢靠近我了,我低头一看,血玉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可能是血玉的关系。


  得空的时候,往宫玫那睃了几眼。发现他轻松应付着,只是偶尔一挥手,一大片的幽魂就没了,那样子好像在说,这种低级把戏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摆弄


  我连刺几个僵尸,冲宫玫喊了一句:“难道你就不能直接一次性解决掉吗”


  他看起来那么不费劲,干脆把这些不断冒出来的僵尸和幽魂一挥手就搞定啊不用我在这里挥汗如雨啊


  “这是你惹的祸,能帮你一下算不错了。”他瞥了我一眼,一扬手,我背后的僵尸就被干掉一圈。


  我无语。


  他这是在看好戏咯

  我咬牙切齿地一跺脚,继续跟僵尸周旋,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以免把自己气死

  大概解决了几十个僵尸后,我连口气都没喘,发现僵尸和幽魂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一点要停止的势头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逐渐感到手臂发酸。


  倏然间,空中腾空出现很多金光闪耀的符字,随后如雨落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飞下。


  这些符字都不是冲着我来的,相反,像是有所预备的冲着宫玫而去。


  “宫玫,小心”我惊恐地看着茕茕独立一头的宫玫。


  宫玫很不耐烦地蹙了下眉头,伸出右手,一团拳头大小的幽蓝阴火就出现在他的掌心上,轻轻往上一抛,阴火与符字一撞,在空中绽放洵烂的烟花后就恢复一片黑暗。


  看他能够轻松应付,我也就放下心来,不过在解决僵尸的同时也在帮忙处理幽魂,减轻他的负担。


  “你负责你的僵尸去”宫玫的声音在我心里乍响。


  回头看他,他依旧从容不迫。


  可我还是没听他的,还是帮着他解决幽魂,现在我们两个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自然不会在这里把你我分的太清,帮他也就是在帮自己。


  而后,我们两个人的距离逐渐拉开。


  忽然。感觉头上骤时有压迫感。


  “笨女人”


  宫玫急促的声音在我背后一亮,后背就有一道劲风把我推到远处,连带着僵尸一并给推倒。


  我迅速燃符,把自己身边的僵尸全部清灭掉,急忙往宫玫那里看去,他正被一个火光琉璃的大网给困住,他紧抿着唇,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确实,因为我看到,空中现出无数道电光,悉数一一落在他的身上。


  那感觉一定很痛。


  紧接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变得很痛。像突然被雷击一样,痛不欲生。


  “宫玫宫玫你放心,我现在就来救你”我心里很慌,很乱,很痛,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救宫玫


  “南离三昧,天火骤降,焚烧”我抽出好几黄符,接连抛向空中,快速念出火术咒。


  霎时,黑压压的僵尸立即被红紫色的真火焚烧着。发出惨痛的声响。


  没多想,急忙祭出两张红符,强压住胸口的疼痛,念出灵幡咒:“幡悬阴令,普光无极,诸神临武,消愆妖魔”


  待那灵幡一出,所有幽魂被吸进灵幡里头时,我才松了口气

  可是。


  “噗”


  还是没压制住,当着宫玫的面就吐出一口血。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只是个火术加上灵幡咒就过度损耗自己的修为

  身子一时跟被掏空了心力一般,直接瘫软在地。


  “旋,沫”宫玫脸色苍白,但他紧抿着双唇,愣是没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给我看,只有那眼神露出痛苦和怜惜。


  我惨白一笑:“宫玫,我没事,我现在来救你”


  认识他那么久,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就跟我头顶的天一样,无论怎样,都不会塌下,可是我忘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宫玫即使再强大,那也会有人比他强大的。


  可是,他就是这样,就算是受伤,都不会露出一抹神色给我看,我知道,他并非认为我无法帮到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其实,他越是这样,反而让我更加惧怕。害怕他会把我杀了,也害怕他站的如此的高,我该怎样努力,才能与他并肩


  “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想救他”杨高嘲讽地说道。


  我往左边一瞧,杨高已经现出了身来,连同那房间里的画架。


  他背对着我,拿着调色板和画刀,继续把林琳没完成的人物肖像画下去。


  “杨高,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啊”我冷笑道。


  我慢慢地撑起身子,往宫玫那里摇摇晃晃地走去。


  宫玫动弹不得,只能分出精力在我心里说话:“回去不准过来”


  “不我不可以丢下你不管”我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看着他痛苦,不料自己更加痛苦,这一刻,胸腔里头仿佛有个搅拌机,把我心肠全部都搅碎了。


  难得的是,这么痛,我竟然没哭。


  以往宫玫随便一说,我都会哭,现在我哭不出来,只想笑着,让他知道,其实我很好,我还有能力救你。


  他说,我的命是他的,那他的命呢


  “我早就死了所以我不会再死的,你赶紧回去,用血玉回去”他急促的声音有些弱,不像以前那样沉稳。


  “自从知道你出现后,我就把你的消息上告给主子,幸好你早出现,要不然我哪有机会去找主子要了这张钟馗亲手所制的灭魂网呢”杨高一边作画一边洋洋得意地说着。


  难怪宫玫跟我说,不到时候,都是我自己心急


  心里一股内疚涌了出来。


  既然宫玫说了,血玉可以出去那在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可以回去的话,倒不如给宫玫出去,宫玫这次只是多了我这个拖油瓶,要是挣脱束缚,肯定能把杨高送进监狱里去,不,应该是地狱

  “假如是你的真身出来,我当然不敌你,但是,你现在也只不过是区区一抹魂魄而已哈哈”杨高转脸诡异地对着宫玫笑着。


  这回,我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记得陆钊均曾经好像也跟我说过。宫玫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宫玫的确是魂魄啊那又怎样啊


  “乖,听话,回去我一定会出来的”宫玫这次突然很温柔地说着。


  我一怔。


  看着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仍是死死的抿着。


  心想,这好像是第一次吧,他这么温柔地待我。


  怎么办,我有点想哭了。


  “不行”我继续反对。


  瞟了一眼杨高那,画作即将完成,我也很明显感觉到身子逐渐变得僵硬,脑子也渐渐放空。


  这是身体魂魄正在脱离身体的感觉,一旦那幅画作一成,我的灵魂就会永生永世被锁在里头。


  “宫玫,那天在车里我不是答应今晚给你补偿吗现在,就给你,一定,要接住”我在心里毅然说完后,右手快速把血玉拽下,使劲浑身力气往网中的宫玫扔去


  “你居然还有这一招”杨高错愕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想要去拦截空中飞着的血玉。


  我趁此机会,拿起酒葫芦,仰头一喝。


  酒水火辣过喉后,迅速念下临仙咒:“旋沫恳请,四主仙儿,速临吾身,驱魔难降,有劳尔等,略展锋芒”


  须臾间,一股烫热从舌尖渐渐蔓延开来,跟烈火焚身一样,炽热过后,全然无感。


  后来宫玫怎么样,我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轻轻一跃就来到半空,正面对着的是冲过来的杨高。


  “小小道人,也敢欺我门人,真是找死”我口中不由自主地说出狠厉地话语,而且还是厚重的男音


  我知道,那是四主中的一个临身了,听这声音有点像

  容不得我自己细想,仙主就扬起我的手朝着杨高狠狠扇了过去,他整个人就好像被一把巨大的扇子给扇着一样,骤然甩去很远。


  看这个形势,应该请来的是掌手的仙主。


  仙主将我的身子稳稳落下后,触及到一旁的画纸,仙主冷嘲道:“一张破纸也敢拿出来炫耀”


  说着,指甲在那纸上一点,画纸刹那间就燃烧成灰。


  杨高七窍流血地躺在一头。身子一抽一抽地,他对着我狞笑着:“于祭司这回死定了你也别想逃”


  “闭嘴”仙主怒吼一声,然后我的手一起一落,杨高的身子就这样轻轻被抬起,然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往下一拍


  黑暗空间从他倒下的那块地方裂了开来,刺眼的光亮从那裂缝投射进来。


  就在白光刺得我眼睛快要睁不开的时候,杨高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过来:“王,道,也,死定了”


  他说什么


  脑子回想起他对林琳说的话,他是叫林琳去944,而不是储画室那这样说来,他其实一直都在拖时间

  “旋沫,我要走了,这种恶道人也能难倒你,看来每晚必须好好加强力度锻炼你”仙主淡淡的说着。


  “旋沫多谢仙主相助,事成后,定以香烛酒肉好生供奉”我谦卑地道谢。


  “嗯,看看你那个朋友吧”


  仙主话音一落,我便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这笨女人”映入眼帘的宫玫淡淡笑着。


  066:冰山宫玫还会暖人?


  宫玫那精心雕刻的俊脸上不复刚才隐忍的神色,跟以前那样冷冷的,只是眉头怎么会皱成一字平川呢

  没关系,只要看到他毫发未损,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就放下来了。


  刚才看到他被困在灭魂网时,真比噩梦还令我心惊,那感觉就跟天瞬间崩塌一样。


  “你要知道,你的命是我的,你再继续逞强,把命丢了,我会让你死后也不得安宁”宫玫舒展了眉头,凶恶地瞪着我。


  得,又是这句话。


  身子过度耗用力量,变得麻木无力,连动动嘴唇都觉得费劲,而且脑袋很沉很沉,杂杂乱乱的无数雪花在闪着,就跟失去信号的电视机一样。


  疲惫正席卷着我,所以我只能对着宫玫强作一笑。


  这会我真的很想很想躺回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宫玫似乎读懂了我的想法,轻轻将我抱起:“睡吧,剩下交给我。”


  不能睡王道还在944呢是我传纸条给筱筱,让她去叫王道去储画室拿画的要不然他就不会趟进这浑水里来,要是他和筱筱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我动不了口,也知道宫玫会读出我内心的独白,但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色。除非他点头,否则我怎么样也不敢合上沉重的眼皮。


  他眼珠子往下一溜,才轻启薄唇:“都说交给我了,你还逞强什么”


  得到他的允诺,我才心满意足地扯扯嘴角,努力笑一个。


  而后,宫玫把我抱到了杨高面前,原来我们已经从独立的黑暗空间里回到烟雨会所的那间房间了。


  这时的杨高,没有第一眼见到的倔傲阴险,只有狼狈惊恐,他的七窍仍在不停地流血,身上的蓝色道袍已经被血染成了紫色,他全身抖如筛糠,脸上肿着一个篮球大小的水泡,几乎快要把脸皮给撑爆了。


  他想要伸手过来,嘴里结结巴巴地央求着宫玫,至于他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有弑天门的文身。


  我没能把眼皮撑上多久,就抵不住困意这头猛兽,缓缓合上眼。


  后来,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有人在温柔地亲吻着我,而我居然毫不犹豫地就迎合上去,在唇齿交缠间,有一股薄荷般的凉气从我的喉咙里滑进胸腔,我并不觉得冷,反而很舒服,就犹如没了汽油的车霎时充满能量的供给,浑身散发着朝气。


  我感觉自己是醒着的,奇怪的是我的身子居然动弹不得,连眼睛也睁不开,这下心里就有些焦急,真的很想睁开眼去看看压在我身上的人到底是谁。


  慢慢地,那人似乎不满足于我的嘴唇,他沿路而下,冰冷的触觉让我身子一颤,却没有厌恶和反感。


  不知过了多久,那冰冷的触觉消失了。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然后,我躺着的床好像变成了池塘里的泥泞,身子太沉,渐渐沉了下去,我想大叫,可嘴巴动不了。


  身体好像坠入深海里,昏蓝的海水里头,有一群人往我这儿走来,我有些不知所措。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但真的很谢谢你,把我们都救了出来。”那群人当中为首的穿着白衣的女孩走上前。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秀气女生的脸蛋,再瞧瞧其余人,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挺陌生的。


  于是我按印象中见过林琳的脸,和现在这个白衣女孩的脸重叠,显然这个就是林琳,获得自由的林琳。


  “你们都被王道救出来了”我好奇的询问。


  “嗯,他把我们的尸体找了出来火化,上次对你朋友无礼的事,请你谅解。”林琳笑容可掬地说着,全然没有一丝恐怖感。


  “我理解。”我笑了笑:“那你们班上的其他男生呢他们没跟你们一起吗”


  林琳现在应该是快要下去轮回,所以临走前来看我一眼,可是这里全是女生,都没有男生,难不成王道把他们都救活了


  “这点,我也不清楚。”林琳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满心欢喜地看着我,就差热泪盈眶了:“真的很谢谢你,本来我已经作孽已深,就算是杨高那个混蛋逼的,也没法下去轮回的,现在我要和她们一起下去了,希望来生能够回报你一份情。”


  我微蹙眉:“什么”


  轮回一事,岂是我这个凡人能够干预的

  “谢谢。”她们一群人齐声给我道了声谢后,就身子透明的快要消失了。


  我急促地问:“林琳,你刚才说什么我一直都在沉睡,后边的事都是王道操劳的,不是我。”


  林琳他们只是对着我淡笑,挥挥手后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而我也从深海里渐渐浮上来,海面的光亮离我越来越近,以为可以跃出水面,回到现实,其实我只不过是从深海来到了云端。


  “你这小妮子,能力还有待提高。”细细尖尖的男声在云层里响起。


  我立马低下头,恭敬地喊道:“旋沫愚笨,还请四主多多教导。”


  “放松身子,别紧张,你现在也进步很多了。”这回是充满灵气的女声。


  “是,多谢夸赞。”我放松下来,想了想还是大胆地问:“旋沫斗胆,请教四主,为什么一个女鬼做了孽却可以继续轮回”


  四主沉默了一会,才有一个冷淡的女声回话:“能够这样做的,世上只有三人,一是地府老儿,二是地藏菩萨,三是,半圣。”


  半圣,那就是宫玫为什么他有这么大的权力为什么他强大到这种地步,还会怕区区一张网

  心里疑窦顿生。


  “放空所想,专心听我们给你讲讲”厚重的男声就如同一个重锤,一下把我的所有烦恼和疑惑都给捶开。


  然后四主就在那儿像念经一样,给我灌输驱魔术法等等。


  恍恍惚惚地,我没记得多少,但我知道,只要遇上了,这些四主说过的术法就自动自觉地在我脑海里冒出,我也放心。


  感觉眼睛有些微热,周围有些细细碎碎的声响。


  我挣扎了一会,才睁开眼睛。


  看见筱筱在地上一堆袋子里捣鼓着,我感觉全身充满力量,没有一丝劳累的迹象,就直接坐了起来:“筱筱,我睡了多久啊”


  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猜想怎么地也是中午了。如果我睡这么久,不就上午的课都翘了

  “哦,你就从昨晚睡到现在,也不是很久啊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筱筱放下手中的东西,跨了过来。


  我朝地上那好像装着零食还是什么的一堆袋子努努嘴:“没,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水果,饼干,巧克力人参和燕窝都有噢”筱筱满脸兴奋地说着。


  “你怎么会有钱买这些东西”我狐疑地盯着她。


  她撇撇嘴:“都是你的,你家那位买的。”


  “什么”我瞬间懵了。


  “他说让你好好调理身体。”


  “你确定他会这样说”我还是狐疑地看着她。


  宫玫那个人我还不了解整一个冰山,哪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买的都是零食,怎么调理身体

  筱筱眼神左瞟瞟右瞄瞄,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是我跟他说的,他没把你照顾好,我就生气,然后,就跟他说,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呵呵。”


  “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我扬起手,吓唬一下她。


  “最多都给你吃咯,我都不吃。”筱筱把头埋进脖子里。


  我放下手,起床:“我去刷牙,等会一起吃,要不然这么多,会把我吃肥的。”


  “好我去洗水果”筱筱一听,立马屁颠屁颠地继续把地上的零食分类。


  看着那一堆的零食,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宫玫好多好多钱啊到时候,怎么还啊难道烧冥币给他


  简单洗漱后,和筱筱两个人坐在床上啃着苹果。


  “筱筱,王道怎么样了阿渔的伤好了没”我咬了一口苹果,食而无味地咀嚼着。


  “他们两个都很好啊,只有你挂了彩,话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扔个纸条给我,就自己跑了,太不够义气了还有王道也真是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徒弟啊阿渔受伤这件事也不告诉我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筱筱说着就气愤指着我的鼻子。


  “王道都不让插手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插手。”


  “你就是不听劝的幸亏你身边有个强大到变态的男人,要不然你有九条命都不够你花”筱筱赏了一记无奈的眼神给我。


  其实宫玫也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强大吧,他也是需要人保护的,看来我还是赶紧变强起来,虽然没法保护他,可我也不能做那个拖他后腿的人

  我把吃剩的苹果心扔进垃圾桶里去,拍拍手:“筱筱,昨晚你们究竟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个杨高跟我说,王道死定了。”


  “你以为王道那么弱啊一个女鬼和几个僵尸都不能搞定我看那杨高觉得王道不出手,就以为他是病猫你别多想了,这两天是周末,王道让你起来后就去找他。”筱筱白了我一眼。


  原来是周末,难怪筱筱也不急着去上课。


  尽管筱筱说的很轻松。可心里隐约觉得不是她说的那样,不过看到她们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也不知宫玫后面究竟是怎样把林琳超度的,哎,可惜我没能看见,说不定他那个样子会很帅吧


  “旋沫,你在想谁啊脸都红了耶”筱筱一脸坏笑。


  “哪有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王道,你要不要去啊”我拿起床头的白色布袋,跨过头,斜背着。


  “去去不去的话,工资就缩水了。”


  筱筱这家伙临走前还不忘拿多两个苹果。真是让我无语。


  中午坐公交车没什么人,也就不担心没座位,在路上,筱筱跟我说了这件事情的后续。


  杨高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筱筱说不知道,我也就不能得知了。


  烟雨会所被封锁了,至于那个房间,当然公诸于世,那些失踪案也就结案了,只是这给那些女生的家庭和学校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筱筱和阿渔这几天都被王道指派去给那些女生做法,安慰家长的心灵。其实这也是警局和学校指派给王道的,反正这是小事,王道觉得有钱收,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那些变成了僵尸的,目前为止,只把昨晚的几个僵尸给释放灵魂了,他们得到灵魂自然就下去投胎,我起初还以为可以复活,看来还是想的太过于简单。


  筱筱拍拍我的肩膀:“这样的总比他们成为吸血的僵尸要来的好,其实还有很多隐藏的僵尸都没收拾呢,你跟王道的任务就是去收拾残局了,我想王道应该从学校那里拿到学生的名单了,可以沿着名单。逐家的去收拾。”


  “嗯。”


  “你别想着这事容易解决啊,要知道很多家庭闻风都已经逃走了,很难找的,更何况,你以为这是在帮那些学生的家长,让他们摆脱被吸血的命运到头来,他们都会骂你的,骂你把他们的孩子给收了,哎,这个中的世故圆滑,你慢慢体会吧,我还是跟阿渔念经好了。”筱筱在下车前,语气沉重地跟我说了一堆。


  我眯着眼睛看她:“所以你把这件事推给我。对不对按理来说,你经验比我丰富,这么重要的任务,王道没理由交给我的”


  “呵呵,我不知道啊”筱筱干笑几声,趁着车门刚好打开,撒腿就往前跑。


  看她那心虚的样儿,我就知道


  也许是这件事情解决了,也可能是我知道和宫玫的距离拉近了,总之,心里很放松,脑袋也没有那么多想法,也就不由得跟筱筱闹了起来,一路笑笑闹闹就到了工作室。


  由于大家都有任务忙活,工作室也就没开门,我和筱筱一进去,就看到王道那家伙把腿放在办公桌上,靠着座椅睡着呢,至于阿渔,他伤好了后,就回了趟家里,现在估计还没回来呢。


  我和筱筱挤眉弄眼,想着去吓唬吓唬王道。


  “好臭啊”


  结果就是我们两个被王道的突然伸过来的脚给挡住了,他穿着的袜子特别臭。


  “两个加起来的岁数都没我大,也想在我面前搬弄斧头”王道放下腿,双手握着放在肚子上。一脸睥睨。


  筱筱撇撇嘴:“叫你起床去干活啦。”


  “那你还不去阿渔刚给我电话,在学校门口等你呢。”王道睃了筱筱一眼,又转过来对着我:“杨高一死,没人控制那些僵尸,恐怕有很多人已经丧命了,现在他们没有了避光咒的庇护,白天不能行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把他们都给揪出来。”


  “这茫茫人海,没那么好找吧迟一步,分分钟有很多人会被吸干血的。”我突然觉得收拾残尾比对付正主还棘手多了。


  “部分逃脱的和狠得下心的家长都给警局报案了,还有些也到我这里来,所以我手头上有差不多二十多个僵尸的位置。今天应该能全部解决掉,昨晚有十一个,据学校给的学生名单,共有五十六个,剩下应该有二十多个,甚至多余三十个,毕竟有些学生的家长也被化成僵尸了。”


  “那这样也很难找啊,要不我们用引路符”


  “没用的,引路符也要用生辰八字或者那个人身上的东西,你应该很清楚啊敢在我身上下追踪术”王道挑了挑眉毛。


  我瞬间咂舌,这跟被人当面拆穿谎言一样窘迫。


  筱筱见状,就出来圆场:“她不就是怕你像阿渔那样受伤吗要不然这损道行折寿命的事,谁敢做啊换了我。我可不管你哦”


  “你这胳膊肘往哪拐呢还要不要工资啦赶紧给我回学校找阿渔去”王道瞅着筱筱,脸上也不见愤怒之色。


  “知道了旋沫,那我先走了啊你别听他胡说,昨晚看见你昏倒,他比谁都急呢”筱筱嗔了声。


  我点了点头,手上搓着都是汗水,生怕王道知道我这样做会把我赶出去。


  筱筱走后,王道拉不下脸,还在端着:“哼,就你这笨脑瓜,才往这种事情里凑”


  记起杨高手上的文身,看来果真又跟弑天门有关,只是弑天门的人也太凶残了先奸后杀,死后还不让人投胎,这些事真的太损德了我要是跟王道一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指不定哪天就轮上咱们了。


  王道不让管,出发点是好,可我也不能完全苟同,必须有自己的独立想法,有时候别人说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全是对的,谎言和真话两者的区别,孰对孰错也难辩,毕竟也是有美丽的谎言存在的。


  “先不说你了,咱们也该动身了,这都大中午了,也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得跑二十几家呢”王道瞧我还杵在那儿,就站起来,拉着我下楼。


  还是他那辆面包车,不过他那只白猫已经跟我混熟了,它也不挠我,很是乖巧地躺在我的怀里,它不发恶的时候,看起来,老可爱了。


  “第一家,叫吴东的学生。他妈的血已经被他吸的差不多了,如今在医院躺着呢,不过收她儿子这事,不能给她知道,她太爱自己的孩子了,要不是吴东他爸发现了这事,把他妈五花大绑地送进医院去,我们也没机会进吴东家的门。”王道下车后,简单给我讲了一下要收拾的第一个学生的家里基本情况。


  “嗯,事后安抚一下,应该没事。”我仰头一看,眼前这栋熟悉的住宅楼说明了吴东就是那天我跟踪的男生。


  还没上楼,吴东他爸就在楼下等着我们了。他一见到王道就焦急和痛心地说:“我刚给孩子喝了一碗血,他正在房里睡着,没醒,至于他妈的事,王先生你看看还救得了不我老婆晚上都跟变了个人似的,但医生说她还有心跳,还没”


  他说着就哽咽住了。


  “你准备好你儿子的后事吧,你老婆的事,等会,我和徒弟过去看看。”王道尽量放缓语气。


  “这是钥匙,你们自己上去吧,我不想看孩子受苦的样子,希望王先生能够让他脱离苦海吧都怪我们这当父母的没照顾好。”他悔心疾首地自责。


  自从上回偷偷进他家看的时候,就知道他这个当爸就是那种暗地关心,明面冷淡的人,这人也奇怪,孩子在的时候,爱意不流露出来,这孩子不在了,才后悔当初,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买。


  王道接过钥匙,握紧:“吴先生,你放心吧,事后我让人给他做做法,念念经,就没事了,转世说不定能去到一户好人家。”


  “王先生,这,就拜托你了。”就在我们要上去的时候,吴东他爸猛地大喊王道一声。


  王道叹了口气:“让他安息吧,你的挽留只是会让他更加痛苦。”


  王道说完就拉着我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我看到吴东他爸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满脸痛苦的流泪。


  “王道,我记得外婆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一个人要是想平静下来的话,最好去殡仪馆这个地方。”我进电梯后,莫名地想到了外婆这句话。


  “人在死亡面前都是脆弱的,谁也不例外。即使是鬼,也会怕灰飞烟灭的死亡,只有在死亡面前,万物才会是平等的。”王道的话波澜不惊,像是看破了一切。


  随后,我们两谁也不说话,因为这个话题,这个氛围,都弥漫着沉重的悲伤。


  因为是白天,吴东刚睁开眼,一张黄符就把他给定住了。


  “把属于他的画纸拿出去。”王道在吴东家的客厅里摆弄阵法。


  我在白色布袋里抽出那一沓画纸,按着吴东的模样,找到了那张藏有他的灵魂的油画。


  “把画纸放在他的肚子上。”王道把吴东放躺在地上,在他四周洒满了黄豆。


  那些黄豆都不是简单的黄豆,全部都是需要一个人静心边念束缚咒边在小小的黄豆上刻下咒文,这不仅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人的定力。


  我快速把画纸放到吴东的肚子上。


  王道垂下眼眸,并起两指夹着一张黑狗血红符,开始念起咒语。


  咒语念完后,符纸抛到空中自燃,火星连带着画纸一起烧了起来,但燃烧的画纸丝毫没有烧着吴东,他那僵尸的模样渐渐蜕化,然后尸斑逐渐现出。


  画纸烧完后,吴东的魂魄也出现了。


  他一身白茫茫的,跟一个幽魂差不多,他对着我们笑了笑:“谢谢,麻烦你们再救救我妈。”


  “嗯。”王道闷闷地点头。


  吴东听到应声后,就从自家家门飘出。


  我看着那扇门良久,心里就是闷闷的,说不来的压抑。


  “走吧还有下一家。”王道也没把黄豆收拾干净,直接拉着我就往外走。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江城市的县城突然有了很多的白事,整座城仿佛陷入了沉重的悲哀里,而我和王道来不及伤春悲秋,一直奔走在各家各户当中。


  时而会被人用扫帚扫出门,时而会被一些怕死的人纠缠了好久,时而会陷入瓶颈,找不到僵尸,却只能呆在工作室里听着张队跟我们说,哪里最近死了很多人这种令人沉闷的说不出话的消息。


  但在这半个月里,我跟王道学到了很多制服僵尸的道术,也学会很多圆滑处事之理。


  最重要的是,现在县城里大多数居民都说:“天王道工作室里出了个厉害的驱魔人,王道的徒弟,一个叫旋沫的姑娘,捉鬼测命等等不在话下。”


  我听着那些话,心里也是喜忧参半,开心的是,我终于成功地开通了自己手中的第一条人脉,这县城里,我几乎没有哪个人是不认识的,也没有那个人不稍微给我点面子。


  忧的是。这样一来,以后会不会很忙这样会不会没时间回家看外婆了


  “你想什么呢”筱筱凑到我面前。


  “没。”我吮了口茶。


  筱筱坐下来,看着工作室内的客人,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工作室好像红了吗”


  我瞅了一下客人,似乎又是五六个,今天算上来,差不多就有二十多个人了。


  “哎呀,累死我了你两个居然躲在厨房里偷懒”王道伸着懒腰走了进来,看见我和筱筱猫在冰箱下边,就当场气结。


  “你也可以休息一下的啊”我眨眨眼睛。


  王道抿了口茶水,望着窗外紫红色的天空,有些郁闷地说:“看来,又有大事儿要发生了。”


  067:那档子事儿也奇怪


  我心里也有些揣揣不安,就站起来,顺着王道的目光,瞄瞄窗外。


  天空正上空还是深蓝的,太阳落下的那头,高楼如林的上方,是紫红色的晚霞。


  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啊


  筱筱放下自己的水杯,用一种看着外星人的眼神往我和王道身上放:“你们两个果然很适合做这一行的,天下太平都被你们俩弄得横尸遍野了。”


  “这叫居安思危,懂不懂”王道气哄哄地说。


  我拉着王道的衣摆,小声问:“王道,到底是什么大事啊”


  王道回头瞅我:“天机不可泄露”


  他说着就放下水杯,也跟着出去外边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里风化。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道那性子,唯恐天下不乱,只要个个人都遇上鬼,他肯定笑开花了”筱筱从门边露出一个头来。


  我无语。


  由于今天是周六,我和筱筱自然就留在工作室这边睡了,毕竟工作室里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比学校的寝室要来的舒服多了。


  一般来说,工作室晚上都没什么客人,所以吃过晚饭后,王道就在电脑上玩着连连看小游戏,为此我和筱筱调侃了他好久,他就特别牛掰地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本来就可以一对的,就老七零八落的,我这是为他们找到另一半呢”


  筱筱笑得前仰后翻:“王道,你直接就说你单身狗,生活没法找对,在电脑上看着一对就眼红,就使劲消灭,以解心头愤恨就好啦”


  我捂嘴偷笑。


  这日子跟他们过得每天都是笑着吵着的,好像僵尸那件事所带来的阴霾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笑什么笑赶紧把符画完,然后收工睡觉”王道嗔道。


  “收到,没砖石的王老五”筱筱还不忘调侃多一句。


  现在工作室客人多,导致符纸,桃木剑,佛珠,八卦镜等等东西几乎断货。这些东西除制作成本高之外,还需大量的时间,不是几秒钟的事情,王道说那货还没到,让我们先画着简单的辟邪符。


  辟邪符不要求制作人的道行高深,只需要朱砂,狗毛制成的毛笔,还有没涂画过的符纸。


  符纸的原材料必须采用天然竹钎维,半点掺假都不可以,否则就不灵验了,所以一般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有固定的货源地和厂商,甚至自己都务必学会制作符纸这门手艺,如若撞上断货的时候或者在一些人迹罕见的地方,那就得像我和筱筱这样自己动手干,而且在这行混久了的老油条,像王道这种人,大多都知道符纸验真方法,可惜,王道从来没跟我们讲过。


  筱筱在我耳旁嘀咕:“王道这人就是太小气了点。”


  我笑了笑,也没反对,毕竟她这话说的,挺对的。


  “上回僵尸那件事,王道不是用了很多黑狗血符吗那符纸比这个贵多了,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结果这么多的僵尸就费了王道好一大半这样的符纸。警局,学校还有那些家长给的报酬加起来,都还赔了一半,你没看见前两天王道那副世界末日要来的苦逼样吗”筱筱瞟了几眼玩游戏的王道,继续跟我八卦当中。


  “行了行了,专心点写你也不想想,王道亏本了,你的工资可是也跟着亏本啊”我白了她一眼。


  也不是我不爱听八卦,就是我做一件事的时候,喜欢专心一点,对人对事都一样。


  筱筱一听我这话,恍然大悟,立即就奋笔疾书:“不行。我要写多一些符纸,明天好好给王道卖出去”


  我笑而不语,

  不过筱筱那性子按捺没多久,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跟我说起来:“旋沫,我跟你讲啊符纸有黑狗血符这种比较贵的,黑狗血符属于红符的一种,而辟邪符则属于黄符的一种,符纸的颜色不同,级别作用都不同,连制作方法也不同。”


  我点点头。


  筱筱也没管我听没听进去,继续说着:“红符比黄符厉害多了,黑狗血符就是专门针对僵尸和吊死鬼的,就算是僵尸王来了。也要忌惮三分至于这制作方法,顾名思义,就知道是用恶狗的血浸泡而成的,所以很多符纸的颜色不是随便用染色剂给染上去的,说起来有些会很残忍,我就不给你说了,反正现在这个时代,连狗血都不好弄了,一旦要弄,那可是要担心自己分分钟就会被爱狗协会的人给吊起来毒打一顿”


  “嗯嗯,外婆曾经都跟我说过,像辟邪符这种制作方法都要求不高的,作用也就不高,只有那些霉运当头的,阴气重的或者撞鬼的人才会用得上,也就是避避邪,散散身上的煞气。”我看她说的起兴,就想直接遏制住她的话头。


  筱筱一看我接话,就更加兴奋,刚想开口,就被我一记冷眼扫过去,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许是写久了,手臂有点儿发酸,刚放下毛笔,舒展一下右手之时,门口传来了按铃声。


  “请进”我瞧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晚上十点,是下班时间。


  偏偏来了个客人,一个女人,她脸色略微苍白,双唇咬得紧紧的,身子骨特别瘦弱,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很大惊吓或者长期受虐,头发是烫过的微卷,穿着深蓝色的v领衬衫搭配黑色及膝百褶裙,经典的黑色高跟鞋,手上紧握着的是最新出的v包包,看起来是个有钱的阔太。


  我看她命灯略微暗淡,也不打紧,可能她最近转霉运或者撞上小鬼。


  王道从电脑那头伸了一下头,瞟了那女人一眼,就继续盯着电脑:“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挡不过”


  我深深剜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客人在吗嘴巴说什么祸不祸的”


  王道瞥了一下我,就把电脑关了,那二郎腿往桌上一放,又开启睡眠模式。


  说也奇怪,王道好像从傍晚开始就有点反常,老嚷着提前关门,要不然就是催促我和筱筱回学校睡去,现在来客人了。还一副不愿意接的样子。


  筱筱给了我个眼神,我无奈地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给这位女客人倒了杯温水。


  “你好,我叫旋沫,是这儿的员工,不知如何称呼您”我摆出礼貌的微笑。


  这位客人喝了口水后,开口的第一句话跟我的问话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我老公回来了。”


  我看着她握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想来她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她老公回不回来这事很奇怪吗难不成她老公经常出去泡三儿,现在破天荒回一次家,她就激动到过来这里问一下自家老公究竟是回心转意还是撞邪了

  她似乎冷静了一下,对我强笑:“我叫谢可颖,我老公,居然相安无事的地回来了。”


  谢可颖说着就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我往王道那儿瞅瞅,发现他正坐在他那个大班椅上闭目养神,而筱筱出奇地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全神贯注在画符上,很显然,他们这是把最后一个客人摞我这儿了。


  “谢小姐,你老公回来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笑着问。


  心里暗暗想着,不要告诉我,你明明看见你老公死了,却又突然回来,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当然以上只是我一时脑补的情节。


  很不幸,她下一句话跟我所想的差不多:“我老公在三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因为一场飞机事故。”


  “一个人失踪十年才会被登记为死亡,你老公失踪三年,也不算奇怪,这三年也许不巧遇上什么事,比如失忆或者变成植物人诸如此类的事情,才会拖延到三年后才回来啊他如此幸运能够从那场飞机事故中活过来,不是很开心的事吗”


  “我刚开始当然是很高兴啦,我都辛辛苦苦找了他整整三年,自己都快要绝望了,可无论是谁跟我说他已经死了,我就是不相信,我坚信他绝对没死的,没想到,他真的活着回来了”她说话的时候,神色稍微精神了些许。


  “嗯。那你是觉得你老公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们两个人遇上什么灵异或者奇怪的事情了”我继续问。


  可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不能自拔地述说起来:“我老公失踪前是特别幽默风趣的男人,我也是因为这样被他吸引住的,可是他回来后,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样,有点冷漠内敛,不怎么爱跟我说话了,我在想他是不是这三年里被哪个女人给迷上了”


  她说的很认真,我没忍心打断,加上她这番话指不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听到最后,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虐心的爱情故事,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结婚后没多久。丈夫出差,居然很不幸地遇上飞机事故,然后失踪了,妻子守着贞洁苦找三年,然后丈夫活着回来了,虐人的是,妻子发现丈夫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对她开始冷淡,没有了以前的热情。


  “谢小姐,我们这里可不是情感分析所哦我们这儿看风水,测命格,看事儿,我想你应该懂的。你就直说,是不是你老公回来之后,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吧”我往她手中的水杯再倒些温水,温和地问。


  看她那说法,我觉得她老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出轨了,二是撞邪了。


  她握紧了水杯,酝酿了许久,才开口:“他回来后,是真的变得好奇怪,也有点恐怖,他一直都不肯吃熟食,只吃生牛肉猪肉。”


  “也许他在那事故之后得了什么病症吧或者他失踪期间是在一些野生森林的地方度过的。为了生存,吃些生物是难免的,三年完全可以养成一种习惯,你可以弄些熟食让他尝试着吃,习惯就没事了。”


  “不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他甚至都把我,给打了一顿。”她说着就瞪圆了眼睛,放下水杯,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没事,慢慢来。”我放缓语气,尽量让她心情放轻松。


  她放下手,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他竟然还喝血而且。还爱喝人血”


  “嗯”


  她没等我说些什么,就惊慌地说着:“有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醒来后,手臂上都是刀痕,那伤口还流着血呢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理我,看着我那手的眼神,很不对劲,而且,我还发现近来自己睡得太死了,所以一时好奇,就偷偷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在自己的屋子里安装了摄像头。你会觉得我神经了吧我也以为自己有什么神经病或者梦游症,可是,有问题的不是我,是我老公他居然在我喝的水里放安眠药然后,然后,然后他割我的手,放我的血来喝”


  听到这里,我浑身寒毛直竖,觉得有点惊悚,咽了口唾沫,继续问:“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时,她倒不说话了,整张脸羞涩通红。有些欲言又止。


  这让我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难道还有比喝血还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你老公身上不会是你老公还杀人来吃人肉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老公要不是神经病就是被鬼上身了。


  “不是,不是”她连忙摆手,脸上还是微微涨红。


  这让我有些奇怪,我往屋内的空调看了看,空调是开着的啊,也不热啊一时拿捏不准,就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谢可颖还没回我话,筱筱倒是沉不住气地重重放下毛笔,飞了一记白眼过来,然后一脸淡定地问:“是不是房事也有问题啊”


  我一听,脸就爆红了。


  难怪我大半天都看不出来她到底在窘迫什么,原来是这等子事情啊这也不能怪我吧我除了跟宫玫接触比较亲密一点之外,就没跟别的男人接触太亲密了。


  更何况,我没还遇过那些事,我哪能想的到啊

  话说,宫玫自从那天我昏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都不知道他到底干嘛去了难不成是上次的灭魂网让他留下伤了不会吧

  也许有可能,他那性子绝对不会让我知道的。


  哎,希望他能好好的吧,突然间,好想见到他啊


  “你尽管说出来吧不然你隐瞒的话,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筱筱一脸严肃地凑过来。


  谢可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他回来之后,性欲特别强,就是白天,他也要了好多次,每次都把我给弄晕过去,他以前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的,也是这一点,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迷上别的女人的。”


  筱筱认真听着,一点尴尬都没有:“那他是不是特别精力旺盛连下边也特别大的那种做的时候,还会发出很奇怪的叫声”


  我瞅瞅筱筱,发现她居然一点都没脸红话说,她怎么知道那么多,这种事情

  谢可颖可不像我这样红的耳根子都快流出血的那种,她跟筱筱都聊起劲来了:“对啊他有一次整整折腾了我两天啊我那时简直都快要死了真的,整个人都没力气”


  “那他是不是都不射但能持续很久你这个时候。身子都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嗯嗯,我觉得好奇怪啊我还特意去问了我那在医院干的闺蜜,她也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她们两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我越听越是脸红心跳,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往王道那儿瞟去,发现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搞同志的,所以单身到五十多岁还没有对象


  不知过多久,她们俩总算是讲完了,本来我给谢可颖拿来的一壶水,基本上都被我口干地喝光了。


  这会筱筱没继续问,倒是谢可颖的话题回归到稍微正常一点:“就是通过这种种迹象,我就在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就想着带他去看医生。”


  “医生肯定说没病”筱筱一脸自信的说。


  这下我有些迷糊了,为什么筱筱问完刚才的话,好像知道了她老公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我有点后悔刚才没认真听了。


  “没看呢,那时我跟医生在说着话呢,转头就发现他不见了,在医院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她说着就有些口渴,想要喝水,结果发现没水了。


  我不好意思地干笑,她也没在意,继续说着:“那时我觉察自己还有一个地方没去找,因为那个地方。我不敢去,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去那里”


  “停尸房”我脱口就问。


  “嗯,我真的在那里找到他了他竟然在跟尸体说着话,还有说有笑的,可是他回来后就对我冷冰冰的,就算做那档子事的时候,也是不看我的,我在想,他会不会是那场事故后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会不会精神受到刺激了。”


  她把嘴唇咬得紧紧的,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然后,我把他带回家,就将他锁在房间里。我害怕他会出什么事,就赶紧去找心理医生过来看看,可是今天,我带着心理医生回家的时候,他居然”


  “居然把家里的所有宠物狗都给吃光了满房间都是可怜的狗狗,它们看着我的眼睛都是怨恨的眼神,我当场就吓坏了,我不敢相信这是他做的,可是他满身都是狗毛和被狗抓的伤痕,他那时还很开心地咬着我家的狗狗在喝血我都快疯了”谢可颖开始颤抖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


  “没事,你慢慢说。”我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背。


  她抽泣地抓着我的手,满眼都是畏惧:“那时,心理医生说要去看看他,可是他竟然拿着刀说要砍死心理医生然后,心理医生就吓跑了,他也没理我,继续回房间里把狗狗给生吃了怎么办,我今晚不敢回去了,我好怕啊”


  “我听说你们这工作室很神的,好多杀人案都是你们给破解的,拜托你们救救我老公吧我不想他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知道,他肯定很痛苦的他以前多善良啊那些狗狗都是他心头肉啊”


  “没事啊你今晚就在这儿睡上一觉,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跟你回去看看,我们没有看到本人,也不能断定他是不是遇上什么脏东西之类的。”我柔声劝服她去客房里去睡。


  等把她哄睡着后。大概晚上十二点了。


  但我,筱筱和王道三人都没睡,还在办公室里。


  “我觉得她老公可能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招惹上门了。”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筱筱打着哈哈:“这个客人就交给你了,我最近接了个大单子,暂时没法跟你们一块旋沫,你不是都有男朋友吗干嘛遇上这档子事还什么都不懂啊是不是他技术不好啊”


  “什么,这什么跟什么啊说正事”我羞恼地瞪她。


  “好啦今天就先这样,等明天阿渔回来,我们三个再去她家看看情况。”王道无奈地抚额:“旋沫,等她明天起来了,就把那飞机事故问清楚,然后跟阿渔说。他消息比较灵通,说不定能知道什么。”


  “筱筱,你今晚是不是问出什么”我还是有些脸红地问。


  “应该是鬼压床,有点像,不太确定,不过可以肯定,应该是鬼上身,你也不是不知道,一般鬼都是通过这事来吸人气的。”筱筱一本正经地说。


  “哦”


  “行了,都十二点了,赶紧回去睡觉”王道赶着我们回房间。


  我看多了几眼王道,他每次都把我瞪回去,可是我总觉得,王道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很不愿意接这个单子,而一般他不肯接的单子,原因大多数都是跟弑天门有关,难不成这回也是

  上回画室一事,到最后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感觉王道好像瞒着我好多事情,又没见到宫玫,所以也没法问他那天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床上辗转了一会,正要睡着的时候,冷风把窗帘吹的鼓起来。


  伸头往窗户瞅瞅,撩起的窗帘后隐约有个人影。


  “谁”我蹭地就坐了起来。


  “吓坏了”那人缓缓走了过来。


  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在月光下暴露了出来,苍鹰般的眸子透着冷光,依旧是那样的冰冷如霜。


  “半个月前。那个灭魂网是不是让你留下伤了你好像,好久都没有找我了。”我说着,声音就因为害羞逐渐变小。


  他轻笑一声:“怎么担心我很想我”


  我的脸一下就变得很烫:“正经点。”


  “你这个半个月比我还忙,我还能找你吗”他轻轻坐到床尾,星眸看着我,反问。


  “我又没跟你说,我很忙。”我低下头。


  心里在想,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哦那你就是说,你很想我找你”宫玫嘴角微翘。


  “没。”


  “不想我找你,那我以后就不打扰你了。”


  “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被宫玫兜话兜的有些语无伦次。


  “那你到底是想我呢还是不想我呢”


  “想”我把头压的更低。


  “啊你干什么”我被宫玫突然扑过来吓了一跳。


  他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嘴角弧度上扬:“上次你给的补偿不算。”


  “为什么”我感觉背脊有些发凉,心跳有停止的迹象。


  “没有为什么,所以,你要好好补偿”他话一落,整张脸就凑了过来。


  我呼吸霎时打住。


  冰软的蛇在我口腔里游走,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今晚筱筱跟谢可颖说的话。


  “嗯”我越想越害怕,就开始推搪。


  宫玫很不悦地皱眉,十分霸道地压住我那不安分的双手。


  等他心满意足地放开我的嘴唇时,我只能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气。


  “不会换气还敢分神”他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抓住被子,往自己身上拢紧。


  他看着我这小动作,叹了口气,就伸开双手将我揽着,一起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冰冷刺激着我的大脑,我整个人僵硬的跟一块石头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他没继续下一步。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在我的背后抱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睡了,我听不到他的心跳,也感受不到他温热的呼吸。


  我想要转过身去看看。


  “别动。”他把我的身子扳回去,依旧搂着我,只是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胛骨上。


  冰冷的触觉让我觉得有点痒痒的。


  不过知道他没睡,我就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问:“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又是弑天门搞的鬼啊”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将我搂的更紧了些。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才传来他不轻不重的声音:“顺其自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孩子在哪。”


  “哦。”


  “睡觉。”


  “哦”


  “想我”


  “哦”本来处于迷糊想睡的我猛地清醒起来。而后想了想,干脆装睡过去。


  在睡着前,我只听到他愉悦地笑出声来。


  068:往生咒

  宫玫最近似乎经常笑,一笑起来就把我迷得昏头转向的。


  感觉他在我后背抱着我,心里就很踏实,迷迷糊糊地整个人就沉沉地坠下。


  忽然,猛地一下震荡把我给晃醒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不是在工作室的房间里头,而是在一个机舱里。


  再三揉揉眼睛,还是没错


  看看自己的手,是双粗大有着厚茧的男人的手,身上的衣服也是价值不菲的西装。


  还没的来得及细想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整个机舱就开始剧烈地摇晃,四周的乘客恐慌地问空姐:“这到底是闹哪样”


  乱哄哄的,都是怒声呵斥。


  保持着微笑的空姐只是说:“各位乘客,稍安勿躁,只是遇着小小的气流,不会有事的。”


  我不可置否地摇摇头,下意识地抓紧手扶。


  如果这时我还不明白那就是傻了,如今我这个机舱,兴许就是谢可颖她老公的那个机舱,而我,此时应该就是谢可颖的老公吧


  那这样来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但绝对是坏事而不是好事。


  “啊”惊悚的尖叫声顿生。


  我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因为整个机舱无缘无故爬出很多很多的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那蛇的眼睛阴阴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给吞进肚子里去。


  这身子的控制权不在我手里,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亲身经历的看客。


  机身还在摇晃,我想那机师应该是遇害了,而这个飞机正在快速坠落,这坠落可能十多分钟都没有

  我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扯下,不断地用这外套去甩开那些毒蛇的攻击,却仍然抵挡不住地被好几条毒蛇缠上了双脚。


  而四周的惶恐尖叫的人中,有一个秃头的男人被毒蛇一口咬掉了整颗头颅,身子一下就倒了下去,那脖子流出来的血猛然间喷洒到好几个乘客的脸上,把他们吓的脸色瞬间青白,更是惊慌地挥打那些毒蛇。


  而我自然连裤裆都湿了,尽管腿抖得厉害,可那些蛇仍旧不死心地往上攀爬。


  我就纳闷了,这好几千米的高空,哪来的蛇这载客客机也不载运货物,就算是载运货物那也是轻点的贵重物品,不可能是蛇。


  难道是鬼障


  鬼障就是鬼魂使出的鬼把戏,遮眼法,混淆人的幻觉,其实根本就没有,心生恶念自然有蛇。


  可惜我尝试了好几次,身体的控制权还是没办法夺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乘客一个个地惨死,也并非全是被蛇咬死,有好几个是直接砸开窗户和打开了机舱毫不犹豫地直接跳下去。


  片刻后,好几条蛇已经缠绕上我的脖子,勒得不紧,却直挺挺地对着我。


  眼前这条眼镜蛇与我对视,发出嘶嘶的叫声。


  我吓得一点儿都不敢动,只有嘴唇在那儿抖着。


  它吐了吐蛇信子,咧开嘴,露出弯弯的细细的獠牙,口子张得老大,我只能看见它喉咙深处是一片的黑暗。


  就在它的獠牙刚戳破我那眼角膜的时候,我惨叫了一声,机身就一下倾斜了,身子就霎时倾倒。


  眼睛很疼,涌出的血液模糊了我视线。都是红色。


  在往机舱的另一头滑去的时候,我拼命地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


  可是什么都没法抓住,后头巨大的风口将我拉了进去。


  于是下一秒,我就看着好几个人跟着我一起飘浮在半空中,我看见了他们脸上畏惧万分的表情,还看见了冒着黑烟的客机正以飞快的速度直直冲向一座高山。


  强力的风拖着我的身体,呼呼的风声灌入我的耳中,挣扎了一会,发现只是徒劳,只好作罢。


  往下看,是裸露的岩石,心一下慌了,那是面对死亡前的恐惧,泪水混杂着血水一道流下。


  轰的一声,飞机抵达高山顶峰,冲天火光下是如溪水一般鲜红的血,然后好几个人吧嗒一声,在棕黄色的岩石面上炸开了一片血花,里头还有白白的脑浆,而我,同样摆脱不了这种命运,闭上眼睛前,那个天空是紫红色的,鲜血与蓝空夹杂一起的颜色。


  “啊”


  “呼呼”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还是强烈地扑通扑通直跳。


  看着熟悉的房间,我露出了一丝苦笑。


  谁能想到,我刚经历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场飞机事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应该是人为我想,这种残忍的手段就只有弑天门的人才能干的出来了可是,那场事故这么惨烈,绝对没可能有人生还的那谢可颖的老公能活下来,那还真的是奇了怪


  不行,我不能这么早妄下断论,毕竟这也只是一场梦,即使我经常会预知未来和重温过去,但也不代表每回都是铁定的事实。


  瞧瞧床头桌上的闹钟,早上六点。


  还是去问问谢可颖那场飞机事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简单洗漱后,换了件衣服就匆匆赶去客房,心下有些怪怪的,回头看看躺过的床,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好像忘记什么事。


  想了想,也没想出来,就往客房那头走去。


  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叩叩叩。


  “谢小姐,我是旋沫,你起床了吗”我提高嗓子朝里头喊了一嗓子。


  “起了起了旋小姐,现在就去我家吗”谢可颖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门后。


  我摇摇头,率直进去:“还没,要等另一个员工过来才去,我就是来问你点事。”


  “什么事啊是有关我老公的事吗”谢可颖连打了几个哈哈。


  看上去,她昨晚应该没睡好,许是被她老公的事情给吓着了。


  “谢小姐,你还记得你老公发生的那场飞机事故的时间,还有地点吗我们打算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故,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我摆出礼貌职业的姿态。


  “那是2007年七月份的事。我老公从北京飞往泰国的途中突然遇上了气流,然后就,出事故了,当时我还在家里,一看新闻,都把我吓懵了。”谢可颖回想起往事有些哽咽地说起来。


  “别伤心,那你老公出发前有什么异象之类的吗”我继续问。


  “没有,挺好的。”谢可颖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嗯,我需要去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故,外头应该有人准备好早餐了,不如出去吃一下早餐,等人齐了再一起去你家看看。”我说着就从她的房间里出去了。


  而后,直奔到王道的房里,刚想敲门,他就正好开门。


  他蹙了下眉:“这么一大早的,来吓我啊”


  我反了一下白眼:“谁敢吓你啊我只是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他踢踏着拖鞋,把房门拉开,让我进去。


  “我一早去问谢可颖,有关当年她老公的飞机事故的事情,我想她老公会变成这样,跟这事故是脱不了干系的”


  “嗯。你问清楚时间了这事大不大”王道在镜子面前扒拉了一下头发。


  而后我将时间和飞机往返地点都告诉了他,他一脸淡然地拉开房门:“这事我会让阿渔去调查一下,你现在出去吃早餐,等会去她家看看。”


  我走到房门,又停了下来,望着王道的背影:“王道,你是不是不想接这个单子啊”


  “这是命,躲不掉的。”他叹了口气。


  我没听明白什么,人这辈子都有很多劫难要度过,我想也许这是王道要度的劫吧,就没追问下去,合上房门,往厨房走去。


  王道,筱筱,谢可颖和我四个人默默无声地吃了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后,筱筱带着她的骨铃就出门去了,我们三个人约莫等了半个小时,王道接了电话,就让我们下楼。


  随后,谢可颖开了车来,自然没上阿渔的车,她负责在前边引路。


  刚上车,阿渔看着前方的路况,不咸不淡地说:“那场飞机事故很严重,机身撞到山上后着火,几乎只剩下机架,有很多人坠机,但无一生还。”


  我屏住呼吸地听着,不是这消息有多震撼,而是我已经经历过,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惊动。


  “北京到泰国的z402客机,中午十二点起飞,理应在傍晚六点抵达泰国机场,但在傍晚四点时分,突遇强流,很奇怪的是,那时总部跟该机失去了联络,等找到的时候,就是尸横遍野和一个黑黑的机架了,当时所有遗骸经过dna鉴定后,发现少了十三具尸体,而且十三个人都是中年男人,都是事业有成的有钱人,这事闹了一阵子,就没影了。”阿渔有史以来一口气说出一大串的话儿。


  “没有蛇吗”我好奇地问。


  “你觉得这高空会有蛇”阿渔疑惑地从那车后镜瞟了一眼。


  我动动嘴,还是没说下去,先去看看谢可颖的老公再作定论,也许那些蛇应该是不存在的,可我觉得那时的机舱里,应该有什么脏东西存在或者像杨高这样的恶道人混进乘客里去。


  “十三个人”我怎么觉得十三这个数字好熟悉啊

  似乎在哪里听过,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我敲了敲脑瓜子,愣是没想出来。


  “那时网络有人评论说,十三这是一个非常不吉利的数字。”阿渔顺着我话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场飞机事故,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肯定是有人为或者,鬼为”


  “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先把人看了再说,毕竟三年前的事了,网上报道的也不真实,不能胡乱猜测”王道横空说了一句。


  我和阿渔心下认同地不再说话。


  大约是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谢可颖的家。


  她果然是个阔太,两个人住的房子,竟然是一栋山顶别墅


  山上郁郁葱葱的尽是树,山下都是热闹的小区,有着两重天地。


  “树大招阴,阿渔。你事后查查看那失踪的另外十二个人名下的房产有没有比较像阴宅一类的房子。”我想了想,说了一句自己的想法。


  “嗯,知道。”阿渔也没问我为何还牵扯出其他人,一下就应下这等差事了。


  倒是王道在一旁叹了口气。


  “王道,叹气多了会霉运连连,你要是想叹气的时候,还不如假装哈哈大笑三声,惹些喜气,虽然我今早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这些都是必须要度过的劫难,那倒不如坦荡直面。”我实在看不过整日活蹦乱跳的王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哈哈,可以了吗”王道瞅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竖起大拇指。


  两辆车停在两层白色建筑前,建筑里头荒凉的很,屋子的门窗紧闭着,外头的座椅都有一些黄叶在上头躺着,一点人气都没有。


  一下车,就有股秋风萧瑟的感觉。


  谢可颖有些冷,摩擦一下手臂,看了我们一下,顿时来了精神地上前去开门:“他应该还在房间里,如果。等会他拿刀出来,我给你挡挡,毕竟他念着情分,不敢动我。”


  我们三人尾随其后。


  其实我也没好意思告诉她实话,她老公没动她,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要靠她供血,二是要吸她的阳气。


  说出来,怕吓着她,还是把这些话憋进心头去了。


  我想,以后我要是遇上这些事儿多了。越来越多的秘密会不会把自己给憋死我这命在宫玫身上,要不每天晚上都给他倒好了


  这倒让我想起,今早我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我好像把宫玫昨晚陪我睡的事给忘了,话说他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啊他究竟知不知道我会做噩梦啊是不是他走了之后我才做噩梦啊


  吱呀

  “老公,我回来了”谢可颖小心翼翼地开门。


  从开启的门缝往里头看,里头一片脏乱,地上血迹斑斑,沙发里头的鹅毛周遭都是。


  黑乎乎的客厅静寂一片,看起来像是没人住过。


  我看着,阴气很重。


  “小心点”王道严肃道。


  阿渔率先挡在我面前。缓缓走着。


  “阿渔,你带她出去外头”王道顿了下,回头对我们说。


  就在阿渔带着谢可颖转身出去之时,二楼上的房间传来吱呀吱呀的床板声,还有跟野兽一样的沉闷嘶吼声。


  谢可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一天不回,就背着我找三儿”谢可颖潸然泪下,疯了一般地往二楼上奔去。


  阿渔先一步拉着她:“你别激动,他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我出去,让他们给你瞧瞧情况”


  “不我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上我家的床了上面的,都给我出来”谢可颖完全不听劝地大声叫喊起来。


  王道给阿渔一个眼色。阿渔一起手就把激动的谢可颖给打晕过去,然后抱着她出门去。


  “王道。”我有些害羞的在楼梯下踟蹰着。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王道张了张嘴,就往楼上跑。


  楼上的床板声没有因为我们这里的吵闹声而停止,反而愈加的剧烈,我都觉得那床板都要断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女人的叫唤声呢

  我就是那种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噔噔就跟着王道上去。


  还以为王道会准备一下,谁知他一脚就把门给踹了。


  房间里头,一地的狗毛和干涸的深红色的血,还有一具赤裸的女人尸体。干巴巴的,只剩下一副皮囊。


  滴着血的床单斜靠在床板上,被一个女人压住,她的头斜歪着,面冲着我,她那无神的眼神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但,这个女人的身上正被一个双眸血红的男人压着,还被他猛烈的撞击着。


  “呵。”那上面的男人突地停下动作,朝我和王道望了过来。


  “你先出去”王道沉闷地说。


  “好”我从那个男人身上赶紧撇开脸,羞涩地转身。


  “吼”背后传来一声野兽的叫声。


  我好奇侧一下脸。眼角余光注意到那个男人正疯狂地啃咬那个女人的脖子。


  顿时愣了一下。


  “畜生”王道低骂一声:“去”


  王道使出一张黄符,那男人脸色大变,立马放开那女人的脖子,惊恐地想要从窗户里跳下去。


  “以窗为墙”王道快速祭出一张辟邪符。


  那男人双手一碰那窗户,金光一现,他像是触电一样缩回手,狰狞着脸朝王道猛扑过去

  “王道”我担忧地喊了出来。


  “太上老君,降等妖邪,急急如律令”王道快速丢出一捆串着铜钱的红绳。


  那红绳似有灵性地往那男人身上缠去,那男人惊骇地往后退两步,终究没能逃脱。


  红绳将他一捆。他只能狰狞着脸,死命地挣扎,他挣扎的厉害了,红绳里的铜钱就发出嗡嗡的声响把他一下子给迷倒了,他像是听了催眠曲,愣愣倒下。


  我本以为要大战一场,结果就这么简单的收场了。


  “你叫阿渔去报警。”王道看着那倒下的男人,不咸不淡的说。


  “好”我把这过程都给看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看的,自然立马奔下楼去找阿渔。


  而后,阿渔报了警,我和王道守着那男人和尸体。


  一个小时后,警车来了,谢可颖也醒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老公怎么会成了这样”谢可颖眼泪扑簌地往下掉。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解释道:“你先别急,跟警察去做个口供,放心,那两个女人的死都不会牵扯上你的,至于你老公,张队都说了,必须拘留,待案情明朗了,再通知你,你最好就找个房子暂时住一段时间吧。”


  “嗯,你一定要通知我啊我不相信我老公会背叛我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她攥紧我的衣袖。


  “嗯,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我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说。


  随后,谢可颖被警察带走了,王道刚才在一旁跟张队耳语了几句,张队就没让我和阿渔也跟着去做什么口供,径直就领着警车扬长而去。


  剩下,我,王道,阿渔,还有那被红绳捆着的男人。


  至于这男人为什么会留下,我也不清楚,王道跟张队说了几句,张队只是看了几眼这个男人,就对手下说几句话,然后这男人就没被带走了。


  我只能说,王道跟警局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皱紧眉头,蹲下来看看这个男人。


  他的隐私部位已经被阿渔用被子挡住了,我只能看见他的脸,青黑色的,而且我看不到他的命格和命灯。


  “别看了,他已经死了。”王道挑了个干净点凳子坐了下来。


  “死了这么说,其实他是在那场事故里就死了吧”我瞪大眼睛的说。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是诈尸了,但诈尸也不是这样的吧三年后还会回来那他这一路上是祸害了多少人啊

  “嗯,他被人下了往生咒,才被送回来的,应该是有人早就瞄好他。”王道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男人。


  阿渔接上话茬:“所以说他就是一具行尸,那旋沫让我调查其他十二人是没错的了”


  我无语,他现在才来怀疑我的话啊


  不过,往生咒属于佛教,一般都是我这种驱魔人才会使用的,通常这个可以用来消灭四重罪,五逆罪,十种恶业等等,但是这种咒语需要修为很高而且心力坚定之人才能够诵念,我现在,暂时不行。


  “不对啊王道,往生咒不是超度鬼魂,将鬼魂送去往生界的吗”我疑惑地闻道。


  往生界,是阴阳两界衍生出来的一个时空裂缝,有些无法轮回的鬼魂不想成为孤魂野鬼,就会前往那里。在那里潜心修炼,兴许可以炼成半鬼半仙,到时有了机遇,便可轮回也可重返阳间,继续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但也不是很平常,因为他们仍旧还是鬼魂,所以他们最多就是像我这样当个降妖除魔的,否则被厉害的鬼魂惦记上了,他们没点本事傍身,最终还是成为了别人提高修为的食物。


  因而,有很多鬼魂渴望去往生界,但不是所有驱魔人都有那种道行能够诵念往生咒,即使有,也不一定会让作孽的鬼魂进去。


  “世上阴阳两生,有正自然有邪,往生咒,既是佛咒,亦是魔咒,一直以来,道士本就跟驱魔人一族有矛盾,这次恐怕,我没法插手,所以,我给你个机会吧”王道的眼睛突然贼亮地看着我。


  “王道,那这十三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好像王道不是在给我机会,而是他这个道家人,没法管上佛家事了,只好把包袱扔回给我。


  问题是,这不是他的劫难吗怎么轮到我身上来了


  “他们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吸足阳气,提供给背后的人。”王道垂下眸子。


  我习惯地往那男人的右手看去,果然没错,是有那个文身。


  “这背后的人,就是弑天门的人吧”


  王道蹭地一下看着我。


  069:屠村了!


  我直逼着王道,再问:“真的跟弑天门有关对不对”


  “不是,那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组织策划的,他们想要利用这十三个人替背后的恶鬼吸收阳气和鲜血。”王道动了动口。


  之前944画室那件事不也是这样吗杨高把学生的灵魂困在画册里,还让他们变成僵尸去吸血,这不也是要把灵魂和鲜血都提供给某个人吗

  最近太多的谜团压在我心上,有些透不过气,因而导致下一秒我竟然冷声问他:“这件事是不是跟上次的944画室事件有关你说这只是小小的组织所为,可为什么杨高那个恶道人和谢小姐的老公的手上都有弑天门的文身王道,我不是傻子,你不想告诉我,只是不想我掺和进去,既然你现在让我解决这件事情,那你总该告诉我,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吧”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显得有些尖锐,但后面看到王道那张脸,声音又软了下来。


  不得不说,王道就像个父亲一样待我,又是我师傅,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用这种生硬的语气对他说话。


  不过,回想起一个个生命在我眼前逝去。我压不下去。


  从414寝室那个案子开始,王道就不想我参与进去,到最后944画室的案子也是一样的态度,虽然这些案子看似都圆满解决了,我还是觉得事情没有结束,而王道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偏偏就是瞒着我


  而且这些事情摆明了就是跟弑天门这个残忍无情的组织有关,他仍是不肯告诉我,就连宫玫也是

  从这几件案子来看,确实弑天门很恐怖,但为什么王道他们明明本事比我大多了,却要一味地纵容这个组织任性下去这一点很令我十分气愤。


  甚至现在,我压根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被他们用一块黑布蒙着眼睛,然后四周一发出什么声响,我就会为之团团转,自己这个样子肯定很搞笑。


  所以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王道听完我的话,登时肃颜怒目,但对上我眸子后,还是叹然道:“这件事情,只要你稳妥搞定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哎,这就是你的劫啊我还是没办法帮你躲过去,倒不如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勇敢面对,兴许是个法子。”


  我一下愣住了:“王道,这不是你的劫难吗”


  “谁说是我的了就你一身异骨,虽然干这行天赋异禀,可也是最危险的,你不想那啥子凑上来,它偏要缠着你”王道瞅了我一眼。


  我无语,难不成王道一直不想我干预就是想帮我避开劫难

  “这个男人怎么处理,你自己想着办,这事我可不管了,我要镇守我的工作室去”王道忿忿甩手离去。


  “王道,谢谢你啊”王道话都挑明了,我还不感动,那就不是人了。


  他顿了一下身子,就钻上了阿渔的车里。


  “你想把他弄哪去”阿渔指了指谢可颖的老公。


  这下就把我难倒了:“他已经死了,我事后该怎么跟谢可颖说呢而且现在也不止一个,还有十二个,起码要将十三个人集中在一起,把往生咒给逼出来,才能让他们都安息下去啊”


  “稍后我会托人带话给谢可颖,我想她既然来找我们,肯定都能猜出七八分她老公的事情,她是个聪明人,你也别想太多,至于这个男人,我在江城郊外的酒庄里有个地下室,你可以先把他放到那里去。”阿渔已经把我烦恼的事情一下子都安排妥当了。


  我认真地看着阿渔:“你是不是每次都是帮王道他们收拾烂摊子的人啊”


  “跟你沟通有待提高。”阿渔皱了一下眉,抬腿往他的车走去。


  “诶诶,阿渔,别这样,我随口说的。能不能先把他给我弄到车里去啊不然我没那么大的力气”我拉着阿渔,笑的跟朵花似的。


  阿渔怎能是那种容易就哄开的人,他就不动,冷着脸看着我。


  “你才不是收拾烂尾的人,你是这工作室里的主心骨了要是没你的资金,没你的聪明才智,没你的人脉消息,那啥事都办不成的”我在心里默默骂自己是狗腿


  忽然有点理解第一次见面时,筱筱在车上是费了多少口舌才把阿渔这小公子给哄开车的啊其实阿渔也并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就是他的出身决定了要有人顺着他性子的这种脾性。


  “嗯”阿渔缓和一下脸色,还是动手把那男人给弄到车里去了。


  而后谢可颖的老公跟王道在后座上挤兑着,我看着王道的哭丧脸就想偷笑。


  阿渔先把王道给送回工作室,才跟我两个人去他那江城郊外的酒庄。


  这路上我是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一栋欧美式的别墅,旁边都是葡萄园,里头都是沉甸甸的葡萄串,但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渔,你不怕有贼偷你家的葡萄吗”我看着那一颗颗饱满的葡萄,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有人会定期来打理,你要是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来”阿渔瞥了瞥我。


  他那眼神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眼珠子从葡萄园里转移到前方的别墅上。


  莫名有些感慨,有钱人的世界,我真心不太懂,那么好的房子,那么多的葡萄,居然就这样放着,太可惜了


  他下车就径直带着我进去别墅,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层内有一扇木门,打开木门后是一扇有着密码的铁门,他无所顾忌地在我面前输下一串密码和按了一个指纹,虽然我家里条件不好,可我没觊觎阿渔的任何东西,所以一看到要按密码的时候,我就捂住脸。


  “进去吧”阿渔轻轻地说。


  进入后,是全封闭式的地窖,左右两侧的墙面都被一长排的柜子给铺满,柜子里头是四方空心,里头放着一个大大酒桶,全是木制。


  我没法惊叹,阿渔就把谢可颖的老公扛到酒窖里头的一个小房间里,那房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这个地方是用来干嘛的”我好奇的问。


  “新酿的酒会先放在这里。等过上两三年才会放到外边去,因为太久没人来了,这里就一直空着。”阿渔把人一把扔到地上。


  “嗯,让我先布个辟邪阵和封魔阵,阻挡其他鬼魂来营救就没问题了,至于防人这方面,我想你家酒庄的保安系统还是行的,就这么办吧”我说着就开始动手。


  “那你弄着吧,我去查查其他十二个人的资料,你需要点喝的和吃的吗”阿渔见状就往外走。


  “不用,等会我上去找你”我一头栽进阵法里,也无暇想着吃什么喝什么。


  阵法也不是很难,辟邪阵就是把墙壁和门都给贴上辟邪符,我顺道在门上加了一串大蒜和洒了一点鸡血,狗血没法弄,只好弄低级一点的鸡血。


  随后,就是开启天眼,找到这房间里的气口,死门和生门,分别用实物给堵上,这就能把封魔阵给弄好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房间内诵念了三遍的清心咒,一来镇定谢可颖的老公继续沉睡,二来就算强大的厉鬼进来,也会暂时被咒语给清除邪念,没法下手。


  待这一切都弄妥后,我再三确认没有出什么纰漏,才敢关上门,在门上用朱砂笔添上一道符文,才肯放下心上一楼找阿渔。


  一出大厅,就看见阿渔在一张长桌上铺好了印有繁复花纹的长条桌布,并摆上了意大利面,水果萨拉还有几样清汤小菜,以及两个装有些许黑红色液体的高脚酒杯。


  “阿渔,你这是”我瞠目结舌地问道。


  阿渔已经在桌子一头坐着,他抿了一口红酒,才开口:“先填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你请”我有些激动地走过去。


  “嗯,工作待遇”阿渔拿起叉子开始卷面。


  “这待遇不错”我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动起手来。


  这种西餐一般我都是在同学那里听说的,好像是要到名贵的高级餐厅才可以享受,现在有免费的,我怎么可以错过

  不消片刻,桌上皆是杯盘狼藉。


  我有些口干的仰头把一小杯的红酒倒进口中,酸酸甜甜的,跟饮料似的,唯一不同的是,喝完之后,感觉唇齿留香,喉咙还留有一点劲头。


  “这好好喝啊是叫葡萄酒吧”我连喝几杯,一点都不带劲地问。


  “嗯,都是我们自家酿制的”阿渔笑了笑,又跟我干了一杯。


  我给自己倒上一杯,看着那泛着光的红色液体,笑着说:“这个跟我请四主时喝的不一样,我酒葫芦里的酒,就跟喝辣椒水似的,把我辣的够呛”


  阿渔扑哧笑了一声:“确实不一样,我说你别喝太多,这酒度数虽然不高,但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好咱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叫做,人不醉酒自醉,这什么意思啊你懂吗”我脑瓜子开始有些犯糊涂,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喝上几口。


  “这个,我可不懂,我没古人那个情怀。”阿渔起身,将盘碟放在一块拿走。


  视线里,阿渔的背影有些模糊,我使劲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可最后,眼皮一重,我就闭上了眼。


  一会后,脸上烫热的很,身子也是,我忍不住低语了几声:“好热啊嗯,热死拉”


  上天也许听到了我的呼唤。派来一个很大很大的冰块,把我给抱了起来,我觉得凉快,就往那冰块蹭去,恨不得整个人都粘上去。


  “好冰啊让我抱抱”我说着更用力地抱紧那个大冰块。


  那冰块明显地顿了一下,好像说了一句话,不对啊冰块怎么会说话


  我没在意那么多,继续往那冰块身上蹭,后来我又不甘心地直接用脚钩住了那冰块,双手紧紧地搂着上方的小冰块。


  后来,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依稀记得,我好像抱着一个大冰块睡着了。


  “旋沫”


  叩叩叩


  叫嚷声夹杂着敲门声硬生生地把我从梦里拉了出来。


  刺眼的白光,我没法一下子睁开眼睛,而且脑袋有些疼,像是要爆炸一样。


  “旋沫你起了吗我们要出发啦”


  门外的声音再次急促地响起。


  我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可我立马就错愕了。


  这房间有着白色花纹的壁纸,浅紫色的被套,衣柜,桌椅,就连落地窗上的窗帘也是浅紫色的。


  我使劲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吃完饭后,好像因为不停地喝红酒,喝醉了天啊不是说喝红酒一般都不会喝醉的吗我的酒量是有多差啊


  那这个房间应该就是阿渔酒庄里的客房吧昨晚是他洗完碗碟后把我给送到这里来的

  “阿渔。”我想清楚后就揉着额头开门。


  阿渔看了我一眼,略微蹙眉:“都叫你不要喝那么多先下楼喝杯水醒醒,然后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必须要走了”


  “走哪”我奇怪地看着他。


  “还有剩下的十二个人啊这些人都分布散落,庆幸的是,这十二个人都是中国人,我调查了一下,按照你说的,他们有可能在一些类似阴宅的地方窝藏的话,应该香港,北京,上海,还有杭州”


  “停停停你不要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把整个中国给逛一遍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我牵了牵嘴角。


  阿渔正色道:“还好,其中有四个人是在咱们江城市内的,其余八个,两个香港,两个北京,一个上海,一个杭州。两个乌镇。”


  我终于明白阿渔昨天为什么说,要先填饱肚子再出发,这是要跑死我啊

  “我们先去附近的一个叫吉邑村的,那个村子的人全是富豪,外界都称上流村,其中有两个男的就各有一套别墅在那里,别墅周围都是林园,很适合养阴。”阿渔面不变色地继续说着。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尽快斩草除根我们抓了一个,背后的人肯定会知道的必须要快”我一下清醒,回房背起自己的白色布袋就拉着阿渔往外走。


  “你不喝点温水再走”


  “不用了”


  之后,我就和阿渔踏上了奔波的路途。


  阿渔的车本身就是跑车。速度就不用说了,技术,我还待确定。


  我抓紧安全带,紧张的问:“阿渔,你没被扣过分吧”


  “没有。”


  “那就好,其实,我们可以走鬼道的吧这样更快是不是”我干笑道。


  “本来我想趁着吃完饭就天黑了,就可以走鬼道了,可是,昨晚是谁喝醉了”


  我立即就低下头,愧疚得不行,声音也变得好小好小:“你吃饭前就应该跟我说的,我就不喝那么多了。”


  “嗯,话说,你喝的跟烂泥一样,怎么上楼找房间睡觉的”阿渔忍不住转脸过来看我。


  “你别看我看前面”我吓的心肝儿都要蹦出来:“不是你把我送到楼上去的吗”


  “好吧,你醉了。”阿渔有些无奈地拉下脸。


  这下可把我郁闷坏了,我还以为是阿渔把我给送上去的,那昨晚难不成我自己给爬上去的可我好像记得有个冰块把我给抱上去的呀不对啊冰块怎么可能抱我这一定是做梦

  “旋沫,安邑村的两个男人身边还有其他家属,他们好像并不知晓那两个男人的奇怪举动,所以等会我们是要直捣黄龙还是先假装一下”阿渔把问题抛给我。


  “贸然闯入民宅是犯法的,而且我们突然跟人家家属说,其实你家里的那个男人是死了的话,那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这下事情就难办了可这事不能拖,拖的时间越长,就对我们越不利,酒庄里边的阵法也不知道能守住多久,背后的那个人要是个厉害的,我怕,我们会丢了夫人还赔了兵。”我凝眉想着。


  阿渔没说话,我们两个人就此陷入了僵局当中。


  “谢可颖说她老公是什么时候回家的”我想。从别的方法上突击,看看行不行。


  “我调查了一下,十三个人失踪三年,前一个月才回来的。”


  “一个月,好像也是414寝室发生的时候,其实那也是944画室也正在开始动手的时间,看来,背后的人还真忙啊”


  “那两件事背后的人不是都被你给灭了吗”阿渔继续加速着,连红灯都给闯了。


  我轻笑起来:“阿渔,你闯红灯了啊你这下要扣分了啊”


  阿渔不咸不淡的说:“他们不会扣我的分,所以我没被扣过分。”


  瞬间被堵得没话说。


  沉默了一会。我才回答他:“其实414寝室那事也算不上解决,那个女鬼一直跟我说是被人强迫的,但我没来的及问清楚,女鬼就被王道收拾了,944画室那事,在烟雨会所的时候我就晕过去了,后来杨高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所以,可以说,这两件事。看似解决了,实际上,还没有,或者,这可能像是王道所说的那样,是一个组织的阴谋,414,944都是这阴谋内的边边角角而已。”


  “那前面的两件事,都被你破坏了,背后的人肯定是会被惊动的。”


  “所以我们必须赶紧把那十三个人给揪出来并且,我觉得,那两个男人的家属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了,你想想,谢可颖就是一天没有回家,他老公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另外两个女人来吸收阳气,不像之前吸走谢可颖的阳气那样慢慢来,反而是一下子就吸完显然,背后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他在怕我们继续坏事如果我们不快一点的话,剩下的人也许已经吸了不少阳气”我越想越觉得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一般的。


  如果之前只是简单的把江城市变成一座尸城,那么现在,恐怕整个中国都没法淡定了


  阿渔把车子开得飞快,不知是不是王道在他的车上布下了什么阵法,总之,似乎什么车在他的车子面前都会绕道,不然就突然抛锚了之类的。


  我承认,看着这飞一样的速度,尽管整个心脏都提到嗓子眼里,可脑子是异常兴奋的。


  眼睛直盯着车窗前那不断变化的风景,模模糊糊的一大片,好像一个漩涡,把我给生拉进去。


  模糊的幻影散去后,眼前一大片黑影压了下来。


  我仰头一看,一下就怔住了。


  旁边用几十具尸体堆起来的小山把阳光给挡住了。那些尸体几乎都是剩下一副骨架和皮囊,仿佛那皮囊里头根本就没有血肉和器官。


  那些尸体的面部表情具是惊恐和痛苦,看的我眼睛有些发酸。


  “求求你,放过我吧”抽泣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到了屋里。


  是一幢两层白楼,我没空瞧四周的风景如何,一步一步地往屋里走去,双脚好像被人牵着一样,由不得我停下来。


  屋内的正中央,是空空的,家具都被拖拉到墙侧。


  滴答。


  一滴液体从我身体穿过,滴落到地面上。


  我往下一望,满地都是血,都已经漫过了我的脚踝。


  如果不是红色的话,我还真以为是水龙头没关,导致屋里浸水了。


  四周墙壁都是血迹,像是有人砍了一个血包,然后血包里的血水溅得满墙都是,就连屋顶的水晶吊灯也不能幸免。


  “叔叔,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呢你忘记了吗求求你放过我吧”抽泣的女声不停,是从里侧的房间传来的。


  除了这女声之外,我还听见了几声野兽的叫唤。


  很熟悉,因为这是我在谢可颖的房里听到的。


  我不想进去了,我很想停下来,可是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看着前方敞开的房门内,有一个男人把蹲坐在地上的女孩给拖拉到房间的另一头,那女孩瞧起来有十七八岁吧,正值花样年华。


  不知道有没有谈恋爱呢,有的话,会不会是像我和宫玫这样相处着呢


  “啊”凄厉的尖叫声一响。


  我也就到了门口。


  我苦涩的笑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床上,一个男人跟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一样强压在刚才那个女孩身上,而,另一个男人把床上一具瘦若干柴的女尸拉了出去。


  很清晰地看见,那个男人的脸上,身上全是红红的液体,但是他似乎一点都没感到不适,反而是狂奋。


  我跑过去想要把床上的那个男人拉走,可是怎么办,我扑了个空。


  从那男人的身上和那个女孩的身上穿了过去,再穿过床和地板,然后,哧的一声。


  我的额头往前猛烈地撞了一下。


  “旋沫,你没事吧”


  “阿渔。”我没有去摸撞到车头的额头,而是愣愣地看着前面的绵延没有尽头的公路,眼泪潸然落下,声音沙哑:“我们不用担心家属问题了,因为那两个男人合作。”


  我看着阿渔的脸,哽咽道:“屠村了”


  070:闹鬼的大厦


  阿渔手忙脚乱地从车头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给我:“你怎么会知道那两个男人会屠村啊你就别想太多了,哪有做这一行的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心软仁慈的啊”


  我擦干泪水,瞥了他一眼:“驱魔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跟王道的占卜预知差不多,还有,当咱们这一行的,最基本的要求不就是心善吗”


  他咂咂舌:“我又不是你们驱魔人一族的,我要不是跟着王道那老头,估计我现在就不相信这些鬼神论。”


  “先开车吧我怕他们吸多了阳气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我镇定下情绪,开口催促道。


  “嗯。”阿渔应了一声后,立即启动车子,把迈速调到最高。


  虽然吉邑村地处偏远幽僻,但由于是富豪群集之地,这交通还算便利,沿途中尚可看见车辆来往,可越靠近目的地,车辆就逐渐稀疏,甚至我们的前方都没有车出现了。


  起初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后来,不知何时阴影拉下,抬头仰望。乌云密布,阴风习习,由晴转阴,不是好预兆。


  “至于剩下的地方,我们今晚走鬼道比较快,如果你觉得时间允许的话,我马上叫人定下最近的航班。”阿渔突然开口。


  “不用,走鬼道来的方便。”


  其实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我还真不愿意走太多的鬼道,毕竟我们还是阳间人,走太多的阴间路会沾染上阴气,身体也会生虚病。


  “嗯。”阿渔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没心思说话,一个劲地盯着前方的路。


  这会我一直在想着接下来该怎样对付那两个男人,他们显然比谢可颖的老公厉害了一倍,不是简单的贴个镇魔符就好了。


  常言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尽管我在预知幻境里看到那两个男人正在屠杀村民,现在指不定已经在吉邑村的某个角落埋伏着,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


  当一个人专心想着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是很快过去的。


  这不,阿渔就把车停在一座高大的石门下方,石门两旁放着两座石狮子,威严凛凛,石门上方是白底金字,如若我不是事先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我想自己也看不出那用草书书写的三个大字吉邑村。


  “开进去还是下车”阿渔这回没有替我拿定主意,而是征询我的意见。


  我抬了抬眸子,并未作答。


  前方的村子坐落在高山下,右靠平原,左靠幽林,绿化环境不错,里头是鳞次栉比的两层小洋楼,可车辆却是杂乱无章的随意停靠,有些车子的窗户全都破碎,玻璃渣满地都是,还有些玻璃渣上沾着点点红色的液体,徐徐阴风来,卷起些许风尘。


  顿生诡异萧瑟之感。


  我按住阿渔刚放下方向盘的手,严肃起脸:“先别下车,慢慢开进去。”


  “血腥味很重,看来比上次的难办。”阿渔拉上车窗,顺手在车前窗贴上两张辟邪符,按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按钮。


  我猜想肯定是车子的防备系统。


  所以我也没说话,尽量使呼吸放平缓,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约是开了五六米远,阿渔正小心地绕开一辆车子,那车子的整个车身不知被什么重物给砸地凹陷下去的。


  就在快要转进那车子前头之时,一个人影腾空冒出,紧接着嘭的一声,把我和阿渔愣了一下。


  一个男人浑身血迹,猩红的血液从他那狰狞的脸上细流下来,他再次抡起手中一米多长的斧头,往阿渔的车子砸来。


  阿渔的车子虽然有王道布下的阵法。那也只是防鬼怪,并不能防人,庆幸的是阿渔的车不是王道的破烂面包车而是兰博基尼,这两斧头下来,车前窗仅是出现浅浅的刮痕。


  “阿渔,你都可以为这车子的品牌卖广告了”我攥紧怀中的白色布袋,盯着外边的动静。


  “我下车,你先呆在车里。”阿渔没空跟我调侃。


  “等等。”我赶紧拦住他。


  王道曾经跟我说过,阿渔在风水阵法上比较擅长,因而对付被下了往生咒的尸鬼来说,他可能略逊一筹,况且他身份比较金贵,要是他出了什么幺蛾子的话,我对王道还有他爸妈交代不起。


  思来想去,还是我自己下去比较稳妥。


  于是我瞅准那男人再次抡斧头的时候,就率先打开车门冲出去,顺道丢下一句话:“这个我来,你先找王道报警,王道跟局里交情深,不然这村子里的人命,我们两个就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那个男人应变能力还挺高的,我一下车,他本来挥到半空的斧头立即转了方向,朝着我这儿砍来。


  我滚了几下,就闪到另一辆汽车上。


  “你自己小心”阿渔反应过来后才对我喊了一声。


  我对他点了点头,转头紧盯着那个男人。


  他仰天吼了一声,扬起斧头当面就朝我砍了过来。


  心一沉,往侧边跑去,而他拖着那斧头一直穷追不舍。


  这样跑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我急速刹车,一弯身,斧头就从上空横扫而过,我起身之时顺道抓了一把糯米粉当面撒了过去。


  再从白布袋内取出一张辟邪符贴到他的手臂上,他登时松开手,斧头应时落下,他低吼着往后退。


  这档子有空,往阿渔车上瞟去。


  这下不好了另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拿着一支长长的铁棒往阿渔的车上戳去


  “阿渔”我冲车里的阿渔大声喊:“赶紧开车”


  阿渔本来就关注着我,所以一下就能看到我的反常,有所察觉地往倒后镜一看,脸色瞬变,看着我,咬咬牙,才启动车子。


  漂亮漂移顺带甩尾,将那赤裸的变态男人狠狠地扫到一头。


  看着阿渔没事,我霎时松了一口气。往刚才那袭击我的男人看去,恰好看到他那灰白的脸上挂起一抹嘲讽。


  我一怔。


  眼前黑影一覆,他手上举着的庞大汽车即将砸落到我的身上。


  这一刹那,我没有暗骂自己一时大意,脑海只闪现过宫玫那张脸,他说:“你的命是我的。”


  我不能死

  双脚用尽全力地往后退,而此时,阿渔驾着车横空腾起,将那男人甩到半空的汽车给撞开。


  这惊心动魄的飞车,我没那个心思去感叹,手下快速从白布袋里抽出串有铜钱的红绳,往空中直追阿渔车子的拿着铁棒的男人身上一甩。


  当绳子成功卷上他的腰间时,我也顾不得前面那个扔汽车失败的男人正朝我奔来,嘴巴马上念起咒语:“线由心生,虚虚非非,物以物类,魔邪莫拒,绳捆鬼魅,捆”


  红绳霎时变长,缠绕上那个赤裸男人的身子,他一时动弹不得,只好闷声倒地。


  待我回头想要去收拾另一个奔来的男人。却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怎么不见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我的啊


  嘭


  一个人蓦然从我前方掉下,如同一个包袱被人狠心丢下。


  风沙散去后,我才看清刚才掉落的人正是前一刻消失不见的男人,他此时双眼瞪圆,使劲地挣扎,可他仿佛被一张隐形的网给缠裹着,压根就动不了。


  不用任何外物,是哪个高人办的好事

  “阿渔”我看着阿渔从另一旁从容不迫地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微微俯下身子,莲藕般的手抓住那男人的腿,像甩个球一样简单将那个男人抛到那缠着红绳的男人身上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


  阿渔这么厉害那我刚才干嘛还担心他啊直接让他上场就好了我也不用跑那么累

  “真是深藏不露啊不过你确定你没事吧”我走到他面前,为他的惊天之举鼓鼓掌。


  他微侧脸,冷沉的眸子睨着我。


  瞧得让人心惊,此刻的他犹如地狱归来的无情罗刹,陌生又熟悉,找不到阿渔原先给我的那种感觉,却给了我一种熟悉的心悸。


  “这么关心我,喜欢我”他的眼里藏着冷光。


  很奇怪,我竟然感到一丝的胁迫和害怕,刚才面对那抡斧头的男人都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可到阿渔面前,我心跳都会错停两拍。


  不对,阿渔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这样的,语气语调也没那么冷,即使他是那种比较冷淡点的人。


  “你犯傻啊”我干笑几声。


  “最好是这样。”他冷冷一说,就倒回他的车里去。


  “阿渔,你干嘛呢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我总觉得阿渔不对劲,听那话老奇怪了。


  他一下子就把车子开到我旁边,下车:“闭嘴。”


  “你不是阿渔”我拿出黄符对着他,脸上立马冷峻下来。


  他双手插着口袋,拽拽地斜睨了我一眼:“有进步。”


  果然不是阿渔那这大白天还能上身的,那是有多厉害啊

  可是我老觉得那声音很耳熟。


  我后退两步,冷言道:“你到底是谁给我从阿渔身上滚出来不然我绝对不轻饶你”


  “跟我说说,劈腿两个字怎么写”他慵懒地半眯着眼睛,朝我缓缓走来。


  什么劈腿


  “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你不想想孩子在哪里,居然想着怎么勾引别的男人”他突然窜到我面前,右手像鹰爪一样死死地扣着我下巴。


  我看到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错愕了大半天。


  “我不是说过,除了我之外不准看其他男人那么久吗”他说着就把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要是他再用点力,恐怕我的整个下巴都会被他给捏碎的。


  可是,我非但没有发怒,还忍不住笑了起来:“宫玫,是你对不对”


  他沉下脸,紧抿着嘴,不置一词。


  “我能理解,你这是在吃醋吗”我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连眼睛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难怪我怎么觉得那冷冰冰的表情那么熟悉,连声音也那么熟悉。


  他没说话,但眼里的愤怒还是有的。


  “我跟阿渔一起,是因为要找出被下了往生咒的十三个男人,这件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对他没意思,我除了在想孩子外,也有在想你啊”我在想他再不放手。下巴肯定会肿的。


  “嗯。”他缓和下脸色,也放下了手。


  我真是一时哭笑不得。


  他吃醋的样子,虽然很有暴力倾向,可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


  “宫玫,你这么爱施暴,兴许也就只有我受的了你。”我摸摸疼死的下巴,依旧笑着说。


  “其他人我可以帮你找到,但是有要求。”他转身,负手而立。


  “什么要求”我张了张口。


  实际上,我不太愿意让宫玫接手,这事王道交与我。那必须我自己解决,要是宫玫帮忙的话,就跟考试作弊差不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如果靠着我和阿渔两个人,无论怎么样也得至少花上十天的时间,才能把其余的人全部抓回来。


  但依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我多费一天时间,就等于很多人因此丧生,如果自己内心的不安可以换来更多的人命,那么我宁愿选择后者。


  我坚定的握紧拳头。


  他回头看着我。启口:“没有我在场,不准喝酒。”


  “嗯。”脸上瞬间浮起两朵红云。


  看来昨天晚上的冰块根本就不是梦那个,大冰块,应该就是,宫玫吧

  那我喝醉之后,耍酒疯的样子肯定很糗

  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冰块天啊没脸活了。


  他看着我懊恼抓狂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赶紧把那两个人弄到车上去”我搓搓衣摆,低着头钻进车里去。


  他不用吹灰之力就将那两个男人塞进阿渔的车里,紧接着他也坐回司机座上。


  “宫玫,你能不能从阿渔的身上下来啊你呆在他身上太久的话,他会生病的。”我弱弱地说着。


  这话一出,不用想,宫玫绝对会很生气。


  “晚上再说。”他出乎意料地轻描淡写一句话。


  “你不生气”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启动车子,不急不缓地开着,就跟出来度假一样。


  “为什么生气”


  “就是”我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把头埋的更深,


  于是,我不说话,他也默默地开着车,又是一阵静默。


  偷瞄好了几回,阿渔的样子让我有点膈应,可心里想到此时的阿渔非阿渔,而是宫玫。就有说不出来的窃喜。


  酝酿了许久,看着乌云中渗透出一缕阳光,心情更加大好,就开口问:“宫玫,你知道去阿渔他家酒庄的路怎么走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笨”他戏谑地看了我一眼。


  我哑然。


  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持续了一会,我还是忍不住再开口:“宫玫,你是怎么把那个男人给制服的啊”


  他淡淡地朝我瞥眼,而后专心开车,嘴上微启:“你说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我抬起头来,故作正经。


  好不容易聊上了,我现在整个脑子都是兴奋的。


  “等你是我这种程度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无语。


  要跟他一样,那不就是要我死吗

  这样一来二去,还是回归一片安静。


  我在想,我跟宫玫的沟通方式似乎就是他不断虐我,我不断受虐,那自己不就很可怜


  “真是傻。”他笑了笑。


  “说谁呢”我即刻瞪着他。


  “刚才对号入座的人。”他嘴角上翘的幅度又大几分。


  忍住不能跟宫玫说话不然有一天自己会被气死的。


  就这样,我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你好像笑了一路”宫玫下车前,淡淡的问了一句。


  好吧,我承认。我一抬头看他,就忍不住想笑,这是我自己身体的生理反应,不是自愿的。


  “你不用下车。”宫玫打开后座车门,将那两个男人扯了出来。


  “为什么呀”


  “很快回来。”他丢下一句话,拉着那两个男人瞬间就跑没影了。


  我在心里暗数:“一。”


  “二。”


  忽而一阵风袭来。


  侧头一看,我整个人都没法淡定了:“确定是阿渔的身体”


  宫玫将安全带扣好,启动车子:“不然呢”


  “我明明在暗室里布下了阵法了啊还有,你怎么知道阿渔地下酒窖的密码”我疑惑地问。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沉声道:“坐好。”


  我往后一靠,才发现车子进入了黑暗当中。


  不可能这么快就天黑啊,记得刚才还是下午左右的时分。


  “鬼道不是晚上才可以走的吗”我再次发问。


  但眼前的阿渔并没有回答我,反而他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


  “宫玫”我诧异地扶住阿渔的身子,想要去控制方向盘,可发现前头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也从来没有自己去走鬼道,就算走也是念了咒语,鬼道自然就会带着我去目的地。


  手下的人动了动,我拉回目光,紧张地看着阿渔:“宫玫,你没事吧”


  阿渔微微抬眸:“旋沫,你叫谁”


  我脸上瞬间僵化。


  手臂被人用力往后一扯。我又重新坐回副驾驶座上,这时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叫我。”


  我和阿渔同时往车后座看去,活生生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后车座上,他的身子隐于黑影中,只能看见那如同曜星的眸子和深刻明朗的脸廓。


  “你耍我”


  “他是谁”


  我恼怒地质问,同时,阿渔迷糊地看了看我和宫玫。


  此刻穿着裁剪无懈可击的西装,并仪表堂堂地端坐着的宫玫看了我一眼,一笑:“她男朋友。”


  “旋沫,这是真的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阿渔一脸疑问。


  我干笑:“嗯,我们现在去把剩下的十个人给抓回去。”


  “其实我早就听筱筱说过,你有男朋友了,没想到,真的有。”阿渔眸底闪过一丝忧伤,随后扯扯嘴角。


  我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恰好这个时候,前方有了些喧闹之声和明亮点的光线。


  阿渔的车子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一处街道旁,我仰头看,天色有些昏暗,正是傍晚时分。


  可是我们进入鬼道的时候,明明就是下午,怎么一眨眼就是傍晚难不成鬼道还可以延长时间

  “南都大厦”阿渔木然地看着窗外。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外头熙熙攘攘挤着人,一辆辆警车停靠在前面,刚才的喧闹声原来是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尖锐刺耳的警笛声。


  人群围绕着的前方是一栋大厦,在这霓虹溢彩的夜市里显得尤其突兀,因为整栋大厦都是暗的,似乎停电了。


  “黑气笼罩,阴气积聚,看来那些警察进去。绝对是有去无回”我喃喃道。


  阿渔转身对我说:“这是北京市市中心的一座大厦,我当时调查的其中就有两个人住在这栋大厦里,因为市里高楼太多,这栋大厦四面都被更高的楼阻挡,一天都没法照到阳光,是极阴之地,加上,八方之处楼层都是斜顶,助长风势,适合聚风,说简单点,就是请鬼来。”


  “剩下的全在这里。”宫玫蓦地发声。


  “不可能我明明调查了,有两个在香港,一个杭州,一个上海,两个乌镇,两个江城。”阿渔莫名略带愤怒地反驳。


  宫玫冷眼一扫,抬起修长的腿,率先下车。


  我看到阿渔的身子刚才明显地僵了一下。


  “阿渔,先下车吧。”我没有帮阿渔再问宫玫一遍,自己也不知为何就默认了宫玫的话是正确的。


  “你们自己上去。”


  我刚走到宫玫旁边,他就给我来了一句。


  “嗯。好”我本来下车就想跟他说,让我自己来,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的话都说了出来。


  大厦外头已经驻守了许多警察,个个都身穿防弹衣,神经紧绷地盯着大厦里头,却迟迟不敢踏步进去,其中有两三个人对着大厦一边指划一边动着嘴。


  阿渔不屑地瞅了一眼:“肯定有前车之鉴,不然他们全部都会冲进去。”


  “阿渔,待会先用隐身符把自己给隐了,不然进去后,摄像头录到我们就难办了,然后我们再用遁术进去。”我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阿渔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先等一下,我去探听一下情况,不能打没有预备的仗”我看向阿渔的同时,也往阿渔背后的那个人望了望。


  他望着那大厦,眉头紧锁。


  是这件事很难处理吗还是他在想别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转身挤进围观的人群当中。


  揪中一个扎着马尾的活泼妹子,我一脸好奇地踮脚往里头看,疑惑地问:“这里头怎么那么多的警察啊是有劫匪什么的”


  “这位大姐,你是警匪片看多了吧”那妹子嘲讽道。


  我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还凑过脸去问:“妹子,你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里边有个变态团伙在杀人呢”那妹子故作惊恐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就在下边正走着。那大厦忽然就没电了,也没人出来,我觉得奇怪,可刚走开,那里头就传来老大的尖叫声,那声音都把这附近的人都给惊动下来了”


  “后面还是没人出来吗”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前面进去了一批警察,结果还是没出来,我们都怀疑,这大厦闹鬼呢”那妹子拉低我的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071:每天都是警匪片在上演


  阿渔手忙脚乱地从车头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给我:“你怎么会知道那两个男人会屠村啊你就别想太多了,哪有做这一行的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心软仁慈的啊”


  我擦干泪水,瞥了他一眼:“驱魔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跟王道的占卜预知差不多,还有,当咱们这一行的,最基本的要求不就是心善吗”


  他咂咂舌:“我又不是你们驱魔人一族的,我要不是跟着王道那老头,估计我现在就不相信这些鬼神论。”


  “先开车吧我怕他们吸多了阳气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我镇定下情绪,开口催促道。


  “嗯。”阿渔应了一声后,立即启动车子,把迈速调到最高。


  虽然吉邑村地处偏远幽僻,但由于是富豪群集之地,这交通还算便利,沿途中尚可看见车辆来往,可越靠近目的地,车辆就逐渐稀疏,甚至我们的前方都没有车出现了。


  起初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后来,不知何时阴影拉下,抬头仰望,乌云密布,阴风习习,由晴转阴,不是好预兆。


  “至于剩下的地方,我们今晚走鬼道比较快,如果你觉得时间允许的话,我马上叫人定下最近的航班。”阿渔突然开口。


  “不用,走鬼道来的方便。”


  其实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我还真不愿意走太多的鬼道,毕竟我们还是阳间人,走太多的阴间路会沾染上阴气。身体也会生虚病。


  “嗯。”阿渔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没心思说话,一个劲地盯着前方的路。


  这会我一直在想着接下来该怎样对付那两个男人,他们显然比谢可颖的老公厉害了一倍,不是简单的贴个镇魔符就好了。


  常言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尽管我在预知幻境里看到那两个男人正在屠杀村民,现在指不定已经在吉邑村的某个角落埋伏着,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


  当一个人专心想着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是很快过去的。


  这不。阿渔就把车停在一座高大的石门下方,石门两旁放着两座石狮子,威严凛凛,石门上方是白底金字,如若我不是事先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我想自己也看不出那用草书书写的三个大字吉邑村。


  “开进去还是下车”阿渔这回没有替我拿定主意,而是征询我的意见。


  我抬了抬眸子,并未作答。


  前方的村子坐落在高山下,右靠平原,左靠幽林,绿化环境不错。里头是鳞次栉比的两层小洋楼,可车辆却是杂乱无章的随意停靠,有些车子的窗户全都破碎,玻璃渣满地都是,还有些玻璃渣上沾着点点红色的液体,徐徐阴风来,卷起些许风尘。


  顿生诡异萧瑟之感。


  我按住阿渔刚放下方向盘的手,严肃起脸:“先别下车,慢慢开进去。”


  “血腥味很重,看来比上次的难办。”阿渔拉上车窗,顺手在车前窗贴上两张辟邪符。按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按钮。


  我猜想肯定是车子的防备系统。


  所以我也没说话,尽量使呼吸放平缓,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约是开了五六米远,阿渔正小心地绕开一辆车子,那车子的整个车身不知被什么重物给砸地凹陷下去的。


  就在快要转进那车子前头之时,一个人影腾空冒出,紧接着嘭的一声,把我和阿渔愣了一下。


  一个男人浑身血迹,猩红的血液从他那狰狞的脸上细流下来,他再次抡起手中一米多长的斧头,往阿渔的车子砸来。


  阿渔的车子虽然有王道布下的阵法,那也只是防鬼怪,并不能防人,庆幸的是阿渔的车不是王道的破烂面包车而是兰博基尼,这两斧头下来,车前窗仅是出现浅浅的刮痕。


  “阿渔,你都可以为这车子的品牌卖广告了”我攥紧怀中的白色布袋,盯着外边的动静。


  “我下车,你先呆在车里。”阿渔没空跟我调侃。


  “等等。”我赶紧拦住他。


  王道曾经跟我说过,阿渔在风水阵法上比较擅长,因而对付被下了往生咒的尸鬼来说,他可能略逊一筹,况且他身份比较金贵,要是他出了什么幺蛾子的话,我对王道还有他爸妈交代不起。


  思来想去,还是我自己下去比较稳妥。


  于是我瞅准那男人再次抡斧头的时候,就率先打开车门冲出去,顺道丢下一句话:“这个我来,你先找王道报警,王道跟局里交情深,不然这村子里的人命,我们两个就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那个男人应变能力还挺高的,我一下车,他本来挥到半空的斧头立即转了方向,朝着我这儿砍来。


  我滚了几下,就闪到另一辆汽车上。


  “你自己小心”阿渔反应过来后才对我喊了一声。


  我对他点了点头,转头紧盯着那个男人。


  他仰天吼了一声,扬起斧头当面就朝我砍了过来。


  心一沉,往侧边跑去,而他拖着那斧头一直穷追不舍。


  这样跑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我急速刹车,一弯身,斧头就从上空横扫而过,我起身之时顺道抓了一把糯米粉当面撒了过去。


  再从白布袋内取出一张辟邪符贴到他的手臂上,他登时松开手,斧头应时落下,他低吼着往后退。


  这档子有空,往阿渔车上瞟去。


  这下不好了另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拿着一支长长的铁棒往阿渔的车上戳去


  “阿渔”我冲车里的阿渔大声喊:“赶紧开车”


  阿渔本来就关注着我,所以一下就能看到我的反常,有所察觉地往倒后镜一看,脸色瞬变,看着我,咬咬牙,才启动车子。


  漂亮漂移顺带甩尾,将那赤裸的变态男人狠狠地扫到一头。


  看着阿渔没事,我霎时松了一口气。往刚才那袭击我的男人看去,恰好看到他那灰白的脸上挂起一抹嘲讽。


  我一怔。


  眼前黑影一覆,他手上举着的庞大汽车即将砸落到我的身上。


  这一刹那,我没有暗骂自己一时大意,脑海只闪现过宫玫那张脸,他说:“你的命是我的。”


  我不能死

  双脚用尽全力地往后退,而此时,阿渔驾着车横空腾起,将那男人甩到半空的汽车给撞开。


  这惊心动魄的飞车,我没那个心思去感叹,手下快速从白布袋里抽出串有铜钱的红绳,往空中直追阿渔车子的拿着铁棒的男人身上一甩。


  当绳子成功卷上他的腰间时,我也顾不得前面那个扔汽车失败的男人正朝我奔来,嘴巴马上念起咒语:“线由心生,虚虚非非,物以物类,魔邪莫拒,绳捆鬼魅,捆”


  红绳霎时变长,缠绕上那个赤裸男人的身子,他一时动弹不得,只好闷声倒地。


  待我回头想要去收拾另一个奔来的男人。却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怎么不见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我的啊


  嘭


  一个人蓦然从我前方掉下,如同一个包袱被人狠心丢下。


  风沙散去后,我才看清刚才掉落的人正是前一刻消失不见的男人,他此时双眼瞪圆,使劲地挣扎,可他仿佛被一张隐形的网给缠裹着,压根就动不了。


  不用任何外物,是哪个高人办的好事

  “阿渔”我看着阿渔从另一旁从容不迫地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微微俯下身子,莲藕般的手抓住那男人的腿,像甩个球一样简单将那个男人抛到那缠着红绳的男人身上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


  阿渔这么厉害那我刚才干嘛还担心他啊直接让他上场就好了我也不用跑那么累

  “真是深藏不露啊不过你确定你没事吧”我走到他面前,为他的惊天之举鼓鼓掌。


  他微侧脸,冷沉的眸子睨着我。


  瞧得让人心惊,此刻的他犹如地狱归来的无情罗刹,陌生又熟悉,找不到阿渔原先给我的那种感觉,却给了我一种熟悉的心悸。


  “这么关心我,喜欢我”他的眼里藏着冷光。


  很奇怪,我竟然感到一丝的胁迫和害怕,刚才面对那抡斧头的男人都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可到阿渔面前,我心跳都会错停两拍。


  不对,阿渔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这样的,语气语调也没那么冷,即使他是那种比较冷淡点的人。


  “你犯傻啊”我干笑几声。


  “最好是这样。”他冷冷一说,就倒回他的车里去。


  “阿渔,你干嘛呢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我总觉得阿渔不对劲,听那话老奇怪了。


  他一下子就把车子开到我旁边,下车:“闭嘴。”


  “你不是阿渔”我拿出黄符对着他,脸上立马冷峻下来。


  他双手插着口袋,拽拽地斜睨了我一眼:“有进步。”


  果然不是阿渔那这大白天还能上身的,那是有多厉害啊

  可是我老觉得那声音很耳熟。


  我后退两步,冷言道:“你到底是谁给我从阿渔身上滚出来不然我绝对不轻饶你”


  “跟我说说,劈腿两个字怎么写”他慵懒地半眯着眼睛,朝我缓缓走来。


  什么劈腿


  “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你不想想孩子在哪里,居然想着怎么勾引别的男人”他突然窜到我面前,右手像鹰爪一样死死地扣着我下巴。


  我看到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错愕了大半天。


  “我不是说过,除了我之外不准看其他男人那么久吗”他说着就把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要是他再用点力,恐怕我的整个下巴都会被他给捏碎的。


  可是,我非但没有发怒,还忍不住笑了起来:“宫玫。是你对不对”


  他沉下脸,紧抿着嘴,不置一词。


  “我能理解,你这是在吃醋吗”我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连眼睛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难怪我怎么觉得那冷冰冰的表情那么熟悉,连声音也那么熟悉。


  他没说话,但眼里的愤怒还是有的。


  “我跟阿渔一起,是因为要找出被下了往生咒的十三个男人,这件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对他没意思,我除了在想孩子外,也有在想你啊”我在想他再不放手,下巴肯定会肿的。


  “嗯。”他缓和下脸色,也放下了手。


  我真是一时哭笑不得。


  他吃醋的样子,虽然很有暴力倾向,可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


  “宫玫,你这么爱施暴,兴许也就只有我受的了你。”我摸摸疼死的下巴,依旧笑着说。


  “其他人我可以帮你找到,但是有要求。”他转身,负手而立。


  “什么要求”我张了张口。


  实际上,我不太愿意让宫玫接手,这事王道交与我,那必须我自己解决,要是宫玫帮忙的话,就跟考试作弊差不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如果靠着我和阿渔两个人,无论怎么样也得至少花上十天的时间,才能把其余的人全部抓回来。


  但依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我多费一天时间,就等于很多人因此丧生,如果自己内心的不安可以换来更多的人命,那么我宁愿选择后者。


  我坚定的握紧拳头。


  他回头看着我。启口:“没有我在场,不准喝酒。”


  “嗯。”脸上瞬间浮起两朵红云。


  看来昨天晚上的冰块根本就不是梦那个,大冰块,应该就是,宫玫吧

  那我喝醉之后,耍酒疯的样子肯定很糗

  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冰块天啊没脸活了。


  他看着我懊恼抓狂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赶紧把那两个人弄到车上去”我搓搓衣摆,低着头钻进车里去。


  他不用吹灰之力就将那两个男人塞进阿渔的车里,紧接着他也坐回司机座上。


  “宫玫,你能不能从阿渔的身上下来啊你呆在他身上太久的话,他会生病的。”我弱弱地说着。


  这话一出,不用想,宫玫绝对会很生气。


  “晚上再说。”他出乎意料地轻描淡写一句话。


  “你不生气”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启动车子,不急不缓地开着,就跟出来度假一样。


  “为什么生气”


  “就是”我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把头埋的更深,


  于是,我不说话,他也默默地开着车,又是一阵静默。


  偷瞄好了几回,阿渔的样子让我有点膈应,可心里想到此时的阿渔非阿渔,而是宫玫。就有说不出来的窃喜。


  酝酿了许久,看着乌云中渗透出一缕阳光,心情更加大好,就开口问:“宫玫,你知道去阿渔他家酒庄的路怎么走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笨”他戏谑地看了我一眼。


  我哑然。


  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持续了一会,我还是忍不住再开口:“宫玫,你是怎么把那个男人给制服的啊”


  他淡淡地朝我瞥眼,而后专心开车,嘴上微启:“你说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我抬起头来,故作正经。


  好不容易聊上了,我现在整个脑子都是兴奋的。


  “等你是我这种程度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无语。


  要跟他一样,那不就是要我死吗

  这样一来二去,还是回归一片安静。


  我在想,我跟宫玫的沟通方式似乎就是他不断虐我,我不断受虐,那自己不就很可怜


  “真是傻。”他笑了笑。


  “说谁呢”我即刻瞪着他。


  “刚才对号入座的人。”他嘴角上翘的幅度又大几分。


  忍住不能跟宫玫说话不然有一天自己会被气死的。


  就这样,我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你好像笑了一路”宫玫下车前,淡淡的问了一句。


  好吧,我承认。我一抬头看他,就忍不住想笑,这是我自己身体的生理反应,不是自愿的。


  “你不用下车。”宫玫打开后座车门,将那两个男人扯了出来。


  “为什么呀”


  “很快回来。”他丢下一句话,拉着那两个男人瞬间就跑没影了。


  我在心里暗数:“一。”


  “二。”


  忽而一阵风袭来。


  侧头一看,我整个人都没法淡定了:“确定是阿渔的身体”


  宫玫将安全带扣好,启动车子:“不然呢”


  “我明明在暗室里布下了阵法了啊还有,你怎么知道阿渔地下酒窖的密码”我疑惑地问。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沉声道:“坐好。”


  我往后一靠,才发现车子进入了黑暗当中。


  不可能这么快就天黑啊,记得刚才还是下午左右的时分。


  “鬼道不是晚上才可以走的吗”我再次发问。


  但眼前的阿渔并没有回答我,反而他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


  “宫玫”我诧异地扶住阿渔的身子,想要去控制方向盘,可发现前头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也从来没有自己去走鬼道,就算走也是念了咒语,鬼道自然就会带着我去目的地。


  手下的人动了动,我拉回目光,紧张地看着阿渔:“宫玫,你没事吧”


  阿渔微微抬眸:“旋沫,你叫谁”


  我脸上瞬间僵化。


  手臂被人用力往后一扯,我又重新坐回副驾驶座上,这时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叫我。”


  我和阿渔同时往车后座看去,活生生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后车座上,他的身子隐于黑影中,只能看见那如同曜星的眸子和深刻明朗的脸廓。


  “你耍我”


  “他是谁”


  我恼怒地质问,同时,阿渔迷糊地看了看我和宫玫。


  此刻穿着裁剪无懈可击的西装,并仪表堂堂地端坐着的宫玫看了我一眼,一笑:“她男朋友。”


  “旋沫,这是真的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阿渔一脸疑问。


  我干笑:“嗯,我们现在去把剩下的十个人给抓回去。”


  “其实我早就听筱筱说过,你有男朋友了,没想到,真的有。”阿渔眸底闪过一丝忧伤,随后扯扯嘴角。


  我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恰好这个时候,前方有了些喧闹之声和明亮点的光线。


  阿渔的车子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一处街道旁,我仰头看,天色有些昏暗,正是傍晚时分。


  可是我们进入鬼道的时候,明明就是下午,怎么一眨眼就是傍晚难不成鬼道还可以延长时间

  “南都大厦”阿渔木然地看着窗外。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外头熙熙攘攘挤着人,一辆辆警车停靠在前面,刚才的喧闹声原来是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尖锐刺耳的警笛声。


  人群围绕着的前方是一栋大厦,在这霓虹溢彩的夜市里显得尤其突兀,因为整栋大厦都是暗的,似乎停电了。


  “黑气笼罩,阴气积聚,看来那些警察进去。绝对是有去无回”我喃喃道。


  阿渔转身对我说:“这是北京市市中心的一座大厦,我当时调查的其中就有两个人住在这栋大厦里,因为市里高楼太多,这栋大厦四面都被更高的楼阻挡,一天都没法照到阳光,是极阴之地,加上,八方之处楼层都是斜顶,助长风势,适合聚风,说简单点,就是请鬼来。”


  “剩下的全在这里。”宫玫蓦地发声。


  “不可能我明明调查了,有两个在香港,一个杭州,一个上海,两个乌镇,两个江城。”阿渔莫名略带愤怒地反驳。


  宫玫冷眼一扫,抬起修长的腿,率先下车。


  我看到阿渔的身子刚才明显地僵了一下。


  “阿渔,先下车吧。”我没有帮阿渔再问宫玫一遍,自己也不知为何就默认了宫玫的话是正确的。


  “你们自己上去。”


  我刚走到宫玫旁边,他就给我来了一句。


  “嗯,好”我本来下车就想跟他说,让我自己来,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的话都说了出来。


  大厦外头已经驻守了许多警察,个个都身穿防弹衣,神经紧绷地盯着大厦里头,却迟迟不敢踏步进去,其中有两三个人对着大厦一边指划一边动着嘴。


  阿渔不屑地瞅了一眼:“肯定有前车之鉴,不然他们全部都会冲进去。”


  “阿渔,待会先用隐身符把自己给隐了,不然进去后,摄像头录到我们就难办了。然后我们再用遁术进去。”我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阿渔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先等一下,我去探听一下情况,不能打没有预备的仗”我看向阿渔的同时,也往阿渔背后的那个人望了望。


  他望着那大厦,眉头紧锁。


  是这件事很难处理吗还是他在想别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转身挤进围观的人群当中。


  揪中一个扎着马尾的活泼妹子,我一脸好奇地踮脚往里头看,疑惑地问:“这里头怎么那么多的警察啊是有劫匪什么的”


  “这位大姐,你是警匪片看多了吧”那妹子嘲讽道。


  我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还凑过脸去问:“妹子,你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里边有个变态团伙在杀人呢”那妹子故作惊恐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就在下边正走着,那大厦忽然就没电了,也没人出来,我觉得奇怪,可刚走开,那里头就传来老大的尖叫声,那声音都把这附近的人都给惊动下来了”


  “后面还是没人出来吗”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前面进去了一批警察,结果还是没出来,我们都怀疑,这大厦闹鬼呢”那妹子拉低我的头,小声地跟我说。


  我扯扯嘴角:“妹子,我觉得,这就是警匪片在上演”


  072:为民除害!

  “宫玫,你说我这个既傻,又笨,还蠢的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嫣然一笑。


  宫玫思忖了会:“看来要把你的脑袋拆了,重新安个新的进去。”


  “那你这么说就是认同我脑子有病咯既然我脑子有病的话,你觉得我有可能想到什么吗”我眨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下,口齿清晰地说:“有病,得治”


  话一说完,他就拉着我往前走。


  “你拉我去哪啊真是莫名其妙”我的双脚连忙用力刹车。


  “带你去治病。”


  “你知道怎么治吗这脑子有病肯定要回阳间的医院看脑科医生宫玫,你赶紧把我送到上面去吧”我想这回应该能成功说服宫玫吧


  他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转脸凝视着我:“洗脑比较便捷。”


  “怎么洗”我心里直打鼓。


  “你说呢”


  我有些发怵:“我不知道。”


  “姐姐,洗脑很好玩的哦就是把你的头皮脱掉,然后放进油锅里洗啊很舒服的”刚才不见的小鬼突然在我脚下冒露出来。


  我咽了口唾沫:“小鬼,你是不是促狭鬼啊可别捉弄我啊不然我会打你屁屁的。”


  促狭鬼是一些爱捉弄人的小鬼,攻击力不大,可说是一种开心鬼,难得利人不损人。


  “我没有骗你,半圣大人想跟你一起下油锅。”小鬼缩缩脖子,紧抓着我的右脚,怯懦地看着宫玫。


  闻言,我往宫玫那儿投去征询的目光。


  宫玫凌厉地扫了一眼小鬼。


  “姐姐,我走了记得给我烧些好吃的”小鬼被他一眼看的身子直哆嗦,飞速地说完一句话后就猛地缩成一团黑气。灰溜溜地飘走。


  “呵呵,宫玫,我脑子没病,非常好iq那绝对是超人级别的”我反手握着宫玫那冰冷的手臂,笑着说。


  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的iq是智商的意思。”我以为他是听不懂英文。


  “你以为人人像你这样笨”


  我咂咂舌:“你不是人。”


  心里头自己就接了下半句,不是人,是禽兽。


  想着,自己就捂嘴偷笑起来。


  “还是洗脑妥当。”他说着就想拉着我走。


  “等等,我想想看,指不定能想到什么你给我点时间嘛”我敛起笑容,冥思苦想。


  通常来说,宫玫问我想起什么,似乎就只有孩子这件事吧


  脑子火花一现。


  对了刚才那个小鬼不就是个小孩子吗我就说他怎么无缘无故就冒出那么一句话来


  可是,我想不起来啊如果我跟他前世有纠葛,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了啊我现在哪里能想到起来哎,李白二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也想问问,孩子在哪啊


  “孩子这事,你不是给我两年时间吗”我小声地问。


  “所以你打算两年后才告诉我”他挑了挑眉。


  “也不是,你老逼着我想,我肯定是想不出来的,你不逼我,指不定哪天我一时天灵盖开窍了,兴许就想起来了。”我抱着他手摇晃几下,撒撒娇:“宫玫,你就赶紧把我送上去吧现在人命攸关的事情比较重要啊”


  “孩子就不重要了”他倏地沉下脸。


  我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宫玫,咱们还能不能还好好说话了”


  “行,你认为别的男人比我的孩子重要,那你自己找那条鱼去两年后见”宫玫将我甩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咻地一下,就没了人影。


  “宫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下就慌了。


  木然地看着空荡的街道,满腔尽是怒火却又心慌意乱。


  宫玫再生气,打我也行啊怎么可以不理我他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怎么想的出来啊现在上面有十个尸鬼在残害人命,而我本身就是驱魔人,这是我的职分我现在怎么可以公私不分更何况,他乱吃什么醋啊阿渔可是我的大师兄啊他出了什么事,王道还不批死我啊


  我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也没有到处乱走,怕自己一旦乱闯地方,又给宫玫添乱。


  现在,是先哄宫玫呢还是先想法子回去呢

  良久,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宫玫离开的方向沉思。


  想了什么,记不清了,很多很多,最后。什么都不想,只剩下了笃信,宫玫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他也不会丢下我,只是现在我们双方都需要,冷静和沉默。


  没过一会,黑烟逐渐散去,街道荡然无存,前头有着耀目的白光。


  “别回头。”


  是宫玫那沉稳的嗓音。


  “嗯。”我应声后就撒开腿追逐着那束白光。


  跑着的途中,有很多只冰冷的手想要抓我,但一一都被血玉的光芒所伤,怯怯地缩回去,背后还有又细又利的声音在唤着我,我一心扑在那尸鬼的事情上,只顾着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也不嫌累,只觉得那白光还是离自己很远很远,伸手想要去触摸。


  这时,白光的正中心突地扭曲成了一个旋涡,里头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


  那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莹润如玉。


  我瞳孔猛地一缩,竟毫不犹豫地继续伸出手去,想要去握紧那只手。


  指尖刚一触碰,是刺骨的冷。


  那只手蓦地抓住我的手,将我往里带。


  睁开眼睛后,手上是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眼前的白光早已无处可见。


  寒风阵阵,我摩挲一下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被贴上好几张辟邪符,自己竟然还是躺在地上,周围的地板上有一圈浅浅的刻痕,发出淡淡的金光。


  空中白影飘来飘去,就是不敢上前。


  这会,粗犷的声音头顶上响起。


  “小丫头片子,本事还挺高”


  我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冷漠地看着前方。


  虽然不知道我去阴间之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但绝对不是好事。


  因为此时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楼层还是不是原来的三十四层,反正这层楼内空无一物,东西两面的玻璃墙也只剩下了下边的一些渣碎,风流在这楼层间形成。


  那十个青面獠牙的男人正在分别站在一个地方,外边八个形成一个圈,内边两个对站着,而正中央,阿渔被绳索绑着手,悬着在屋顶上头。


  他的桃木剑不知何处,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条,此刻的他嘴角渗出了血,仍倨傲地盯着那些尸鬼,他也听到了那句话,随即朝我这儿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他牵牵嘴角:“终于醒了。”


  “阿渔,你没事吧”我站在原地,不能贸然进攻。


  那十个尸鬼很明显就是摆好了阵法,而阿渔就是诱饵,就等着我乖乖上钩了,可我才不是宫玫说的那么笨呢。


  阿渔摇了摇头:“别过来,我在你周围设了辟魔阵,他们没法靠近你。”


  看来我还真的是像阳差那样灵魂出窍到阴间去了,要是我这灵魂七天内回不来。这肉体就当真死去,要不是宫玫把我带回来,我还真的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阿渔既要照顾我的肉身,还要对付这些多的尸鬼和幽魂,难怪会被抓起来,都是我害了他。


  “呵,你要是不死,就是他死,你想想吧”正对着我的一个男人满嘴嘲讽。


  飘着的幽魂应时发出呜咽的声响。


  那些幽魂我自然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可是他们会趁机要了我的命,且不论阿渔还在他们手上。


  “真吵”我冷言一出,快速从白布袋内抓了一把的黄豆,朝圈外撒了出去,双手快速结印:“太君有令,天罡正道,降魔为上,神兵骤降,急急如律令”


  “撒豆成兵你别不识好歹”本是满嘴嘲讽的男人霎时横眉竖目。


  我盯着他冷笑一声。


  那撒出去的黄豆瞬时在空中化成了一个个擐甲执兵的阴兵,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原本嚣张跋扈的幽魂一个个灭了个精光。


  随后,扑通几声,个个阴兵都变回一颗小小的黄豆,滴滴几声就落到瓷板上。


  “看来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立场”那男人往后边使了个眼神。


  站在阿渔身下的两个男人蹬腿一跳,抓住阿渔的腿,张开血腥的口一下就咬到阿渔的腿上。哼哧地吸起血来。


  阿渔咬紧牙关,愣是没发出一声。


  “最好快放了他”我握紧手,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狞笑地整张脸都扭曲了:“只要你去死”


  我蹙了一下眉,尽管尸鬼行为与常人无异,甚至能轻松应付常人,但没聪明到能设下陷阱来坑我,更何况还有能力把我给拉下阴间,看来背后的人是非要我死不可了

  究竟是谁我貌似也没得罪过谁啊

  这不是一场阴谋吗不可能一开始是冲着我的吧


  “他的血可不能维持很久哦”那个男人见我迟迟未动,噙着笑提醒道。


  “你死了就算了,我要死就不能让我好好想想后事吗你先别吸他的血他要是死了,你们全部都给我陪葬”我不悦地吼回去。


  阿渔在他们手上,我一个人没办法一下子对付十个尸鬼这么多,而且这里的尸鬼显然比之前遇上的要厉害多了,都能威胁我了


  幸好那个男人也知道诱饵不能够那么快翘辫子,便让那两个吸着血的男人落了下来。


  那两个男人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我,与此同时忿忿地发出一声猛兽的吼叫。


  我没理会这么低能的威胁,犹豫着该怎样救人比较好。


  念往生咒和清心咒肯定是没用的,他们就是被下了邪恶的往生咒才会这样,雷符那些也决计不能用,且不说这大厦可能还有生人,我这修为一用,恐怕连自己都给搭进去


  请四主


  不行,我总不能老是劳烦他们,一旦依赖成性,我就永远这么窝囊了世间万事,求人不如求己

  忽然,脑子就显出了一条讯息。


  我伸出手,风如同顺滑的丝绸,从指间溜走。


  这里八方来风,用那个法子是绝佳的,这样也不伤人性命,也可以将他们的阵法给打乱。


  “不是要我死吗”我镇定自若地将身上的辟邪符撕下,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那十个男人闻声,露出嗜血的表情,紧紧地看着我。


  我一笑:“那可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我马上将手上的一团符纸朝阿渔那儿扔了过去,另一只手从白布袋内扯出一张风符,两指并住,放在鼻子前,快速念诀:“悠悠神州,风伯雷公,六路主儿,八方所在,吾有律令,借我风行,一扫雷霆风来”


  风诀一出口。我即刻跑出阿渔给我设下的辟魔阵,朝他跑去,同时间双手各抓一把糯米粉朝四周散去。


  那十个尸鬼慌了分寸,露出獠牙猛朝我抓来,却被糯米粉一时伤了眼,怒吼着继续扑来,恰好这时,呼呼风啸,整栋大厦的玻璃哗啦啦地震碎。


  场面太过混乱,我无暇顾及,只想着把阿渔从那上边救下来

  当我整个人跳起来,扑到阿渔身上的时候。烈风发出咆哮,一股强劲的拉力将我和阿渔拉扯进风中。


  两人本来左右摇晃,此时如同沉入无法呼吸的水中。


  一把把风刃把我身上的衣服瞬间扯碎,皮开肉溅的滋味十分难受,风无孔不入,它强行打开了我的口,灌入胸腔,里边全部器官仿佛快要被撕个粉碎。


  “真是傻。”


  宫玫嗔怪的声音在心中一响,胸前挂着的血玉随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不是以往的血光,五颜六色的,像彩虹一样,十分好看,就跟宫玫一样好看。


  这些彩光将我和阿渔两人包裹进去,狂风顿时销声匿迹,这些彩光照的身子暖和的,刚被风刮伤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愈合。


  阿渔忽然发声:“又是他”


  我抬眸看着阿渔,感觉他的眼神有一种我看不出来的情绪,像是落寞,又像是失落,更像是自卑,他堂堂一个公子哥里,竟在眼里出现了一抹卑微。


  我不懂,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暴风已走,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我和阿渔两个人的呼吸声。


  因为此刻的我正抱在阿渔身上,耳边能够清晰地听到他那微微的心跳声,额头也感受到他那温热的气息。


  奇怪的是,我一点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之前常听同学讲一些爱情小说里的情节,基本上这个时候,女孩都会心跳加速什么的,现在的我,不但没有那种初心萌动的感觉,并且脑中想起了跟宫玫相拥的情景。


  他的身子很冰,不像阿渔这种活人一样。却依旧能带给我温暖。


  他没有心跳声,我揣摩不了他的心意,却依旧坚信他不会害我,不会丢下我。


  他没有呼吸,但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他还是活着的。


  他没法跟我在阳光下行走,可在昏暗的鬼道里一起牵手行走的时候,我都想着永远走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旋沫,你是在想他吗”阿渔沉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脸上一红:“没有。”


  “先下去再说。”我拿出一把小刀把他手上的绳索割断。


  阿渔倒是细心将我扶稳,让我不至于一屁股就着地。


  我对他笑了笑,就开始巡视一下周围的环境。


  那十个尸鬼分散各处,身上全是裂开的皮肉,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过一样,此刻的他们全都瘫痪地躺着,一动不动。


  大厦外头一丝风都没有,外边万家灯火,仿佛这栋大厦正与世隔绝。


  我从白布袋里拿出自己原先就准备好的红绳,念了捆绳咒,一一将他们全部都绑了起来。


  “阿渔,你有法子把他们都给送到酒庄里去吗”我看着那已经被阿渔摆放成一排的尸鬼,问道。


  “这有点困难,不过用传送阵,应该可以。”


  “你现在还能继续吗不行的话,你告诉我的怎么弄就行。”


  血玉刚才也只是把我自己身上的伤治好了,但是阿渔身上的伤还在,我在想是不是宫玫吃醋故意不治他的伤,可想想他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应该是这血玉只对我有用。


  阿渔强颜欢笑:“没事,只是点皮肉伤。”


  “那行,这里有些黄符,你先用着。”我把几张黄符递到他手上后,自己也拿一张黄符,扬到空中自燃后,念了句:“速回”


  阿渔知道我是在跟原先放出去的符鹤通灵,就没再跟我说话,自顾自地找卦位布阵。


  我在原地闭着眼睛站了约莫五分钟时间,便睁开眼睛。一脸激动地对正忙活着的阿渔说:“有人阿渔,还有人活着他们还没死”


  “真的”


  “真的我们这里应该是四十四层楼,而这层楼上的每层楼都还有人看来在吉邑村的时候,他们果然是想拖延时间,还有就是我去阴间,也是拖延时间,可是他们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解决了”我笑地眼泪的出来了。


  从414寝室最后一名女生在我眼前跳楼的那一刻,我一直都在内疚,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那么多的生命明明自己可以救回来的,可是却无能为力。这些日子愧疚和自责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我。


  现在,居然有人在我的手下活过来了,这种心情,我想只有医生才会懂吧。


  这一刻,我除了满心的激动之外,最想见到人就是宫玫,好想跟他说,我一点都不笨,也不傻,也不蠢,我救下很多很多的人。


  还有,很想跟他说句谢谢。要不是他的帮忙,我也不能那么快就赶过来南都大厦。


  可惜,宫玫不在,他说,两年后见,还有好久好久啊。


  “我先把他们送回酒庄里去,幸存下来的人,你觉得该怎么办”阿渔手脚麻利地就把阵法布置好了,他站在叠放撑一堆的男人身旁,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你先送回去,我让幸存下来的人全部下到一楼去,这个三角符你拿着,到时你回来了再跟我联系。”我扯下一根自己的头发放进黄符里,再折成三角形给他。


  “好。”阿渔握紧三角符,看了我一会,才开始念咒。


  我挥了挥手,就按了电梯按钮。


  电梯本来就卡在这一层,所以电梯门一下就开了,我进去后,按了关门的按钮。


  电梯门快要合上时,阿渔和那些尸鬼转眼就不见了。


  我去了上一层楼,四十五层。


  黑暗的走廊里,只有安全通道的显示屏发出绿绿的光芒。


  四周没有人声,但我看到了,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此时都在原位熟睡着,应该是尸鬼弄了什么术法,把整栋大厦的人都给迷昏了。


  我身上的隐身符还没撕掉,自然也不担心被录下身影,堂而皇之地来到消防铃前。


  寻来一根铁棒,使劲浑身力气往那小小的四方玻璃砸去。


  一次不行,再来

  铃铃铃


  砸了五次,那刺耳的消防铃这才在响了起来,这层楼一响,其他楼层也跟着作响,一时间,整栋大厦都被这铃声充斥着。


  这会,大厦下方看热闹的人裙再次轰动起来,不知那个警察竟也拿起了喇叭在喊:“火警火警,所有生还者请马上到窗边来,消防人员正在前来搭救”


  下边的动静很大,可这里头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我皱了下眉,走到其中一个人前,板动他的身子,仔细查看起来。


  “梦魇”我瞅见那人额头前的三个黑点,眉间又有黑气萦绕。


  这下不是那么好处理,应该有只恶鬼正耗尽全力在控制着这些人的梦境,不过应该不是真正的梦魇鬼,要不然的话,这些人早就没命了。


  可是为什么那只恶鬼没有直接索他们的命而是要费尽功夫,让那些尸鬼来吸收阳气和血液这么麻烦


  我看看自己白布袋内的符纸,所剩不多,而且我也没法给他们一个个地灌下符水,这工程量太大,不好弄。


  “该怎么办呢我想等会消防车来了,火却没到就麻烦了。”我挠挠后脑勺。


  发现,自己原本想的计策,这会就被打乱了。


  犹豫之际,阿渔靠着三角符找了回来。


  “你想干嘛”阿渔听着这不绝于耳的消防铃,疑惑地问我。


  “他们被梦靥了,本想着让他们下一楼去的。”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阿渔也像我一样察看了一下还在昏迷着的人:“人数太多。没法一一救回,如果你进去梦境解决的话,会很危险。”


  “我想自己能够把他们都叫醒,但是你先帮我做一件事情。”我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来。


  “你有法子把他们叫醒”阿渔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淡淡一笑:“嗯,反正就是有,你现在先去一楼放火,我想从一楼烧上来也是需要较长的时间,刚才通风的四十四楼可以把上来的烟给吹开,他们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所以你把消防铃给打响了”阿渔指了指那被我砸坏的消防铃。


  我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可以把下边已经被残害的尸体给火化了,没人知道这是尸鬼弄出来的,顺道也化解了下边人群所传的鬼神谣言,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要维持阴阳两界的平衡,所以不能让人知道这些事情。”


  “然后呢你不单止让我做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吧”


  “水可以化煞,等会消防车洒水进来,可以把这栋大厦积聚多年的阴气化掉,也可以顺便驱走幽魂,但我们这是纵火啊算是犯罪了所以事后警局调查什么的,你应该懂的吧”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干丧天良的事情那样,心老慌了。


  阿渔笑了笑:“这栋大厦这么邪门,你算是为民除害了”


  “所以,这栋大厦不能留你过后找人说说。这里千万不可以打基建筑,你会风水也懂吧”


  “嗯,确实,这块地方不适合建楼,弄个游乐场倒是可以,最好建个摩天轮,这样就可以把八方来的风运转通顺,倒能财运亨通,民泰安康。”


  我抿嘴一笑:“还是你在行啊”


  阿渔摆摆手,严肃起脸,问:“那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打算怎样把这些人叫醒如果冒险的话。那我还是不放火了,干脆挨个地救。”


  我凑到阿渔的耳边:“就是”


  073: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我小声地说。


  阿渔沉下脸:“好的不学,就学坏的。”


  “这是王道大师傅教的,可有哲理了。”我笑盈盈地说着:“你赶紧去一楼放火啦”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你的三角符还在我手里,有事我就赶来。”阿渔叮嘱了一下,才乘电梯下去。


  他走后,我挑了个摄像头的死角,就在一个摄像头的下方,墙与墙之间,这里恰好置放了约有一米高的发财树盆栽。


  从白布袋里拿出三根手腕粗细的红色香烛成三角形摆放,将自己圈进了墙角内,每根香烛之间用红线牵连着,在身旁的两面墙上各贴一张黄符,然后再用一张红纸剪成一个公鸡的形状,我剪纸技术不好,勉勉强强像个鸡的样子吧。


  接着,我就双腿盘坐在那儿,睡觉。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没跟阿渔说的缘故,恰恰就是,我真的在走险招,所谓捷径通常都是这样,不然的话,成功这个名词就显得太廉价了。


  既然背后的那个人这么想我死,现在我白白送上门的机会,它不可能不抓住的


  四周很静。但大厦下边很喧哗,有鼎沸的人言,有警车的鸣笛,有啸叫的风声

  心里很静,自己如同站在一个宛若镜子的湖面上,周遭都是黑漆漆的。


  这时,不知何处吹来的一缕骀荡的虚风,打碎了这个镜子,湖面从四面八方涌来了鱼鳞似的波澜。


  但那些波澜在我脚底下汇聚时,本来如同墨水的湖面渐渐显出了我的倒影,波澜中的“我”,有五个,前,后,左,右,还有一个,是立体的,是突然涌出的水柱。


  这些的“我”,都是一横横的波浪模样,十分的扭曲。


  “你是谁”


  “你是谁”


  那个立体的“我”狞笑着问我,水面上的四个也跟着问。


  我当然不可能回答啦


  通常你在夜间独自行走的时候,若碰上一个人,一般他会问你去某个地方,该怎么去你要是答了,那他就会一直缠着你,让你带他去,直到,你跟他一起去了,就没再回来了。


  由此看来,我现在应该是被那背后的鬼给拉进梦境里头去了,也许那个立体化的“我”会是那个恶鬼,也可能不是,只是个幌子。


  不过怎样,我的目的是进来梦境,也并非想要跟他纠缠,只是想把那些一脚踏进沼泽里的人们给拉上岸。


  “你是我吗”


  “你是我吗”


  那些“我”还在不甘心地继续盘问着。


  不得不说,他们用我的嘴脸阴阳怪气地说话,让我有些膈应。


  我干脆闭上眼睛,双手并指抵在太阳穴上,张嘴就来段清心咒:“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吽哩耶”


  人之喜,怒,哀,惊,乱,静皆由心生,生还者之所以会被梦魇,大多离不开他们自身的情欲。要想摆脱梦魇的挣脱,凡人只能清除内心的杂念,听起来简单,实则很难,七情六欲本乃人与兽之区别,生前有情,死后无情。


  我进入梦境诵念清心咒,就是为了帮助他们远离俗尘纷扰,尽早清醒过来,面对现实才是真的。


  足足念了三回清心咒,起初耳际还留有那些“我”的问话,随后便心静如水,这才缓缓睁开眼。


  眼前没有了湖面,没有了那些“我”,却回到曾经。


  那些从小在我梦里出现的场景,母亲探案的公寓。


  公寓里,没有了之前散落四处的碎尸,只有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站在那儿,她的四肢十分的纤细,只有肚子圆润。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不得不说,母亲是一个温婉有气质的女人,让人一眼看去就对她生不起气,骂不了话。


  我的模样颇似母亲,性子却随了外婆。


  “孩子,来妈妈这。”她展开了怀抱,等着我。


  内心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尽管知晓眼前的母亲只是一个幻觉,但还是想奔过去,想跟她拥抱。


  小时候,总是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村子里头别人家的孩子跟自己的妈妈撒娇要糖,也会跟妈妈拌嘴吵闹,那些孩子时不时的哭泣,却老是笑呵呵的。


  我羡慕极了。


  外婆外表冷淡,我从来没有跟她撒娇,卖萌,争吵,日子过得十分清淡。


  直至那头夜里,在槐树下遇见那只女鬼,生活才了变化,那时的我很害怕,不想再见到那个女鬼,如今,我万分感谢她,要不是她,我就不会认识宫玫,不知道外婆真实的样子,更不会结交到筱筱和王道他们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命运这玩意真是好玩。


  “乖,来妈妈这,让妈妈抱抱你。”母亲还在房间里头,耐心地等着我。


  我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内心不停地挣扎。


  不能去那是鬼不是你的妈妈

  “孩子,妈妈很想你,来,给妈妈抱一个。”她还在唤着,却一步都未曾靠近我。


  她不是不想靠近我,而是根本就没法靠近我

  我进来梦境前,就已经设下阵法,那只恶鬼是没法接触到我的身体,即使是在梦里,除非它上了一个活人的身,才能去接触我的肉体,可是一旦它不再控制梦境。除了被它控制的那个活人外,其余的人都会清醒过来,包括我。


  但是,现在很显然,它放弃了这个法子,我想,现在那些生还者应该全都清醒过来了,事前我把那剪成公鸡的红纸烧了,这样每隔一分钟,大厦里头就会有一声洪亮的鸡鸣。


  鬼闻鸡鸣即缩,这也是背后那只恶鬼不敢现身在现实里,而是继续想要在梦境里锁住我的原因,鸡鸣加上清心咒足以让那些生还者全部从梦魇中醒来,只是,我没法出去,因为那只恶鬼失去了对其他人的控制,那就会集中全副精力针对我。


  因而,我此刻的境地,有点危险。


  母亲还在唤着我,大概是由于刚才念了清心咒的缘故,我如今还能冷静地分析情形,这般想出个中明细,便也放松身子,对着眼前这个虚假的母亲叱喝一声:“滚”


  她眼眸里闪过一抹狠厉后,整个场景就如同马赛克一样模糊起来,然后又清晰起来。


  这回是在艾家。艾老太,艾长飞,苏阳,苏卿卿四个人围着我,嘴里不停地咒骂我:“就是你克死了你妈你这个邪门的扫把星”


  有人说过,话语是一把无形的刀,会把人的心脏捅成了马蜂窝。


  假若我不知道真相,不懂鬼神,那我就会相信了他们的恶言,会愤怒,会愧疚,会忏悔,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踏上了驱魔之路,这才知道眼前的人并非人,只是幻觉。


  宫玫要是在我身边,肯定会嘲笑这背后的恶鬼,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亏它想的出来。


  “真是一点新花样都没有,就是想拖延时间”我瘪瘪嘴。


  就算现在恶鬼没法近我的身,但它拖延时间,要是当真天亮了,我没回去,还是会永远被困在梦里,跟死了没区别,要不然就是自己放的火把自己给烧死了,我当然没能全指望阿渔会来救我,因为生还者一旦醒过来,场面就会十分混乱,阿渔凭借三角符找我的时候,指不定他还得费心去救生还者。


  我看着艾老太他们几个冷笑:“以为我会这样坐以待毙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虽然白布袋没法带进梦里,可我身上的血也不是唬人的

  熟练地咬破指尖,凭空画符,口念:“以血为媒,驱邪,灭”


  “咦”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血消失不见,自然符也画不成。


  这时,苏阳,苏卿卿和艾老太全都汇拢在艾长飞的身上,艾长飞的脸不断地变幻着,时而是苏阳嘲讽高傲的脸,时而是艾老太那尖嘴猴腮的脸,四张脸相互挤压着。


  “没用的,这梦境是我创造的,你自己就是一抹意识,你身上的所有,全是我给创造出来的血一个幻想出来的你,会有血哈哈”那变换着的脸发出不同的嗓音,怪里怪气的,充满着讽刺与嘲弄。


  “呵,算漏了。”我自嘲地说。


  明知梦境皆是虚的,我竟然也没有推及自己。真想打开自己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下意识地摸上血玉,想想,也许,血玉也是假的,那这样,我是真的叫不来宫玫,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我之前确实是小看你了要不然怎会爬上半圣大人的床呢”


  我不悦地蹙眉。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半圣大人根本就不爱你你就自作聪明吧就像现在这样,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张变换着的脸倏然间涌出四张脸,而后白纸般的脸上逐渐被描绘成宫玫的模样。


  心里有一股火,正在燃烧。


  “你是驱魔人,还想痴心妄想跟一只鬼在一起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留在你身边,其实就是为了吸你的阴气而已。你何必想太多”它用宫玫的样子跟我说话,就连声音也模仿地一板一眼的。


  只可惜,宫玫从来不屑于跟我说这么多的话,他要是气不过了,不是虐我就是沉默。


  但是,我内心里的火还是愈加旺盛,整个脑子都在想,把它灭了

  它变成谁,我都可以冷静处理,唯独,宫玫不可以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来啊这就是床”它冷嘲热讽地说着。


  下一秒,它的背后果真出现了一张床,古代的木床。绸缎被褥,雕花木梁。


  这回,它朝我不急不缓地走来,像极了宫玫霸气逼迫的样子。


  “旋沫。”它沉沉地一出口。


  我的心尖儿都颤了,不得不说,语气也很像。


  “来,你不是很喜欢跟我一起吗你不是很想跟我云雨一番吗”它缓缓地抬起雪白的手,想要抚摸上我的脸。


  就在那指尖快要触碰到我的脸上时,恼怒夹杂着羞赧一并发作出来,我一把推开了它的手,当面怒喝:“给我滚”


  它狡黠一笑:“呵,终于抓到你了”


  “他是你能染指的”我冷下眸子,丝毫不畏惧它此刻正抓住了我的手

  “我是不能。也不敢,可是,我能毁了你。”它那邪弑的脸上变得青黑。


  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渐渐透明化,也不知道疼痛。


  “你嘴巴不是很会说的吗怎么不说了哼等我把你的灵魂给吃了看你还怎么得瑟”它的指甲黑黑的,变得又尖又长。


  我身上冒出很多束白光,宛若电流从我的手臂传递到它的手臂上。


  身子越来越透明,意识也有些涣散,像是很多重要的记忆碎片在被掠夺。


  忽然,胸前的血玉发出血光,飘浮起来。


  它立即察觉出不好,惧怕地扭曲着整张脸:“不可能,他不可能进来的他明明被阎罗那个老家伙给请走的”


  心下一紧。


  脑海闪过宫玫临走前的决绝,不免有些懊悔


  这下,我明白了。


  误闯阴间,既拖我的时间,也好绊住宫玫

  “如意算盘打的挺好的呀”我愠怒地看着它。


  它强制地压下自己的恐惧,紧攥着我的手不放,拼命地吸食着我的灵魂,仍旧用着宫玫的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不,你不忍心伤害我的”


  说来,还挺感谢它的,要不是它,我这辈子大概也没有眼福可以看到宫玫的脸上会有害怕之色。


  “不好意思,我刚跟宫玫吵架,这个血玉,是他的,现在。”我一把抓住血玉,冲它一笑:“物归原主”


  话一出,我登时就把血玉塞进它那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它惊恐地瞪着硕大的眼珠,放开了我的手,想要去把血玉给拿出来,可是它的手一碰到血玉,就立马被吸进了血玉里头。


  无奈之下的它,只好释放原本吸食掉的属于我的灵魂,以我的灵魂来隔开它与血玉的接触,两三秒后,血玉的血光已经敛回,那只恶鬼此刻化成一团小小的青幽的火焰,虚弱地闪着:“他爱的人,不是你”


  这话不大不小,就像一把锤子,着实敲打在我的心上。


  “那也不管你的事”我淡淡的说。


  走到它面前,把血玉捡了起来,戴好,浑身白光一现,灵魂归位。


  这时,那团火焰泯灭了,梦境开始出现了裂缝,像是水晶的棱面。


  撒拉一声,梦境全碎。


  仿若我对宫玫所有的美好也破碎了,那只恶鬼说的其实也没错。只是我一直在蒙蔽自己的内心,宫玫现在缠着我,并非爱我,全因他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找孩子为什么会找到我的头上。


  他总是让我想一些事情,通过陆钊均,我觉得我应该是前世惹上了他,他这一世要来寻我报仇,可是,他爱的人,应该是前世的我,而不是今生的我。


  这是我一直以来不想提及的。


  一种叫做忧伤的东西在心间悄悄蔓延。


  我全身疲惫地抬起眸子。


  发现自己已然回到南都大厦里头,周围黑烟滚滚。窗边可以看见消防梯,看来生还者已经被救出七七八八了。


  “我还以为血玉也是假的,想不到你的东西,谁都无法复制可到底,你还是没来,是真的打算两年后见想着血玉就护我周全了”我抚摸着晶莹剔透的血玉,喃喃低语。


  “旋沫可算找到你了”阿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推开了地上的香烛。


  我身子有点软,本来之前用了风符就已经把自己的力量给耗尽了,再加上梦境的相斗,把精神力都给磨掉了。


  “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进入梦境了吧”阿渔蹲下来,想要将我扶起来。


  “阿渔,我没事。你赶紧走,这后边的事还有很多让你去处理呢”我勉强一笑,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


  阿渔怒了,对着我大吼:“后边的事有你重要吗这火都快要烧上来了赶紧跟我走”


  “不,阿渔,这些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当然会把自己的处境放在有利的位置上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强站起来,在他面前跳了一下:“你也别乘机想要偷懒,赶紧去处理烂尾,等会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到时我就直接回去你的酒庄里,我在那里等你”


  “真的他不是走了吗”


  “谁说他走了他要是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救得下那么多人啊别废话了,这火都要烧过来你最好给我保证所有生还者都能够安安全全地抵达地面”


  “嗯,那酒庄见。”阿渔深深看了我几眼,才用遁术离开。


  他一走,我就立马瘫软在地。


  我是说谎了,我知道他可以把我一并带回去,只是我有点担心宫玫。


  宫玫要是不帮我赶走阴差的话,他就不会被阎罗王给请去了,他仅仅就是一只鬼,能力再大也打不过阎罗王啊他可是整个地下的王,不仅是鬼魂,连同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在我眼里认为再厉害的鬼怪,只要他一挑眉,那绝对就是魂飞魄散的啊

  难不成宫玫早有预料到自己的后果,才跟我赌气说两年后见的


  “说我傻自己才是傻的以为留下一块血玉就可以确保我性命无忧了现在呢这火要是烧上来,血玉根本就不管用”我嘴上骂着,眼眶里泪花就尽打转。


  “臭宫玫,我就不信你这回不来”


  “一定会来的,你这么帅,阎王爷舍不得害你的。”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墙角里说骂着,之前在梦境里的我,没有疼痛的知觉,现在才知整个胸口刺痛的厉害。


  究竟是宫玫在痛,还是我自己因为他而痛

  从楼下奔涌上窜的黑烟愈加浓厚。把所有的氧气都给挤压出去,清新的空气稀薄的很,只有呛人的二氧化碳在荼毒着我的大脑。


  这会,都没力气发声了,喉咙干燥如火,大脑的神经仿佛有一根针在游走,十分痛苦。


  眼皮很重,想要合上了,可这样不行,宫玫还没来呢。


  窗边的消防梯已经下去了,外边的风在抽拉着黑烟,我好像看到了点点红光,应该是火星,火势终究上来了。


  一会儿,火舌已经从窗边冒出了头。


  我想,自己应该是这世上在火场里呆的时间最长久的一个人吧


  宫玫还是没来,我也撑不下去了,真的感觉脑袋都是一片模糊,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闭眼,睡觉,一切就会好了。


  于是,我就真的闭上眼睛了。


  “除了他,你就不能想到别人吗”是低沉温和的嗓音,非常耳熟。


  我用尽全力地把眼睛睁开了小小的缝隙,想看看,是不是宫玫来了。


  可惜的是,不是宫玫。


  是他,那个黑衣人。


  恍惚间,自己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将身心的浑浊漂洗地一干二净,干涸的力量霎时充盈了一汪。


  徐徐睁开眸子。


  昏黄的狭小的房间,堆放着的人,是酒庄里的那个暗室。


  摸了摸血玉,冰凉冰凉的,我现在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他终究还是没来,他不会出事吧还是。真的不愿见我了

  我叹了口气,忍住胸口的疼痛,先把当下的事情解决再说。


  那十三个男人毫无声息地躺着,我想,他们应该暂时恢复成原本那样一具尸体。


  但是,往生咒一天存在他们体内,他们就会清醒过来,像受了魔咒一样,麻木不仁地继续杀人,继续吸收阳气和鲜血。


  我看了一下周围,辟邪阵已经被破了,墙上的符纸早已经烧成了灰,不知道是宫玫破的还是那个送我回来的黑衣人破的。幸好的是封魔阵并没有被破,要不然这幸苦抓回来的十三个男人就给跑了。


  阿渔还在料理南都大厦被烧后该如何处置的事情,一时也没那么快回来。


  把往生咒逼出来,也不是很难,加上这十三个尸鬼等级不高,好对付,更何况背后的人现在受伤,也没法一时出来干涉,如果我现在不乘机逼出咒语的话,背后的人一旦把受养好了,这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首先,再设下辟邪阵,以防途中冒出其他东西来干扰。


  然后。就是布下一个较为低级的驱魔阵,因为尸鬼等级不高以及我刚损耗很多的力量,没法一下驾驭高级阵法。


  驱魔阵也不是很难弄,将十三个人按照天罡九宫位摆好,凡缺位的,只要用张红纸剪个小人就可以替代,至于用甘露水净身,这时也找不到甘露水,我只好用酒葫芦里的糯米酒净手,然后在自己身上洒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自己就盘坐在阵法的阵眼上,在眉间点了一抹朱砂。


  右手食指中指并起,直指朱砂,另一只手则开始烧符,脑子清空,专心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哩嘟婆毗”


  以毒攻毒,自有以其身治其本。


  我备了十三张黄符,烧完,十三遍往生咒也会随之念完,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忽然,我一惊。


  为什么我的左手摸到不再是符纸,而是冰冷的地板


  这时,那十三个男人猛然吼叫一声。


  我猛然睁眼,没把往生咒念全,而这是最后一遍。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慌乱。


  那十三个男人没有醒来,而是身子逐渐腐烂,他们右手食指上的文身化作一团黑气,聚拢成一大团,迅猛地朝我冲来。


  “好大的怨气”我惊讶道。


  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王道所说的,只是小小的低级组织

  074:你是我老婆!


  我回过神来,想要从背后的白布袋里拿出辟邪符,可是以那团怨气的光速,我一转身肯定就会被它吞噬进去。


  那团怨气越来越近,我越往后挪

  直到手触摸到白布袋,我迅速抓起,往旁边滚了一下。


  “镇”滚着的同时抽出一张镇妖符甩了出去。


  镇妖符被怨气埋没进去,连一丝光都没有,怨气只是顿了一下,尔后更加来势汹汹。


  我在它停住的一刻急忙站起来,抓起一把糯米粉撒了过去。


  也是同样的效果,不但没有镇住这些冲天的怨气,反而助长了它的暴怒。


  由于是黑衣人送我进来的,并不是直接开门进来,因而这门仍旧是锁着的,如今的我就跟瓮中之鳖一样,压根就出不去,只能用仅剩不多的符纸之类的工具去阻止怒气将我吞食。


  当白布袋里所有东西全被我使出来后,我的武器就仅剩下酒葫芦和血玉了。


  有血玉在身上,它应该不敢近我的身,这怨气可能是十三个男人所杀害的人积聚而成的怨恨,若是请四主的话,未免有点牛刀小试了。


  那能怎么办


  此刻我与这团怨气不停地周旋着,我自己的体力才刚恢复没多少,也没法跟它纠缠太久。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


  那怨气似乎明白,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停在半空中。


  我攥紧酒葫芦,不管怎样,要是它真的冲过来,我还是请四主比较妥当。


  静止不动的怨气里黑烟上窜下流,眨眼间,就分散成了好几团,在我周围绕来绕去,一时眼花,也数不过来究竟有几团。


  蓦地。它们似乎齐刷刷向我奔来。


  我拿起酒葫芦,刚拔出木塞,就被一团怨气缠上了右手,酒葫芦应时倒下。


  真是糟糕

  没想到怨气居然不怕血玉,竟能缠上来要不是我刚才的行为惹怒了它,它现在的速度就不会这么快,我也会有歇气的片刻时间来请四主。


  几团怨气就跟棉花一样沾在我的身上,偏偏我的身子被它一沾上后就无法动弹了,被它们沾上的身体部分有些酸痛,而后渐渐发麻,直至没有知觉,然后怨气就猛地膨胀起来。开始往其他部位快速移动。


  起初,它们从我的四肢吞食起来,一晃神,它们就吞食到了我的腰间和肩胛上。


  这种时候,我还是在心里叫着宫玫的名字,就算自己明知道,他不会来。


  “你为什么总是不想想别人”低沉却饱含着怒火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回荡起来。


  “谁”我沉声一问。


  这声音很熟,感觉像是黑衣人,难道他还没走最好是他来了,不然我这个样子摆明就是送到砧板上的鱼肉,随时任人宰割。


  “这么快就忘了我”


  我正对着的一堵墙荡起水样纹路,一只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踏了出来。随后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再然后是白色的衬衫,紧接着,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陆钊均”我有些吃惊。


  他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忘记我呢。”


  “我记忆力没那么差你能先帮我把这怨气给弄走吗”我瞥瞥身上的怨气。


  “好”他爽朗的一口应下。


  一眨眼的功夫,他整个人就闪到我眼前,他的手轻轻地握在我的后腰上。


  “呼。”觉察自己的身子能够自由活动了,瞬间就呼了一口气。


  刚才就是一秒钟的时间,他一过来,怨气就好像老鼠看见了猫,慌忙四处逃窜。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我用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想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


  “你现在最好别动,你一动。它们就会上你的身。”陆钊均柔和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


  我半信半疑地任由他握着我的腰,相对被人稍微占点便宜,也好过丢条小命。


  “走吧。”他半搂着我,一脸无惧地往门口走去。


  “这扇门是从外面锁的。”我指了指那扇木门,之前我为了不让里面的十三个男人逃脱掉,不仅把这门从里边锁着,外边也锁上了,要不然我刚才就可以逃出这个暗室了。


  但是,尽管我能逃出暗室,也逃不了这个地下酒窖,因为外边还有一扇有着密码的铁门。


  陆钊均挑了挑眉:“你不是会遁术吗”


  他这么一说,我就窘迫了:“今晚耗尽了修为。没能力再用遁术了。”


  “哦,那走吧。”他抿嘴一笑,就搂着我穿墙而过了。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我和宫玫之前在烟雨会所时发生的事情。


  脸上就不禁开始泛起潮红。


  “你想什么呢”他在我耳边吹了一口凉气。


  我登时就清醒过来,弹到一旁,有些别扭地说:“谢谢。”


  他有些失落地看了看空落的手,自嘲一笑:“那还太早了。”


  “什么”我刚想问他的时候,那些怨气竟然也跟着从暗室里窜出来。


  我紧张地看向陆钊均,他却是微笑着说:“没事,交给我。”


  随后,他眸子一冷,右手抬起,轻轻旋转掌心,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就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萨的一下,那伞就铺展开来。


  这黑色的油纸伞内全布满了金色的符文,我一看就觉的里头阵法十分强大。


  这伞一开,那些怨气瞬间缩小了不少,紧忙缩回那暗室里头。


  不知为何,我看到那把伞,胸口就猛然一痛,犹如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地抓握着我的心脏。


  愈来愈紧,愈来愈痛。


  竟连额头都渗出冷汗来。


  陆钊均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浑身散发着嗜血的煞气,将那黑伞旋转起来,尔后他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老有灵,灵伞一开,万灵聚来”


  道家术语难怪陆钊均会是实体的鬼那么强悍原来他竟是道鬼而且他还会用法器封印暗室这是何等的厉害啊连我自己都没有法器


  “啊”我脑袋嗡嗡作响,好多好多的画面在我的脑中乱撞。


  可是,我什么都没能抓住,什么都没能看清楚。


  仿佛脑中有一个天籁的女声,如同风铃一般动听,那声音是空灵的,说着跟陆钊均一模一样的话:“天灵灵,地灵灵,太老有灵,灵伞一开,万灵聚来。”


  这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我觉得那么的熟悉


  “旋沫,你没事吧”陆钊均让黑伞飘入了暗室,满眼担忧地闪身过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胸口还在剧烈的疼痛,脑袋还在混乱当中,可我却觉得满腔都是激动的,就连声音也激动不已:“伞那把伞”


  “旋沫,你记起来了”陆钊均一脸惊喜。


  而后,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她的样子是模糊的,她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递到陆钊均的手上,她说:“记住啊天灵灵,地灵灵”


  “旋沫,旋沫,旋沫”有人在急促地叫着我。


  是谁在叫我


  “旋沫快点起来我是陆存啊”


  我艰难地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十分奢侈豪华的房间。


  天花顶上全是清一色的紫色水晶,然后就是占据一半天花板的巨大吊灯,就跟一座倒悬着的水晶一样,光线却是温和的橙黄色,并不刺眼。


  四周的墙面都是由一个个菱形锻包铺着,整个房间很空,只有我正对面的一座沙发,软绒绒的,似乎是用什么珍贵动物的毛皮制成的,地上的织毯有着厚厚的绒毛,毛色油光发亮。


  “老婆,你记起我了吗我是陆存啊”


  闻声望去,床边上坐着一个英俊得人神共愤的男人,他柔眸一直凝视着我。


  一身锻白色的束腰长袍,滚边金丝烫花,腰带是复杂难懂的符文,像是表达什么话似的。


  他有着刀削般的脸孔,柔水般的眸子。干净白皙的皮肤,恰到好处的嘴唇。


  “陆钊均,你说什么呢什么老婆什么陆存啊”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尽管他换下了青涩的牛仔衬衫,我仍旧没法忘记他那张青涩的脸。


  我一出口,陆钊均的脸陡然塌下,缓了一会,旋即微笑:“我把你的血液融进我的身体里,所以你现在就是我的老婆了。”


  “什么”我蹭地就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不是玩笑,是真的。”


  “你怎么可以趁着我昏迷,就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无耻”我剜了他一眼。


  要是真的话,那宫玫怎么办他肯定会很生气的吧不对,他也许也不生气,他爱的人又不是我,只是前世的我,现在只是利用我帮他找回孩子而已。


  我一下就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


  “老婆,你别不开心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陆钊均眸底划过一缕忧伤。


  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我才淡淡地开口:“不要叫我老婆,叫我旋沫。”


  “老婆。”他幽怨地看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


  “你说过,不会这样冷淡地对我的你忘了吗”


  脑袋轰的一声,我确实是这样说过,之前他把我从棺材里救出来的时候。


  这让我不禁柔下语气:“那你总得跟我解释一下吧每次遇见你,老是会冒出乱七八糟的场面,什么前世什么阴阳师什么女鬼什么陆存这什么跟什么哎呀想的我头都疼了。”


  “别想了,我跟你说说。”他把我抓头的手拿下来,温柔地摩挲着。


  我抽了抽,他又握得更紧。


  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也不会排斥,就任由他摸着。


  除了宫玫和王道之外,他是第三个碰我的男人了,其实陆钊均跟宫玫比起来,他长得太嫩了,像个十八岁的少年,宫玫就是快三十的成熟男人了。


  陆钊均见到我不反抗,就笑了起来:“老婆,我叫陆存。”


  “那你之前又跟我说是陆钊均”


  “那也是我的名字。是我妈给我取的。”他说他妈的时候,眼神有些柔和。


  我想,他妈应该对他很好吧

  “为什么你说我记起什么事来,然后就知道你是陆存你是不是指的是前世的事情啊”我小心地问着。


  陆钊均,不,陆存之前貌似提及过宫玫,那他应该就知道一些前世的我和宫玫的事情吧我真的好想知道宫玫究竟是不是喜欢前世的我,还有那个孩子的事情,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

  既然如今陆存愿意跟我坦白前世的事情,我就不用等李白二师兄回来了。


  陆存点了点头:“前世的你是一个阴阳师,我只是一个有着邪骨的少爷。”


  “你之前给我看的一些幻境,是不是想让我记起前世的事啊”我回想起之前,在追着王道去414寝室的路上就看见过一幕,那是他给我看的,也就是前世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嗯,你是陆家老爷请回来帮我驱鬼的阴阳师,第一天认识你的那晚,我们就遇见了一个女鬼,跟后来在舞厅里遇见的那个是同一个,她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缠上我了,好多道士都奈何不了她,结果被你超度了,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老婆,你现在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对我,太冷了。”他说着就露出十分委屈的样子。


  “呵呵,看情况啊你之前对我可凶了还要我跟你一起去死”我心有余悸地说。


  之前去见民警的老婆的时候就冒出一幕,舞厅里的一个男人和一个有着血瞳的女人,看来还真的是前世的我和他了,现在经他这样一说,我大概就了解来龙去脉了。


  他歉意地看着我:“对不起,因为我才刚出世,身上邪气太重,一时没压住。”


  我挑眉:“你就是那个被红布包着的小鬼对吧这么说,你利用我,让你出世”


  “你封印的,必须由你来开封。”他说着,眸子就更加悲伤了。


  我哑然。


  虽然我上一世对他是很冷淡,可没想到自己还会那么狠心将他给封印了啊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坏啊。


  “是不是你做了很多坏事,然后让我给封印了啊我可知道你把一个南方来的登山者给杀了啊”我看着他。


  “嗯,我以为变成厉鬼就可以赢得了他,没想到,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就堕入魔道了。”他垂下眸子。


  “他是谁是宫玫吗你之前提过他那你现在怎么就能压住邪气了”


  他目光闪躲:“那个登山者是想用你给他的护身符来对你下鬼术,他是弑天门里的人,他想要你的异骨。”


  我沉默。


  陆存显然是不想跟我提及宫玫,看来他们之间应该有很深的渊源,而且他身上的邪气指不定也跟宫玫有关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他们两个给隔开了呢他们两个不会搞一腿的吧算了,我还是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有关宫玫和前世的我之间的事情,不过关于弑天门的事情,我倒是很想知道。


  “我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我忽然发问。


  陆存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弑天门的人要杀我吗”我紧张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个字。


  “老婆,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了,弑天门里的人也会放过你的。”陆存突然很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我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弑天门里的人会放过我之前那个杨管家是弑天门里的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是弑天门里的人”


  说着,我就硬下语气。也抽回手,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你也知道,我是私生子,是后来沈家的人把我领回去的,沈家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越发小了。


  这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可是他不愿说,我也不想强迫他,这些事情,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好,我相信你。”我伸了伸酸麻的腿。


  “老婆。果然是我的好老婆”陆存猛地扑上来,抱着我。


  我皱紧眉头,用力推他,硬是推不开,我沉下脸,厉声呵斥:“给我放开”


  “哦。”他看我脸色冷峻,就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学着我盘着腿坐在床的另一头。


  我扶着额头,有些无奈,感觉自己不是成了他老婆,倒像是成了他妈,不过挺奇怪的是。我竟然能够跟他心平气和地聊了这么久这么多,要是换成了宫玫,那还不闹的掀房顶

  想起宫玫,心里就不禁有些担忧,也不知道他跟阎罗王相处的怎样了


  对了,宫玫身上还有好多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看着陆存,谄媚一笑:“陆存啊你知道半圣究竟是什么鬼吗”


  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


  “那是半圣厉害呢还是阎罗王厉害呢”


  “半圣。”


  “哦”我别有用意地睃了他一眼。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就低下头。


  瞧他那心虚的模样,前一秒还跟我说不知道半圣是什么鬼,下一秒就说半圣比阎罗王强,说谎也不打草稿

  不过,这下我心里踏实多了。至少,我知道宫玫现在没事。


  “陆存,你的那把油纸伞啊,就是你的法器啊,是不是前世的我给的”我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在我昏迷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前世的我吧要不然我不会对区区一把伞,虽是挺强的法器,可也没理由激动到昏过去啊我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嗯,有时你不能在我身边保护我,就给我自己,这个法器了,让我自己对付其他的恶鬼。”陆存支支吾吾地说。


  我理解地颔首,也没察觉到他说话的语速和表情都有点不一样,

  “不对啊为什么我会突然对你说话很温柔啊前世的我对你不是很冷淡的吗还有前世的我说话语气不会这样的啊印象中你给我看的场面,都是很冷硬的,强势的。”我想着就脱口问了出来。


  “那是,刚开始,你跟我不熟,才会这样的,后来熟悉就,不是那样了。”他还是支支吾吾的,而且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样坦荡荡地看着我。


  我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怎么可能我对老婆是忠心耿耿的老婆,你刚才说要相信我的”他气昂昂地抬起头。眼神都是坚定的火焰。


  我牵了牵嘴角:“是,我相信你。”


  相信你才怪我又不笨这么明显的表情,我还看不出来么哎,陆存这美少年怎么就那么纯洁呢跟之前那个被邪气压住的陆钊均相比,那就是两个极端啊要不是我是驱魔人,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既然你说对我忠心耿耿,那你跟我说说,我前世是不是认识了什么鬼啊很厉害的那种,比如半圣啊”我看他现在也单纯,指不定还能套出有关宫玫的事情来呢。


  “怎么可能,你可是阴阳师啊”他一脸愤慨。


  我拉住他那握成拳头的手,尽量把声音放软:“是是。那,我是不是有了孩子啊或者,我身边的某个人有孩子了而且这个孩子还没死,你知道在哪吗”


  既然他不想说宫玫的事情,那我就帮宫玫问问孩子的事情吧,说不定这样旁敲侧击也能得到有关于宫玫的一些事情呢。


  陆存闻言脸色大变,随后嘴唇有些颤抖,但之后还是撇开脸,闷闷的说:“没有。”


  “不会吧你不会是忘记了吧”我凑到前头,想要观察他的脸部表情。


  “说没有就没有,信不信由你”他冷下脸瞅我。


  我依旧撑着一脸笑:“陆存,那你跟我说说,后来你喜欢我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忘记了。”他目光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了隐瞒。


  “嗯。”我收敛起笑容。


  而后,我没继续问下去,陆存明显就是不想告诉我多余的事情,看来他还是邪恶的陆钊均时,应该还不知什么叫做害怕,所以就肆意地让我知道以前的事,现在,我觉得他应该是在怕什么,要不然他不会不让我知道的。或者,他刚出世,他也只是记起刚开始的一些事情,而后边的事情,他回想起来了,恰好这些事情是很毁他的形象的,然后就不敢告诉我。


  从他说是我封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后面发生的肯定没好事。


  既然他不说,没关系,我等李白二师兄回来后,我问他就好啦


  “这个给你”


  他一挥手,就有一堆亮晶晶的珠子放在我的眼前。珠子看起来像是水晶的,里边有一股黑气在流动,用手摸上去,顿生一种钻入骨髓的寒冷。


  我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七颗。


  “这是什么啊”我指了指那些珠子。


  “414寝室的四个怨灵所化的怨气,还有另外十三个男人的。”他似乎很开心,连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


  在我眼里,他此刻像是邀功讨糖的小孩。


  “你把那四个女生的魂魄吞了,就是为了这些珠子你为什么不让他们下去投胎啊”我微愠,并不认为他这样的做法是好的。


  他努起嘴巴:“他们死的不明不白,不能投胎,你应该知道的啊更何况他们做了孽。还有怨恨,要是不收了他们,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厉鬼的”


  “确实,他们这样的死法,是极其冤枉的,都是弑天门里的人残害无辜我一定要把这个组织给粉碎了”我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涌出一团恼火。


  陆存握紧我的手:“老婆,别生气。”


  “老婆,你是阴阳人,但你却选择当了一名驱魔人,而这些怨灵的怨气是可以来强大你的修为,驱魔人驱逐妖魔鬼怪的数量越多就代表经验量越丰富,你是不是每次驱魔后,就会学到很多新的道术或者术法”


  “嗯,的确是这样。”我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尽管四主会在梦里教导了我很多术法,但是每回都是要我遇到事儿,教的那些术法才能自动显现在脑海中,并让我自己赋予实践后,才真正学会如何去运用。


  之前我只觉得奇怪,原来竟是这般的缘故。


  “老婆,听我的,以后要是遇上弑天门里的人,第一时间一定。千万,必须,要叫我我会保护你的”陆存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噗”我一下就笑了。


  不是他说的话好笑,而是他那脸实在太稚嫩了,这样老熟的话语在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要是换成宫玫就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说不定会把我说的心神荡漾。


  “老婆”他沉下脸。


  看起来是生气了。


  我敛住笑意:“好,要是我哪天应付不了,就叫你可是,你要答应我,别叫我老婆,我有点。怪怪的感觉,你也知道,我才十六岁啊”


  有人说,十六岁是早恋的季节,可我都直接被陆存喊老婆了,这多怪啊

  “不行”他闷闷不乐地坚决回了一句。


  075:情圣宫玫

  我抓抓头发,有些无奈:“你难道不能把我的血从你的身上弄出来吗”


  “老婆,是不是我哪里不好啊你说,我一定改。”陆存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这里是哪里啊我应该出来很久了吧我要回去了。”我迷茫地看了看这个奢华的房间。


  猜想阿渔回到酒庄后,没有看见那十三个男人和我的话,肯定会非常担心的。


  陆存闷闷地回话:“这是我的阴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现在真的已经改正了之前对你那么凶,真的不是我的意愿。”


  他说着,嘴巴就瘪起来,那样子老委屈了。


  “没有,只是我怕我师傅和师兄他们会担心我。”看到他那可怜的小样,我就同情心泛滥。


  “真的”


  “真的。”我刚说完,转个脸又加上一句:“一旦你做坏事了,那就不喜欢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后怕,怕宫玫生气,他要是生气了,我的胸口就会发疼,奇怪的是,胸口到现在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许他很忙吧。


  “我保证。绝对不做坏事”陆存说着就猛扑过来,蹭着我的脸。


  “放开。”我立马就沉下脸。


  “你又对我冷淡了”他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一圈水晕。


  我一看,本来严肃的脸又柔和了下来:“陆存,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啊”


  他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其实呢,我已经”


  “我不听。”陆存大概猜测到我要说什么就搂着我的脖子,死活不放。


  我垂下手,一脸的不知所措。


  可脑海里浮现出宫玫那张盛怒的脸,心有余悸地只好叹然道:“不听也要听,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不能叫我老婆,所以,你能不能把我的血从你的身体里弄出来啊”


  我说得极其小声,这话对他来说可能会是一把尖利的刀,无形中给他致命一击。


  若是我不早些说清楚的话,他陷的越深,我就觉得自己的罪孽越深,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就是此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我的脖子,把头埋进我的颈间。


  我感觉很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柔声说:“陆存,我有点冷,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啊”


  此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大坏蛋,在欺负一个纯洁的小孩子,内心满满都是罪恶感。


  陆存缓慢地放开了手,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低垂着头。


  这样子,看起来好像经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有种一蹶不振的挫败和失落。


  “陆存,如果我的血不能从你的身体弄出来的话,没关系的,我到时候再想办法。”我有些于心不忍,但说出来的话,感觉仍有那么一丢丢的伤人。


  “嗯。”他沉沉地应了一声。


  “陆存,那个,你可以送我回去吗”我有些局促地问道。


  我在心里头不断劝说着自己,你可以说点安慰人的话吗怎么说话都带刺的呢难怪跟宫玫都聊不下去


  “老婆。”


  看着他垂着的背影,心里挣扎。


  应呢还是不应呢沉默就是默认了,不行不行。


  “老婆。”他这一声带着祈求的语气。


  着实让我心里不舒服起来,陆存应该算是帮过我很多次了,尽管这是他喜欢我的缘故,但我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我总不能跟以前那样对他太凶残吧

  “陆存,你喜欢的是前世的我,现在的我跟以前是不一样的,你先别急着那么快,就是。你要不跟我相处段时间再说”我揉搓着手,好不容易挤出这话来。


  他挺直身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不一样呢我可是等了你好久的。”


  “这个,怎么说呢。”我挠挠头。


  “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我吧跟以前一样。”他又垂下头。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你现在先送我回去吧。”我完全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无论我怎么说,都是伤人的。


  “老婆。”他蓦然地抓住我的手,一脸真挚地凝视着我。


  我牵牵嘴角:“你现在有精神送我回去了吗”


  “再陪我一下下,好吗”他露出哀求的小眼神。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实在不想继续看他的表情,再看下去,我又继续同情心泛滥了。


  “陆存,我身边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需要我陪着的,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你要是不想送我回去的话,把我的白布袋给我,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白布袋里的符纸都用完了,大不了我自己再牺牲一点血,画血符回去呗。


  “现在就给你不急不急”陆存瞧我有些微愠,立即凭空一伸手,把我的白布袋拿了出来,直接套过我的头,替我戴上了。


  我攥着白布袋的背带,总算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我不会处理关于男女感情的问题。


  “喂喂,陆存,你干嘛啊”身子忽然就腾空,我惊了一下。


  陆存抱着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送你回去啊”


  “那也用不着这样吧”


  “老婆的便宜要趁机占嘛。”他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不忍心再看到他一副死灰般的脸,就干脆不说话了。


  瞬间的功夫,他就将我抱回了工作室门口。


  “你不是应该把我带回酒庄里去吗”我从他身上下来后问。


  陆存摇摇头:“你那个大师兄已经回来了,就把你带回这里了。”


  “哦那我进去咯,你别被我师傅他们看见了,不然你也知道,我师傅他们就是捉鬼的。”我尴尬地说。


  “还是老婆想的周全”他露出无比感动的表情,想要奔过来抱我。


  我连忙伸手挡住:“行了行了,我进去了。”


  “老婆。记得常来看我啊”


  我假装没听见,直接溜进工作室了。


  “啊”


  “旋沫”


  刚一踏进工作室,筱筱就泪流满面地扑过来,跟叫丧似的,吓我一跳。


  “筱筱,你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我推开她,用手拂去她脸上那一大把的鼻涕和眼泪。


  “旋沫,你死去哪里了啊也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的吗”筱筱怒目横对。


  我笑了笑:“被一个高人救了,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


  “高人谁啊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啊我听阿渔说,你可能会跟你男朋友在一起。”筱筱眨巴眨巴眼睛。


  脸上一烧:“嗯。”


  “果然是重色轻友我们这么担心你,你倒好,跑去约会了啊”筱筱轻轻一巴掌扇到我脑门上。


  我佯装受伤地捂着头:“对不起啦”


  “你这个丫头尽是不让人省心的”王道从前头奔过来就是一个暴栗。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怎么摊上这么一群暴力狂呢


  实际上,满心都是感动。


  “阿渔呢他应该回来了吧”刚才陆存给我说他回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一听你回来了,就马上去备饭了小沫沫你再不回来了,我都饿死了”王道瞅了瞅我,瘪着嘴就揉揉自己的肚子。


  我歉意地挠挠头:“真的不好意思,下次会提前说一声的,你们下次也不用等我开饭的。”


  “谁说要等你开饭啦我们都商量好了,下次就把你的那份给吃掉”王道哼哧哼哧就往饭桌上一坐。


  筱筱拍了拍我后背:“走啦。阿渔说,你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肯定饿坏了吧”


  她一说,我才感觉自己很饿很饿。


  阿渔将所有菜都端上桌后,就端了碗汤水放到我眼前:“这是刚熬的人参汤,你在火场里应该吸了不少二氧化碳,喝多点,补补身子。”


  “哦哦。”我馋得不行,一仰头,不下三口就喝了个精光:“好好喝啊阿渔的厨艺真是棒棒的”


  “那以后厨房的重任就交给阿渔了啊”筱筱一脸坏笑地说道。


  阿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师妹该做的事,还用师兄教”


  “那旋沫是最小的,照理来说,旋沫负责后勤啊”筱筱不满地说道。


  我无视筱筱的话,自顾地夹菜吃起来。


  筱筱和阿渔在一旁吵得不亦乐乎,我趁机把很多好吃的菜都给夹了,王道抢不过我,脸上一臭,冲着阿渔和筱筱大声呵斥:“吵什么吵口水都喷到菜上了还让不让人吃啦”


  筱筱立马就闭上嘴巴,乖乖地坐下来。


  阿渔看了我一下,就坐了下来。


  王道深深地看我了一眼,继续说道:“论辈分,小沫沫最小,自然由她负责煮饭,就这么办”


  这话一出,我差点没把自己给咽死,幽怨地抬眼看着王道。


  他自动无视我的存在,乐呵呵地夹菜。


  他是故意的绝对


  “算了,你们的厨艺,我不敢恭维,还是我来吧。”阿渔摸摸鼻子。说完这一句让我无比感动的话后,就埋头吃起来。


  筱筱冲我比了一个v字手势,一脸得瑟的样子。


  我给筱筱吐了吐舌头,转头夹了块鸡肉放在阿渔的碗内。


  他猛地一抬头,那眼神,有点复杂,但喜悦占据多一点。


  我诺诺地说:“谢谢大师兄。”


  “没事。”他嘴角一弯,夹起那块鸡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阿渔,南都大厦后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边吃就边发问。


  “都弄好了,回去酒庄后,发现你不在,我以为是你男朋友把你领走了,后来想想,我觉得不对劲你没有我的密码,你是怎么把地下酒窖的门给开的而且这酒窖跟暗室的门都没有开过的痕迹。”阿渔停下碗筷,疑惑地看着我。


  “你想想看,我从南都大厦赶回去,怎么也得两三天吧,直接走鬼道进去不就很快了吗”我发现我现在撒谎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阿渔理解地点点头。


  “我不放心,就回来找王老头算了算。发现那十三个男人的灵魂已经消失了,我就想着你应该没什么事了。”阿渔想了想,又开口说了一句。


  “小沫沫这次做得好大有进步啊”王道也放下碗筷,一脸自豪地称赞着我,颇有一种徒儿学成,师傅荣耀的神态。


  一听,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恰好阿渔提醒了我,我连忙从白布袋里拿出十三颗怨气珠,放到桌上来。


  至于其余的四个,我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拿出来不好解释,怕王道知道陆存和宫玫的身份,想想还是决定不拿了。


  我把珠子推到王道面前:“这个是那十三个男人积下来的怨气,这应该可以给你炼点什么东西的。”


  王道拿到手中,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就放回去:“你自己拿着吧,对你有很大的好处,你现在修为还很低,这些怨气珠能帮你提高修为。但是这东西对驱魔师有利有弊,若是有心存不轨的人将这东西拿来对付驱魔师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不过我看你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是块做好人的料。”


  “那具体怎么用啊我怕怨气太大的话,自己会被反噬。”想起昨晚差点就被那团怨气给上身了,就心里就有些发悸。


  “具体使用的方法,我不知道,这是你们驱魔人的禁忌,外人是不能知道。”王道把珠子推回来。


  我把珠子收回到白布袋:“嗯嗯。我找个时间打个电话给外婆,说不定外婆会知道。”


  “你们说完了吧没说完,继续说,反正我吃饱了,你们剪刀石头布,看看谁洗碗啊”筱筱放下碗筷就往沙发奔去。


  王道瞥了我和阿渔一眼,哼着小曲就走开了。


  我和阿渔两个人登时就石化了。


  由于阿渔负责煮饭,我当然没好意思还让他收拾饭后,我收拾好桌子,洗完碗筷后。就去办公室开始接待客人。


  待我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后,回头去厨房那边喝水的时候,眼角余光触及到窗外,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天上的星辰又出来了。


  鉴于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白天都在奔波,明天还要回去学校上课,所以我扒拉几口晚饭就回房间补眠。


  可能是身体真的操劳过度,头一沾上枕头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子冷风,我感到有些冷。微睁眼睛,窗帘被吹地像水纹一样摆动着,心想应该是自己睡前没把房间的窗户关上,于是就裹着薄被翻个了身。


  奇怪,我记得我的床好像不靠墙的啊怎么滚不动了硬邦邦的,还冰凉冰凉的,跟一面墙似的。


  我觉得可能是我做梦了,就想再转个身好了,还没转就被两条冰棒给围住了。


  摸摸,像是男人粗壮的手臂。


  猛然清醒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宫玫,是你吗”


  “啊”


  背后的人莫名其妙一口就咬住我的肩膀,深深的,仿佛我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我想要转身去看看是不是宫玫,可他生硬地将我的身子给抱住,怎么样都动弹不了。


  忍着疼,声音有些轻微地放柔:“宫玫,我知道肯定是你,你怎么了还在因为孩子的事情生气吗”


  背后的人松开了口,改为用冰糯的舌头舔着我的肩膀上被咬破血的伤口。凉凉的,痒痒的。


  我脸上微微烧了起来,但这下可以肯定背后的人绝对就是宫玫,想着他还在生气,自己还是没说些哄人的甜言蜜语,反而开始调侃他:“我好像记得昨晚不知道是谁说,两年后再来见我的哦”


  宫玫闻言,顿了一下,尔后把我身子扳向他那方。


  “看来大名鼎鼎的半圣大人的嘴巴说出来的话含金量不高哦”我看着他深邃又饱含着冷意的眼眸,轻轻一笑。


  我本以为他会吐出一句气死我的话,没想到他莫名其妙地用力将我搂紧,冰冷的唇瓣从我的额头逐渐往下。


  身子一颤,不敢喘一口粗气。


  尔后,他终于吻到我的嘴角,但是他并没有深入下去,只是稍微一啄后,将我的头埋进了他的颈项里。


  “昨晚的我,不是今晚的我,所以两年后见你的人,是昨晚的我。”低沉性感的嗓音从头顶不轻不重地敲进了我的心里。


  我轻笑。他这摆明就是狡辩。


  “我不随意生气。”


  我捂着嘴就偷笑起来,他是不随意生气,但是一生气,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不,刚把我的肩膀给咬了。


  “那是对你的惩罚,你身上有一股臭味。”声音透出明显的不悦。


  “什么臭味啊虽然我很累,我还是会洗了澡再睡觉的好不好现在你咬了一口顺气了吧”我笑滋滋地用脸蹭蹭他的胸膛。


  “你今天是不是跟别的男人亲密接触了”声音冷沉了不少,应该是发怒了。


  我敛起笑容,心里发虚。


  不得不说宫玫的鼻子真跟狗的鼻子一样灵,我不就是给陆存抱了一下嘛他就发现了那我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呢还是算了,听陆存的话语,貌似他和宫玫两个是宿敌的感觉,等我强大点,能够拆架的时候再说吧。


  我故作镇定地说:“我身边有着一堆的男人,像王道,阿渔,还有那些尸鬼啊你指的是哪个啊”


  “怨气留在你的身边会很危险的。”他松开我,手一挥,那十七颗怨气珠就出现在他与我之间。


  宫玫没有接我的话,这让我心里直打鼓。


  他会读我的心,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刚才所想的话看来应该就是,毕竟连怨气珠他都知道,那他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既然他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是给我坦诚的机会那我刚才没坦白的话,他是不是很伤心很生气啊应该不会吧要不然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了,肯定会把我给吃了。


  “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


  我一笑:“嘻嘻,欸,宫玫,你知道这些怨气珠怎么用吗王道跟我说。这对我有好处,不会有危险的。”


  “他这么说,那他怎么就不告诉你怎么用”宫玫淡淡地瞥一下我。


  脸上登时爆红,羞愧到难以回话。


  “把血玉拿出来。”他一手托着腮,一手伸向我。


  乖乖地扯下血玉放到他的掌心上,无意间注意到,他的掌心竟然没有掌纹,一条都没有,真是奇怪。


  也许是不想别人探测他,就把掌纹给隐了吧。


  宫玫指尖点了血玉一下,血玉霎时就散发出荧荧的红光。


  “手给我。”


  “哦”我在想他应该是懂得怎么用血玉吧,就听话地递出手去。


  他的指甲在我的指尖轻轻一划,就划开了一个小口。


  一刹那的小痛,我顿时皱了一下眉,就看见有一小滴红红的血水从指尖涌了出来。


  宫玫将我的血滴进血玉里,随即血玉缓缓地飘浮起来,然后红光大发,我被光刺的迅速合上眼睛。


  “可以了。”


  睁开一看,倏然间那些怨气珠都不见了,悬在半空的血玉周身还萦绕着一缕缕黑雾和淡淡的红光。


  刚才闭上眼睛的一秒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只晓得怨气珠很可能被血玉给吸进去了。


  “宫玫,为什么怨气攻击我的时候,血玉并没有发挥作用啊”我想要去拿血玉,结果右手猛地被宫玫给拍下。


  待血玉周身的黑雾全都被吸收尽后,宫玫才把血玉重新挂回我的脖子上。


  血玉一触碰到我的皮肤,我整个人就为之振奋起来,血玉那冰凉的触感就像一道清泉替我洗髓一遍,通身关节骨络都畅通了,脑子里很多很多的高级术法就更加清晰可见。


  “你以后就将怨气炼化到血玉里面。”宫玫淡淡地说。


  “为什么这个血玉可以炼化怨气啊而且,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恢复精神了,像刚刚充满电的电池。”


  宫玫放下托腮的手,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轻描淡写地说:“我在血玉里设下了一个鸾凤阵,只要我们两个都活着,怨气就没办法从里面出来。”


  “哦哦。”我摸摸血玉,心里想着鸾凤阵到底是什么阵法我好像一直都没听说过。


  我放下血玉,主动抱着宫玫。小声地问:“宫玫,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但是又不想伤害他,你该怎么拒绝他对你的好啊”


  心里总觉得被陆存喊作老婆,就很对不起宫玫,有种出轨的愧疚感。


  既然自己不会处理这种感情问题,那倒不如咨询一下宫玫,他看起来无所不能,应该也会是情圣吧


  宫玫嘴角一翘,似乎很满意我这句问话,他再次将我搂住:“别人要对你好,你没法阻挡,但你要清楚,自己不能动心就好。”


  “那究竟该怎么做啊”我听不太懂,犯迷糊地问他。


  “把我带到他面前。”


  “啊”


  076:你好像有男朋友啦


  我张了张嘴:“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说如果,不是真的。”


  “嗯。”宫玫将我被子给掖好。


  “宫玫,要是真的话,就是我真的被一个看起来比你年轻,也跟你一样厉害,对我很好很好的人给看上了,真的要我把你带到他面前去”我拉拢一下被子,还是觉得宫玫身上的寒意渗人。


  “我很老我对你不好”他脸色一变。


  我干笑:“打个比方,不要在意。”


  “看来那个人是眼瞎了。”


  “你能正经点吗”我不满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他轻笑一声:“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从坟墓里揪出来。”


  “甘拜下风”我脸上抽了抽,果然还是不能让他知道陆存,不然两个人厮杀成怎样,真是无法直视。


  “问这个干嘛”


  “没,就是筱筱啊,她有感情危机,就跑来问我,我就一个感情白痴,哪里懂啊就问问你。”我心虚地攥紧被子。


  看来我一定跟筱筱做好地下工作,不然哪天穿帮了,那就惨了。


  宫玫抿嘴一笑:“确实是个白痴。”


  看在我对不起他的份上,还是让他骂骂,自己心里能舒服一点。


  刚才血玉给了我很多力量,此时兴奋的我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就没话找话地跟宫玫聊起来:“宫玫,我回到南都大厦后。就是那十三个尸鬼背后的那个恶鬼告诉我,你后来被阎罗老爷请去喝茶了,你没事吧”


  “喝完就回来了,有什么事”他不咸不淡地说着,仿佛就是跟个老友聚聚旧。


  “听说阎罗老爷掌管人类的生死大权啊不是很厉害吗”


  “阎王才掌管人的生死和轮回,笨。”宫玫笑了笑。


  我有些迷糊:“阎罗王跟阎王不是一个人”


  “你需要去补补脑”


  “啊那我一直以来不就是误会了亏我还是一个驱魔人啊不行我明天要去图书馆借书,好好补习一下”我奋而起身。


  “确实,不然你老是半吊子,实在令人操心。”宫玫也顺势坐了起来,背倚着墙,双手放在脑后。


  我转头茫然地看他:“宫玫,请你喝茶的究竟是阎罗王呢还是阎王呢”


  宫玫扑哧一笑:“你刚才说的不是阎罗王吗”


  “好像是哦那阎罗王为什么要找你啊我起初以为是阎王怪你放走我,才抓你的。”


  “你不是说他找我喝茶吗”


  我看着他那无关风月的样子,猛然想到什么,惊讶地问:“无论是阎罗王还是阎王,其实他们都没有请你对不对我是被那个恶鬼骗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没有笨到家。”


  “那为什么恶鬼会这么说如果你真的没有被请走的话,难道它就不怕你出来帮我吗还有啊,那个恶鬼究竟是谁啊它好像认识你啊还跟我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我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装了十万个为什么,满满都是问号。


  “阎罗那个黑炭脸是来找过我没错,但是我哪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请回去的”他自傲地扬起眉头。


  我沉下脸:“那在火场里,你为什么不出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背后看着”


  甚至连陆存喊我老婆的时候,也都在我背后想想,我就恼火。


  “我有别的事。”他抿着嘴。


  “嗯,我知道你很忙。”我觉得自己好像很无理取闹,宫玫在下边名声这么大,肯定会有很多事情烦着他,一般贵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他最近老是找我,说不定那些事情都堆成山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想着自己就行。”宫玫将被子拢在我的身上,随后才抱着我。


  我看着窗外的月光好像没了,外头十分的黑暗,也一片静寂无声。


  “宫玫,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啊”我莫名就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蓦然一顿,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不需要投胎。”


  我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这样说,你也是一个活人对不对”


  “你很介意我”他眸子一沉。


  “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咬咬下唇:“只是想跟你,哎,就是我不想你白天上了别人的身,祸害别人就不好了,而且我看着别人的脸,听到却是你的声音,就有点不自在。”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我明明就要说出来了,自己想要跟他像个正常情侣一样好好地逛逛街什么的,偏偏话到一半就堵在喉咙里。


  “嗯。”他就回了一个字,也没多说什么。


  我一时腼腆,而且觉得自己问这话可能有点伤人,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然后,我们两个人又进入沉默的环节。


  铃铃铃


  幸好闹钟的铃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我一把按下开关,开了盏台灯,看看,凌晨五点,秋季的夜晚开始变长,所以现在外边的天空还是灰蒙一片。


  深呼吸了一下,开始换衣洗漱。


  一转身,脸上一骇:“宫玫,你怎么还在”


  我以为闹钟一响,他就知道已经天亮。然后再次无声无息地离去,但是这回竟然没有。


  “我还没睡够。”他说着就躺回床上,身子放平,双手交合放在肚子上,眸子阖着,睫毛又密又长。


  貌似今晚我过于兴奋,就一直拉着他说个不停,导致他也没怎么睡,估计是很困了吧不对,鬼会困吗算了,我还是赶紧收拾一下,不然等会就赶不上早班车了。


  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白相间的校服,然后就去洗手间换衣服和简单洗漱一下。


  也不知怎地,今天洗漱特别快,两三分钟就搞定了。


  尔后却是拿着睡衣,有些踟蹰地站在房门前。


  要是进去,宫玫还是不见了,我,已经习惯了吧要是他在呢我要叫他起床吗他需要刷牙吗

  “旋沫,你站在这里干嘛你不是今天要去上学吗”阿渔穿着一身蓝色的睡服,有些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挠挠头:“我,刚刷完牙,阿渔,你今天没回家”


  “没,我现在给你煮点面条吧,吃了再去学校。”阿渔对着我笑了笑。


  “不用了,她等一下要跟我去吃早餐。”宫玫忽然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将我拉了进去。


  “嘭”的一声,房门就关上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离太阳出来还有一个小时又四十八分钟。”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哦,早班车是早上六点,现在还早啊,五点半都没有。”我瞅了瞅床头桌上的闹钟,然后把睡衣放回衣柜里去:“宫玫,你刚才不应该出来的,阿渔看见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就是误会我两个有”我脸上一红,也没好意思说下去。


  宫玫就在我去洗漱的时候,就换上了一套笔直的西服,俨然一个总裁级别的大帅哥,让我看得目不转睛的。


  他微微翘起嘴:“既然你不想让别人误会的话,那就把它变成真的咯。”


  他说着就缓步朝我走来。


  “走啦走啦,你不是说要吃早餐吗”我抓起一旁的白布袋,胡乱塞了一些符纸什么的工具放进去,至于课本,昨晚就回宿舍的筱筱会帮我带去课室的。


  刚一踏出房门,我有些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看见阿渔和王道,就放下心来。


  “真是磨叽。”宫玫瞥了我一眼,大步流星就从门口穿了过去。


  “等等我”我连忙追上去。


  这是头一回。宫玫跟我一起出门去吃早餐啊而且算是白天了吧好激动好激动


  刚一出门,恰好电梯门叮的一声就开了,前面走着的宫玫率先就踏步进去,我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才挤了进去。


  进去后,电梯缓慢地下降着,电梯门像个两个镜子,反照出我和宫玫一前一后的样子。


  我紧张又欣喜地看着电梯门上的宫玫,他碎碎的头发,鬼斧削刻出来的面孔,尤其那双墨色的眸子淡淡的,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风波诡谲,难以预测,一旦陷进去,真的是万劫不复。


  电梯到了三楼,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空间变得拥挤又阴冷。


  电梯门一合上,我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来的绰绰人影,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工作室这栋大楼算是办公楼,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像王道一样还用来居住的,因而这个时间点,根本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人乘电梯下来。就算加夜班也不会有这么多吧。


  而且,我仔细地观察了,他们全部都是脚悬浮在地面三尺上。


  我旁边是个穿着花俏连衣裙的女孩子,她的裙摆里渗出好多好多的血,从雪白的大腿流到电梯上。


  左边是个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他脖子上方是一台电脑,而不是头,他的手腕下方是空空的,两只手正在键盘上敲打着。


  脚下旁边是个小孩子,他什么都没有穿,浑身长满了水泡,红红的,大大的,连眼睛都看不见,而后,那些水泡叭叭叭的个个爆开了,很多白色的蠕动的虫子从水泡里掉了出来。


  我吓得往宫玫后背靠近了一点。


  宫玫有所察觉地往后一瞥。


  那小孩子身上的水泡瞬间缩小成一个个细小的毛孔,直到变成光滑的皮肤,那小孩子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软绵绵地说:“对不起,姐姐。”


  “小妹妹,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旁边那个花俏的女孩用她那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肩膀。


  我顺势往她那看了一眼,发现她下边没在流血。


  “小妹妹,跟男朋友出去吃早餐”那女孩惨白的脸看了看我。


  “嗯。”我点了点头。


  宫玫一直站在我的前面,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壮了壮胆子:“姐姐,你也是出去吃早餐吗”


  “不是,我是下去上班。”她咧嘴一笑,那嘴巴直接将整个脑袋分成了两半,她尴尬地用手安装回去。


  我故作镇定地回以一笑,转头看着那已经变得好看点的小孩子,问他:“你也是下去上班的”


  “不是,我下去跟小鬼玩。”他仰起脸,笑的十分可爱。


  我笑了笑:“哦哦,下面有游乐场吗”


  “有啊你跟半圣大人可以来玩哦”那小孩子有些崇拜地瞄了一眼宫玫。


  “哦。有时间就去。”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小孩子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眼睛是那么的纯粹,他轻轻地说:“姐姐真好看。”


  “谢谢。”我羞赧低头。


  “到了。”宫玫倏然冒出一句,就抬腿往前走。


  我对电梯里的鬼们挥了挥手,它们竟然都齐刷刷地冲我微笑,然后挥挥手。


  随后,我就一直紧跟在宫玫身后,心想着,刚才那一幕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其实阳人有阳人的世界,自然阴人也有它们的世界,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能联系在一起就只有轮回了。


  而我,既然行走在两界之中,当然也可以和阴人好好相处啊,不一定每个鬼魂阴灵都是邪恶,其实大部分都是善良,不然的话,这两界肯定会大乱的。


  “你要吃什么”宫玫蓦地停下来。


  我看了看,估摸着现在应该有五点半,街道上都没有店铺开门,顿时就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跟宫玫出来吃个早餐。


  “早点摊还没出来。就不吃了,我去坐车回学校,你呢”我勉强笑了笑。


  “你说说要吃什么。”他皱了一下眉。


  望了望这仍有孤魂野鬼游荡的街道,一时也提不起什么胃口,就随口说了几个早点:“豆浆油条,白粥拌腌萝卜。”


  “嗯,去等车吧。”宫玫很自然就牵起了我的手往站牌那儿走去。


  我看着那只厚大的手,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他并没有将我领到站牌下,而是排在三四个鬼魂的后头,没过一会,我们的后边也跟来了几个鬼魂,其中也有一两个活人,应该是刚加完夜班回家的。


  “宫玫,你最近好闲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此刻的自己很紧张,手心都渗出冷汗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嫌弃我,而且我总想找话跟他聊聊。


  “难道不好吗”他低头看着我。


  我立即埋下头:“宫玫,你早餐想吃什么”


  内心对自己很无语,我问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三根香。”他淡淡地说。


  我暗暗地记下,觉得这个自己的经济可以负担的起,继续问:“那你最想吃什么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吐出一个字:“你。”


  脸上一下子就滚烫起来。


  宫玫轻笑了一声,惹得周围的鬼魂都很惊悚地看着我们。


  我的脸上僵硬地扯了扯。


  没过一会。公交车就缓缓驶了过来,鬼魂和行人陆陆续续地上车,宫玫也拉着我的手上了车,我投下的硬币是两人份的,因为看到那司机的眼神往宫玫身上瞟了好几眼。


  宫玫牵着我,走到了一个两人座上。


  “其他人是不是都看得见啊”我往车上那几个活人睃了几眼。


  “晚上跟常人无异,一般这种都快天亮了,还敢出来的,不是心地善良的就是十分厉害的,反正你都要善待,不要随便招惹。”宫玫浅浅地笑着。


  我想说点什么,就抬起头。正好撞见他的手骤然停在半空。


  “知道了。”我笑盈盈地伸了伸脖子。


  宫玫见我如此配合,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继续伸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尔后,我们两再次陷入沉默当中,这一回,不是没话说,而是,我们都不想说话。


  只是握着手,看着人群和鬼魂,上上下下。


  在我快要下站的前一站,有一个厉鬼,它只有一张血淋林的脸皮。就这样飘上车来,我骇然地看着。


  这个厉鬼特别顽皮,竟然把车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吓得滚下座位。


  我憋着笑,整个肩膀一耸一耸的。


  那中年男人下车前,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一看,发现他面犯杀门,最近肯定是残害过小动物什么之类的,就哼哧地瞪回他。


  也不知怎的,他一下车就摔了个狗吃屎,我一时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整个车子里的人纷纷侧目以视,当然那些鬼魂倒是跟我一起笑了起来。


  我对旁边坐着的那个厉鬼,竖起了大拇指

  “半圣大人,晚上好。”那厉鬼由一张脸起,渐渐长出血肉,直至长成一个妖娆的美女。


  宫玫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以为他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毕竟对方是个厉鬼,我要是对付的话,肯定两败俱伤。


  紧接着,我就没敢这么嚣张了。


  下车后,我偷偷回头看,发现那个厉鬼看着我,微笑着挥手。


  这场面有点诡异,头发有些发麻地问宫玫:“我刚才是不是把一个厉害的给惹上了”


  “它是往生界的,想着光明正大成人,不会惹事的。”宫玫停了下来。


  “哦,我下次一定绝对不会随意招惹的了。”我自疚地低下头。


  宫玫弹了弹我的额头,嘴角微微上扬:“凡事有我在。”


  “嗯,那我进去咯”我指了指一百米外的校门。


  “嗯。”宫玫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我看了他离去的方向良久,才移动步子往校门走去,瞄了一眼保安室里的时钟,早上六点半。


  距离宫玫所说的太阳出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可惜他还是提前走了。


  说不出来的难受。但同时也很开心。


  趁着还没有上早读,偷偷倒回宿舍,在厕所点了三根香,才急匆匆跑回课室。


  刚进课室,筱筱就一脸笑呵呵地抱着我的脖子:“你的爱心早餐可不可以分我一半啊”


  “什么早餐我今天没”我不以为然地说着,脑中忽地闪过宫玫很有耐心地连续问了我两遍想吃什么的场景。


  当下立即跑到自己的桌位上。


  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堆书本旁边,放着一杯有着袅袅热气的豆浆,还有油条,以及一碗白粥,白白的粥中放有青红色的腌萝卜条。


  心里一暖,眼里吧嗒就掉了下来。


  “哟哟,一个早餐就把你哄成这样啊我在工作室给你煮过这么多次早餐,怎么就不见你给我掉一次眼泪啊”筱筱凑到我眼前,笑着说。


  我一把推开她,一口一口地喝起粥来。


  粥是热的,豆浆液是热的,连同我的心也是热的。


  伸出自己的左手,无比怀念的,却是那一路上握在手心里的冰冷。


  “同学们,把早餐收起来咱们要开始早读啦”语文科代表站在讲台上提高嗓子喊了一声。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七点整。


  窗外不再朦胧,所有的事物都已经清晰起来,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台。洒落在空空的纸杯上。


  “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钟,一点也不差,正好吃完。”我嘴角一弯。


  尸鬼那件事情过后,工作室里仿佛进入了生意冷淡期,没什么客人,而我的月考成绩也出来了,考的不太好,被黄班叫去办公室听了大半天的励志故事和名言。


  正好王道让我不用去工作室了,我就趁机开始猛抓学习,连同还未学的也一并学了起来,预防哪天工作室又来大案子,我不得不又得连续请好几天的假。


  我是文科生,对于偏文的科目都还可以,唯独,就是数学,是我的硬伤。


  这不,我都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地,疯狂地做着数学练习题了,还是一窍不通。


  到最后,我只能无奈地先把数学放到一边,抓其他几门强科。


  而后几天在高度学习和跟筱筱和招弟两个人的打闹中一眨眼就飞过去了,宫玫从那天早上后,再也没出现过,我想他应该也跟我一样忙的焦头烂额吧

  不过我现在倒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去阳台下方点上三支香。


  筱筱问我是不是因为恋爱就转性子了。


  我一笑置之。


  此刻,暮色四合。


  我,筱筱和招弟三人刚吃完晚饭,正打算往宿舍里走。


  招弟突然发问:“旋沫,听筱筱说,你好像有男朋友了”


  筱筱刚想说些什么,恰好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这是一台简单的,小型的诺基亚,前段时间王道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说是薪水。薪水一半寄回给外婆,一半留着自己用作生活费,然后买了部手机,方便有空的时候给外婆打个电话。


  我还没接,大概就知道是外婆打来的,傍晚时分,村里的人大都从田里干完活回来,吃完饭后就是休闲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我正好下课。


  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外婆”


  “旋沫,吃饭了没啊”


  “刚吃了”


  “你现在能过来汽车站这儿一趟不我刚到城里。”


  “什么外婆,你来城里,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啊”我有些意外。


  “就是想给你带些新鲜的家鸡蛋,没提前告诉你,是怕耽误你学习呢,没想到我老了,不中用了,连路也不识得了。”


  “外婆一点都不老,看起来年轻呢,你在车站等着啊,我现在马上就来。”


  “没事,你慢点,别着急。”


  “嗯哪”我挂了电话,转头对招弟说:“招弟,外婆来县城了,我们两个去汽车站接她吧”


  招弟目光有些闪躲:“好啊。”


  “筱筱,晚自习,你帮我请一下假吧还有招弟的”我拉着招弟兴致勃勃地开跑。


  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刚跑开几步,招弟就猛地往前扑,我连忙稳住她的身子,担忧地问:“招弟,有伤到没”


  “哎呀旋沫,我的脚,好像扭到了。”招弟面露痛苦地蹲下来,手不断地揉着脚踝。


  “怎么了”筱筱急忙奔过来。


  “是我跑太快了,招弟扭到脚了。”我咬咬下唇,有些愧疚。


  招弟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拉着我:“没事,咱们赶紧去吧,别让你外婆等久了。”


  “不行,筱筱,你帮我扶她去医疗室看看,我自己去接外婆。”我急促地说道。


  筱筱笑着说:“脚崴这种事,我很拿手的,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医疗室吧,旋沫。你赶紧去接你外婆吧”招弟脸色一变,一瘸一拐地往医疗室那个方向走去。


  我有点不放心,看着筱筱叮嘱一下:“筱筱,你帮我去看看招弟吧她在这县城里就数我最亲了。”


  “嗯。”筱筱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招弟的背影。


  “筱筱,那就拜托你了啊”我说着,就连忙往门口跑去。


  077:外婆来城里了


  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时刻,我等了两趟车,才能排上一辆公交车。


  车上挤挤攘攘的都是人,我被挤到车窗内,险些都要跟车窗沾在一起了,里边的人还在叫嚣着让我们这些里边的人往里边再走进一些,我心急如焚,就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你神经啊都没地站了”


  有时候,我宁愿对着一个鬼也好过应付形形色色的人,尽管我会看到那些鬼怪丑陋的,可怖的面目,可至少那些都是他们最真实的模样,像那些害人的厉鬼,就越会伪装自己,人也一样,隔着一张脸皮,就隔着一层纱,真心看不透。


  “姐姐。”


  软软的声音从我的脚下传来,伴随着一阵冷意。


  我往下一瞄,一个中年男人的腿和我的腿两腿中正站着一个小孩,正是跟宫玫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孩子,他浑身白胖胖的。光不溜丢的,幸好我没有差劲到看个小男孩也会害羞的程度。


  瞅瞅那挤在我隔壁的中年男人,犹豫着怎么回这个小男孩的话,才不至于让别人看着我自言自语的行为,像看个神经病一样。


  没法说,就对那小男孩微微一笑。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去汽车站啊”小男孩眉心忧虑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


  “姐姐,你跟半圣大人陪我去游乐场玩好吗”他一脸真挚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用嘴形告诉他:“以后再说,半圣哥哥很忙。”


  他似乎读懂我的口形,有些失望地垂下头,一会又抬起头来:“那姐姐现在跟我去好吗”


  “不行呢,我要去接外婆,下次好不好”我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小男孩似乎有些生气,身上的皮肤开始冒出红红的斑点,然后如同气球一般膨胀起来。


  我看着有些不忍,感觉他应该会很痛苦,只好再三劝说:“小朋友,不是姐姐不陪你玩,外婆是姐姐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必须要去接,不能不去呢你别生气哈这些泡泡是不是会把你弄的很疼啊”


  “姐姐。你跟我去的话,这些泡泡就会消掉的。”他的双手紧紧抱着我的大腿,眼神满满都是祈求。


  我有些头疼,发现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是那么难伺候的呢上回在阴间遇上的那个小鬼,可是让我烧了好多的东西下去啊。


  眼下这个小鬼也是缠上我了吗可是感觉没有恶意啊那他为什么一个劲地要我陪他去游乐场呢不会是骗我下阴间吧


  应该不会,它要是想让我下去,何必一直这样央求着我呢直接把我拉下去就可以了啊。


  “小朋友,姐姐真的不能跟你去,你的泡泡弄疼你的话,告诉姐姐,是什么弄到的姐姐给你想法子弄走。”我愁着脸对他用口形。


  他的身子有些透明:“车子太多人。我没办法保持好看的样子,可是半圣大人不让我吓着你。”


  “那你赶紧下车哈这里阳气太旺了,不适合你呆着,我回去之后,有时间就帮你去除身上的泡泡哈,乖”


  “姐姐,一定要去吗我可以带姐姐去见半圣大人哦”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毕竟我也想过,宫玫不来找我的话,自己可以主动去找他啊但宫玫在我心里的分量,与外婆一比,还是差了一些,外婆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仅剩的亲人了,她养我教我,她对我的好,不亚于宫玫。


  “嗯,一定要去半圣哥哥那么忙,我们就不要去叨扰他了啊”我有些不悦。


  他耸搭着脑袋,抬起眸子看了我几眼。


  我只好安慰道:“乖哈等哪天半圣哥哥有空了,我也有空了,咱们再去下边的游乐场玩好不好要接的那个人真的很重要,不能不接哦”


  “那姐姐一切小心哦有事记得叫半圣大人,他最厉害了”他嘟囔一下,随后一脸崇拜的表情。


  看的我哑然失笑。


  他期待地望了我几眼,我只是笑笑,尔后他露出一抹忧色,转眼就走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冒这么大风险来这里找我,还一个劲地劝我不要去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就是去接外婆。


  我抬起头来,旁边那个中年男人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干笑了一下,随即望向车窗外。


  天空有着朦胧的星辰,一栋接连一栋的耸立的大楼全被灯彩张挂得艳丽。


  玻璃窗映着自己的模样,似乎憔悴了不少,尤其是黑眼圈严重了一些,难怪别人都说高三是瘦身的最好时机。


  貌似,我一直从来没好好地照过自己,认真地看看自己的脸,我蓦然被自己的双眼给吸引了。


  这双眸子在整张憔悴的脸上显得炯炯有神,但又觉得好似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我仔细地端详着,渐渐地,那眼珠变了模样。


  像是一口圆井,又像是一个装着黑糊糊液体的圆碗。


  我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那眼珠,这时,眼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扯拉了进去。


  周遭是漆黑一通,我如同置身在密闭的黑房子里。


  当时我心念外婆就匆忙出来,并没有背上白布袋,如今只好握紧血玉,谨慎地挪步子在这黑暗里探索。


  整个空间就只有我的步伐发出的嚓嚓声响,连同我的心脏砰砰的跳声。


  一会儿,眼前冒出水泥砌成的圆柱,我仰头看了看,约有四米高。


  上边传来了细微的水声,如同装有水的杯子里摇晃而出的声音。


  我绕着这圆柱,走了一圈,估计直径有三米长。


  回到原地的时候,居然有一个铁梯搭靠着。


  我人所在的公交车人多,阳气旺,再厉害的厉鬼也没法作怪,就算是有厉鬼,我不可能察觉不到的,这样推断的话,可能是我在预知什么,或者回顾什么。显然这梯子是导引我上去看看,那就是说这圆柱有猫腻


  我不太想上去,尽管我现在是见过太多恐怖的鬼怪了,可我还是活人,那些恶心的场面,无论看再多,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的。


  那梯子却不想放过,直接转移到我面前来。


  有些事,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好的,说不定这圆柱跟我有什么瓜葛和牵绊呢,一般这些情况,都是对我有利而无害,那干脆就上去看个究竟

  我深呼吸一下,闭上眼睛,利索地爬了上去。


  一格,两格,三格六十三格,六十四格。


  不好的数字。


  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地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空心的圆柱,里头盈盈都是浑浊的朱红色的水,这水里头沉沉浮浮着女人雪白的胳膊。修长的腿,飘逸的长发,圆润的乳房

  这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是血水。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干呕了一阵,赶忙爬下楼梯。


  这会,封闭的黑盒不复可见,但光线还是很暗淡的。


  地上长满半人高的杂草,这杂草间有着一些绿绿的,白白的硬化物,还有一些棕黑色的小瓶子,瓶子表面贴着的标签被撕的残缺不堪,看不清楚原来装的是什么,不过这跟装着药片或者化学用品的瓶子差不多。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间破败荒废的厂房。


  往里头一瞧,似乎有小座沙堆,沙堆下方好像是废水流出的溪道。


  经过刚才的一幕,我心里有些发怵,兴许那沙堆里面埋着什么吧

  想了想,我继续在这里磨蹭的话,外婆等急了怎么办她还说不识路了,那要是被什么人贩子给盯上了,那就不得了

  这样一想,浑身的胆劲就来了,快步走近点细看。


  原来,那不是什么沙堆,也不是什么废水流出的溪道。


  那根本就是由一个个瘦若柳枝的小孩的尸体堆砌而成的沙堆,那细胳膊细腿儿软趴趴的,那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从上边往下看,由新鲜的尸体到已经腐烂不成样子,看着有些渗人。


  他们的脖子无一例外全都被抹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动脉甚至骨头都清晰可见。


  血红的水从他们的脖子流下,再流淌过其余尸体,漫延到地下。把地上的泥土都给染成青红色。


  忽而,前方传来“咯咯”的细琐声,然后像个扩音器一样渐渐放大。


  我都愣住了。


  那些小孩的尸体全都瞪圆眼睛看着我,牙齿互相碰撞,发生巨大的而又骇人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那黑溜溜的眼珠子,身子无缘无故地漂浮起来,然后快速地冲往那一堆尸体上。


  “啊”


  揉揉疼痛的额头,睁眼一看,白炽灯下的走廊下是来来往往的提着行李的人。


  走廊外头是并排停靠着的公交车。


  “原来已经到站了啊”我喃喃道。


  车上的人逐渐下车,我也跟着下车,心里却感到有些怪异。


  为什么这一路上都不太安稳呢刚才那两幕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这会,自己也有一种隐隐的心慌慌,预兆着接下来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那样。


  瞧瞧夜空,月色暗淡,几团黑云显得沉甸甸的,快要力压下来,上车时看到的星辰也跟着淡然无光。


  我拿出手机瞄瞄时间,晚上九点整,我整整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这也太久了吧

  外婆不会等我太久,然后自己去找我吧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都怪我,自己老穷折腾呢


  可惜外婆又没有手机,这下我也联系不到外婆啊


  我火急火燎地在汽车站四处寻找。兜兜转转,都没有看到外婆的身影,心里的不安感蔓延到嗓子眼。


  鼻子一酸,竟有些不争气地想哭。


  要是外婆出个啥事,我这日子还杂过啊没有外婆的日子,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我可是好不容易有点出息,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赚点小钱,外婆可千万不能出事,她现在可是要开始享我的福啦。


  在汽车站的大钟下等了许久,仍不见外婆的身影,这时车站里头人也少了许多。


  也许外婆已经回学校找我了呢然后看我不在的话。应该会去找招弟吧那干脆再找一遍,要是没找到的话,就回学校,她应该在学校等我呢。


  心下一想,仰下头,把泪水都给憋回去。


  “旋沫。”我刚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这时血玉竟然发出淡淡的红光,并且灼热起来。


  以为是宫玫有什么事,就想着先把外婆安顿好了,再去看看宫玫。


  我压下心头的酸涩。有些担忧地回头:“外婆,你去哪啦我找你好久了。”


  “刚去上了个厕所,结果出来就忘记路了,折腾了大半天,才见到你。”外婆的身子较以前更加佝偻了些。


  头上的白发丝也添上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些。


  “外婆,你下次来找我,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已经有电话了,很方便联系的,知道不”我再三嘱咐。


  她瞧着我,那浑浊的眸子异常的澄清:“知道啦,你才多大个人,咋就变得跟我这老婆子一样话痨呢”


  “嗯嗯,那咱们走吧。”我牵起外婆的手。


  这时,发现她右手食指上缠着一块布条,不禁眉头紧锁:“外婆,你这手怎么啦”


  她立即抽回手,笑了笑:“上山割草药的时候,一个不留心,就给割伤了。”


  “那去看医生了没啊上药了没啊别缩手,让我看看。有没有发炎”我忧心忡忡地想要去看看那伤口的伤势如何。


  以前外婆上山不小心弄伤了胳膊或者脚的,都是偷偷地在房间里涂抹药油,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可那股子的药油味早就出卖了她,因而她每回的伤口都是我强硬给上的药,这段时间我不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她有没有乖乖的上药。


  “没事,小伤。”外婆把手插进兜里,尴尬地笑了笑。


  这会,我也没闻到那一股外婆独制的药酒味,心想她肯定是赶着过来。就把药酒漏在屋里了,这伤口不上药那不就严重了吗更何况还是右手,外婆给人敛尸的时候,化妆穿衣都是要用到手的。


  “怎么会没事呢来,就给我看看。”我想要把她的手从兜里抽出来仔细瞧瞧。


  “都说没事咯,你瞎操心什么走走,外婆肚子饿了,带我去吃点东西吧。”她冷眉一竖,气鼓鼓地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叹了口气,外婆那性子硬的很,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可是外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平常感觉她做事麻利干脆的,一看就是有着聪明劲头的,那眼神瞧起来老聪慧了,怎么就不识路了上回她不也是自己去艾家了吗

  而且她现在话挺多的,尽管她把艾家的事情解决后,对我的态度是好了点,可冷淡是她的性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难不成外婆患上什么不好的病了

  呸呸,哪能这样想呢


  “外婆,你别走那么快,小心摔倒了啊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村子里出什么事啦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没事的,我现在能自己赚生活费了,咱们不怕花钱啊”我紧追上外婆,好说歹说地想从她口里套些话。


  外婆闷不做声地继续往前走,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啊

  而血玉也越来越烫,我都能觉得自己的皮肤要被烧伤了,那红光也越来越亮,连衣服都没办法挡住了。


  可这会,我哪里顾得上啊,外婆那闷声直往前走,她刚才还说不识路的,生怕她走丢了。


  “外婆,咱们要吃好的,就得去坐公交车呢回去学校后,给你洗个澡,咱们再出去吃点东西啊”我拉住外婆,气喘吁吁地劝说着。


  奇怪,外婆的手怎么那么冰


  外婆一看我胸前的红光,面露骇色,急忙转身,还拖着我狂奔起来。


  “外婆,你往哪里走啊那边没有店铺的。咱们回去啊别生气啊”我被外婆拖着往前走。


  突然,心生疑窦,外婆一把年纪了,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道呢跟一头壮牛似的。


  对了,外婆没有手机啊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是用公共电话


  忽然,发现外婆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她还一个劲地拉着我往一个较黑的巷子里走,我觉得不太对劲,往四周瞄瞄,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我急忙拿出手机翻看通讯录。结果显示,刚才的电话号码确实是公共号,但是,眼前的手机没有信号了。


  不对,这个肯定不是外婆


  要不然外婆看到我胸前的红光,怎么连句问话都没有只是更加迫切地把我拉到这个巷子来


  “外婆,你不是说给我带些家鸡蛋的吗家鸡蛋呢”我从外婆腋下抽回自己的手,停住脚步地问。


  实际上,我的手已经插进口袋里,抓着糯米粉,另一只手紧张地握着拳头。


  眼前这个外婆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诡异地笑着:“忘了,可能漏在厕所了。”


  “那咱们回去拿吧”我声音颤抖不已。


  我身上除了血玉,还真的什么都没带,就连酒葫芦跟钥匙扣一起放在宿舍了,由于我一般出现情况都很少叫四主帮忙或者不太想劳烦四主,就没多重视酒葫芦,倒是血玉天天挂在脖子上,除了遇到危险之外,基本上都不离身。


  “不行,好不容易把你带了过来。”她青色的脸上阴阴地笑了起来。


  “那我去给你拿”我话音一落,急忙转身。


  不料,脖子一道火辣辣的痛,竟被一条皮带给狠狠地勒住了。


  我用手塞进皮带里,使劲地拉扯出一丝丝缝隙里,好使得自己能够有喘气的机会,回头一看,发现这个假外婆正用嗜血的眸光阴厉地看着我。


  现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小男孩会冒险来求我跟他下去游乐场玩了,他是想支开我,让我避开危险,可是我当时满脑子都想着外婆,也没发现出什么端倪,现在发现了,也已经晚矣。


  “你是弑天门里的人”我狠厉地盯着她那缠着布条的右手食指。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看在两位祭司大人的份上,本想饶你一命,偏偏你竟不识好歹,三番两次地坏我们的事”她说着,更是拉紧了皮带。


  祭司上次杨高也提及到,究竟是谁为什么和我扯上关系了

  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双手也没法塞进皮带里边:“祭司,是谁”


  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恢复一脸阴邪:“死到临头的人,没必要知道”


  “是吗还是你害怕我知道祭司是谁后,然后跟他们告状,你就没法在弑天门里呆了”我双手垂下,放弃挣扎,无所畏惧地步步紧驱。


  她看到我胸前刺目的红光,脸上渗出好些冷汗,但仍旧不放开皮带。


  “哼,这是不可能的。”她目光有些微闪。


  那是心虚逃避的表现,不管怎样,她这样的表现很明显地告诉我,我身边的人其中有人是内鬼就是有弑天门里的人混在我周围,而且还跟我关系密切的那种

  这个消息真是堵心。


  我很不喜欢被身边的人背叛,欺骗,也不想因为任何事跟身边的人闹别扭,现今,身边的人都对我那么好,我无法想象他们也会做出那些我所看到的无比残暴的事情来。


  “哦,我看未必吧”我笑的一脸轻松。


  这是在迷惑她,我的右手已经悄悄地插入口袋,抓起一把糯米粉。


  她后退了两步。


  “说,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外婆”我低沉的说。


  她这一点令我十分气愤外婆在我心目中是神圣的,无法亵渎的

  她立住,阴恻恻地看着我:“不然怎么把你骗过来呢”


  “那有人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欺负我外婆吗”我冷眼一扫。


  快跑到她前方,扬起手,将糯米粉撒了过去。


  而她也意识到危险,用力一扯。


  脖子被猛力拽到她的前方,而我撒的糯米粉却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毫发未损的她用力一脚踹到我的肚子上。


  肚子一疼,我条件反射地捂住肚子弯下了身来。


  心骇,她不是什么脏东西,竟是活人


  脏东西,我至少可以想法子对付,可是活人,看我这样被束缚着的情况,肯定打不过


  “我只不过用冷水把手冻冰,你就误会了真是搞笑”她再来一脚,踹在我弓着的后背上。


  我不由地趴了下来。


  “只要你乖乖地把那十七颗怨气珠子给我,我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她一拉皮带,我的头就被迫抬起来,正对着她那张阴险的脸。


  原来,她就是为了那些怨气而来的


  幸好宫玫事先把怨气珠子炼化到血玉里,不然的话,早就被她给抢了


  我啐了一口唾沫夹杂着丝丝血迹到她脸上:“你做梦”


  079:鬼胎!

  “呵,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杀了你,我照样能拿到怨气珠”她抹掉脸上的唾沫渣子,愤怒将她的脸变d十分扭曲。


  我忍住肚子的疼痛,蓄足劲地拽着她的衣服往下拉。


  可是她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宛若固定在那儿一样,我眼瞧拽不下来,那就是顺着她扯皮带的力道往上顶。


  令我意外的是,她似乎预料到我的动作,快速地抽回皮带。


  鼻子重新灌入新鲜的氧气,一下没适应过来就咳嗽了两下,而我这喘气的时间段,她抡起皮带又快又狠地在我的背上抽了两鞭。


  火辣辣的疼


  由于她伪装成我的外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男是女,不过听声音像是个女的,可那手劲赛得过一个男人


  我这身板哪敌的过,即使被她抽打几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该死”我刚跑开两步,右脚就被她的皮带给缠绕上了。


  “想跑我可是费尽功夫来城里看你的啊亲爱的外孙女”她阴笑着说。


  既然逃不掉,那就拼了

  回头瞪了她一眼。想着站起身来,却被她一路拖拉。


  这个巷子潮湿地滑,完全没有任何牢固的突出来的物体给我抓住,就这样,被她拖拉到一个死胡同里去。


  她得心应手地抽回皮带。


  一片黑影笼盖在我身上,仰头往上一望,背光的她满脸都是阴影。


  我牢牢地盯着她,支撑着背后的墙,缓缓地站了起来。


  “其实,小妹妹,只要你交出几颗珠子,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乖哈”她左嘴角微微上扬,手上拿着的皮带应时地拉扯出啪啪的声音。


  “行啊,不过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我怎么把珠子给你呢珠子我可是给了我师傅的。”我淡然地说着。


  实际上内心都不知道骂了她多少遍,肚子和后背就跟在伤口上洒了辣椒水一样,疼到着火。


  如今之计,跑是不可能的了,打败她那也是不可能的,对方有皮带这个武器呢,我也没学过啥功夫的。赤手空拳跟人家斗,那不是挨打吗那就只能智斗

  她抓我,无非就是想要我的身上的怨气珠,她并不知道怨气珠已经被我炼化了,那我倒不如利用她的目的来脱身。


  “你师傅那个姓王的老头”她凭空抽打了几鞭。


  她还真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吓坏了倒让我觉得有些搞笑。


  我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点头。


  “那就好办啦,把你杀了,再把你师傅给杀了。”她邪虐地仰天大笑。


  真是个疯子。


  “想跑”她倏然收住笑脸,沉脸狠抽了一鞭在我的手上。


  我吃疼地退回墙角,本以为刚才那一刹那至少可以逃出去,没想到她反应挺快的。


  “我的师傅。你是对付不了的,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把怨气珠给你,你也知道,那些怨气珠对我来说也没用,而且还危险,是吧”我觉得必须先把她说服了再说。


  “我不知道你们弑天门到底要干什么,你说我多管闲事,可能我误打误撞就坏了你们的事,下回我见到你们的标志,我立马掉头就走,行不”我谄媚一笑。


  这时,血玉绽放出异常的红光,我眼尖地注意她的嘴巴紧抿了一下。


  “小妹妹的想法确实是很不错,但你怎么保证,我放了你,你真能把怨气珠给我呢一旦你跑了,下回死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吧”


  我扯下发着强光的血玉,她脸色微变,拿着皮带的手还有些轻微地颤抖。


  果然,她就是怕这个血玉的

  “你应该知道这块血玉吧我要不是诚心跟你谈谈,我早就潇洒的走掉,何必还要挨你的鞭子呢”我镇定自若地站直身子。


  她深深剜了我一眼,抽开皮带想要把血玉扯到她那头去,我敏捷地缩回手,将血玉背在后头。


  “给你三分染色,你还想着开染坊要是我用这块血玉把某个人叫过来,你想想,你不但怨气珠没拿到,反倒赔了一条性命。”我看她那惧怕的模样,大概她应该知道这血玉的由来,我就借机恐吓她一番。


  对于血玉,我目前也只知道这是宫玫给我用作武器的,能够炼化怨气,而且这里边还被宫玫设下了一个鸾凤阵,除此之外,我对它一无所知,为什么弑天门的人会知道


  她有所迟疑,一双眼睛一直在审视着我,看来我的话,不足以让她信服,这人倒也机灵着,不太好糊弄过去。


  我佯装有恃无恐地悠闲踱步,时不时还露出血玉吓唬吓唬她。


  真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恶鬼还是弑天门里的人看到血玉都会露出这种骇然的表情,仿佛看见什么惊悚的怪物一样,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噢你再不考虑清楚,我师傅说不定就把怨气珠给炼化了啊”


  “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把怨气珠给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那眼睛像把钩子,正钩着我。


  我攥紧血玉,开口说:“怨气珠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两件事,第一,怨气珠是用干什么的第二,你说的两个祭司是谁”


  王道一直说这些事情都是一个小小的组织的阴谋,我倒是好奇了,弑天门到底要这些怨气来干什么而且这组织里居然隐藏了这么多的活人,这些怨气,鲜血,灵魂基本上都是僵尸恶鬼才会需要的,活人要来干什么


  还有我特别想知道这祭司到底是谁


  她没有答应我,而是站在那儿,像是在冥思苦想当中。


  我只觉得,她这反应挺不正常的,照理来说,她不是很想要怨气珠的吗我应该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会给她了,她怎么就犹豫了呢难道这阴谋是不能告知他人的。而且这两个祭司的地位远远高于她之上


  看了一下夜空,月亮早已升至高空,估摸着我出来的时间这么长,筱筱和招弟肯定会生疑的,到时应该会来找我。


  我趁她没有看过来,偷偷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想看看手机有信号了没,有的话我就可以给王道他们发下求救信号。


  “别费劲了,你的手机肯定是没信号的。”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考虑的怎样”我把手机放回口袋,把血玉攥地紧紧的。


  兴许是我这回遇到的是活人,才没有让宫玫过来,并且担心他此刻还在忙着。


  她抿着嘴,还在徘徊着。


  “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既然不想要怨气珠了,那你要不试试这块血玉”我拿起血玉在她面前晃悠两下,以此敦促一下她。


  她刚想启口,偏偏不知哪来的阴风吹的我脊椎骨发凉。


  “主人。”阴阴的闷闷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的身子一僵,立马就弹了开来。


  透过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我刚才倚靠的有着青苔的潮湿墙面上长出了一颗人头来,他那青绿色的脸上尽是坑坑洼洼,嘴唇已经烂掉了,只露出森森绿牙和牙床。


  “嗯。”那假外婆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我直觉接下来那个人头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不好的,我此刻也明白了,她刚才的犹豫不决是在拖延时间,与我一样都在等待着救兵。


  “别走啊先把话给听清楚了再走”她再一次用鞭子扯回了我想要逃跑的腿。


  我干呵呵了几声。


  她眸子冷光泠泠:“说。”


  “主人,半圣大人在冥界会见十殿冥王,暂时无法抽空前来。”那人头机械式的汇报着。


  脑袋轰的一声。


  原来她忌惮的不是血玉,而是宫玫

  “小妹妹,你这脑袋真是好使那我就破例地网开一面,把你的人头也炼成我的小鬼好了。”她怒颜冷对。


  她拿着皮带有节奏地抽打这地板,啪的一声接着又啪的一声。


  那人头僵硬地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用空空的眼洞看着我。


  “把她的手给我咬断”她怒喝一声,就抡起皮带朝我的脖子袭来。


  与此同时,那人头也脱离了墙面,张开幽幽口子飞快地朝我咬来。


  两方夹击,刚才把身上的糯米粉用完,我想都不想,脚步朝着迎面而来的人头跑去,当那人头即将咬到我的手时,我趁机将血玉扔进他的口子里头。


  滋滋的声音霎时响起,而我也随之被皮带卷住了脖子。


  血玉从那人头的脖子中掉了下来,那人头从里头冒起了黑烟,然后血肉逐渐腐蚀,直至变成一个被熏黑的头骨,才从半空中坠下。


  咕噜咕噜地滚到那个假外婆的脚下。


  “真是没用”她瞅都没瞅一眼,一脚就往那头骨踹了下去。


  我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人类,这一脚下去竟然把那头骨给踩碎了,仿佛跟踩个西瓜似的,幸亏那不是人头,那要不然,还真像踩烂西瓜一样流出红红的瓜肉。


  “嘻嘻,你来代替它,应该会好很多,毕竟是异骨嘛”她卷着皮带的一头。狞笑着。


  我奋力地朝相反的方向用力跑,可一点劲头都使不出来,反倒脖子快要被勒断了,还因缺氧,眼睛开始泛红。


  掉落在地的血玉忽地没了红光,安安静静地躺在潮湿的鹅卵石地板上。


  事到如今,救兵没来,那只能同归于尽了

  我猛然转身,朝着那个假外婆奔去,张开嘴巴和手,我就不信她跟铜墙铁壁一样,咬不烂抓不破

  “呵,真是找死”她灵活地抽回皮带,把皮带扬到半空,面目狰狞地看着我。


  那一刹那,我立马伸手护着胸口,她抽哪都可以,唯独胸口不可以,不然的话,连同宫玫也会一起疼的吧

  但是这一秒钟的时间里,我亲眼目睹,她的身子猛地被一辆突至的黑车撞到进墙里头去。


  本是死胡同的巷子。这下,倒是通畅了。


  我目瞪口呆地往车子来的方向开,这巷子的宽度根部就不够这俩车子进来,真不愧是被王道改装过的车子

  “旋沫,你有没有事啊”大师兄阿渔从他那帅气的兰博基尼跑车上急匆匆地下来。


  “我没事,先去看看那个人”我没让阿渔观察我的身子状况就急忙跑去那被撞出一个洞口的墙面去看看。


  我搬开了车头上几块砖头,边歉意地说道:“阿渔,看来你的鲸鱼要报废了。”


  “你一旁待着,我来。”阿渔并没有在意他的车子,反倒开车,把车子给开倒退了。


  等他的车子一倒。我忙不迭地从洞口钻进去。


  发现地上一堆的破碎的砖头上,只有一滩血迹和一块白色的布条,沿着地板上滴滴血迹看去,一个长长的黑影被街灯拉的老长。


  那个假外婆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跑地老快。


  “还想跑”我急忙追上去。


  在追着的时候,我发现,她那本来缠有白布条的右手食指果真有弑天门的文身


  追到巷子的另一头,就不见了她的人影,只有寂寥的街灯和寥寥几个行人在荒凉的街道上踽踽而行。


  “旋沫,追到了吗”阿渔在我旁边停了下来,一口粗气又一口粗气地喘着。


  我摇摇头:“这人还真像颗铜豌豆。打不烂,撞不死啊”


  “你还有心情开完笑啊你没事吧王道那老头算出你今天铁定会出事,叫我去找你,结果筱筱说你来车站接你外婆了,我在汽车站找了大半天都没找你,料想你肯定出事了,幸亏上回你给我的三角符还没扔,这才找到你。”阿渔啰嗦地念叨着,还一个劲地察看我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我本想推开他的,他却拉着我的手,一脸心疼地问:“这很疼吧”


  他小心地在我那手上的鞭痕上吹了吹,本来辣疼的伤口被他一吹,凉凉的,舒服了一些。


  “没事,咱们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要问问师傅。”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抽回了手。


  不得不说,刚才的那一刻,我是感动了。


  “旋沫”


  “旋沫”


  筱筱和招弟也从那洞口里钻了过来。


  “你没事吧我当时就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招弟愧疚地垂下头,那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


  “我没事,好得很,哭什么哭,你脚好点了没”我笑了笑。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没事就回去吧。”筱筱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就沿原路返回。


  我拉着招弟的手:“好啦,我没事,你哭什么啊这多不好啊”


  “嗯,不哭,我脚没事,校医让我弄点药酒在脚踝那里揉揉就好。”招弟破涕而笑。


  “这样就最好啦,你最近这几天不要跑动啦,好好走路啊”我扶着她往原路回去,这时回头对后边的阿渔挤了挤小眼神,让他别把我的伤势暴露出来。


  筱筱跟招弟不像阿渔那样仔细察看。就一时没注意到我的伤口,得亏那皮带挺宽的,不像藤条那样一抽下来就是皮开肉绽了。


  “招弟,你跟筱筱怎么也过来了啊晚自习都不上了”我有些呵斥。


  筱筱淡漠地回了一句:“怕你死了,没人收尸。”


  “欸,你能说句好听的吗旋沫才不会死呢”招弟撅起嘴巴,很是不满。


  “行啦,阿渔把你们俩送回去学校,我要先去王道那里一趟。”我给阿渔使了个眼神。


  阿渔心领神会地点头。


  “为什么呀你大晚上还要上班吗”招弟忿忿不平地问。


  “不是,我今晚遇着的这事,必须跟王道说了一下。看看他有法子帮我没,招弟,你也知道,王道师傅可是会占卜算命的道士,所以你就放心好了,而且我也想回工作室里的房间休息一下。”我柔声解释着。


  招弟瘪着嘴:“旋沫,你不能老跑去上班,我都听说你最近学习退步了,还学着人家交男朋友,要是你外婆知道了,那”


  “人家交男朋友碍着你了上班又咋了”筱筱莫名地说出刻薄的话语来。


  我一时烦躁就叱喝一声:“都别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看着办的。”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当中。


  倒是阿渔一反常态地调侃一句:“旋沫,我的车头只是凹下去一块,看来我这条鲸鱼还是蛮坚强的。”


  “确实。”我扯扯嘴角。


  筱筱冲阿渔反了一白眼:“你不是早就想换车了吗现在干脆乘机换了。”


  “不换。”阿渔冷冷地丢下两个字,专心地目视前方。


  我觉得阿渔这车设下的阵法也不容易,要是换了一部新的,不但折腾王道还费钱,就破口支持一下阿渔:“我也建议别换,这鲸鱼蛮好的。”


  “那就听你的,不换。”阿渔嘴角微翘。


  筱筱一时哑然。


  招弟这时在我耳边低语几句:“旋沫,你从小就是我的榜样,你去哪上学,我就去哪,你可不能荒废学业啊我会很伤心的,难道你就不能放弃这份工作吗这份工作这么危险。”


  “没事的,我最近学习也跟上来了,而且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外婆也同意我做这一行,你就放心吧。”我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拍拍。


  她欲言又止,尔后还是抿着嘴巴不说话。


  由于阿渔上的是高速,坐公交车要花上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一辆跑车就花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学校门口。


  筱筱下车前小声地给我说了一句:“阿渔表现这么明显。你不懂”


  我迷糊地反问一句:“什么”


  筱筱赏了我一记白眼:“真不知道你那个帅的天妒人怨的男朋友是怎么谈上的,简直就是一个感情白痴。”


  她一下就溜下车,也没跟我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阿渔,你听到筱筱说什么了吗”我一脸糊涂地问阿渔。


  阿渔目光微闪,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


  “哦。”


  “该死,应该让筱筱跟来的。”阿渔忽地停下车子。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让筱筱也掺和进来啊这事已经够复杂了上回把你给拖下水,我都愧疚死了,现在我不想也把筱筱拖下水。”


  “不是,你身上的伤口,得让筱筱帮你涂抹一下药油。”阿渔的脸莫名地一红。


  我会意,倒不以为然:“没事。就是手上的伤,我能处理的。”


  “真的只有手上的”阿渔狐疑地往后看我。


  我心虚地摸摸脖子:“还有脖子。”


  约莫到了凌晨一点,我才到了工作室。


  王道显然没有入睡,一身正装地坐在沙发上,烟灰缸上全是烟头,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


  这会,我执拗不过阿渔,只好伸出手让他给我上药。


  看着王道的眼睛被缭绕的烟雾遮挡,我有些不悦地开口:“阿渔说你算到我今晚有事。”


  王道这才看向我,把指间的烟头倒插在一堆歪歪扭扭的烟头里,扭了扭,烟雾断了线,他才抽回手来。


  “旋沫,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他今晚的表情和语言都显得无比的沉重,严肃,以及无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实这一桩桩的事情都是有所关联的,对不对而且,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一些事”我还是放肆地质问他了。


  王道再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我的话,恐怕我当真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嗯。”王道叹了口气,点了下头。


  “嘶。”阿渔给我上的不知道是什么药粉,棕褐色的,一把倒在那还真的被抽开了皮的伤口上,跟撒了一把盐似的,疼的我倒抽一大口凉气。


  “下回无论去哪,见谁,多备点东西,多留个心眼,多带个人。”阿渔抬了抬眸子,嘴上呵责一顿。


  我瘪瘪嘴:“知道了,大师兄,总之就不叫你,要不然你的鲸鱼废了,我可是没钱赔你。”


  阿渔即刻仰头,张了张嘴,貌似想说什么,后来被王道一瞪眼,就又缩了回去。


  看的我心里很是疑惑,阿渔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肯顺从王道的意思了还有阿渔究竟想说什么


  “咳咳,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也不看看时间,这都多少点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王道瞅了我一眼。清咳两声。


  我咬咬下唇,忍住伤口带来的疼痛,开口问:“当初414寝室里,那个女鬼跟我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确实是被人利用的。”王道双手交叉,身子靠着沙发。


  他的目光放在那满是烟头的烟灰缸上,娓娓道来:“这个阴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用人的精气,灵魂,鲜血来复活某个人。”


  “谁还有,你知道弑天门的祭司是谁吗”我连忙发问,连同我一直想着的那内鬼。


  王道奇怪地看着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猜测,但那个人对他们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怎么会出动恶道人这种强大级别的人物,至于祭司,我还真不太知晓,其实这个组织很神秘,我能知道的,都是从我师傅那儿获知了一星半点,我师傅千叮万嘱,要我不准理会弑天门的任何一件事。”


  “师傅”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无师自通啊”王道反了反白眼。


  我干笑。


  “所以414寝室的那个女鬼,根据我查到的跟我推测的,应该是六年前她还没死就已经被弑天门里的人给盯上了,缘于她是至阴之体,是培养鬼胎的最佳身体。”


  阿渔恰好把药粉撒好,我抽回手,坐好后,诧异地问:“鬼胎”


  079:你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鬼胎就是一些十分强大的鬼,例如鬼王,冥王这些人都需要后一代继承他们的衣钵,或者是,有些鬼想借机窃取自己鬼孩的肉身来成为活人。”王道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这个理解让我大脑有片刻的震撼。


  外婆和四主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事情,他们教导我的,基本上都是如何运用术法,术法的咒语,还有鬼的等级,以及如何驱魔,可对于鬼胎,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蓦然,我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鬼胎是活的”


  王道抬了抬眸子,看我的眼神满是猜疑:“鬼母,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鬼母其实就是一个活人,但是在怀上鬼胎后,她的体质就会被鬼胎影响,从一个活人变成一个半活半死之人,俗话称将死之人。”王道说到最后的名称时,手指敲打在那大理石桌面上尤其用力,生怕我没听清楚。


  “活人你是指,活人跟鬼怪结合了”我张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情女幽魂,白蛇传这些故事,我从小就有所耳闻,可是。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阴人夜出,阳人昼起,平行的两个世界,怎会有交点


  可,我内心渴望的是,有。


  王道点头:“就是结为冥婚。”


  冥婚,我倒是有些了解,在我们这些偏远的农村,还是挺流行冥婚的,就是将活人活藏在死人棺材里,让这个活人下去陪伴死人,不让死者在地下孤独,我对这种冥婚是很不齿的,这简直就是虐杀无辜的生命


  但是,此刻的我,却不是这样的感受。


  如果冥婚真的可以的话,那我和宫玫是不是也可以

  “作为鬼母是件十分悲惨的事情。”王道一句话就敲醒了我的美梦。


  他紧接道:“鬼母本身就是活人,可是鬼胎所需要的营养供给必须是血液,脏器等恶心的东西,因而鬼母必须忍受那种反胃的情绪,以及适应在黑暗里生活,不得出现在阳光底下,小沫沫脑子好使,应该懂的,鬼母就活像个僵尸一样茹毛饮血,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杀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生吃了,你觉得,这个鬼母还是人吗”


  “嗯。”我内心说不出的难受,万千话语哽咽在喉咙里。


  对我而言,喝血,为了孩子,我也许可以忍受吧也许,也不可能,但是,杀人,生吃器官,我想。孩子还没生下来,我就已经疯了。


  难道,我就不能和宫玫像普通人一样正常恋爱,结婚生子吗


  “旋沫,你在想什么”阿渔奇怪地盯着我。


  我难堪一笑:“没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正在消化当中。”


  话说,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宫玫只是说了一句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却一直当真,要知道,这世界上可是有一个成语叫做鬼话连篇


  且不论,宫玫是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大叔了,我这还未成年呢。怎么能走一起呢我最近脑子真的变笨了。


  目前重中之重,不是我和宫玫究竟要怎样,而是弑天门这个组织到底想干嘛,无论怎样,我都要阻止他们实现这个阴谋,不然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被残杀。


  王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知道为什么鬼母会被称为将死之人吗”


  我咬了咬下唇,想听,却又不敢听。


  “因为一旦鬼孩要出胎,必须是鬼孩自己从里边用手剖开鬼母的肚子,然后把鬼母吃了,以此来为自己新出的肉身提供阳气和血液,也令自己的肉身能够想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


  王道的话一出,我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我脸上的笑意全逝,双手握的出汗,嘴巴有些颤抖:“那,那他们彼此,有感情吗”


  “你觉得呢鬼母只是鬼怪用来生孩子的器皿,而且他们结合出来的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这个鬼怪想要寄住的肉身,你有见过一个人对他的食物产生感情的”


  心彻底凉了。


  阿渔眉头忧忧:“旋沫,你是不是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啊脸色都发白了,还出汗。”


  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探探我的额头,我一手推掉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说:“没,你那些药粉弄得伤口太疼了。”


  阿渔苦笑:“不疼没有效果,你先忍忍。”


  “嗯。”我勉强一笑:“王道,你继续说吧。”


  “所以,弑天门这个组织应该打算复活某个人或者某只恶鬼,然后就打算利用这个女鬼的至阴之体来养鬼胎,等鬼胎成熟了,就让那个恶鬼或者那个人的魂魄把上天安排的婴灵给挤出胎身,他们再借机钻进这个婴儿的体内,以此重生。”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这个女鬼没生成,反倒被他们害死了”我把自己的全身心的注意力放在分析案情上,把刚才不适的话题暂时抛开。


  王道赞同地笑了一声,不再用手敲打桌面,而是看向我:“天命这种事情岂是说改就改的,我想那恶鬼应该还没钻进去就已经先被天雷给劈了,这下非但没有得到肉身,反倒惹得自己受了重伤。”


  “所以这个时候就开始转变对策而且这样一来的话,复活的人就更加需要鲜血,灵魂和人的精气来疗伤,本来阴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可在没办法之下,冒着暴露的风险,加大力度地索取人命”我推测道。


  “嗯嗯,这样一来,女鬼就没有活下来的理由,倒不如把她杀害,利用她和那孩子来当作那把杀人的利器,锻炼成厉鬼,借此来帮他们收集十三个女人的精血。”


  “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假的咯”我瞅了王道一眼。


  王道心虚地干笑:“哎,现在知道也不迟啊。”


  这时,脑中忽然闪过十三这个数字,414寝室一共死了十二个,加上女鬼就共有十三个女人,那飞机事故造成的同样是十三个男人,至于944画室,貌似没有十三个啊。


  “十三个数字代表什么”我疑惑地问。


  王道没先回答我的话,而是去他自己的办公桌上翻找一些东西,尔后抱着一些书卷和报纸过来,接着他在我面前展开一张有些泛黄的报纸,用手指点了点那老旧起褶的报纸:“四十四年前。那会我刚进师门,这是我师傅遇上的事,一桩惊世骇俗的命案。”


  我看了看,报纸的头条是小孩的尸体成山。


  往下看,事情简述里说,男孩女孩各十三名。


  又是十三,还是两个十三这事还是四十四年前这么久远,看来这个阴谋可谓是谋划了很久啊

  仔细地再三观看,发现报纸里头的图片,觉得有些熟悉,尸体堆成的山,血流成河。


  对,这是我在车上看见的其中一个幻境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幅场景呢是暗示着我什么吗

  王道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瞧我这迷茫的小眼神便跟我说说这当年的案情:“当年这事闹的挺大的,不过一下就被掩盖了,听我师傅说是有个组织为了让死人复活,用了各十三名童男童女的鲜血对尸体进行浸泡,每四十九天对血池的水进行清换,令人骇然的是,这件事一直持续了半年才被人给发现的。”


  “这个人就是你师傅对不对”我问。


  王道点头:“确实,当初我是第一回看到我师傅伤的那么严重,师傅说,以前发现的人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也就只有他那条烂命能活的下来。”


  “那你师傅现在是”我揣测地问。


  “总之不是驾鹤西去就对了,他老人家早就丢下我,云游四海去了。真是”王道貌似一说起他师傅就神色焕彩。


  我看王道平常嘻嘻哈哈的性子大概就是随了他的师傅的,这样一来,我也挺想拜见一下师祖的。


  “咳咳,言归正传,那时师傅恰好有一单法事在那个案发现场锁所在的小屋附近,回来的路上才惊觉那间屋子怨气很冲,他觉得这屋子肯定有问题,就偷偷潜了进去,才发现屋子里头有一个废旧房间里竟然尸体堆积如山,后来经过调查,发现那些都是从全国各地拐买来的孩子,还全是童子。”


  我和阿渔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我不知道阿渔是什么感受,毕竟他是个富二代,没有体会过下层人民的辛苦,而我此时听的,却是满腔怒火。


  小时,在村子里也常有丢孩子的,外婆也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每次都能找的回来。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村尾的麻婶家的孙子,才两三岁大,胖嘟嘟的,老可爱了,也可礼貌了,那时他还叫过我一声姐姐呢,把我整个人开心的,险些都要飘飘欲仙了。


  只不过后来,就说没了,麻婶家里的人个个哭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大,日子也逐渐过得惨淡,家里的所有积蓄也全部花去请人找孩子,可孩子没找见,钱财就被人给骗光了。


  那会,我看的,心里堵的慌,梦里看见那孩子,心里就更加难受。


  王道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调整情绪,而后才缓缓开口:“我师傅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有弑天门这个组织的,当时捉到的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右手中指上面就有弑天门的文身。”


  “这个文身代表什么”


  王道不急地拿出一本破旧的书卷,那书卷书写的文字很奇怪,不是我们这种常见的简体汉字,有点类似于甲骨文,就是跟我们平常在符纸所画的符文差不多。


  他翻开其中一页,那纸页上正好有一个跟那文身一模一样的图案:“如来佛的莲座。”


  “如来佛偏佛家的”我略有些诧异。


  “嗯,当年那间屋子里的所有尸体都被送到停尸房,那时我师傅一时大意,没想到第二天,尸体就凭空消失了,连同当初解剖尸体的法医也死了。”


  “后面没有找到了”


  王道合上放下书本。叹然道:“没有,这件案子一直以来都是师傅的心病,师傅后来,险些被害死,我也是,师傅为了保全我,只好打消了破解这个案子的想法。”


  我抬头看了看王道,他眉头紧锁,嘴巴紧抿,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愧疚和无奈。


  他对他师傅应该很愧疚吧也对那些死者很愧疚吧如果说,这件案子是师祖的心病,倒不如说,这也是他的心病,当初他那么愤然地不让我干涉这件事情,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深知一踏进这泥泞的后果,他不想我也重温他当年的痛苦,才会这样阻拦我吧


  我想,他的内心肯定比我痛苦百倍,当初自己去阻止这个阴谋的话,说不定能救下很多人,但是却要把他和师祖的命给搭进去,不,应该不只有他们两个吧应该还有什么同门师兄弟,以及自己身边爱的人。


  就像我今晚遇见的,那个假外婆。她既然能够冒充我的外婆,那么可见背后的人对我底细了解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宫玫都知道


  幸亏刚才来工作室的路上给外婆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来,可是宫玫呢我只是从那个死人头那里得知他在会见十殿冥王,这是凶是吉,我又怎能知道呢


  更何况,我这么弱,是没办法保护宫玫的。


  王道似乎知道我在想事情,于是敲了敲桌子,说:“当初参与调查的学者推断,这只是一个类似于法轮功的邪恶组织搞的鬼。”


  我不禁冷笑一声,看来这学者绝对是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才胡乱掐个结果来堵着社会的嘴吧。


  “只有我和师傅知道,实际上,真相远远比这个结果更为恐怖骇人,这是一个比宣扬宗教思想更为邪门的魔道组织,他们想复活一个人或者一个恶鬼,但是这中间需要的代价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各十三个童男童女的鲜血,那也只是第一个阶段而已。”王道额头略有些冷汗。


  “那这样来说的话,414寝室是一个阶段,944也是一个,还有飞机事故,那这样来说,应该进行到第四个阶段咯”


  王道看着着桌面上书卷和报纸,思虑了一下,才开口:“应该不是,从初生到成长,再到中年,再到衰老,最后是死去,十三个中年男人,恐怕是第三个阶段。”


  容我暂时理清一下。


  各十三名童男童女,是四十四前的事,这是第一阶段初生。


  十三名花样女孩,算是六年前的事,这是第二阶段成长,当然这期间他们想过另外的方法,就是鬼胎这个捷径,但结果是失败。


  十三名中年男人,三年前的事,这是第三阶段中年。


  我理顺后,发表自己的观点:“王道,前面三个阶段都是事先准备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剩下的两个阶段,其实已经开始了或者早就开始了按时间来看,我觉得衰老这个阶段应该在这三年的时间内已经开始了,至于死去的这个阶段。可能正在筹备当中。”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414寝室那件案子发生的时候,我是不想你参与进来的,可没想到,后来的这些事情竟然都自动找上门来,我觉得可能是你一身的异骨,把他们都给招惹上来了。”王道说得有点扭捏。


  王道肯定以为我会生气或者会恨他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拦着我,搞得如今这种我险些被害的地步,其实说到底,只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一头往里栽,怨不得别人,并且这事。似乎不是我不理,就可以罢休的,显然他们现在都冲着我来了。


  对哦王道这话倒让我想起来,杨高和女鬼都曾说过,想要我的异骨,就连刚才那个假外婆也一样。


  我有所发现地说:“王道,你为什么之前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啊还有说这是我要渡过的劫难啊我感觉,他们好像都很想要我身上的异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原本计划的阴谋,很显然耗时长,换做我是那个要复活的人,甘愿等那么久吗从鬼胎这事来看,他们肯定在推行本来的计划的同时也在寻找捷径。”


  “而我就是那个捷径”


  王道点头:“只要把你的灵魂拿掉。任何鬼魂都可以利用你的异骨来重生,并且还不排斥它们本身,你的异骨还能增强他们的力量,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在南都大厦里,我要是没在七天内从阴间里回来,那背后的人肯定会开心死的。


  “难怪你之前说,异骨一出,方圆百里的鬼怪都会来害我,原来是这个意思。”我喃喃道。


  “也不全是,其实,你们阴阳人这一族哎,总之,你注定摆脱不了弑天门这个组织就对了。”王道欲言又止。


  “王道。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事了”我看他的样子,很显然知道什么,但是却又不说。


  他老是这样吊人胃口,真是很令人气愤,我现在都想起身攥着他的衣领,恐吓他,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咔嚓掉

  现实的结果是,我只能憋屈地听王道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瞪了他一眼:“那我现在是不是很危险啊”


  这一回,阿渔和王道同时点头,异口同声道:“是的。”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去掺和,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别管了即使他们自动送上门来,我也给你推掉,至于单子的钱嘛,算了,我大发慈悲就不扣你工资了。”王道奋而起身,一脸伤心地说。


  王道抱起桌面上的书卷报纸,重新塞回办公桌上去,而阿渔就开始收拾药箱和桌上的烟灰缸和茶水。


  而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在冥想当中。


  王道哈欠连连地站在楼梯上催促道:“坐那发啥愣呢都凌晨三点了,赶紧回去睡觉”


  这时,脑子霍然来电。急忙问道:“王道,你有没有觉得,944画室这个案子跟其他几个案子不沾边啊变成僵尸的不止十三个人啊,虽说美术生开始,但是逐渐的,也不分年龄阶段了啊奇怪的是,四十四年前的案件,414寝室,还有十三个尸鬼,他们大多数都只是需要血液和人的精气,哦,对了,还有怨气,可是画室那里却需要人的灵魂,会不会弑天门的组织的阴谋不止一个啊”


  我不由看了一下胸前的血玉,看来怨气珠真的十分重要,要是被弑天门里的人抢了,他们就可以完成一个阶段了。


  王道呵欠一下没了,连睡意也没了,看着我,摸着下巴的胡渣,想了想:“嗯,似乎是这样没错,这层,我倒是没想到,旋沫啊,你当真想继续探查下去的话,后果,你可知道经过今晚,你也该明白了吧”


  “嗯,可是,王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那个人或者恶鬼当真复活了,这人间会不会变成了炼狱这个后果,你有想过吗”我沉不住气的发问。


  我想,别人看见我用这种口气跟自己的师傅说话,肯定会觉得我大逆不道,目无尊长。以前外婆在我身边,总会在旁约束我过分的举止,或许此刻外婆在的话,我是有可能把这话咽下去,也只是可能,毕竟,我不是盲目的,对的事情,我可以顺从,要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昧着良心去听

  王道深深地看了我几眼,叹息了一声,语气十分无奈:“944画室的事情,我明天去局里看看相关文件,让我调查一段时间再说吧,小沫沫,不管怎样,你要查,那也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我会的。”我笑颜随之一开:“师傅。”


  “嗯”


  我踟蹰了一会,还是问了:“难道鬼母一定要死吗”


  王道对于我的问话有些意外:“也有例外的,但,那很少,而且要看那个鬼怪的等级,和魔性。”


  “我是说,难道鬼当真无情”我问的很小声。


  不知道是不是王道没听见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反正他瞟了一眼我胸前的血玉,淡淡地说:“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荣幸,能够在这里看到真正的鸾凤阵。”


  “鸾凤阵到底是什么阵法”我的心一下就被提了上来,之前宫玫只是很粗略地说了一下,可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要不然为什么血玉会震慑那么多的人和鬼怪


  “鸾凤阵必须要用纯阴纯阳的一男一女两人的鲜血布阵,当然这阵法不是绝对的,可是,不是一般人有这种能力可以布下阵法,以我所知,冥王,鬼王。阎王都可以轻松驾驭,还有那个人,当然,这阵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一男一女必须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否则,阵法反噬,两人都不得好死。”


  “哦。”我摸了摸血玉,脑海里浮现出宫玫那张淡漠的脸。


  王道上了两三节楼梯后又顿足,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几天给你算命的时候,发现,你的命格好像换了,但表面上仍是虚假的,看来是谁想迷惑某些人吧,也许这改变跟你身上的某个东西有关,也可能是这个世道变了吧。”


  “嗯”我茫然地望向他。


  他噔噔的上楼,语气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你那个男朋友,跟你,骨命相连,三生三世,命定纠缠。”


  080:我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


  “三生三世,命定纠缠”我低头细想。


  一旦有一生一世没在一起的话,我和宫玫两个人之间必须死一个吗为什么宫玫从来不跟我说是觉得我会害怕还是我会生气他当初不事先说明一下就给我们两个布下鸾凤阵

  当我听到王道那样说的时候,我既不害怕也不生气。


  是高兴,是惊喜。


  如此说来,宫玫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生生世世在一起他真的想跟我在一起,才会这样做吧

  那他对我,不是说说而已吧


  “旋沫,你笑什么啊上去睡觉吧,我让筱筱明天给你请假。”阿渔从厨房走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今晚解开了好多谜团,就觉得轻松好多,也挺晚的了,我上去睡觉咯”我随便掐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随后便也回了房间。


  尽管夜已经很深,我却全然没有了睡意。


  躺在床上,脑子里塞满的全是宫玫冷冷的脸,宫玫说话时的样子,宫玫手上的温度

  有人说,当你为了一个人而失眠的时候,那足以证明,你已经喜欢上这个人了。


  那么,我是喜欢上宫玫了吗

  可是,他是有孩子的人了,我岂不是成了小三哎,他也没跟我明确过他的意思啊,难不成他是通过血玉来表达他的感情吗如果王道不说的话,我还是不知道啊。


  感觉,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比数学题还难懂。


  想睡觉,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宫玫的身影,挥之不去,真是要死。


  试着念个清心咒,安定情绪,放空所想。早些入睡,偏偏,头一回遇上清心咒也有我念不下去的一刻。


  许久许久。


  眼角瞟到窗帘那头有了淡淡的光芒,估摸着应该快要天亮了。


  可我还是睡不着啊


  愤愤地卷起被单,开始滚床,滚着滚着,咚的一下,撞到一堵冰冷的软墙上。


  我一个激灵后就猛扑上去。


  兴许那墙也未曾料想到我竟然会有主动上前拥抱的时候,明显的僵了一下。


  我用脸蹭蹭:“宫玫,你还好吗”


  宫玫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张开双手,将我圈入他的双臂内。


  凉凉的寒意透过被单渗入到我身体上来。我没有退缩,仍然紧搂着。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明亮,我知道,只要外边的太阳一升起,宫玫就会像一场梦境一样消失。


  我抓紧时间地问:“宫玫,血玉中的鸾凤阵,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嗯”


  “你有想过找个鬼母吗”我坦荡地问。


  他放开了我,紧紧地看着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是我昨晚知道了太多的真相了,其中就有说到鬼母的。”


  “嗯。”


  “你让我找的孩子的母亲,是鬼母吗”我犹豫再三,还是不怕死地问了。


  宫玫淡淡地说:“不是。”


  “哦。”顿感自讨无趣。


  “转身。”


  “干嘛”我疑惑地问。但身子还是很听从地转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就撩起了我的衣服。


  我立马去扯衣服,他冷冷地说:“不准动。”


  脸红耳赤地问:“你是想看背后的伤口吗”


  昨晚阿渔给我涂药的部位仅仅只是手臂,脖子和双脚是自己涂抹上去的,可是后背我的手够不着就没法涂上药粉。


  “有事,叫我,我不来,你就叫你那什么四主。”宫玫淡淡地说着。


  他那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后背。


  我的身子微微颤抖,但能明显感到背后的伤口处有了些许暖意。


  片刻后,他将我后背的衣服拉下,双手从我的背后绕了过来,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胛上。


  “同为组织,所执行的任务不同,杨高要把灵魂献祭给一个人,不关那复活阴谋的事。”


  “嗯。”


  我还没问,他就把话带到了,但有些话,他未说,我也懂。


  就像此刻,反常的他,一直抱着我,就连天空彻底亮了,他的手逐渐变得透明了,也没有放开。


  我想,他知道我的后背有伤,自然也知道昨晚的事情,而他却没有及时赶来,他是在内疚吗还是害怕我会蓦然地消失在他眼前吗


  他不说,我不知,但,我懂。


  我看着整个房间完全清晰起来,虽不舍,但还是开了口。


  “宫玫。”


  “嗯”


  “天亮了。”


  “我知道。”


  “我该起床了。”


  凉意散去,我踟蹰了一会,还是转过身来,空无一人。


  心里骤然缺了一块。


  按照宫玫的话,944画室这个案子是个例外,至于杨高要献祭的那个人是谁,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也没有路径去调查,倒不如先把复活阴谋揭露了再说。


  至于宫玫和血玉的事情,他不说,反正我也知道了,就没必要再做多余的解释和争吵,不如就这样吧。


  宫玫走后,我忽然有了困意,便赖在床上,直至睡到王道那家伙来敲门。


  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仿佛恨不得把这扇房门给拆了。


  “小沫沫,你到底要睡到几点啊快点起来吃午饭全世界都在等你呢”王道很不耐烦的声音在我这儿成了十分聒噪的闹钟。


  我困的不行,在床上赖了一会,听到王道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真是没天理,养了这么一条大懒虫”


  脑子浑浑噩噩的,扬起嗓子回了他一句:“师傅,我等下就起来”


  “快点啊不然不给你留饭啊”王道听到我的回话,得知我已经起来,就没再继续喊我了。


  约十分钟过去,我简单洗漱后就下楼吃午饭。


  狼吞虎咽一顿后,捂着圆鼓鼓的肚皮,笑嘻嘻的看着王道。


  王道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真是养不起你。”


  “没让你养啊”


  阿渔放下筷子,在我和王道来回看了看:“你们说正事,不要茶余饭后。”


  “944画室那件事确实和那个阴谋没有关系,但同样是弑天门的人所为,我想,944画室这案子背后牵扯的人物也许比这次阴谋的人物分量要重很多,总而言之,我觉得,我们暂时没必要去理会。”王道简略一说。


  宫玫也将事情真相告知我了,我也没有必要像以往那样继续刨根问底下去,加上944画室这个案子提供的线索不多,暂时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除却了这背后有一个需要灵魂的人。而且不知道是谁之外,其余的,也找不上什么好让我挖掘的。


  王道惊奇地看着我:“你没有什么问题吗”


  “我能有什么问题”我撇撇嘴:“说到问题的话,你说的那个四十四年前的案子,案发现场确定是一间旧屋子”


  我清楚地记得在公交车上撞见的那幻境,让我看到的第一感觉就是一间化工厂,怎么会是旧屋子呢而且,我觉得这幻境绝对不可能是纯粹给我展示一下当年的案发现场是有多么的凄惨。


  凡事皆是有因有果,鬼上门来,通常都是有事相求,要不然就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前来,因而我断定,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王道所不知道的,或者这个幻境给了我什么提示,也许跟后面的两个阶段有关。


  王道回想了一遍,坚定地说:“嗯,我没记错,绝对是一间破败的老房,你昨晚在报纸上不也看见了吗”


  “你还记得这个旧屋子的地址吗”


  “你要去”


  “嗯,想去看看。”


  “那让阿渔带你去吧。”


  “不用了,我看看就回学校上课去。”我一口拒绝。


  坐在一旁的阿渔静静地扒着饭,也不吭声。


  饭后王道将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给我,我准备了一下东西,背起白布袋就动身寻去。


  王道给的地址有些偏远。在城郊区。


  我转了三四趟公交车后,四处询问下,又走了相当一段偏僻的小路,才抵达目的地。


  当年的案发现场,如今果真成为了一间化工厂,面目全非,估计我也找不出什么痕迹出来。


  但是,我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间化工厂周围都是荒草,再远点就是一些人种植蔬菜的田地,虽然工厂选址都会偏向郊外,但大部分都会是密集型的,不会这样单独一间。


  更何况这地方都是泥路,交通不便,人烟稀少,怎么也不是建厂的好选址。


  而且,明明是一间工厂,现在算是下午三点左右,应该是上班时间,可是我只听到机器运作的轰隆声,半点人言都没有听到,这一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妇女提着菜篮子路过外,也没人过来。


  我走到保安室瞅瞅,就一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的老爷爷在睡觉。


  “你好,请问一下,你们这个厂子让人进去不”我叩叩保安室的玻璃窗。


  那老爷爷皱了一下眉,骂了一句:“他娘的,走走,不要打扰老子睡觉。”


  “不好意思,爷爷,能让我进去你们的厂子看看吗我家的猫咪不小心跑进去了。”我压下心里的不爽,温和礼貌地问了一下。


  那老爷爷愣了一下,抬起眸子来,看着我,眼神登时就亮了。痞笑着凑过来:“小美女,你要找猫咪啊”


  “嗯,爷爷,我能进去吗”我微微一笑。


  “当然可以拉,我给你开门。”他很是殷勤地按了开门的按钮。


  门栅自动就拉到一旁,他急忙从保安室里跑出来:“美女,要不我带你去找找”


  我笑了笑:“爷爷,这就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找,就不打扰你上班了。”


  “没事没事,老板在午睡呢,这里边你不熟。我给你带路。”他说着就想过来拉我的手。


  我快速的双手抱于胸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那老爷爷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后面,还说是带路,我真是不太敢恭维。


  为了不让他生疑,我偶尔会在一些地方猫下身子,学着猫叫了几声。


  这厂子里头就有一栋楼,三层楼高,看起来一般般,还有一间小屋子,在厂子的内侧。


  我指着那屋子,问那老爷爷:“爷爷,那是什么地方”


  他仰头瞻望了几眼。说:“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地方,老板不随便让外人进去,说是放着易燃易爆十分危险的化学物品。”


  “哦哦。”我多看一眼后,就继续往别的地方寻去。


  其余地方都是铁皮搭建起来的厂房,从外边看起来挺大挺宽敞的,我进去其中一间,发现机器自动在运行着,期间偶尔看见两三个老人,没有稍微年轻的小伙子。


  我就一头雾水地问:“爷爷,你们厂里就没有别的人了”


  “噢,这个啊,我也不清楚,我才刚来一两天,这厂子的老板是我外甥,他说让我看厂子。”那老爷爷唯唯诺诺地说着。


  我没回他的话,也不想再问他了,感觉我问了,他给我的答案都是,不清楚。


  并且,这老爷爷给我感觉很不好,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不过总比其他员工看起来机灵多了,其他的老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受惊的模样,脸上尽是疲倦呆滞之色,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难怪我在厂外完全听不到半点多余的声响。


  尔后,我打算进去第二间厂房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一下我,脸色很不悦地问:“老头,她是谁你带她进来做什么”


  我蹙眉,感觉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看到那老爷爷的脸一下难堪起来,还一副惊恐的模样,有些不忍,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是老板”


  “嗯。”他鼻子冲天地俯视我。


  “四十四年前,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我镇静地问。


  老爷爷听我的话。奇怪地看着我,但又不敢插嘴,只是身子在微微颤栗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那老板闻言,冷下脸:“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驱魔人,是为了当年的命案而来的。”


  之所以没有像刚才那样以找猫为借口,是因为我刚才一看那老板,就发现他很不对劲,印堂发黑,命灯暗淡,还命犯煞门。加上这么普通的一个厂子,而且我是由保安领着进来的,更何况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是学生,进来看看应该也没什么事,为什么还要用如此提防戒备的眼神和口气对着我,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不其然,那老板一听我这话,本来倔傲的态度立即就放软了下来,满是肉的脸一笑,连个眼睛都找不见,但他就这样谄媚地笑着:“驱魔人啊那正好,哎呀,我之前请了好多道士都不管用,就不知道你这小妹妹能不能帮到我了”


  “嗯”听他这么一说,这厂子果真有事


  那这样说来,幻境果真的是给我暗示了按刚才我一路看到的老人来说,那第四个阶段衰老,会不会就在这里进行着

  “要是你给我搞定这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那老板一来就夸下海口。


  我多少有点生疑,这厂子,人员都是老人,而且还没几个,肯定赚不了几个钱,不过看他一身名牌,穿金戴银的,那富态样十足,也不像是亏本,说话也豪气,我心想,他会不会是请小鬼运财,才把自己弄得一身黑。


  但是我也不能表现出来,一脸冷漠地问:“怎么称呼”


  “叫我陈老板就行,那小妹妹,不不,先生呢”他笑的露出一排黄牙出来,那排牙齿的中间还镶嵌了三颗金牙。


  “莫先生。”我随便掐了个名讳,暂时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现在弑天门里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参与这个阴谋的人估计都在找我


  “莫先生啊你高人有高招,你一定要帮我啊真的,多少钱都没关系”陈老板用眼神支开那个保安老大爷后,就卑躬屈膝地哀求我。


  我蹙了下眉头:“钱的事,之后再说。”


  “行行,只要你肯帮忙,怎样都行,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厂子啊,闹鬼呢”陈老板左右张望一下,身子害怕地一颤一颤抖着肥肉。


  他没等我问话,就忙不迭地继续说:“也不知怎的,这厂子老是到半夜就怪吓人的,这半夜里,愣是有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玩闹声,可我这周围都没人住着啊我起初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猫,可让员工在附近抓了几天的猫,一只也没抓见,保安室里轮流换人,可是”


  他情绪波动有些大。说话含糊,我勉强的听得进去。


  “可是后来,保安都死了啊他们都是听到小孩子笑声的人,全都死了啊还死的非常的难看”他越说越发混乱。


  我扬了扬嗓子:“陈老板。”


  “欸莫先生,你说这咋办啊”他焦躁不安地问我。


  “陈老板,你先别激动,把事情好好说清楚,要不然,我听的不清不楚,怎么帮你呢”我沉声说道。


  陈老板立即点头哈腰,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方绢巾,擦拭掉满头的冷汗。随后淡定下来才说:“莫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的办公室说说吧”


  我睃了他几眼,留了个心眼地说:“行,不过你等下,我要把这边的情况跟我师傅汇报一下。”


  事不宜迟地拿起手机给工作室打了个电话。


  是阿渔接的:“天王道工作室,算命,占卜”


  “是我。”


  “旋沫”


  “嗯,那个大师兄啊,我已经到了四十四年前的那个案发现场了,不过这里已经建起了一个化工厂,而且还闹鬼了,我答应了给这里的陈老板驱鬼。”


  “旋沫,你,你先回来,先商量再说啊千万别单独行动你现在的处境很”


  “对对,大师兄,如果我明天没回来,就代表我已经出事了,欸,对对,放心,就这样,挂了。”我胡乱说了一通就挂掉了阿渔的电话。


  陈老板听的战战兢兢的。


  我看了他一眼,从容不迫地说:“走吧。”


  他扯了扯嘴角,边擦着头上的冷汗,边带着我走,这路上他偷偷看了我好几眼。


  本来我是不想理会,只想趁着现在天未黑,赶紧观察一下厂里的地势和周遭的情况,可他那眼神让我受不了,便冷眼盯着他:“陈老板,是有什么话想问的”


  “我刚才听你说,什么案发现场”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知道”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知道这里发生命案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建厂了看来我经过假外婆这事,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感觉看到任何一个人。我都会产生质疑。


  看来,这个老板应该不是养小鬼,而是这个厂子闹鬼,他被鬼磨才会这样吧

  说不定人家厂子接的账单很多,当真赚了不少,也说不定呢。


  那陈老板听我的话,骇然地摇头,暗骂一句:“他奶奶的,是中介骗了我说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真是放他娘的狗屁一来就闹鬼难怪卖给我的地皮价那么便宜原来这里曾经死过人啊”


  他这一说,跟我刚才的猜测差不多。


  这会,他把我带进了他的办公室里,他笑着问:“莫先生。你坐,我给你沏壶茶”


  “嗯,好。”


  他打开门,冲外头大声呼喝:“三老太,手脚给我麻利点,赶紧上壶红袍来”


  三老太看来也是个老人。


  这更加笃定了我的想法,陈老板所言的闹鬼,丧生的人又是老人家,那就是在进行第四阶段了。


  “莫先生,劳烦你等一下啊”他回头对我笑了笑。


  “没事。”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这个办公室。


  上好的檀木桌椅,沙发还是皮草的,那放着档案的架子上方。也没几个档案,倒是放着挺多的玉器什么的,感觉一点办公室的样子都没有,倒是炫富差不多。


  “陈老板,你这厂子请的都是老人”我忽地开口。


  他微微一怔,脸色变化多端:“是啊,因为,嗯,就是,这附近,太多空巢老人了,我这人就见不惯那种抛弃父母的,心想着让他们来这工作,赚了点小钱,也让日子过的忙碌点,不至于那么清闲吧。”


  他说话时,眼睛往右上瞟,手心额头都在冒汗,说话支支吾吾的,显然是心虚。


  我想他应该是迫不得已才招老人的吧因为背后的人需要的是老人难道他跟背后的人勾结在一块了应该不是,如果勾结在一块的话,他就不会请我来帮忙了,可是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看他对待老人的不敬态度,一看就知道没有他嘴上讲的那样仁义。


  “陈老板,你说的半夜里,都是小孩子的嬉闹声”我怕自己搞错,再问一遍。


  他点了点头。


  我淡淡地接着说:“之前这儿死的,正是一些小孩子。”


  陈老板一听我这话,那脸刷的一下就灰白了。


  081:闹鬼的工厂~~

  我了然地问:“陈老板,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建厂的”


  他回想了一下,说:“大概三十年前,那时候我记得咱们中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刚升空没多久,我看弄个化工厂应该能赚钱,这地皮也是我那村子里头干资本主义还逃过了文革的伙计给我介绍的,当时我就是鬼迷心窍,觉得这地皮才六毛钱一个平方,现在,还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说着就顿了好几脚。


  我瞟了一眼,也没多做评语和安慰,每个人自己所选的路,必须自己负责,没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哎呀,三老太,你是不是不想干啦老墨迹墨迹的。”他从一个头发雪霜的老太手上小心地接过一壶热茶。


  “莫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这儿聘请的都是年纪大的,干活不利索,让你久等了。”他歉意连连地说道。


  随即他将紫砂茶杯冲荡一遍后,才给我倒了一杯茶。


  杯中汤水橙黄明亮,飘零着几星红绿色的茶渣。


  我倒不急着喝,轻轻地瞟了一眼后,望向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厂子闹鬼的”


  陈老板刚端起茶杯,想邀请我喝一口,不料被我这一话给惊吓的差点打翻了茶水。


  他越是惊慌的神情,我就越放下心来,这证明他不是跟弑天门相勾结的,看他的右手上也没有一根手指印有弑天门的文身。


  “不急,先喝茶。”我淡淡看了一眼,这才安定下心来抿一口。


  不愧是上等的大红袍,我这也是第一次才能喝到,一口而入,唇齿清香,久含一会,苦涩顷刻间化作甘甜,滑入喉咙中,又顿觉清爽,并且久久留有一丝余香。


  他仰头就是一杯。大笑一声:“好茶莫先生,我跟你说,这可是上好的茶叶啊我特意托熟人从福建武夷山那儿采购回来的。”


  “确实,是好茶,不知陈老板现下可否安心跟我说说这厂中闹鬼的事情呢”我饶有余味地凝视着这橙黄相间如同树上琥珀的茶水。


  他连喝下三杯,长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这事,说起来,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儿啦,那一晚,真是永生难忘。”


  十六年前跟我所预估的时间出入有些过大。


  “那天夜里,真是奇怪,我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瞧见月亮竟会是红色的,这事在当时可新鲜勒后来港剧里的僵尸片,就是看了这月亮才有了血月一夜的剧场。”陈老板那说地眉飞色舞的,倒是偶尔会流露些恐惧。


  血月的夜晚那不就是我出生的时候吗

  这算是碰巧


  “然后呢”我浅尝一口,神儿都清爽了不少。


  陈老板饮了一杯后,继续叙述:“那晚,我们一家子都睡不踏实,后来,我听见了隔壁屋子的开门声,还看到窗外有一束手电筒的光,就知道是我爸开门出去。”


  我攥紧茶杯,屏气凝神地听着。


  “然后,我就追上去问我爸,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个啥”


  他顿了一下,再说:“我爸那会说,睡不着呢,老听见小孩子在玩耍的闹声,想着会不会是附近的野孩子跑来厂里闹腾了,就说去看看,他让我回去睡觉,哎,当初我就不该听他的,应该拦着他,让他回屋里睡。”


  我不发一语,双眼仔仔细细地详看他的脸部表情变化,生怕这个中他会隐瞒了我什么事。一旦疏漏一个小细节,那可是要命的。


  “也不知咋的,后半夜我就睡死过去了,就不知道后来我爸压根就没回来。”他说到这里,热泪盈眶,气愤地大力拍打了一下他自己的大腿,尔后沉痛地说:“隔天一早,那些员工就跑我屋里来叫我,说是出大事了。”


  “他们说,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准是半夜梦游出来,不小心掉进煮着沸水的锅炉里了,我一听。立马跑去我爸的房里,结果,他没在,只有我妈在呢,我问我妈,爸去哪了啊,我妈跟我说,那死老头一整晚都没回来。”他哽咽着。


  “陈老板,事已至此,节哀吧。”我没等他说出后话,大概就猜出后果了。


  他看了我一眼,道了声谢,紧接着悲愤地说:“那天,我没让我妈知道这事,自己去厨房看看情况,工人对我说,他来厨房放水的时候,发现这锅炉里有一个煮的只剩下,只剩下,骨架子的人啦我一看,顿时就两眼昏花了,当即报了警,祈祷这人不会是我爸。”


  “我没得罪过法医啊,她无缘无故就跟我说,经过什么dna的鉴定,说那骨架子就是我爸,我差点没把那法医给打死,哪有人这样诅咒我爸的。”


  “科学实验,错不了,看开一点吧。”


  陈老板垂下眸子,喝了两口茶水后,再开口,这回声音都是颤抖不已:“我爸走了没多久,保安室里的人个个都说半夜里听见小孩子的笑声,每晚都吵着我,问我要不要去瞧瞧,我这人被吵醒后,脾气忒大,起初就让人去了,第二天,就跟我爸一样了啊”


  “那你后来制止了吗”


  他心虚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有些难堪:“这一下死了两个人,我当然勒令他们不要去,这当保安的,刚开始还好说,可慢慢地,他们说那声音老吓人了,忍不住的就去了三个,就死了三个,厂里的工人都怕的要死,没人敢当个保安,那会可愁死我呀。”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有保安。你为什么不报警或者搬出去”我微蹙眉。


  这摆明就说明了这厂子邪门,也不知道搬出去,还想着招保安,再招保安还不是一个样子,什么都改变不了,反倒让更多的人继续丧命直接搬迁到其他地方不就把这事给解决了吗


  他支支吾吾地说:“局里的人不受理啊,人家说了,调查出来的结果,都是自杀,没法子了啊而且这年头,地皮不是说能买就买的啦,加上这里绿化环境好的很,我这厂子是搞化学的,污染大,再找一个像这样有着好环境的地价又便宜的,真心找不到了啊”


  我冷笑一下。


  这话说的,其实就是宁愿丢了人命,也不愿花多一点小钱破灾。


  “陈老板,据我所知,请个道士,那钱也不低啊,也够你买个地儿了吧”我抿了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实则钻心剔骨。


  他尴尬地低了一下头,发现这壶里的茶水都被喝七七八八了,就继续倒些热水上去,沏了一壶满的。抬眸看了看我,擦擦头上的冷汗,这才会回话:“这不病急乱投医嘛,也没想过会花这么多的钱啊,我想这回你要是搞不定了,我就去找块地换了,这事把我都搞得日夜颠倒的,晚上老睡不着了。”


  “继续说吧。”我不想听他狡辩,让我堵心。


  “后来吧,隔三差五地就出事,算起来,貌似就有十个保安了,加上我爸,就是十一个了,这让我老心慌了,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给他们上香。”他应该知晓我脸色不是那么好,就简略地说了一下。


  十一个,还差两个,十六年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硬要拖到现在难道一定要前面的三个阶段完成了,这个阶段才能结束


  “死者的相片和资料,你有吗”我放下茶杯,问道。


  “有呢有呢,你等等啊。”他一下就站起身来。


  由于他用力过猛,那沙发与瓷砖发出尖利的摩擦声,整颗心都被一下提拉了上来。


  一杯茶水的功夫,他就捧着一叠档案放了下来,顿时,档案表面的灰尘呛的我咳嗽了几下。


  陈老板连忙道歉,在桌子下随便找块湿透的抹布擦拭了一下:“真不好意思啊,莫先生,这档案放着年头久了,就尘多。”


  “没事。”我端起其中一些档案看了起来。


  期间,陈老板就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我,一个劲地喝着茶水。


  他那没有耐心的性子没过一会就客气地问我:“莫先生,这天也快黑了,你这一时也看不完,要不我给你备备晚饭,今晚你就在这儿住下了吧顺道也帮我把这事给解决了。让我好睡个安心觉。”


  “嗯。”我看的专心,就含糊应了一声,不过我本来就打算今晚留下来看看的,既然他率先开口,那我当然不能推却这等好意。


  这档案记录有些随便,像是应付式的,每个档案除了红色的手印外,字迹都是一模一样,看来是出自同一个人,即使进厂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太婆,总不会个个都是文盲吧我看这档案有些猫腻。


  待我看完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沉沉的夜色。月亮被沉沉的乌云包裹着,整个苍穹都被狂风肆虐着。


  “莫先生,看来今晚要下大雨了,真是不巧。”陈老板恰好进来。


  我瞥了一眼窗外后,把蓝色的档案夹放下,淡漠地问:“档案都出自一人之手,陈老板,你应该有话跟我说吧”


  “哎,这里农村嘛,老一辈的人都不识字,他们说什么信息啊,我就给他们填上。”他语速很快的说。


  我用手指敲了敲档案,沉默一会:“你把那些死者的资料给我挑出来。”


  他蹲下来。翻看一下,就拍了拍最右侧的档案堆:“都在这呢,我想着每回死人,警察都要来排查一次,就事先整理好了。”


  “嗯,就你父亲的没在,对吧”我再看了一眼那些档案,也没发现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他点了点头:“是的,你想要知道关于我爸的事情,你尽管问,我都知道。”


  从档案上看,发现那些死去的十个保安差不多都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者,其中包含有女的。


  “陈老板。你这里的员工年龄似乎远远超过了国家的法定工龄,而且,保安还招老太的”我狐疑地眯起眼睛盯着他。


  他又拿起绢巾在擦汗。


  现在正值秋高气爽的时候,尽管今晚暴风雨即将来袭,会有短暂的闷热,也不至于这样老冒汗,看来他应该是瞒着我什么。


  我没去看他,只是慵懒地问了一句:“很热”


  “是啊是啊,这快要下雨,都是这样的。”他果然顺着我的话把话题带走了。


  既然他想遮掩什么,那我就自己去查,问了也没用,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你父亲的年龄”


  “六十八。”


  “哦,那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着他,冷笑了一下。


  他尴尬地笑了笑。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保养不错,其实也有五六十了,他自知如果这事没解决的话,那么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所以才这么着急请人摆平这事,要不然之前死了那么多个,他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搓搓手:“莫先生,还有什么事要问的吗没的话,就去饭堂吃个晚饭吧。”


  “晚饭期间。所有员工都会聚集在饭堂,对吗”我忽然发问。


  “不一定,有些员工打了饭就径直回宿舍去了。”


  “这儿还有宿舍”我记得白天看到的楼层就这个办公楼,除此之外就是那间小屋子。


  “厂里头机器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运作,所以员工的住宿也会安排在相应的岗位上。”他解释了一下。


  “哦你不是说这些员工都是附近村子的空巢老人吗”


  “这个,他们喜欢在厂子里住,聚在一块,总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强多了吧”他说着又擦了擦冷汗。


  我没有继续为难他,但是提出了要求:“麻烦陈老板,将厂里的所有老人都聚集在饭堂里,就今天一晚上”


  “今晚可能会下大雨啊,莫先生,你确定还是要今晚动手”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我。


  “嗯,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吧,你把饭堂位置告诉我就可以了。”


  “好好,饭堂就在下面的一楼,我去把人叫过来,那今晚就麻烦莫先生了。”他连忙点头哈腰。


  “嗯。”我没再多说,抿多一口茶,就下楼去。


  随后,我在饭堂看到约莫有十个老人,全是佝偻着身子,瘦的跟皮包骨似的,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我凑到发菜的窗口瞅瞅。


  这陈老板也太抠门了,全是清一色的青菜,还没半点油水,似乎就是在开水里头滚过后就捞起来,饭也不是饭,水水的,像是吃不完的冷饭拌了些热水,哪能吃得下去啊而且工作量这么大,老人本身就需要很多的营养维持生命,这不就是折磨人吗


  “诶诶,莫先生,这可不是我们吃的,来来,隔壁房间早就备好饭菜了。”陈老板从外边带来一阵冷风,迎面扑来的还有他浑身的汗臭味。


  我摸了摸鼻子:“人叫来了吗”


  “都叫了,待会他们吃完后,都会在这里集合,没我的命令,也不敢走。”他一脸神气地说着:“莫先生,咱们先进去吃饭吧。”


  “嗯。”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人家吃的饭菜,心里想起了外婆,就一阵难受,将心比心的话,他们生活的多凄惨啊

  看着前面谄笑着的陈老板,我就想冲过去给他一拳头。


  他把我带进了一个干净的小房间里去,圆桌上摆放着各式菜式,烧鸡。烤鸭,蒸鱼,红烧肉

  这里边的菜跟外边的一对比,我的心都寒了。


  “陈老板,今晚我留这,可以,但是你把这些菜分给外边的员工吃一晚。”我一进来,脸一下就拉下来,冷冷地看着他说。


  他犹豫了一下,看我一张冷脸,无奈之下只好点头。


  而后,在我冷酷的目光下,他脸色铁青地冲外头嚷了一声:“大家都过来这里夹菜,今晚有贵人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那些员工迟疑地一会都没敢进来。


  陈老板就满脸堆笑地说:“莫先生,他们是不喜欢这些菜的,还是咱们吃吧。”


  我没什么心情吃得下,闷声说:“没胃口,我出去等人。”


  随后,他在我的背后低声说了几句,我听不清楚,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他说的是我的坏话吧。


  等这陈老板酒足饭饱走出来后,一声令下:“全都给我站好了。”


  紧接着,我拿着刚才从档案里记下的人名,都喊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员工缺席之后。再清算人数,发现少了一个。


  “陈老板,还缺了一个人。”


  “啊这员工都在这里啊”


  我淡淡地说:“我是说,这厂里的所有老人,不单止员工。”


  “哦,还有我妈呢,她八十多了,自从知道我爸出事后,就中风瘫痪在床上,没法起来。”他恍悟地说。


  “你今晚让这所有人都在这里睡吧,然后,你带我去你母亲的房间看看,最好把你母亲也一并带到这儿来。”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里就我一个人,要是听见那小孩子的闹声,我肯定是要出去寻的,这样的话,我分身乏术,没法顾及那么多人,把他们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话,我布下个辟邪阵,那就稍微安心一些。


  “好好,我等会就带你去。”他跟我说完后,就对那些员工交代了一下。


  然后,他就带着我上了这栋楼的第三层,最左侧的一个房间。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妈。杂就不开灯呢”陈老板念叨了一句后就按下了开灯按钮。


  光线一下子就明亮了。


  陈老板骇然地喃喃道:“我妈呢人呢怎么就不见了啊她可是起不来的啊”


  这时,令人心惊的闪电划过了乌黑的天空,使得此刻陈老板苍白的脸上更加白亮白亮的,紧接着轰轰直响雷声也传入耳内。


  “莫先生啊,求求你救救我妈”陈老板哀求的声音忽地一下被铺天盖地的雨声遮盖。


  我点了点头,扬起嗓子:“先回饭堂”


  话音一落,陈老板就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去,也没顾着我是不是也跟着。


  片刻后,我在这饭堂内,用了十张辟邪符和一袋子的糯米才把阵法给布下。


  我千叮万嘱陈老板:“绝对不要走出这个糯米围成的圈子,听到没”


  也许是我说话声音有点大,或者表情太过严肃,反正那陈老板一脸惧怕地连忙点头说好。


  把其余人都给安置好了后。我攥紧白布袋,拿着陈老板递给我的一把黑色大伞走进了黑夜的雨帘中。


  耳边充斥着的,都是雨声,雷声,压根就没听到什么小孩子的笑声。


  我想着,这夜里光线黑暗,不好视物,打算开启阴阳眼的时候,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黑影咻地一下从那办公楼钻进了最内侧的小屋子里去。


  再三揉揉眼睛,这才惊觉,自己不用开启阴阳眼,都能在这黑夜里看到鬼影移动的痕迹


  这厂子靠山,外边的草丛全都飘荡着一些孤魂野鬼。我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之前炼化了那十七颗怨气珠子的缘故,不然这眼睛什么时候不灵,就在怨气珠子炼化之后呢


  我踢踏着地上的雨水,慢慢地朝着那间小屋子走去,一路上也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庆幸的是,我没发现什么厉害的鬼魂在这里,只是偶尔看到几抹白影飘闪而过。


  拿着陈老板给的钥匙圈,发现有好几十把钥匙呢,一把把地试,那岂不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用黄符召唤式神来的快。


  把雨伞收起,放在生了锈的铁门旁,将黄符卷成条,塞进钥匙孔里,念了一下咒语,轻轻一抖,符燃,门开。


  轻轻推开门,我的右眼就抓到一道人气移动的痕迹。


  紧紧尾随而去,发现那人影跌跌撞撞地爬到了一个像消防梯的梯架子上,我清晰的听到咕噜咕噜的热水烧开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缓缓移步到那梯架子下方。


  石柱。


  跟我在公交车上看到幻境里的一模一样


  心觉后边的事肯定不好。


  瞄了瞄四周,发现梯架子旁边有一个围栏,我轻手轻脚地赶忙从另一头爬上去。


  上去后,俯瞰那石柱,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石灰池

  石灰池里头,正好是烧的滚烫的石灰,一个个灰色的水泡爆了又冒。


  抬眼一望,那道人影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身子摇摇欲坠


  天,她要是掉下去,那绝对是连骨头都没了。


  我悄悄地匍匐前进,慢慢地靠近那个老太太。


  兴许是外边的雨势小了,这雷声没了,雨声也变得稀疏。


  这下,我就更能听到这儿的轻微声响了。


  “哎呀,你们这群调皮的小猴子,拉着奶奶去干嘛呀玩蹦蹦跳我这老身骨恐怕不中用。”


  这不大不小的话倏然冒出。


  随之而来的是。软软的,绵绵的,小孩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来玩呀”


  “来陪我们玩呀”


  还真是四面楚歌


  听着,就觉得渗人。


  082:一厂子的小鬼


  “好好,奶奶这就来陪你们玩哈”那老太面容呆然地回着。


  她刚说完,身子就作势要起跳。


  我撒丫子就急忙跑过去。


  天


  我的手径直掠过了那老太的身子,这说明这个老太的身子是虚的,可能那只是她的灵魂。


  从进来这厂子,我就觉得奇怪,弑天门的人既然知道我已经干涉进来了,怎么就没有做好一丝的准备,原来安排的是这么一出竟然把老太的身体给藏好,然后用她的灵魂把我给引诱过来。


  无论怎样,这老太绝对是会跳进去的,只要她的灵魂灰飞烟灭后,自然肉身也会死去,而我一个不留意,也想着跳出去救她回来,那后果肯定是,也会跟着跳进去。


  一箭双雕真是高明


  想明白后,立刻刹住脚步。


  这时,那个老太刚起跳的身子倏然转移了个方向,呲牙咧嘴地冲着我这边飞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糯米粉撒了过去。


  老太咻咻几下就后退而又卯足劲头闪了过来。


  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想着把她的灵魂重新放回肉身,还是能够让她还阳的。


  可老太满眼都是仇怨,一副把我给生吃活剥的模样。


  她忽闪忽出击,我只能左闪右避,暂时躲开她的攻击,但好几回我都险些从围栏上掉了下去。


  这回,她不断地在我周围绕圈,白白的身影像一道白光一样。


  我知道,她现在是要瞅个好的时机,一举把我给拿下。


  尽管老太灵魂出窍,可也不可能对我有所攻击啊,我之前就不认识她,没有可能与她发生什么过节,那这么说,老太就是被控制住了。像那414寝室的女生一样,已然变成了怨灵。


  看着她那样子,冲天的怨气恨不得把我给吃了,如若我再不下狠手,一直与她周旋也不是个事。


  老太似乎看中了我在想事的时候,化作一团怨气,猛然冲了过来。


  “镇”我迅速抽出一张镇妖符,朝着那团怨气探了进去。


  “啊”她惨叫一声,慌忙后退。


  我拿着镇妖符步步直追上去,但还是狠不下手去收她,她只能惶恐地看着我,连连退后。


  兴许她猜出我不敢伤她分毫,就忽然停了下来。


  我也跟着顿足,不知所然地盯着她。


  她看着我,阴恻恻地一笑。


  我攥紧符纸,完全琢磨不透她接下来到底想干什么。


  可没想到,下一秒,她竟然不怕死地冲着那石灰池跳去。


  始料不及的我毫不犹豫就飞身冲了过去,而这一瞬将,本来要跳石灰池的老太倏然转身,激化成一团怨气冲我涌来。


  我快速将手中的镇妖符祭出,正想落到输气管上,偏偏这输气管是圆柱状的,脚一滑。身子仍是继续往下坠落,我灵敏地双手抱住输气管。


  真是好险。


  突然,胸前挂着的血玉烫热起来,一下被烫的发疼,快速在输气管上坐稳后,将血玉从衣服里拿了出来,这会,血玉绽放刺眼的红光。


  那红光照耀在梯架子上方老太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刻,石灰池那头传来叮咚的清脆响声,宛若石头掉落在湖中一般。


  眼角余光看到,刚才有两三个赤身裸体的小孩子将老太的肉身给扔进了石灰池里头。


  他们扔完后,排列整齐地看着我。一脸坏笑,脖子的口子哗啦啦地流着血。


  “该死”我捏了捏拳头。


  转眼间,刚才飞过来老太的灵魂缩成条,被血玉吸了进去,仍旧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血玉将老太的怨气全部吸收后,红光骤匿,不再发烫,而是犹如一块冰玉一样沁人心脾。


  尔后,老太的肉身从石灰池里飘浮了上来。


  我急忙沿着输气管爬到梯架子上,趴在架子上,拿着旁边的一支长柄铁爪,想要去把老太的肉身给捞起来,至少能留个全尸也好啊。


  可是,这时,一双冰冷的手将我的身子给抱了起来。


  侧目一看,心跳骤然快了两拍。


  棱角分明的侧脸,抿着的凉唇,冷冷的眸子是看不出来的深邃。


  我身子一落定,劈头盖面就是一顿呵斥:“宫玫,你干嘛”


  宫玫看着我,只是摇了摇头。


  我瞪了他一眼,拿着铁爪,想要趴下身子再去捞老太的肉身,宫玫蹙了一下眉,一把将我拉到他的怀里。


  我气愤地丢开铁爪,双手握拳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骂道:“你这个臭冰山,给我放开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残忍这么的无情”


  “你冷静一点”他双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要是跳下去的是我外婆呢我答应过陈老板,会把他母亲给救回来的”我恶狠狠地瞪他。


  他放开我的手,一手把我的头深深地埋进的怀里,依旧轻描淡写的语气:“你又不是神,谁都能救”


  “我的确不是神,也不没有神那么伟大。”我垂下眼眸:“宫玫,其实你刚才就在背后看着了,对吧”


  他不置一语,静静地抱着我。


  “如果,你刚才早一点出手,现在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这样一来,陈老板的母亲就不会被扔到石灰池里去,我就可以借还魂把她给救回了。”我沙哑着声音。


  我忽然一把将他推开,从来没有这么大力的力气和这么渴望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双眼布满血丝,狠狠地瞪着他,说话丝毫不带一丝怜惜:“宫玫,我受够了,你到底懂不懂一个人从你的手上死去的感受呵,你怎么会有感受你本身就是个死人,心也是死的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只会无动于衷吧”


  宫玫昂着头,眼珠向下地看着我,那是一种蔑视,不屑。


  “这就是活人跟死人的区别”我冷冷地说。


  不知道宫玫此刻会不会十分的伤心,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我压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压制不出那些无情的字眼从我的嘴里吐出来,我真的受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鬼魂就不好好地去投胎,反倒上来阳间虐杀活人就是因为活人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吗

  就算是再坏的人,他最后还是会走向死亡,一切跟着归尘,万物自有他的定律。岂是能改的

  我以为宫玫这会肯定会生气,气到将我置之死地。


  可是,他没有,他沉默了一会。


  直到我没再说话了,只是一声不吭地瞪着他,仿佛他是我的仇人一样。


  突然,他低沉的声音像老旧的磁带缓缓播放起来:“问天的人已经盯上你了。”


  “问天是当初弑天门遗留下来的一个小组织。”


  “当年弑天门有一个长老仍残留尸骨,只要聚集了人生五段精气,她就能恢复当年的能力。”


  那就是说,其实现在的弑天门实力不如当年了,看来王道是多虑了吧。


  我想着的时候,一抬眸就撞见了宫玫的目光。


  耳根子一红,还是气鼓鼓地撇开脸。


  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转头紧紧地看着他:“宫玫,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弑天门的事啊”


  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我眼里,那是心虚或者正在脑子里堆砌辞藻想着怎么继续糊弄我。


  “弑天门的阴谋这么重要,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透露给外人的,话说,宫玫,你究竟是谁你究竟跟弑天门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第一次用怀疑的目光投向他。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非常信任宫玫,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如今。我不得不怀疑了。


  宫玫还是没说话,只是阴晴不定地看着我,像一头蓄怒的猛兽。


  “不管是完整的弑天门,还是如今的遗留下来的一个问天,只要是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是绝对无法磨灭的我也不会像你和王道那样逃避,我绝对,一定,势必把他们的什么复活阴谋给打乱,而且还要他们为这上千成万的人命付出代价”我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说。


  我看着他仍是不动声色,又开口:“假若,你也是弑天门的人,我也照样把你送往地狱。”


  说出来后,我就后悔了。


  可是说出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挽回不了。


  忽地,他一挑眉毛,闪到我面前,猝不及防就被他一把抓住脖子,狠狠地从上头的围栏摔倒地面上。


  骨骼咯咯直响,挺疼的。


  他冷着眸子,挂着以往的一张无情冷漠的扑克脸,冷冰冰的话语中似乎在极力隐忍满腔的怒火:“不要多管闲事。”


  连解释都没有,一出口就是一句警告,还是我最讨厌。最不想听到的那句。


  我双手撑着地板,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心痛地仰头瞅着他,冷笑起来:“无论是人是鬼,都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我不是瞎的,不是聋的,也不是没有心的,要我漠视生命,抱歉,除非我死了。”


  “那么想死”他睨了我一眼。


  他轻轻一抬眸子,就在这眨眼的瞬间,闪到我的面前,使尽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


  这一回,我并没有反抗挣扎。


  看着宫玫冷沉的脸蕴含着暴怒和淡淡的失望,我的心为之一震。


  他刚才只要跟我解释一句话也好,我肯定会相信的,我相信他跟弑天门里的人是不一样的。


  偏偏他就这么不屑于解释,而我,对他的愤怒,实则是自己满心无处安放的愧疚,自责以及小小的脆弱用来发泄的出口。


  当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脖子上禁锢忽然微微松了一些,我还是选择无视宫玫,只是沉沉地说:“宫玫,你还是个孩子的父亲吗”


  宫玫一下子就愣住了,缓缓地松开了手。


  然后,他深深地看我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闪到门口边上。


  我看着他那寂寥的背影,心下一紧,顿时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懊恼。


  像以往那样直接闭口不就好了吗非得吵到动手,这下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宫玫,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自己的话给伤到了

  这时,宫玫面前的铁门自发打开,他微微仰头,没有掺杂丝毫情感地述说一个事实:“雨停了。”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心里不停地催促着自己。


  去啊去安慰一句也好啊赶紧去啊

  可最后,我只是淡淡地说:“嗯嗯,我现在去通知陈老板,让他来收拾他母亲的遗骨吧。”


  这话一出,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压抑。


  宫玫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依旧站在那儿,抬头眺望黑沉沉的夜空。


  我站在他的背后,心想,我这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即使宫玫是弑天门里的人,那又怎样。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人,但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宫玫告诉我这个问天组织的阴谋,合着我一起对付他们,难道就不足以说明,他跟弑天门的人是不一样的吗


  想开了,就打算去跟宫玫说些劝说的话语,或者是安慰和认错都好,至少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搞得太过僵硬。


  更何况,我再也不想看见,宫玫这种孤寂的背影。


  奇怪,脚怎么抬不起来了。


  这会。软糯的声音顿生。


  “姐姐,来玩呀”


  “来玩呀”


  我一愣。


  忽然,手指传来了钻心的刺痛。


  猛力抽回自己的手,往下瞄一眼,原来是两个小孩各自抓住我的双脚,右边这个还胆大妄为地咬了一下我的右手,结果就是被我手上的血液给瞬间歼灭。


  随后,又冒出一个小孩出来,继续抱着我的右腿,看来今晚是要把我给留下了。


  我还没拿出符纸,站在门口的处于低气压场的宫玫就低沉地说:“滚。”


  那两个小孩像个机器人那样移动脖子往宫玫那儿看去,脸上的惊骇一闪而过。对着宫玫一笑,随即戛然缩成团,飞快地飘走。


  “看来这事还没停。”我苦笑。


  宫玫轻描淡写地瞟了我一眼后,双脚一立,身子慢慢腾空,门外地面的雨水旋转成一条水龙从他的脚底绕起。


  水柱将他完全覆盖后,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我看见空空如也的门口都是水花,有片刻的失落。


  他居然,看都没看一下我手上的伤口,就走了,走的如此决然,也不怕将我一个人留下,然后那些小鬼全冒出来对付我。


  宫玫,这是,不管我的生死了吗

  心底有一种又苦又酸的情愫逐渐蔓延开来。


  茫然不所措的我,攥着血玉,也不知道想什么,就是脑子突然间停滞了,停滞在宫玫那抹孤寂的背影上。


  这期间,那些小鬼并没有冒出来,似乎是偃旗息鼓了,大概是它们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必再来招惹我。


  当外头远处的村庄里响起了几声犬吠。我才从呆滞里回过神来。


  我这是干什么,完全不顾这个地方的危险性就发愣,也不知饭堂那边的情况如何。


  挪开几步,来到门口,发现地面上仍淹着水,不是排泄系统不好就是之前的雨势太大。


  我拿起放在门边的黑伞,回头看了一眼那石灰池,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饭堂呢


  去了,我该如何面对陈老板我又该怎样说话,才不至于让他感到伤心难过我要怎样开口,才能压下自己的愧疚


  这真是个烦人的问题。


  想了想,逃避不是办法。还是要趁早面对,就算被骂被打,这样也好,至少减轻一下自己的罪孽感。


  踌躇了一会,还是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趟着地上的雨水往饭堂走去。


  走到办公楼的时候,听到轻微的鼾声,但就是没有说话的声音。


  这时,天的尽头泛起了鱼肚白,世界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我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陈老板一眼就瞅见,挺着大大的肚子往我这边赶来。神色焦急地问:“莫先生,我妈勒”


  我难堪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他。


  陈老板看我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大概猜测到什么,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颤抖着声音,问:“我妈呢我妈到底在哪”


  我咬了咬下唇。


  他看着我不说话,应该是默认了什么,身子就忽然软了下来。


  旁边的工人和我连忙扶着他,这时,外头一束毫无温度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已经天亮了,现在去那间屋子的话。应该没什么事了。


  将陈老板扶到凳子上后,我揉搓着手,放下了之前冷傲的态度,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才说:“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把你母亲救回来,她,在,石,石灰池里。”


  陈老板猛地一抬头,眼睛全是血丝,眼眶红红的。


  我没好意思看他,撇开了脸。


  可是心里,苦涩苦涩的。


  他鼻子喷出浓厚的粗气:“哼。”


  我的心颤了颤,紧紧地咬着下唇。


  “跟我走。”陈老板直接略过我,带着好几个员工匆匆忙忙地往那间屋子赶,我也紧随在后。


  他们赶到石灰池旁,那些员工个个望而却步,石灰池挺高的,他们暂时没看到石灰池里的骨架,他们应该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感到畏惧。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暗下记住了他们的这种异常反应。


  片刻后,好几个员工合力将陈老板母亲的尸体从石灰池里捞了上来。


  看着被捞上的一副白灰的骨架,双脚就跟灌了铅水一样,动不了。


  这时,陈老板静默地看着他母亲的尸体,那神情没有半点的悲伤,也没有半点愤怒,什么情绪都没有。


  我心生疑窦,但想想,也许是过于悲伤了吧。


  终究是我的错,没有能力保护他的母亲。


  心里很是难受,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他的面前,垂下头。将钥匙圈伸到他面前,喉咙干裂到说出干瘪瘪的话语:“我,真的很抱歉。”


  他接过钥匙圈,十分平淡地回我:“没事,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力了。”


  我猛然抬起头来,与他平视着。


  发现,他的眼里果然没有丝毫的伤悲之色,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分明是庆幸和窃喜的表情,这种反应很不对劲。


  回望昨天一天,陈老板这个人一直都是奇奇怪怪的,好像在竭力隐瞒着什么。


  不会是他从昨天就开始一直瞒着我什么事吧


  按理来说,他看起来对员工这些老人都十分不敬的人,怎么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母亲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想过给楼上瘫痪的母亲带个饭上去,后来得知自己的母亲不见了之后,就跟我求了一句后,就忙着逃命去了。


  一般遇着这种闹鬼,还连续死了这么多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工厂继续呆了十六年这么久

  这一切都不对,一开始就不对劲了。


  我刚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我是驱魔人,他就一脸激动和兴奋。就算是闹鬼,他请的也是道士,驱魔人这一行本来就很少露脸,应该没什么人能够知晓,但是他一下就相信了我的话,还对我深信不疑的样子,可我没有说出我的身份的时候,他看见我的第一眼,那是防备,怀疑,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怎么能够做到态度转的那么快就凭我的一句话不,这不符合逻辑。


  “莫先生”陈老板探测性地喊了我一下。


  我暂时放下刚才的疑惑,有些愧意地说:“陈老板,你放心,我能力是不高,但是我回去叫我师傅和师兄过来帮忙,一定能帮你把这厂子里的鬼全部消灭”


  昨晚那些小鬼的一招,加上它们鬼多势众,我独自一人,是不可能斗得过的,要是让阿渔和王道过来,那就能胜券在握了。


  不料的是,陈老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的毛爷爷,塞到我手里,面无表情地说:“你以后都不要过来了。”


  我着急地问:“为什么我叫上我的师傅他们,真的能替你把这事给解决了。”


  我以为,他是嫌弃我能力太低,没把这事给办妥当了。


  谁知,他只是毫不带感情地说:“既然那人要十三个人,现在已经死了十二个了,还有一个老人,要是再死一个,我这个化工厂能够安宁的话,那就是万谢了。”


  “什么你。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压根就没想到这陈老板竟然会打着这种主意,这么的冷酷无情

  而且,我果然没猜错,他真的瞒着我一些事情,我就奇怪了,他明明说,听到那些小孩的笑声的人都会死去,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有小孩的笑声的也许,他真的跟那个问天的组织谈拢了

  陈老板推了我一把:“给我走不要来了。”


  这下,我把刚才的歉意一扫而净,像看着怪物一样瞪着他:“你简直就是没良心的”


  他什么话都没说,站在那儿脸不红心不跳地冲着我诡异地一笑。


  我把他给我的钱捏的皱巴巴的,愤愤不平地大步往外走。


  真是瞎了我的眼感觉他那天听到我的介绍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而来,而他应该也从那什么背后的人那里得知我要来的消息,故意引我入瓮他母亲的死,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他就是想坑我问天的人,最后的目的就是既保证原有计划的实行,也最好把我也给搭进去

  我还因此闹心,把宫玫给气走了

  真,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083:找王道跟阿渔帮忙


  怀揣着气愤,沿着之前的小路走到公路上的车站等车,可能是我太早出来了,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早班车才慢吐吐地耸着身子开来。


  上了车后,困意如同潮水涌来,我立马睡死过去了。


  梦里一直出现宫玫的那抹背影,还有那冷峻的脸。


  我在梦里还是没能开口说句抱歉的话,而后,昏昏沉沉之间,我自己就突然醒了。


  往外一瞧。


  公交车正好停在了王道工作室这栋办公楼前的车站,原本是打算回学校的,突然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司机,还有下的”我眼见着车门快合上了,便立即大喊一声。


  抓紧白布袋,急忙下车。


  在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凑巧瞅见一位白发满头,脸上皱纹横纵的老爷爷。


  不由地回想起那间化工厂的事情。


  如今来说,第四阶段所在点,我是找到了,可是比前面几个阶段还要难对付,光靠一人之力,那是不行的,所以还是必须回办公室,找王道和阿渔帮忙。


  可是,问天这个组织都知道了我铁下了心要摧毁他们的计划,这会肯定在厂里布下天罗地网,就坐等着收网了,我叫王道他们去的话,岂不是拉他们下水

  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今晚陈老板再送去一个员工,那这个阶段就完成了。


  到时候,应该不会像陈老板说的这么轻松。问天的人绝对还会利用这个厂继续下一阶段,我不阻止的话,背后的那个长老一旦复活,后果是怎样,不想而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丧生。


  我还是回去征求一下王道的意见比较好,我自己一个人瞎想也不是个事。


  “叮”的一声,电梯正好停在六楼。


  一打开工作室的门,发现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倒是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拿着扫帚在打扫。


  办公室那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戒备地朝里头喊了一声:“王道师傅,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


  那个打扫的男人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瞅了我一眼,而后又继续转过去仔细认真的打扫着,嘴里还不忘念叨几句:“这群人都是猪吗把工作室整的跟猪圈一样,又脏又乱又臭,也不打扫,这哪能住的下去”


  这些骂话真是难听,我一下就蹙起眉头。


  后退到门口外,门的右侧确实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天王道工作室啊


  我没走错啊


  那眼前拿着扫把的男人又是谁

  浓眉大眼,平头。俊俏又带有硬朗之气的东亚脸,麦黄色的健康肤色,身着迷彩裤子和白色t恤,给我的感觉,他就是一个外国人,东南亚那边的,所以长的跟咱们中国人还是颇为相似。


  他脸色生气勃勃,不像是僵尸什么之类的,应该不是坏人,听他刚才的话,应该是王道的什么熟人吧

  看他那眼睛,我就觉得肯定是个厉害角色,眸子中自带霸气和震慑,虽然比起宫玫还是稍微逊色一点。


  我没走近他,但和他保持距离,礼貌地问:“你好,我是这个工作室里的一员,请问你是”


  他理都没理我,把铲子的垃圾倒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袋子后,就去厨房端出一盆清水,拿着一块棕色的抹布开始擦拭办公桌。


  被人直接忽视的感觉不是很好。


  我耐着性子,再问一句:“请问你知道我师傅王道在哪吗”


  那个男人干的十分来劲。简直就是一丁点灰尘都不能留,档案书籍什么的叠放的整整齐齐。


  心里暗想,他会不会是王道给雇来搞清洁的这职业道德真是高


  见他不理会我,我问下去也是一个人在演着独角戏,倒不如上去自己的房间里洗个澡补个眠,昨晚淋过雨,又躺过地板,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一股汗臭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有点恶心。


  刚想上楼,筱筱正好捧着一沓a4纸下楼。


  我赶紧跑上去,往下面正在勤奋打扫的男人挤了挤眼神,小声地问:“筱筱,这男人是谁啊好怪啊我问他话,他还不理人。”


  筱筱看都不看,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那就是你的二师兄,李白。”


  她说李白两个字的时候,咬字特别重。


  想到她跟阿渔的关系,再联想她和这个终于见到真人的二师兄,直觉他们这师兄妹关系都是这样的,争锋相对。


  亏我刚才把他误会成清洁工人,幸好我没说出口,不然现在的场面就难看了。


  不过我还是很礼貌地在楼梯上,很大声地对着二师兄李白的背影喊了一声:“二师兄好,请多指教,我叫旋沫。”


  他停住手,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后,瞅了一眼旁边的筱筱,也没说话,继续擦着桌子。


  我顿生尴尬。


  “别理他,他这人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筱筱嘟囔了一句,捧着纸张就下楼去。


  心觉自己是个做小的,怎能让刚回来的二师兄干活呢,就把洗澡睡觉的事情先放下,赶忙跑过去,想要接过他的抹布:“二师兄,你坐着吧,这打扫的事情就让我来吧。”


  他一把就打掉我伸在半空的手,略带嫌弃地说:“自己都那么脏,别把我刚才弄干净的地方给搞脏了。”


  我哑然。


  确实,我身上很脏。


  “不好意思,我现在立马回房间洗澡”我撒腿就往楼上跑。


  回到自己办公桌上的筱筱一脸不屑地说:“你自己就很干净吗我告诉你,旋沫可是咱们的小师妹。你要是欺负她,王道可饶不了你”


  我即刻停住脚,对筱筱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反倒加大火力地嘲讽:“谁把我的桌子弄成乱七八糟的我这相框怎么就摆到这里来真是没长眼。”


  “一回来就说脏,要是脏的话,干嘛还要回来滚回泰国好啦”


  “这屋子本来就小,哪里挤得下你这尊大佛啊”


  筱筱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我一时听不过去,就替二师兄鸣不平:“筱筱,你别说了。”


  “旋沫,你急什么人家都不急。”她说着,斜睨了一眼在旁边整理文案的二师兄。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二师兄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打扫着。


  这种面对别人的羞辱前还从辱不惊的功力,我是学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强


  “你杵那干嘛啊赶紧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吃个饭,阿渔出去买菜了,昨晚他们都担心你一整晚了,也不给咱们报个信。”筱筱看着我。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我觉得今天筱筱特别话痨,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不然等会他们两世界大战,就真祸殃我这条鱼了。


  等我洗完澡后,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噔噔地下楼。


  眼下的场面,没有我预想的爆发战争,筱筱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二师兄李白已经打扫干净屋子,在沙发的一角坐着,翻看着杂志。


  太过静谧,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厨房里的锅铲声,搞得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


  忽然,李白师兄放下杂志,瞅着我:“你还是很脏。”


  “啊我洗干净了啊”我前后看了看,没发现哪处带脏了啊。


  “你昨晚受伤了”李白师兄淡淡地问了一句后,就继续拿起杂志观看着。


  我有些局促地点头:“小事。”


  那旁的筱筱飞奔了过来,四处察看我的身子:“你受伤怎么也不说一下啊到底伤到哪里了啊给我看看。”


  “就是一根手指头而已。”我扯扯嘴角,没伸出手来,潜意识里认为那只是小伤。


  “伤口有婴灵的怨气,要是不清除干净,只怕不得安生。”李白师兄翻了翻杂志,一脸不在意。


  我闻言,慌忙抽出右手来看,被咬的中指果真发黑了。我刚才洗澡也没留意。


  难怪他一直说我脏了,原来是指被脏东西给咬了啊。


  筱筱一瞧,脸就沉下来了:“昨天就应该让阿渔跟着你去,你倔强个什么劲啊我去给你弄点符水过来。”


  “简单的符水是搞不定的。”李白师兄依旧不咸不淡地看着杂志。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筱筱的脸色越发深沉,抓起我的手,仔细看看,而后重重地说:“旋沫,你放心,我去找王道回来,他肯定有方法的。”


  “王道不在”我这才想起来,从进门到现在,似乎都没听到王道的身影,还有他那老调侃的声音。


  以往我一回来,他就冲过来问我有没有事,他突然不在,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嗯,他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呢,你想着他干嘛啊,先想想你自己吧。”筱筱说着,手也不禁举起想要戳戳我那发黑的手指。


  倏然地,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强壮有力的手给握住了。


  筱筱猛地一怔,那表情很复杂,我看不懂,反正她有些微愠地抽回手,低声骂了一句:“抓我的手干嘛占便宜是要给钱的。”


  我无语。


  李白师兄在筱筱不经意间睃了她一眼,而后也没说话,径直走开了。


  “神经病”筱筱揉揉自己的手腕,愤愤地说着,还不忘瞪了几眼李白师兄的背影。


  可我好像隐约看到,筱筱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些,怎么觉得她似乎是开心多过于恼怒呢

  片刻后。李白师兄又倒回来。


  “手给我。”他一说,也没等我回答,自己就拉起我的右手。


  “嘶”


  他连事先通知都没有,直接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扎到那根发黑的手指上去,然后嘴里呢喃了几句话,我听不懂,不像中国话。


  随后,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一口唾沫就往我伤口上喷。


  我想抽回手,可他的手劲非常大,根本就动不了。


  我凑到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筱筱耳旁,低声问:“筱筱,李白师兄到底想干嘛啊”


  “他在给你驱走怨气。”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他应该不是中国人吧”


  “他是泰国人。”


  “哦,难怪,那他弄的这些术法是属于泰国那一边的咯”


  筱筱点了点头。


  了解来龙去脉后,我看着本来发黑的手指渐渐地恢复白嫩透红,礼貌地说一声:“谢谢李白师兄。”


  “嗯。”他收起绣花针,看了我一眼,就走掉了。


  这让我有些囧囧的感觉。


  “筱筱,这手指变好之后,是不是可以把那个口水给洗掉啊”我看着手指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太想着自己的手指一直保留着口水这种东西。


  筱筱一下子严肃起来:“不可以,你擦掉了,就没有东西镇压住婴灵的怨气了。”


  “可以擦掉。”


  筱筱刚说完,李白师兄就从后头冒出一句。


  我恶狠狠地瞪着筱筱,在她面前亮起那根中指,哂笑着说:“谁说不可以的啊看来我要把这些口水都弄到她身上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筱筱立马向上瞟眼,匆忙远离我。


  “你给我站住”


  “干嘛不可以这样对待师姐啊”


  “有你这样欺负师妹的吗你是不是想趁着王道不在,就使劲欺负我啊”


  筱筱躲到办公桌一端:“哪有”


  “哼,算了,不跟你闹。”我老觉得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有些不太自在。


  筱筱见我不玩闹,就坐回自己的办公桌上。继续看她的书去。


  我去洗手的时候,掠过她的面前,以前我都不觉得筱筱是个爱读书的人,所以特意看了一下她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发现,她手上的书是倒过来的。


  想了想,刚才她那么作弄我,我就停下来,一脸灿烂笑容地回头:“筱筱师姐,你的书拿反了”


  “赶紧洗你的手去”筱筱的脸尴尬地红了起来,真是难得一见。


  刚要去厨房洗手,阿渔就捧着一大锅面条出来。


  “旋沫,你昨晚没事吧”他急忙放下锅,担忧的眼神投向了我。


  我用水冲刷着自己的右手,冰凉冰凉的。


  忽然地,我就想到了宫玫。


  “旋沫,你怎么了昨晚的事解决了吗”阿渔递了一块干毛巾给我。


  他的话将我飘远的神志拉了回来,我干笑,接过干毛巾擦手:“就被婴灵咬了一口,刚才李白二师兄把我的伤口给处理了,不过事情还没解决。”


  “昨天就应该听王道的,你就那么固执。硬要一个人去”阿渔略有些责怪。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将干毛巾重新递回给他。


  阿渔叹了口气:“拿些碗筷出去,小白刚回来,没胃口吃饭,今天就先吃点面条吧。”


  “嗯嗯。”


  而后,三个人各自捧着一碗面条在各自的办公桌上吃起面条来,而李白师兄就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面条。


  我瞅了瞅筱筱他们,犹豫着要不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们,毕竟现在王道也不在身边,我怕我把师兄姐拉下水的话,会不会被王道骂


  “旋沫,你刚才说事情没解决。是怎么一回事”阿渔放下碗筷,看着我。


  看来这事,我不提,他们也会问,既然如此,倒不如跟他们说说,多个人指不定就多个解决方法。


  我没什么胃口吃下去,便也放下碗筷,挺直身子:“我果然没有猜错,四十四年前的案发现场现在变成了化工厂,第四阶段就是在这间化工厂进行。”


  “这间化工厂全是老人,而老板也被问天的人告知了,只要十三个老人死亡”


  我一字不落地将昨天发生的一切过程跟他们讲述了一遍,当然这其中关于宫玫的就被我含糊带过。


  李白师兄听完后,略有所思地说:“四十四年前的婴灵,现在已经有了思想的话,应该不是区区的婴灵这么简单了,只怕已经成了煞,不好对付。”


  “按旋沫说的,问天今晚肯定会行动,要么趁着我们还没去就加快进度,要么就是设了陷阱,等着我们跳,我们今晚不去,也得去,不然背后的那个长老一旦复活,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旋沫了。”筱筱也在分析着。


  阿渔笑了笑:“那今晚就走。”


  李白师兄还是慎重地想了一会,才发言:“不急,现在还没那么快天黑,我们先来谋划一下,不能到时候随机应变,这样只会让敌人抓了我们其中一个来做威胁。”


  我认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厂里还有其他的人,我们应该事先将无辜的人转移了,在天还没黑之前,布下伏魔阵不就可以了吗”


  “阿渔负责转移厂里的人,筱筱会巫术,你在暗地里弄点巫蛊,最好能整到背后的人,旋沫,你就负责将所有的婴灵给炼化了,我给你打掩护。”李白师兄大概安排了一下我们的任务。


  “嗯。”我觉得这样分工挺好的。


  阿渔也赞同,唯独筱筱默不作声。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间化工厂里的陈老板,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转移的,那个无良老板只想着死多一个员工就可以让厂子安生。”


  李白师兄瞟了一眼筱筱。


  筱筱会意地说:“我先把厂里的人给催眠了。”


  “嗯嗯。”我总觉得有丝丝不安,尽管现下的安排听起来挺好的。


  然后,我们各自准备去,我昨晚没睡觉,怕今晚没什么精力,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的,睡的十分不安稳,心里也慌的很,感觉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这回。我却没有收到半点预示。


  睡醒后,是下午的三点,洗漱,收拾符纸等工具,最后确认没遗漏什么东西后才下楼去找筱筱他们。


  筱筱他们三早就在楼下等着我了。


  “筱筱,我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我还是觉得再计划安排妥当一点,确保大家的安全。


  “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筱筱拉着我的手出门,奇怪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下午的五点多,晚霞半边天的时候,阿渔的车子就停靠在通往化工厂小路旁边的草丛里。


  为了不让厂里的人有所察觉,就把车子放置在草丛里,掩人耳目。


  然后,阿渔和李白师兄在车里等着,我带筱筱过去,让筱筱用骨铃把厂里剩下的人全部给催眠了,这厂子约有二三十个人,一下子控制这么多的人,对筱筱来说很是不易。


  “把熏香点上。”筱筱丢给我一个略重的塑料袋,嘱咐我一句。


  打开塑料袋,里面全是黑色的扁圆的蜡烛,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宛若幽谷中的兰花。


  筱筱掐着指头,找准方位,就跟我说一句:“点香。”


  我有些无奈地仰头看着筱筱:“没有绳头,怎么点”


  一般蜡烛至少都会有个引子,想油灯也有灯芯啊。


  筱筱立即抽出一张白符,念了一声咒语后,符纸一头自燃,放在熏香的上方,就化作一团悬空的火苗。


  随后,淡淡的幽香飘散在空气当中。


  “这样背后的人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来了”我有些担忧的问。


  “本来就猜到我们会来。”筱筱再次掐着指头,继续绕着厂子外头走。


  就这样。我总共点上了一十九块熏香。


  “走。”筱筱拉着我就往厂门口走,然后从她的背包里拿出我之前见过的骨铃。


  “虽然现在还是傍晚,但是小心为上,你注意点。”筱筱提醒我一句后,就开始摇动骨铃。


  清灵动听如同竹林中的笛声,伴随着阵阵暗香,悄悄地潜入了这间化工厂内。


  我瞅了一眼旁边的筱筱,她肃颜低语,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这时,保安室里的那个老爷爷面容呆若木鸡地开了大门。


  筱筱大摇大摆地踏步迈了进去。


  我后退一步,跟在她的身后。全神贯注在四周的环境上。


  保安老大爷开了门后,并没有回到保安室里去,而是跟在我们的背后。


  筱筱没有走进任何一间厂房,只是站在空旷的场地中,紧盯着厂房,快速地念着咒语,手上的骨铃也摆动的厉害。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这厂子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到这块空地上。


  我立马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后,跟筱筱点一下头。


  筱筱会意地转身,摇着骨铃往外走。


  那些被催眠着的人排列成两列跟在筱筱的后边,而我则站在筱筱的旁边,与她保持有一些距离,保证既能看到筱筱,也能看到整个队伍和后头的情况。


  当筱筱将所有人带到草丛外头,阿渔已经在那里布下了一个阵法。


  筱筱将所有人引入了那个阵法圈内后,身子猛然软了下来。


  我关注着被催眠的人,一时未察,倒是离筱筱最近的李白师兄率先上前扶住了筱筱的身子。


  筱筱一下就从他的身上弹了开来。


  “筱筱,你没事吧”我看着她满头汗水,脸色发白,有些担心。


  “没事,按原计划进行。”筱筱将身子倚靠到我身上,很是无力地说。


  我支撑着筱筱的身体,扶着她到一旁的车上歇会,转头之际,眼角注意到李白师兄的目光一直放在筱筱的身上,那紧抿着唇的样子跟宫玫看到我受伤时的样子类似。


  阿渔冲着李白师兄喊了一声,他立即转过头去。


  我不以为然地给筱筱捏捏肩膀。


  084:你到底是谁


  “筱筱,手臂还酸吗”我问。


  筱筱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些润色,抿嘴浅笑,对着我摇摇头。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我继续问。


  “没事,我歇会就好。”筱筱虚弱地说。


  随后,筱筱在车上坐了会,我和她还有李白就按照起初的计划,三个人进入工厂,而阿渔留守在这儿接应以及看管辟邪阵里头被催眠的工厂人员。


  “你们都小心一点,出了事,王道那老头会把我的脑袋给削下来的。”阿渔嘲弄的说了一声。


  李白师兄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说:“我会带她们安然回来。”


  “阿渔师兄,你也要小心”我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阿渔会意地看着我点了下头。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郊外的气温入夜后变的有些低,荒凉的草丛被徐徐晚风一吹,全都往一处摇摆,显得有些阴阴森森的,我瑟缩一下脖子,忐忑不安地攥紧白布袋。


  很快,我带着筱筱和李白走到了化工厂的门口。


  锈迹斑斑的铁栅敞开着,保安室内只有时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望向里头,视野变得有些模糊,模糊可见几栋铁皮所制的房顶,还有一栋高高的平房,以及矮矮的一栋小屋。


  “旋沫,你看着筱筱,打起精神。”李白师兄的声音有着振奋人心的激励。


  “好”我立即闪到筱筱的旁边去。


  筱筱却不太领情地瘪了瘪嘴巴。


  刚走进工厂没几步路,厂内忽地弥漫起一层轻飘飘的白色雾气,起初我认为这只是郊外夜间的雾气,可后来,我明明觉得快要走到那栋办公楼了,却发现办公楼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影,我们三人仿佛一直在追着那黑影走,无论怎么样都追不上去。


  “别走了。”李白师兄率先发现了这个问题。


  筱筱附和一句:“是鬼打墙吗”


  我默不作声,自知这种小事,筱筱和李白他们两个肯定能解决的。


  “不太确定。”李白师兄抿了抿嘴。


  言毕,他弯下身子从地上抹了一把泥,分别擦在眼角和耳垂下方,合上眼睛,呢喃了几句。


  而后,他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茫和忧色:“不是。”


  筱筱一听,咬咬下唇。就挺直腰身,一扫刚才的软弱,整个人散发一种强大的气场,上前一步将我护在他的身后。


  心一暖。


  我自然不会是那种躲在别人羽翼下的人,便奋而起身地说:“让我来看看。”


  李白师兄想说点什么,大概是想说我开了天眼也没有用吧,但筱筱截住了他的话:“旋沫有阴阳眼,让她看看。”


  他有些错愕地看了看我。


  我默念一句咒语,眼睛一闭一睁后,双眼所视风景截然不同,如今我也已经习惯了。


  左眼仍旧无法将楼房看清楚。倒是看见我们三人的周围充满了白影,它们飞的老快,我也看不清楚它们到底长什么样。


  看来它们早就在这里伺机而动了。


  我转脸,看了一眼筱筱和李白师兄,将刚才所讲的情况告知他们:“我们都被那些婴灵包围了。”


  他们听后,一点惧色都没有。


  李白师兄挑了挑眉:“真是迫不及待啊”


  “让我来吧。”筱筱说着,就从腰际抽出一个黑色的陶瓷瓶子,瓶状像灯笼一样有些椭圆。


  “你”


  李白师兄还没说完,筱筱就一把扯下瓶塞。


  嗡的巨响,瓶口窜出一缕白烟,仔细一瞧。那不是白烟,而是许许多多的跟蚂蚁一样小的白蚁,它们挥动着薄纱般的翅膀往四周飞去。


  我看这密密麻麻的像蚂蚁似的却又长着一双翅膀的小动物,心里有些不适,像是自己的身子被很多毛毛虫爬着一样,奇痒难耐。


  头皮有些发麻地问她:“这是你练的蛊虫”


  突然,我有点庆幸自己走上的是驱魔人的道路,要不然跟筱筱这样的巫灵,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虫子,心里就一阵恶寒。


  筱筱倒不觉有什么,因为在他们眼里,自然万物都是神灵。


  她没看着我,仍回了我一句:“让它们去探探路,比较安全。”


  “嗯嗯。”


  紧接着,我们三人站在原地,静候那些蛊虫的回应。


  我时不时瞅瞅筱筱,她咬紧下唇,貌似在隐忍什么痛苦,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有些不忍地伸手替她抹去汗水,她也没说话,应该是在使用着意志力控制着那些蛊虫。


  可没过一会,周围浓郁的白雾里传来了像放烟花一样的噼里啪啦声响。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透过左眼望去,只是看见一些白色气团猛地炸裂。


  李白师兄脸色一变,焦虑地转身过来:“筱筱”


  这时,站在我旁边的筱筱猛然吐出一口黑血出来。


  我一怔。


  连忙扶住她快要倾倒的身子,这会也明白刚才的噼啪声是什么缘故了。


  “没事。”筱筱抬起头,强颜欢笑。


  让我看的心疼。


  下一刻,她的胳膊,脖子甚至脸上,全都冒出豆大的红点。


  “筱筱,你这”我慌乱地看着她。


  李白师兄扯过了筱筱的手臂,让筱筱靠着他:“这是反噬。”


  我担忧地望了一眼筱筱,随后护在他们两个的面前,关于巫术这方面,我不在行,还是乖乖地站到一边守着,李白师兄是泰国人,应该也深谙巫术,倒不如让他给筱筱治伤。


  他蹙紧了眉头,从衣服里头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拧开盖子。


  筱筱对他有些抵触,愣是扭过头,不喝。


  李白师兄狠瞪她一眼后,不悦地骂了一句:“你这懦弱的样子真是难看。”


  筱筱一听,立马回头,李白师兄趁机强硬把瓶子里的紫红色液体灌进筱筱的嘴里。


  她呛了几口,仍是紧闭着嘴巴,生咽了下去。


  “旋沫,你来扶着她。”李白师兄将筱筱一把扔回给我。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那样。


  我扶稳筱筱后,低声问:“好点了吗”


  “嗯。”筱筱弱弱地应了我。


  一会,筱筱身上的红点逐渐淡化下来,这下我才放下心来。


  不知何时,周围的噼里啪啦声已经停了,李白师兄在那头目视前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我往白雾扫了一眼。


  倏然间。周遭响了小孩子嬉闹的声音,有爽朗的笑声,也有呜呜的呜咽声。


  “别轻举妄动”李白师兄冷沉着脸。


  我了然地牢牢注意那些白影的动静,蓦然发现,右上方正有一抹黑影在缓慢移动着。


  定睛一看。


  怎么会这样所有的员工连同陈老板不都转移到外头去了吗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妪究竟是真是假

  再仔细瞧瞧。


  确实是个活人,浑身血脉畅通,看她面无表情地往白雾的深处走去,许是被控制住了神志。


  可是我当时明明清点了人数,确认没有少人才走的啊。


  “李白师兄,我在右前方发现了一个人,一个老太太,是活人。”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怎样,还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李白师兄,由他来定夺和决策吧。


  李白师兄一闻,脸色倏变,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阿渔应该是出事了。”


  “什么”我骇然。


  他握了握拳头:“是我考虑不周,这才中了记,现在还真是进退两难啊”


  从他的话里,我明白这事的糟糕程度,可还是有些不理解地问:“难不成刚才的催眠阶段里出了什么毛病”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狸猫换太子吗”李白师兄用十分流利的中文跟我说。


  这下,我就恍悟了。


  为什么我清点人数却没有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那是因为假冒的是个活人而不是什么阴灵。


  “你是说,那些员工里有人假扮了其中一名员工,混淆了我们的视听,然后把我们三个人支开后,他就再后方作乱那阿渔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汹涌。


  筱筱动了动嘴唇:“催眠咒没被打破。”


  “这说明阿渔暂时还没出事”我欣喜地问。


  筱筱点了下头,便无力地合上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对方既然暴露出人质,可见阿渔那里也快了,这些雾气也只是暂时困住我们,好让他们有所准备,或者借机损耗我们的战斗力。”李白师兄分析道。


  他握紧手,而又松开:“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无论是前方那个老太太还是后头的人,都不能有一个出事,不然这背后的计划就完成了,这样一来,所有心血就白费了。”


  “可是兵分两路的话,我们的力量就会被削弱,不抱团的话,就容易被个个击垮。”我觉得还是不放心。


  李白师兄眉头深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筱筱刚遭到反噬。还要去控制那些员工,她跟着,我怕,到时我们两个都兼顾不了,阿渔那里,既要顾及一群人,还要应付一个狡诈的敌人,恐怕不太好。”


  他话音刚落,从衣服里抽出一个金色的铃铛,轻轻一摇。


  铃铃作响。


  紧接着,他一边摇着一边用泰语念着一串话。


  不久后,他好像喊了一个名字:“阿曼。”


  随即,他的脚下金光一现,一个浑身金光灿灿的面容姣好的小孩子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


  那小孩子脸蛋肥嘟嘟的,不像其他小鬼那样脸色发白,真的跟一般活着的小孩子无异。


  那应该叫做阿曼的小孩子露出两颗大板牙,对李白师兄说了几句话。


  李白师兄脸色缓和地跟那阿曼小朋友嘀咕了几句话,尽管我听不懂那些泰语,不过我大概知晓李白师兄应该是把我们现在的情况告诉那个小朋友。


  我盯着那小孩子,问:“那是他养的小鬼”


  筱筱似乎认识那个阿曼小朋友,对他微微一笑,那小朋友也跟她说了一句泰语,似乎是:“萨瓦迪卡”


  而后,筱筱才转过来,努足一股气地回答我:“它叫阿曼,它是古曼童,跟小鬼是不一样的,古曼童不用小孩的尸体,只需要小孩的灵魂。”


  “古曼童”我除了鬼仔,对于外国的巫术和灵术都没有涉及。


  “那算是泰国的一种巫术。”筱筱还是有些怏怏地垂下头。


  看来筱筱对那些人的精神控制应该很艰苦。


  “现在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李白师兄牵着那个被唤作阿曼的小孩子走到我们旁边,脸色不悦地说了一句。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带着筱筱去找阿渔,我留下。”


  “李白师兄。这里太多婴灵了。”我不太赞同他的这个计划。


  “有阿曼在,我能应付的来,你们把那个人抓住后,就呆着那吧,我会回来的。”他淡定地说。


  “可是”


  “走吧”他丝毫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筱筱抬了抬眸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将筱筱的手臂搭到我的肩膀上,一脸镇定地说:“那我走了,师兄小心”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李白师兄抓住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低语:“照顾好你师姐。”


  “知道。”我看了他一眼。


  心里有些暖意,感觉有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师兄。真是好。


  由于阴阳眼的缘故,走出工厂是轻而易举之事,并没有被那些白雾给迷住了眼,其实在这种紧急的时候,走鬼道更为方便,可鬼道毕竟是阴灵的地盘,它们随便耍个小计,就可能把我们给拉到一个无知的地方去,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走出厂门口,仰头瞻望一下夜空,无云无风,繁星包围着暗淡的月亮。


  这荒山野岭的,连蟋蟀的叫声和一些野兽的吼声都没有,静寂一片。


  我撑着筱筱不急不缓地踏着潮湿的泥泞往前走,空出的手不停地拨拉一人高的野草,时不时还是会被一些野草给打到脸上,不是很疼。


  不知走了多久,我竟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汗水来,感觉到丝丝闷热,双脚也感到有些发酸。


  真是奇怪,我记得这一路不是很远啊,是因为扶着筱筱走的原因吗可筱筱很轻的啊。


  这时。草丛里传来了刷刷声,貌似有人在草丛里穿梭来穿梭去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


  “旋沫,停着,有情况。”筱筱蓦地抬头。


  “嗯。”我也觉得不对劲,不宜继续走下去。


  但心下有些担心,这种情况很显然,对方已经埋伏已久,这暗示着阿渔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我刚一停下来,后背一个吃痛,一下就往前扑了过去。


  刚刚好像背后有一个像铁球一样的东西快速地将我给撞开。


  那一瞬间,我失去重心。自然没法撑着筱筱,筱筱一下子就从我的肩膀滑了下去,可我急忙转头后,背后出了被压倒和打斜的草秆外,完全没有了筱筱的人影。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把人给运走了


  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我用阴阳眼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草丛暗处,除了看到一团团的黑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不像是阴灵和鬼魂,这不可能啊

  我瞄准其中一个黑影甩出一张镇魔符,不管是人是鬼,我总得试试。


  符纸化作一道黄光急速往那黑影冲去,当那黄光击中黑影的时候,本来飞快漂移的黑影一下就定住了,然后掉了下来。


  镇魔符对它有用那这样来说,这些黑影应该就是阴灵,只是它控制着什么实体来进行攻击我们,所以我才看成一团黑影,而不是像那些婴灵那样是白色的影子。


  这个黑影被符纸击中掉落后,草丛里的那些刷刷声随之停住,却响起了嘎嘎的如同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如今敌人处于暗处,我当然不能轻举妄动。搞不好我踏出一步,就有万矢飞来,将我给射成了蜂窝。


  为今之计,只能以静制动。


  果然,没等一会,那些刷刷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声音比之前的动静还要大,而且这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仿佛周围有千军万兵正策马奔腾朝我涌来。


  我听着,心里直打鼓。


  越来越近

  近在眼前

  即将腾空而出

  下一秒,草丛上方以及四周全涌出许许多多一模一样的青苔覆盖着的头骨。它们张着牙齿朝我咬来。


  这成千上万,就算我速度跟得上,可带来的符纸也没有这么多。


  脑袋快速地旋转。


  “天授吾以太君之威,剪纸成灵,得吾之命,速速成灵”我赶忙从白布袋里拿出十张青色的人样剪纸,念了句咒语。


  剪纸自燃,青色火焰一窜,十团青火化作十个威风凛凛,手执关刀的关公。


  关公们将我团团围住,怒吼一声后,青光闪闪。


  那些头骨没几下就被关公砍成两半,下雨般在半空中坠落下来。


  当所有的头骨无声地掉落到湿泥上后,便渗入了泥中,消失不见。


  关公们将关刀往地上一立,霎时化作一阵青烟,散去。


  我顿时松了口气,但一下子就召唤出关公下来,身子有些吃不消,脑中感到略微的疲倦。


  可,现下容不得我歇息,我必须加快脚步往阿渔那里赶去。


  从刚才的人头来看。我大概能猜到,这使计的人应该就是那天假装我外婆的人,只有她才会驱使鬼头。


  筱筱现在应该就是被她抓走了,筱筱应该正跟阿渔在一起呢,她无非就是要怨气珠子,挡路的鬼头被我消灭后,她肯定在阿渔所在的地方等着我呢。


  两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拨拉野草。


  当双手抓空之际,我就知道,到了。


  阿渔的阵法已然被打破,破碎的符纸散落一地,地上还有斑斑血迹。


  “旋沫”


  我循声望去。


  阿渔和筱筱,还有除了刚才被发现的老妪外工厂里的全部人都被巨大的铁索绑在一个木制十字架上,在这一望无际的草丛里,看起来就像是守着庄稼的稻草人。


  以前我也老常跑到田埂里去跟稻草人说着话,因为除了招弟外,我真心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但此刻,我却觉得诡异可怖的很。


  就在我望过去的那一刻,似乎接下来的一切安排好了一样,他们所有人的下方都冒出一团幽幽的蓝色鬼火,正在炙烤着他们的脚。


  我一看就知道,那些是鬼火

  鬼火虽然不像真实的明火,但这些火焰却是如饥似渴地疯狂吸取他们身上的阳气,一旦他们的阳气被完全吸光后,就会变成一具干瘪瘪的尸体,宛若在阳光下曝晒后的肉干。


  阴风习习,草摆,发扬,刚才的闷热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阴冷。


  我急促地往阿渔那儿跑:“阿渔,别担心我来救你们”


  可这会,那些碍事的头骨貌似春风吹又生一样,从地面上冒了出来,一个并着一个,一层叠着一层,很快就筑起了一道头骨城墙,将我和阿渔他们阻隔开来。


  我立即抽出一张黄符,正要念咒的时候。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果想让那些人不死,就乖乖的把怨气珠交出来。”


  果然是那个人看来这问天的胃口还真大想着把怨气珠子抢回去,也顺便把第四阶段给完成了,可这样大的胃口,可是很容易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哼一声,不但没有紧张害怕,反倒神闲气定地问她一句:“数三声,要是不把他们给放了,她就是下一个在十字架上被烈火焚烧的贞德。”


  “贞德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中国吗”她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个劲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她在哪里,可是风把他的声音传的到处都是,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出他所在的方位。


  “三”我没管他,淡定十足地数起来。


  她还在讥笑:“想吓唬我你那种把戏,还是层出不穷啊”


  说实在的,这回我真的没哄她。


  自从我跟宫玫吵了架,心想着自己以后出了事,可能宫玫不会轻易出来,加上从南都大厦一事中,我也知道即使宫玫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随时都可以出来,所以我现在任何时候都会带着酒葫芦,傍傍身。


  在这紧要关头,鬼火吸收阳气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吸干了,李白师兄那里,我怕他一个人支撑不过来,我对付完这些鬼头,说不定阿渔他们的阳气都被吸得一干二净了,李白师兄也可能遭遇不测了,那倒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请四主来。


  “二”我冷冷地扫视周围,继续数着。


  “数啊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她依旧笑着。


  我可没空听她说的什么,激将法也好,嘲讽也罢,我只想速战速决

  拿起酒葫芦,吐出一个字:“一”


  二话不说,仰头就是一口。


  熟悉的火辣过候,身子一震,我整个灵魂缩到身体深处,不知哪位仙主下身。


  我冷哼一声,双手握的咯咯直响。


  背后的人倏地收住笑容,声音有些惊慌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会”


  085:化成了一团白烟!

  她还没问完,我眸子一冷,两只手的手掌一前一后地往前推了推。


  紧接着,从我的掌心平移出无数个透明实状的手掌出来,每一个都实打在那些头骨上。


  一瞬间,眼前的头骨墙轰然倒塌。


  我微微扬起下巴,才看到刚才那说话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黑色的大帽子把他的脸给挡住了。


  完全看不出来他究竟是男是女,黑袍宽大也无法从骨架上辨认,但是无论是人是鬼,对我来说,已经是无所谓了,因为下一秒,他将会是个死人。


  我轻轻一扬手。


  一道劲风席卷着疯长的野草,一路追去。


  他猛然就被劲风打趴在地下,他身周的野草全被压扁压弯,地面还凹陷了下去了十厘米深。


  “你”他话还没说清楚,一下子就吐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来。


  我冷哼一声,用手掸了掸衣服。


  随即,刀手在那一溜的十字架前,隔空一砍。


  所有人的铁索即刻被切成片段,掉落在草地上。


  阿渔颇有些惊愕地看了我一眼,而后二话不说,迅速起身跑到旁边,扶住已然将体力完全耗尽的筱筱。


  筱筱疲惫地望了我一下,就低语跟阿渔说:“催眠咒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了。”阿渔了然地点头。


  这会,我瞧着阿渔和筱筱他们两没事,那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转头往那黑袍人看去,欲把那个穿着黑袍不男不女的家伙给绑上十字架。


  可就在刚才那一下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压弯的草秆上有着些血迹。


  这家伙每回跑的还真快下回再遇见了,一定先把他给解决了。


  下一刻,临我身的武仙,就是以手为尊的四主之一,他启口跟我说:“丫头,事儿完了,记得给我送点吃的。”


  “是,多谢武仙。”我谦卑地应了一句。


  话音一落,仙主就从我的身上离开,我也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灵魂刚一归位,双脚就不由得软了一下,鼻息间都是酒香。


  强撑起有些无力的身体,急忙往阿渔那边跑去。


  阿渔重新布置辟邪阵,筱筱汗流浃背地继续控制着那些活人。让他们从十字架那头缓缓地往阵法圈内走去。


  筱筱在使用意志力,我突然上前,必定会打扰到她的,就倒了回来,和阿渔一起布置阵法。


  “旋沫,看来我这个大师兄还真是白当了。”阿渔低头弄着阵法,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忽地自嘲起来。


  其实请四主哪有像看起来的那么容易啊仙主下身,损耗修为,过度耗用体力,别的不说。多用几次,我想,我的寿命也会减少一下,至少身体健康度会有所下降。


  所以这事,只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我从白布袋拿出一沓辟邪符,在阿渔原先找好的方位放好,然后用石头压在符纸上面,以防被风吹走,这不需要怎样耗费脑力,就能抽空回话:“这是咱们阴阳人的仙主。跟王道的神是一样的。”


  “嗯,那看来改天得空,我得去把关公或者钟馗给请回来,对吧”阿渔还是有些自嘲。


  我佯装觉得搞笑就笑出两声:“行啊到时候,我和王道他们都给你让地,以后有啥抓鬼的活儿,就全交给你啦”


  “呵呵,你就别吹捧我了。”阿渔苦笑。


  “你们两个能体谅我一下吗赶紧的”筱筱冲我和阿渔反了反白眼。


  我们两看到筱筱额头上因为汗水的缘故,齐刘海整整齐齐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像是刚淋了雨的人,样子颇有些狼狈,但我们俩这会谁也没笑一下,反倒真的加快手头上的速度,将阵法利索仔细地布置好。


  那些活人鱼贯而入,阿渔也随之念起咒语,阵法圈亮出刺眼的金光。


  而我则是跑到筱筱的旁边,只要她一放松,我就立马接住她的身子。


  片刻后,阿渔的咒法也念完了,筱筱对那些活人的催眠咒也加了禁锢,猛地,筱筱的身子就往后倒,幸好我眼疾手快地扶住。


  所触之处,潮湿冰凉。


  将筱筱扶到车子里头,她这会仍在强作精神。


  “怎么样”我忧心如焚地问。


  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尽是汗珠,眼睛无力地看了看我,声音软弱无力:“去,去救,李白。”


  “好我现在就去,我估计那个黑袍人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好好歇着,阿渔看起来还是有能力保护你的。”我连珠带炮地说了一串。


  筱筱有些不耐烦地蹙了下眉头,用尽全力地吼道:“快去啊”


  “遵命师姐”我给她敬了个礼,撒腿子就往工厂那头跑去。


  回头望时,筱筱也正好望向我这头,但我知道,她的目光不在我身上,她那忧虑的神情,应该是在担心李白师兄吧。


  阿渔在我背后冲我喊了几声,我没心思听清楚他喊我了什么,但我此刻也没有时间去问阿渔为什么他们会被绑在十字架上,也没有解释我和筱筱为什么又回倒回来。


  这次没有了头骨的阻挡,很快地就赶回到厂子里头。


  可是,一望过去,夜风卷地而起,忽吹散。


  工厂里头没有人,白雾也散去了,静悄悄的。


  我看不到任何一丝的鬼影。


  在厂门前,踟蹰了一会。


  心里觉得自己又中计了,看来刚才的那人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给我来了这么一个调虎离山计,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在这里


  不然的话,刚才那个黑袍人铁定会跟我死磕到底,当然,他没有,反而逃跑了。


  而我和筱筱走后。就剩李白师兄一个人,若是那日工厂里面所见的婴灵是四十四年前死去的孩子,那李白师兄根本就应付不来。


  如今,我也只能快点找到李白师兄,晚一点说不定他就会少了一点获胜的希望。


  我当然不可能一间一间厂房的去找,这样太耗时间。


  不过还好,我们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也曾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在开车来这里之前,我们四个人都互相保留了三角符在对方的手里。


  我从口袋里抽出李白师兄给我的三角符,念了一句咒语后,一条很细且近乎透明的线出现在我眼前,别人是看不到的,但在我的眼里,这线就觉得很是明晰。


  按照三角符给我引导,步步紧追上去,不到一会的时间,一扇熟悉的长满了铁锈的铁门就映入眼帘。


  又是之前的那间小屋子

  吱呀

  我轻轻地推开门,另一只手已然抽出一把小小的桃木剑。


  月光穿过瓦子里的透明玻璃投射到地面上,那束白光正照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李白师兄”我一看,心一紧,就连忙跑过去。


  李白师兄的腹部貌似被什么利器给捅了一下,破了一个口子。那血液就跟溃堤的洪水倾泻不止,他用双手紧紧地捂着,但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你没事吧要不师兄你先回去”我焦急用手也去捂住他的伤口。


  冰凉冰凉的液体,跟冰水似的。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感觉有些奇怪。


  “没事,你的身子给我靠着吗”李白师兄苍白一笑。


  我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他,稍微弯下腰,让他好倚着我的身子。


  李白师兄勉强地撑地缓缓起身,而后,整个身体的重量全然压在我的身上,我一下没能承受的住,险些扑倒在地,那一刹那,我一咬牙就强挺住。


  “重吗”李白师兄说话时,清凉如同薄荷的气息喷到我的耳朵上。


  我觉的有些痒痒的,但那一刻,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尔后又恢复如初。


  “不会,师兄,你的阿曼呢”我嘴角抽了抽。


  “它去追那些婴灵去了,我们现在必须追上。不然它就会被那些婴灵给恶化。”他说话有些急促。


  我点点头,抓住他的两条粗壮的手臂。


  忽然,我微微一怔,李白师兄的手臂有些凉,据说人濒死前,身体都会转凉的。


  鼻子一酸,使劲地撑住他的身子,往前迈步:“好那师兄你给我指指路”


  “出去,婴灵已经不在这个屋子里了”他声音有些虚弱。


  我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想些不好的念头,全心全意地听着他的指挥往屋外走去。


  刚一推门,一口子的夜风拂面而来,吹的我眼睛有些迷糊。


  “然后呢”我眨了眨眼睛,待视线稍微清晰一点才敢问路。


  他用手往其中一间厂房指了指:“去了那。”


  “好”我朝那间厂房望去。


  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里头似乎堆放着一桶桶的化学液体之类的货物。


  我几乎是拖着李白师兄的身子往那儿走去的,想尽快跑过去,可是李白师兄的体重也不是盖得,今天无意间,我就撞见过他脱掉衣服后,那诱人的壮实的八块腹肌,看来还真是货真价实啊

  “李白师兄,那个老妪呢”离着那间厂房还有一段距离,觉得周围太过于静谧,我心里有点慎得慌,就想着说句话,好安安心。


  “被婴灵抬走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啊那我们到现在不就是还是白忙活吗”我有些诧异。


  我以为至少李白师兄也会把人给救下来吧,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数不过也对,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像我们先前计划好的一切,现在还不是弄的一团糟糕吗

  “嗯,你快点阿曼没有我的力量支撑,它就会弱很多。”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我。


  我跟他刚认识一天。也不算太熟悉,此刻他的语气一变的生硬,我就不敢多语,即刻闭紧嘴巴,使尽全力地拖着他往前走去。


  一进去那间厂房,我扫视了一下,昨天我来视察的时候,其实还有两间厂房,我是没进去看过的,这间就是其中一间。


  这里头的墙壁全被排列整齐的胶桶给完全遮挡住了,看来应该是个仓库。


  “李白师兄。我没看到婴灵的身影啊”我疑惑地问道。


  “往前走,好像有个地下仓库。”李白师兄的声音有些飘忽。


  “嗯。”


  我拖着他刚走到这间厂房的正中央,就在这个时刻。


  哐


  我陡然一惊,往后一看。


  背后的两扇大铁门猛然闭合。


  这间厂房是密封式的,这门一关,里头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庆幸的是我有阴阳眼,阴眼还是可以视物的,尽管像是在看黑白电视机的屏幕。


  “在哪”我感觉肩膀扛的有些酸痛,腰也被李白师兄的体重压弯了不少。


  此时,我觉得自己就宛若一个佝偻着腰背的老太太正在踽踽而行。


  “前面地下有块铁板。”他轻轻地说。


  “哦”我应着就继续往前走。


  李白师兄是因为对这种诡异场面已经习惯于心了吗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担心过于惊心

  往前走了一段路,前头有一个绿色桌布铺着的长方形桌子。


  “桌下。”李白师兄提醒了我一下。


  “那师兄,你能先靠着旁边的铁架子一会吗让我把这桌子给移开。”我问。


  他却厉声呵斥:“不行你给我把桌子移开”


  我有些不悦,不得不说,刚才在路上请关公和四主就已经把我整垮了,要不是潜意识在支撑着我继续清醒着,我早就倒地睡的跟头死猪一样了。


  本来拖着他的身体就够沉重的了,那还有多余的力气来推桌子啊

  这让我有轻微的不满。


  “快去”他沉声催着。


  心里想想,李白师兄之所以会受伤也是为护我们的周全,我刚才怎么可以抱怨呢要是我们这师兄妹关系没搞好,遭罪不仅是我自己,还有王道呢。


  “好”我咬咬牙。放开抓住他手臂的手,伸手去推那桌子。


  桌子许是用铁制成的,一推,有刺耳的兹兹声,手上鸡皮疙瘩都全起来了,可身上的李白师兄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用脚撑着地,这地上灰尘大,摩擦大,所以可以以此借力,费了好大劲才把这贴桌子推开,往下一看。果然有一个完全变成红绣的铁板。


  “打开”


  “嗯”我刚想走过去,脚下一软,踉跄地走了好几步才能稳住身子。


  这块铁板的右侧有一个铁环。


  我慢慢地弯下身子,伸手去拉那个铁环。


  “啊”我用足劲地拉,那铁板偏偏就是纹丝不动。


  可能是岁月已久的缘故,也可能是这铁板太重,我力气不够。


  “快点”


  “好”


  我喘了一口气,握了握那铁环,忽然发现,铁环并没有像铁板那样全是锈迹,而是光滑明亮的,猜想应该是有人常有。


  这间仓库空间还蛮大的,为什么还要建一个地下仓库呢难道陈老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这些是问天的人弄的而陈老板被一直蒙在鼓里


  “快点打开”李白师兄迫不及待地大声催促。


  “嗯”我挥去这些想法,全神贯注地握紧铁环,争取一口气就拉上来。


  心里默念。


  一,二,三拉


  象的一声,还真被我给拉开了。


  我刚想大口地喘气,却被里头迎面扑来就是一股腥臭味还有尸体腐烂的恶臭给堵得胃里翻江倒海。


  干呕了一下,忍住恶心,往下仔细瞧瞧。


  这下面是铁梯子,没有挡板。一不小心,脚就会踏空。


  “下去”


  “师兄,你受伤了,要不你就待在这上面,让我自己下去好了而且,我这背着你,也不好下去啊”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无奈地提议道。


  但是李白师兄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不行,拖着我也要下去”


  “李白师兄,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的来,阿曼,我也会帮你给带回来的要是阿曼被那些婴灵给邪恶化了话,我给它念念清心咒,就没什么事了。”我语气十分无奈。


  “下去”他声音冷下几分。


  随着他的话一出,我觉得背上的重量又重了不少,腰都快要被压断了

  我真是叫苦不迭啊可他这固执的性子,我再争论下去,也只是给了敌人缓气的时间,干脆就死磕到底吧


  “师兄,你抓稳了”我深呼吸一口,咬紧牙关,就一脚踏了下去。


  第一感觉,冷。


  仿佛自己的脚就是踏入了冰冷的湖水里头,浑身冷的直打颤。


  如今也是没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上吧

  我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没那个精神力可以分开去观察四周,就督促师兄一声:“师兄,你帮忙看着点,有情况就给我说”


  一步,两步

  越往下走。身子就感到越冷,我都觉得自己都要成霜了。


  忽然,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


  强大的冲击,猝不及防的我蓦然就被直直从中途往地上栽倒。


  湿软的泥土。


  身子没有怎么感觉都疼痛,第一时间,我没看向四周的情况,而是担心地问:“师兄,你没事吧”


  “没。”他的声音阴森森的。


  这个时候,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可硬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抬头望四周瞄瞄,黑压压的,都是尸体,还是站着的。


  王道那晚跟我说,四十四年前,那些被害的小孩子的尸体被送到停尸房后,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原来,这些尸体全都倒回来当初的案发现场了,只不过是被藏在地下,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姐姐,你来找我们玩吗”


  “姐姐,你来找我们玩吗”


  眼前这些小孩子的尸体满脸泛着青光,眼里尽是眼白,笑得极其诡异,声音平平,跟复读机似的。


  它们围了一个圈,将我圈了进去。


  “师兄,你放心,交给我”我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别紧张,毕竟眼下,我这处境很是不妙,连用个简单的镇魔符都有点吃力。


  这回,背上的师兄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静默地趴在我的身上,凉意森森的手臂牢牢锁住我的肩膀。


  我没有细想,必须快速把这些婴灵给解决了

  咦


  为什么师兄变的那么重

  我完全起不来了


  再使劲试试,还是不行,自己如同被一座大山压着,一点也动弹不了。


  这会,那些钻进自己尸体里头的婴灵脸上还是僵硬的笑容,但话音似乎从他们那脖子上被割破的口子发出来。


  “姐姐,要玩吗”


  “姐姐,要玩吗”


  “师兄,你能起来一下吗我起不来了”我有些恼怒地提高一下声音。


  李白师兄也不分一下场合,这种情况,最起码也得让我先站起身来吧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


  “旋沫小心背后”


  我一怔,整颗心都为这句话颤抖起来。


  这声音确实是从我的头顶传来没错,但绝对不是我背上的李白师兄发出来的,而是,我刚才进来的那个铁板的口子。


  我侧头一看。


  金光闪闪的阿曼倏地从那正方形的口子里飞了进来,李白师兄蹙紧眉头,从那口子探出半个身子。


  两个李白师兄

  电光火石之际,我终于明白了。


  “姐姐,这一点都不好玩”背上的李白师兄阴恻恻地说。


  难怪,我说他的身体怎么那么重说话语气也跟刚见面的时候不一样我一见到他,他一点都没有问及阿渔和筱筱的情况,还一个劲催着我来这里而且,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一米八多的身高,我就一米六五的个子,怎么样,他的脚也会拖着地吧也会拖出声音来吧我这该死的笨脑瓜,居然一点都察觉出来

  我刚想出个由来,这头,我被死死地压着,背上那个假冒的李白师兄双手勒住我的脖子,那些青着脸的小孩子一窝蜂朝着我这个圈中心扑来。


  “阿曼快点”上头的李白师兄急促地命令道。


  我涨红着脸,一只手去板那勒着脖子的手,另一只手伸进白布袋里,想要拿符纸。


  就这千钧一发的刹那时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背上一轻。


  得到放


  得到解放的我立马抽出符纸,站起身来,与此同时,阿曼将手中的那个假冒的李白师兄轻轻一扫,将那些扑上来的婴灵全部扫到一旁去。


  “你没事吧”李白师兄急忙跑过来询问。


  我摸摸脖子上的瘀伤,咳了几声,摇摇头:“没事。”


  “那,你师姐他们呢”李白师兄目光闪躲。


  我莞尔一笑:“他们都没事。”


  “嗯。”李白师兄神色放松了一些,而后紧张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被诱骗过来的”我干笑,往那个假李白师兄指了指。


  李白师兄会意地点头:“幸亏我及时赶到。”


  我心有余悸地回道:“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这会,一个阴阴的又夹杂着不满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么快就穿帮了,真是不好玩”


  那个假冒的李白师兄直戳戳地看我,霎时,他的样子骤然扭曲,融化,直至化作一团白气。


  086:死不了


  那团白气在空中旋转几周后,猛地急速俯冲下来,一眨眼就不见了。


  “小心点。”李白师兄挡在我的前面。


  我握紧手上的符纸,背冲着李白师兄,两人分向而立。


  这会,刚才被扫到一旁的尸体咯咯几下就站直身来,所有尸体面冲着我们这头,用尽是眼白的眼睛森森然地盯着我们。


  “动手”李白师兄低吼一声。


  阿曼刷地一下就裂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张口就咬住其中一个尸体,一甩头,那个尸体就被甩到一侧,那一侧的几个尸体也跟着倒地。


  而我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几具尸体争先恐后地汹涌而来。


  “镇”我接连使出三张镇妖符。


  出乎意料的是,符纸刚贴上他们的额头上,竟被他们撕个破碎。


  “连符纸都不怕果然已经成煞了”我略微有些惊骇。


  “别走神”李白师兄跑到我前面,用一根长棒一个横扫。


  将我困着的几个尸体很快就拦腰砍成两段。


  我往李白师兄那儿瞅瞅,他手上拿着的木棒全沾满了血,握手处的地方有着一个骷髅头,眼睛似乎被镶嵌上了绿宝石,看起来阴绿的,有点渗人。仿佛是夜里的猫眼。


  “好”我没再多看,赶紧抽出桃木剑,瞄准那些尸体的心脏部位,能刺一个是一个。


  这都是些费力气的活,对我这种体力完全耗损的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那些尸体就跟不死之僵一样,刺了还是能重新站起来,越加勇猛地冲上来,又抓又咬,我本来是进攻的一方,逐渐地,就变成防御的一方,现在只能用桃木剑稍微遮挡一下那些攻击。


  李白师兄那头还好,他力气比我大,他的一击,那些尸体要缓很久才会恢复过来,但他也没有什么空隙时间过来帮我一下。


  至于阿曼,它直接鼓起脸腮,吹出一口气,就跟飓风似的,将那些尸体席卷成一堆,尸体的四肢以及其他器官顿时支离破碎的。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我就成了那个拖后腿的人


  热血一下子冲上大脑,整个人亢奋起来。


  “我就不信这样你们还不死”我径直用手在桃木剑上一抹,丝毫不敢有所停留,直接往前一戳。


  “啊”


  这凄厉的惨叫声自然不是出自我的口中,而是其中一具尸体里。


  果不其然,我的血还是最有效的法器


  趁着这个势头,我连忙狠戳了几个小孩的尸体。


  没一会,那些婴灵貌似都意识到用自己的尸体来对抗我们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便齐齐从那些尸体里头抽离出来。


  婴灵从尸体上一脱离,那些尸体极为快速地迅速长出尸斑,接着干涸,最后化成白骨,倒地不起。


  但那些抽离尸体的婴灵全都化作一团白气,在我们的头顶上方萦绕,就是不下来,似乎在想着如何制服我们。


  我刚一得空,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脚下蠕动着柔软的身体往上爬,而这一过程中,我只觉得有点骇然之外,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疼痛。


  “李白师兄,我觉得。我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有些不安地望向他。


  他往我身上自上而下地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血还真是特别”


  “你知道这是呕”我话还没说完,那东西好像被我体内的抗体驱赶似的,飞快爬到我的喉咙,我一个恶心,就给吐了出来。


  我立即低下头,瞧瞧。


  一滩黑血中有一条巨大的肥肥的像毛毛虫的虫子蠕动那无骨节的躯体几下,就不动了。


  这么恶心的虫子竟然从我的口里吐出来,我顿时又一阵恶心,干呕了一阵。


  我顺了顺胸膛,狐疑地眯起眼睛:“李白师兄,据我所知,这应该是蛊虫吧筱筱没那个力气对我下蛊,你觉得会是谁”


  平日里,也偶尔听筱筱提及过,她们的那些巫术,至于下蛊这一方面,下蛊的那个人必须要接触到被下蛊的人的身体,不然的话,能够不用靠触碰身体就能下蛊之人那绝对就是蛊王,巫师里头的牛逼人物。


  这几天我近距离接触的人不多,而这蛊虫现在才来发作,只怕应该是刚下没多久,能靠近我的人,而且对这一方面有所精通的,除了筱筱之外,就是刚回来的李白师兄。


  “是我,刚才计划有变,预防万一,我就在你身上下了蛊,我能够及时赶来,也是因为我竟然遭到了反噬。”李白师兄沉声静气地跟我解释了一下。


  也许他比我理智多了,明白这个时候,不是内斗的时刻,而是同仇敌忾地把这些婴灵解决了才对。


  但是,对于自己无比信任的身边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就给了你致命的一击,这种感受就像一把刀血淋淋地将我的心脏挖出来,还让我直视自己的心脏,恁般痛苦。


  李白师兄转脸说:“回去再好好给你解释,先搞定这些婴灵再说。”


  果然不出所料。


  “好”我自然也没那么不懂时务。


  就在我们闹着事的时候,那些婴灵似乎趁机在那一档子时间里商量好了,接下来将如何对付我们,此刻它们不再周旋,而是分散在这个地下仓库的周围。


  我们两方静持了三秒钟。


  所有白团骤时膨胀,中间有着黑色的闪电,离我最近的两团冲着我飞来,其余的全都把目标集中在李白师兄上,看来它们应该是知道了阿曼是听从李白师兄的,而我和李白师兄相较之下,我已经不足为惧,只要李白师兄这个主心骨倒下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自然不看在眼里。


  婴灵化作白气,利用的是怨气,这飘渺的东西强大到用符纸也无济于事,它轻飘飘的。闪的极快,我的桃木剑接连几次都刺了空。


  我没时间顾及李白师兄那里究竟怎样了,心里着急的很,桃木剑这下排不上用场,那能用什么呢

  当然不会笨到将自己所有的工具全部使出来,之前就因此吃过一次亏,哪会重蹈覆辙。


  “南无阿尼多婆夜”我掐了指法,用手指往其中一团白气指去。


  霎时,一道金光从我的指尖射出,光速般击向那团白气。


  金光像是击中了什么实体一般,那团白气中黑色的闪电猛地闪了一下后就暗淡了些许。


  看来我的驱魔能力又上一层楼了。


  我愉悦一笑,连忙继续使出驱魔指。


  但是,这些婴灵也不是吃素的,被我击中几次后,就意识到了危险,便不再攻击我,反倒跟着其他气团齐齐袭向李白师兄。


  我忙不迭往李白师兄那儿奔去。


  他正左支右绌地应付着那些气团,可他毕竟是个巫师,可能凭着从王道那里学到了一些道术,勉强地撑着,阿曼看到主人有难,自然上前去帮忙。


  但毕竟阿曼只是个善良的阴灵。根本无法与这些已经成煞的婴灵对抗,现在正被三个婴灵生生地桎梏着。


  我率先冲着李白师兄那儿使出驱魔指。


  只要李白师兄没事了,阿曼才会没事。


  那些婴灵顿时停了下来,然后放开李白师兄和阿曼,直冲我这儿来。


  我再次使用驱魔指,但是它们的速度加快,直接避开了。


  这下就糟糕了

  忽地,脑中闪过了往生咒的咒语,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南无阿尼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尼呖都婆毗”


  那些气团一听,猛然停在半空中,不敢贸然上前。


  随后,我念咒的速度不断地加快,闲下来的我无所畏惧地闭上眼睛,内心趋于一片平静,自身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充满了魔力,并且,很奇怪的是,我眼睛刺疼刺疼的。


  我不知道外头的那些婴灵到底怎么样了,总而言之,至少我在念咒的期间并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不一会,眼睛疼到了极点。这会咒语也恰好念完了。


  我赶紧把眼睛一睁,痛感稍纵即逝。


  可这一刹那,我看到了,目光一触及到那已经汇聚成一团巨大的白气,白气的周围就忽隐壶现地萦绕着金光,金光圈一缩而消,那团白气明显微微一震,一下子分裂开来,逐渐缩小,那些黑色的闪电还在一闪一闪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紧紧地控制那些气团,直至变成一个晶莹剔透内侧有这黑气横冲直撞的珠子。


  “怨气珠”我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紧接着,我胸前的血玉红光蓦地一现,那些怨气珠子,整整二十六个,飘到我面前,直接被血玉给吸了进去。


  看来刚刚我用血刺杀的只是尸体,并不是婴灵的本身。


  “你们这些佛家东西,我还真不懂。”李白师兄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走上前来。


  我微微笑着:“你和筱筱玩虫子的,我也真心不懂。你们还是绝配”


  其实我这话是有些暗讽他刚才无缘无故就给我下蛊,可不知他是真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就是脸上显有些不太自然。


  但鉴于今天我发现自己的驱魔能力提高了,这是一个非常的好消息,加上李白师兄真的只是为了我们好,就不计较了。


  “李白师兄,在我和筱筱走后,你到底干嘛去了”我好奇地问了问。


  我这话一问出口,许是一时本来支撑着我下去的信念现在没有了,突然觉得腰酸背痛的很,身体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就这样眼瞧着自己快要倒地。


  但阿曼这只小鬼很是眼尖地发现了,立马飞前,撑住我的后背。


  李白师兄也很快就察觉出来了,右手强壮有力地抬着我的一只个胳膊,没有使我整个人掉落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说:“当时被那个老妪给支开了,后面被引到了别的厂房里头去,那个老妪忽然间就转身过来攻击我,我没几下就把那老妪给弄晕了。”


  我扯扯嘴角,很想说,这么暴力对待一个老妪,真的好吗


  “后来发觉给你下的蛊虫。不但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突然遭到反噬,幸亏这不是什么太害人的,要不然我没死在婴灵的手上,就是死在自己的蛊术下。”他继续说,也十分轻易地用一只手支着我转身。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蛊虫没有反应以及他遭到反噬的现象出现,大概是缘于我身上的血,否则别人下了蛊虫的,哪里会有蛊虫自己溜出来的说法啊

  我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那个老妪最后怎么安排”


  “我给她下了个死蛊。假装变成死人,又布下了辟邪阵,暂时没人能够察觉出来她的藏身之处”李白师兄下巴仰了仰,十分自信地说。


  死蛊是什么,我当然不知晓啦,但他这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就放心一些。


  他支着我往楼梯走去:“自己都成了这样了,还想着老妪,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


  正当我们刚踏上阶梯的时候,背后刚恢复静默和漆黑的地下仓库忽然一下子冒出桀桀的阴笑声。


  李白师兄眉头一蹙:“还有啊”


  “打不死的小强”我的精力顿时又回来一些,还真是战斗力死灰复燃啊。


  李白师兄扯着我屋子的一头跑去,原先我们所在的位子一秒钟不够就被堵得死死的。


  抬头往四周瞅瞅,一眼就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骨架子正双手垂下,眼睛发青,挂着诡异笑容。


  还是尸体,几乎都是一些老者,看起来死亡的日期不太一样,有些尸体腐烂成白骨,有些就仍挂这些许腐肉,但有些就像第一个看到的一样。


  他们不是什么阴灵,只是死前有一口怨气,正是这口子怨气在强撑着他们的尸体。


  阿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李白师兄给召唤回去了。他此刻面对着众多的尸体,有些苦恼地问:“你身上还有符纸吗”


  “没有几张了,这数量颇有些壮观,而且他们怨气未了,我们越还手,只会助长了他们的怨气,他们成长的更快”我淡定地说着。


  眼前这些算是新出的白衫鬼吧,之前我一进来,他们之所以就没有上前来攻击,那可能是婴灵的煞气把他们压制下去了,现在压制他们的煞气被我收服了。他们也跟着得到解放,就开始嚣张了。


  尽管我现在的状况不是很轻松,但对付这些级别低的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便一把从李白师兄那儿抽回手臂,镇定地说:“师兄,你先去把那个老妪的蛊术解了,然后去跟阿渔他们汇合,对付这种东西,还是让我来吧。”


  “你是在开玩笑吗”他眉色忧心地问。


  我强撑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死不了,等我回去。”


  “这不行,这些小玩意,至少我还是能够解决的。”他执拗不肯先走。


  “小心惹怨气上身,你大可放心,我几张符纸就能搞定的事,你在这里,我还得顾及你呢。”我稍微不太客气地说。


  他有点不太乐意。


  我乘胜追击地继续说服他:“那个老妪就那样放任着,背后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给找出来了,更何况你还是早点去找筱筱他们吧,筱筱身上的伤也许只有你们这种同行才能够治好。”


  李白师兄闻言,纠结了一会。才答应下来:“那你自己小心。”


  “等一下我给你打开一条路,你立马就冲出去。”


  “好”


  “准备”我看着他,手中拿着一张黄符,作出起跑的架势,紧接着给了他一个眼神,当机立断地说:“跑”


  我将黄符朝着出口那儿甩了出去,那些尸体立马就惊慌地散开到两旁,为李白师兄打开了一条道路,而我当下也不能闲着,急忙打开两桶装有化学物品的胶桶盖子,再把另一桶的化学物品倒进旁边的那一桶里去


  手下又抽出一张黄符。低念一句:“南离之火。”


  黄符倏地一下就燃烧起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燃烧的黄符丢到那混淆了化学物品的胶桶内。


  李白师兄走后,反应过来的尸体们目露凶光地冲着我来,幸亏这一会子的功夫,我就顺利完成了我的计策。


  我转身对那些尸体微微一笑。


  下一秒,我的背后绽放出强烈的白光,几乎都能把人的眼睛给照瞎了。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


  白光只是一闪而过,一瞬间的时刻,所有怨气就被白光给照的体无完肤,然后那些尸体倏然间没有怨气,就纷纷如同一具空壳继续躺尸。


  然而。我真的累了,很想很想倒下。


  “这脑瓜子倒是变聪明了一些。”背后传来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


  这时,我的身子也得到了支撑,来自于冰冷的柱子。


  “不生我的气”我看着那精致的脸孔,心里暖暖的。


  宫玫低头看着我:“跟没脑子的人计较是件愚蠢的事情。”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先带我出去吧”我双手很是无力地抓着他的手臂,好几次都滑了下来。


  宫玫见状,微皱眉,而后一把将我打个横抱。


  脸上一红,也不敢乱动。


  “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宫玫不咸不淡地问。


  “你是指李白师兄吗”


  他很快就抱着我从地下仓库里飘了出来,待在外头的厂房站定身子后,才吐出一句话来:“就算是师兄。也要保持距离。”


  我无语。


  可心里莫名地有些窃喜。


  而后,宫玫默不作声地抱着我往厂子外头走去,一分钟不够,我也只是在他的怀里假眠了一会,他就把我给放下了。


  我微微睁开眼帘,发现他竟然把我送到了阿渔的车上这儿来了。


  阿渔和筱筱正面对着阵法里的活人们,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后头车子的情况。


  “有进步,奖励一个。”宫玫嘴角微微上翘,俯下身子,简单而快速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啄。


  我紧张地连忙闭上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的老快。


  还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可静等许久,半点声响都没有,好奇地睁开眸子。


  天空的一头,橙黄橙黄的一片,许是太阳即将出来,自然,宫玫已然离去。


  顿生一阵失落。


  一阵清风吹起筱筱的发丝,她身子瑟缩了一下就猛然转身,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车内的我。


  “旋沫”她惊呼一声。


  这一声把阿渔也吸引地回过头来,他惊异于我的突然出现。


  “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你怎么样啊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啊”筱筱精神恢复了不少,很是快速的小跑到我面前来。


  我有些吃力地说:“体力耗尽,只是想睡一会。”


  “筱筱,让她睡一下吧”阿渔淡淡地睃了我一眼。


  后来阿渔和筱筱说什么,我不得而知,眼睛一闭,一点神识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反正睡得头晕脑胀的,浑浑噩噩地就醒来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办公室的房间里头,本来闭上眼睛的时候发现刚开始天亮,如今,一睁眼,已是傍晚。


  窗外光线深沉,并且直直照射在我所面对的墙上,看来是夕阳西下。


  我伸伸懒腰就起了床,身上竟是穿着睡衣,心想应该是筱筱给我换的,随后,简单洗漱一下就下楼去找李白师兄他们。


  刚一下楼,沙发上坐着喝茶的李白师兄就瞅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他手头上的杂志,但声音还是不轻不重地飘了过来:“你昨晚跑的比我还快。”


  我干笑:“是你去接那个老妪太慢了。”


  “哎,还二师兄呢连小师妹都没保护好”筱筱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嗔道。


  李白师兄向来对筱筱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筱筱似乎已经习惯了李白师兄的漠然,也并不觉得委屈和不满,反倒对我唤了一声:“旋沫。”


  “哎。”


  “刚醒来,吃点汤面填填肚子。”


  “好勒。”她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地直叫。


  快速卷起几口面条,狼吞虎咽一番,觉得肚子不再那么空虚之后,我漫不经心地问:“昨晚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白师兄一脸淡然地翻着杂志,筱筱在办公桌那头抽出一颗脑袋:“圆满解决了啊”


  “嗯”


  “阿渔事后报了警,那个工厂已经被封了,不过阿渔直接把工厂给烧了。”筱筱笑嘻嘻地跟我说。


  我咋舌:“什么烧了”


  “对啊,他说,那是跟某人学的。”


  “啊”我被这话呛了一下。


  急忙喝口水,顺顺气后再发问:“筱筱,你知道那里有地下仓库吗”


  “地下仓库的老人尸体,不是问天的人干的,而是那个陈老板。”李白师兄突然横空插进一句话来,还不顾我听没听见,就继续说:“那个陈老板贪财,是个变态,雇佣老人作为不要钱的劳动力。最后虐杀掉。”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下。


  难怪我就说那个陈老板感觉怪怪的,老是瞒着我事情,工厂运营不好,还出手十分阔气,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李白师兄啪的一下合上杂志,转脸过来看着我:“后来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一愣,反应过来后,狡黠一笑:“是鬼都怕光,我稍微利用一下照明弹的制作原理,就一下子搞定啦”


  筱筱闻言,再次探出头来,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文科生吗”


  087: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回了一个睥睨的眼神给筱筱,带点自傲地说:“文科生不代表在化学方面就不好了,文科生在未分科前也是要学化学的。”


  “是是,旋大学霸”筱筱很敷衍地吹捧一句。


  我拍桌起身,义正言辞道:“你不信我那我跟你好好解释解释照明弹内部有一个特别的照明装置,里面装着照明剂,它包含金属可燃物,氧化物和沾合剂等数种物质,金属可燃物主要用镁粉和铝粉制成,镁粉和铝粉燃烧时,能产生几千度的高温,发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那话把筱筱的嘴巴堵得一个字都吐槽不出来,只能目瞪口呆地听完我的精彩解释。


  在话尾,我还特意着重地连问三遍:“你懂不懂懂不懂你能懂吗”


  筱筱见我发怒,她一枚纯粹的文科生也不太懂得,只得干笑着摇摇头,继而假装很忙似的埋头于一堆文案当中。


  瞧她那样,我也顺了一口气。


  转脸的瞬间,似乎发现了李白师兄看着一本时尚流行杂志竟在偷偷地发笑。


  时尚杂志也出笑话了


  “李白师兄。”我上前去问。


  他收起笑意,一脸漠然地翻着杂志,连眼皮地没抬一下:“有事就说。”


  我笑嘻嘻地说:“就是你那个阿曼,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我那中蛊的事儿,虫子吐出来,真没事啦”


  “你好吃好睡,几天后,那自然就没事了。”他先回答了我后面一个问题,沉默了一会才接着回答头一个问题:“古曼童在我们那儿,又称金童子或者佛童子,由修为高深的法师和德高望重的高僧给一个用不同材料制作而成的金铜儿童的躯体上加持,之后让一些堕胎或者意外死亡的孩子的灵魂住进其内。”


  “哦,这做法确实与养小鬼不同,人性化了许多。”我点了点头。


  在这工作室内,大家所主抓的方面不同,但是出发点都是相同的,同样是驱魔抓鬼。只是大家术业有专攻罢了,庆幸的是,大家彼此之间能够无所顾忌地慷慨解囊传授自己的术业知识,也许这才叫做团队吧

  不是分散的个体,而是大家揽抱成团,成为强大的个体。


  李白师兄合上杂志:“这养古曼童的条件不多,一是饲养者必须是信善之人,二是以香火饲养,因而他们生性善良,不能跟小鬼混为一体。”


  接着他把杂志插在报纸架上,就往外头走去。


  我好奇地问:“你要去哪呀”


  “买菜啊阿渔今天不在,谁给你们做饭”走到门口穿着鞋的李白师兄有些无奈地说。


  筱筱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后。继续忙活她的事情。


  至于我嘛,趁着王道不在,客人也没有,自然而然就是为高考作准备啦除了看书,不然就是背书,除此之外,其实我更想的是啃书,吃进肚子里,那我不就腹有诗华,下笔有神了。


  显然,这是很不实际的。


  只能当作白日梦,做做就好。


  过后。李白师兄给我露了一手超棒的厨艺,令我赞叹不已,简直都要把盘子给舔干净了。


  吃完晚饭后,李白师兄要求我和筱筱两个人从今日起,就搬过来工作室里住,由阿渔负责接送,因为王道不在,工作室需要人手。


  我当然无意见,只是筱筱瘪瘪嘴,一脸不愿。


  可她最后也没说一句抗议的话。


  然后呢,一眨眼,一两个星期就没了。真的是很忙,工作室的工作,越来越繁重的学业

  压的我有点缓不过气,脑子里只想着,把这件事干完,我才有时间赶紧去忙另一件事,时间就是这样过去的。


  这日子,无风无浪,一片平静,至于问天那个阴谋的第五阶段,我一直都没找出来,也没有任何的预示了。


  然而,这日子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我心里老有这种想法。


  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令人揣揣不安,心神不宁,无法安然入睡,似乎一旦闭上眼睛,自己就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亦或者当你陷入黑暗当中,就会有一双冰冷的手偷偷地抚上你的背脊梁。


  凉飕飕的,指尖在你的背上轻轻滑动,浑身汗毛倏然起立。


  奇怪,我此刻真的有这样真实的感觉。


  自己的背后仿佛有一块冰,缭绕的冷气在吹着你的背。


  冷,挺冷的。


  紧接着,果真有一双冰冷的手慢慢地从背后绕上了我的腰。


  我身子一僵。


  脑子不断地寻找解决方案,第一,我的白布袋不在身边,在梳妆台上,第二,自己穿的是睡裙,没有兜兜,自然没有随身携带的糯米粉。


  背后的鬼也没法猜出实力,倒是可用血玉一试。


  话说,这背后的鬼会不会是宫玫啊


  为了确定一下,我小心地喊:“宫玫”


  “嗯。”冷冷的声音。


  真的是宫玫


  是我最近神经过度紧张了吗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宫玫出现的时候,我怎么会怀疑呢

  我顿时放松身子,翻了一个身,紧紧地抱着宫玫那壮实的腰肌:“宫玫,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老有不安。”


  “问天那阴谋中有五段,就这样被你生生地毁去了三段,他们自然会很暴怒,你感觉不安是正常的。”他用拇指轻柔地摩擦着我的后脑勺。


  “哦,那是不是这样,他们就打算放弃第五阶段了”


  宫玫不语。


  我静等了良久,他也只是默默地抱着我。


  看来他可能不知道这个阴谋的具体情况,也许他并不想我知道。


  照宫玫说的看来,问天原本的计划已经被我打乱,他们要么筹备着重新开始,要么已经放弃这个计划,寻找新的途径。


  可是,不管怎样,我现在对问天这个组织还是浑然不知其深浅,该怎么去消灭呢

  我沉思着,一度忽略了旁边其实还有一个人。


  忽而,潮湿冰冷的软糯滑过了我的耳廓,这一下子就把我弄的脸红耳赤。


  “你干嘛呢”我略有不满地问。


  宫玫闻声。收回了舌头,低沉的嗓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想吃你。”


  我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那个,宫玫,我,就是上一回啊,在那个化工厂啊,你还生气吗”我支支吾吾地别开话题。


  他说:“我可不是小气鬼。”


  我惊喜一笑:“你当真不生气啦”


  上次在地下仓库里,我还以为他救我,兴许是因为我的性命,才来救的。


  “我上回不是说清楚了吗需要我重复”他蹙了下眉,不耐烦地用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


  “不不,不用。”我心下愉悦的很,但想到当时自己无理取闹地骂了宫玫,就油然生起愧疚,便放低声音地说:“宫玫,我,不好意思,我的确挺笨的。”


  他嘴角一翘:“有自知之明,笨不到家。”


  我浅浅一笑。


  这时思及化工厂的事情,就有些邀功似地说:“宫玫,我上一回一下子就炼化了二十六颗怨气珠哦是不是很多而且我觉得我的驱魔能力又强了一些”


  “嗯,还不错。”他淡淡的语气让我有些生气。


  “什么叫还不错”


  “看你怎么理解了。”


  “我觉得很棒啊”我笑的眉眼都弯了,探测性地问道:“宫玫,你要实话实说啊我把这些怨气珠炼化在血玉里头。你的能力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会提升啊”


  “嗯。”他直言不讳。


  我笑的更深了:“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啊”


  他沉默一会:“我不是给你奖励了吗”


  回想起当初他就是简单的亲了一下,就心里有气,这哪是奖励啊明明还是我被占便宜了

  “看来奖励太轻了。”他莞尔一笑。


  下一刻,他那修长的手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微微仰起,面冲着他。


  我意识到他即将会对我做什么,脑子里劝说着自己,赶紧打掉他那只淫手,可心里却在说,这是个好机会如此秀色可餐的帅哥在面前,怎么可以浪费

  当他的脸在我的眼里逐渐放大,我双手握的紧紧,甚至出了汗。


  冰冷覆盖了我的唇瓣,他细心地舔着,像是在慢慢地品尝着美味的食物。


  我心里略有些烦躁地想,他怎么就一直舔着嘴唇呢吻呢以前他不都是强着来的吗今天是转性了而且这样,搞得我想动又不敢动,整颗心都是燥热的,连同身体。


  可能是一时大脑短路,我急不可待地主动打开自己的贝齿,将柔软探了进去。


  他嘴角立即上扬,狂暴又急切地回应。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这人太邪恶了居然给我下套


  但是,我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很开心,我是疯了吧


  良久,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舔了舔我被咬的又肿又红的嘴唇,轻笑着说:“不会换气,还主动”


  我立即就瞪了他一眼。


  “笨的性子终究改不了。”他露出遗憾的表情。


  “你”


  我刚吐出一个字,他就猛然闪身到窗前。


  “你要走了”我有些惊讶。


  “嗯。”


  “不行,不行,你今晚就陪我睡一晚好不好”我一想到他要是走了的话。自己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涌上心头。


  他微侧脸,深邃鹰隼的眼睛凝视着我,没有疑问,没有担忧,只是很平淡的。


  心里有些打鼓,看他的眼神,应该是不会留下来陪我的,可自己就是想他留下来,以前自己再害怕,都是自己在房间里睡,做了噩梦,想找外婆,也是不敢,而宫玫出现后,他几乎晚上都会陪我,这让我能够安然地睡觉。


  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因而,此刻陷进黑暗无知的不安沼泽里的我只能牢牢地抓住宫玫这一棵唯一的救命稻草,就不顾脸面地跑下床,双手抓着他的左胳膊,细若蚊蝇地说:“就陪我一晚就一晚”


  他依旧淡然。


  自己可能是太弱了,这不行,干脆就死皮赖脸好了

  “宫玫,这是我的房间,既然进来了,那可没有出去的说法,我可不管你今晚有什么事,总而言之,你就不可以走你走了的话。”我眼珠转了转,再加一句:“我死给你看”


  宫玫眉头一挑:“那你死吧。”


  “我”被他堵的话都说出不来了。


  不管怎样,我拖着他,拉着他,硬是把他给移到床边,他也没说话,似乎也不着急,仿佛就等着看我的好戏那样。


  然后,我直接抱着他,扑倒在床上,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着,死磕道:“反正你今晚就不能走必须陪我睡”


  他轻轻一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吃你”


  我撇开脸,假装没听见。


  可是,接下来他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而是将薄被往我身上盖起,将我与他之间隔开,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寒气对我的侵犯就会减弱很多。


  他掖好被子以后,开口问:“到底有没有想起来,把孩子丢哪了”


  “没有。”我干笑,忽然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些奇怪,就问:“我把你的孩子弄丢了”


  他没有说话。


  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该不会是前世的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吧然后把你的孩子给弄丢了”


  想到陆存给我看的有关于前世的记忆,猜想自己就是那种刚正不阿的阴阳师,要是宫玫是鬼的话,那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他


  天啊那他这不就是来折磨我的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宫玫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


  我心里霎时被歉意堆满,拍拍胸脯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孩子的”


  弥补前世的我对他的愧疚。


  “你怎么可以这么笨”他沉沉地说。


  “真的,你放心。”我呢喃着:“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自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本来是劝着宫玫的,后来就把自己给催眠了,记得自己最后睡意朦胧地说着保证:“我告诉你,刚回来的李白二师兄,他能够知道一个人的前世噢明天我就去问二师兄有关于我前世的事情,这样肯定就能找到你的孩子宫玫,你放心好了”


  他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黑暗里,他的眼睛不像往常那样明亮睿智又深不可测,是迷离缱绻。


  许久,我说的有些累了,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抱着他,缓缓进入浅睡。


  依稀记得他很久很久才冒出一句话。他说:“既然想不起,就不要去问。”


  当时,我一心扑在睡觉上,就蹭了蹭他的壮实的胸膛,嗯了一声。


  醒来之后,是第二天的清晨,温和的阳光带着凉风闯进了我的房间,将我从被子里拉了起来。


  习惯性地往宫玫躺过的那一侧滚了滚,让自己的鼻息都能充满属于他的味道,他没有尸体的腐臭味,是淡淡的香气,像薄荷,醒脑,透人心脾。


  尔后,我才珊珊起来。


  换衣服,洗漱,背包,出门。


  下楼后,第一眼就瞅见了坐在饭桌上,边吃着早餐边看着报纸的李白师兄。


  “李白师兄早上好”我对他打了一声招呼。


  他稍微拉下挡着脸的报纸,瞅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好。”


  通过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李白师兄的性子跟宫玫差不多。但宫玫对我来说不一样,所以我一直都对李白师兄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王道,我都直呼其名,就是他,我就觉得吧,有些生疏和距离感。


  起初阿渔也是这样,后来发现,他是那种亲近后才会脱下面具的人,但是李白师兄就没什么变化,这一点让我有点沮丧。


  这会,我忽然想起了昨晚宫玫跟我说的,不要让我去问前世的事情,他似乎好像是想着让我自己想起来,而不是自己去问。


  如果我不问的话,我自己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孟婆汤又不是白喝的,自然肯定会忘却一切的,要不然陆存给我看了前世的记忆,为什么我半点感觉都没有也没有回想起什么


  那这样的话,孩子就不可能找得到,那宫玫怎么办自己的孩子不见了,那得多着急啊可有时,我感觉宫玫好像也不着急,那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旋沫。你干站那儿干嘛呢快点过来,把自己的早餐装好,阿渔在下面等着我们呢”筱筱从厨房里拿出一盒便当以及一杯豆浆。


  我立马打消念想,笑着应道:“好,你们不会把好吃的都吃了吧”


  “恭喜你,猜中了”筱筱骄傲地扬了扬手上的便当。


  之所以没和李白师兄一起坐在饭桌上吃早餐,是由于担心我们上课迟到,早餐就在阿渔的车里吃。


  于是有了下面这一幕。


  阿渔整张脸皱的很,瞪了一眼筱筱:“凭什么我给你当司机凭什么你要在我车上吃早餐”


  筱筱咬下一口三明治,还没咽下去,就趾高气昂地嘲讽:“谁稀罕你的破车啊旋沫,要不咱们下车”


  “嗯”我默默地咀嚼着面包。


  阿渔的脸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恶狠狠地瞪着筱筱:“你嫌弃就下车,关旋沫什么事”


  “那凭什么旋沫可以坐你的车,在你车上吃东西我就不可以”筱筱气哼哼地说着。


  “是你嫌弃”


  “那现在我不嫌弃了。”


  “你”


  “我什么啊”


  “你别以为有小白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阿渔咬牙切齿地说。


  也不知道阿渔说的这话是哪里不对了,筱筱一听,整张脸突然就冷沉下来,平平无调地说:“让我下车。”


  这回,阿渔闭口不言,默默地开车。


  “我说,让我下车”筱筱的声音越发凌厉。


  我看这势头,有点怪,就拉着筱筱的手腕,小心劝说:“筱筱,阿渔只是开玩笑的,是吧阿渔,你可愿意给我们当司机了吧”


  阿渔闷闷地回了一个字:“嗯。”


  “筱筱,咱们不生气哈快要高考了,咱们要放宽心态,这样才能拿到高分哦”我柔声劝着。


  筱筱将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回便当里去,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


  这搞的我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


  不过,筱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到了学校,一下车她就把这事抛开了十万八千里远,还很神气地回头对着阿渔说:“下午六点准时在这儿等啊”


  阿渔哀怨地望了我一眼。我回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一天,上课,下课,吃饭,午睡,再上课下课,我都不知道时间是怎样从我面前无声无息地跑过的。


  收拾东西准备回工作室的时候,黄班就找上了我和筱筱。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仍是苦口婆心地解释:“你们两个,不是我不批你们的假条,是现在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时间不多了,你们可不能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啊”


  总而言之,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批准我们不上晚自习

  问题是,我们就是打算用晚自习的时间来去工作室帮忙的,偏偏学校这边又不同意,这该如何是好啊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筱筱竟然点头了,她淡然地说:“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上自习。”


  说着她就拉着我走出办公室。


  “筱筱,我们不是要去工作室的吗”我问。


  “这不是摆明了请不了假吗最多,让他们把单子堆着,我们周末幸苦一点。”


  我犹豫了一会,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就同意她了,然后用手机给在校门等着我们的阿渔发了一条信息后,就倒回教室去上课。


  晚自习,没有老师的管制,我利索快速地把作业完成了,就开始思虑着问天这个组织的事情。


  那是第四节晚修,刚过了十点没多久。


  本来静寂无声的课室里头,我听到细微的吱吱震动的声音,这是我的手机在响着。


  刚开始,我没理,毕竟这是在课室呢。可响了好久,差不多二十分钟。


  我担心有什么急事,就掐着上厕所的借口,跟纪律委员说了一声,就跑到厕所里,接电话。


  “喂”


  “我是阿渔。”


  “哦你不会还在等我们吧我明明给你发信息了啊”


  “我知道,也不是我找你”


  “嗯谁找我”我有些迷糊,貌似在这城里,我没特别熟的人啊。


  阿渔继续说:“是个顾客,她说,专门来找你的嗯,你必须现在过来一趟。很急。”


  “顾客谁啊”我记得这顾客基本上很少有回头客的,把事情解决后,顾客都会没事,最多就是给我们工作室推广。


  “不认识,第一次来,是个女的。”


  “女的”我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出是谁来。


  “嗯,我看你也差不多下课了,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哦,那行。”我随后就挂了电话。


  耳旁尽是厕所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地上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身子感觉潮潮湿湿的。


  心里的不安感异常强烈。


  我看着手中的诺基亚手机,脑子不停地搜索着自己在城里认识的女性顾客或者朋友,可最后发现,也没有哪个是最好的,更何况还是第一次上门,我认识的,阿渔没理由不认识。


  那,这个女的,究竟是谁


  088:外婆的是真实身份!

  不管是谁,见到了才知道,在这里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倒不如回课室收拾东西。


  恰好,我一走进课室,下课的铃声就在这个校园内敲响。


  我赶忙往自己的课桌上跑去。


  没一会,筱筱空着手过来。


  “旋沫,你收拾东西干嘛不是回宿舍吗”


  我在白布袋里装上两本书,将布袋背上,然后正色道:“快要下课前,阿渔打电话过来跟我说,有个女顾客找我,他还说这事很急,让我赶紧回去。”


  “回头客”筱筱跟着我往楼下走。


  我急速地下着楼梯,不停地绕开其余的同学,跟后边的筱筱说:“不是,是个熟人。”


  “你的熟人”


  “先不说这么多,阿渔估计应该快到了吧”我行色匆忙。


  “旋沫,貌似你挂掉阿渔的电话离现在连十分钟都没有,他的车子再快,也不可能也赶过来”筱筱气喘吁吁地拉住我的手。


  我停下来,连气都没缓,就说:“走鬼道啊也许他没那么快,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接下来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正等着我。”


  “那你还那么急干嘛”筱筱反了反白眼。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我的双腿不受控制,你懂吗”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去了。”筱筱劝道。


  “不去不行,这几天问天这个组织没什么动静,我想这个女顾客指不定就是跟那个阴谋的第五个阶段有关。”


  “旋沫,为什么你一定要踏足进去呢倘若当初你肯听我的,你今天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坐在工作室里,不用前仆后继地去冒险,你也不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你有好好睡过觉吗你有哪次不受伤的吗”筱筱颇有不满。


  我摇摇她的手臂,卖乖地说:“筱筱,你不也是一直都帮着我的吗而且谁不想工作轻松一点啊可是问天所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可恶了”


  “我可不想管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小师妹兼舍友的份上,才懒得理你呢”


  “行啦行啦。筱筱,咱们现在不说这些好吗让顾客等久了,会影响工作室的声誉的噢”我笑嘻嘻地说,全然没有刚才的不安感。


  经过跟筱筱的对话后,我明白,有些事,我总不能急着来或者避着,该来的就会来,像宫玫所说的,顺其自然。


  接下来,筱筱没再拦着我,也没问我什么,很快我们就跑到了校门口。


  黑色的兰博基尼旁正站在一个冷峻的男人。


  他看见了我和筱筱。就立马打开车门。


  我把筱筱推了进去,自己再钻进去。


  阿渔一上车,弄好安全带后,就发动车子。


  很快的车速。


  “阿渔,那女顾客有说找我什么事吗”我略有些紧张的问。


  他目视着前方,轻巧地避开行人的耳目,顺利进入了鬼道,而后他才说:“没有,她一进来就问你在不在,我们如实说了之后,她就让我们赶忙通知你,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可你要上课,就让她等等。”


  “她没有说是什么事吗”


  “这层,她倒没有,反正你回去就知道了。”


  “嗯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


  后来,阿渔也没说什么,我又想着那个神秘的女顾客。


  由于走的是在鬼道上,十分钟左右就来到办公楼前。


  上六楼,电梯也不过用了三分钟。


  这短短的时间内,我脑子里却是想了很多,最后总结出一句话,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我都要咬紧牙关扛下去。


  “就是她要找你”阿渔推开门后,用手指着沙发上躺着的一个女人。


  她脸色灰白,柳眉蹙紧,眸子有些惧意也有着冰冷如刀的锋芒,这仍不失她的美丽。


  但此刻的她,瞧起来,还是有些狼狈,身上的红色绣花旗袍被莫名的利器撕了粉碎,应该是阿渔他们给了一块毯子让她遮掩住重要的部位,可她裸露出来的手上尽是道道紫黑色的瘀伤。


  她一见到我,一手拉着毯子,一手捂着肚子上的部位,焦急又忧心地叫我:“旋沫,你现在必须就跟我走”


  我上前一步,察看她手上的伤势,发现她多是与人打斗的留下的爪子状的伤口,便问:“柯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错,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就是昔日神气冷傲的柯寒,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来找我,还是以这样的一种姿态,要知道她当初是有嫌弃我,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外表冰冷的缘故,毕竟她救过我一命。


  “旋沫,你赶紧跟我走,你留在这里会有危险的”她眼里有些恐惧,大力抓着我的手臂,要不是她身上有伤,她应该就把我给拖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会有危险呢我们在这里,会好好保护她的。”李白师兄冷冷地说。


  筱筱在我旁边问:“旋沫,她是谁啊”


  “她叫柯寒,以前我被女鬼缠上了,是她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了想,把之前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旋沫,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柯寒没有回答李白师兄的话,也没有跟他们说什么,不容置喙地毅然起身,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是,她被阿渔和我给生生地按下来。


  我安抚道:“柯寒,有什么危险,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吧你身上伤那么重,走没几步路,恐怕你肚子里的血都流尽了,并且,这里那么多人,我会有什么危险的啊”


  “就是,不管怎样,我们几个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旋沫有事,就置之不理的,柯寒小姐,你就在这里安心地养伤吧”阿渔再次发挥了他对待客人时的绅士礼貌魅力。


  “你急什么急有什么事就说,难不成这事,你怕我们知道”筱筱瞟了柯寒一眼,语气很是不善。


  我用手肘戳了戳筱筱的手,低头警告:“你对招弟说话不客气,我可没跟你算账啊你最好对我的恩人,态度放好一点啊”


  “旋沫,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笨吗”筱筱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就恼怒地撇开脸。


  李白师兄的态度跟筱筱差不多,冷着脸问:“人,我给你带到了,你至少也要说说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我们可不放人,毕竟她是我们的师妹,她出了事。后果,你背的起吗”


  “师妹”柯寒瞅都不瞅李白师兄他们一眼,倒是紧盯着我不放。


  我点点头:“这工作室的老板是我的师傅,这位是我的大师兄,阿渔,这位是二师兄,李白,这就是我的师姐兼舍友,筱筱。”


  一一地用手指了指,以示辨认。


  柯寒顺着我的手看了看,最后也没打招呼,仍旧催促我:“你必须赶紧跟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离开呢”我将她的手板下,淡定地问。


  她踟蹰了一会,有些无奈地开口:“想必,你现在应该也知道自己是个阴阳人了吧”


  此话一出,满座惊然。


  虽然我是阴阳人这事,筱筱都知道了,自然李白师兄和阿渔也会知道,可这等隐蔽的事情,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忽然记起来,柯寒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双阴阳眼放在我的身上很是浪费,那么,她应该早知道的了

  恍悟的我再问:“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是呀,我早就知道你是阴阳人,属于路仙。有着一双阴阳眼。”柯寒左嘴角微微上扬。


  “我记得外婆说过,阴阳人一族早就灭亡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事情变的复杂多了。


  就连柯寒那时候救我,我都开始有点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想起来,不苟言笑的外婆向来待人冷淡,偏偏她那时竟没有拒绝柯寒来我家住的要求。


  我继续问:“你跟我外婆其实是认识的,对吧”


  柯寒把刚才的慌忙收了进去,语速极快地跟我说:“是的,因为我是阴阳人,你外婆也是”


  “我是武仙,有着一双阴阳手,但是我的异能没有开发完全,遭到了问天的偷袭,他们说,我死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她眸子冷凝着。


  我心下一个咯噔。


  难怪问天这段时间那么安静,竟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原来这是要旁敲侧击啊想着打击我身边的人,以此来打击我啊


  “你怎么知道问天这个组织”筱筱咄咄逼人地问。


  “弑天门留下来的一个小组织,只有愚昧无知懦弱的小人才不知道吧”柯寒指桑骂槐。


  筱筱气得直跺脚。


  “都是我的错,是我惹下的祸,还连累了你。”我有些愧疚地低头。


  柯寒突然抓紧我的手:“我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中逃脱,你看我这伤势就知道了,后来。我逃去了你外婆那里。”


  “外婆那外婆现在怎样她有没有事啊”我一听到外婆,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


  “我一路被追杀,没办法之下才去找你外婆的,不过你外婆的道行很高,他们一下子就被你外婆给轰出去了,我把这事告诉你外婆后,你外婆让我赶紧来通知你,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离开”柯寒说着就起身,刚一起身,就牵动到她的伤口,疼痛登时就绊住了她的脚步。


  阿渔急忙扶着她躺下,嘴里劝慰着:“柯寒小姐,你就放心好了。这里有我们三个师兄姐护着她呢,她会没事的,你暂且留下来养伤,过段日子,问天的人要是找上来了,那也得忌惮我们三分啊。”


  柯寒不以为然:“就你们别开玩笑了”


  “哟哟,你还看不起我们啊我看你这样子,问天的人也不是很厉害啊,就把你给伤成这样我们跟问天的人斗了那么多回,他们每回还不是屁滚尿流地败北”筱筱很是不服气地仰头。


  李白师兄很赞同地点头。


  我想了想,这事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上几回,其实也算是侥幸,打赢了问天的人,但我们还是有所损失的,阿渔就被我连累了两回,这次问天的人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继续留在这里,那还不是照样连累人吗

  因此我小心地扶起柯寒,镇定沉稳地看着阿渔他们,说:“阿渔师兄,李白师兄,筱筱师姐,我知道你们肯定能帮我,可是我还是想离开,你们也听到柯寒说的了。我外婆很厉害的,只要我回去,问天的人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走吧。”柯寒说话有些气弱如丝。


  我知道她显然肯定是隐忍伤势很久了,她刚才跟我们说话也动了气,我顿时很是自疚:“柯寒,你还可以走吗要不然你留下来,阿渔他们会给你处理伤口的,问天的人要的人是我,我离开就行了,更何况我今非昔比,也有能力去对抗他们的。”


  “旋沫,你说的什么屁话啊你敢自己离开试试看我不当场打断你的腿”柯寒微启口想说什么,就被筱筱突然冒出一顿呵斥给止住了嘴。


  我低垂下眸子:“筱筱,让我走吧”


  “走什么走你现在是工作室里的人,王道没让你走,你哪里都不能去我承认,之前我是不想惹祸上身,不想搭理有关于弑天门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告诉你,我管定了,你今晚哪都不能去不然,你以后就别叫我师姐。”


  筱筱刚说完,阿渔也跟着劝上:“筱筱说的没错,毕竟人多力量大,你带着柯寒小姐,柯寒小姐现在又带着伤,要是你们遇上了问天的人,你跟人家打着的时候,还得照顾柯寒小姐,这肯定会出事的倒不如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人帮忙,说不定问天就被我们给端了。”


  “不自量力你们再多人也没有力量悬殊人家实力摆在那里”柯寒一脸不屑。


  说实在的,我现在的确是有些纠结。


  “放心,我这伤也不是很重,毕竟我也是个阴阳人啊走吧”柯寒猛然就抓住我的手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我连忙追上,扶着:“你别走那么快,小心伤口。”


  她刚才一起身,毯子滑下来。我才得以看见她肚子上竟有一个洞口,不断在冒着血,而她也从不提起。


  “没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柯寒额头冷汗直冒,声音也不像刚才一瞬间的洪亮吓人,此刻听着就觉得她有气无力的感觉。


  筱筱从后边追了上来:“你要走可以,但是我们也跟着去你去哪,我们也去哪我可不想王道回来看不见你,就训我们。”


  “对啊对啊反正你要走,是你的事,我们要不要走,也是我们的事。”阿渔狡诈地笑了笑。


  我心里暖意升起。鼻子有点发酸。


  “走吧。”柯寒冷声说道。


  “好”我点头。


  不发一言的李白师兄率先就走到大门前,给我们打开了门。


  可是,门一开,我们大家都停住了脚步,惊愕地看着门前的一个纸箱子。


  它静静地立在门口,面冲着我们的是它身上的一个印记,血红色的莲座,无比熟悉的标志。


  “看来还是晚了。”柯寒眸子一寒,抓住我的手也跟着用力起来。


  李白师兄瞅了我们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人都没到,还不算晚。”


  “现在,我们要不要打开这个箱子”我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问天的人迟早会找上门,晚来不如早来,早点解决也好放下我的这连日来的不安,不然的话,晚上要是宫玫不来找我,我哪里还睡的下去


  阿渔摸摸下巴,提议:“先不要轻举妄动,这箱子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我们不打开,不把它放进来,不招惹它,或许我们就会没事。”


  我知道阿渔的想法。


  一般鬼邪在半夜就会敲门,不停地,越来越大,直到你不耐烦地打开门。


  人间有门神一说,门神会护佑家宅里头的人们,不受鬼邪的侵犯,所以在鬼节还是晚上,最好就待在家里面,不要四处乱走,待在家里至少会有门神保护,可出了家门,或者邀请鬼物上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因而,厉害一点的鬼邪都会幻化成常人的模样,或者上你亲近的人的身,用尽各种手段让你开门。


  有时。会有女鬼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头发披散地发出阴阴的声音问你:“要买鞋吗”


  鞋跟邪同音,一旦你答应了,那你就等于邀请它上你的身。


  有时,它们化成你朋友的样子或者陌生人的样子,敲门问你:“让我进你家玩玩好不好”


  你要是答应了,那以后它进出你的家就自由无碍了,可你的性命,那就有危险了。


  “不打开的话,让这个箱子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毕竟咱们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啊难不成我们还天天闭着门要是王道回来,肯定骂死我们了”筱筱很是不赞同。


  对于筱筱的说法,我也是能理解,毕竟她是巫师,跟这些鬼怪不太沾边,自然不懂这些后果。


  这样一来,这真是个恼人的问题。


  柯寒嘲笑着说:“不就个箱子吗你们都忌讳成这样,还说能够保护旋沫。”


  “确实,不妨打开看看。”李白师兄温文尔雅地说道。


  我听他那话,就觉得他有些动气了,就连忙摆手:“不不,要不我们等到天亮了再作打算这晚上还是不太利于我们这一方。”


  “我刚才开了天眼,没瞧见有什么脏秽之物。”李白师兄说着就踏出了大门。


  我的整颗心都被无形的手揪的紧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外的走廊。


  走廊只有两扇电梯门,除此之外就是门前的两盆盆栽,其余都是空荡荡。


  筱筱和阿渔也跟我一样,专注地眼观四周。手下也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第一时间上前搭救。


  但是,李白师兄的手放在纸箱上,什么事情都没有。


  柯寒冷笑一声:“大惊小怪。”


  我立马转脸瞅着柯寒,心里觉得她的反应很不合常理,明明刚才她是要叫我离开的啊,怎么现在就不急着了呢

  难道,她跟上一回的假外婆一样都是那个黑袍人假扮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自觉地往筱筱他们那里靠近。


  “这”李白师兄骇然的看着纸箱内,眼神有些茫然。


  “怎么了”我快速从口袋里抓起一把糯米粉,上前去看。


  筱筱和阿渔也跟着涌了上来。


  我探头往内一看。


  筱筱,阿渔和我猛地一怔。


  只见空大的纸箱里头只放着两只黄皮肤的耳朵,应该是被一刀砍下,切口平整,没有凹凸,鲜血将纸皮渗透。


  令人惊骇的是,那耳朵竟然还会一下一下的抖动着,就跟活了一样。


  “这不会是鬼的耳朵吧不然怎么会动啊”阿渔恐惧地说着,想要把我给拉回去。


  我愣是不动,扬起手,想要把糯米粉撒上去,指不定就能驱除妖邪。


  “不能撒”柯寒立马抓住我的手,厉声道。


  “为什么”我慢慢转头,狐疑地看着她。


  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你说啊”我心里的不安感再次涌了上来。


  柯寒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开口说:“我刚才不是说你外婆也是阴阳人吗”


  听到这话,我没有回答,身子却是突然开始莫名地颤抖起来。


  筱筱他们却是屏声静气地看着我和柯寒。


  柯寒看着我这反应,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你外婆是道仙,她,有的是”


  “不,不是这样的。”我还没听到后话,就脱口拦截,声音都是颤抖不已。


  心里很是害怕,脑子里乱糟糟的。


  柯寒转身,低头,不管我的反应,硬是沉沉地说:“她是用耳朵辩阴阳的,如今,她的耳朵被人割下来,那就说明了”


  “你给我闭嘴”我猛地一抬头,脑袋嗡嗡直叫。


  忽然眼前闪过了很多外婆的样子,冷漠的,到后来的有点暖暖的,还有送我来城里上学时候,车站那里,白炽灯下,她逐渐变小的身影和不断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不知怎地,我的泪水潸然而下。


  我握紧拳头,视野变得一黑一白,一字一顿地说:“那绝对不是外婆的耳朵”


  阿渔和筱筱他们头一回看见我的阴阳眼,略有些诧异。


  筱筱上前,她用自己的手覆上了我的拳头,柔声安抚:“旋沫,你先冷静一下啊,我们先进去再说。”


  我一把甩掉筱筱的手,强力将柯寒的身子板向我,指着那纸箱里的耳朵,希冀的眼神望着她,问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柯寒,你是骗我的吧我外婆不是很厉害吗她会没事的你快跟我说,这不是真的。我外婆还好好的待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柯寒低着头,不说话。


  我的心脏很痛,好像被人用手捏爆了一样。


  “你快说啊你快点说啊快说,这一定不是外婆的,柯寒,你快说啊”我应该是疯了,双手不断地摇晃柯寒的身子,嘴里不停的重复一句问话。


  脑子,心里,全都是外婆昔日的模样,她带着我去采摘草药的时候,偶尔回头看我是否安全跟在她的身后的看似冷淡的表情。还有在艾家时,维护我的坚定无惧的模样,还有

  “是真的。”柯寒仰起头,惨然一笑。


  啪


  我不受控制地扬手就给了柯寒一巴掌,双眼瞪的圆圆,双手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臂,大声吼道:“不是真的”


  “这个怎么可能是我外婆的东西”我冷眼一扫那箱子,再次回头盯着柯寒:“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骗我”


  “旋沫,你冷静一点”李白师兄赶紧上前,将我的手抽回来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问你”我从白布袋内抽出一把刀,抵在柯寒的脖子上,冷声道:“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黑袍子你敢骗我我外婆是谁都不可以碰的”


  柯寒蓦然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收敛起笑容,直勾勾地看着我:“旋沫,你的外婆确实有阴阳耳。”


  脑子嗡的巨响。


  我将匕首往她脖子抵进几分,叱喝一声:“我要杀了你”


  “旋沫”


  “旋沫”


  阿渔和李白师兄立即上前,一人一边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低垂着脑袋,双肩一抽一抽地耸着。


  整个走廊很静,静的只听见我的眼泪坠落到地上的滴答声,以及我后面加上一句轻飘飘的话:“这,不是真的。”


  088:外婆的耳朵

  “旋沫,你先别激动,好好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你外婆的耳朵”筱筱跑过来,用手擦拭掉我脸上的泪水,以及鼻涕。


  筱筱的话如同钟声霎时点醒了我。


  我有些迟疑地慢慢抬起头来。


  “旋沫,我知道你外婆很厉害,我也坚信她不会出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镇定以及理智地去辨识这个耳朵,然后再去给你外婆打个电话以辨真伪好不好”筱筱温和地说。


  “嗯。”我看了一眼筱筱,身子也没有刚才那样强弓箭弩的。


  筱筱说的不错,我连看都没怎么看清楚,怎么可以凭着柯寒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这就是外婆的耳朵呢这种时候我更需要冷静下来,慎重思量这其中的缘由和细节,而不是在这里像个疯子一样乱吼乱叫。


  我低声地对桎梏着我的阿渔和李白师兄说:“我没事,你们先放开我,让我去看看。”


  阿渔和李白师兄闻言,也瞧见了筱筱的眼神,才松开了手。


  不得不说,我离那个纸箱子仅有几步路的距离,可我走的却十分的艰难,双脚宛若绑着沉重的沙袋,每抬走一步,都能使我呼吸不畅,大汗淋漓。


  每走一步,内心就会祈祷一句,四主仙儿,你们行行好,保佑我的外婆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费了好大的功夫,我才走到那个纸箱子面前,双手有轻微的颤抖,眼珠子不敢往下看。


  筱筱从我后边走了过来,轻拍我的肩膀,声音放的极其轻柔:“旋沫,你这磨叽的小样可不像平常的你噢往日里。你去做任务,僵尸,恶鬼,尸体,再恶心的东西,你都看过了,难道你还怕看一双耳朵不成”


  “哪有,而且,这跟恶心没有关系好不好”我紧张的心情被筱筱一说,放松了不少。


  但我心里确实很不赞同筱筱所说的,不论僵尸与恶鬼,你看着觉得那是令人作呕的恶心。可一旦要是跟你自身扯上了利益关系,那就另当别论。


  比如,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纸箱子里的耳朵,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双耳朵会跟外婆有关,所以那时我的感觉,是司空见惯的漠然,而这冷漠的心态,此刻被我无比的唾弃,那让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冷血动物。


  然后,当柯寒告知我,外婆有一双阴阳耳,她过来找我之前。问天的人正和外婆周旋,外婆是我亲近的人,忽然得知自己亲近的人出事了,一刹那就迷了心智,脑子只剩下空白的悲伤。


  在我这发愣想事之际,筱筱兴许是误会了我的表情,拉着我的手,握了握:“旋沫,这事该来的来,你已经不小了,直面现实总比一辈子躲着藏着强,你也不要以为不愿的事能躲得过,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你在自我蒙蔽,这给同行人知道,你会被耻笑的。”


  “你别说了。”我深呼吸了一下,沉沉地说:“我看。”


  心里想着,晚看不如早看,我应该要对外婆有信心

  而后,猛地一低头,那双仍在淌着血的耳朵还在一下又一下的抽动着耳廓。


  我屏气凝神地细察一遍,从耳垂到上方的耳轮。


  似乎没察觉出什么与外婆相似的地方,与常人无异。


  仔细回想外婆的耳朵,好像,外婆的耳朵后边有一个黑痣。


  以前小的时候,去哪,我都是跟在外婆的身后,外婆不跟我说话,我闲着无聊,加上又很想跟外婆搭讪,就会试着去了解她,包括认认真真地看她,也许能够知晓她的某个乐趣,找到共同的话题,跟外婆有进一步的交流。


  我急忙从白布袋内拿出一双白色的上面印着金色符文的手套,轻轻地翻开右耳。


  这感受跟抽奖似的紧张,可我不希望自己中奖。


  “呼”我一看到右耳光洁无痕的背面,就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柯寒望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半疑惑半气愤地问:“你在干嘛你在质疑我的话旋沫,不就短短几个月没见吗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这一话说的我脸上骚红起来。


  说到底,柯寒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她只是如实说出有关我外婆的事情,我怎么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拿刀上前抵在人家的脖子上呢


  我这跟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心里满是羞愧地板着手,说:“柯寒,刚才我一时激动,对不起啊,你不要生气啊”


  柯寒撇开脸,气鼓鼓地看着门口的其中一盆盆栽。


  筱筱这人就是有着一把刀子嘴,不割一刀给别人就总觉得心里不痛快,此刻她就甩了一记眼刀给柯寒,嘴上也动起刀子来:“旋沫,你看你的去,她自己的那把臭嘴什么好话也吐不出来,就硬说一些晦气话,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她要是不拿你当朋友,还有我呢”


  “筱筱,你少说两句会死啊”阿渔很是不爽地拉了一把筱筱。


  “哟,你怎么就向着别人了啊这爱屋及乌,也没人做得像你这样彻底吧”筱筱瞪着阿渔,扯回自己的手。


  李白师兄面无表情地走在他们两的中间,沉声道:“这外婆又不是你们的外婆,你们瞎操心什么能让旋沫自己好好看看吗”


  “你”


  “再说一句”


  筱筱被李白师兄堵得气忿忿地撇开脸去。


  我瞅了他们一眼,没插嘴,但心中全是暖意。


  可是柯寒还是一脸怒气地盯着盆栽。


  我张了张口:“柯寒,我只是想看看这耳朵后面有没有一颗黑痣,没有的话,就不是外婆的,你说外婆有一双阴阳耳,这也不能断定这双耳朵就是外婆的。”


  这会柯寒倒是气消了,瞥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我弯下身子,小心地。慢慢地,翻动另一只耳朵。


  在耳朵翻到背后的一刻,我立马闭起了眼睛。


  脑袋里头装着一个自己,她说:“你闭眼干啥啊这耳朵根本就不是外婆的,你就瞎忧心,没事的,赶紧睁开自己的眼睛好好瞧瞧”


  我深呼吸一下,一鼓作气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我猛抽一口凉气,眼睛定格在那左耳上,双手剧烈地颤抖。


  筱筱眉头一蹙,往前走了几步,往这里头探看,而后,她抱紧了我的双肩,用手顺着我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


  脑子里全是那耳朵上的黑痣。


  “我说的没错吧”柯寒也走上前来瞅瞅。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你要是还当她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筱筱仰头呵斥一通。


  接着在我的耳边大声吼道:“你给我清醒一点砖石都有高仿的,这就是一个高仿品,就值得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去,给你外婆打个电话,上一回那个假外婆,你都吃过一次亏了,你遇上自己的事。怎么脑子就转不动了呢”


  我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诺基亚牌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按着键盘,可怎么也按不出个开机来。


  “我来”筱筱很是不爽地抢过我的手机,手脚利索地一下就打开了机,打开了通讯录,拨通了外婆的号。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快要支撑不住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标准的好听的女声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我禁不住地呜咽一声。


  筱筱脸上难堪起来,旋即尴尬笑了笑:“没事,你外婆说不定碰巧出去办事呢,也许是睡着了呢这大晚上的,对吧咱们再打多几个,就会接的了。”


  后来,她拨打了不知道多少回,每回都是那个女声在机械重复一句话,可每回就把我心情给逐渐打落,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心彻底凉透了。


  “睡着的时候,再怎么打也没用,来,把手机给我,我去充电,明天早上等你外婆醒来了,就能接电话了。”阿渔微笑着接过筱筱递过来的手机。


  我红肿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心慌意乱,看着纸箱里的耳朵,心就会隐隐作痛,可听筱筱和阿渔的话,又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据我所知,外婆早己睡熟了。


  “行了,阿渔把箱子用黄符封好了,咱们进去从长计议,这说不定是问天的阴谋,想要打击旋沫的生存意志。”沉默许久的李白师兄发了话。


  去又返的阿渔也不说什么。乖乖地将纸箱子封存起来。


  筱筱扶着我进去,李白师兄算是最淡定的一个人,他很是礼貌地对一旁的柯寒说:“柯寒小姐,你先进去,至少也把伤口处理了,时间一久,可没那么快就能痊愈。”


  “哼,没长眼的家伙。”筱筱在我旁边不悦地骂道。


  我睃了她一眼,不清楚她究竟骂的谁,我此刻也没精力想太多。


  随后,阿渔拿来了药箱,筱筱对柯寒有很大的意见,不愿给她上药,我觉得这事并不是柯寒的错,可能真是我太不理智了,心里念着的还是柯寒的恩情,心情也没有太压抑,就接过了阿渔的药箱,小心翼翼地给柯寒的每个伤口上了药,还在她的肚子上绕上了绷带,也拿了件干净的长裙让她穿着。


  把柯寒的伤口处理好了之后,大家静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谁也不先开这个口。


  最后。还是李白师兄开了口:“旋沫,你还好吗”


  在这期间,我把刚才的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几次,也自我反省了一下,心觉,刚才自己确实太冲动了,完全没有一点冷静的判断能力,这一点对我很不利。


  每个人都会有弱点,而我所爱的人就是我的弱点,现在来看,显然我的弱点已经成为了敌人伤我的利器。


  看来,我以后要想变得强大。就应该去掉弱点,可要是去掉弱点,我还是人吗既然不能去掉,那就要护着藏着,随时保持冷静的心,把冷漠武装起来,像外婆一样。


  这死结解开了,心情就放松了些,理智也回来了。


  可怎么说,心里头还是有点担忧。


  “旋沫”李白师兄见我没回话,再问。


  我勉强一笑:“还好。”


  李白师兄不像之前那样冷着脸,而是有板有眼地分析这事:“旋沫,你先听听我们怎么说,你再作定论首先,柯寒小姐只是说,你外婆有一双阴阳耳,这不足以代表什么,另外耳朵上的黑痣也是可以伪造的,没有见到你外婆或者听到你外婆的任何一句话之前,我们都不能妄自给出定断。”


  “小白说的有理,问天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指不定这里头,大有玄机,兴许还是一个陷阱,先前柯寒小姐也说了,你外婆能招架住问天的人,其实应该不会有事,他们上一回能用你外婆诱骗你,自然就明白了你的弱点,他们就会利用你的弱点来打击你。”阿渔也说出了他的看法。


  “你们说的,我刚才就想过了。”我回道。


  筱筱搭上一句:“我们现在也不能干等着,这割下耳朵,也不至于死个人,也许是问天给旋沫的一个警告呢这内幕或许有三种情况,第一,旋沫的外婆其实没事。毕竟我们之间隔离这么远,问天的人也就抓住这一点才好下套。”


  “第二,也许旋沫的外婆在他们手上,这耳朵也是旋沫外婆的,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是个警告。”筱筱顿了顿:“至于第三种,依照他们一贯的作风,你的外婆很可能遭遇不测,伤害你身边的一个亲人,仅仅只是开端,要是你迟迟不把怨气珠子交出去或者继续阻挠他们的行动,你身边亲近的人就会一个个接着离去。”


  我拳头一握,眸子尽是恨意和杀意:“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把问天这个组织给端了出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冤冤相报何时了就你这个性格,连个蚂蚁都不敢杀,还想杀人算了吧”筱筱讽刺道。


  阿渔很是认可地点头。


  李白师兄斟酌了一会,说:“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坐以待毙,那是必死无疑的,不如我们出其不意,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脚步,这才是个好的对策。”


  筱筱赏了一记白眼给他:“别卖关子,赶紧说对策”


  “不如咨询一下王道那老头的意见如何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鬼点子肯定比咱们多,这解决事情的速度那就更加不用说的了。”阿渔提议道。


  我也觉得问问王道也是好的,但还是对着李白师兄说:“要不你先把你的计策说一下”


  “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你是说把怨气珠子给他们可是。”


  “没说让你真给,你弄个幌子就好,到时候把背后的人给引出来,我们才能下手不然问天的人总藏在背后,我们也没法回击。”


  “确实。让他们误以为我心死如灰,为了外婆什么都愿意给,制造假象迷惑敌人,这法子不错。”我觉得这计策挺行。


  阿渔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还是先通知一下王道那老头,我们大家彼此年龄相仿,阅历不多,还是谨慎点好。”


  “嗯,我也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下,不然这事后果会很严重,弄不好,我们把旋沫当作诱饵放出去,还真给背后那条鱼给吃了,到头来,我们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李白师兄也赞同。


  我跟筱筱自然没有异议,毕竟王道是师傅,听听他的意见总是没错的,而且这档子事都弄到工作室来了,怎么样也要给王道报备一下


  经过这一番从长计议后,阿渔在这凌晨两点半的时间里,还是给王道拨打了电话。


  我神色紧张地看着阿渔的表情,有点怕王道会臭骂我们一顿,说我们这几个兔崽子,三更半夜不让他老人家睡个安稳的觉。


  这次并不像我给外婆拨打电话那样一直无人接听,王道很快就接听了阿渔的电话。


  阿渔说:“是我,阿渔。”


  “我这大半夜不睡觉打给你,我这是有病啊”


  果然,被我猜中了。


  阿渔继续对着电话筒说:“你先别叽里呱啦地来一通训,这没事,我才懒得给你打电话。”


  “是旋沫出了事。”


  “你别吼那么大声。”


  “还真是差别待遇”


  李白师兄听的很不耐烦,一把抢过话筒,冷冷地问:“在哪”


  “哦,旋沫的朋友遭到问天的追杀,过来通知旋沫”李白师兄将这事的经过挑重点地给王道说了。


  “嗯,那什么时候来”


  “哦,外貌年龄喂喂”


  李白师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眉头微皱。看了好一会电话筒,才把电话给挂了。


  我们一群人都听不太明白,筱筱急切地问:“他到底说了什么有什么方法吗”


  “他有急事去了莫高窟,现在暂时没办法赶回来,不过他说他等会就叫一个他认识的道士过来帮我们解决这事。”李白师兄如是说。


  筱筱追问:“什么道士长得帅不道行比王道高吗多大了啊”


  李白师兄一听,脸猛地一沉:“他挂了。”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筱筱:“能说正经的吗”


  “我这很正经啊你不知道长什么样,你哪知道是谁啊”筱筱惊讶地说。


  “好了,王道会安排的,我们先去睡吧,这么晚了,也不怕折腾。”李白师兄一脸嫌弃地瞅着筱筱,说完后就噔噔地上楼了。


  阿渔看了看柯寒几眼。露出招牌式的微笑:“柯寒小姐,你身上有伤,跟旋沫他们挤在一间房间可能不太好,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不如今晚就睡我的房间吧”


  “那你睡哪啊”我问。


  阿渔莫名地脸红:“沙发。”


  “要不就让柯寒跟我一块睡吧”我有些于心不忍。


  柯寒瞟了我一眼,转身上楼:“我自己睡,这位小弟,麻烦你带路。”


  我望着柯寒的背影出神。


  她是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我刚才是太过分了一点,竟然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她怎么样也会不舒服吧


  “你别多想了,早点睡吧,你外婆肯定没事明天你一早起来给她打个电话吧”筱筱拍拍我的后背。拉着我上楼。


  我回去房间后,神情恍惚地洗了个澡,而后也没换睡衣,就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想着外婆,她现在究竟是在哪里呢她究竟有没有事呢


  我迟迟都没有进入睡眠状态,直到窗外的光亮将整个房间照的发亮,我还是没有合上眼睛。


  “叩叩叩”敲门声作响。


  紧接着是筱筱的喊话:“旋沫,起床吃个早饭你的手机也充好电了,给你外婆打个电话吧”


  一想到给外婆打电话,本来精神萎靡的我猛然就来了精神,顾不得刷牙洗脸。直奔下楼。


  “旋沫,你”阿渔看到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都惊呆了。


  我开口就问:“我的手机呢”


  “在这里。”阿渔从背后的柜子里递过来。


  才递到一半,就被我快速地抢了过去。


  也许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后,淡定了一些,也不太紧张,手指很快就把号码拨打了过去。


  良久,手机还是响着那句话:“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本来精力充沛的神色轰然冷落下来。


  阿渔见到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开口,踟蹰了一会,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就在这一时刻,外头横空插了一句话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天王道工作室”


  语气轻佻。傲慢轻视。


  我心情本就不太好,便狠厉地回望一眼那出声的人。


  “咳咳。”那人被我眼神看的不太自在,清咳两声。


  我和阿渔打量了一下他,他挺年轻的,白净的脸蛋,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淡粉色嘴唇,身子修长,一米八五的个子,蛮高,引人注目的是,他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头上也顶着一记道冠。


  给人的感觉,不太靠谱,有点邪魅和轻佻。


  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我,说道:“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摊上大事了幸好,你遇上了我这么一个修道高深的道士,要不然不久之后你肯定会有血光之灾”


  我觉得挺搞笑的,这人谁啊

  不过,说也奇怪,他这么一个陌生人。给我感觉却是亲切的,跟柯寒第一次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你就是王道叫来帮我们的那个道士先生了吧”阿渔热情洋溢地上前去握住人家的手。


  我有些无语,可还是很好奇地看向那个人。


  他脸上一抽,急忙缩回自己的手,正色道:“没错,我就是,嗯,反正就是有人叫我过来帮你们的。”


  李白师兄和筱筱同时从楼上下来,瞧见了这人。


  筱筱半信半疑地问:“你哪位”


  “法号鬼谷子,名为谷水。”他回眸一笑,竟然还给筱筱飞了两记电眼。


  筱筱立即进入花痴状态,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冷傲一面,小跑上前,攥着那叫什么谷水的道士的道袍,问道:“王道这回的眼光真心不错”


  李白师兄却是冷眼一扫:“你真的是王道叫来的”


  那叫谷水的闻言,用手挑起筱筱的下巴,凑过去,几乎快要亲到筱筱的嘴上时,他一停,转脸,眉毛一挑,说:“你是不想我帮忙咯”


  李白师兄身手快速,一下就反扣住那捏着筱筱下巴的手,他脸色不悦,冷声道:“看你的本事。”


  090:背后的恶鬼现身

  阿渔急忙上前拆架,瞅了一眼李白师兄,低声斥道:“他是王道那老头叫来的,肯定有点真本事,当务之急是解决旋沫的事,你不要冲动”


  其实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叫谷水的小道士能帮我解决这件事,不过当初我看到王道的第一眼,就没法想象王道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茅山道士,假若他真的是王道介绍来的,就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跟王道很像。


  筱筱倒是毫不顾虑地将我们面临的事情给倾倒出来:“帅道士,你能占卦算出旋沫的外婆究竟是生是死吗”


  “嗯这占卦问命,可是要好大一笔,你懂的”他本来吃痛地揉着手腕,一听到筱筱的话,眼睛就亮了,说及到“一笔”的时候,就摆出一个数钱的动作来。


  看他这势利重财的模样,跟王道有得一拼。


  放下戒心的我将昨晚的那个纸箱子抬到他面前,说:“这件事情结束了,给你的好处肯定不会少”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向我伸出手:“旋沫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笑了笑,伸出右手与他握了握:“嗯。”


  忽然,他猛地抓紧我的手,鼻子凑了过来,在我身上四处闻着。


  他似乎在探索着什么,很快他就停下了动作,他的鼻子逗留在我的眼前,用力的嗅了几下,旋即咧嘴一笑:“哟,我就说,在这里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原来是你呀”


  “嗯”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眉头微皱。


  “你是阴阳人吧”他低下头,坦然地直视我。


  我抿了下嘴:“你也是”


  “这样看来,阴阳人应该全齐了吧”他双手插于口袋,慵懒地抬眸看了看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字仙那一路的吧”我按之前柯寒所说的,算了算,四主仙儿中就差字仙了。


  他鼓了两下掌,一脸赞赏道:“不错,不过据我所知,这里不单单就只有你一个阴阳人吧应该还有一个”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我撕掉纸箱上的黄符,打开。问他。


  谷水看了看,探进头去闻闻。


  我在一旁详说这事:“有人说这是我外婆的阴阳耳,一旦被割下来就代表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啧啧,你的阴阳眼是摆设的吗”他把头从纸箱里抽出来,轻蔑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沉声道。


  但我自己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阴阳眼确实没有他和柯寒的厉害,柯寒初见我的时候,摸我的骨头就知道我是阴阳人,眼前这个谷水只需要闻一下就知道了,而我,看了他们那么久。也完全没看出来。


  他斜视了一下那纸箱,问我:“你怎么知道这耳朵就是你外婆的”


  “左耳上有一颗黑痣,我外婆也有。”


  “切。”他冲我反了一个白眼,而后一口唾沫喷在了那耳朵上面。


  我有点反感:“你想干嘛”


  居然当着我的面,把口水吐到我外婆的耳朵上怎么能忍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你外婆的耳朵在我的鼻子里,这绝对不是咱们同类的耳朵”他十分肯定地说,与此同时还用手用力地擦拭那耳朵背后的黑痣。


  没一会,那所谓的黑痣就被擦成一抹黑痕。


  在这一刻,昨晚到现在心头压着的不安,烦躁。愤怒等等情绪一下子全都放松了,我喜极而泣,抓住谷水的两袖,激动地说:“真的不是外婆的耳朵外婆还活着她还好好的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这时,阿渔从一旁递给我手机,微笑着说:“你外婆的电话打通了,赶紧接接”


  我接过手机,放在耳边,沙哑着声音问:“外婆。”


  “旋沫啊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啊”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登时就破涕为笑。


  把手机拿远一些,先吸吸鼻子,然后佯装无事地再把手机放到耳旁,细声软语地说:“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我看是柯寒找到你了吧”


  “嗯,是呢。”


  “旋沫,听外婆的,有多远就走多远”


  “为什么呀外婆,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都快高考了,能去哪呀”


  外婆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旋沫,听外婆的。”


  “外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就是问天这个小组织吗放心,我一定会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问天你怎么惹上他们的”外婆的声音夹杂些许的恐惧。


  这是我头一回听到外婆很不淡定的语气。


  我奇怪地问:“外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


  “要不是柯寒过来,我就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总之你听我的,别管这事,外婆给你处理好了,你只管乖乖上学去。”外婆似乎在劝服我。


  可是,我眼见着就快要把背后的恶鬼给引出来了,要是我现在就放弃的话,那所有的付出就白费了,这还不单止,问天的人以后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任由问天这个组织继续祸害阳人,我必须铲除他们


  我深呼吸一口气,严肃道:“外婆,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你跟我说过,凡事向善,要对得起驱魔人的身份,对于问天这种冷血无情的组织,我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外婆,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会没事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这几天,我会每天给你一通电话,我这还有一点事,稍后再说。”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话后,立马挂了电话。


  第一次忤逆外婆。感觉很奇怪,起初说这话之前,还有点心惊胆战,很怕外婆会骂我,很显然我没给她机会,现在她也许是在说,女大不中用了吧不过我说完之后,心情很不错,难得一回能够遵循自己的内心想法,仿佛呼吸到了自由的气息,让我十分愉悦。


  “旋沫,你总算开心了啊”筱筱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说。


  “嗯嗯。”


  “给钱。”谷水把手掌摊在我的面前。


  我有些尴尬。


  “这件事情还没结束。”李白师兄一巴掌就打在谷水的掌心上。


  “不,刚才不是说就是这件事情的吗你们怎么可以耍赖啊”谷水怒目圆瞪,很是不满地说。


  关乎钱财的问题,筱筱可是看钱多过于看色,这不,立刻就弹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帅道士,这是你刚才没有问清楚,可怨不得我们啊我们也没说过这就是一桩事了啊你看看这纸箱有什么特别的”


  “靠竟然给你们忽悠了早知道就不听那什么王道的话了,来这里绝对没好事。真是亏大本了”他愤愤不平地唠叨着。


  阿渔拍拍他的后背:“事情一天没解决,你的衣食住行,我们都全包了。”


  谷水一听,那桃花眼霎时就亮闪亮闪,勾上阿渔的肩膀,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这事尽管包在我身上,既然朋友叫我来,我当然要义不容辞啦”


  转脸就问:“我的房间在哪里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我们一群人立即一脸黑线。


  阿渔有些踟蹰,并没有立即回话。


  猜想,他应该是在工作室里找不到其他房间了,王道的房间是不准动的,他自己的房间又让给柯寒睡了,至于李白师兄的房间,就不用说了,他绝对不会让的。


  思量好久后,阿渔笑了笑:“我已经给你定下了一间总统套房,稍后就带你过去,至于午饭嘛,不知你喜欢哪国菜式呢”


  “我喜欢韩国料理”筱筱恬不知耻地自告奋勇。


  我也接着说:“中国的川菜。”


  就连李白师兄也蹭上一句:“日本寿司。”


  阿渔的嘴角明显地抽了几下。


  谷水摸了摸下巴,才回话:“粤菜,客家菜,重庆火锅。北京烤鸭,艇仔粥,什么鸡来着,荷叶鸡,反正什么菜我都要来一遍”


  这下,阿渔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听者有份”柯寒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点头:“是的。”


  “那麻烦给我来份意大利面。”柯寒冲阿渔一笑。


  “好。”阿渔低下头。


  筱筱凑到我耳边悄悄说:“阿渔从来不花他家里的钱哦”


  难怪一脸肉疼的感觉。


  搞得我现在不太好意思,毕竟那是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


  “可是阿渔自己名下有好几间公司呢,日赚上亿噢”筱筱再给我补了一句。


  好吧,我现在什么愧疚感都没有了。


  “你也是阴阳人吧”谷水用手摸摸鼻子。


  我恍悟道:“你刚才说这里还有一个阴阳人指的就是柯寒啊”


  “嗯。”谷水抬眼看了看柯寒,又瞅瞅那刚才被我攥得皱巴巴的道袍,脸上猛地爆红。


  筱筱用手肘推搡着我的肋骨处:“一见钟情”


  “什么一见钟情”我这一话一出。谷水的脸简直红的要滴血。


  柯寒冷冷地扫了谷水一眼,没说什么话。


  但谷水挪到我的后面,用很低的音量说:“你们两的味道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没有回头。


  我在想,谷水挺像一部电影里的男主人公,那部电影好像是叫闻香识女人。


  想着,我不禁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啊虽然你身上闻起来挺香的,可你没人家漂亮”谷水用手戳戳我的额头。


  “别戳我的额头。”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投了一抹凌厉的眼神给他。


  谷水一愣:“为什么我刚才帮了你耶”


  他还想戳,我不悦地盯着他,阴沉着声音:“你再碰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打断。”


  这额头除了宫玫之外。谁都不可以碰。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我好怕怕噢”他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这位骨头先生,你这样太猥琐,我看那什么柯寒,看到的话,会觉得很恶心的。”刚才筱筱犯花痴的模样不复存在,一脸正经地说道。


  谷水耸拉下脸:“我叫谷水。”


  “骨头挺适合你的。”李白师兄从一头冒了出来,不顾筱筱的挣扎,愣是将她给拽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筱筱刚才说谁一见钟情听她后来的话,难不成是谷水对柯寒一见钟情了所以筱筱的态度才转变这么快但是,李白师兄今天一早到现在怎么这么反常啊


  我只能说,他们的世界,我不懂。


  “旋沫,这是怎么回事”柯寒瞟了一眼那个纸箱。


  谷水似乎想到什么,即刻拿起那纸箱左看看右瞄瞄。


  我开心地将刚才的事告诉了柯寒,末了,还特意在她面前对谷水大为夸赞:“幸亏谷水看出来了,要不然我们都误以为外婆出什么事了。”


  柯寒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对谷水流露出丝毫的欣赏之色,倒是眉头一皱,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这个标志是什么意思”谷水指着纸箱上那血红的莲座问我。


  “一个类似邪教的组织标志,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就是这个组织里背后的恶鬼。”我简略地给他介绍一下。


  谷水了然地点头,继续问道:“是只要把这只恶鬼铲除了,这事就结束了吗”


  “对。”


  “哦。”


  “你能算出来那只恶鬼在哪里吗”我问。


  占卦算出恶鬼的具体位置,对于他们道士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谷水目光闪躲,支支吾吾地说:“我试试看。”


  然后,他伸出右手,冥神掐指。


  我们几个人不敢说话,静等他算出来,这期间,筱筱和李白师兄也悄悄回来了,我往他们那里睃睃。


  察觉到筱筱的眼睛和嘴巴都是红肿的,是被李白师兄欺负了可是李白师兄表面上看起很是冷淡,仿佛一点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我好奇地往筱筱那儿挪了几步,跟她咬咬耳朵:“谁欺负你了”


  “没事。”筱筱目不转睛地回我。


  心知她肯定心里有事,但她不愿告诉我,我再问下也是没意思。


  在这空当里,谷水已经算好了,他严肃起脸,凝眉,沉声道:“明晚圆月当空,正是捉鬼之时。”


  然而,他下一秒,莞尔一笑,亮出他的五根指头:“这背后的鬼肯定不简单,看在我难得看到同类的份上。为了表达一下我的诚意,这事完了之后,这个数,已经是给你们打折,八折优惠,不能再少了啊而且,我可是有规矩的,只要现金”


  我问:“五块钱”


  “五十万”谷水瞅了我一眼。


  “什么你”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自从我在这工作室工作后,最大的单子,酬劳才不过二十万,这谷水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好”阿渔爽快就应承下来。


  我担忧地望向阿渔:“这会不会有点太”


  “放心。”李白师兄从我背后走上前。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跟爽快人合作就是好”谷水仰头大笑几声,接着揉揉肚子:“我的肚子是不是很扁啊”


  他这话的意思,我倒是听出来了,可鉴于他刚才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就没说什么,而且我的肚子也很扁。


  阿渔心领神会地说:“我在外头的饭店定了餐,咱们就提前吃个午饭吧”


  “嗯。”筱筱闷闷地回了一句。


  阿渔看了一眼,又转脸看看李白师兄,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阿渔,你不觉得筱筱的反应很不对劲吗”我压低声音问。


  “没有啊,是你疑神疑鬼吧”阿渔笑了笑。就凑到那头跟谷水说话去了。


  我觉得,应该是我想太多。


  而后,我们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去饭店扫荡一次,从饭店走出来后,肚子都是涨鼓鼓的。


  “这饭菜还不错。”谷水用牙签剔着牙。


  “同感。”柯寒也附和一句。


  我瞧见这一幕,就立马给筱筱打报告:“看到了没有进展噢”


  “关你什么事啊”筱筱白了我一眼,就不理我,自顾自地上车了。


  我想了想,确实啊关我什么事啊


  随后,阿渔带谷水去看酒店的房间,筱筱说要回学校睡觉,柯寒回房间养伤,李白师兄还是一个样子,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我觉得跟李白师兄独处很别扭,心想现在工作室暂时不开门,就回房间去复习了。


  这时间,在三顿豪华大餐下很快就过去了。


  眨眼间,我不知觉滴就将一堆的作业和几本书都消化完了,这期间,唯一一点不太满足的是睡眠不太好。


  此刻,所有人都聚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


  我一直注视着上方的时钟,现在才晚上九点多。


  瞄瞄窗外,星疏云多,月色暗淡无光,万家灯火璀璨如火。


  然后,不自觉地就摸着血玉,冰凉的触感,仿佛在触摸着宫玫的肌肤。


  好像,自从那晚后,宫玫就没再出现了。他应该很忙。


  幸好,我这边也有事,不然太闲的话,我的脑子里就会装满了他。


  也不知道,今晚那个恶鬼究竟会不会来。


  谷水说,他觉得那个恶鬼今晚铁定会来,不然的话,那个恶鬼就是害怕他了。


  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坚信今晚那个恶鬼一定会来的,毕竟它设下的套,被我们识破了,既然他们都知道我们所在之处,绝对会找上门的。


  为什么我会这么笃定呢就凭着问天的人追杀柯寒,以及那个纸箱子。


  他们应该很急,所以才会主动惹上门来,之前的几次,他们似乎都在等着我去或者避开我,看来现在他们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夺走我手上的怨气珠子了,或许他们背后要复活的恶鬼已经耗不起太长的时间了。


  我以为想着事情来就会很快打发时间,瞄瞄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


  静寂无声间,时间如同流水。悄然流过。


  再次抬头望向时钟,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攥紧白布袋,略微有些紧张。


  瞅瞅其他人,谷水竟然淡定到打瞌睡这种地步李白师兄依旧镇定自若看着他的杂志,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杂志有什么好看了阿渔看着笔记本电脑,柯寒闭目养神,至于筱筱。


  她竟然在盯着李白师兄看,于是闲着没事干又想着缓解紧张的我,就很好奇地看着筱筱,猜想她究竟会持续多久


  很快,十二点一到,阿渔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啪的一声,把打瞌睡的谷水给惊醒了,柯寒也缓缓地睁开眼睛。


  可是,李白师兄还在看着杂志,筱筱还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我觉得吧,筱筱她那眼珠子应该快要掉出来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谷水觉得现在的氛围过于平静,没有一点抓鬼的刺激感,就哈哈大笑几声:“哈哈,我想,那恶鬼不敢来,应该就是我的威力起到作用了看来,我是不是应该升一下价钱呢”


  凑巧,他话音刚落,窗户那里忽然涌进来一股强风。


  “哎呀你们的窗户干嘛不关好啊怪冷的”谷水被吹的身子直发抖。


  柯寒立马就拔出她那把独特的桃木剑,我也把手放进白布袋内,李白师兄也终于肯把杂志丢到一旁,以至于筱筱微微一怔,然后才慌忙抽出自己的骨铃。


  谷水看我们这架势,颇有些难堪地站起来:“我去把窗户关上。”


  “桀桀旋沫在哪”尖利的女声从窗户那头飘了进来。


  谷水走到一半,就顿住了。


  我瞧见,他的双腿在颤抖着。


  忽而,妖风习习。窗户那头的万家灯火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这光点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动着,那东西好像要撑破束缚逃出来一样,但并没有东西逃出来,而是那个光点变越来越大。


  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谷水,赶紧回来”我喊了一声。


  谷水即刻跑了回来,看着我,脸色有些发白,但嘴皮子还在硬撑着:“我就说吧,这恶鬼今晚肯定会来的。”


  “呵呵,旋沫那丫头片子呢”


  我闻声抬头一看。


  那光点很大。然后渐渐缩小,缩成了一个曼妙的女子模样,那模样慢慢地清晰起来。


  头发很长很长,有好一大截的发丝盘曲在地上,她穿着一袭红衣,双腿在膝盖那头就没了,断口处有些许血丝垂落下来,身上的骨头开始冒出点点血肉,但最后还是血肉模糊,就连她的脸上也呈现不出完整来,眼眶里眼珠子只有半块。一半的脸颊上只有几块残肉,嘴巴那头还是骨头,没有半点肉沫,整张脸还时不时地从眼眶里,嘴里,肉块里钻出好几条白色的蠕动着的蛆虫来。


  “呕”谷水一看,当场就把今晚吃的豪华大餐给吐了出来。


  “我会是这个样子,全拜那个黄毛丫头所赐”她的嘴巴并没有张开,但声音还是从她的嘴里发了出来。


  她那半块的眼珠子扫视了众人后,直勾勾地盯着我,再次发声:“只要把她给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不死。”


  我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我以为大家都会全力支持我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横空冒了出来。


  “好”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把惊诧的目光投向了发出回应的李白师兄上。


  我能说,我现在,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吗


  李白师兄到底要干嘛


  091:快把她交出来~

  “走啊站在这里等死”李白师兄将我往前推了推。


  阿渔却在一旁拉住了我的手,沉下脸:“她是我们的小师妹。”


  李白师兄轻蔑一笑:“哪又能说明什么是小师妹就要牺牲我们的性命了”


  “李白”


  这时,筱筱突然地怒吼一声。


  我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往筱筱那儿看去,她双眼瞪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愤怒模样。


  “快把她交出来”那个令我觉得烦躁的恶鬼还在那里聒噪。


  要不是她,问天就不会杀那么多的人,就是为了给她阳气和血液,要不是她,师兄姐能这么吵架吗要不是她,我会骂宫玫要不是她,柯寒就不会受伤这一切,都是她干的好事


  李白师兄面对着筱筱和阿渔的阻挡,无动于衷地继续推搡着我往前。


  满满的怒火与恨意蓄积在我的胸腔内,即将爆发。


  “行了,我自己走”我自动往前走一步,扬高嗓子地喊了一声。


  “旋沫,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筱筱呵斥一句。


  我咬了咬下唇,偷偷从白布袋内拿出一把桃木剑。一副赴死的模样,没敢回头看筱筱的表情,我怕自己看了,就不敢去跟这个恶鬼拼死一搏了。


  在我这踟蹰之际,恶鬼的长发就宛若一根根尖长的刀枪,准确无误地朝着现场的每个人刺去。


  与此同时,恶鬼那半颗眼珠子蓦地朝前弹了弹,厉声呵斥:“桀桀,还不快点给我过来”


  我知道头发对于筱筱他们来说,也只不过小玩意,很容易应付的既然她那么迫切地想要我过去,行啊那我就过去呗

  一步一步地往她那儿走去,她那狂妄的笑声就更加刺耳。


  笑声化作了有形的音波,似水纹般晕开,一道又一道地冲击着我的腰部,每冲击一次,我的腰部就跟被人用粗大的木棒狠狠地打了一下。


  挺疼的,但此刻并不是我喊疼的时候。


  我看着她那恶心的模样,佯装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可脑子一直在盘算着如何一着逆转局面。


  她漂浮在窗台前面一点的位置上,周围都是办公桌,以及一盆一米高的宽叶树,王道在这间房子里明明就布下了极为严密和强大的阵法,她却能够毫无障碍地进来,看来我毁了她复活计划中的三段,她力量还是不小,当初要是我没有破坏的话,她岂不是连四主都无法招架了

  “你再磨磨蹭蹭,我就把你背后的小伙伴全都给吃了。”恶鬼很是不耐烦地吼道。


  这话并没有燃起我半点的愤怒,反倒觉得好笑。她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我眸子寒光一现,两步并三步地跑了起来。


  这之间的距离不长,两秒不到,我就跑到她的面前。


  她那未曾动过的嘴,这会见到我,就急速地张合着,她那长着一块又一块血肉的手缓慢地朝我伸来。


  我没动,等着。


  “把你,身上的。”她慢慢地说着,随后音量一高:“异骨给我”


  说时迟那时快,她话音一落,那双缓慢伸向我的手忽地加快速度朝我袭来。


  当然,我怎么会没有准备呢

  就当她的手刚把我的肩膀扯前一下的时候,我猛地将手中的糯米粉往她的脸上一撒过去,然后将手中的桃木剑快狠准地刺进了她的喉咙里。


  紧接着,歇斯底里地冲着她的那令人作呕的脸嘲骂一句:“丑死了”


  “啊”她登时发出尖利刺耳的惨叫声。


  同时,她本来抓住我肩膀的手,指甲猛地变得又长又尖,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血肉里头。


  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被她的音波给震了开来,我耳朵处于嗡嗡鸣叫状态,身子被如刀的音波一下又一下地砍着。


  这种痛苦,无法言说。


  铃铃铃


  灵动如同潺潺流水,突破音波墙流了进来,一下子就完全缓解了我耳朵的压力。


  而我得到轻松的这一瞬间,筱筱的骨铃从背后飞来,在空中自动转弯,把那恶鬼的右手给缠绕上了。


  应该是背后的筱筱往后一个猛拉,恶鬼的右手咯吱一声就硬生生被扯断了,随着骨铃往回的路径飞去。


  这样一来,我的右手能够自由活动,忽视掉肩膀上的疼痛,拿过左手的桃木剑,快速地将她的左手也一并给砍下

  下一刻,筱筱的骨铃再次飞来,这回缠上的不是恶鬼,而是我的腰。


  我被筱筱往后拉的时候,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孩子像头猎豹弓着背跳到那恶鬼的身上,随后张开盆大的口,疯狂地啃食着那恶鬼身上的血肉。


  “阿曼”我喃喃道。


  看来,李白师兄刚才不是真的把我交出去,他应该是想制造出一个出击的机会

  但是他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害我以为他是很不喜欢我这个新来的师妹。


  这个时候,恶鬼惨叫声不绝,伸长的头发立马收回,想要将阿曼给包裹起来。


  可是,柯寒手执长长的桃木剑,轻松自如地挥动,没几下就把坚硬的长发横截切碎。


  同时,阿渔早就绕到了她的背后,用红符封住了窗户的出口。


  我被骨铃拉回到筱筱的怀里。


  “旋沫,你肩膀还行吗”筱筱眉心忧虑地问。


  “没事。”我扯出一个笑脸。


  实际上,我的肩膀已经没有知觉了,连同我的手。


  “快把门口堵上”阿渔在窗户那头边往我们这里边跑过来边喊道。


  李白师兄在控制阿曼,阿曼已经在飞驰着的恶鬼身上开膛破肚了,筱筱扶着我,一时也没法跑开,柯寒护在阿渔前面,把鬼发悉数切断,我就更加不用说了。


  因此,我们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那个王道叫来的人身上谷水。


  此时他仍瑟缩在沙发旁边。连抬头都不敢。


  我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谷水,赶紧把门口堵上”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缓缓地抬起头来。


  恰好这会恶鬼把阿曼给甩到一边去,快速地往门口飘去。


  这去门口的路线肯定要途径沙发,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让我们大跌眼镜。


  谷水是站起来了,但,跑的路向不是门口,而是楼上。


  他逃跑了。


  筱筱赶忙追上去,然而她的脚步再快,都没有恶鬼飘的快。


  恶鬼的身影穿墙而过,败逃。


  筱筱跺了一脚,骂道:“该死竟然给她逃了”


  尔后,妖风逝去,屋里的灯光孜孜几声又恢复一片光明。


  “你的手”李白师兄看着我的手,皱眉。


  阿渔一看,脸色沉了下来,阴沉地说:“小白,你弄点巫药治治,我上去把那家伙给揪下来”


  “啊旋沫。你的手怎么全黑了你还跟我说没事”筱筱闻声转头,顿时就跳了起来。


  我只能苦笑。


  自己也没能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从肩膀到手指的部位全都发黑干裂,跟干枯裂开的地表一样,我都怀疑这手还能不能救回来了。


  “你以为逃得掉”阿渔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往他那头望去,原来那谷水逃跑能力还真不赖那恶鬼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按了电梯,电梯门也已经关闭到一半了。


  在后边追着的阿渔才跑到门口。


  就在我们以为他就要逃掉的时候,电梯门忽然又重新打开了。


  谷水很不爽的声音从里头发出:“你这老头想干什么赶紧放开我”


  紧接着,谷水就被人从电梯里揪了出来。


  “呵呵,你们这群小娃娃是要找他吗”那揪着谷水的人抚须,声若洪钟。


  这个人也身穿一袭道袍,可比谷水的显的老旧多了,不过他的人看起来好多了,鹤发童颜,精神抖擞,所谓道士风范全然在他身上展现出来,还透出一股子的仙气。


  我不自觉就心生尊意,往他身上偷瞄几眼。


  发现他的命灯竟然看不见。头上的彩云也是。


  “敢问道长如何称呼可是王道委托而来”李白师兄将我要问的话都给问出来了。


  我想,李白师兄是我们当中最明智的人了,他对谷水的态度和这老道长的态度截然不同,或许他早就知道了谷水只是个江湖骗子。


  “无需知道,显然你们已经将事情解决了,还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们就此别过吧”老道长将谷水扔了进来后,就转身往电梯走去。


  说的好生轻巧。


  阿渔和李白师兄恭敬地给老道长颔首,道:“麻烦道长特此前来。”


  “呵呵,无妨,凑巧老道路过。”他和蔼地笑着。


  不知为何。柯寒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筱筱很是欢悦地上前唤道:“老道长,既然如此凑巧,不如留下来喝杯茶我们这儿有个病人,能劳烦你看看吗”


  筱筱说话还真是会挑人,对王道都从来没有这么尊敬过。


  那老道长转身,透彻的眸子投向我,那双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看的我有些紧张。


  他仍旧微笑着:“喝茶就不必了,我有旧人叙旧,不过这位身上的阴毒。自会有人化解。”


  “道长,所言之人是”我诺诺问道。


  “命里之人,听老道一句,缘起缘灭,皆有因果,时辰未到,你未成长,须要珍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什么缘什么因果还有什么时辰我确实还没成长,可是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筱筱低声问我:“他说的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我哪里知道啊”我自己都听不明白,怎么回她啊


  我想追问一句。可转眼间,那老道长就没了影。


  “他是怎么走的”我看着那仍停留在二十层楼的电梯,诧异地问道。


  “遁术吧”筱筱说。


  我明白地点头。


  看来这道长道术真高,不用黄符,不用念咒,一下子就消失了,跟宫玫一样厉害。


  “你背后有人”李白师兄走到我面前。


  我耳根子一热:“嗯,算是吧。”


  阿渔脸上刷白,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话:“他男朋友挺厉害的。”


  “你男朋友”柯寒的眸光如刀。


  “咳咳,这个人怎么处理”我不自在地清咳两声,试图转移他们的话题。


  筱筱一脸坏笑,想要张口对我说什么。


  幸好谷水适时开了个口:“各位大哥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跟你们小师妹一样,都是阴阳人”


  “你的确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骗了我们,我们就可以给旋沫报仇了”筱筱一巴掌就甩到谷水的脑瓜子上去。


  “筱筱,我还没死呢说什么报仇你也别打人。”我劝道。


  虽然谷水是骗了我们,可他也没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我们于情于理也不应该打人。


  谷水羞赧了整张脸,给了我投来一记感激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冒充老道长的”我问。


  “我只是出来赚口饭吃而已,鼻子嗅到同类的味道。我就过来看看,指不定同类还能给我饭吃,对吧然后我一上来,你们就误会了,我就将计就计了。”他说完后就用手护着头。


  “你怎么知道自己是阴阳人的用鼻子分辨阴阳的能力,又是谁教给你的”我很是好奇地蹲在他的面前。


  经过他昨天帮我识破了问天的诡计后,我就一直很想学习他和柯寒那种运用自己的异骨来分辨阴阳的能力。


  “我一出生就在道观里,那里的臭道士老是跟我说,哪里都不准去,道观才是最安全的。说我是什么阴阳人,身怀异骨,我在观里憋的慌,就溜出去一次,然后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他抱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抬眼望了一眼阿渔:“先让我问问好吗”


  “随便你”阿渔撇开脸。


  我看着谷水,伸手将他的手拿下来。


  他错愕地看着我,脸一下就红了一些。


  “你是那个时候发现了你可以看到脏东西然后才信了那道长的话”我继续问道。


  “嗯,从那之后,我就缠着他,让他教我一些法术什么的,他硬是不肯教,说我生性邪恶,怕以后逆天,我真是笑了,我现在连口饭都吃不饱,哪里能逆天了”


  “说重点。”


  “我鼻子一直都很灵,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以嗅出不同人之间身上味道的区别,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别打我”谷水很没底气地说。


  看他这怂样,应该也没骗我。那为什么他能运用,而我就不能了呢


  我有些失望。


  “你坑的不是我的钱,阿渔,你看着,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站起来,闪到一边去。


  “你手上的伤还行吗”李白师兄问道。


  我瞅瞅自己那发黑的手,干笑道:“那个老道长都说了,这毒会有人化解的,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你男朋友今晚是不是会来找你啊我可是好久没看到他了啊”筱筱好奇地往门口瞻望几眼。


  “我也不知道。”我垂下眸子。


  “诶诶,不是说好不动手的吗”谷水弹了起来。用手遮挡阿渔的档案本袭击。


  “这所有的费用,你怎么还”


  “我身无分文啊命给你咯”


  “烂命一条,不值钱。”


  “那我能怎么办你要杀要剐,自便”谷水干脆不再用手遮挡,坦然地面对阿渔。


  阿渔收住手,将档案本放回原位,瞥了一下谷水,说道:“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打杂吧,一来偿还之前骗我的所有费用。二来就是咱们的精神损失费”


  不能不说,阿渔这个决定让我有些出乎意料,他怎么会把谷水留下来了一个骗子,还不会半点道术,也帮不了工作室的忙啊。


  不过,我对他这个处理很满意,说真的,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以后,不要再叫我煮饭”阿渔回头瞪了筱筱一眼。


  我忍住


  千万要憋住笑

  想不到阿渔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那天被筱筱坑了,当个煮饭爷们的事情啊

  “旋沫。你的手,那个道长说,谁可以治”柯寒问我。


  李白师兄看我,再三确认:“确定不用我帮忙”


  “这种毒,你是治不好的。”柯寒冷冷地盯着我的手。


  我和李白师兄疑惑地看向她。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尸毒哼,想的太简单了吧”柯寒冷声道。


  “你会解”听她这话,我有点担心自己的手了,要是两只都废了,我以后还能当个驱魔人吗

  柯寒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在别处。


  “你知道什么”李白师兄沉下脸。


  李白师兄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柯寒的身上。


  气氛有点诡异的静寂。


  我觉得大家看柯寒的眼神好像很不信任和怀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千年的阴毒,不是说解就解得掉,你们看着我也是没用,我出来闯荡这么久,弑天门还不知道是什么,就不用在这一行混下去了。”柯寒表情很复杂。


  上千年的阴毒这么说,那只恶鬼有上千年了


  “旋沫,你要不要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啊叫他过来看看”筱筱担忧地问。


  阿渔也附和一句:“还是叫来看看吧。”


  柯寒看着我,竟也开口说:“我也想看看是谁能解这毒”


  这下,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这逆转局面的节奏太快,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只是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内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叫宫玫出来呢问题是,他貌似很忙啊我贸然叫他出来,不会被他骂死吗我也只是猜测那个老道长说的人可能是宫玫,那不确定啊


  哎筱筱这嘴巴,真是管不住现在我还真的是骑虎难下啊

  正好,这个快要凌晨四点的钟头还会有人上来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破了这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的场面。


  大家都齐刷刷地望向电梯门。


  我也好奇地望了过去,心里头无比地期待,拜托一定要是宫玫啊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话了


  结果,没有我想的那么完美。


  电梯门打开了后,并没有人走出来,很快就关上了。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脏东西进门,所以他们一时也没关注我,都开了天眼,警惕地观察周围。


  刚才电梯门开的一瞬间,我的阴阳眼就开了,早就知道没什么东西进来,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罢了,趁着他们这会忙着,我赶紧开溜。


  刚爬上楼梯,背后就传来了筱筱的怒吼:“旋沫,你敢逃走你的伤还没好呢”


  我回头一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


  说完后,飞快地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嘭的一声,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嗯”我刚进门,气都没缓过来,忽然身子就被一堵冰墙给顶到门上,嘴巴猛然被一口凉气侵入。


  突如其来的吻。让我脑子有了片刻的短路。


  待我将来人看清楚后,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我的嘴唇,嘴角一勾:“几日不见,怎么就弄成这样”


  我气哼哼地用头将他顶到房间里头去,仰头对他说:“宫玫,你是不是可以解掉我手上的毒啊”


  宫玫低头看了看我垂着的手,淡淡地问:“痛吗”


  “不痛,但是我动不了刚才有个厉害的道士说,会有人给我解掉的,我觉得应该是你”


  “哦可惜我不是人啊不过。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值得奖励”他说着,就低头在我的嘴上轻轻啄一下。


  我微微皱眉:“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怕这毒根深蒂固之后,我的手就废了。”


  “那挺好的啊”


  “好什么好啊”


  “当然好啦”宫玫邪魅的眼神望向我,步步逼近。


  我瞪着他:“你干嘛我告诉你啊宫玫,做人不能这样的啊趁人之危这种不道德”


  宫玫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那冰冷的舌头再次袭来,这回不是顶着门,而是被他给推倒在床上了


  可是,我双手动不了。没办法去推他,双脚也被他的双脚紧紧地压住,他的双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


  嘴巴被堵住,没法开口。


  我只能腹诽:“赶紧放开我宫玫这个小人”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颊,冰凉一闪而过。


  “还是没发育好”


  “”


  他那宽大的手掌钻到我的背后,将我的腰身抬起。


  我凌乱了,心里头不断地骂道:“臭冰山,你别乱来啊我可是小孩的啊小心我告你”


  “哦你觉得人类的法律可以制约我吗还是你很希望我真的吃了你”他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疼。


  “还觉得疼啊我不是跟你说过,除了我之外,别的男人都不可以看很久吗”他的手轻轻一用力。我就被拉了上来。


  这让我,脸红耳赤。


  “想让我给你解毒,可以。”他凑到我的耳旁,性感低沉的嗓音响起:“让我开心。”


  “你现在不就挺开心的吗”我斜睨了他一眼。


  宫玫这摆明就是拿我寻开心我就不信他不给我解毒了

  “不。”他冷言一出,眸子也变得冷峻下来。


  我要强地仰头与他对视。


  许久,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窗户那头已经逐渐有了光亮,应该是靠近天亮了。


  这下,我心里就焦急了,天一亮,他走了怎么办他真的不帮我治的话,对他来说也没有利益损失啊,反正不影响我的性命,不影响找孩子。


  忽然,他身子动了一下,我以为他是要走了,就慌忙问道:“你怎么样才会开心啊”


  宫玫低头,嘴角微微上翘。


  092:我发现一个问题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找出更多的怨气珠。”他的嘴巴张了张。


  我蹙眉:“就这样”


  他眉毛一挑:“难不成你还想怎样”


  “没,这样挺好的。”我耳根子一热,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随后,我往自己的肩膀瞟瞟:“那你现在可以帮我解毒了吗”


  宫玫看着我好一会,忽然就凑了过来。


  “你不是要解毒吗”我疑惑地瞪大眼睛。


  “是要解毒啊”他的两瓣冰唇一下就把我的下唇给包裹住。


  我脑子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七荤八素的,神志不清了。


  紧接着,身子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啃咬了一阵,上下的健齿用力一合。


  痛感窜上了我的脑袋,感受液体从自己的嘴唇上涌了出来。


  “别动”他很快就制止我要用舌头舔唇的动作。


  我没敢动,觉得他应该接下来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确实,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沾了沾我的唇瓣上的血液,然后往我肩膀上那十个触目惊心的凹口上抹了抹。


  那恶鬼的指甲应该不是很长,似乎我的骨头没有受损。


  宫玫很仔细认真地涂抹着。


  我不由地端详起他来,他那全神贯注的神情,他那凝住在我肩膀上的目光,他那高洁光亮的额头,以及细腻的短发,怎么看。怎么都觉很帅。


  瞬间就怦然心动了。


  “孩子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他冷不丁抬起头来,冷淡地看着我。


  我惊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自己的肩膀上看去。


  自己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入了那些伤口中,伤口周围逐渐恢复正常的肤色,不过这速度很慢。


  这时,我莫名地回想起那个老道人的话,命里之人,真的指的是宫玫这会不会是因为血玉的关系呢


  我往上瞄了瞄他,他仍坐在我腿上,凝视着我。


  “孩子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的头绪。”我咽了咽口水。


  “嗯。”


  这话音一落,他的身子漂浮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半空里,我连说多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机会。


  逗留的时间如此短暂,他是抽空过来的


  仰头往后一倒,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老道人的话,仍旧想不透彻,最后干脆就选择闭上眼睛睡觉。


  期间闹钟响过,被我按下去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手臂和肩膀都一如往常,连个伤疤都没有。


  不知该说我的血液灵验呢,还是血液太强,以毒克毒。


  待我下楼的时候,发现整个工作室就剩下谷水在狠命地拖地当中。


  第一眼看到谷水的时候,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倒是谷水率先开了口:“早啊我把早餐放在厨房里,热热就好。”


  “其他人呢”


  “他们都接了几个单子,就出去了,李大哥说,那只女鬼只是受伤败逃,等她养好伤还是会来的,让大家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身体,多出去锻炼。”


  “哦哦。”我觉得李白师兄说的有理。


  可现下的问题是,所有单子都被他们给接走了,那我能干什么


  早知道我就不睡到那么晚了

  谷水拖了拖地,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停下来提醒我一句:“阿渔老板说,你只要去找熟客就可以了。”


  “嗯嗯。”我点头,走去厨房。


  “旋沫,”他喊住了我。


  “怎么了”


  “你出去捉鬼能不能也带上我啊我没什么本事,就是鼻子灵一点,而且我还是男人,阳气旺,可以帮你吓跑那些鬼的”他笑的一脸灿烂。


  在我看来,他有点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不过我认真想了想,其实也挺好的,他的鼻子毕竟比我的眼睛好使多了,更何况我觉得他应该学会一技之长,就不会老是招摇撞骗来混口饭吃了。


  “好啊等我吃完早餐再说。”我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踏进厨房。


  在厨房的锅里拿包子吃的时候,听到了谷水在外边哼着小曲,侧头往外头看看,他的样子很开心。


  我不自觉地也被他的开心所感染,心情也好了很多。


  刚要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之时,谷水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看了看我的手,立即大惊失色:“你的手怎么就好了”


  “哦,自愈。”我强硬地咽下包子,喝了口豆浆,才回话。


  “不可能吧我昨晚明明看到都发黑了”谷水惊讶地伸手戳了戳我的手。


  我皱了下眉:“你干嘛”


  “辨认真伪嘛诶诶,我们都是同类,为什么你的伤口可以自愈啊这是不是什么法术吧可以教我吗”谷水眨眨眼睛。


  我将杯中的豆浆一饮而尽,盯着他:“我的命硬你羡慕”


  “拜托,别这么小气啊同类不应该惺惺相惜的吗”谷水屁颠屁颠地跟着我的后边。


  “你不是应该在拖地的吗”我不耐烦地回头给了他一个冷眼。


  他怯怯地看着我:“我以为你的手没好,就过来帮你忙啊”


  “不用了你赶紧拖吧否则等下我出门就不等你了”我放下狠话。


  “好”谷水的双眼登时炯炯有神。


  看他那干活的动作也利索脆落,我觉得阿渔还真是会挑接班人。


  随后,我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翻找之前客户留下来的通讯记录以及当时的单子资料,看看哪些是不是还要什么手尾没处理好,或者哪些我也许可以扩展一下业务。


  查看的时候,忽然就冒出了昨晚宫玫对我说的话。


  宫玫想要很多的怨气珠,那这么说来,怨气珠不止是对我有用,而且对宫玫也有用咯


  既然这样,我一定要努力多找点怨气珠


  可是怨气珠怎么找呢通过前几回,我也只是知道,冤死和被人害死的鬼魂才能变成怨气,然后用血玉把怨气凝成珠子再进行炼化。


  这下可头大了,我上哪去找那么多冤死和被害死的人啊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谷水重新换上了他的那身崭新的道袍,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揉揉太阳穴:“暂时没想到要去哪里。”


  “什么”


  “之前的客户那里是可以去,可那大多数就是事后问候,或者检查一下风水局有没有被破,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把一大叠的通讯录扔到桌子上。


  谷水拿起来瞅瞅:“这也太杂了吧捉鬼的没几个。”


  “谷水,你觉得,去哪里找,冤死的人或者被害死的人,比较多啊”我尽量把这句话说得不那么恐怖,或者让他听起来。不觉得我是神经病。


  他也没显出惊讶之类的表情,反倒当真用心站在我前面想着。


  一会儿,他嘴缝里挤出几个地点:“寺庙,道观,警局,这些都可以。”


  “你说警局,我可以理解,也好办,找局里的人问问有没有凶杀案就可以了,问题是,寺庙和道观是怎么回事”我问。


  “你说那警局很多时候,就是那种多人被杀的案件,或者闹大了,警局才不得不管,可是很多平民百姓没那个钱,也得罪不起高官之类,精神无处安放,当然要去寺庙或者道观啦这种事,我之前在道观里常见”谷水侃侃而说。


  我赞同他的说法,不过对那两个地方还是要所忌讳:“去寺庙和道观。我怕触犯神灵。”


  “怎么就触犯了呢神灵还不知道多愿意你去呢他们每天管理这么多的事情,能管的过来吗你去的话,还不是帮他们分忧吗而且神灵未必灵,要不然的话,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你有见过哪个人真的发大财或者死而复生”


  “天命不可违。”我说。


  “那你还走不走啊”谷水掸掸衣袖,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韵味。


  我抓起白布袋,说:“走”


  “先去警局,那里我有人,比较快一点。”我率先按下电梯按钮。


  谷水锁完门后。赶了过来,一脸羡慕地看着我:“你居然在局里还有人啊”


  “不是我的,是这个工作室的老板的”


  “看来我进你们的工作室是进对了”谷水笑地有点猥琐。


  “你貌似是被迫留下打杂吧”我瞥了他一眼。


  他干笑道:“那也算是这工作室的一员了嘛哎呀,我真的好想看看我们工作室的超级大老板啊”


  我无语。


  随后,我和谷水搭了公交车去了江城市警局所在地,谷水这家伙身无分文,车费还是我给他掏的,早知如此,我就不带他出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来警局了,上一回,是为了找李然。


  由于我在王道的工作室待久了,近来在这市里也算稍有名气,一进来,就有人给那张队通风报信了。


  张队从里头急忙奔了出来,对着我谄笑着:“旋小姐,怎么有空过来啊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啊”


  “张队,这回我是来找你要案子的。”我客气地说。


  他有些意外:“我最近手头上没几个案子啊我还想着你给我找呢”


  “不是,我就针对性地找。”我边跟着张队往里头边说明来意。


  谷水在我后边跟着,不敢插嘴。


  张队目光看了看我,问道:“你要找陈年老案”


  “差不多,就是一些凶杀案或者谋杀案之类的,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案子,而且还没有解开,我倒愿意做了顺水人情。”我夸下海口。


  其实我自己也不能保证破案,但是我有求于人家,不给点利益的话,恐怕没这么好商量,他把案子泄露出来,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世上冒险家不多,弄保险的倒挺多的,因而我得为张队的冒险上道保险才行。


  “这当然好啦我们这里可堆积了好多未结案件你能来帮忙,真是万幸啊”张队说着,瞄瞄四周,凑到我耳旁低声说:“那王先生可不像你这样好说话。”


  我勉强一笑。


  既然王道不愿意多干预,要是被他知道了,我肯定会被批的。


  “放心,大老板回来了,我也不会透露半句,不过你要教我法术”谷水倒是挺会抓人把柄的。


  我瞪了他一眼,转脸对张队问道:“我现在能看看那些案件的相关资料吗”


  “可以麻烦你稍等一下啊”张队一脸笑眯眯。


  而后,他命人从档案室里弄来两三堆的陈旧泛黄的档案。


  我看了一眼,心里不是滋味,想想这么多的未结杀人案,这么多年过去了,受害者的家属会不会很伤心很悲痛欲绝


  “我和助手在这里看看,看中哪个案件再通知你,张队,你也挺忙的,也不用顾及我了”我很明显地下了逐客令,当然这房间也不是我的地方。


  之后,我和谷水两个人就打算挑几桩能够简单解决或者冤屈比较大的案件。


  “你看看这个,2001年的,城南区外,死者一共有十个,全都是无缘无故猝死在家中,但死者家属都声称,死者死之前都曾经说过看见鬼魂的存在,说是招他们下地狱”谷水找出一个他感兴趣的,念了一下其中的案情。


  “现在都没找到嫌疑犯”我蹙眉。


  “没有,因为在死者家中都没有发现其余人员的东西。附近的邻居也没发现可疑人物。”


  “那现场有多余的指纹吗或者犯人遗留的dna之类的证据都没有吗”


  “没有,真的跟突然被鬼拉走了一样。”谷水有些惧意地看着我。


  我从他手中拿过档案,仔细瞧瞧其中的描述。


  “如果犯人是人类的话,我不得不佩服他,滴水不漏,干净利落”


  谷水点头。


  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仔细观察档案里头拍摄到死者的照片,我眼睛有点酸涩,这照片肯定能留下什么信息


  “怎么了”


  “你先别说话”我打住了他的话,聚精会神地放在照片上。


  每个死者的姿势都是一致显然犯人是同一人所为


  我盯着那照片久了。眼睛不疼了,但是两只眼睛的视野改变了,我的阴阳眼自动打开了,也许那些证人所说的,被人认为是胡言乱语,其实就是真的。


  照片变的两重,有些虚影被扯拉了出来。


  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虚影逐渐浮现出来。


  是个少年的轮廓,他在对着我诡异地一笑。


  心略微有些惊骇。


  指尖往那照片上触摸。那虚影就消散了,照片仍旧是原来那样。


  我放下档案,心想,怪不得找不到凶手,除非王道这种阳差接手,不然这个案子永远都是未结状态。


  “你眼睛看到了什么”谷水的脸凑了过来。


  我脸上一红,不禁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决定就是这个案件了”谷水继续追问。


  等我觉得脸上不怎么发烫的时候,才坐下来,将我刚才的发现告诉他:“证人的证词应该是正确的,我想,警察才是傻了的人”


  “真的跟鬼有关系”谷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谷水砸了砸嘴,可能觉得口干,猛地灌了一口水。


  “你平常不都是干这种事的吗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怕”我看他这模样有点想笑。


  不过当初我自己也跟他这样。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睛没敢看我:“怎么样,我之前都是确定没嗅到脏东西的情况下才骗人的啊”


  “那你现在还想着跟我学吗”我笑了笑。


  他异常坚定的眼神投向我,说:“当然啦”


  “那不就是行了嘛就先处理这个案子,我手上挑了两个,事后再说,剩下的案子,以后看情况再说吧”我拿起两个档案袋连着刚才的那个案子的资料一起,放进了白布袋里。


  之后,我给张队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就走出警局了。


  刚出警局,感受到明媚阳光的温热,一下子就把刚才对案件的余悸一驱而散。


  其实,我最希望的是,这些案子最好能帮我找到一些怨气珠,可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也顺便化解了死者的冤屈和给死者家属一个合理的慰问。


  谷水用手挡挡阳光,斜睨着我,说道:“你昨晚问我鼻子的时候,我觉得,你的眼睛也许没必要跟我们一样把精力放在看同类的这件事上吧至少你的阴阳眼比我的鼻子好使多了,总觉得你的阴阳眼应该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仰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低头走去公车站牌。


  谷水说的也很有理,只是,我有点自私,能够看到同类,以后遇到像那个纸箱子的事情后,我就可以一眼就能辨出真假,不用被蒙骗了,也不想再经历那种,痛到无法呼吸的难受以及整个人都处于疯狂的状态。


  “诶诶,我们现在是要去城南区外吗”谷水在背后追着问。


  我伸手拦下公交车,走了上去,投了两个硬币。


  “你倒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啊我总不能像无头苍蝇那样跟着你吧”谷水坐到我旁边后继续问。


  我看了看窗外,手上握了握白布袋,感触到档案袋,想了想。才回答:“不,你回去工作室准备晚饭,不然阿渔他们回来就会说你了”


  “那我们是不去查案子了”谷水有些生气。


  “不是,你总要把自己本职的事情都办好才能办别的事啊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


  “你还在上学啊”


  “当然啦”我这话一出,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察觉到谷水的眼神立马就暗淡下去了。


  似乎,谷水除了被困在道观之外,就是四处飘荡,居无定所的,我这话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

  于是我有些愧疚地说:“其实上学很不好玩的,太不自由了。”


  “哦,读点书也挺好的啊,像我这样大字都不知道几个,容易被骗”谷水自嘲地笑了几声。


  我一听,冲动下就说:“我教你啊”


  “真的”谷水的眼睛顿亮。


  “嗯,我有时间就教你,你要看什么书,你把书名写下来,我去图书馆给你借”


  公车开到王道工作室所在的办公楼大概用了两个小时,我没想到。就跟谷水聊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跟宫玫都没聊过这么多谷水经历的事情多,为人健谈开朗,挺好接触的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对人生态度很乐观,因而聊什么,都不会出现沉默尴尬这种情况。


  谷水下了车之后,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回到了学校。


  正好是下午两点半,下午第一节课正式开始。


  教我们地理的那个秃头老头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我凑巧刚拿出课本。


  不过刚才进来的时候,竟然发现筱筱没来上课

  虽然现在我们是要竭尽全力地壮大自己的实力,可怎么说,我是从未看过筱筱翘课的。


  也许她请假了吧。


  “旋沫,你胆子忒大了吧你都翘了好几天的课了”同桌凑过来,小声地说。


  “啊”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貌似前段时间,我跟筱筱去请假,似乎黄班没准,那么这么说,我和筱筱真的是翘课了。


  “你都错过一次月考了知道不黄班都在班上批斗你了”


  “呵呵,家里有急事。”


  “下个星期就是二诊考试了,你祈祷自己在这场考试考好点了,不然被劝退,你就白在这里呆了”同桌眼睛锁住秃头老师,私下提醒我一句。


  原来不知不觉中二诊考试就到了啊那我接下来不就是要忙疯了

  “欸,旋沫,你发什么愣啊听到没啊”同桌揪了揪我的衣袖。


  “那位同学”秃头老师冷厉地眼神射了过来。


  同桌颤颤巍巍地坐直身板,低着头假装认真看书。


  “别低头了,说的就是你”秃头老师穿过了众多的同学朝我望了过来。


  我不确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


  “旋沫,都是你”同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苦笑着抬头。


  后来我听我的课,总之秃头老师今天似乎吃了炮弹,把同桌轰炸了连续两节课,真是可怜。


  上课的时光总是很快过的,看着书,光线从明亮转为稍微暗了一些。


  我从窗外往远处的天际眺望一下,晚霞层层色变,美极了。


  过后,班上的同学走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我才给工作室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谷水。


  “旋沫,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那个案件的资料,发现了一个问题。”谷水在那头的声音是很小心的,应该是担心怕被阿渔他们听见了。


  “嗯,这件事先不说,筱筱在工作室不”


  “她跟李大哥都不在啊阿渔老板说他们有很大的单子要处理,一时半会回不来”


  “哦谷水,留点饭菜给我,我晚点回去再跟你商量案情”


  “我早就给你留了阿渔老板刚出门,说是去接你放学啊”


  “这样啊那我校门口等他吧”我说完这句话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捡了几本重要的教科书和作业。想要放进白布袋,然而,白布袋里的三个档案袋就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捧着书去校门口。


  穿梭在学生当中的时候,我猛然想到档案里一个重要的讯息。


  死者年龄大概都在十七八岁高中生,跟我所见到那个少年的年龄相仿,会不会,死者跟这个少年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例如同学

  093:没有我的允许,你的命不能丢

  我赶紧从白布袋内取出档案袋,可是本来手上就捧着一堆的书和繁杂的作业本,一个不小心,手上的书和作业本顷刻间就从手臂上滑溜了下去。


  落了一地。


  无奈之下,只得把档案袋放回白布袋内,蹲下来捡。


  一本一本的拾起。


  忽然,我看见了一只有着诸多青紫瘀伤的手伸了下来,帮我捡起绿皮本。


  我看着递过来的本子,伸手接了接,仰头说道:“谢谢。”


  然而,仰头的一刹那,那只手就凭空消失了。


  我心生疑窦地用眼睛向四周搜索有着那只手的人,但看向我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看到的也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


  “旋沫,你是不舒服吗怎么蹲在地上了”阿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事。”我往前看多两眼,才站起身来。


  “你怎么带这么多书本回去”阿渔从我手中拿走那一大沓的书本和作业本。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下星期要二诊考试。”


  “哦,那你要不就暂时别去工作室上班了留在学校好好复习”阿渔提议道。


  “不行”我一口否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佯装无事地回答。


  阿渔见我不怎么想说话,也没有追问下去。


  半个小时后,我就坐了阿渔的便利车到了工作室,谷水一见我回来。便热情洋溢地给我盛了好多菜。


  “你们两个”阿渔眯起眼睛看着谷水和我。


  我埋头吃饭,谷水打着哈哈说道:“你们今天都出去工作了,我们两个同类在一块,肯定很多话题聊啦总之,你不跟我咱们一个级别的,没共同话题,你去去,去看电视”


  “你是老板还是我老板”阿渔猛地沉下脸。


  谷水笑着将他给推走:“当然是你啦阿渔老板,咱们一起去看球赛吧听说今晚是哪什么什么队来着”


  他们两走后,我扒拉了几口饭菜,就匆匆收拾碗筷,上楼。


  将房门给锁上,焦急地取出档案袋里的资料来看。


  在死者介绍那一页上,留意了一下,确实十个死者都是同一个中学的,还是同一班级的,警察似乎也对那个班级的其他学生和班主任等几位老师进行调查过,这里面没什么详细说明,档案袋里面就只有一页纸简单地记录了些许,不是很多。


  我再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学生和老师们对死者的评价和对他们日常生活的陈述。


  简略,共同点好像有一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纨绔子弟。


  据我所知城南区外那一带有钱人家不多,约莫就几家人,看来就是这些死者的家族亲戚了。


  那他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这样被残忍杀害


  目前我觉得那个照片上浮现出来的少年,应该就是死者生前得罪的人。


  话说,刚才帮我捡本子的人又是谁应该,不是人,要不然怎么会跑那么快并且,我好像一直都没注意到前方有脚啊目光只是触及到一只手而且还满是淤青的那种

  “叩叩叩”敲门声乍然响起。


  我惊了一下。


  看来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不是什么好事。


  “谁”我问。


  “旋沫,我是谷水阿渔老板去洗澡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等等。”我急忙上前去把房门打开,让谷水溜进来,然后又给锁上了。


  谷水一进来,没急着说话,倒是观察起我的房间来了。


  我拉着他往梳妆台那旁坐下,忙问:“你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我刚才也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他张望了一下我的床,笑笑:“你的床真大两个人睡都可以了”


  这一瞬间,宫玫睡觉时的侧脸就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搞得我脸红心跳。


  “哟,你还脸红啦是不是想着跟我睡啊”谷水邪笑着看向我。


  我不悦地蹙眉:“说正经的不然你就给我出去啊”


  谷水收起笑,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好好好嗯,我今天上网查了一下,不是针对我们要调查的杀人案,而是城南区外这带地方的往常的事件八卦,结果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八卦传闻,我觉得那一定是真的。”


  “什么八卦你为什么那么认定是真的”


  “校园暴力,很常有的事情啦不过我们国家对未成年保护力度挺强的,但这也是我们国家法律的漏洞,未成年非但不会好好学乖,这样使得很多不法分子钻这个漏洞,利用孩子去替他们犯罪杀人”


  谷水真的绝对是个话痨,只要引起一个话题,他就能滔滔不绝,还说得甚有理了。


  “打住打住你是不是扯远了我们现在也不是查案,也不是谈论法律,是捉鬼啊懂不”我有点不耐烦。


  尽管今天中午跟谷水挺能聊得开,也不代表我一直都是这样,更何况我性子随外婆,不太爱说太多。


  谷水委屈地瘪起嘴:“好。”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静下心来思考他刚才的话:“你是说校园暴力案那这样的话,就能说通了,我今天看到的那只手会有那么多的淤青,应该就是生前被那十个死者打的,但是这个少年又是怎么死的呢应该是被害,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来杀人。”


  “旋沫,你说什么啊什么手什么少年什么被害你说顺一点吗我文化程度不太高你得体谅我啊”


  “我昨天不就是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吗然后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我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谷水。


  谷水听后,立马拉起我的手,往楼下走。


  “你拉我下去干嘛”我奇怪地问。


  莫名地,我看着手腕上谷水的手,脸就不由地红了起来。


  貌似除了宫玫之外,没有那几个男人碰过我的手了。


  “我之所以会肯定校园暴力事件不是八卦传闻,是因为有人将事情经过给拍成视频,放到网上去了视频我没怎么看,打算等你回来一起看”谷水将我带到他的办公桌前。


  他很快就把那个有视频的网页给打开了。


  视频里头,有几个男生耀武扬威地骂着地下坐着双手抱着脚的少年,那少年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我看不见样貌,不过那几个男生倒是认得,都是档案里的那几个死者。


  有几个带头的男生在视频前笑了很是恣意跋扈,没多久,九个男生开始用脚猛踢那个少年,少年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看得我很气愤,就算是杀夫之仇也不可以这么私自打人吧还是群殴的


  他们有爸妈疼,难道那个少年就没爸妈疼吗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可以嚣张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同样都是人类,不惺惺相惜就算了,还互相残害,难道达尔文的生存定律就没办法打破吗


  “你确定还要看下去吗”谷水看着我握成拳头的手,问道。


  我心里想着。就不看了吧,看下去,自己也难受,但是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死死地盯着。


  那些男生用脚踢完之后,不知从哪里拿来砖头,硬把那个少年的手给拉出来,一下又一下地锤在那手背上,直到血肉模糊。


  “停我不想看了”我声音有点儿颤。


  谷水闻声立马用鼠标去点关闭。


  “旋沫,这电脑好像卡住了,动不了”谷水尴尬地抬眼看了看我。


  这时,那些男生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拿巴掌大的砖头从远一点的距离往他身上扔去,那少年只是用手抱着头,也许是他头上的血,也可能是他手掌的血,将他的手臂给染红了。


  等那些男生折腾够了,录视频的那个男生就将摄像头靠近那个被打的少年,视频里头有些声音,应该是那个拿摄像机的男生说了什么话。可那边的方言晦涩难懂。


  我愤愤地问:“他说什么”


  “哦,他说那个少年是个贱人,穷光蛋,狗杂种,嗯,很难听的话就对了。”谷水沉沉地说。


  “这些学生的爸妈都去哪了有这样教导孩子的”我心里替那个少年感到委屈。


  “帮我”


  “谷水,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那句话。


  “帮我”那句话又重复了。


  “不是我说话啊”谷水应道。


  这时,工作室的灯孜孜地暗了又闪。


  我咽了口唾沫,眼睛还是锁着那个屏幕,摄像头就快要接近那个少年的前面了。


  “帮我”视频里头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猛地一抬起脸来。


  “我的妈呀”谷水被吓的跳了起来。


  也只是这一眨眼的时间。视频就没了,画面停留在那个少年的脸上。


  现在视频上的少年是张十分清秀俊俏的脸蛋,只是,他那双眼睛不太符合那张青涩的脸,眼神都是恨意,杀意,愤怒。


  其实这视频真正的画面不恐怖,刚才应该是已经死去的少年故意吓唬吓唬我们,不过我还是有点被吓到了,这不是我胆小,而是心理承受压力的问题,这突然冒出来,任哪个活人看了,心脏至少都会猛地停了一拍吧

  “刚才也太吓人了,这张脸长的挺好看的啊不过呢,还是没我帅气嘿嘿。”谷水放松下来,仔细地看着视频上的脸,还给点评几句。


  我一巴掌拍了谷水的脑袋上,怒嗔:“刚才谁被吓的要死”


  “哎呀,姑奶奶,你技高胆大,我不一样嘛”


  我不爽地睃了他一眼后,低头思考起来:“你刚才有听到那句话吗”


  “我又不是聋子,那个被打的男生是不是叫你帮他伸冤啊难不成他被那几个施暴的男生杀了”谷水忽地抬高了嗓子。


  我竖起手指挡在嘴前:“小声一点别让阿渔知道了他肯定不让我调查这种危险的事情。”


  要不然他就不会交代谷水让我去找以前的客户,之前的客户大多都跟阿渔很熟,找他们是有钱赚,也不危险,很轻松,可对我来说,不感兴趣,也帮不了我。


  “好好”谷水立即变得小声,还时不时往楼上瞄瞄。


  “他们没把他杀了,他是自杀的。”我回想一下刚才的一幕:“那个少年的舌头是吐出来的,脸是猪肝色的,应该是上吊自杀。”


  “经受不住屈辱”


  “应该是,也可能不是,反正等过两天,我们去一趟城南区外看看就成,一次性解决,应该没问题,毕竟那个鬼魂来找我帮忙,这事就好解决了。”


  “嗯嗯,要不要我自己先去打听情况”


  “不用,你千万别自己去,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行动”我厉声提醒。


  “什么不要单独行动”阿渔换了一身睡衣下楼。


  谷水连忙把电脑关了,我干笑应付:“我不老是给你唠叨吗我就给谷水也说说。”


  “确实。”阿渔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瞅了我和谷水一眼:“你们俩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洗澡”


  “好好阿渔老板,那我先走了啊”谷水跟我使了使眼色,就上楼去了。


  我也跟着上楼,在路过阿渔的时候停了下来,开口:“阿渔,筱筱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渔睃了睃我,回道:“不清楚,应该是过两天吧你找他们有事”


  “嗯,你看到了筱筱,就跟她说一下,下个星期有个二诊考试,提醒她抓紧时间复习。”


  “好。”他看着电视。


  我刚上了两节楼梯,他又问:“你今天没去找老客户都跟谷水聊天”


  “嗯。他这人挺好聊的,阿渔,我先上去洗澡了,明天还要上课。”


  “嗯。”阿渔没回头,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继续盘问下去,我就赶紧上楼,要不然怕自己露出什么端倪来。


  随后,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就开始挑灯夜战啦

  复习到一半的时候。觉得有点口渴,拿起水壶,水壶很轻。


  只好下楼去打壶水来喝,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谷水拿着一沓的纸在我房门前徘徊。


  “你干嘛”


  “欸,这个,给你,我把那个校园暴力案件的相关资料给打印下来了,我觉得,对你有用。呵呵,我脑子不行,所以就靠你了,不过我出力气绝对是没问题的。”谷水看着我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不以为然地伸手去接。


  可,半路一只白皙硬实的手就将那一沓纸给接住了。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两拍。


  “你是谁”谷水警惕地拉回纸,但是他硬是拉不动。


  我憋笑地说:“宫玫,别玩了。”


  宫玫冷着脸,盯着谷水:“你再敢碰她一次,我就断了你的手。”


  “喂,你是哪根葱啊敢跟你你你你,啊旋沫,我先走了”谷水那虚张声势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宫玫用力一扯,把纸给扯了过来,然后迅速地一下就拍到谷水的脸。


  谷水的脸登时就红肿了。


  我微微皱眉:“宫玫,你这样欺负我的徒弟,貌似很不礼貌”


  “我有规定你的徒弟可以是个男的”宫玫下一刻就拿着那一沓资料登堂入室。


  “那是我的徒弟,不是你的”我气愤地回了一句,拿着水壶往楼下走。


  “回来”


  “宫玫大人,我口渴,我想喝水,可以吗”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


  总之我就觉得自己被宫玫束缚住了自由,心里很不喜欢。


  宫玫没说话,我气哼哼地就下楼去打水。


  回来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刚才坐的凳子上,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的笔记本。


  我给自己的水杯倒着水,眼角余光瞄到宫玫那张硬朗的侧脸,就有些心不在焉。


  “小心水满了。”他翻了翻笔记本,提醒一句。


  “哦。”


  “你数学真不好。”


  我险些呛住:“咳咳,难不成你数学就很厉害”


  估计宫玫生前的年代都没有数学这一科,我就不相信他数学会比我厉害


  “真是笨,图虽然是椭圆,可是题目的条件摆明就在说椭圆的焦点是双曲线的定点f1和f2,你不应该用椭圆的公式来解,而是用双曲线的公式,还有题目说了,焦点在y轴上,难不成你一双阴阳眼还看不见了”宫玫拿起红笔在题目上将重要的条件给圈出来,还在旁边将答题思路写了出来。


  我顿时目瞪口呆。


  这道题可是我想了好久,以为那就是答案了,可宫玫一眼就洞穿了。


  “还想着这些”宫玫皱眉,用手背敲了敲刚才从谷水那里抢来的一沓资料。


  “你不是叫我给你找怨气珠子嘛这个案子我觉得肯定能找到怨气珠子你不信的话,我跟你打赌”


  宫玫抬眼看了一下我,轻笑一声。


  “哼,你就等着看到怨气珠子被血玉炼化的时刻吧”我很不爽地将那些资料拿过来。


  “去哪”


  “我研究资料去,过两天到周末了,我就去解决这件案子”我把资料抱在胸前,准备躺在床上看。


  “过来”


  “不过”


  “你看你的书去”宫玫猛然将我拉了回去,强迫我坐好,还抢走了我抱着的资料。


  我气愤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干嘛我要复习的时候,你来捣乱。我不复习了,你就催着我去复习,你干嘛呢还让不让我好好学习了”


  “这题错了,这题也错了,这,这,这你,真笨”宫玫根本不理会我的抗议,用红笔在我的好几个数学的笔记本上和作业本上将答案给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子,尤其醒目。


  本来我还在气头上的,然而看到那些红叉子越来越多,我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不过,觉得宫玫的手好好看啊修长白湛,骨节分明,握着笔的时候特别好看。


  “你在看什么”宫玫用笔敲打了一下我额头。


  我脑袋嘭的一下炸掉。


  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水,低头,搬弄自己的手指,小声说道:“看,本子啊”


  “今晚内。把所有题目按照我的方式做一遍”宫玫将红笔扔到一旁,起身走开的时候,还不忘把那一沓的资料给带走。


  “哦。”我憋屈地坐下来。


  至于宫玫,他今天没有走,而是坐在床上,翻看着那些资料。


  我回头伸着脖子,想看他的脸,但他的脸就是被纸张给挡着,心痒痒地就开口问:“宫玫,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如果你再转头过来,我不介意把你的头给砍了。”宫玫将那一沓资料扔到地上,阴沉地看着我。


  “呵呵,我介意。”我干笑两声,立马就转过头去。


  握紧油性笔,强迫自己,一定不要转头去看宫玫一定要赶紧把题目写完了,然后睡觉


  可是,当我翻开本子的时候,发现,错的题目太多,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够解决的我之前做一道题,至少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啊


  这一刻我有种想死的冲动


  忽然,背后传来盖被子的窸窸窣窣声响,我立即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难道宫玫睡着了不会吧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一道题都没看呢

  不行,我要赶紧写完,上床睡觉

  幸好的是,题目旁边,宫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大概的解题步骤给写上了,天啊,他怎么连待定系数法和微积分都会他怎么那么牛要是宫玫来我们学校的话,不仅是学霸,还是校草啊不对,宫玫这么老了,一枚大叔,还校草就是长得好看一点,也不显嫩

  “赶紧写”宫玫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


  “嗯。”我立即打满鸡血

  后来,鸡血很快就打完了,我做到晚上几点我哪里知道看着看着那些数字,图形,突然觉得眼皮很重,再接着那些题目的字啊,图啊好像活了一样,飘了起来,全部塞到我脑中去,再然后没然后了,我睡着了。


  从来没有睡的这么沉过,一点梦都没有,连四主都没出来教我术法,也许是可怜我的脑子不够用了吧。


  “起床。”不知是谁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还掀我的被子

  “不要。”我抢过被子。卷起来继续睡。


  “给你三秒钟,不起床,我就把这栋楼烧了。”


  “好”我蹭地就坐了起来。


  他说的话这么长,我再怎样迷糊都能听出来,这是宫玫独特的性感声音。


  “天亮了哦宫玫,你怎么还在啊”我抓着被子凑过去。


  宫玫的衣着很整洁,短发不显乱,眼睛很明亮,一点都没有困意,怎么样看都不像是刚睡醒的人,兴许,他压根就没睡。


  “交代一句,不准碰其他男人。”宫玫瞥了我一眼,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还真是快敢情他就是特意留下来叫我起床的


  真是昨晚到现在都不让我好好睡觉了

  我来气地扔掉被子,使劲乱蹬,眼睛不小心触及到地上的资料上有些红字。


  就停下手,俯下身子去拿。


  字如其人,笔锋犀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那纸上写着几个细毛笔尖写的红字:“没我的允许,你的命不能丢。”


  莫名地心生愉悦,拿起资料,对着那几个字,狠狠地亲了一口。


  094:温暖的宫玫

  突然间,我觉得宫玫也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冷冰冰的


  嗯,貌似跟筱筱说的那样,是个闷骚的类型不过想到这个宫玫配上闷骚这个词,自己就忍不住扑哧大笑起来。


  “嗯”


  胸口莫名地就疼了一下。


  难不成宫玫听到了算了,大白天的,我还是不要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好。


  照例的换衣洗漱,然后收拾书籍和本子,这两天暂时安分地上学。


  收拾好东西,一下楼,还是看到谷水在拖地。


  他也看见了我,停下手中的活,问我:“旋沫,你要吃早餐再走吗”


  “不了,阿渔呢”


  “哦,阿渔老板在厨房。”


  恰好这时阿渔提着一个保温盒出来:“旋沫,早餐给你装好了,走吧。”


  “嗯。”我转头对谷水一笑:“谷水,我走了啊”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啊”谷水伸长脖子冲着已经走进电梯的我喊了喊。


  “我不挑食,你看着办”我在电梯门没关之前还是及时给他回上话了。


  阿渔将我送到校门口就忙着去工作了。至于我,就是忙碌在奔赴学业上。


  宫玫这个学霸还真不是盖得,他的解题思路很清晰明确,我做了两三道类似他解题思路的题目后,那些数学公式套路就全都装进我的脑海里,做起数学题来,简直得心应手,不过也仅限于圆锥曲线这类题目,因为昨晚我拿回去的本子上只是这类题。


  我无比惆怅地托着腮,看着窗外纷纷落落的黄叶。


  很期盼,宫玫能够天天晚上都来,这样一来,指不定哪天我数学就突飞猛进了,然后数学老师看到我就会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吧


  “旋沫,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同桌学着我的样子看窗外。


  我瞅了她一眼,默默埋头继续写自己的数学题去。


  中午在饭堂吃完饭之后,我抽空去了一趟图书馆,给谷水借了几本漫画,识字不能一步登天,咱们的汉字来源还是符号呢,既然这样,倒不如给他先看些漫画,慢慢学起。


  借完书,回去宿舍,还是没见到筱筱回来。


  不过宿舍其他的两个舍友倒是难得一见的回来了,她们的家就住在学校附近,除了考试前几天回来住之外,她们两个都不会回来,所以我跟她们两个也不是很熟络,就跟班上的同学一般交情,现在碰着面了,也只是寒暄几句。


  睡个午觉,上几节课,就到了放学的时候,下课铃一响,我飞也似地往校门口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个家,放学自然要回家。


  阿渔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在车上聊几句,半个小时后就到工作室,谷水正好在饭桌上摆好饭菜等着我们回来,这一幕很温馨,只是筱筱他们都没回来,这一点有点可惜。


  刚坐下来的时候,我旁边就猝不及防地有人坐了下来。


  我眼珠子往侧一转,就愣住了。


  “你不吃饭,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你想吃了我”宫玫眉毛一挑,白湛的手抓起一双木筷,很自然就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我的那碗饭上。


  “欸,不是,你,宫玫,你怎么会”


  “我来吃个饭,不行”宫玫打断我的话,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谷水和阿渔。


  谷水上回被他吓到了,现在被他冷眼一盯,慌忙低头扒饭。


  阿渔僵着脸,勉强笑了笑:“进门都是客,呵呵。”


  “这,宫玫,你很有空”我还是傻愣地端着一碗饭看着他。


  宫玫不是不吃饭的吗可是,他当着我的面,吃了这让我有点意外,再加上吃惊。


  “别说话,吃完了就上去补习。”宫玫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小口吃起来。


  “哦”我傻笑了几声,拿起筷子来,笑不拢嘴地吃他给我夹的鸡肉。


  忽然觉得,谷水今天蒸的鸡肉有点甜。


  平常,在工作室吃饭,即使王道不允许我们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可我们几个师兄妹都会肆无忌惮地热烈谈论,还会斗嘴,但今天全程都是冷场的,不知是不是某个人不请自来的缘故。


  “吃完了吗”宫玫放下碗筷,瞥眼看向我。


  险些忘了,宫玫会读心术。


  我立即放下碗筷,低头抬眼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嗯。”


  “你先上去洗澡,我跟他们两个有话要说。”他淡淡地说。


  “啊你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我奇怪地看着他们三个。


  谷水给我使眼神:“旋沫,你赶紧去洗澡,咱们男人说话,女人不能插嘴。”


  “哦。”我深深地看了他们几眼。


  上楼时还是忍不住地回头望多几眼,可是他们三个就那样坐在饭桌前看着我上楼,也不说话。


  我想他们也许真的有什么事吧,既然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咯。


  反正来日方长

  等我洗完澡回来,就看见宫玫又像昨晚那样坐在梳妆台前替我看题。


  “有进步。”他头也没抬。


  我拿着干毛巾擦擦湿头发。笑意嫣然地走上去:“那是不是有奖励呢”


  “这些都没做好,你还想要奖励”宫玫用手指点了点已经被填满红叉子的页面。


  “哦。”我顿时就垂头丧气。


  然后,今晚就跟昨晚一样,照旧。


  翌日一早,我把借来的漫画给了谷水,就去学校。


  重复昨天的生活模式,毫不例外地,我下午回到工作室,还是见到了宫玫,晚上还是很苦逼地被宫玫强迫着做题,不准睡觉。


  幸好,这样的日子,只是两天,周六就在我的期盼中到来。


  “旋沫,早啊”谷水今天没有拖地,而是在一旁看着电视。


  我进厨房拿了块三明治和端了杯牛奶就走出来,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不用拖地了”


  “你忘了吗今天我们要去城南区外啊”谷水欣喜地看着我。


  “哦,我知道啊”


  “所以我昨晚睡觉前就事先把地给拖了,旋沫,你赶紧吃完。咱们就走吧”谷水一脸迫不及待。


  “好,看你那猴急的样子。”我笑了笑。


  之后,谷水就带着我坐了公交车去城南区外,下车后,他轻车熟路地在前方领着路。


  “谷水,你确定没走错路吧”我担忧地问。


  他自信地扬起手中小小的笔记本:“这两天我也是有下功夫的。”


  我上前看了看,他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画出来的路线图还是很清晰明确的。


  “不错”我给他竖起大拇指。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他颇为自豪地说。


  走着的路上,有些无聊。我就随便找个话题:“我给你的漫画书,你看完了没”


  “这么幼稚,我三岁的时候就看过了。”


  “啊”


  “你还真以为我不识字啊老道长从小就教我识字了,不过文化程度还真是不能跟你相提并论。”谷水自嘲地笑了几声。


  我却冷沉下脸,闷闷地说了一句:“下回别骗我。”


  “生气啦”谷水停下来。


  “继续走吧,死者有十个这么多,恐怕天黑我们都没办法一一到他们各自的家里走一遭。”我装作无事一样。


  “遵命”谷水给了我来一个军人的敬礼,声音也特别洪武,样子颇有些威风凛凛。


  我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早上的十一点,我们俩抵达了第一个死者的家里。


  一幢白房子,外边的花坛上种着的都是一些青菜,甚至还有矮小的葡萄架子。


  我们按了门铃后,是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妇女出来。


  谷水比我会说话,这跟死者家属交谈的任务就落到他的身上了。


  他笑容可掬地说:“你好,我们是解密破案节目组的幕后工作人员,我们得知2001年的未解案件,就想着下一期第一档节目就录制这个,美女,能够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调查吗”


  “那个解密破案节目啊我经常看啊好看快点进来里边坐”那妇女出乎意料地热情招待我们。


  我扮猪吃老虎地用手机拍了拍。


  “我们就是事先来打听,这样才不会在正式录制的时候出现问题。”谷水说的头头是道。


  “这个我懂,欸,小妹子,给姐拍一个这个会上电视,对吧”那妇女在我眼前搔首弄姿。


  我很是无语地给她拍了几张。


  随后,谷水说了一大通的官方话,把她还有她的一家大小都给迷糊住了,我只能在内心暗暗地佩服谷水这忽悠人的功力,难怪能下山招摇撞骗混饭吃,我要是领养他的那个道长,也一样不肯让他下山祸害别人。


  “你别崇拜我噢不然宫大人会打死我的啊”谷水嬉皮笑脸地在我面前炫耀。


  我赏了他一记白眼,就跟着那妇女走到后院,去看那当时的案发现场。


  “因为这事过去都快九年了,所以这个房子跟当初变动有点大,不过我记得警察当时好像拍了照片。”那个妇女边开门边说。


  谷水双手抱头,笑着说:“没关系,等以后咱们节目组来了,可以把它恢复成当时案发现场的模样。”


  “哦哦,那还是有劳你们了,这,你们进去看看,我给你们倒杯水过来。”那妇女对这个房子有点厌恶。


  “那谢谢美女了啊”谷水眉色飞扬地说。


  对我来说,没人在旁边打扰是最好的。


  第一个死者案发现场是后院养鸡的木屋子里头,现在似乎被主人家用来囤放杂物。


  我开了阴阳眼,仔仔细细地把每个角落每个杂物都查看了一遍,没什么发现,从白布袋内把档案里的照片拿出来跟现在做对比,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感觉像是做无用功,就把照片放回去,问一旁正悠闲地喝茶的谷水:“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一进门就嗅到一股阴气,你看是没用的,必要的场合还是要我这个主角登场才可以的”谷水一脸欠揍地说。


  我接过那妇女手中的茶杯,道了谢后,瞪了谷水一眼:“你跟谁学会这么自恋的”


  “自学,没办法,哥就是天才”他臭美地向上吹了吹他那短到可以的小刘海。


  我觉得我现在暂时没法跟他沟通。


  而后,谷水让主人家静候节目组的消息,咱们两个人就潇洒地走了。


  十个死者都是这附近的人,因而彼此的家都离得不远。


  下一家,一登门。谷水就抖抖道袍,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一出口便是沧桑的嗓音:“施主,我方才途径此处,偶然发现此处有黑气笼盖,近日家中是否有事”


  谷水这话着实让我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然而,这家人偏偏就信了,尤其那当家的老头满脸虔诚地说:“道长,有远道而来,这是缘分啊不如喝喝茶。谈谈心经如何”


  接着,谷水还真是跟那老头聊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我都听到打瞌睡了。


  最后还是被谷水这家伙给套出话来。


  原是这家人自从死者过世之后,整家人就疑神疑鬼,谷水一来,就赶忙请求谷水为他们驱鬼。


  可是我们被带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除了满屋子的假符纸和香火之外,什么都没看着,我觉得那个少年应该就只是针对死者,对死者的家属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在谷水妆模作样地设坛驱鬼的时候。我跪坐在他旁边,放低声音地问:“怎么样这里面浓厚的香烛味有没有遮掩住阴气的味道”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鼻子还是很灵的。”谷水睁开一只眼,冲我一笑。


  等谷水装神弄鬼之后,那跟他可谓是相见恨晚的老头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谷水狡猾地对着我笑了笑,就佯装推脱了几下,最终还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头。


  由于我的愧疚心作祟,我还是忍不住从白布袋拿出两张镇妖符和一串铜钱链给了这家人。


  刚走出这家,在前往下一家的时候。


  我就去搜谷水的身。


  “诶诶,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啊我还是一个处男啊”谷水惊恐地护住自己的胸前。


  我的脸稍微一红,然后很不屑地把他上下给看一遍:“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快点拿来”


  “拿什么”


  “红包”


  “凭什么那是我自己费脑费力赚来的。”


  “你那是诈骗信不信我让张队把你抓进警局去你也不看看,我给那家人的符纸和铜钱链都是货真价实的啊”


  谷水一脸欲哭地看着我,右手慢慢地将红包递上来。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我看得都于心不忍。


  他一听就立马把红包收回去,那样子简直乐开了花:“旋沫,你人那么好,难怪宫大人会看上你啦”


  典型的马屁精不过我还真的挺受用的。


  接下来的八家,谷水发挥超常水平,都给糊弄过去了,但我们探查一遍结果都是一样,除了阴气之外,半点怨气都没闻到。


  我都怀疑,这个案子,我会不会当真白跑一趟了。


  “别这副模样至少我们还拿到一个红包,还有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嗯,好吃的。”谷水在我面前晃了晃他刚骗回来的战利品。


  其实无非就是一些晒干的葡萄之类的东西,最名贵应该就是两斤纯正的牛肉干了。


  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了,幸运的是我们两个人就是蹭了一家人的饭,不至于饿着。


  不过我现在还是有点饿,还有点渴,就随便挑了一张石凳坐了起来,拿出一块牛肉干嚼了嚼。


  谷水从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将一瓶扔了给我:“诺,给你。”


  我仰头喝了两口。


  “接下来,是回家还是要去什么地方”谷水看了看前方。


  我把矿泉水的盖子拧紧,想了想,就说:“我们不如去那个沈一的家里看看情况”


  沈一就是那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就是那个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少年。


  “嗯嗯,你要不要再歇歇啊把你累坏了,回去之后,宫大人不知会不会骂我啊”谷水一口咬下一块牛肉干。


  “谷水,宫玫昨晚跟你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会叫他宫大人啊”我对他们昨晚的对话很是好奇。


  谷水沉下脸,不说话。


  这让我更加想知道对话的内容,可看谷水这模样,大概不会说。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谷水猛地捧腹大笑起来。


  这回,轮到我铁下脸,拿起矿泉水就走。


  之前明明就跟他说明了。不能骗我他居然还跟我开玩笑也不是我这个人不能开玩笑,而是问天的人那几回把我折磨的有点害怕,也对欺骗这类事情很反感。


  “旋沫,旋沫”谷水急忙追了上来:“对不起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谷水,我不喜欢被人欺骗,你第一天看见我的时候,不就应该知道了吗”我没管他,继续往前走。


  他抓住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


  我狡黠一笑:“除非你把宫玫对你们说的话告诉我”


  “哦原来你骗我”谷水佯装很受伤的样子。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谎言有分好坏,你出发点是好的,我就不怪你咯。”


  “行行,算你高明,我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坑的时候。”谷水自嘲地做投降状:“其实,你家那位宫大人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而已。”


  “他真的这么说吗你是不是骗我”我绝对不相信宫玫会说这样的话。


  “好吧,这一点骗不到你,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她是我的人。想碰她,我就断掉你们的手,如果不够,脑袋也行。”谷水边说边模仿宫玫的样子。


  把我逗乐了,不过他这句还挺像宫玫说的。


  “哎,你男人真可怕,惹不起啊还是去骗骗其他小妹妹的好”谷水唉声叹气地提着东西往前走。


  我就一个劲地在后头走着,一路走,一路傻笑。


  忽然,谷水拦住了我的去路,严肃地盯着前方,对我说:“等一下。”


  “是有什么发现吗”我也被他带的紧张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有些荒凉的草丛间,有一户人家,是北方那种地地道道的土房子。


  房子四周的土墙甚至房顶都长了不少野草,但房子上方的袅袅炊烟告诉我,这屋子里还有人。


  “我看到了这房子上头有金光,但周围有黑气包围着,似乎那黑气被金光阻挡在外了。”我将这个发现告诉谷水。


  谷水皱紧眉头地说:“阴气很重,而且还有一股很强大的怨气”


  “真的吗”我喜出望外地再次确认。


  “你那么开心干什么怨气越重就越难对付啊”


  “你不知道吗怨气对我这种驱魔人是很有用的啊”


  “哦,那下一回我们找个怨气重一点的,不过你要看好我的命啊丢了,你回去给我家的老道长说去啊”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我一手放进白布袋内,一手拉着阿渔的手,小心谨慎地往前走。


  这期间也没什么东西阻挡我们,倒是我觉得好像有东西在召唤着我,很急切,想要我上前去看看。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那土房子前面。


  我立即收住脚。


  谷水不明就里地望着我,问道:“怎么不走了你不进去看看吗”


  “不,沈一就在门口。”我冷冷地盯着门前。


  那土门框外正徘徊着一只厉鬼,他穿着灰色的破旧的衣服,飘来飘去,时不时在窗口往里面探望。


  不一会,他似乎察觉到了我们,僵硬地转过头来。


  他的脸色青白,死人的那种肤色,他对着我诡异一笑,还招手示意让我过去。


  我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喊了几句“救我”,他应该不会对我做出什么吧虽然他身上的怨气很重,可是他却没有伤害死者的家属,从这一点看来,他不像是那种很坏的厉鬼。


  咬咬牙,拉着谷水继续往前走。


  “你干嘛啊你不是跟我说在门口看到沈一吗姑奶奶,送死也不是这样的啊”谷水欲哭无泪地瞪圆两只眼。


  “我给你的护身符带好了没”


  “嗯,带着呢。”


  “这把桃木剑给你,你拿好。”我从白布袋内把我的那把桃木剑拿出来,递给了谷水。


  谷水双手抖动地拿着。


  “别紧张,他没有恶意。”我尽量装作镇定无惧的样子。


  当我快要靠近那土房子的时候。土房子的门开了。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的手握着胸前那一串大佛珠,用一双污浊的眼睛看着我,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要找谁啊”


  我没说话,眼角余光看到刚才那老头一出来,身上的金光把沈一给吓跑了。


  “放心,没事了。”我低头对谷水说了一句。


  谷水松了一口气,顿时精神振奋地对着老头说:“我们就是来着附近旅游的,不小心迷了路,现在天快黑了,就四处找人问路,这位爷爷,你知道这去县城的路怎么去吗”


  “哦你往右边那条大路走,就能走到一个小镇去,你就在那里搭乘大巴就可以回去了。”那老头慈蔼地抿嘴笑了笑。


  我在谷水背后拧了一把。


  他干笑着问:“爷爷,我们走的有点脚累了,能不能进去你这屋里歇歇啊”


  “可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坐坐”那老头敞开木门,邀请我们进去。


  “不嫌弃不嫌弃。”谷水冒了些冷汗,反握住我的手,强作镇静地往里走。


  而快要进去的一刹那,我看见了沈一的鬼魂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冒了出来,他一脸惊骇地对着我摇头摆手,似乎在说,不要进去。


  然而,我们还是毅然决然地进去了。


  095:困兽之斗


  我们一进门,就瞅见了屋子左边的墙面那方正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而这尊观音菩萨前面的香火坛旁正摆放着一个相框,相片正是沈一的黑白照。


  我心底冷笑,难怪沈一进不来,而他又下不去了。


  谷水略有些骇然:“爷爷,这是”


  那老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转身面对着我们,神色黯然地说:“那是我孙子,走了好多年了。”


  “不好意思啊我能给他上柱香吗”我率先低头道歉。


  “没事,这事也过去了。”他用手背擦擦眼角的泪水,过去那奉台前点着两支香,递给我们。


  我看多几下那尊菩萨神像,趁着低头的时候也往周围瞄了瞄,而后将香插进香火坛里去。


  淡淡的香烛味飘散开来。


  谷水跟在我后边也像模像样地学做一遍。


  “爷爷,这屋里就你一个人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摸了摸佛珠,一笑,脸上满是皱纹:“是啊,后代都早走,下面的不收我,我也,哎。”


  “爷爷,那是菩萨心疼着你呢,不想你这么早就下去。”谷水谄笑。


  “哎,留着我有什么用呢这不中用的,尽是麻烦别人。”他老气横秋地说着。


  我没回话,倒是打了一个喷嚏,用手指擦擦鼻子。


  觉得这香烛味愈加浓郁,满屋子都是,是这个土房子不透气的缘故


  谷水在那头跟沈一的爷爷聊了起来,我胸口觉得有些发闷,但还是忍着观察了一下这屋内。


  除了设有佛像的神坛外,这屋子里还有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青瓷茶盅茶杯,桌子两侧立着两把四脚椅子,屋内西向还有一堵门,至于门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沈一想要进来,我想绝对不是因为舍不得爷爷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那就得让谷水套话了。


  可是,我刚踏出一步,脑袋就发晕的厉害,视野也有些模糊。


  前方的谷水摇摇晃晃,他缓缓转过身来。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还没走到我面前,我也没能听清他的话,眼皮就盖上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反正我是被疼醒的。


  猛然睁眼,淡淡的烛火摇曳,墙上有着一抹长长的又有点弯的黑影。


  我往烛光发源处望去,这时,黑影闪过,身上顿时一阵辣疼。


  “都是你们这些恶霸人家,搞得我家破人亡你给我去死”


  这尖锐到沙哑的声音一落。鞭子再起,身子又是一下的疼痛。


  是沈一的爷爷,他面露狰狞地盯着我和谷水,不停地喃喃自语,还用长长的鞭子胡乱抽打,像是魔怔了一样。


  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反抗,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束缚着,而且,谷水这家伙到现在都没醒呢,那老头瞅中我醒了,那鞭子就一直往我身上抽。


  就当他的下一道鞭子即将挥下来的时候,我很大声地冲着他喊:“你的孙子沈一就是被你害死的”


  鞭子停在半空,那老头愣住了。


  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骇的,有茫然的,有懊悔的,有痛恨的

  一个人竟能在一瞬间呈现这么多的表情,我也有些惊讶。


  “沈一,你跟那臭崽子是什么关系搬来的救兵哼都是不乖的孩子该打”他所有的表情都统一成了嫌弃厌恶,那鞭子抽打的愈加厉害。


  真心好疼啊这皮开肉绽的滋味还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不过他的这加大力度和速度的鞭打,没几鞭就把昏睡中的谷水给打醒了。让我无比诧异的是,他第一反应竟然就是翻过身,替我挡住了鞭子:“旋沫”


  “你干嘛呢让开”我瞪大眼睛,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疼吗”他低下头,咬紧牙关。


  倏然间,伤口似乎不怎么疼了,倒是心口有些发疼。


  我摇摇头,苦笑道:“不疼,你不是很会说话吗哄哄那老头,指不定鞭子就轻了。”


  “哎呀我说爷爷,你怎么把我们给绑起来了啊打我干嘛呀疼死啦快点停手”谷水应是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别说这个,我刚才就跟他说,是他把自己的孙子给害死的我觉得,他早就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吧”我焦急地劝住他。


  果然,那老头更加发狠地抽打起来:“还想骗我都是出去学坏了,不好好教导你们,真是愧对祖宗”


  我想,这老头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谷水满脸冷汗地看着我:“我想办法转移他的视线,你想想办法。”


  “好,你忍着点,我想办法。”我焦急不安地观察周围。


  似乎是个洞口,周围都是岩石,并不是什么砖头,我们身下都是稻草,干的,看来这附近不靠近水源,这里头就只有一个木桌。


  那老头后头有个门,跟刚才在屋里看到的那个门是一样的,看来这里就是屋子内部的房间了,不,不算是房间吧,更像是古代的牢房。


  看来,除非把那老头给撞开,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刚才那会,谷水已经成功地转移了老头的注意力和鞭子,我屈膝,慢慢地直起身子。


  “爷爷,我们的实力真的没话说的,能够护你周全,我们真的是来救你的,你孙子沈一已经变成鬼了。”谷水小心地劝说着。


  其实他哄人技术对正常人还行,可对这老头不太管用,反而更让他愤怒,使得那抽鞭子的力气更加大了起来。


  我都能听见谷水忍痛的轻微闷哼声。


  不管怎样。我现在也阻止不了那个老头,只能悄悄地在他不经意下往那扇门挪去。


  “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这话一出,我没有回头看,赶紧往那门蹦跳过去,可侧扫过来的鞭子一下就把我给摞倒了

  “你这个臭老头,要打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妹妹算什么老汉”谷水像只青蛙似的往我这边跳来。


  他那个样子蛮搞笑的,可是那老头的力道真是够大的,就算打得皮不开,至少也肿了一条痕,这场景顿时让我苦笑不得。


  “都是你们这群欺人太甚的地主竟敢烧我的屋子还抢我老婆都给我去死我就不信天王老子还能拦的住我”那老头在说着一些胡乱的话。


  我当然没仔细认真听进去,只卷缩着身子,让自己的背部承受鞭打。


  “旋沫,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谷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下,鞭子就都落到他身上了。


  这时,我听到绳子被摩擦的声音。


  “谷水,你”我问道。


  “放心。”谷水咬字很重,应该是身体快受不了了吧。


  我没动,现在这种时候,不能让那个老头知道。


  “不肖子孙今天我就要好好惩罚你们不行,我要饿死你们”那老头自言自语地停止了鞭打。


  谷水得到片刻轻松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也在尽量用手去撑开绳子。


  时不时,紧张地往侧边的老头瞄瞄。


  那老头絮絮叨叨地来回踱步,低着头,时不时朝我们投来恶毒的眼神,让我有点儿心惊。


  这鬼见多了,不怕,可这活人像鬼一样,那才叫个惊悚,我想那沈一会不会真的是被他爷爷给逼死的啊难怪他在遭受校园暴力的时候,那神色很是淡然,一点痛苦都没有。原来是家暴让他习惯了。


  那,沈一未免也太可怜了,换做是我,或许都觉得生无可恋了。


  “旋沫,等一下我拦住他,你赶紧出去。”谷水很成功地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转移到我的脚上。


  我跪了起来,把自己的脚使劲往上翘起来,让他把脚上的绳子割断。


  “饿死他们,可是他们会不会变得跟一一那样这可不行”那老头仍旧独自苦恼当中。


  这空闲时候,我倒是认真听进去几句,他看口中的一一恐怕就是沈一了,他果然是知道沈一的存在,看来也不完全是疯了,倒还有些神智。


  “旋沫,记得回去道观给我那老道长圈圈,他那臭袜子常年不洗,熏死人了”谷水哭丧着说。


  我在心里窃笑。


  “长辈没开口,你们不准说话”那老头不耐烦地给谷水来了一鞭。


  正好,这时我脚上的绳子也被割断了,暗自活络一下手脚,伺机而待。


  “旋沫,你走。”谷水一说之后,身子也跟着转了过去,这让我有点始料不及。


  谷水大喊大叫地冲着那老头蹦去:“你这个神经病杀了自己的孙子还想杀我们你才是强凶恶极的地霸恶棍你才给我去死”


  “你说什么”那老头很轻易就被谷水撩起了怒火,自然他就把注意力放在谷水的身上。


  我趁机拔腿就往那扇门跑去。


  嘭的一声。


  直接就把门给撞开了。


  “啊竟然敢逃跑我要杀了你”那老头的怒吼声在后头炸响。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往门口冲去,而是往那个神坛蹦去。


  “不不能碰那个”刚跟出门的老头一看见我,就满脸惊恐。


  我举着手上的观音菩萨神像,连回头都没有,便毫不可惜地往地上狠砸下去。


  那观音菩萨不是什么上好的材质所做,只是很粗劣的陶瓷而已,所以一摔就破,破的彻底。


  霎时,紧闭的外门蓦然被大风吹开。


  老头浑身颤抖地拿着鞭子,在空中胡乱鞭打,眼露惊惧地求饶着:“一一啊不要回来找爷爷爷爷其实是很爱你的啊爷爷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一一,乖哈,听爷爷的话。”


  果然我没猜错,沈一当真是被他爷爷逼的悬梁自杀沈一是想着报复那生前给他施暴的所有人,但是在他杀完了那十个死者之后,他爷爷早就发现了,还用一尊菩萨把他给镇压住了。


  也许,在别人家里,过世人的肖像摆放在菩萨或者关公面前是护佑帮助过世人。可那只是针对过世人在死后并没有作孽或者跟供奉者无任何旧恨的情况下才有那样的功效,假若那过世人做了孽,还是回来寻仇的,那这佛像自然明白,就会产生震慑法力。


  从刚才一进门,我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就是偏偏没有预料到这个老头会在香味上动手脚

  如今菩萨的镇压消失,沈一自然而然就可以登堂入室,那这个老头就不足为惧了,我没管沈一会对那老头下怎样的狠手,而是快步跑回那牢房里去。


  “旋沫你怎么又回来了”迎面蹦来的谷水见到我倒回来,气的头发倒竖。


  “我把沈一给弄进来了,你把你刚才割绳子的东西给我,快点”我绕到他身后,想去拿那个割断绳子的东西。


  那东西其实就是一把缺了口的小刀,就是那种长度跟一个指甲钳差不多的刀子。


  我急忙给他解开绳子,试图缓解气氛地问:“欸,你这刀子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一开始没说啊”


  谷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催促着我:“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割断啊”


  “你急什么,那老头估计被沈一磨着呢。”


  “你能保证沈一不对付我们”谷水的反问把我给问住了,


  确实。沈一在照片上浮现出的模样,并不是那么友善的啊该死他该不会是利用我们来解开他的束缚,这样他才能真正解脱,才能对付我们


  “哈哈,姐姐,还是这位哥哥聪明噢”


  阴阴沉沉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十几岁青少年处于变音期的沙哑嗓子。


  我加快手上的速度,同时也冷凝着脸:“沈一,该帮的,我都帮了,你还想怎样”


  “怎样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想着给那十个小霸王还一个清白要是我不动你们的话,难不成我还要傻傻地等着你们来把我拉进地狱吗”沈一舔了舔指尖上的新鲜血液。


  目光触及到他满手的鲜血,我不禁心颤:“你把你爷爷给杀了”


  “他那老东西该死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疯子把我全家人杀光的疯子一直打我骂我的疯子才不是什么爷爷”沈一双瞳变得血红,并且逐渐积聚怨气。


  谷水忽然兴奋地抢过我手上的破刀:“这怨气大啊对你有有用呢旋沫,你赶紧去收拾它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嗯,你快点”我将谷水护在身后,在白布袋内拿出一张镇妖符,目光凛冽:“你最好乖乖下去自首,不然的话,恐怕你连地狱都没法去,只能魂飞魄散”


  “唬我呢姐姐,我样子是长的像十七八岁,可我已经死了,死了整整九年”沈一说着的时候,双手汇聚了一团黑气。


  看来,我的这张小小的镇妖符对付他这种作孽多端的厉鬼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那我只能使出宝贵的紫色符纸。


  沈一瞳孔中的焦距立即缩成一个点:“你”


  “你以为我就是三脚猫功夫没几下子,我怎敢来送死噢”我讥笑起来。


  谷水这会已经割断脚下的绳子,喜滋滋地躲在我背后,对沈一牛逼哄哄地叫嚣:“就你这点小儿科。旋沫才不放在眼里呢”


  “少贫嘴,赶紧从我的白布袋内取出一张辟邪符,贴到自己的胸膛上去,再取出一张红色的符纸,手里拿着,要是他过来,就念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句咒语,照顾好自己就行。”我叮嘱一句。


  “好”谷水很乖的按照我话去做。


  我慢慢地往沈一走去,没办法,这牢房的唯一出口就在沈一的背后。


  “沈一,我这人也好商量,也知道你杀了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在你生前对你进行过残忍的施暴,你的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不如我给你念念清心咒吧清除杂念,耐住世间欲望,修炼得道。”这回反轮到我来谈判了。


  沈一死死地注视着我:“姐姐,我还是有自知自明的,犯下孽,怎么有资格得道姐姐,别骗我了,这很不好玩啊”


  紧接着。他举起手上的怨气球。


  “沈一,你听我”我始终还是没能劝住他悬崖勒马。


  他快速地将两团怨气球分别抛向我和谷水,尔后往外边飘闪出去的时候还把门给一并带上了。


  “混蛋”谷水急忙追上去,可还是没能阻挡住沈一。


  我很快就把那两团小小的怨气球给化成了怨气珠,在它一成型的时候,我就立马把它们塞进白布袋内。


  然后,去察看那扇全是铁锈的门,刚才谷水用尽全力地拉铁门,却是徒劳无功,我不信邪地也去拉上一把,确实是拉不动。


  谷水愤恨地用力踹上几脚,除了在这牢房里回响的嘭嘭踢门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伸出手拉住谷水的手:“别浪费力气了。”


  “你难不成还真的留在这里等死了”


  “怎么可能我会想办法的”


  这话我自己倒是说得很轻巧,其实我自己也被困在里头,能有什么办法用遁术可惜我的道行还没有阿渔师兄高,没法将谷水也一并送走。


  谷水有些急躁,但看了看我,只好坐了下来,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这沈一和他爷爷都是脑子有毛病的。”我没好气地回一句。


  他冷着脸,轻描淡写地回道:“沈一死了,没脑子。”


  “得了,这种时候了。你还拿我寻开心。”


  “就是因为到了这么艰巨而又伤悲的时刻,才要活跃氛围的啊”谷水笑的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无语。


  忽然,门缝下头有缕缕青烟窜了进来。


  谷水鼻子动了动,急忙把我给拉扯到另一头去。


  “你能闻去这是什么烟吗”我盯着那不断涌现进来的青烟。


  “嗯,好像是那些毒草燃烧过后所发出的烟味,很臭,要是我们一旦吸进这个青烟,没几秒,肯定中毒身亡”谷水皱紧眉头。


  “噢”我转动脑子,想想看如今的解困方法。


  这青烟或许是从外头烧了起来,记得我刚来这土房子的时候,就注意都这土房子四周都是荒草。


  想到这一点,我不禁咽了口唾沫,愧疚地看着谷水:“我想沈一是想把这个土房子给烧了。”


  “把这里的记忆消除掉”谷水接上话。


  按照一般心理来说,应该就是这样,看来这个沈一果真是有实力的厉鬼,都具备人智了。


  不行,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了还是试试看遁术行不行,我就不信了,我现在这个程度还不足以送个人出去


  就在这一刻,脑中灵光一现。


  我用一手拳头锤在另一只手的巴掌上,欢悦地说:“对哦我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干嘛一定要两个人同时出去呢”


  “你说的对,旋沫,你早就该扔下我不管的。”谷水仰头对着我笑,那样子看起来没有半点的悲伤。


  可看在我眼里,还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我还是要说出有点自私的想法:“谷水,可能要我暂时委屈你在这里呆一下,我用遁术出去外面,然后给你开门”


  “你疯了吗这摆明就是圈套啊你一出去,那沈一肯定早就在外头等着,给你致命一击,到时候,别说救我了。你都自身难保了”


  谷水摆摆手:“你这方法不行,换个别的。”


  我心里一暖,背着谷水就拿出一张黄符,念了声咒语,留下空灵的一句话:“我先出去。”


  “等你好久了。”


  身子腾空出现在土房子外头,沈一的声音就在我的耳旁响起。


  下一秒,我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紫符发挥作用,整个身体都被一团巨大的怨气包裹起来,浑身不能动弹。


  “沈一,你会后悔的”我目睹着土房子周边的冲天红光,眼眶盈满了晶莹的水花。


  谷水。怎么办,我还是没能救你出来


  一团青黑的怨气在我的眼前冒出,逐渐形成了人头的模样,慢慢地固体化,是沈一的头,他对我诡异地笑着:“放心,我会让你舒服地成为我怨气的大餐,不像他那样”


  我顺着他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头往那满是火光的土房子看去。


  阴阳眼直接忽略掉中间的障碍物,径直地看到了刚才被我打碎的菩萨陶瓷全都被强行镶嵌进那老头的人头里,脸上,后脑勺。眼珠,耳朵

  “你,绝对,要,魂飞魄散”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头旋转了几圈,然后定住,血红一片的瞳孔里只有点似的焦点,那焦点竟然还能倒映出我的模样。


  “里面的那位哥哥,应该比我还早魂飞魄散吧”他狡诈地狂笑起来。


  看着沈一这欠揍的表情,我本想着大不了就咬口舌尖血,喷他满脸都是,然而,调侃的男性声音把我这个念头给打消了:“这位小弟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不可能”沈一慌乱地转回头。


  可他一转回头,我胸前的血玉红光乍现,将包裹着我的所有怨气给快速吸了进去,仿佛我胸前有一个黑洞,狂吸着周围的一切,极具毁灭性。


  三秒钟不到,沈一惊惧的面孔就被强迫卷进血玉里头。


  我低头瞄瞄,血玉外部红光已经淡化,里头倒是有几缕青黑如发的闪电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我可没准许你今晚不补习啊”


  闻声。我猛地一抬头。


  096:宫玫的真实身份要揭露了

  眼前的宫玫,一身纯黑服帖的西装突显出他匀称健壮的体格,线条分明的脸廓配上一副无框墨镜,紧抿着嘴唇,右手轻抬在半空,下方悬浮着有些脏兮兮的谷水。


  我看不见宫玫的眼神,但我能感觉他的眸子定是冷洌的,说真的,他这造型着实是太霸气酷炫了

  “旋沫,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太花痴了吗”谷水黑着脸,使劲用眼珠子往上瞄我。


  “我是人,长不出花来。”我冷冷地朝他瞥眼。


  宫玫默默地将展开的掌心猛地一握。


  “哎哟旋沫,你也不管管你男人啊谋杀同事啊”谷水倏地失去了宫玫的引力后,立马五体投地。


  我不但没上前去拉他,还鼓起了掌:“你这姿势真是好看”


  谷水那小眼神迸射着愤愤的火光。


  “不准看。”宫玫冷不丁就发出异常低沉的话语。


  谷水闻言,即刻低头,而我也是。


  宫玫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冰冷的手绕上了我的腰际。


  我这脸跟着就是微红:“你能注意一下场合吗”


  “错题减少,给个奖励。”他牛头不对马嘴就甩出一句,紧跟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扯,我的整个人就受到拉力的作用往他的身上扑去。


  那一刻,我没挣扎,内心全是兴奋


  宫玫的身材看起好好噢我好像一直都没认真去检查一下他的胸肌啊应该有八块腹肌吧

  想着,自己就忍不住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嗯,硬硬的,真的好健壮啊这是生前就有了还是后来成鬼之后,幻变出来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宫玫用手挑起我的下巴,邪魅一笑。


  天啊,他这是在诱惑我吗不不不,他现在魅力爆棚,要是我自己一个把持不住,那我不就是要对他负责了可他有孩子了啊要是以后他孩子找上门来算账怎么办这可不行


  “你觉得你有能力对我负责吗”宫玫说着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脱了,然后就开始解掉里头白衬衫的纽扣。


  我咽了咽唾沫:“这个。那个,宫玫,我,我们不是要补习吗”


  “你不是要看吗看一下就当作是这次的奖励。”他手指超级灵活轻巧地一一解开衣扣,里头白皙的皮肤逐渐显露出来,而且胸肌还真的是实实在在的。


  我霎时羞红了脸,但就是转不开自己的眼珠子:“宫玫,谷水在看着呢”


  “他不在。”宫玫将最后一颗扣子解掉,很是潇洒地大敞着。


  果然是八块腹肌天啊为什么这么白的皮肤还能练出腹肌来电视上看的不是都麦黄色的皮肤吗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欸,刚才宫玫说什么谷水不在


  往他身后一看。瞬间就一愣。


  有些吃惊地看着宫玫:“你,什么时候把我给带回来的”


  没错,我被宫玫在神不知鬼不觉以及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来,难怪他脱的那么干脆

  “这个很重要吗”宫玫抽回放在我的腰上的手,转身往床上一倒。


  我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会,我瘪着嘴:“奖励就这样没了”


  我可是被数学题蹂躏了整整三天啊最后的奖励就是看一眼他的腹肌,就没了


  “你自己想要的。”


  “不是,我没说啊欸,宫玫,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看看。我给你收集了那么多的怨气,你总该开心了吧我告诉你,我现在很,不,开,心”我从白布袋内拿出还保留着的两颗怨气珠子。


  宫玫躺在床上阖着眸子,看都不看,理都不理。


  这态度,真是把我给惹毛了


  “我不管,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我扑到他的旁边,在他的耳旁大声说着。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张了张口:“好,不过,现在去给我做题”


  眉眼弯弯的我一喜形于色,就主动凑上去,对着他那干净无痕的侧脸吧唧了一口:“说好的噢不准反悔”


  下一秒,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坐到梳妆台前继续复习,眼角余光也注意到镜子里头的宫玫,嘴角有些上扬。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人。


  “宫玫,谷水呢我们都回来了。他呢”我差点就完全把谷水的存在给忽略了。


  “不知道。”


  “你不会是把他给丢在那里吧”我急忙转身看向他。


  他打了哈欠,显得十分困顿:“应该是吧。”


  “你故意的,对不对”我眯起眼睛。


  宫玫没说话。


  “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把他给抛在那里”我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就去把他给接回来吧”


  “这就是你要求的奖励”


  “这是两码子的事情,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好不好你不能赖皮谷水是你丢下的,你必须帮我把他给接回来”我为了虚张声势,还故意拍打了一下桌子。


  要是谷水回来,肯定会被他仇视的,肯定说我见色轻友,其实这些都还是小事,我最怕的是谷水不会什么道术,这大半夜一个人呆在荒山野岭,他要是出事的话,我就没脸见阿渔了。


  宫玫这个时候像是没读懂我在想什么,还在闭目养神,压根就没有想搭理我的冲动。


  气的我即刻就把笔给甩到梳妆台上,抓起一旁的白布袋,准备出门。


  “去哪”


  他低沉的嗓音一响,我的身子霎时就无法动弹。


  “我不能丢下谷水不管”我咬牙,在脑海不停地搜索能够解开宫玫束缚的咒语。


  “女人真是麻烦。”


  我默默地在心里回一句:“我还未成年”


  他微睁眼睛,如同黑曜石的眼珠子盯着我:“给个理由。”


  “什么理由”


  “接他回来。”


  “女朋友的朋友。”我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


  事后,我想收回,都是不可能的了。


  床上的宫玫轻笑一声,说了个字:“好”


  我的身体控制权一回来,转身一看,宫玫就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刚才我跟他的谈话好奇怪啊怎么这话题兜兜转转的,我总是被调戏的那一方呢

  挠挠头发,也想不出这对话哪里不对劲了。


  不管了,先复习吧

  宫玫走了很久,我复习期间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去瞄一下镜子,可是那张床一直都没有他的身影,渐渐地,我的心思开始偏离轨道。


  “开小差”


  我的后脑勺猛然被人敲了一下,伸手揉着痛处,往镜子上看,是宫玫。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小差了”我拿起手上的笔记本展示到他的眼前。


  精神上的开小差,我就不信他能看的见

  “心灵之眼。”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就继续躺床。


  “”


  亏他还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也是无语了。


  接下来,他在做着我最想干的事情躺床睡觉,而欲哭无泪的我只能破釜沉舟地挑战数学题。


  我明明记得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人还趴在梳妆台前写题来着,可第二天一睁眼,就是天花板。


  人到了床上。


  这一刻,心里头都是暖洋洋的。跟那一缕缕明媚靓丽的晨曦一样。


  照旧,整理一切,下楼就看见阿渔提着便当站在楼梯口等我。


  在一旁拖着地的谷水喊住了我:“旋沫”


  “嗯”我问。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你先去上学吧,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哦那再见”我浅浅一笑,心底尽是劫后余生的轻松,本以为谷水会质问我干嘛昨晚丢下他不管。


  然而,逃掉了谷水的一劫,还是躲不开阿渔的疑问。


  在他送我去上学的路上,他突然发问:“你和谷水昨晚去哪里了”


  “啊,我有一个单子,有些体力活,就叫上谷水了,把事情办好后,那事主硬留着我们在她家吃饭,然后就晚回来了。”我随便掐了个借口。


  要是让他知道我险些丢命,恐怕他之后就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去接单子。


  阿渔看了我一眼,就应了一声:“哦,有事记得留个信。”


  “嗯,我知道了。”我垂下头。


  回去学校后,刚坐下,就有人伸手将我桌上的便当打开。


  我抬眼一看。没阻拦她,只是问了一句:“筱筱,你复习了没”


  “嗯”她哧溜几下就干掉了半个饭盒的面条,咽下去后,问道:“你家那位天天给你送早餐过来,你怎么还不跟阿渔说啊你每天两份早餐,确定吃得完”


  之前宫玫给我买了一次早餐,我还以为只有那天才会有,殊不知,天天都有,除非我没来上课。可是自从阿渔送我来上学后,他也每天准备好早餐等我,我也跟他说一次了,他似乎没听见,后来说了几次,他每回都没听见,显然是不想知道,那我只好不说了。


  我叹了口气:“筱筱,我都觉得阿渔真成我哥了。”


  筱筱擦了擦嘴,笑道:“你这个白痴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我就不插进你们这里头去,麻烦。”


  “你那个单子成了没”我喝完宫玫给我买的豆浆,抬眼看她。


  “嗯。”筱筱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


  我继续问:“你从现在开始天天呆工作室了”


  “不一定呢,有单子还是要出去啊”


  “哦哦。”


  “你最近接到单子没还是你一直都在猛追学习”


  “后者。”我干笑。


  筱筱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上课铃声就响了。


  后来,我们各揣着自己的心事,都没再交谈过,然后上课,下课,吃饭,午睡,再上课,下课。


  一晃神,我和筱筱都上了阿渔的车,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阿渔在途中问了筱筱几句话,我没认真去听他们的对话,而是把更多的心思花在,我到底要求宫玫做什么事才好呢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啊我绝对不能随便放过


  “旋沫,你想什么呢吃饭啊”筱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哦”原来我想了这么长时间,都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随意扒拉几口,我就上楼了,只因宫玫会在房间里等我去做题,说也奇怪,李白师兄他们一回来,宫玫就没过来一起吃饭了,似乎他又开始忙碌了。


  “旋沫,我给你说点事吧”谷水在后头喊住了我。


  我打开房门,没看到宫玫,就对门外的谷水喊话:“进来说吧”


  “哦”谷水眼睛霍地一亮。


  他一进来,就四处打量。


  我把房门关上后,问:“谷水,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昨晚去沈一家附近。问了一下那儿住着的村民,才知道原来沈一他爷爷就是一个疯子,经常暴打沈一,后来沈一就上吊自杀了。”谷水看着我。


  看来应该是昨晚谷水要调查这些事,才弄得宫玫很晚才出现吧问题是他怎么劝服宫玫的


  “沈一爷爷的父亲以前就是被地主欺压,然后他父亲整日喝酒耍酒疯,把沈一的爷爷打的遍体鳞伤,后来沈一的父亲杀人入了狱,沈一的母亲丢下他们爷孙俩就走了,那会沈一还是婴儿呢,沈一的爷爷就疯了。”


  “嗯。家庭因素。”我觉得这结果跟我当初想的差别不大,算是意料之中。


  我接着歉意地说:“谷水,昨晚你没受伤吧把你扔在那里,是我不对。”


  “怎么不对了挺好的呀你不在的话,死者家属给的东西,就全归我啦加上你们两个在那里卿卿我我,你好意思留下来,我也没好意思不走开啊你也真是够了,我这么一个几百瓦的大灯泡,你也不怕亮瞎眼”谷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好吧,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你还要说什么啊没什么的话。麻烦你这盏大灯泡,出去别亮瞎我的眼”我咬牙切齿地说。


  谷水没有生气,而是神色凝重:“旋沫,宫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啊不怕那些青烟的剧毒,直接就出现在那土房子里,还有啊,他只手就能拎起我,还是凭空的,后来还一眨眼就把我给带回来了他也太牛掰了吧”


  谷水那狭长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那话一出,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很慌。


  难不成宫玫是鬼的身份要被拆穿了要是连李白师兄他们都知道这个事实的话,他们会不会把宫玫给收了啊那宫玫怎么办一旦遇上这种情况,那我该怎么做呢

  此刻谷水的眼睛盯得我更加慌乱了。


  这要怎么办啊我可不希望宫玫受伤,也不希望阿渔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谷水的眼神仍旧有那样异常的光亮,满满的期待:“旋沫,快告诉我,宫大人喜欢什么啊他怎样才肯收徒啊他好厉害啊”


  “噗”


  我紧张个什么劲啊谷水的思维简直是外星人的还想着跟宫玫拜师好啊见异思迁啊


  “我可不知道他收不收,反正我只知道某人曾经求我教他道术的。”我往头上的天花板看了看。


  “呵呵,旋沫,这择优而从嘛,别介意啊宫大人厉害。你把他给制服贴了,那就是你的本事啊我还是要跟着你的啊”


  “那你就跟着呗,干嘛还要问这个”我直接走到门口:“我建议,你还是择优吧去吧,找你家的宫大人去”


  谷水不情不愿地在我恶狠狠的瞪眼下走出我的房门,他一出,我啪的一下就给关上了。


  尔后,回想起刚才谷水的话,我还是心有余悸,这可不行,不能让阿渔他们知道宫玫是鬼的身份不然王道都会把宫玫给灭了虽然他是鬼,但那也是好的啊既然是好的,那阿渔他们是不是也会酌情原谅呢或者考虑不把宫玫给收了


  我在这里干想也不是个事,要不等宫玫过来之后,听听他自己的想法吧宫玫这只鬼也真是奇怪,人家都避着捉鬼的呢,他就老沾上来,哎

  今晚我等到了凌晨一点,宫玫还是没来,估计是有事忙着了。


  可我自己也没什么睡意,今天晚上没有宫玫的指导,我只能复习除了数学外的科目。其他科目我在行,没一会就全背的滚瓜烂熟,到最后都没事干了。


  后来,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睡着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躺在床上,仍是趴在梳妆台上,显然,宫玫昨晚一整晚都没过来。


  揉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心里顿时惆怅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星期,是的,我整整两个星期都没见到宫玫一面,这让我老是神不守舍,茶饭不思。


  在解决自己挑的两个案子时,老是出现差错,谷水险些丢命,然后我就被谷水骂的狗血淋头。


  这期间,我和筱筱顺利参加了二诊考试,这里的顺利,还真的是有惊无险


  在考数学题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解题里出现了两个字宫玫。


  着实把自己给吓了一跳。看了看考官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急忙把名字给涂掉了,不然这数学公式夹着两个汉字的奇葩答题方式,绝对会被全校师生嘲笑的。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前几天,成绩出来了,我名列前茅。


  实际上,全是托了数学那一科突然间增加了六十分的缘故,这一时间班上数学差的人都跑来问我秘诀,我当然没把笔记本给他们,算是我的自私吧。我不想别人觊觎宫玫,所以我只能自己亲口亲手给他们传授秘诀了。


  这不,一放学,我非得被同学缠了一个小时,才能真正的放学。


  “旋沫,要不是阿渔硬是要等你,我早就走了。”筱筱睡眼惺忪地从课桌上站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地揉搓着自己的手:“那下回,我瞅着时间,铃声一响,我就跑”


  筱筱扑哧一笑:“你这是上学呢还是逃命啊放心这一个小时,我就当作是补眠时间了。”


  “委屈筱筱师姐啦等会我回去给你按摩好不好”我两只爪子已经爬上了她的肩膀。


  经常这样趴着桌子睡觉。肩膀肯定很酸。


  她很满意地点头。


  我们两人在往学校门口走的路上,筱筱突然发问:“旋沫,你这次考试成绩不错,有没有想过要报考哪所大学啊”


  她这一问把我给问住了。


  之前招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觉得时间还长着呢,可现在这个学期即将结束,下个学期一到来的话就开始百日冲刺了。


  时间,过的真快。


  到底要考什么学校,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只想着有考试的话。就把考试给考好了,没考试的话就认真上课,说白了,就跟得过且过差不多。


  “旋沫,你不会还没想好吧”筱筱诧异地望向我。


  我一直犹豫不决,只好点头。


  随后,筱筱只是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毕竟选择大学这事会影响你以后的工作前途。”


  接着就上了阿渔的车,大家说些日常的事,筱筱没再提起这个话题,我却在心里纠结着。


  一直纠结到半夜。我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想,迟早有一天,天花板会给我看穿了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到底要考什么学校啊

  我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两滚。


  倏然,脑中一个鬼影一闪而过。


  要不,我问宫玫吧看看他有什么好的提议顺便,说句羞羞的话,就是我真的,有点想见他。


  之前怕他忙。一直没敢召唤他出来,现在我算有个正当的理由吧


  想着,就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冰凉透彻的血玉上,心里头默念宫玫的名字。


  没过一会,我就感受到自己躺着的床有了轻微的摇晃,紧接着一股寒气从旁边弥漫过来。


  我立即翻身,往旁边看去。


  果然,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我。


  他终于来了。


  “宫玫,你最近很忙”我忍住想要上前去抱他的冲动。


  宫玫神色略显疲倦,他没说话,伸出冰手捋了捋我身上的被子。然后紧紧地抱着我。


  我没敢乱动,因为他此刻需要的是,静静地休息。


  可是,他貌似不太安分。


  一条冰冰的,湿湿的软糯不停地在我的脖子上舔着,逐渐地,往上,在我的嘴唇上舔了许久。


  那冰舌蓦然一停,他轻声问:“什么事”


  我不自觉地用自己的舌头舔了舔仍余留些许凉意的嘴唇:“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希望我报考什么学校啊”


  他没即刻就回我的问话,而是用右手在我的腰上摩挲着,仿佛在很用心地思考着。


  然而,我被他摸的很是不自在,浑身僵硬不能动。


  约莫过了十分钟,他才停住手上的动作:“学校不重要,专业就报考古学。”


  “考古学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但宫玫并没有说话。


  据我所知,考古学是个冷门专业,几乎没什么人报,这全是因为这门专业学起来,很枯燥乏味,专业知识也很生涩难懂,最重要的是。还得去挖墓,看尸体什么的,对学生的心理素质和吃苦能力要求很高,因此这门专业,女生少的可怜。


  对我而言,只要专业没高数,我就开心了,但是考古学要不要学高数,我就不清楚了,一直以来我对这方面的事情都没留意。


  于是我再问:“宫玫,你知道考古学要不要学高数吗你知道我,数学不太行。”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淡淡地说:“有我就行。”


  “嗯。”我口上应着,心里就暗自记下了。


  看来,我明天要跑一趟图书馆,看看考古学究竟是怎样的一门专业


  097:去鬼市

  “宫玫,你睡了吗”我轻声问道。


  良久,我都没听见任何只言片语,许是太累了,一来就睡着了。


  我都还没跟他说,我这次考试考的很不错呢,我连句谢谢都没说呢。


  不过,我就想看看他的样子就好。


  慢慢地将身体往上挪了挪,仰起头,恰好与他脸对脸。


  他的眸子紧紧地阖着,眉心有些向内皱,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吧就算有事,他应该也不会跟我说吧

  忍不住伸出手,替他顺了顺眉毛,待他眉毛舒展了,我又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头发上。


  “宫玫,其实无论你长发还是短发,都很好看。”我低声自语。


  下意识地就摸了摸他的头发,软软的,很顺滑,带有些微的寒气,手感蛮不错的,只是他要是醒着的话,我根本没机会也没那个勇气去摸他的头。


  接着,是他的额头,眼皮,鼻子,嘴巴,整体看起来五官都很匀称,局部看,额头高阔,鼻子高挺,眼皮嘛。好像是单眼皮,至于嘴巴嘛,微薄,上唇微翘。


  轻抚一下他的嘴唇,是凉的。


  心脏某处软肋不由一动:“会冷吗”


  身体是冷的,手是冷的,脸都是冷的,就连嘴唇都是,他仿佛就是置身于冰窖当中。


  宫玫会有感觉吗如果对冷都没有知觉的话,那对人,是不是也没感觉啊那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不对啊。我自作多情什么啊我才不会喜欢这个又老,脾气又臭还动不动就掐我脖子的人呢

  天啊,不是,我想什么啊

  我翻个身,背对着宫玫,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事与愿违,我失眠了。


  天亮了之后,宫玫早就走了,悄悄地,我这个醒着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动静。


  而后,我又是照旧的生活模式,偶尔去上课,时不时跟谷水出去找单子。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当然这半个月里,宫玫都没出现,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又忙着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彼此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在这期间,我去查了有关考古学专业的资料,这门专业不需要学习高数这门课程,而且上课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课外实践。总之这门专业挺对我胃口的。


  今天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我和筱筱也从今天开始放寒假了,但是我们都决定不回家,留在工作室里继续工作。


  现在,我正坐在阿渔的车子里,在回工作室的路上。


  阿渔在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车窗外是暮色四合的傍晚景色。


  “旋沫,筱筱,你们今晚要不要出去玩一下”阿渔回头对我和筱筱一笑。


  筱筱很快地就应承下来:“好呀反正也好久没有出去玩了,旋沫,是不是”


  “嗯。可是要去哪里啊”我也对这提议有些蠢蠢欲动。


  阿渔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们:“听说过鬼市吗”


  我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鬼市是跟咱们人类世界的街市一样吗”


  “阿渔,你开好车,我给旋沫补充课外知识。”筱筱轻拍了一下阿渔的肩膀。


  我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罗有关鬼市的知识,说道:“我之前看过蒲松龄的山市,那里有提过鬼市,我现在有点记不太清楚。”


  “差不多,蒲松龄那文中只有一点才是正确的,就是进入鬼市的方法,但是真正的鬼市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嗯”


  “外行人以为鬼市就是黑市,就是一些小偷在夜里将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赃物拿出来倒卖,事实上,鬼市里也可能会有一些赃物出售,但更多的是,有灵魂的古董,符术,甚至有卖人的运气,什么样的都有,只有你不知道的,没有你想不到的。”


  我听着有些心动:“那是不是想找个人或者找只鬼也会有什么法宝啊”


  这话一出,筱筱和阿渔立即用狐疑的眼神望向我。


  刚刚自己猴急着想要替宫玫找到孩子,所以就不由得把话给了说出来,不过这话也没说太明白。


  我只好佯装一脸茫然,想个借口搪塞回去:“你们不觉得这样的法宝很适合我们用吗像上回在化工厂里的那件事,要是我们有这样的法宝,找自己的人或者找出背后的恶鬼不是很容易吗”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鬼市的东西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交易的,如果遇上的是活人,那就是钱的问题,如果是鬼,那就不好交易,恐怕你要替他完成一件事或者把你的命给他,更何况你所说的法宝这么有用,肯定是那种稀有宝物,自然拥有着这种法宝的,只怕是厉鬼。”


  “呵呵,你还是先跟我说说鬼市是怎样的吧。”我干笑。


  按筱筱说的,不无道理,不然的话,以宫玫这样身份的鬼,早就可以得到这种宝物,还需要来找我吗也许这样的宝物就跟后悔药一样,只是个传说罢了。


  筱筱看着我,继续说道:“鬼市是五年一度。举办的具体时间也不定,不是说七月鬼节就一定会出来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鬼市所挑选的地点绝对是阳间的某个地方。”


  “鬼市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鬼吗”


  “是的,可以说是阴间下的鬼魂趁着鬼市的时候上来阳间一夜游。”


  “那这样的话,所有的鬼魂上来了,难道不怕他们惹出事吗那些鬼魂不怕一次性被道士和驱魔人这些捉鬼师给一锅端吗”


  筱筱笑了笑:“既然有鬼市,那肯定是有人看着的啦,这鬼市是地府老儿,地藏菩萨,土地爷,还有诸多天上的神联合起来举办的一场活动,哪个不要命的敢轻举妄动了”


  “哦,那还挺安全的,话说,你们是不是早就去过鬼市了啊”


  “你以为鬼市是想去就去的啊像我们这种当阳差的,没有半点修为是去不了的,而且连鬼市的地点都找不到”筱筱瘪瘪嘴。


  我无奈地问:“那你们还说要去”


  “放心,阿渔说要去,那肯定是有法子了吧”筱筱对着阿渔挑了挑眉。


  “嗯,我拿了王道那老头的一本日记,那里有提及到找地点的方法。等下我们叫上小白和谷水,今晚就去。”阿渔停了车。


  “今晚就有鬼市了”筱筱惊讶地问。


  阿渔回头:“嗯,下车吧。”


  “旋沫,你愣着干嘛啊下车了”筱筱将我的车门打开,在外头吼了我一声。


  “哦。”我心不在焉地回话。


  如果鬼市是在夜晚举行的话,又跟人间市集差不多,那么去逛鬼市不就等于在阳间逛街吗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和宫玫一起逛街啊


  宫玫会不会不答应呢


  应该不会,上次他欠了我一件事,我一直都没舍不得随便找个事情让他做,既然如此。那不如叫他出来吧反正这里头,除了李白师兄不认识他之外,其他人都认识他了啊


  一旦下定主意了,我就急忙跑开。


  “旋沫,你去哪里啊”筱筱没好气地在背后大喊。


  我没有回头,倒是扬高嗓子说:“我去找人,你们先上去吧,等会在工作室会合”


  “旋沫,你找谁啊那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进去的你要是找个普通人,他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啊”阿渔在我后边追了几步,吼得声音都是嘶哑的。


  他们的顾虑,我早就想到了,虽然我不知道宫玫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我能确定的就是他绝对不会有事,而且进出鬼市,对他来说应该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种对宫玫的自信,我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这会,我跑到了办公楼隔壁的漆黑又偏避的施工地里。


  熟练地召唤宫玫。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不确定宫玫会不会来,要是他真的很忙,我也是无计可施的了。


  “什么事”


  宫玫来了吗


  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他啊

  “到底什么事”宫玫的声音急促了些。


  这回我明显听出来了,是从我自己的胸口所发出来的,果然他很忙,没空过来。


  心里有些小失望,不过稍纵即逝,我勉强苦笑,往原路走回去,边在心里对宫玫回话:“没事。”


  “快说。”他的语气摆明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就是,我想请,你去,不。跟我师兄姐一块逛鬼市”我略有些羞赧地说。


  这是肯定句,不是问句,我不想他拒绝。


  宫玫那头沉吟了许久后,他才回话:“等会。”


  “嗯,好”我喜出望外地大笑起来。


  天啊宫玫答应跟我一起逛街啊我们算是第二次约会了吗怎么办,我觉得好开心啊上次约会我自己没怎么准备,连个早餐都没能一起吃,这一回肯定要好好准备。


  我急匆匆地回去工作室里,拉着筱筱到我房间里边去。


  “筱筱,你觉得我穿这件好看吗”我从便捷式衣柜里拿出一件粉色的毛织衫。


  她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我猜的没错啊你果然是去找男朋友了啊”


  “你快点给我挑衣服啦”我被她说得脸红耳赤。


  筱筱也是挺识趣的,走过来认真掂量我衣柜的衣服:“你这衣柜就没一套裙子的”


  “额我觉得裙子很麻烦。”我尴尬地低下头。


  她只好无奈地回去她自己的房间,给我拿来了一套连衣裙,上边是薄薄的白色绸质长衫,下边是红色百褶裙,她让我在上边的长衫外头再套一件宝蓝色的针织马甲,还让我穿了一双有些高跟的黑色靴子。


  紧接着,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就上前来拆我头上绑着头发的橡皮筋:“不不,你不能扎马尾,把头发放下来。”


  我们两折腾了半个小时,下边的谷水很是急躁地上来敲门:“两位美女师姐,你们行了没啊都七点了再不走的话。今晚就没什么时间可以玩了啊”


  “行了,真是啰嗦你不知道女人出门都是这样的吗”筱筱拉开门。


  谷水一脸坏笑地伸了伸脖子,往我这儿瞄。


  下一秒,他的脸上略显惊讶:“那,旋,旋沫,你。”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啊”筱筱得意地笑着。


  “嗯。”谷水脸上一红,立马就往楼下跑。


  我与筱筱相视一笑。


  等我下楼的时候,阿渔也说我稍微打扮一下,也是好看的。


  这下,我都无比期待,宫玫见到我之后,会不会也说我好看呢他会惊艳的吧


  “旋沫,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啊”筱筱望了望墙壁上的时钟。


  “不知道啊”我也跟着望了一眼墙上的钟。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我们一群人足足在工作室里等了一个小时,这时间等的越久,我心底的不安和失望就越多。


  李白师兄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杂志:“你男朋友跟我们是同行”


  “应该是,貌似挺厉害的”阿渔替我接上了话。


  谷水也在一边附和:“超级厉害的啊我觉得神仙就长得跟他那样”


  “神仙你以为他死了啊”筱筱笑了起来。


  我猛地一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李白师兄抬了抬眼,没说话。


  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随后,我们又等了半个小时,我自己没好意思让他们继续陪我等下去。就仰头一笑:“不如你们先去吧我等会追上你们”


  他们的表情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阿渔望向我:“如果你不跟我们一块的话,你跟他怎么会找到鬼市的地点呢”


  他说的没错,不过我想宫玫应该知道怎么去的。


  因而我坚决地说:“没事的,你们不都说他很厉害吗那他肯定知道怎么去的,你们就别担心我了赶紧去吧,错过可是要再等五年啊”


  李白师兄猛地合上杂志,起身就走。


  “那我们走吧反正我们当电灯泡也不太好吧”筱筱对我挤眉弄眼后,拉起一旁的阿渔往外走。


  谷水看了我几眼,挠挠头发,憨厚一笑:“旋沫。那我们走了啊你记得跟上来”


  “好”


  我这话音一落,窗户外头就飞进来一只散发着紫色幽光的萤火虫,真的是发着紫光,而不是那种淡淡的黄光。


  “紫萤”李白师兄顿住脚,颇有些兴趣地走回来。


  其余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只跟指甲大小的唤作紫萤的萤火虫,脑海里突地就冒出四主传授给我的知识。


  紫萤,阴间的传话虫,如果不是接收人将它捕获了,它会立即回馈一种信息给发送人,然后自杀,所以信息密保性很高。但这种紫萤常年寄居在阴凉幽深的深山幽谷中,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得到,就算找到了,驯服它也要花费很多的精力,一般而言,拥有紫萤的人,就代表这个人能力深不可测。


  因此,李白师兄才会如此惊奇。


  那只紫萤在我的头上绕了一圈,有淡淡的紫色光粉散落,那光粉一触碰我身上的任何东西,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然后,它轻轻地停留在我的手背上,它貌似有像蜜蜂一样的尾针,狠狠地扎了我一下,霎时它就化作一股强光渗入到我的手背上。


  我诧异地看着这一过程,不由地看看自己的手背,什么都没有,翻过来,掌心多了几个发着幽幽紫光的狂狷之字。


  四个字,鬼市很美。


  筱筱凑过头来看,问道:“是你男朋友饲养的宠物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应该是吧,我们走吧,他有事不能来了。”我苦笑。


  谷水奇怪地看着我:“他去过鬼市吗为什么说鬼市很美啊他在里面的话也没有说不去啊”


  “你懂什么走走”筱筱瞪圆眼睛。


  谷水怏怏地走开。


  我跟在他们后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喉咙,硬是说不出话来。


  “他不简单,你难道就没有戒心”李白师兄在我后头淡淡地说。


  我假装没听见,跟阿渔他们挤进电梯。


  但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心烦意乱的。


  我肯定是有戒心的,只是不强,特别是自己几乎遇着事了,都是第一时间找宫玫,要是怀疑他,那也只是有时。


  就像他消失了这大半个月,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凭什么我做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我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呢这种感觉总让我很烦躁,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同时也让自己很没自信。


  所以自己一直想着要不停地变强,可是现在自己也没强大多少。


  “旋沫,等会就到了,你别多想了,也许五年后,他就会跟你一块来呢”筱筱摸了摸我的头,安慰着我。


  “没什么啦,我就想着我这穷光蛋等会能够在鬼市买到什么呢”我开了开玩笑。


  谷水笑着应和:“不够钱,把咱们给当了。”


  “你说的啊到时可别哭着跟我说,你不想成为厉鬼的食物啊”我装作一派轻松。


  一群人在阿渔的车上说说笑笑,不一会就抵达了目的地江城市区最高的一栋大厦,共有一百零九层。


  我仰头看了看,这大厦的一角正好与月亮镶嵌在一块。


  闭眼感受,似乎这周围的风眼正是这栋大厦。


  再睁眼的时候,阴阳眼同时启开,无数的鬼魂在这大厦下面游荡,有些厉害地径直就飘上了楼顶,当然这其中也有些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些年轻气盛的俊男辣女。


  我追上阿渔他们,好奇地问:“阿渔,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们抓了一只厉鬼关进了阴阳盘里。”阿渔轻描淡写地说。


  “你们之前去接单子就是去抓厉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吧”我不免有些担忧。


  李白师兄看了我一眼:“要去就别多嘴。”


  我立马闭上嘴巴。


  筱筱狠瞪了李白师兄一下,他咂咂嘴,然后就低下头。


  “这门都关着的啊,怎么进去啊”谷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直接上去。”李白师兄一说,咻地一下就一飞冲天。


  我眼睛都瞪圆了:“他不用遁术”


  “小白学的泰国巫术,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也别落下,走吧”阿渔说了一句,祭出一张黄符,就不见了。


  谷水忽然攥着我的衣角:“旋沫。我不会遁术啊”


  “你抱着我的一只手,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也一块带上去。”我无奈地说,心里头却是咒骂阿渔,这家伙把谷水叫过来,也不把人家给带上去

  筱筱在我背后说:“你先上去,要是不行的话,我再带他上去。”


  “嗯”我右手抓了两张黄符,念了声咒语。


  眨眼间,身体有了一瞬看的腾空感,接着就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而我的左手仍然能感觉到谷水紧紧握着我手臂的力度。


  我往左边瞟眼,竟然成功了

  那这样一来,就说明了我的能力又上升了一步。


  “不错啊旋沫,你变厉害了”随后跟来的筱筱一巴掌就扫到我脑瓜子上。


  我捂着脑袋,委屈地说:“能不能别打头”


  “哈哈。”筱筱笑了几声后就猛地收敛笑脸:“不行”


  “别闹了,把灯笼提好”阿渔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些用红纸和细竹枝制作而成的灯笼。


  我接了过来,仔细瞧瞧,这红纸上写了几个符文,我是看不懂的了,内侧是一根红蜡。


  “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把灯笼丢掉,这灯笼就是证明你是阳人的身份。这样背后保护阳人的仙儿才会知道,不然你丢了,没了保护,随时都会成为鬼魂的大餐。”阿渔严肃地说。


  “你们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说的挺安全的吗”我疑惑地问。


  李白师兄淡淡地睃了我一眼:“不排除有例外的。”


  “等会大家都不能走散,跟在我和小白后面”阿渔吩咐道。


  我和筱筱点了点头,而谷水死活地凑到阿渔身边:“阿渔老板,我可是你的人啊你要罩着我啊”


  阿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阿渔,谷水不懂什么道术。”我在后边提醒了一句。


  “我殿后。”李白师兄走到我们后头。


  于是我们站成了一个队列,阿渔在前头,因为他知道怎么进入鬼市。


  我们几个人跟在他的后面走着。


  没一会,阿渔站上了天台上面,迎着风。


  忽然,一道清爽的女声从后边传了过来:“等一下”


  这声音很熟悉,我回头一看,奇怪地问:“柯寒,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自从柯寒上回大伤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养伤,几乎都不出门,我也大半个月都没怎么见到她一面,我们这次策划前往鬼市,大家考虑到她的身体因素也就没有通知她。


  “你们在客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柯寒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我得罪了她一样。


  我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发现我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啊


  “来了就一起去吧”阿渔往后看了看。


  于是,柯寒成了那个殿后的人。


  这时,谷水颤颤巍巍地说:“不会是要我们跳楼吧”


  “牵手绝对不能放开”阿渔厉声吼道。


  我紧张地握紧筱筱和谷水的手,明显能感受到他们两个的紧张度不亚于我。


  谷水咽了咽唾沫:“跳下去会死人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阿渔站在上方念了一串咒语,似乎是:“半夜而启,鸡鸣则散,五更点灯,逾时开市,吾等一去。图个买卖,鬼神皆来,何不一道”


  接着,他将一串铜钱先扔了下去,然后他在我们的眼前,当真纵身一跳,而他后头的筱筱被他一拉,快速登上围栏,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筱筱一站上围栏的一刻,我就立马感受到一股力量从筱筱的手里传来,她一跳,我也不由得跃上围栏,顺着力道往下跳。


  我以为这下面会有什么黑云漩涡让我们穿梭进去,可是,这一切出乎我的意料,这下面什么都没有

  下面就是地面,芝麻般的人,飘忽不定的鬼魂,有些飞上来的厉鬼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但他们似乎看不见一样。


  “啊要死啦”背后的谷水一跳,尖叫声骤响。


  这叫声把我整颗心都给提悬了上来,前面的阿渔都快要接近地面了啊怎么还没有一点变化


  098:他的力量是我遥不可及的


  眼见着阿渔即将坠地,我有些着急,可前面的阿渔和筱筱都没有丝毫动作,那我也不敢有所举动。


  这时,阿渔起初先扔下的那一串铜钱并没有落地,而是直接穿透了地面,不见了难不成这鬼市在地下可筱筱不是跟我说,鬼市一定在阳间吗


  在我晃神的片刻里,前面的阿渔和筱筱已然不见了踪影,但筱筱的手仍然拉着我,她的手似乎是在半空中腾出一样。


  地面离我约有一米高,我还是有些心惊胆寒地睁大眼睛,放大瞳孔。


  突然,感觉到下方有一个透明的气球把我给弹了起来,紧跟着身子悬浮起来,筱筱的手将我的手往下拉了一下,我的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转后,双脚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仿佛被人打上了马赛克一样。


  我顺着筱筱的手望去。


  “我的天啊”


  这中途猛然冒出一张脸皮,苍白如石灰。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洞,透过这洞口能够看见这脸皮背后的事物,下方还有两个鼻孔,一个嘴口,嘴唇像是被人刻意用红色的彩笔给细描成鲜艳欲滴的红唇。


  我镇定下来后,觉得这脸皮跟面膜差不多,就是面膜没有脸皮看起来吓人。


  “旋沫,那是人面鬼。”筱筱扯了扯我的手。


  我这循声看去,筱筱和阿渔正一手提着红灯笼站在我的前面,他们的身后是繁华热闹的街道,街道上方张灯结彩,两旁街道不再是高楼大厦,全是古代时候的铺子阁楼。


  “筱筱,你不是说鬼市是在阳间举办的吗怎么感觉咱们似乎是穿越回去古代了呢”我张望着周围,质问道。


  她的眼神也是有些迷茫:“我又没来过,我也不是很清楚,鬼市在阳间举办这个消息是我道听途说来的。”


  果然,小道消息不能相信,幸好进入这鬼市的方法是正确的,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是明天的头条了集体跳楼的一群神经病。


  “哇这鬼市真的很漂亮啊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那首什么著名的诗句,什么墨水,什么那人的”谷水尾随我后头,一下来,就兴奋异常,看哪就想要走过瞧瞧。


  我看着这流光溢彩,花前月下的繁荣昌盛,就不自觉地念出刚才谷水说不成句的名诗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对对,就是这句”


  “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这样手牵手,不准脱队”阿渔一声令下。


  我们都很乖巧地点了下头。


  一路走来,看见都是门前挂着一串红灯笼的店铺,还有一些小摊子,摊子上方有个架子。


  架子上有的挂着张张脸皮,这面具看似逼真,实际真的是从人的脸上活生生剥下来的,有的挂着红彤彤跟果实似的心脏,每个心脏之间有着无数的血管勾连着。并且那拳头大小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胀缩着,有的挂着一个个小瓶子,跟心愿瓶相似,里头貌似装着会发光的萤火虫,凑近去瞧瞧,原来那发光的不是萤火虫,而是新生儿的灵魂,它们在里头蹦来跳去,无比快活。


  谷水握着我的手都渗出了好多汗水,他有些骇然地结结巴巴问:“这,这里,有,正正,常点的,东西吗”


  “谷水,原来你这么胆小啊”我转头,嘲讽道。


  “别小看你爷爷我啊我跟你可是同类的啊你说我就是说自己啊”谷水立马挺起胸膛,装作无惧的模样。


  后头的柯寒闻言,冷声道:“同类中出了你这种败类,也是罪过了。”


  我和筱筱一听扑哧大笑起来。


  “不准笑别看我,我又不能卖,看别的”谷水沉下脸,眼神往别处瞟去。


  “旋沫,你有没有看中什么东西啊”筱筱与我并肩走着。


  我仰头看了看漫天的烟火,眸子禁不住流露些许失落:“没想到买什么,你呢”


  “我想买些蛊盅回去,我那些亲爱的虫宝宝好久都没换房子住了。”筱筱四处张看。


  她买这些算是物有其用,可是这鬼市里头很多东西,我也看了,也提不起兴趣来,也没想到给自己买什么。


  “哇哇那是千年人参啊天啊竟然可以变成人啊都修炼成精了吧”谷水拉着我和李白师兄到了对面的摊位去,其余人等也迫于无奈跟着。


  阿渔跟上去,望了一眼,就跟谷水介绍:“这叫月参,夜晚出来沐浴月光精华,白天躲在地底下安眠,三百年可化成一小孩子的模样,就跟这眼前的扎着两个冲天辫,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子一样,吃了它可以延寿一百年,保持芳龄十八时的模样一百年。”


  “那还等什么买啊买多点了,这样我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哈哈”谷水眼巴巴地看着那小腿被红绳绑着的小孩子。


  李白师兄在一旁不咸不淡地给谷水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一克人参就要十斤血肉外加一颗心脏。”


  谷水的身子立马就僵住了,我倒不惊讶,要是这长生不老来的容易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长生不老那这世间就没有鬼神之说了。


  “哈哈,咦,那边好像很热闹啊好像是在拍卖耶走走过去看看”谷水干笑几声,眼珠子骨碌转了两转,就锁定下一个目标。


  许多提着灯笼的人往一个门口宽阔的类似古代客栈的阁楼涌去,也有众多样貌奇形怪状的鬼魂飘移进去。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提灯笼的,长得十分俊俏靓丽的公子姑娘走进去。


  由于一下子人多拥挤,我们六个人本来还手拉着手的,没一会我们这一堵人墙就被撞破。


  谷水的手上汗水多,我率先跟他脱离,刚想着去跟筱筱说这事,我的背后不知哪里来的一双冷手硬是把我给往里头拽,那头的筱筱似乎也是如此,我们两的手很快就被拉开了。


  拉开之前,筱筱在我的手背点了几下,一按两点,是原地集合的暗号。


  后来,那双手将我拉离开了人群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向周遭,希望能够看见其他人,但是除了陌生的人样,就是鬼样,再回头看了看那水泄不通的客栈门口,放弃了进去找他们的念头。


  既然筱筱说了原地集合,那我干脆就自己逛游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我心不在焉的,跟着他们逛,反倒让他们觉得没意思。


  天上繁星与散开的烟花照相辉映,这灯火辉煌的长街除了络绎不绝的人流和鬼魂外,似乎看不到尽头。


  我漫无目的地沿着这条街道的深处走去,心里想着,究竟要买点什么东西呢可是自己身上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应该说我身上的东西能够换来什么吧

  “听说那星离阁手工制作的熏香很不错能够缓解疲劳,非常适合静心修炼噢”旁边一个提着灯笼的少女对着她旁边的男鬼说。


  那只男鬼长得十分俊逸。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不准看女的”那少女气鼓鼓地伸手去挡着那男鬼的眼睛。


  我回以一笑,顺着那少女刚才指引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了一幢两层的阁楼。


  门口上挂着一块金漆梨木牌匾,上面书写三个红字星离阁。


  之所以想进这里,是缘于刚才那少女说的话,如果这里的熏香能够缓解疲劳的话,宫玫这个大忙人应该很适合吧


  然而,一进去,里头一个人影都没有,墙壁旁都放置着一下橱柜,这屋子中间也放置着三个六棱柱状的橱柜。


  我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在吗掌柜的,在吗”


  仍是没人回应,我往门口外头看了看,似乎也暂时没人想要进来。


  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头走,绕着那些橱柜看看,橱窗下头都是一朵朵花,貌似用类似于肥皂的物质雕刻成的,这其中熟悉的花有玫瑰,蔷薇,水仙,丁香等等。


  看的我眼花缭乱,可也没哪个心中的。


  走到楼梯底下,那里的橱柜表面有些微的灰尘。


  不知怎地,我有些雀跃,用手拂去灰尘,恰好可以看见一个四方的盒子,那盒子好像是用楠木制成的,上方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戏珠。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对了。就是这个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是自己伸手去拿呢还是上二楼看看有没有工作人员,好让工作人员给我拿一下呢

  “想要吗想要的话,取出盒子,然后请把身上自认为贵重的物品放在想要的盒子的位置上,便可离开。”


  满带沧桑的声音从顶头上方响起。


  我仰头往上一看,只有楼梯的地板,什么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能否看看这盒子里头的熏香”我扬声问道。


  “可以。”那声音这回是从背后传来的。


  我转身,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奇怪,怎么没人进来看看的呢

  不管了,可能恰好这个时候,别人都没这个兴趣进来看看。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拉开正对着我的橱窗,伸手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轻轻打开,里头黄色绒布上放着一块玉佩似的熏香,那正反面都印着两个篆文半圣。


  半圣,宫玫不就是半圣了吗那这个熏香跟宫玫有什么关系


  我焦急地再次发问:“老板,你能告诉我制作这块熏香的初衷吗还有,你能告诉我,半圣指的是什么吗”


  也许我可以从这老板口中了解到有关于宫玫的一切,既然宫玫不愿将他的事情告知于我,那我何不自己查呢

  “客人,可是名沫,姓旋”背后的老板说话用词尽是古言,想必应该是古代人。


  我第一次见到宫玫的时候,他似乎也是穿着古装,那这个老板应该知道宫玫吧


  “是的。”我佯装镇定地回话。心里却是满满的期待和欢喜。


  “客人直接取走便可。”


  “什么老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我还是懂的,你好歹也跟我说说这原因吧还有,我是现代人,在咱们现代,客人可是上帝,这个道理你可知道”


  “半圣大人嘱咐在下,三百年后定会有人来取,这到底为何,我也不清楚啊。姑娘,你就饶过在下吧”


  我眉毛微皱。


  为何说三百年我跟宫玫的前世,不就是上一辈子的事吗哪有三百年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三百年前的他,怎么可能知道三百年后的我叫什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宫玫到底瞒着我什么


  我沉下脸:“我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要告诉我,半圣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层,在下也不清楚啊只知这半圣大人就在几千年前就横空出现,位高于地藏菩萨。这地下的,就连天上的,都没听说有谁敢招惹啊”


  “半圣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厉鬼吗”我骇然地问道。


  宫玫怎么拥有这么高的地位那这样,我也只是小小的驱魔人啊几千年前就出现了,那宫玫到底是有多老啊天啊这连天上的神仙都怕他,那我还招惹这个混世魔头干嘛啊


  不对啊他这算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吧难道他找孩子找了几百年了我的天啊那宫玫不是要疯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难怪他一上来就掐我的脖子

  “姑娘真是会说笑,半圣可是仙魔两道的主啊”


  “哦,那这半圣大人可是有孩子”我继续追问下去,但心里尽是惊讶。


  仙魔两道,难怪筱筱看不出来他是鬼。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鬼半仙半魔,所以才叫半圣


  “姑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别再为难我这个做点小买卖的小鬼了。”


  我摸了摸手上的熏香,然后放进盒子里头,合上,拿起盒子,留下一句:“多谢掌柜,半圣那头我定会给你说说好话。”


  “多谢姑娘,慢走。”


  将盒子放进白布袋内。往外头的繁华的街道望望,霎时没有购买其他东西的欲望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宫玫的信息。


  宫玫算不算是对我蓄谋已久可是我真得不知道哪里去找他的孩子啊他这么神算的人,怎么连孩子都找不到呢上天入地都无所不能了


  说真的,他这么强大,我得多努力才能追上他啊他简直就是变态的强大

  那为什么杨高的一张拘魔网就可以绊住他啊他不会是演戏给我看的吧这家伙他到底想干嘛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我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没怎么看路,猛然间就把某个人给撞倒了。


  慌忙低头一看,是个小女孩。粉嫩可爱。


  我尴尬地扶起她,十分歉意地说:“小妹妹,对不起啊是我走路不长眼,你没摔伤吧”


  “姐姐,我没事,我要走了,拜拜”那小女孩惊慌地往后看了看,立马就从我手上抽离出来,话一说完,她就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小女孩手上是没有提着灯笼的,可是我明明摸到她的手感觉是热乎乎的,我这眼睛也不可能分不清楚谁是人谁是鬼

  刚才她那么慌张,不会是灯笼掉了,被鬼魂追杀吧


  “小朋友”我急忙顺着那小女孩跑开的路向追去。


  到底哪个天煞的,把小孩子带来鬼市,也不好好看管真是令人气愤


  “小朋友小朋友”我挤挤撞撞好多人,也穿过了好多鬼魂,一直都没再看见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要是我当时反应过来的话,肯定就立马拉住她。


  现在,我算是间接害死一个小孩子吗


  顿时双脚就沉重到迈不开,心情也变得非常抑郁。


  这时,前头走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看起来像。”我低头回想一下:“招弟她爷爷”


  不对啊招弟她爷爷按照我的异能梦境,他不应该是在尼泊尔吗难道他回来了那他怎么会来鬼市

  我抬头想要去喊住招弟她爷爷,然而,我又像刚才寻找小女孩那样,只能看见奇奇怪怪的鬼魂和陌生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红灯笼。


  此刻。我犹豫了一下,先去追招弟她爷爷再说,那个小女孩暂时也找不到了,只能等会问问阿渔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幸好,我追上去没几步,就能看见招弟她爷爷的背影,我兴高采烈地继续往前追,还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招弟她爷爷我是旋沫啊你等等我”


  那背影明显的一顿,尔后飞快地往前跑。


  “招弟她爷爷,你跑哪啊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我大汗淋漓地加快速度追着。


  可是我追了大约十分钟,人就追没了。


  招弟她爷爷什么时候跑的那么快了我记得招弟她爷爷有脚伤的啊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怎么现在连我这个年轻人都追不上


  “旋沫,总算是找到你了”这话从背后响起,与此同时,一只纤细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那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所以毫不顾忌地转头,焦急地对声音的主人说:“柯寒,我刚才看见招弟她爷爷了可是一下子就没影了”


  柯寒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啊我真的看见招弟她爷爷了我没骗你”


  “旋沫,我觉得你只是一时眼花,招弟她爷爷早就回村了,但是他伤了胳膊。就连一只手掌都断了”柯寒漠然地告诉我。


  “什么”我骇然地看向她。


  “你刚才应该是看错人了”柯寒淡淡地瞥眼。


  我往追着的那个方向望望,心里头想,我明明没有看错啊他听到我的话,还有了反应呢怎么可能会这样可是,招弟的爷爷是不可能跑那么快的啊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人了


  如果真的是我看错的话,那招弟的爷爷在尼泊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伤势这么严重要是招弟知道的话,她该有多伤心啊

  “旋沫,大家都在那边等你,走吧。”柯寒拽起我的手臂,没有等我回话,就强行拉着我走。


  “他们都逛好了”我紧紧地跟上柯寒的脚步。


  柯寒没有看我,而是一如既往地冷脸:“嗯,你一个人掉队太久了。”


  “呵呵,人多,没办法,我又不认识路”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等下你一定要跟着我们,别四处乱跑,这么弱,要是被杀了,我可没脸面去跟你外婆交代”柯寒睃了我一眼。


  我垂下眸子:“知道了。”


  连柯寒都还嫌弃我太弱。那我跟宫玫之间的差距,那是有多遥远啊要是一旦我真的没找到孩子,他不会真的把我给杀了吧他真的对我没有一丢丢的感觉吗

  想着这些,心里就很郁闷,不由地瘪着嘴。


  忽然,肩膀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柯寒的手一下就脱离了我的手臂,我的身子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我快速稳住脚步和握紧手中的灯笼,皱了皱眉头。


  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似乎被烧的焦黑的眼珠。


  我不由地后退一步。那鬼也慌忙地转身。


  “哦是你啊还真是巧啊”我认出来了,眼前这个把我撞到不就是那天在工作室受伤落逃的恶鬼吗


  本来想悄悄溜走的恶鬼一听到我的话,猛地转身,用焦黑的眸子对着我。


  这下我才看清楚她的模样,手臂已经被我和筱筱砍掉,腹中空空的,应该是当初被阿曼吃光了内脏当初身上还残留一些血肉,现在,几乎都是白灰的骨头。


  说真的,她此刻看起来并不恐怖,我倒觉得,她十分落魄。


  当初她来工作室的时候,那气场多吓人,现在不就是撞了一下我,就吓得赶紧逃。


  我笑了笑:“柯寒,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啊”


  许久,没人回我的话,我看了看周围,那些行人和游鬼都不见了,我被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我睨眼望向那只恶鬼:“是你搞的鬼”


  “桀桀要不是你我能被弑天门抛弃吗弑天门又怎会去找另一个培养对象弑天门可是在我身上花了整整四十四年啊都是你这个臭丫头坏了我的好事”恶鬼身上渐渐涌出团团黑气。


  我眸子一沉。


  她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的黑气,就是怨气太多了还给人一种压迫感,她应该是想拼死一搏吧

  我提起红灯笼,笑着提醒:“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鬼市,我手上还提着红灯笼呢要是我一喊,你会怎样”


  “桀桀,你以为,区区一个灯笼就能拿我怎样”她笑的嘴骨都开裂了。


  下一刻,她身上的一团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等我反应过来后,灯笼里面的红烛已然熄灭。


  她缓缓地逼近:“灯笼哈哈哈真是搞笑我要杀了你只要得到你身上的异骨,我就可以回去弑天门”


  我冷笑:“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099:半圣大人


  “上次不就是仗着有人在你身边吗桀桀,要你的命”她嘲笑着说。


  她的话语一毕,无数的黑气从她身上飞了出来,像一把把箭矢,锋利而又快速。


  我依旧冷笑着站在原地,丝毫不惧这些黑气。


  “桀桀”她可能是以为我吓坏了,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些黑气即将射过来之时,胸前的血玉应时地发出耀眼的红光,旋即缓缓腾起。


  随后,恶鬼浑身战栗起来,牙齿不停地打颤:“你你,半圣大人竟然跟你结下鸾凤阵”


  我冷眼看着红光将一束束的黑气吸进血玉里头,不由地讥笑:“别以为像在南都大厦那样支开他就可以对付我”


  恶鬼似乎很害怕血玉,立马让所有的怨气包裹住了自己,我眼前只能看见一团如火的黑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早就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了吧从那尸鬼开始,引诱我去南都大厦,让我去阴间,就是想趁机要我的身体,鸠占鹊巢至于化工厂,也不必让我说了吧快说,那个黑袍人是不是你”我冷声叱问。同时也驱动着血玉朝她飞去。


  其实这一切我还是很困惑的,为什么我的异骨会惹得他们如此感兴趣我怎么感觉谷水和柯寒倒活的挺自在的啊好吧,这是我小小的嫉妒心理。


  “桀桀,想知道”尖细的声音中夹杂着阴笑,那团黑气忽然围着我转起圈子来。


  她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用血玉吸走她的怨气了不知是她能力没恢复过来的原因还是智商真的很低。


  我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血玉,根本看都不看那团飞驰的黑气半眼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哈哈”她的声音来源四面八方,这种假象或许能给我一种恶鬼真的分裂出多个的错觉,然后这些分裂出来的恶鬼把我给团团包围起来。


  可惜,这只是可能,就算她真的能分身,我又何惧

  连这样一个小小的不成气候的恶鬼,我都不能解决,谈何追上宫玫

  她阴恻恻的笑声骤然一停,一圈黑气猛地缩紧。


  我举起双手,将血玉驱使到我的头顶上方,红光往下一照,身子便被暖暖的红光笼盖着。


  “不”凄厉的女声响彻着整个黑暗空间。


  那一圈黑气一触碰到我周围的红光,立马就像碰到了磁铁,硬是被吸了进来,但是那些黑气并没有即刻被吸进血玉里头炼化,而是在我的头顶汇聚成一个小漩涡,漩涡并没有变大,只是颜色的浓度不断增大,密度不断也随之增大。


  与此同时,黑暗空间像是一个玻璃盖有了丝丝碎裂的缝隙,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蜘蛛网。


  当那些怨气被囊括成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圆珠子时,蜘蛛网霍然破裂倒塌,黑色的玻璃片还没飘落下来就已然泯灭。


  一颗纯黑色的怨气珠轻盈地飘落在我的掌心上,我身旁的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以视。


  尤其是鬼魂,皆是骇然之色,基本上都绕开我。


  我想着这样一来比刚才那提着的红灯笼还管用多了,不过。这怨气珠是根据等级的不同而颜色不同吗之前的那些怨气珠里头也仅仅只是几缕的黑气,现在竟然完全是全黑的。


  这么说的话,怨气珠越纯正的话,给予我的能力也更强咯那是不是怨气珠的颜色也会不一样就比如鬼魂的等级一样


  “旋沫”柯寒气喘吁吁地从背后揽上我的肩膀。


  我的心一紧,急忙将怨气珠放入白布袋内。


  “旋沫,你的灯笼怎么灭了”柯寒诧异地看着我手上的没有一丝烛光的灯笼。


  我看了一眼灯笼,淡然一笑:“刚才不小心撞鬼了。”


  “难怪突然就看不见你,受伤了没”她嗔怪道。


  “没事,那只鬼比我还弱”我转了一圈,让她确保我安然无事。


  柯寒拉起我的手,漠然地说:“我带你走吧。”


  “嗯。”我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其实吧。柯寒这人表面上看着冷淡,内心也许不是这样的吧就像阿渔那样,也许我跟她相处时间久了,说不定她也会变得话痨起来的。


  我在柯寒的后边问:“柯寒,你知道怎么回去找阿渔他们吗我觉得这鬼市的路看起来很直,可走起来就才知道非常的绕。”


  柯寒闻言,回头看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继续对她搭讪,因为柯寒刚才的那个表情是在鄙视我。


  兴许这个问题在她那里来说,并不是个问题。


  她领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把我带回到之前原先和阿渔他们失去联系的那个客栈门口。


  远远地,我就看见阿渔等人提着红灯笼站在一个摊位上,他们俯着身子在看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正在挑选着吧。


  “筱筱阿渔”我在这头冲着他们唤了唤。


  阿渔率先挺直了腰背,朝我这头望了过来,而其他人也陆续挺起身板,转头看了过来。


  筱筱慌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往我这儿跑来。


  “筱筱,你们在买什么啊”我往她那边奔去。


  结果,筱筱这家伙一来就在我的头上敲下一个暴栗:“你跑哪去啦不是说原地集合吗”


  “我只是随便逛逛,呵呵。”我摸了摸被她敲疼的脑瓜。


  阿渔走了过来,眼睛盯着我的灯笼,意有所指地问:“你没事吧”


  “没有”我仰脸一笑。


  谷水和李白师兄也走了过来,这时柯寒就放开了我的手,一如既往地默默站在一旁。


  “你们刚才在看什么啊是看到喜欢的东西了吗”我往他们后头那个摊位望了望,试图转移话题。


  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问我刚才遇着什么事了,怎么会把红灯笼给弄灭了,可是我暂时不想拿出那颗怨气珠,怕在这儿引起什么动乱。


  想到刚才,我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小女孩,便立马将此事告知给阿渔他们。


  他们听后,皆是眉头一蹙。


  “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小女孩啊”我焦急地问。


  总觉得那个小女孩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了,我就是不知道,只是很迫切地想要再见到她。


  李白师兄不急不缓地说:“现在来说,应该是不可能找到,鬼市,我们不熟,在这里大海捞针的找一个人,还在没有那个人身上的任何东西下,加上你还没看清楚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我劝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


  “我赞同旋沫,这里人多混杂,你就那么确定那个就是人了有很多鬼不是很厉害的吗还能伪装成人的样子”谷水也跟着附和。


  一旁的筱筱也张开嘴巴想要说服我,我一下就打断了:“知道了,可能是我一时眼花吧。”


  也许真的是我眼花吧,也许那种感觉可能就是我身体本能告诉我,那个不是人是鬼,也许她想引诱你到哪里去,这是一个计谋,你怎么可以上当呢


  “我也想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的东西。”柯寒往那个小摊子走去。算是在这尴尬的局面里救了我吧。


  既然阿渔他们都不相信我,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件事抛掷脑后,我想有本事把小女孩带进鬼市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要不然那个小女孩看到我是活人,怎么就没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反而跑掉了呢指不定真的只是一个阴谋而已。


  “旋沫,你还是好好跟着我们啊”筱筱投来同情的目光,牵起我的手往前头的摊子走过去。


  我顺势看了看那前头的摊子。


  那摊子上并没有架子,东西在木桌凹陷的桌面里,我一时没法看见,也不清楚那里头究竟卖的是什么,不过这摊子倒跟星离阁一样,也没看见售货人员或者老板,摊子就这样摆在那儿,似乎一点都不怕别人拿走货品。


  我觉得可能是这鬼市的城管能力太强的缘故,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那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啊”


  谷水笑呵呵地回答我:“就是一些小饰品什么的,就那个摊位的东西看起来比较正常,也不贵。”


  “哦哦,那咱们赶紧去挑挑啊”我略有些心动。


  毕竟难得来一趟鬼市。怎么地也买些纪念品吧想起外婆,她不是那种爱打扮的人,所以穿着都是很朴素简单的,我想我应该给她买什么。


  我们这群人打算去那小摊上挑选饰品的时候,后边冷不丁就有一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


  “这位小姑娘,听我说句话吧。”声音很是浑厚,不过还是明显地有些嘶哑。


  回头一看,倒也觉得有趣。


  叫住我的是个老头儿,白发稀疏,看起来应该都是耄耋之年了吧,但他身上的衣着跟这来鬼市很是不符。蓝色印花的短袖衬衫,橙色的及膝四角裤,还穿着一双人字拖,要是不知道这是鬼市的话,任何人都会认为他是去沙滩旅游的。


  阿渔蹙紧眉头,走上前来,将那老头儿的手扳开:“不好意思,我们快要走了。”


  “急什么这鸡都没叫呢,你们也出不去。”那老头儿在我们身上扫视了一圈,笑了起来。


  我拉住阿渔,对着那老头儿微笑:“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你干嘛呢你没看见他手里没提着红灯笼吗”阿渔低声呵斥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他也没什么恶意。”我扯了扯阿渔的袖口。


  阿渔冷下脸,也不管我了。


  那老头儿豪爽地仰头大笑几声,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我:“小娃儿天生异骨,竟然还敢来鬼市”


  “前辈,这里也不单止我一个人有异骨啊”我表面淡然一笑,实则心里早就惊骇了。


  这老头儿一眼就洞穿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就对我说而没有对着柯寒和谷水呢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谜底。


  “哈哈,小娃儿真是会开玩笑,你以为阴阳人都是身具异骨看来你了解的还不够多”那老头儿阴鸷地看着我。


  我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


  难道柯寒和谷水跟我不一样吗为什么这个外婆从来没有跟我提及过啊


  “我们阴阳人一族,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外人来说话了”柯寒回以冷眼,将我护在她的后方。


  “呵呵。”那老头儿嘲笑几声后,神速般地绕到我的身后,一双干枯的手再次搭在我的双肩上,他冷冷地盯着柯寒:“这儿没你说话份儿,别插嘴”


  我真切地感受到他那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手正慢慢地施加压力。


  他身子明明比我还矮,却能够凑到我的耳旁,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天生异骨,此生必定祸害人类,若是想要避开这命定的祸害,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入我门下,做我徒儿”


  一听,我就无语了。


  这话,怎么觉得跟王道当初见到我时说的差不多呢唯一不同的是。王道那会是拼了命地吹捧我,而这老头儿是使劲地贬我。


  “你不可不信,你想想,你最近是否厄运连连还连累了周围的人这也只是一个开端如果你跟我潜心修炼,净化异骨里的邪性,否则你日后定是魔头,祸害整个人间”那老头儿严正厉声地说道。


  心中一骇,最近貌似真的是这样。


  我在低头思索的时候,挡在我前头的柯寒忽然走到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


  她肯定是觉得这老头儿就是神棍,而我很不幸被他挑中。被他忽悠着。


  谷水和李白师兄也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还真是令我十分地无语。


  “这个,老伯伯,我建议你回去好好养生啊这位小娃娃啊,我们师父已经包下了,你啊,还是省省吧”筱筱忍俊不禁地说。


  老头儿眯起眼睛地看着筱筱,鼻孔出的尽是怒气:“把你们师傅的名号给我报上来我改日登门切磋”


  “切,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看你还真的是,回去好好养老吧”筱筱一脸不屑。但下一刻她就被李白师兄给拉到一旁。


  阴沉着脸的阿渔走过来,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那老头儿的手给拿开,抓着我的手臂就走,二话都不说一句。


  李白师兄在后头挡住了那老头儿,低声说:“前辈见谅”


  随后,李白师兄拉着筱筱就跟着过来。


  “诶诶你们这群后生真的把我气炸了快说你们的师父究竟是哪个二货我真的是来救这位小娃娃的啊小娃娃,你别走啊你走的之后,这整个人间都完蛋了啊”那老头儿一边追着一边喊着。


  不过这老头儿确实厉害,一下就闪到我们的面前,把我们给挡住了。


  阿渔的脸上都显出微微的惊诧,我也不例外。


  他看起来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了。可这速度都赶得上火箭了这世间当然不可能有轻功一说,那这么说来,他不是鬼就是修为极高的人看来这鬼市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李白师兄竟然对他如此拘礼,还拦着筱筱。


  “这位老先生,我们真的要走了我们这位小师妹,已经进了我们的门下了,你不如再去挑选另一个好的徒弟”阿渔深知对方实力不浅,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强硬生冷。


  阿渔这种见风使舵的态度,我还真学不过来。


  不过心里倒是挺佩服,我在想他和李白师兄似乎都是这样,表面看起来冷淡,但是他们都是对人对事分态度,对客人的时候,他们都是温和礼貌的,看来也许这跟王道的教育方法有很大的关系。


  这会,那老头儿很是不爽地瞪了阿渔一眼,动作快速地打掉阿渔抓着我的手,他反倒抓起我的手来,这回不再是危言,而是利诱:“没事,进了他们的门,还是可以退出来的嘛小娃娃。我这儿可是有很多上好的法器,只要你跟着我,你随便挑”


  那老头儿还怕我不相信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绣花针。


  那针约莫有一个巴掌长,很细,跟发丝一样,银制的。


  我干笑:“老先生,这针,我不能接受。”


  那老头儿吹鼻子瞪眼地说:“什么你这小娃娃真不识货这可是弑魔针啊”


  “弑魔针”阿渔闻言也惊骇地看着那老头儿手上的绣花针。


  其他人也纷纷走上来瞧瞧。


  我倒是好奇了,这不就是区区一根绣花针吗说也奇怪,我脑子竟没有对这绣花针有任何的资料显示。难道四主还没把这个教授给我

  “来来,小娃娃,拿着日后你就是我门下的人啦”那老头儿硬是将那弑魔针塞到我的手里。


  我对着弑魔针没怎么感兴趣,也不想接,一旦我接下了,那还真的进他的门下了,那王道怎么办我不能趁着王道不在,就跳槽了吧这是很不道义的


  忽然,在我和老头儿互相推搡下,那弑魔针就不知被谁给抢了过去。


  那老头儿顿时勃然大怒:“敢在我眼皮底下抢走弑魔针,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臭老头,你怎么一回来就抢我的人抢你一根破针,又怎样我还不稀罕呢”那抢走绣花针的人说话吊儿郎当,还大言不惭的,就是我刚想到的人王道

  我惊喜地问:“王道,你不是在莫高窟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日不见,王道黑了不少,身子也瘦了不少,看起来更像地痞流氓了。


  他瞅了我一眼:“小沫沫,我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跟别人走了啊你怎么就不安心啊”


  “我”我该怎么说,这完全就不是我情愿的

  阿渔走到王道面前,耳语了几句。


  王道看着我和那老头儿点点头,而后阿渔走到一旁,王道低着头走过来。


  “你这臭老头敢挖走我的人还咒我家小沫沫你出去逛傻了脑子啊”王道猛地抬头,冲着那老头儿大声呼喝。


  那老头儿脸一沉:“王道你这臭小子嘴巴还是没个干净是不是皮儿痒了啊我是一天不抽你,你就老跟我作对,是不是快点把弑魔针给我这是我给你新小师妹的入门武器”


  老头儿这话一吼,周围的人包括柯寒皆是一愣。


  这情况不对劲啊听着老头儿的话,貌似这老头儿是认识王道的啊而且,貌似,似乎还是王道的,师傅

  “小师妹个屁臭老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给我找小师妹,你脸不羞,我还不好意思呢我告诉你,她早就是我看上的,谁也不可以抢”王道一把打掉那老头儿的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去。


  那老头儿很快就伸出手再次搭住我的肩膀:“她哪里贴着你的标签说是你王道的了小娃娃,还是进我的门下吧这弑魔针,你拿着”


  那老头儿动作还真是快,都不知道他刚才是什么时候把那弑魔针从王道的手上夺回来的。


  我愕然地接住那根弑魔针。


  “拿什么拿小沫沫,我门下的人个个都有武器,你的,我只是一时忘了而已”王道又把那弑魔针给抢了过去。


  “王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有武器了”筱筱一脸坏笑地大声嚷嚷。


  王道回头瞪了筱筱一眼:“你嚷什么嚷”


  “哈哈,连个武器都不给你,小娃娃,他那么吝啬,倒不如跟了我”老头儿十分得意地笑着。


  我干咳两声:“这,貌似是我自己的意愿吧你们不能强”


  “不行这可由不得你”王道和那老头儿异口同声地打断我的话。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人搭住我的肩膀,一人扯着我的手,在我面前互相瞪眼。


  许久,王道率先开的口:“不如我们两个都送她一个武器,看看谁送的武器最合适她,就当谁的徒弟,臭老头,你看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送的武器究竟适不适合她”


  “她又不是三岁儿童,这点判断力也是有的吧”


  “那可不行,她可是跟你处了这么久,要是她念及旧情,我不就吃亏了啊小道道,你这么坑你老子,真的好吗”


  “我老子早就死了”


  “你。信不信我抽你”


  “咱们别岔开话题,小沫沫,看看,这是我从莫高窟给你带回来的,定鬼铃,你看,是不是很好看啊这东西最适合你们女孩子用了”王道说着,从背后的背袋里取出一串手链。


  那手链是用黑绳串了两颗核桃和四个铃铛,瞧起来,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老头儿咂咂嘴:“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能从莫高窟那鬼地方把这东西带出来不愧是我徒儿小娃娃,你看。想成为王道这样的,就跟着我,我告诉你,我这弑魔针也不比那定鬼铃差”


  “切臭老头,我捉鬼降魔的时候,你去哪里了啊净在这里胡说小沫沫,别听他的”


  “小娃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你自己都这么老了,还跟我抢徒弟,你脸皮不是变薄了吗怎么还这么厚啊”


  他们两个在我面前,你一句我一句,搞得我都听糊涂了。


  我很是无奈地投了一个救命的眼神到阿渔他们那边去。


  结果他们一群人摇摇头,都回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给我。


  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会,眼尖的我蓦然注意到刚才阿渔他们挑选东西的小摊上有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木制的,好像是乌木,这东西特别的地方是,它是一把钩子,这样的钩子在农村很常见,也说不上稀奇,可是在这鬼市见着,那还真是稀奇了

  这也不是纯粹只有一个弯钩。而是下边两个并起的金色弯钩,似乎好像真的是黄金所造一样,上边有一圈花瓣状的金色小弯钩,而这木柄的前头系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绳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钩子似乎在召唤,它好像在说:“主人,我找你了好久”


  我目光放在那钩子上,嘴巴不受控制地张了张:“是我找了你很久”


  “什么”王道和那老头儿立马停住嘴,望向我。


  我趁机摆脱了他们的桎梏,跑到那摊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拿起那把钩子,欣然一笑:“我就要它来当我的武器好了”


  这样的话,一来,我就不用接受王道和那老头儿的武器,毕竟我接了谁的,另一方肯定会不满意,他们两个是师徒关系,我也不想他们的关系闹的太僵。


  二来,我很久之前也一直在想要个武器,这下可好了,找到了武器。可以把血玉还给宫玫,如今宫玫接近我的目的还不明确,我不能再这样继续盲目地相信他了。


  “不行这是凶器赶紧还回去”王道和那老头儿却是同时露出一脸惊骇。


  “凶器”我有点不舍得地看着手上的金钩。


  刚才那一瞬间与金钩的心意相通,可不是假的。


  “小沫沫,赶紧还回去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王道继续劝服我。


  那老头儿也不再跟王道唱反调,也极力劝说:“小娃娃,武器多的是,不一定非得要它,要知道这带凶的东西拿回来,只会招惹祸害和脏东西,可不能随便乱拿啊”


  “哦那好吧。”我低头回话。


  尽管不舍得,但我也不能因为一时的贪恋,就把厄运惹上门,连累了阿渔他们就不好了。


  可一转身,发现刚才的那个摊子已然不见。


  “哎呀迟了迟了”王道狠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懊悔样。


  柯寒倒是不以为然地瞟了我手上的金钩一眼:“这乌木金钩还不错,你就拿着吧。”


  “真的”我眼睛一亮。


  100:喜欢就拿着!


  柯寒看着我:“喜欢就拿着,听他们这些老道士有什么用”


  “这是哪来的野丫头你知不知道这凶器很凶煞啊你这是要害死我家的小沫沫啊”王道不满地插过来。


  “说得这么好听,你们怎么就没本事镇压区区一个死物呢”柯寒蔑视着王道。


  我扯扯王道的衣角:“王道,那是我的秋救命恩人呢。”


  “你确定不是来害你的”


  “她说话是这样的,我也经常被她冷言讽语的,呵呵,习惯就好。”我摸摸头。


  那老头儿打量了两眼柯寒,然后对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摊主都给你了,那就拿着吧”


  “臭老头,你,这要是出了事,你管啊”王道在我面前,跟那老头儿一个劲地打眼色。


  那老头儿一脸黑线:“有你这样咒徒弟的师傅”


  王道板着脸:“那还不是你这个师祖教的”


  “呵呵,我命大着,咒不死的,我觉得这乌木金钩跟我挺有缘的,也许它的凶煞之气会被我正义之气给压倒呢”我站出来圆场。


  “王道你自己还不是老头一个,有你这样叫师祖的吗你不是常跟我们说,师傅的话要盲目遵从吗”筱筱摆脱了李白师兄的魔爪后,立即就蹦了出来。


  有了筱筱的辅助,王道那绷着的脸才松懈一些:“你这帮兔崽子,吃里扒外的你们爱用什么武器就什么武器,我不管了,以后也别跟我要武器”


  “小道道,你看看,徒弟都比你这师傅本事大多了,也不好好检讨一下自己”那老顽童似的师祖完全被筱筱的话给说的心花怒放。


  阿渔上来把手搭在王道的肩上,意味深长地喊一句:“哦小道道”


  我们一群师兄姐立即会意捧腹大笑起来。


  王道整张脸都绿了:“养久了,都骑到我头上来了简直无法无天了”


  “王道,你当真愿意让我留下这个乌木金钩吗”我止住笑。严肃地再次确认。


  “我能拦的住吗”王道瞪了我一眼,挥袖离去。


  师祖这时走过来拍拍我的后背:“小娃子,他嘴硬,甭管他喜欢就拿上吧”


  “嗯”


  得到他们的肯定后,我才放下心来,不过看王道的那个态度,我手上这个乌木金钩或许真的很危险,要不然就不会在鬼市这种地方出售了这个乌木金钩给我手感也不陌生,像是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不管怎样,这乌木金钩我是拿定的。但是我也不能白拿,摊主也许只是一时离开,或许他等会就发现少了东西,可能倒回来呢

  想了想,我还是在原来那摊子摆放的地方放下了一百块,把乌木金钩放入白布袋内,才跟着王道他们离开。


  那一百块是我身上唯一一张红的了,剩余就几十块,我不能全给,等会还要给外婆买点东西呢。所以,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感激摊主了。


  随后,刚追上王道他们,就看见王道一脸崩溃地抓狂:“这群兔崽子才不是我带过来的啊”


  师祖哼哧一声:“你这当师傅这么大意为师的不仅是传授知识,而且时刻要铭记徒弟的人身安全,生命第一,捉鬼第二,懂不懂啊”


  这算是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在我接受驱魔人的洗礼之后,自己的认知里,就是捉鬼驱魔排列首位。


  阿渔,谷水和筱筱三人立即拍掌欢呼:“师祖说的对”


  “哼,个个胳膊肘都往外拐”王道气鼓鼓地大步往前迈开。


  他们异口同声地在后头嚷道:“都是一脉相传,哪来的拐啊”


  师祖开怀大笑:“果然有我的真传”


  柯寒哂笑:“旋沫,你跟的都是什么人啊”


  “我觉得他们挺好的啊你不觉得跟他们一起都很开心吗”我奇怪地望向柯寒。


  她沉下脸,不说话。


  我观望着眼前的师祖和王道他们一群人一直在嘴皮子上斗来斗去,这场景看起来,会感觉他们相处并不融洽,还以为他们都是仇人相见呢。


  其实吧,我觉得,他们那只是开个玩笑,给这无时无刻充满着惊悚和危险的生活添添乐子,这是乐观的人生观呢,王道深得师祖的传承,而阿渔他们也跟着延续下来。


  而我,也很希望跟他们一样,尽管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任务单子,却也能像他们这样无惧地大笑着。


  而且别看王道对师祖那态度很不好,要想当初我要他给我讲讲师祖是怎样的人时,他眼里的尊敬和崇拜是十分真实的,此刻,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愿跟我说说这个师祖了,因为这两人就是冤家,一刻都不肯消停嘴上的战争。


  “旋沫,你又想一个人落单啊”筱筱回头看我。


  师祖也闻声望了过来:“小娃子,过来,我还没好好认识你呢”


  我掐断思绪,笑着追了上去。


  这一路,大家走走停停,谷水和筱筱见着喜爱的东西就会上前去看看,而师祖就在一旁不停地问我从小到大的生活上的琐碎事情,我一一都给他答上了,师祖听后都是冥想一会,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笑笑,我也没在意,毕竟我自己都觉得艾家的事让人听了怎么也有点悚然吧

  当我把如何进了天王道工作室的事情给师祖讲完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王道终于沉不住气地发问:“旋沫,上回我走之前,那件化工厂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


  我瞧瞧,现在我们人多力量大,估计在这鬼市也没什么鬼怪敢惹我们,因此我就直接把白布袋内的那颗纯黑色的怨气珠给拿了出来。


  还没等我说说这怨气珠是怎么来的,师祖和王道还有柯寒都一脸骇然地看向我。


  师祖冷冷地问:“你从哪弄来这么重的怨气”


  我不明就里地说:“这就是问天组织背后的那只恶鬼啊刚才在鬼市被我撞见了,我把它灭了,然后就有了这个珠子啊”


  “那只受伤的女鬼”筱筱的目光也被我这珠子给吸引了过来。


  我点头:“对,就是她,因为上次她受伤了,我这才有机可趁,要不然我也招架不住。”


  “你怎么也不叫一下我们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呢”阿渔厉声呵斥。


  “我觉得她不是很强嘛”我干笑。


  “你们所说的恶鬼。就是弑天门那一直想要复活的恶鬼”王道疑惑地问。


  阿渔接上话:“嗯,四十四年前的那案子的案发现场变成了化工厂,但仍然被问天这个小组织利用着,作为第四阶段的场地。”


  筱筱顺势补上一句:“这样来说,咱们算是把四十四年前的案子也一起给解决了算是旋沫的功劳了,她花的心思比谁都多。”


  筱筱这话刚说完,立即就被李白师兄给拉到一旁去,筱筱不耐烦地瞪眼:“你又干嘛啊”


  这时,我察觉到王道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谷水这本来看东西看地眼睛都发亮的货,这会莫名地也插了一句话来:“对不起啊那时弑天门下了陷阱,把旋沫外婆的耳朵给弄来吓旋沫,我当时是真的嗅出来是假的,不过我还是欺骗了你的徒弟,可是我真得没恶意的,我以为那只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够了别说了”王道眼里满是慌张。


  “为什么不让他们说你想瞒着我多久啊我不是明明告诫过你,不准跟弑天门扯上关系吗你这臭小子一天不打,就没个记性还纵容这么一群乖巧的孩子去招惹弑天门王道,你翅膀硬了啊你听听,我最得意的小徒儿,她外婆要是出什么事。你也给我陪葬”站在我旁边的师祖整张脸都是僵住的,连珠带炮地一顿怒喝。


  这突发的情况,把我们这一群没见识过师祖脾气的人吓得一愣。


  王道嘴角抽抽,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话,完全就是憋屈和内疚的模样。


  师祖泪水盈盈地指着王道的鼻子开骂:“旋沫这小娃子难得是一个好好的苗子,就这么被你糟蹋了我苦口婆心地对你千叮万嘱,千万绝对不能惹弑天门的人,偏偏你就让这些后生去惹真是,不把我给气进棺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师祖说着就突然胸口大大地起伏,一时气不顺,,阿渔吓的连忙跑过去顺气。


  “师祖,你别气,这不关师傅的事他一直都没让我们去接手有关弑天门的案子啊我们都是趁着他去莫高窟的时候才偷偷接手的”阿渔破天荒地给王道说起情来。


  筱筱和我在一旁连忙点头附和:“真的不关师傅的事都是我们不听话”


  王道见状,愤怒的眼神一冒出来,看样子是想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身上,幸好这时李白师兄及时在一边拉住他,也说上一句话:“师祖,师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心太软我们也是一时看不过弑天门的残忍做法,才去揽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师傅也劝我们了好几回,不过我们背着他偷偷去调查的,你要打他骂他,那你还不如直接骂我们打我们”


  谷水那家伙也跟着说上话:“你们都别说了,让我这个外人来评评理吧我当时也看见那恶鬼了,超级恐怖的,那弑天门能下着套,割耳朵这么心狠手辣的事都做的出来。就算你的徒孙不把这弑天门摆平了,人家哪天也会自动找上门你身为师祖,还这么懦弱连我都不如”


  “谷水”阿渔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谷水立即乖乖地闭上嘴巴。


  王道阴沉脸:“老头,那件案子结束了,也算对那些孩子有个交代了。”


  我硬着头皮走上去,握着师祖的手,继续劝说:“师祖,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生命第一,捉鬼第二,弑天门谋害了多少条生命啊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


  兴许是我们一群人的话语轰炸起了作用,使得师祖冷冰的脸稍微缓和下来:“哎,我还是当个云游四海的野鹤比较适合,你们的事,自己好好看着办吧臭小子,我警告你啊旋沫进了你门下,也就是进了我的门下了,你可要好好培养啊”


  我无语了,那他们两刚才把我争的死去活来的干嘛啊


  “你以为我像你啊撒手就任我自生自灭”王道马上又充满斗志地开启拌嘴模式。


  “你这臭小子”师祖横眉冷对。


  阿渔急忙劝架:“师祖,王道,你们够了啊好歹这满大街都是人,还有鬼呢有你们这样给鬼看笑话的吗”


  柯寒颇为应景地讥笑几声。


  王道和师祖顿时不说话,只是干瞪眼。


  我看到阿渔很是无奈地抚额。


  “咦,那小摊上好像有不错的罗盘卖耶”我佯装惊喜地用手指着某个摊位。


  “哦哪里哪里快快过去看看”谷水这家伙很是快速地接下话匣子。


  师祖拉着脸:“嗯,就去看看吧”


  很好师祖和王道那战场成功被我这个老是喜欢忽悠话题的人给转移了

  “旋沫小娃子啊多留点心弑天门的人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师祖重重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嗯,知道了。”


  “哈哈,小娃子,上天待你不薄,有人在守着你呢”师祖欣慰地说。


  我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他:“谁”


  师祖深深地看了看我的白布袋,意味深长地笑。


  这时,筱筱在那摊子前,拿起一个手镯对着我扬着:“旋沫,你快点过来看看,这个手镯很好看啊”


  “好我现在就过去”我提高了声音回话。


  转脸想唤师祖一块去,可是,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师祖就不知所踪了。


  我惊慌地对王道喊道:“王道,师祖不见了啊”


  鉴于刚才被恶鬼拉进独立的黑暗空间里的教训,我有点后怕,要是师祖这么厉害的人也被拉进莫名的空间话,那把他拉进去的鬼或者人是有多厉害啊

  王道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说:“那老头就是这样,无拘无束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甭管他了他指不定想到了要去哪里了。”


  “师祖走了”阿渔朝我这头眺望了一下。


  我走过去,点了下头。


  心里倒是有师祖给我留下的疑问,师祖说的人到底是谁啊他刚才看着我的白布袋干嘛难道跟着乌木金钩有关这乌木金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不是说是凶器吗


  “旋沫,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一个毛病”筱筱忽然凑到我脸前。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到我有什么毛病啊。


  “像个木头一样老是发呆”柯寒淡淡地瞟了我一眼。


  “呵呵。这个手镯确实挺好看的”我再次转移话题,仔细地欣赏起筱筱手上拿着的那只手镯来。


  手镯通体绿莹莹,应该是用上好的纯玉所造,手感摸起来,凉凉的,滑溜不扎手。


  我拿过来,想试着套进自己的手里,发现有点小。


  “旋沫,你戴戴这个白玉的吧”阿渔递来个白色的手镯。


  “不用了,这个刚好合适。我想这手镯应该有什么功效吧”我对着那摊主扬了扬手镯。


  谷水瞅瞅我:“你不是戴不上吗”


  “谁说是给我自己买的”我回头瞥眼。


  然后再望向那个摊主。


  那摊主看起来很矮小,大约身高一米吧奇装异服,腰间一条麻绳挂着很多小瓶子,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十分狰狞可怖的面具,看不到他的样子。


  他阴阳怪气地回我:“延年益寿,驱魔避邪,低级商品。”


  阿渔即刻抢过我手上的手镯:“把最好的拿上”


  “不不,我就要这个,这个挺好的”我赶紧把那手镯抢回来。问道:“要钱还是”


  阿渔还想着说些什么,我低声对他说:“我是给我外婆买的,要是买贵了,她会说我的,我也没那个钱,这种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有钱啊你给你外婆买,当然要买贵重点的啊这样你外婆才知道你在工作室过的很好啊”阿渔完全不听我的,硬是叫那老板给拿个贵的。


  我很是无奈,难得我遇上这么一个说自己卖的东西是低级商品的奇葩老板,自己就不用怎样大出血了,反正我也是想给外婆买个礼物,不然我这寒假没回去,怕外婆寂寞,可是买贵了,依外婆的性子,我绝对会被喊回家的。


  筱筱兴许是看出我的顾虑,就把阿渔拉到一旁,在那里嘀嘀咕咕一阵子。


  他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趁着阿渔不在,赶紧再问老板:“不好意思,老板,这个能用人民币支付吗”


  那摊主早就把手镯用一个红色的小袋包装好,那纽扣还特意用一条红色的绳子缠绕了好几圈,他递到我手上,还是那不男不女的声调:“人民币五十,外带一串开光铜钱”


  开光铜钱在我们工作室出售价是两百块,如果这摊主说这个手镯是低级商品,那我刚才给那乌木金钩的钱是不是有点太少了那摊主此刻会不会气的直跳脚啊


  我快速地从白布袋内搜索到一串铜钱,然后从钱包里抽出钱,一块递了过去。


  这期间,李白师兄竟然也用了一张紫色符纸和三张黑狗血符换了一个吊坠,那吊坠很简单,就是一条银链串了一颗弹珠大小的珍珠,不过这么大的珍珠,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好奇地凑过去多看几眼:“李白师兄啊,你不是一个大男人吗怎么买女人的东西了”


  “人家是送给女朋友啦”谷水不怀好意地说道。


  王道睃了睃那吊坠:“日后她也许能用的上。”


  谷水立马跑到王道跟前:“师傅,你说的她是谁啊二师兄的小娘子究竟是谁啊”


  “谁是你师傅”王道顿时就不乐了。


  “诶诶,好歹我也是你工作室的一员啊”谷水紧紧地贴着王道。


  我看王道这回肯定要被谷水缠上了,不由地笑出声来。


  “好笑吗”李白师兄黑着脸。


  “不。”我怯怯地收敛笑容,转头去问柯寒:“你一路上都没看中什么想要的吗”


  柯寒睥睨那摊主一眼:“尽是一些小玩意。”


  “哦”我发现暂时跟柯寒沟通不了。


  恰好,阿渔和筱筱说完悄悄话倒回来了,阿渔看着我,摸摸鼻子:“旋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我歪着头:“什么意思啊”


  其实他对我的好意,我知道啊我没想什么啊不会是筱筱误导了阿渔什么吧

  “筱筱,你给他说了什么啊”我走到筱筱旁边,小声问。


  “没说什么啊”筱筱一脸茫然看向我,旋即她冲着大伙喊道:“看完没啊咱们前往下一站”


  尔后,我,李白师兄,阿渔,柯寒四个人基本上都是被谷水,王道和筱筱三个人牵着鼻子走,他们三个人对什么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每个摊位看一遍,偶尔还会进去一些店铺里头逛,可是他们就这样看着,却没有卖的心思。


  我要是店家的话。准会被这种客人给烦到头疼。


  至于后来我们一群人逛了多长时间

  由于在这鬼市,完全没有信号,月亮也一直停留在半空丝毫不动,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逛了多久。


  不过,听那师祖的话,似乎是鸡鸣一响,鬼市就散了。


  可是如今鬼市人影鬼影稀稀落落,都没听见鸡鸣,我在怀疑是不是这附近没有公鸡报晓的缘故,毕竟按筱筱说的。鬼市建立在阳间,那我们指不定就是在那江城市最高的那座大厦的附近,在这城市里头,貌似除了菜市场外,其他地方就没能看见活的公鸡吧。


  那这样不就代表,我们永远出不去了这不就是很糟糕


  王道可能是猜中了我的心思,当下他下令:“别逛了,脚不累啊”


  阿渔他们闻声顿足。


  “都随我来”王道突然话锋一转,继续往前走。


  我们大家都捉摸不透他到底是要干嘛,可大家似乎都逛累了。也没力气去问。


  随后,王道将我们带到了这街道的正中央,一棵茂盛的柳树下。


  柳树约有三层楼高,应该很老的一棵,柳枝也很长,几乎都要碰着地面了。


  “哇这树恐怕都要成精了吧”谷水还有力气感叹


  不得不说,他这嘴巴有时还挺灵的。


  这柳树叶茂,致使我们从外头往里头树干望去,只是看见一片阴影,什么都看不清晰。


  忽然。那黑影里传出一阵老迈龙钟的咳嗽声。


  我愣了愣。


  “进去”王道放下一句话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阿渔尾随在后,我们几个人也紧跟上去。


  一进入那黑影里头,我就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冰柜里头,周围明明没有风,却有一股子的寒气从柳叶上窜出来,幸好我身上穿着长衫长裤,不然还真的是冷得直哆嗦。


  “手拉手,闭眼”不知身在何处的王道再次发声。


  大家很有默契地都没说话,乖乖地照做,而我在闭眼前,好奇心十足地观察了一下那柳树的树干。


  一看,那有着树皮的树干上似乎有一双漆黑的眼珠正好对着我。


  我立马转移视线,打开阴阳眼,再小心地察看,大家周围都没有脏东西,回头去看那树干的时候,那树干却恢复普通树干的模样。


  “小沫沫闭眼”王道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当场给了我一个暴栗。


  我握紧谷水和筱筱的手,听话地闭上眼睛。


  只要确认没事。我就放心。


  然后,我听见王道似乎钻进了我们的包围圈里,用极低的声音在那里一个劲的喃喃自语,我闭着眼睛,就听的格外清楚。


  他在念咒语


  似乎是:“天地顺畅,好聚好散”


  紧跟着,我眼睛能看到有白光,周围也升温了不少。


  “哎呀我要上去睡觉了跟着你这群兔崽子,真是累死我”王道懒洋洋地说着。


  我闻声立即睁眼,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阳光,熟悉的温度。


  “你在鬼市可以来去自如”柯寒直直地看着正在上楼的王道。


  柯寒这一问,实际上,也正是我想问的,不过我看阿渔他们的表情,应该也是他们想问的。


  王道伸了伸懒腰,转身,看向柯寒的眸子迸射出来的尽是寒光。


  101:快跟旋沫道歉!

  尔后,王道敛起眸光,慵懒耸搭着脑袋,悠悠道来:“天机不可泄露也”


  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我上前轻拍了几下柯寒的后背:“他不想的时候没人能强迫他说出来,逛了一整晚,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柯寒斜睨了我一眼,就上楼去了。


  其余人等也陆续散去。


  我先去把手镯邮寄给外婆,再给外婆一个电话,然后洗个澡换个衣服,捣鼓好这一切后,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我才上床补眠。


  刚躺下,某张冷峻的脸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了无困意,只得起床,把白布袋内的刻有半圣两个字的熏香拿出来,端详大半天。


  半圣,仙魔两道的产物,那宫玫非仙非魔,但也具有魔性,对我而言,魔的概念很骇人,毕竟慑青鬼和道鬼都比不上魔的只星半点,尽管我现在是驱魔人,可我的程度连个慑青鬼都无法抵抗,太弱了。


  还有,如果宫玫三百年预知到我的出现,那他这种能耐,怎么连个孩子都找不到难不成他诓我应该不会,看他对孩子的执着程度,而且他这么强大,没必要用个孩子来忽悠我那他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呢难道也是和弑天门的人一样,觊觎我身上的异骨

  王道曾经说过我的异骨可以令人鬼复活,可宫玫都成仙了,还复活什么啊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对宫玫真的是完全猜不透。


  真是个死结什么都想不通。


  哎,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不要自己胡乱猜测,等到了今晚,把宫玫召唤出来,当面问问他本人,何不更好


  嗯,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后,把熏香放回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放进抽屉里,倒回床上,蒙被就睡。


  一觉到天黑。是筱筱喊我吃晚饭,我才醒的。


  匆匆吃了个晚饭,就躲进房间里去召唤宫玫,出乎意料的是,无论我在心里怎样呼唤宫玫的名字,他就是没有出现,直至天亮。


  这让我很郁闷,宫玫究竟是真的很忙还是他在躲着我不敢直面我的质疑


  可我感觉宫玫不像是那种逃避的人,也许他真的很忙吧。


  接下来,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四天,我本以为把乌木金钩带回来,会惹来什么倒霉事。可是这几天一直都过得挺好的,尽管有时遇到棘手的任务,但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当时王道和师祖说乌木金钩是凶器,看来不尽然,或许摊主早就把它给净化处理了呢


  只要没出什么岔子,我就安然地继续把乌木金钩带在身边。


  至于宫玫,他还是没出现,这让我很无比的惆怅,睡眠质量也随之大大下降了不少。


  这不,我今天一整天就老是犯困,险些把客户招惹的五鬼给放了,幸好我及时悬崖勒马。把那五鬼都给请走了,这客户就是贪财,还想着用五鬼运他人钱财给自己的懒惰买单,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孩子都给作死了。


  所以,人不能太贪,安稳便可。


  想着想着事儿,不知觉中,已经到了午夜。


  谷水刚把辟邪符给画完,收拾了一下桌面,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旋沫,赶紧上去睡觉吧你这客户又不会跑。明天再调查吧”


  “嗯,我快好了,你先上去吧,等会我来关门就行。”我晃晃脑袋,集中精力地盯着电脑屏幕。


  现在我要调查的是,另一个老客户的单子,他最近说,一个要好的已经西去的同学这段时间频繁给他报梦,说自己很冷,自己很寂寞一类的话,致使他晚上不敢睡,可白天又要上班,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没合眼了。


  那憔悴样,简直就是他三十岁当年龄配上五六十岁的模样。


  鉴于这个老客户提供给我的资料不多,也不详细,我只是粗略地知道他的那个同学死于造桥事故中,属于工伤,因此我今天的任务一完,就忙着上网翻查当年那件事故的相关情况。


  随后,我将查出来的有用的信息整理成一个文档,打印了出来,关掉电脑的时候,我注意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打了个哈欠,就走去关门。


  刚走到门口,电梯那头传来叮咚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


  这大半夜,哪会有客户上门要说客户,也许是脏东西还差不多。


  我急忙关门,但门还没关上,电梯那头就跑出一个小孩子来。


  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手里抱着洋娃娃,披散着及肩的长发,模样没看清,看着身高,估摸着应该是十一岁左右。


  她很快地就溜进工作室里头。


  我一怔。


  这脏东西也忒厉害了吧不怕门神,不怕阵法,还无视了我


  不管怎样,我快速将门给锁上,来个瓮中捉鳖


  右手在口袋里抓了一把糯米粉,紧紧地跟在那小女孩的后边。


  她在工作室里到处转悠,似乎在找人,而我也注意到,她有脚不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但这不能证明她没问题,也许有可能是被鬼上身呢

  我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地问:“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来我们这,是要找什么啊”


  她并没有理睬我的话,而是一声不吭地继续在工作室里头搜索。


  心想她绝对有问题,可王道他们都在休息啊那我只能自己先应付着,要是抵抗不住的时候再把王道他们给喊醒

  我继续问:“小妹妹,你这么晚,你都不想睡觉吗”


  “你是谁啊”她忽然转身,气嘟嘟地盯着我。


  其实她并不恐怖,干干净净的苹果脸,齐刘海,挺可爱的一种类型。


  我微笑着回话:“我是这工作室里的员工啊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啊”


  说着的时候,我还不忘仔细地观察着她。


  她两只手上戴着两条红绳,红绳上各串着一枚铜钱,看来是有高人在护着她,由此可见,她也没被鬼上身,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活人,但是这大半夜跑过来,还真的是令人不得不多疑。


  本来她只是鼓着两腮,很不悦地看着我,可不知怎的。她看着我,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让我头皮都麻了,这小孩子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了


  “嘘嘘有人在睡觉呢小妹妹,你要找什么东西,姐姐给你找好不好”我慌忙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巴。


  “嗯放手你这个坏蛋把我哥哥还给我”挣扎之际,她张嘴很用力地在我的手臂上咬下一口。


  我吃疼地放开了她,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不怒反笑地继续问:“小妹妹,你要找哥哥啊你跟姐姐说说,你哥哥是谁,我看能不能帮你找”


  “呜呜都是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哥哥给迷住了他都不肯回家了他都不要我啦”她完全就不听我的,那泪水哗啦直下。还用手指着我骂。


  我苦笑,自己听的还真是一头雾水。


  她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我怎么哄都是没用,她一点都不受用,反而还想着扑上来拽我的头发,我还真是委屈死了,她哥哥是谁,我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抢她的哥哥啊


  没一会,她这吵闹的劲头就把熟睡的王道他们都给吵醒了。


  筱筱第一个出来,脾气也就她最差,她一出来,二话不说,上前就给那小女孩一巴掌,打在肩膀上,可能是筱筱正好看到她正要伸手过来拽我的头发吧。


  “再哭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六楼给丢下去”筱筱凶神恶煞地恐吓。


  那小女孩立马就闭嘴,可那泪水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一直流下。


  紧接着谷水和柯寒还有王道都出来,李白师兄和阿渔恰好出去任务了,不在。


  王道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这小女孩眼睛一亮,就冲了上去:“道爷”


  “什么道爷”我和筱筱面面相觑。


  “哦然然,你怎么来了啊”王道登时就清醒了,摸摸那被唤作然然的头。


  那然然泪眼汪汪地指着我:“道爷。她把阿渔哥哥给抢走了”


  一瞬间,我被惊天一雷给击得外焦里嫩。


  “小妹妹,阿渔是你哥哥啊可是我没把阿渔怎么样啊”我无辜地看着她。


  “然然,阿渔去做任务了啊跟这个姐姐是没关系的”王道迷茫地看了我几眼,然后转头对然然解释。


  “阿渔哥哥都会回家陪我睡觉的,可是他说,有个叫旋沫的姐姐有麻烦,就老是不回家我没看错,阿渔哥哥房间里那堵照片墙上的人就是她”她看向我的眼神全是杀意。


  我呆萌地反问:“啥我最近没麻烦啊什么照片我没拍过照啊”


  这时,筱筱干咳几声,将我扯到一旁:“那个,旋沫,你之前出任务不都是跟阿渔一起吗还有你住在工作室后,基本上都是阿渔去接你啊可能这个误会了吧我猜,那小妹妹有恋兄癖”


  “什么恋兄癖早知道我就不麻烦阿渔了”我心里一顿懊悔。


  筱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看,你还是先把这小蹄子给搞定吧”


  “为什么”我不太愿意,自己实在不会照顾小孩子,本身自己就是个孩子

  但是,筱筱并没有搭理我,而是走到然然的旁边,跟她耳语了几句。


  然后,其余人仿佛就是来看场热闹,竟然都倒回去继续睡觉连王道也撒手不管了。


  “王道,你走哪去啊你不是认识她吗你把她扔在这里算什么啊”我不淡定地冲着王道的背后大声喊。


  他回头对我神秘一笑:“不是你抢了人家的哥哥吗自然就交给你啦哎呀好困啊不行了我要睡觉了”


  “喂喂”我完全凌乱了。


  然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那杀人的眼神还是没变,也不知道筱筱跟她说了什么,她也不跟着王道走,就呆在二楼的楼梯口那儿盯着我看,也不动。


  真是有点瘆人。


  我硬着头皮上去,嘴角扯了扯:“然然啊,你哥哥他,嗯,我真没抢走他”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满脑子都是凌乱的。


  “我要睡觉”她盯着我,气鼓鼓地吐出一句话。


  “啊”我脑子搜索了一下工作室的房间,似乎没房间了啊连谷水都是睡杂物间的那这样。她要在哪里睡啊

  “你的房间在哪里啊”


  “咦,哦,在左侧的第一间。”我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这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了

  果然,她下一刻就朝我的房间走去。


  “呵呵,你今晚就将就点,跟我挤挤吧”我干笑着追上去。


  把她带到我的房间后,她好奇地张望了一下我的房间,忽然转头对我一笑:“姐姐,能给我倒杯冷水上来吗”


  我被她这快速转变的表情给弄的一愣一愣的,不过明白后。就舒了一口气:“好”


  等我端着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发现这房门死锁着。


  “然然,你开开门,我给你拿水上来了”我敲了敲房门。


  可是,房门里头是一片沉寂。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便急促地狂敲了几下门:“然然,你开开门啊你可别睡着了啊”


  大约敲了半个小时,里头像是无底洞,一点回响都没有。


  苦逼的我也明白过来了,这种馊主意就只有筱筱那家伙才会想的出来敢让我不好睡那她今晚也不要睡了

  随后,我转移了战场,在筱筱的房门外猛敲。还大声嚷嚷。


  闹腾到天亮,筱筱这家伙都没有给我开门她应该早就有所准备,还有其他人居然还真的是狠心,竟然赤裸裸地忽略我。


  真是心塞

  无奈之下,只好到客厅的沙发去蜗居一晚了。


  我知道,筱筱他们只是想玩闹一下而已,自己想着,房间只不过被然然睡一觉,也没什么所谓的,但,我还是生气了。


  然然睡到正午时分,她一开房门,我就立马跑回房间里去,因为要赶紧洗漱整理,赶去客户那里。


  然而,我一进门,就惊呆了。


  她绝对是故意的肯定不是筱筱给她出的主意


  我的窗帘被扯坏了,我的床被都被弄湿了,衣柜里的衣服都被丢在地上,衣服上面全是脚印,她误会我抢走阿渔,她折腾这些,我可以原谅,偏偏她不该动那块熏香

  我拿着那个原本装着熏香的空木盒,气冲冲地下楼,用力拽着她的手臂,沉声质问:“熏香呢”


  她嫣然一笑:“哦,我不小心把它给冲到厕所里去了。”


  啪


  “旋沫”筱筱和王道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然然左边的脸蛋顿时就显出一个红肿的手印。


  “阿渔没有好好教你,我就要替他好好教,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礼貌不问自取是为盗也你懂吗”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惊讶的,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对这样一个小女孩动手。


  筱筱即刻拦着我:“你干嘛呢我昨晚只是跟你玩玩啊不是然然的错啊”


  她这一头说完,那头然然就无声地流泪。


  我觉得脑袋都大了。


  不过我还是沉着脸说:“这是我要给宫玫的礼物,谁都不可以碰”


  筱筱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我这话,立马就闭嘴了。


  王道愧疚地看了我一眼。


  “我抢走你哥哥你有本事就自己守着我不稀罕”我气愤地丢下一句话。把木盒子放进白布袋后,转身出门。


  我刚一踏出门,工作室就传来惊天的哭声。


  听在心里,还是有丝丝不忍,自己似乎下手太重了些,然然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而且还是阿渔的亲妹妹,这下,阿渔回来会不会打我啊

  这事把我弄得心不在焉的,可一旦我面对正事时,就把这件事给搁置下了。


  昨晚调查的那个老客户的同学,是如堂市人,那时他所工作的建筑公司接下了一个造桥工程,在江城市内,可能在施工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一时不慎就从桥上掉了下来,可是后面一直都没有打捞出尸体来,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同时,这个造桥工程也是突然取消了。


  现在我就是前往那间建筑公司找人问问当时的情况。


  坐了大约两个小时的大巴和十分钟的船才抵达了那家公司,可惜,那家公司所在的楼房的墙壁上,全被泼洒了红色的油漆,全写着欠债还钱


  看着这种情况,那老板和伙计估计早就跑路走光了。


  我给那老客户打了个电话:“孙先生。跟你同学一起工作的同事,你有认识的人吗”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阵后,才响起孙先生的声音:“没有,旋先生,你今天不是过来给我的房子布阵吗你怎么还不来啊我都给你备下饭菜了。”


  “哦我正在路上呢,等会就到。”我一下就挂了他的电话。


  本想着给阿渔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查查孙先生的来历,可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自己跑一趟孙先生那里。


  目前对于这个单子,我初步认为可能是水鬼作怪,而且应该对孙先生没有恶意。


  孙先生是个老客户,我之前就知道他是属于体内比较虚的人,容易招惹脏东西,上一回他来工作室就是他上班的路上总是遇着鬼打墙,后来我给他的车子挂上一对开过光的假柑桔和一个乾坤镜,就没事了。


  由于那单子事不大,工作室就没有对孙先生这个人做详细的资料存下来,不过我总觉得这回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因此,在前往孙先生的家里的途中,我在半途中还特意嘱咐出租车司机拐到那座施工到一半的桥边去,那头周围都是竹林,没有码头和马路,我又赶时间,出租车只是在另一座与它相近的并且是替代它存在的桥上驶过。


  透过车窗。可见到那断桥上笼盖着阵阵灰色的怨气,灰色偏淡,怨气不大,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那断桥上悬挂着四个木板,木板上应该是有人用朱砂写上的阿尼陀佛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当中的佛字那个木板微微倾斜,似有坠落之势。


  这样来说的话,当年造桥工程会突然取消,应该是闹鬼了,而且还请了不少法师来做法,最后还是没驱走,只能一时镇压住。


  出租车很快就从桥上驶过,我的视线里也触及不到那座断桥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在意,要说这区区水鬼,怎么会连法师也搞不定呢看来这里边的玄机大着,跟孙先生口中跟我说的简单根本就不相符


  一个小时后,我就来到了孙先生所住的小区里。


  可是我并没有给他电话,通知他,我已经到了,而是转到保安室里,去探问情况。


  保安室很简单,一张床铺,两张木桌,一张放着电视,一张放在窗口,其中西面的那堵墙上全是屏幕,显示着这个小区的各个角落的摄像。


  里面有两个人,都是男人,一个年轻小伙子,一个有点老的中年人。


  我跟王道学了不少,就先递了一包双喜牌的香烟过去,笑问:“你们好啊,我是来给五楼那边住着的孙先生看风水的。”


  那中年人比那小伙子会审时度势多了,接过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看着我的眼神都是那种睿智的,他说:“风水师啊听说这行很吃香啊”


  “哎,行行都有自己的苦啊还是你们当保安来的轻松自在啊”我也不急,跟他们闲扯。


  我瞟了一眼五楼,问:“你们能给我说说那个孙先生之前是干嘛的吗我给他看风水,得知道他这人是不是那种好人,坏人的话,我可不敢接,会遭天谴的。”


  那中年人看了我几眼,似乎在怀疑我是什么骗子。


  我把自己的名片给他亮了出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给孙先生打电话:“孙先生。我这到你的小区门口了,你这的保安说外人不给进啊”


  然后我就把电话递给了那个中年的保安,这样那保安才相信了我的话。


  他按了开门键后,对我说:“那个孙先生啊刚来没多久,听说是如堂市的,好像是干建筑的,他那人神神秘秘的,不过人家官大着呢,不好惹,我能知道就这么多。”


  “哦,谢谢。”我笑了笑就往那孙先生家里去。


  看来,这孙先生果真瞒了我不少

  就在乘电梯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阿渔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接了:“阿渔,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很低很低的抽泣声,虽然是强压着的,可我还是听到了。


  “旋沫啊昨晚真的很对不起,嫣然她不懂事,你的那块熏香,我是没法赔一模一样的了,你说多少钱,我给你的卡上打去。”


  听这话。应该是王道临时把阿渔给喊回来了。


  我想了想,那块熏香也没什么重要的,宫玫三百年前就想到我会去买了,哪还算是礼物啊我都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跟一个小女孩动气呢


  于是就释怀了:“阿渔,我这没事,今天早上把你妹妹给打了,是我的错,我一时动气,你帮我劝劝你妹妹吧,我这人嘛,就是不会照顾孩子,对不起哦。”


  “嫣然,你听听,旋沫姐姐这么大度,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快来跟旋沫姐姐道歉”


  我心下一骇,阿渔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如此动怒


  还没听到然然接过电话,电梯门就开了。


  孙先生一脸微笑地站在电梯门外。


  102: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宫玫


  “旋先生,我看你这么久还没上来,就想着下去叫你。”孙先生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微笑点头,对着电话那头的阿渔说:“阿渔,我要见客户,你别吓唬然然。”


  这孙先生穿着一身西装,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材是非常健壮的那种,肤色也不是坐办公室的人所具有的白皙,而是偏黄的麦色,如果之前真的是在建筑公司工作的话,那就对上号了。


  孙先生将我带进他家后,我直接就把话给摞开了:“孙先生,这请客就不必了,我也受不起,你这让我给你摆平事儿,自己却不把话挑明了,你这是让我送死啊你说这丢命的事重要还是赚钱的事情重要呢”


  “哎,旋先生,我在电话里不都跟你说明白了吗我就是被我那变鬼的同学磨着,这请客当然是必须的,请人做事,哪有不请客的道理”他还在那里装傻。


  我瞅瞅那满桌子的饭菜和旁边站着的年轻女人以及一个约有九岁的小男孩,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生活还真是不错”


  “还好,小康家庭。”他给那年轻女人支了个眼色。


  那年轻女人立即就上前将我拉到餐桌上。旁边的小男孩还是很乖巧地喊了一句:“阿姨好”


  我嘴角抽抽。


  “臭小子,叫姐姐”孙先生走过来就把那小男孩给抱起来了。


  那小男孩马上就改口:“姐姐好姐姐好漂亮啊能给我做老婆吗”


  “咳咳”我被他露骨的话给呛了一口。


  仰头望向那小男孩,莫名地想起了陆存。


  那年轻女人给我盛了一碗汤水,我没动筷子,而是继续说:“孙先生,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去看过那座断桥了,你是不是很有必要跟我好好说清楚呢”


  孙先生敛起眉毛,接着让那个年轻的女人带着孩子先吃饭,再转脸对着我:“旋先生,看来只能下回请你了,不如我们先去书房聊聊”


  “嗯。”


  我对那小男孩笑了笑,然后在孙先生的引路下,来到了他的书房。


  书房两侧都是书墙,其中有一堵书墙几乎都是有关于建筑设计的,窗户正对着书桌,书桌上有两部电脑,一部是普通的那种,另一种就是建筑设计师专门使用的那种。


  我走到书架前,随意拿了一本书翻动着:“孙先生,现在给别人弄家居设计,我看,那不是你的拿手菜吧这建筑设计才是你的心头好吧”


  他倒是不慌,从容地让我坐好,他自己也坐在书桌前的靠椅上:“看来旋先生的敬业精神值得表彰啊不瞒你说,我就是跟我那同学是一个公司的,我负责图纸设计,他是落实工程组的。”


  “这里头应该大有故事,洗耳恭听。”我打开录音笔。


  “能不录音吗”他似有点不悦。


  “孙先生,你对我们这一行都知道了吧你算是老客户了,我必须留下档案,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帮你摆脱梦靥就行了,这哪天镇不住你同学了,你就不担心一下外边的老婆孩子”


  他略有为难之色,揉搓了一下手,还是开口:“好吧,那座桥的图纸设计是没有差错的,就是公司里头的老板有个吸毒成瘾的儿子,就为了省钱,偷工减料,这事被我同学给发现了,他把这事告诉了我,我们两商量着局里告发老板。”


  “你最后为了钱出卖他了”


  “没有没有本来我们都策划好了,先去查找证据,就想着夜里去施工地拍照,和拿些建筑材料,就是不知道那个乌龟王八蛋听见了我们这件事,当晚那老板就把我们两个给抓起来了。老板本来就是想吓唬一下我们,把我们给吊在桥上,就是不曾想到,那天夜里竟然有暴风雨而且你也知道,偷工减料的都是豆腐渣工程,然后,吊着我同学的那块钢板就被风给掀翻了,就掉进水里,那时雨势也大,河水就高涨,又变得凶猛,跟着老板的那群龟儿子,没个敢跳下去救人。”


  “那你后来怎么逃脱的按理来说,那老板肯定也不会饶了你”


  “是我。”这时,外头的那个年轻女人端着两杯清茶走了进来。


  我回头去看她:“听说你现在的官当的还不错,你这人靠手艺和脑子来挣钱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人脉,原来是令夫人帮的忙啊”


  那年轻女人把一杯清茶递了过来,我就顺势放在书桌上,没敢喝,现在这局势,我算是一个知道了他们以前不堪往事的人了,他们直接了当把我给毒害了也说不定。


  “那老板就是我爸,我早就看上这愣头青了,那时我已经有了威威,我爸就没动他。”那年轻女人看起来就是那种精明能干的女人。


  她口中所说的威威应该就是外头那个小男孩,可是这个女人的话,我还是有些质疑:“如果你说你是那老板的女儿,可你老爸现在估计在逃亡吧你怎么可能这么安心地过着日子”


  “我爸早就被那鬼给磨死了,公司所有参与偷工减料的人,全死了,我哥也死了,他是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人的,要不是我老公在,他也会把我给杀了”那年轻女人脸上显露出极其痛苦和恐惧的表情。


  这下我明白了。


  “全部人都是被淹死的吗到现在都没找到尸首吗”我急忙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是被局里给遮掩住了吗”孙先生错愕地看着我。


  我腾地站起来:“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怎么觉得这造桥事件在网上的交代怎么就是寥寥数语就搞定了,那这样的话,布阵施法就不是老板干的事了,而是老板连同伙计都死了,惊动局里的人,他们没法处理这件案子,而且没办法跟如堂市那边的局子交代,无奈下就只能掩盖

  我这经常跑警局的人,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呢


  可这真的很令人气愤


  不对,死掉的同学真的是因为怨气的缘故,想要杀这个女人吗问题是,跟这个孙先生又有什么关系他也是无辜者啊那他同学肯定不会找上他。


  这里头肯定还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孙先生和她老婆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特别是在我录音下他们每句话不离局子,像是在逃避什么罪责


  还是按王道说的,采用迂回战术

  我再次坐下来,把录音笔当着他们的面给关上了,问:“你同学今年的祭日是不是快到了”


  孙先生看了看旁边放着立式日历,脸色一下就变的沉重:“明天就是。”


  “哦,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孙先生”我用手敲了敲书桌。


  孙先生猜不透我究竟在卖什么葫芦,倒是他老婆精的很,直接说:“坏消息。”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神色凝重地说:“明天晚上,你同学就成煞了。之前他是不可以离开那条河,可成煞以后,他就无拘无束了,你说,他出来后,第一个要找的人是谁”


  我问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那年轻的女人,而是孙先生。


  果不其然,孙先生一听,额头立即就渗出冷汗,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这么不配合,肯定是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不敢说,也不能说,如果真如我预料的那样,我也不想管他的生死了,这样的人留下来,也是祸害社会,只是我真的放任不管,那成煞的水鬼怨气这么大,恐怕他所制造出来的祸害不比孙先生小。


  真是纠结。


  “旋先生,我们这找你也不是白找的吧只要你把这事解决了,至于钱的事情,好说。而且以后我给你介绍多点客户,怎么样”那年轻女人一开口都是利诱。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就走。


  刚打开门,右脚就迈不出去了。


  低头一看,是那个唤作威威的小男孩抱住了我的右腿,他仰头对着我笑:“姐姐,我们一起吃饭吧”


  “姐姐有急事要走了改天姐姐请你”我摸了摸他的头。


  临走之前,还是搁下一句话:“看在威威的份上,就帮你一次,孙太太,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男人阳气减弱的原因大多离不开一个原因。我想,你心里明白吧”


  孙先生身体易招惹脏东西,根本的原因就是阳气太弱,他如今官大,有钱有权,老婆还长得不错,理应不缺什么,但如果这个老婆不是他喜欢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从孙先生的家里出来之后,我先去附近的快餐店吃了一顿扬州炒饭,吃饭才是最要紧的事。


  填饱肚子了,只能又得搭辆出租车往那断桥赶去,我必须在明天前就把那个水鬼给收了,要不然孙先生一家人恐怕活不过后天,至于那姓孙的究竟干了什么损事,也只能从那水鬼嘴里套了,有时候鬼话也不全是假话。


  出租车司机只把我送到竹林旁的公路边,给再多钱,也不肯进去。


  我刚下车,他就开走了,跟见了鬼似的。


  只要通过一片竹林,我就可以抵达断桥的桥下了。


  但是这竹林有点儿大,竹子又是那种宽叶类型,竹竿几乎有十多米高。还种的密密麻麻,我基本上跟在夹缝中走路差不多。


  竹林清幽,上头的竹叶繁茂遮挡了阳光,又是临江,这里头水汽多,看着像是起了雾一般,还能感受一浪浪的湿冷之气,要是常年居住在这种地方久了,肯定会得风湿病。


  不过这会子,我可不敢大意,竹子养鬼,水鬼不能离江,但是其他的就不一定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总会有节外生枝的情况出现。


  雾气重,我用肉眼看不清晰,直觉自己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有看到尽头。


  拿起手机一看,没信号,没信号就代表有信号,信号就是有脏东西在干扰磁场


  我立马停住脚步,右手两指并起一张镇妖符,左手抓了一把糯米粉,开了天眼。眼观八方。


  竹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真是奇怪


  忽然,也不知道哪来的大风吹的竹子左摇右摆,竹叶飒飒作响,竹枝吱呀吱呀。


  我闭眼耳听四方。


  撒拉

  这声音有点像

  右边,不,左边,不,我被包围了


  我迅速睁眼,先将左手的糯米粉朝左边撒去,竹子太密,不方便展开活动。


  “镇”我右手连忙将右边刚破土而出的干尸给镇住了。


  但是其余方位的干尸都伸出了一双干枯如锥的手来,这下糟了


  “爆”


  “嘭嘭嘭”


  眼前的枯手一刹那就炸飞上天。


  这一切来的太快,我只能愣在原地。


  竹林的干尸在爆炸前,我明明听到爽脆的声音,对于这半路跑出来的,我可不一定认为那是在帮我的。


  “往前跑,不要回头”那声音再次响起,随之有一双手推了一下我的后背。


  不管这究竟是不是帮我了,总而言之,还是先跑了再说,在竹林里,我四肢都没法张开,还怎么跟一群不断从泥地里冒出来的干尸斗啊继续留在那里,等于找死

  早知道,我应该用遁术可是还没面对水鬼就耗了精力,也不妥当。


  “爆”


  “嘭嘭嘭”


  我没回头,使尽全力地往前跑,跟百米冲刺一般,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和那个在背后帮助我的人声。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河水流动的声响,紧接着我迈出去的前脚感觉到空间变得开阔,下一秒,自己就冲出了竹林。


  满河的粼粼波光照耀着我的脸,太阳西下,本是黄河水。今个儿倒像是银河了。


  我慢慢地往那断桥下走去。


  这边大部分已经完工,可见几根大柱子深陷泥泞里头,撑着长长的泥水板,到了河的中央,那泥水板就断了,断口还参差不齐,仿佛锯齿。


  走过另一旁,发现阿尼陀佛中的佛字板已经不见,应该是掉落到河里,被河水冲刷走了。


  看来阵法已破,水鬼随时都会从河里飞出,我必须小心一点才行。


  如果被王道知道这任务绝对不是简单的看风水,他肯定会跟孙先生提高酬劳,我也后悔当初没跟他提高点,不然我这几趟车费就亏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布下阵法后,那些工人就把所有的工具给撤走了,我在这里怎么也没找到能够登上桥面的梯子之类的东西,只能在地面仰头看,可上面有什么也不能看得见。


  这也没关系,反正那鬼在水里呢,只是,它潜在水里,只要它熬到明晚,我也拿它没办法啊

  我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要怎样才能把水鬼从水里逼出来呢

  把河水都弄干了这工程太庞大。根本是痴心妄想得实际一点的

  水鬼怎么样也会有害怕的人或者鬼吧


  我可没有随身携带鸡公碗啊换个东西代替一下,削个竹筒好了。


  用桃木剑,再用点道术,轻而易举就砍下了一根竹子,削了个十厘米高的竹筒,去河里舀了些河水,放进一些糯米,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圈,然后再挖一条小渠跟河水连通,自己曲腿在圈子坐着,竹筒放在圈子和小渠的接口上。


  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念咒召唤河伯出来

  你这个水鬼不出来,也行,那我就叫人把你从河里捅出来


  我咒语还没念,河水就有了变化,跟涨潮一般,源源不断的河水缓缓漫上沙滩。


  心知水鬼是被我逼急了

  伸手要拿符纸的时候,触摸到了一个东西。


  “就先拿这个水鬼开开荤吧”我狡黠一笑,从白布袋内取出了乌木金钩。


  当河水将我逼到竹林边缘的时候,自己就尴尬了,前有狼后有虎


  “破”


  我一怔,又是那个声音

  这话音一落,前头的河水里猛地飞出四五个浑身湿淋淋的怪物出来。


  “就试试看这武器怎么样吧”我咬牙,将乌木金钩甩了出去。


  先是钩住其中一个怪物的头部。看那有点像人性的怪物,那部位估计就是头部。


  左扫右荡,其余三四个被乌木金钩上方一点的小金钩给钩裂开了身子,那怪物全身都挂着青黑色的长草,跟海带类似,但又不像海带,因为海带是光滑的一面,而这水草是一簇簇的卷叶,跟狐狸的尾巴差不多,然而,这水草被乌木金钩一扯,里面就显露出了人体的皮肤,浮肿,白花花的。


  再用乌木金钩一扫,那皮肤顿时就开了一道口子,就像一个个水泡被我捅破了似的,紫红色的液体从那口子流了出来。


  我看着有点反胃,可现在容不得我的胃任性,只能死忍着

  接二连三地,干掉一批,又来一批,貌似这河里有着数不清的水怪可是我的右肩都已经开始发酸了

  这种体力战,怎么地,我最多撑一段时间,一旦体力到了下限,我绝对难逃一死。


  因此我一边应付着,一边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必须要想出一个法子来。


  敌人数量多,其实用撒豆成兵和剪纸成灵就最好不过了,但是黄豆掉进水里,红纸湿了水,道术就使不出来


  招魂幡和风符那些更是不可以,这些只是小喽啰,真正厉害的都没出来,我要是先把自己的力量耗尽,那不就应了水鬼的愿了


  那该怎么办我看这乌木金钩的威力还没桃木剑来的厉害,难不成是我不懂怎么使用它


  “爆”


  “嘭嘭嘭”


  一样的手法究竟是谁

  趁着有人暂时给我挡着水怪,我收回乌木金钩,喘了几口气,左右察看。


  “你的力量不够,配不上那乌木金钩”


  这回听仔细了,是低沉的男性声音


  这时,竹林里踏出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我一闪诧异:“是你”


  “我先替你应付着,你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能力”他的话一出,身子就腾飞起来。


  河水中的水怪不再是四五个飞出,而是十几个团团将那黑衣人给包围着

  我担忧地望了一眼,不过旋即凝视着乌木金钩。


  现在先不论这个黑衣人的来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必须提高实力,不然这乌木金钩在我这里也是毫无用武之地至于提高驱魔能力,目前为止,我能知道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炼化怨气珠


  宫玫一直没出现,血玉也就还在我的脖子上挂着。


  上回沈一那件事还留着两颗怨气珠,还有一颗女鬼的纯黑怨气珠,一共三颗,如果怨气珠真如我之前所设想的那样,怨气等级的大小用怨气珠的颜色来区分的话,指不定女鬼的这颗会给我的能力提升很多。


  事不宜迟,先把乌木金钩放进白布袋内,再取出三颗怨气珠。


  第一次炼化,是宫玫替我弄的,后来都是怨气自动被吸进去的,那我该怎么炼化呢


  “吾心所向,非魔非妖,至纯而化,聚精会元,以尔怨念,渡吾驱魔,魔性本善,灭之化怼。阿尼陀佛,鸾凤合鸣,今在恒久,君生吾生,君死吾死,凤兮梧桐,却念净根。”


  这段话不停地在我的耳际重复播放。


  我愕然地四处张望:“怎么会不在明明就是,宫玫的声音”


  他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


  “宫玫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不出来难道,你真的,有什么目的吗”我魔怔了一样地对着竹林和河边呐喊。


  “你磨蹭什么”那黑衣人咻地飞身过来,一来就是掐住我的脖子。


  第一感觉,冰冷的手。


  我眼露喜悦地看着黑衣人:“宫玫。你是宫玫对不对”


  “你”他声音突然变的很沉闷,接着快速转头,另一只手往河边那头一张:“破”


  轰的一声过后,冰凉的河水从天而降,一下子,我就浑身湿透了。


  “快点我不是每回都可以帮你的”他松开了我的脖子,那眸子里含着丝丝愧疚和歉意。


  “宫玫,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我疑惑地问。


  更让我疑惑的是,黑衣人在对我说话的同时,那段类似咒语的话还在不停地响着:“吾心所向,非魔非妖,至纯而化,聚精会元,以尔怨念”


  念这咒语的声音明显跟黑衣人的声音很不一样,黑衣人的声音显得稚嫩清爽一些,可是,只有宫玫才会掐我的脖子,宫玫的手也是冰冷的,也只有宫玫才会在想要我死的同时还露出一种不舍的眼神

  “快点”黑衣人沉声一说,他的身子就渐渐地沉入河水里。


  “宫玫,你怎么你等等”看着黑衣人的身子忽然消失,我有些慌乱,但一会就能强制镇定下来,双手捧起怨气珠,听着那段话,复读起来:“吾心所向,非魔非妖,至纯而化,聚精会元,以尔怨念”


  这时,胸前的血玉绽放异样的红光。


  “嘶”


  黑衣人被红光一照,立即发出吃痛的沉闷声。


  “宫玫,不对,你怎么会怕红光”我惊奇道。


  手上的怨气珠此刻被红光一照,化作一团怨气,很快就被吸进血玉里头,黑衣人也已经沉入了河水里。


  天际那头,夕阳完全落下,最后一缕霞光伴随着红光一道泯灭,四周陷入静寂的黑暗当中。


  而我,感受到那贴着我皮肤的血玉变的愈发冰冷,我却随着这股子冷气变得愈加精神,发酸的右肩仿佛被清凉的泉水流淌而过,将酸感一并冲着,胸口那处莫名地涌出一股力量,逐渐蔓延到脑子,眼睛,手,脚

  可,我的脑子只是想着,刚才的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宫玫


  102:黑衣人

  不,黑衣人应该不是宫玫如果真的是宫玫,他没必要穿成那样而且声音很明显就不同更何况,宫玫是不怕血玉的红光

  心中了然,精神为之一振,感觉全身骨络都是通畅的。


  这时,我都明确地感受到乌木金钩的能量波动。


  “好强”我禁不住地感叹

  再次拿起乌木金钩,跟刚才拿着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刚才几乎它就相当于一个死物,全是我在使着力气,可这回它仿佛跟我的手融合在一起,它就是我的手,我的手就是我的武器。


  不知是不是我的能力一提高,把乌木金钩这只沉睡着的狮子给唤醒了,总之原本安静的周遭变得动荡起来。


  寒风呼呼,水量不多的河面掀起了一道浪潮,缓缓盖来,背后的竹林被风一吹,竹叶飒飒,竹竿格格,眼角余光瞟见竹林里渐渐显出红色的眼睛,越来越多。


  正欲抬脚,才惊觉,自己的脚踝已经被一双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


  “该死”我懊恼地骂道。


  那双手猛然用力地把我往河里拖,我的身子一个不稳,就倒了下去。


  黑衣人刚才说不定就是这样被水鬼给拖进河里去的那这么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人家如今孤立无援的我,四面楚歌,难逃一死。


  但我怎可这样轻易就死去我的命可是不由自己管的

  不管怎样,竹林的干尸,我只能暂时打赌它们不能走出竹林,至于前方的浪潮,那过来的速度也太慢。一时半会也过不来,那现在最先要解决的,就是这绊脚的鬼手

  我也不管会不会钩住自己的脚,抡起乌木金钩就往自己的双脚甩了出去。


  只见金钩所划之处显出一道金光,像是电锯切割钢板所飞出的火花,紧接着拖力就消失了,我赶紧曲腿将那又白又肿的鬼手给扳开。


  站起来后就有些犹豫了。


  自己是陆地动物,在陆上的话,可能会有胜算,但是自己单打独斗,跟那群不死行尸相比。自己根本毫无胜算假若我被浪潮覆盖,被水鬼乘机拉进河里,我这不谙水性的人还是会死,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就在我这犹豫不决之时,手中的乌木金钩发出嗡嗡的声响,似乎在跟我对话。


  我静心下来,去感受乌木金钩到底想要传递什么讯息给我,可除了嗡嗡如蜜蜂直叫的声音外,我一个字都听不出来。


  听不懂不要紧,直接干脆就让它自己带着我的手,手把手地教好了


  潜意识下,完全把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和性命全盘托付给这初识的武器身上,乌木金钩得到了我的响应,它拽起我的手,往浪潮那头奔去。


  看来,它选择了河水这一边。


  自己的手稍微使上一点力量,将金钩甩出,浪潮被我这拦腰一个横扫,就跟一张幕布一样,瞬间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口子张开成一个眼窝状,有一旋转的水柱快速从口子中间戳了过来。


  乌木金钩也跟着旋转起来,前头的两个大金钩忽然自动扳直,后头的小金钩的钩子全部反转,成直角状的钩子,前方两根又长又尖的金棒快准地插入那水柱正中央,后头的钩子卡住了水柱的头,然后乌木金钩的旋转方向与水柱的相反,没多久就把水柱给制衡住了。


  而我的手趁机往自己这头一拉,有一个实体的东西被我从水柱里头拔了出来,紧接着浪潮溃败,冰凉的水滴漫天洒落。


  那实体之物一出来后,我迅速从白布袋内抽出一张青符:“天地有灵,束灵有令,起”


  咒语一生,青符霍然变的很长,如蛇一般缠绕住那实体的东西。


  潮水退回,金钩弹回在手。


  心里大大惊诧,刚才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更是轻盈快捷,自己的能力比以前确实提高了不少。


  那实体的东西被青符绑住,不能动弹,我走近瞧瞧,那东西浑身都被水草覆盖着,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怕是什么瘆人的尸体,倒不如不见。


  我一手握着金钩,一手抽出一张镇妖符,贴在那东西的顶上,以此加固束缚。


  “水鬼可是孙大头死于2003年七月暴风雨夜里”我启口问道。


  那东西被水草覆盖,我看不出他的模样,自然不晓得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尖利的声音:“是。”


  “你须得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没纰漏,明晚之前我便渡你下去轮回,怎样”


  水鬼一般都会在水边找替死鬼,所以要是这孙大头当真把当年偷工减料的所有人都给杀光的话,那他早就可以下去轮回,即使怨气再大,是鬼都会选择下去轮回,因而在孙先生家里的时候,我压根就不相信那个年轻女人的话,她倒真的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懂事了。


  “好先生是哪个地方的人勒”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我就是一驱魔的,本想抓你,后念你是冤死,就想着让你沉冤得雪。”


  “多谢先生,俺能有今日都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混蛋害滴”


  “孙大头,可认识孙子汪”


  “认识,化成灰,俺都认识他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跟我如实说说当年的事,也许我可以将他绳之于法”


  “好2003年七月,俺们公司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就是造这所桥孙大头那家伙是搞桥梁设计的,在设计图纸上做了手脚,把桥的安全性能增大。材料就可以选择稍微便宜的,他这是想着偷工减料,俺跟他是从小玩到的哥们,他跟俺说,那是老板要求他这么做的,俺就劝他不要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这桥一旦出事,会死很多人滴”


  “嗯,我看他是想在老板面前邀功,娶了老板的女儿,自己坐拥整个建筑公司”


  “那乌龟王八蛋他把老板的女儿给强了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差点没被老板给打死,他能做那事就是被老板给逼的”


  “什么”听到截然不同的事实,我心底有丝丝的不安,焦急地快问:“那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杀光所有参与这次偷工减料的人为什么你要磨着孙子汪”


  “俺是被孙子汪那小子给害死滴俺知道他干那事后,就想着让他去自首,跟警察说他是被逼滴,他不肯,怕因为强奸罪而坐牢,俺当然不同意这么损德的事,俺是干不出来滴然后,那孙王八就把俺给灌醉勒。把俺装进麻袋里,扔到了这河里,淹死勒后来发现自己成了鬼,他们在施工的时候,俺就去吓唬他们,不让他们建桥,俺也想杀了那孙王八泄愤,可那孙王八精的很,听说这桥闹鬼,就叫人来镇俺勒,今天要不是有人破坏了阵法。俺是出不去的勒,哪会杀人啊自己都离不开河,咋去磨他那王八孙子呢”


  “你没去磨他你没杀人,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召唤出这么多的水怪竹林的干尸是不是也是你干的好事孙大头,你最好老实点,杀了人做了孽,我再怎么帮你,也没办法让你下去轮回的”


  虽然我早之前就肯定孙大头根本不会像那年轻女人那样杀人,但现在知道真相,还是有些犯糊涂,如果不是孙大头磨孙子汪,那究竟是谁在磨他呢他犯不着没事找事干,自编一个谎言来找我吧如果孙大头说的都是真的话,那镇压他的阵法又是谁给破坏的


  而且,为什么那年轻女人要骗我明明孙子汪把她强了她难道不恨他吗


  天啊应该就是这样

  恍悟过来的我也没有继续盘问孙大头,而是暂时用一节竹筒将他锁进里头去。


  “先生,你这是干啥子啊你要问的,俺都告诉你啦俺真的没杀人啊俺妈老告诉俺,大头娃子,俺们行得正,坐得直勒,不能干坏事勒”


  “孙大头。你放心,等我把事解决了,我就让你下去轮回”我说着就开始念起咒语。


  孙大头被我困在竹筒,倒也安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在竹筒上贴上一张镇妖符。


  看了看那片幽深的竹林,从那里过去是不行的了我还以为水鬼才是要解决的关键,没想到,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这背后的人究竟是多么迫切地想要我死竹林干尸,水怪,水鬼都够我死几遍了


  只是可惜了,连累了黑衣人,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还帮了我那么多次如何回报啊


  “你怎么还不走”


  “嗯”我猛地抬头。


  黑衣人就这样出现粼粼水面上。


  “你没死啊”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为什么还不走”他再次发问,声音中带有些雀跃。


  “现在就走,那个,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我眨眨眼睛。


  “快走”他丢下两个字后,咻的一下就闪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黑气腾起。


  一眨眼,我就到了孙子汪的家里。


  我再三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孙子汪的家,便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倒回来这里”


  “做你自己的事去。”他的话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他说完后,就站在我的后边。


  反正得知他是来帮我的,他不愿意告知我他的身份,那我也不能勉强,毕竟人家能力比我大,我要是惹着人家了,分分钟怎么死都不知道。


  转念来观察孙子汪的家,看钟头是晚上的九点,看来我在断桥那里还是费了不少时间。


  我现在和黑衣人是在客厅里,客厅还亮着灯。饭桌上是干干净净的,他们一家三口应该过了晚饭的时间了,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怎么没人在客厅照理,晚饭过后,一家人不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吗


  此刻,客厅根本没人,我觉得不对劲,也许真的跟我心中所想的那样

  给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后,想给黑衣人也贴上一张。


  “不用”他淡淡地拒绝。


  我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坚决往他身上贴上。就快速地搜索每个房间。


  “哗啦”


  巨大的玻璃落地而碎的声音忽然从书房里传来。


  印象中,书房的书桌上确实有一个花瓶,插着鲜花。


  我刚从一个房门退出,就碰见书房那头的门被推开。


  一脸嗜血模样的孙子汪拖拉着那个年轻女人出来,此时,孙子汪的白色衬衫染上了鲜红的血,还有几个血手印,而那个年轻女人的脖子有明显的手痕,腹中流出大量的鲜血,仔细一看,那腹中正插着一把水果刀,那年轻女人应该是气绝了,因为她痛苦的脸上是闭着眼睛的。


  “呜呜妈妈妈妈”


  我愕然地转身,看到威威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这么小就目睹这样血腥的场景,也许是天意吧上一代所犯下的罪孽要后代来偿还。


  孙子汪也一脸木讷地站在原地,手上一松,那年轻女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倒了下来。


  “爸爸”威威刚喊一声,就被黑衣人给掳进房间去。


  “威威”孙子汪露出惊惧的表情,但是不敢上前。


  他不会以为黑衣人是孙大头吧


  接下来,孙子汪在原地站了许久,浑身颤抖,看样子应该是快受不了了,就对着无人的屋子大喊:“孙大头,你给我出来求求你你不要伤害威威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然,我没有出声,本来我就是来看好戏的,只是不曾想到,这出戏还是悲情戏。


  孙子汪喊了大半天,没人回话,他害怕地站在原地,不敢后退也不敢前进。


  这期间,黑衣人回来了,他没说话,不过我知道他应该是把威威给哄得睡觉了。


  我偷偷地给警局的张队发了条短信,让他们立刻前来。


  这头,孙子汪可能是觉得孙大头不再出现了,就拖着那年轻女人的尸体,到威威的房间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门缝,我故意在门缝旁做了个鬼脸吓他。


  他被吓得连尸体都顾不上处理,立马跑去了自己的房间,我紧跟在他身后,他以为门关上了,就没事了,其实我早就进来了。


  孙子汪把房间的灯都给开了,我能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渗出了不少冷汗。


  他的房间全贴满了辟邪符,那些符纸都是从我们工作室买的,是他上回碰见鬼打墙的时候买的,看来他这症状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算算,都差不多将近一个多月了吧。


  如果是我,每天都被自己内心的鬼折磨,也是会疯的,那年轻女人怎么就不知道疯人会做出疯事呢

  本来我回来孙家,一来看他们吵架。从中或许能得到什么真相,二来想问那年轻女人一些事的,不料她现在已经死了,我自然没什么好问的,就是不知道问这个孙子汪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结果。


  我压低自己的声音,装作幽幽鬼音,学着孙大头的语调问道:“孙子汪,当日你用麻袋将俺扔进河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


  “啊大头阿我真的是被逼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是无辜的”孙子汪立马就跪了,手里攥着一叠辟邪符。


  我压住笑意,继续问:“你还想找人来灭俺”


  “没有的事”孙子汪惊恐地瞪大眼睛。


  “还说没有。叫了一个丫头片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压住俺了吗”


  “啊你不是孙大头这不是真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都是那臭娘们给我吃药对对都是假的”那孙子汪忽然就抱着头,大呼小叫起来。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就说一个女人被强了,怎么可能还会这样幸福和强奸犯一起生活孙大头根本就没有磨孙子汪,孙子汪都是被自己老婆无意间骗吃了过多的精神科的药物,一时得了臆想症那个年轻女人应该知道孙子汪干的好事,就借机糊弄他是孙大头找上门了如果孙子汪没找上我的话,估计过多几天,应该就会被自家的老婆送去精神病院了吧

  不过我今天中午在他家说的一席话,这个年轻女人本就不应该闯进来,不然的话,她就不会被孙子汪发现。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

  所以我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她那个时候要进来她究竟要干嘛其实她不去谋害孙子汪的话,这日子过的也还可以,她最初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接着,我没学着孙大头的腔调,而是直接暴露自己的声音:“孙先生你竟敢谋害我”


  孙子汪顿时就错愕了,一脸不知所措:“旋先生不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那臭娘们使坏是她骗你去断桥的不是我害死你的”


  “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还不是你坏了她的事不过旋先生,多亏你啊要不然我就不知道原来是那臭娘们一直给我下药啊”


  “你又怎么知道她给你下药的我坏了她的什么好事你快说不然我拉你下去我一个人在水里好寂寞啊”我故意恐吓他。


  孙子汪立马就慌了,他脸色极为痛苦和扭曲。尔后又一脸诡异地笑着:“不,你是假的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此刻这模样倒还真的挺像精神病人。


  我怕他不信,走到梳妆台前,将那镜子前摆放的所有化妆品都扔到他身上去。


  “啊不要拉我下去我说我说”他左避右闪,唯唯诺诺地缩在床边。


  “快说她为什么要害我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下药害你的”我怒气冲冲地问。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你啊我只知道,我岳父他们都没死就知道她在撒谎每天晚上她都会给我端杯茶,我怀疑她在下药害我,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把我嫖娼的事情给她强调呢”


  孙子汪果真是在嫖娼看来每个大官都是一副德行那这样看来年轻女人之所以费尽周折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嫖娼,想着让他生不如死可是现在,自己却被自己作死了。


  我不屑地问:“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敢说呢”


  “旋先生,我真的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那臭娘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啊”孙子汪说着还不忘给我嗑上几个响头。


  看他这样子,应该不像是在骗人,那现在线索就完全断了孙子汪的老婆为什么要害我就算是我破坏了她想要谋害他老公的事情,其实当初她不出面的话,不就没事了吗还是她怕我真的问出什么来问题是她怕我问什么


  脑子灵光一闪,我急忙地再问:“孙子汪,你现在当的是何官谁给你推上去如今那些偷工减料的人都干嘛去了尤其是,你岳父”


  孙子汪颤抖身子,沉默了一会,继续用颤抖的声音回我:“我当的是铁路局的科长,因为我本身就会桥梁铁路方面的设计。那臭娘们生下孩子后,我娶了她,就让她去求她爸,给我买个官,现在那些人干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在上流社会混着,至于我岳父,他是,是。”


  “快点说”我怒喝,还故意把梳妆台给弄倒。


  “他是如堂市的副市长,他也是用钱买的。”孙子汪战战栗栗地说。


  这样一来,那就是孙子汪的老婆怕我把她的父亲和丈夫的事都给揭发了,所以才对我下狠手难怪今天特意去如堂市看那原先的建筑公司会是那个样子,显然在孙子汪找上我的时候,她也早就调查了我,知道我不是省油的灯,就做好周全的准备只可惜,她对鬼怪的事情不熟悉,我一眼就洞穿了她的谎言。


  这些人坐在上位,却尸位素餐,不谋其政,不替百姓着想还想着安然过日子真是做梦


  随后,我把孙子汪房间的灯给关上,让他自己吓自己,然后跟黑衣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等警察过来。


  因为是我给张队发短信,警察很快就上门了,发现了孙子汪老婆的尸体,就将孙子汪给带走了,至于威威,张队让人把他带到了托儿所。


  这场闹剧看似完了,实则并没有,如果我不知道如堂市的副市长是什么样的人,这事完了,我自然就继续下一个任务,但是我已经知道他是这种腐败的官员就不能置之不理而且,我也不能放纵当年那些一道参与偷工减料的人继续享受奢华无忧的生活

  我要把他们都给揪出来

  “你还不走”黑衣人把我从孙子汪的家里推了出来。


  “你是哪个道上的鬼不怕我抓你”我稳住脚步,回头看他。


  刚才警察来了,没看到我是由于我身上的隐身符,而他没被注意到,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他随意就把我带到某个地方的特能跟宫玫类似,加之,在阿渔的酒庄的地下酒窖时,我醒来后。辟邪阵被破坏了,现在想来就是他给弄破的,这些地方串联起来,不难猜出,他是一只鬼,而且我都不得不怀疑,他也许是宫玫

  声音可以伪装,怕红光,装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我盯着他,步步趋近:“宫玫,你这些招数,会不会太烂了”


  “除了他,你就不能想到别人了吗”他微愠道。


  这句话好耳熟,貌似之前在酒窖的时候,他也是跟我说过这句话。


  “真不好玩,跟你开玩笑的,黑衣人,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我正色道。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着实让我好奇,我不会相信这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即使是宫玫,他接近我,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更何况是黑衣人呢

  “夜深危险,快点回去”他再次躲避我的话题,穿墙就不见了。


  我想继续追问都没办法了,只好打道回府,哦我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衣服都是湿的,必须赶紧回去洗澡


  104:你们继续


  鉴于现在是凌晨时分,公交车已经停驶了,就使了个遁术,瞬间回到工作室,可能是距离远,这脚一落,脑袋就昏沉的很,急切地想着躺下睡觉。


  我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打开灯,眼前的一切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但是看看房中的物品,都是我的,没错啊


  可是,这床怎么会变成公主床的类型了床被的样式换成了暖暖的橙黄色,窗帘是米白色的,墙面还给我贴上了碎碎的粉色小花壁纸,凭空出现了一个书柜,梳妆台上放了一堆的没拆包装的护肤品

  这是要闹哪样

  我打了个哈欠,困顿的很,就没多管这些,先去洗个澡,睡个好觉。


  翌日,楼下乱糟糟的吵闹声硬是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下楼一看,是然然跟阿渔在吵着。


  然然瘪着小嘴:“阿渔哥哥,我也要跟着去”


  “绊手绊脚留在这里。”阿渔甩开然然的手,准备出门。


  “哥哥我不敢在家里睡觉啊你不可以不管我啊”然然说着就梨花带雨了。


  我横空插了一句:“谁动了我的房间”


  “旋沫,你回来了”阿渔立即倒回来。


  正在接待客人的筱筱转头看着我,对阿渔努了努嘴:“阿渔赔给你的。”


  我看向阿渔,恰好撞到了然然的无比仇视的眼神,嘴角抽抽:“阿渔,其实弄脏的东西,洗洗就好了,不用全换的。”


  “假惺惺爱装”然然飞了一记白眼过来。


  我立马缄口。


  不是我默认,而是我不想跟她说太多。要是把我自己的愤怒给激出来了,我也拦不住自己的手,倒不如学习一下蔺相如对待廉颇的态度,骂不得,打不了,不如避着。


  “旋沫,我妹妹被我宠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阿渔紧忙说了一下。


  然然很不屑地补上一句:“阿渔哥哥,你都没打过我她竟然敢打我你居然偏袒她信不信我告诉老妈他们”


  一大清早就要跟小孩子打交道,着实让我头疼,可思及上回打了她一耳光,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可我总该说什么吧算了,还是忽视吧,让她这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一下。


  我淡淡地问:“阿渔,你是要去做任务”


  “嗯,我只是临时回来的,听说你昨天去给上回那个孙先生看风水了,怎么看得这么晚”阿渔嘴上说着,但也没看出他有外出的倾向。


  “嗯。”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化小吧,要是说严重了,怕阿渔会放心不下,惹得然然不高兴,也不太好,于是浅笑地说:“跟孙太太聊开了,就忘记了时间。”


  “嗯嗯,你出去任务注意点”阿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干笑:“好,嗯,你也是,早点回来。”


  阿渔转头冲办公室里头的王道喊了一声:“王老头,你帮我看着点然然,她要是不回家睡,你送她去附近的酒店啊”


  王道抬了抬眼:“嗯,你快点走吧”


  “我不要你去哪里,我也要去”然然气鼓鼓地用手拽着阿渔的衣角。


  他们两兄妹斗气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填抱肚子来的重要。


  走进厨房,拿了两个包子,倒了一杯牛奶,端着出来,刚咬下一口,那头就传来了然然的哭声。


  听着,心里极其不舒服,本来还饿着的肚子突然之间就没了胃口。


  我放下咬到一半的包子,转脸看向阿渔:“你先走吧,李白师兄那里不能耽误,然然今晚就跟我睡吧,反正你弄来的新床。还挺大的。”


  “我不要跟你睡”然然尖利起嗓音地大吼。


  我沉下脸:“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你不知道寄人篱下都是这样的吗你哥哥要出去办事,你做妹妹在这里乱吼乱叫,只是帮倒忙管你叫天王老子还是谁,在这里就给我好好呆着又吵又哭,你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看你笑话”


  然然被我一顿吼,即刻闭住嘴,不敢出声的哭,只是两肩膀一耸一耸的。


  本来在看热闹的客人们也瞬间低头,不敢望过来,只有我自己的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想说这么重的话语来伤害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但,你不把话给说难听点,她就不听你的,自己也是很无奈的。


  阿渔回过神来,对我一笑:“旋沫,然然就拜托你了。”


  “阿渔哥哥”


  “旋沫姐姐对你比我还好,真是令人嫉妒啊”阿渔摸了摸然然的头,再看了我一眼,才推门离开。


  然然想跟上去,却被大门给关在里头。


  我捏了捏手中包子,心中真是苦到不想说话。


  只是看在阿渔给我装饰了一下房间的份上,让然然跟我一起睡,可我没说我要照顾她啊直接一句拜托我,就走了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人啊哪有心思照顾一个毛小孩啊还有就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我貌似就对他妹妹态度不好啊怎么就令人嫉妒了,哎呀,阿渔的思维是怎么运转的


  然然还站在门口,不开门追上,也不倒头回来,就兀自一人在那低声抽泣。


  筱筱他们正在接待客人,也没有上去搭理的意思,客人们被我刚才一吼,连看一眼都不敢了,我叹了口气,端起牛奶,抓了个包子,走了过去。


  “给你吃饱喝足了再继续哭”我把包子和牛奶递到她面前。


  她低着头,悉窣的抽泣声不停。


  大概两分钟过去,我愠声呵斥:“拿着再哭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原谅我,我真心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玩耍啊小的时候,我就只跟招弟玩,尽管招弟调皮开朗,至少她什么事都听我的啊也没这个愁啊


  然然被我这话吓得身子一颤,伸手把牛奶和包子接了过去。


  接下来,她坐在沙发那头看电视,我就在办公室里接待客人。我跟王道说,近期不想出去任务,所以都是一些上门买东西的。


  后来上网查了一下有关孙子汪被抓的新闻。


  孙子汪残杀自己的妻子,已经被判枪决,后天就行刑,那个年轻女人的尸体听说被她父亲给领回去了,是火化还是土葬暂时没人知晓,至于威威当然就被他的外公给领走了。


  我特意把那个年轻女人的父亲,即是如堂市的副市长的相关资料给打印了出来,说实在,这项工程有点麻烦,毕竟涉及高层人员,我在网上弄来的资料,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如果去警局调查的话,我又怕打草惊蛇。


  只能尽力而为了,闲暇的时候,瞅瞅然然那个丫头,发现她看动漫看的乐开花,我就放下心来了,然后自己不自觉地,就从白布袋内拿出那个熏香的木盒子。


  黑衣人究竟是不是宫玫宫玫到底为了什么接近我呢纯粹就是为了孩子吗

  想着这些,自己就发愁了,貌似最近自己事再多。也老是无缘无故想到宫玫,即使知道他有目的地靠近自己,自己竟然也半点怒意,也真是奇了怪了。


  脑子塞着事情,想想,一晃眼,我们几人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外边的天色都暗下来了,这会客人也没几个了,我这头的客人早就光了。


  瞄了瞄电脑上的时间显示,晚上七点了。


  再望望然然那丫头,还在看动漫。看来小孩子都喜欢看动漫,一看就上瘾,兴许以后她要是大吵大闹,直接把她关进屋子里看动漫好了。


  整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关了电脑,就往然然那头走去。


  “饿不饿啊”我挡住了她的视线。


  然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估计那恨意还在心里呢。


  “喜欢吃什么要吃面呢还是饭菜啊还是想出去吃啊”我耐着性子继续问。


  她努起嘴巴,就是不说话。


  “我给你弄几个小菜好了,你趁现在的时间上楼去洗澡吧,没带衣服过来的话,暂时先穿我的。”我扔下这句话,就去厨房。


  这时厨房正好走出来一个人,他看见我,眼睛瞬间澄清了不少:“旋沫,你要出去任务吗”


  “没想着出去,对噢你今天干嘛去了啊今天都没弄午饭和晚饭,你是不是趁阿渔不在就偷懒”我盯着谷水。


  话说,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谷水羞赧地挠挠后脑勺:“今天我去任务了啊”


  “什么你出去任务”他这话让我有些诧异。


  “你上次教了我不少东西,后面师傅又教了一些给我,昨天你不在,师傅就让我自己去尝试一下。”


  “哦哦,你那任务是什么啊”我边问边进厨房,想准备晚饭。不料看到热气腾腾的锅炉,就知道不用自己操劳,谷水已经搞定了。


  “很简单的,就是去一些有钱人家走走。”


  “啊这是什么任务”我拿起煲汤炉盖,往里头瞅瞅。


  骨头,胡萝卜,莲藕应该是骨头清热汤,还不错,谷水的厨艺比捉鬼的技术高多了。


  谷水拿起碗,给我舀了半碗,说道:“师傅说,现在上门的都是小客。自己要去找大客有很多有钱人家都会养小鬼,或者遇上什么隐晦的事情,都不愿意曝光的,我们要想挣钱就必须自己去找这些奸商,狠狠地敲诈一笔”


  “哎,这汤真热”


  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放下碗:“你盛碗汤给那看电视的丫头端去,小孩子都饿一整天了。”


  “旋沫,你不是挺讨厌那丫头的吗”谷水小心地舀着汤。


  “想那么多干嘛还有,你帮我留意几个人,不算奸商,算是贪官吧。”我帮忙洗起碗筷来。


  “谁啊你最近不是不出任务吗”谷水端着菜盘子,准备出去。


  我没看他,认真地洗着碗筷,在他出去前说上一句:“这个你就别管了,也别告诉王道,晚点我把名单给你,你小心点,那些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嗯,你自己小心才是。”


  随后,晚饭结束后,再来一番洗漱,给了谷水名单,回房间准备睡觉,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晚上的十一点,时间过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然然早就躺在床上了,不过没睡,拿着个手机在玩游戏。


  我习惯性地整理一下白布袋,才上床准备睡觉。


  “别玩了,赶紧睡觉。”我瞥了然然的手机一眼。


  可能是她气消了,倒也乖乖地听话,放下手机,钻进被窝里头。


  “关灯睡还是开灯睡啊”我尽量把身子往床边靠,怕挤着到她,其实这点我算是多虑了,因为这是双人床,两米多宽。


  “开灯。”她弱弱的声音从被子里头传了出来。


  我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如果开着灯的话,宫玫估计进不来吧哎,我想那么多干嘛呢然然在这里,他要是过来,还不把小孩子给吓坏了啊


  然然那丫头可能不习惯睡陌生的床,在床上辗转了好久都没静下来。


  “然然,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翻了个身,看着她。


  她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莫嫣然。”


  原来阿渔姓莫啊一直以来我们在工作室都叫惯了昵称,也没问过真正的姓名。


  我继续问:“你一直说,不敢在家里睡。为什么呀”


  小孩子夜里怕黑,是很正常的现象,我以前小的时候也挺怕的,现在长大了之后也不觉得恐怖,可是我看然然胆子挺大的啊,大半夜都能跑过来我们这里,还是一个人

  她双手抓着被子,认真地看着我:“阿渔哥哥说你是驱魔人,说你很厉害,是真的吗”


  “还好,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啊”我有点害羞。


  心里猜测,然然和阿渔都是背后有高人保护的,撞鬼的事,应该不存在,要是真的有,或许是有人存心而为。


  她一口否定:“除了你啊”


  我瞬间一脸黑线,想了想,就平躺着,闭上眼睛,疲倦地说:“早点睡吧有我在,没事的。”


  然后,她没说话,倒是传来了动被子的声音,心里猜想她应该是要睡了。


  我也放心地渐渐放松身子,进入睡眠。


  迷糊中,似乎有人一直在唤着我,还抓住我的手臂:“姐姐,姐姐,旋沫姐姐,醒醒。”


  我微睁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是然然一脸惊恐的样子。


  “怎么了”我以为是小女孩做了噩梦,就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安抚一下。


  “姐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好像有人在窗外耶”然然整个人都凑到我身旁来。


  “啊姐姐救我”然然双手紧紧地拽着我,慌张的尖叫声一下子就令我彻底清醒。


  我立马伸手将然然拉到自己的怀里来,双眼不悦地瞪着眼前的人。


  他的衬衫开了几颗扣子,透露一丝的慵懒随意,可他那俊朗的脸上此刻摆着不满。


  “然然别怕,他不是坏人。”我明显能感受到然然浑身在颤抖,心里就燃起一些的怒火:“宫玫,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要吓着孩子”


  许久不见的宫玫变得有点陌生,他一手十分用力的握紧我的右手,眸子尽是寒意:“房间怎么会有其他男人的味道我让你给我找孩子,你不找,你还给其他男人带孩子找死”


  他话音一落,一把就将我整个人给摔倒地上,那脸上的厌恶之色十分明显。


  顿时有些心寒。


  宫玫似乎已经不屑于跟我纠缠,而是伸手把然然抓了过来,依旧是那样残忍无情地掐着然然的脖子,就像当初对我那样,那样的憎恶的眼神。


  此刻,我分清楚了,黑衣人根本就不是宫玫宫玫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冷酷无情一个冷血动物怎么能跟好心的黑衣人相提并论也就只有我这种傻子才会为他点点的好而感动


  眼见然然的脸都变成猪肝色,我立马冲上去:“不,宫玫,她只是个孩子啊”


  宫玫低头,冷冷地看着我:“黑衣人我冷血你这个笨女人”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跟一个孩子闹。算什么好汉宫玫,你这个小人噗”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眸子一凝,我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冲撞到墙上。


  骨架几乎都要碎掉了。


  仅仅是一段时间不见,他又变回以前那样,呵,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


  “嗯,姐,救,我”然然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小手伸向我。


  她这个样子,让我回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我咬咬牙,强压下心里的疼痛。


  “镇”我祭出一张镇妖符,迅速跑到衣架那头去。


  但是符纸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自燃了。


  宫玫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旋即沉下脸:“你这个女人”


  我急忙拿起衣架上的白布袋,拿出桃木剑对着他,怒喝:“快点放了然然”


  “呵,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他松开了然然,修长的腿一下站直,站在床头,俯视着我。


  “宫玫,你怎么就不分青红宅白就动手啊然然只是阿渔的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这样不可理喻呢”我边说边给宫玫背后的然然使眼色,让她不要乱动。


  然然一脸惊惧地潸然泪下,压根就不理会我的眼色。


  我有些气坏,不过她坐在床上不动,总比乱喊乱叫强,真怕把王道他们惹过来,这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继续说。”宫玫面无表情看着我。


  手上握着的桃木剑轻微地颤抖着,我咽了咽唾沫,怯懦地说:“阿渔要出去任务,我就帮忙带孩子,我也有在帮你找孩子的不过还是没有头绪,一点都没想起来。”


  他没说话。负手站着,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心里尽是乱糟糟,刚才他来的太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宫玫这种动不动就掐人脖子的行为,实在让我受不了。


  那种总是漠然的态度也让我恼火想起熏香的事,怒火就愈盛。


  我放下桃木剑,忽然有些无力感,可心里有隐隐的阵痛,低着头,苦涩地说:“半圣,仙魔两道的主,三百年前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了,宫玫,你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你到底要什么是真的找我要孩子吗”


  他瞬间闪身到我面前,冰冷的手用力地捏紧我的下巴,强迫我直面他的双眼,他的眸子流露着我看不透的情愫。


  “怎么半圣大人,想玩我就直说啊我只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啊呵呵。”我嘲笑几声。


  “宫玫,我真的看不透你啊你想干嘛,能直说吗你都说,我又笨又蠢,还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啊宫玫,你什么时候才是真的一会对我很好,一会就把我推向火炉,你到底想干嘛啊我真的,真的,快疯了真是疯了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我一口气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胸口起伏的厉害。


  “嗯”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宫玫不是应该把我杀了吗我这样口出狂言

  他现在是在干嘛


  彻骨的寒气狂暴地肆虐着我的嘴腔,满齿都是他的味道,他似乎恨不得把我给吃进肚子里。


  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脑子一片空白。


  当我眼光触及到宫玫身后的然然,她张着鸡蛋大的嘴巴,惊讶地看着我们两个。


  脸上瞬间发烫起来,赶紧去推开宫玫,他反倒紧紧地扣住我的双手,把我直接逼到墙壁上。


  天啊快窒息了

  我在心里慌忙地求饶:“宫玫大人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么重的话有孩子在呢别做这种事会,会教坏孩子的拜托有事,等孩子走了,再商量”


  宫玫意犹未尽地吻了几下我的脸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真是搞不懂他,上一秒还是暴雨将至的狂怒,下一秒就温柔似水,噢,不,宫玫从来就没有温柔过,最多就是缓和一下脸色。


  “傻有事就说你这样会吓死我的。”他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


  我冲他反一个白眼:“你才吓死我呢走开,把孩子都吓坏了”


  一把推开宫玫,急忙跑到然然前,察看她的脖子,白嫩的皮肤都红肿起来了。


  愧疚再次涌上心头:“然然,对不起啊是姐姐的不好没照顾好你”


  哎,看来然然不适合呆在我的身边,不是被我打,就是被宫玫掐脖子,天啊,我们俩以后要是有孩子了,不就被自家的孩子告成家暴了

  “我们的孩子”宫玫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一手揽着我的腰,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在我的耳边呵了一口冷气。


  我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


  “姐姐,你的脸好红噢”然然捂着嘴笑道。


  我囧。


  “你大师兄的妹妹”宫玫淡淡地瞥眼。


  “是”我还没说完,就被然然给抢话了。


  “帅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然然脸蛋微红地看着宫玫。


  宫玫莫名心情大好,轻笑一声,对着我的脸蛋又吧唧一口:“嗯。”


  我憋屈,宫玫变脸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就没生气呢我上一次对他说了重话,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啊


  然然捂嘴笑了两声:“这样然然就没有情敌了”


  “什么”我愣愣地望向然然。


  “姐姐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就不会跟我抢阿渔哥哥了”然然羞涩地用双手捂住红彤彤的脸蛋。


  我无语,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抢她的阿渔哥哥好不好


  宫玫嘴角噙着笑,轻轻地扳过我的脸,深邃的眼睛如同浩瀚的星空,看的我神魂颠倒,他轻轻地问:“你要抢别的男人”


  “别听小孩子胡说”我立即解释。


  “哦是吗”宫玫的脸逐渐凑了过来。


  然然这时突然拉起被子遮住脑袋:“帅哥哥,你们继续羞羞,我不看。”


  “”真是囧

  104:半夜爬窗


  我慌忙将宫玫推开,他却纹丝不动地邪笑着。


  “然然,你先睡觉啊我有些话要跟这个哥哥说说。”我扒下挡住然然脸蛋的被子。


  她略有些踟蹰地望望我和宫玫,尔后点头一笑:“好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噢我有点怕。”


  “放心,这屋子都是阵法,一般鬼怪都进不来的。”


  “帅哥哥是爬窗进来的”


  宫玫脸上的柔和之色全然退去,一层薄薄的冷酷覆上,齿缝挤出的语气轻淡却含有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你又见过鬼会”


  我急忙插话:“当然不是啦哥哥会遁术,他用遁术进来的。”


  “哦哦,帅哥哥的道术肯定跟阿渔哥哥一样厉害”


  “对啊对啊你别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乖乖睡觉啊”我默默抓了一把冷汗。


  安抚了一下然然,我才拉着宫玫出来。


  窗外月色皎洁,我猜应该没那么快就天亮。


  把宫玫带到了厨房,自己顺道可以喝口水,润润候。


  有了阴阳眼,我犯不着开灯视物,直接端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上一口,然后掉过头去看后边的宫玫。


  他的身子倚着门框,黑影里只有一双眸子明亮如星地凝视着我,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邪气又深情的笑。


  我莫名地心跳漏了半拍。


  “这么想我几天不见就看直眼了”他的笑意加深。


  “我,我没有。”我感觉喉咙有些干,忍不住再灌了一口。


  他身形一动,如鬼魅一般闪到我的面前,将我手中的水杯拿下,寒气逼近。


  “宫玫,厨房有点挤。”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要呼之欲出了。


  “我不觉得。”


  “咳咳,我们说点别的吧。”我尴尬的咳嗽两声,心想宫玫难得来一次,不能让他轻易跑掉。


  他低头,微微启口:“鬼市杂乱,有些话不可信,你傻了吗”


  霍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那日他没有跟着来的啊刚才我好像也没透露出什么啊这,宫玫是怎么知道

  宫玫目光一凝,身子愈发靠了过来。丝丝彻骨的寒意透过我的睡衣渗了进来,我拧紧了心,强作镇定。


  “礼物呢”忽地他悠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朝我伸出纤细的手。


  “这个,我。”我被他弄的还真是骑虎难下,熏香被然然冲进去厕所,我也只剩下一个木盒子了,难不成我送个木盒子给他啊

  “没有”他收回手,咚的一下把我逼到灶台前。


  “有有在楼上的房间,晚点拿给你。”我轻咬一下下唇,只能勉强糊弄过去了。


  我低垂下头,看着他赤露的双脚。白湛又骨节分明,脚宽不大也不小,恰到好处,天啊我居然看他的脚都能看傻眼,我这个傻货

  仰头,又对上了他那神幽莫测的双眼,只好局促地再次低头,压下心里的动荡,淡定地开口:“鬼市里,我买了一块熏香,那熏香里有半圣两个字,老板说那是你三百年前就放在那里的”


  我一字不差地将当日在鬼市里遇着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表情很是冷静。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邪气息无不在张扬危险,待我说完后,他似笑非笑地伸手攫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话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我不明就里地反问:“难道那个老板是骗我的问题是,我跟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你得罪的人还会当面跟你说,我要骗你吗”宫玫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瓜。


  恍悟的我:“是弑天门的人那天我还遇见了恶鬼,不可能不会遇见弑天门的人难怪我说,怎么整个铺子就我一个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你以后除了我之外,谁的话都不要相信,听见了没”


  “知道了,我之前一直叫你,你都不出现,我就想岔了。”我委屈地瘪起嘴。


  宫玫的拇指温柔地抚摸了几下我的脸颊,随后,清凉的触感在唇瓣导来。


  他轻柔地勾着我的粉舌,小心又谨慎的,像是怕弄碎了精美的心爱之物那样,我本来还有点意识,可宫玫忽然温柔的亲吻宛如罂粟瞬间让我沉沦。


  许久,他似有不甘地蜿蜒而下,不再温和,霸道狂暴地轻咬着我脖子和双肩。


  狭窄的厨房里只有我一人急促的呼吸声,听的我脸上火燎火燎的。


  “不,宫玫”


  “别动”


  我,惊恐地去推攘:“宫玫,我还未成年呢不行真的不行”


  宫玫闻言,抽回手,只是紧紧地揽着我的腰身,微微抬头,浑浊的双眼再次恢复清冷:“熏香的事,交给我,你最近小心点,你这掉进老虎窝里的小猫。”


  话毕,他嘴角勾起邪魅一笑。


  “宫玫,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不语,只是把弄着我的一缕发丝。


  “如果你知道的话,刚才为什么还要掐然然的脖子你这样会吓坏孩子的你自己也有孩子啊”我还是不太喜欢宫玫老是动粗,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心慌,感觉他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透露出你有危险的事情,我才会知道。”他搂着我的腰身的手紧了几分。


  他说完后,忽然就沉默起来,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事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那张邪魅美伦的脸,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厌倦。


  本来之前准备好了很多质问他的话,可话到嘴边,总是变了味,面对他,自己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不是脸红心跳就是不敢说话,即使自己在逐渐变强。


  “孩子,你想起来了没”他的手指放弃了缠绕我的发丝,改为触摸我的肩胛,他那清冷的指尖顺着锁骨缓缓下滑。


  我双手一下握紧:“没,不过,我想问,你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似乎我好像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不仔细把孩子的信息弄清楚,我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哪能找得到,上回在鬼市里的那个女孩子,确实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很微妙的,也说不清楚。


  宫玫的动作突地一顿:“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当爹的”我有些头疼地摸着额角。


  “你又是怎么当娘的”他冷眸一沉。


  我的手轻微颤抖:“你说什么”


  “按你们现代的叫法,应该就是后妈。”宫玫往后退了几步。


  “噢,我没当过,也不知道。”我有些失望地转过身。


  窗外的月色已然被雾气遮掩。整个城市变得扑索迷离。


  我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站了多久,反正心里有些添堵,不想跟宫玫说话,也不想看到他的脸,他也没说话,背后一片静寂,估计,宫玫应该走了。


  喝了一口凉白开,却喝出了一丝苦味。


  自己是不是很下作怎么会当人后妈呢算是第三者吗可我心里只向往那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爱情。


  自己想这么多干嘛我又没答应做孩子的后妈我跟宫玫,只是逢场作戏不,哎,我也不懂啊这感情的东西,着实难懂。


  觉得自己出来久了,就把杯中的未喝完的开水倒进水槽里,转身准备上楼。


  但,我下一刻顿住了。


  门框那头一抹黑影斜倚着,静静的,一动不动,恰好我一转身,就对上了那双深潭似的冷眸。


  “你还没走”我赶紧把目光转移到别处。


  “我下次来就要拿礼物,还有,我这段时间很忙,你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我骨碌地转动眼珠子,就是不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摆动,正好触碰到冰凉的血玉,仰头想说点话,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宫玫这人,还真是永远猜不透。


  本想着把血玉给回他的,我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那现在就只能等他有空的时候再还给他了。


  不由地站在原地笑了笑,才迈开步子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怕惊扰了然然,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合上门,钻进被窝。


  还是被窝暖和。宫玫的冷气场太强大,刚才险些没把我冻僵。


  刚想给然然拉拢一下被子,才发现她满脸都是冷汗,发际都湿了,眉毛拧巴着,嘴巴抿的微微抖动,再握上她的手,冰冷的可怕。


  “然然然然”我着急地边摇她的双肩边唤着她。


  她许是做噩梦了。


  “然然,你醒醒,然然”我唤了许久,她仍旧没有醒过来。


  这个不行,要是她不是纯粹的做噩梦,而是梦里有什么在抓着她的话,一旦天亮,她再不醒过来,就真的没法醒过来了。


  然然这个人虽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可她并没有害人之心啊对我使坏,也只是害怕自己的哥哥被抢走了,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我自己一时大怒,说到底,我自己才是那个不好的人,连点情绪都控制不好


  忽而,然然全身开始抽搐起来。脸部表情十分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刚才不应该跟宫玫出去的应该早就察觉出一点端倪来”我自责地骂上自己,同时也急忙从白布袋内取出驱魔符,以及从抽屉里取出外婆给我的朱砂笔。


  “万魔俱灭”我轻念咒语,用朱砂笔在她的额头上画上静心咒文,再贴上驱魔符。


  然然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身体也不再抽搐,可仍旧未能醒来。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到底是谁在这么执着地要然然的性命

  这等事,只能等然然醒来之后再问清楚了,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对于这种类似梦魇的状况。貌似以前跟着外婆也撞上过,那会子,外婆是让人直接端了一盆黑狗血给浇上去啊那人醒来之后不单没有感恩戴德,还把外婆骂了一顿,所以这事我回想起来也清晰一些。


  没有黑狗血,这大半夜的也弄不来鸡血,我现在身边有的,方便用上的东西。


  我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酒葫芦。


  “糯米酒应该可以吧”我呢喃一句。


  随即拔掉瓶塞,蓄满一口,唇齿皆是酒香,当头冲着然然凶神恶煞地喷了出去。


  “然然”我接着摇动她的身子。


  她蹙了蹙眉头,伸出手摸了摸脸蛋。猛然一把睁开眼睛,眼神里尽是恐惧。


  我抚摸她的头,柔声抚慰:“然然,没事了别怕啊姐姐在这里。”


  她愣愣地看着我,忽然哇的一声就抱着我哭泣起来:“姐姐,我好怕有鬼有鬼想要扒我的皮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那鬼被姐姐打跑了放心,姐姐在这里,它不敢再来了”我眉心忧忧地说着,手上还不停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紧接着,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给哄定下来,那时窗户外的天色蒙蒙亮。我让她再睡一会,自己在她旁边守着,她才放心下来继续睡。


  后来,她睡的很稳妥,我在这期间想打个瞌睡都不敢,生怕她又被魇住了。


  硬是撑到上午十一点左右,她才起床,她那丫头一醒来就吧唧我一口,说了声谢谢,尽管自己很困,但她的态度转变,令我心生愉悦,就精神了不少。


  两人一起洗漱,吃早饭,连一向不多言的柯寒都不免吐槽一句:“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姐妹。”


  然然对柯寒做了一个鬼脸,就拉着我一起去看动漫。


  王道见我被这丫头缠上了,就特例让我今天放假,不用上班,我正好也想问问然然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开了电视,看那什么东京猫猫的动画片,笑得合不拢嘴。


  我有意无意地提起:“然然,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敢回家睡觉吗”


  “家里有鬼。”她毫无惧意地吃着薯片。


  “你经常跟阿渔哥哥一起睡吗”


  她拿薯片的手立马停住,脸上微微泛红。


  我只好转移话题:“你先看看,我好困啊上去补个眠。”这样说着,还真的困得打起了哈欠。


  “姐姐赶紧去睡觉吧今晚才有精神不睡觉”她继续嚼着薯片。


  我真是无语了

  随后,我回到房中,自然不是补眠啦然然这丫头的情况,有一个人肯定比我还熟悉,所以我问他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细节。


  拿起电话就给阿渔拨了过去,也不知道阿渔现在到底有没有那个空闲时间来接电话。


  刚这么一想,电话就接通了。


  “旋沫,是不是我妹妹又闹你啊”


  “不是不是她很乖的”


  “难道你是”阿渔说到一半就没了话。


  “然然昨晚做噩梦了,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就来问问你。”


  “又做恶梦了”阿渔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大的诧异。


  “嗯嗯,她说有只鬼要扒她的皮,我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想来问问你情况。”


  “这个我知道,她这个症状持续了半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王道说了那不是梦魇的问题。”


  “她还说你家里有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道也解决不了么”我更有些担忧。


  “家里都请了不少人去看过了,都没有邪气的迹象,王道还布了阵法,我自己也是布了不少阵法,可就是找不出源头来,她一照镜子就看见没脸皮的鬼。男的女的都有。”


  听阿渔沉重的声音,应该为了这个妹妹花了不少功夫。


  “你经常跟她一起睡吗有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吗话说,你明知她有这种情况,就要留在她的身边啊你们家里的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丢下她一个人不管吗”我说的有些激动。


  “旋沫,我也是没办法啊她也不是常有这种情况出现,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着,也顾及不来啊”


  “知道了,我去你家小住几天看看情况,阿渔,这是你亲妹妹,好歹你也上点心”我略有些气愤地挂断电话。


  跟阿渔一比,我忽觉宫玫好多了,寻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能够找这么久,可见他对这个孩子的用心程度,而阿渔呢,他们家里忙着挣钱是没错,可是也不能为了钱就忽视了家人啊阿渔有时间出去任务,帮别人解决问题,然而自己的问题都没有好好的解决

  其实,自己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这道理怎么那么多的人都不懂呢


  挂了电话后,我把握不大,现在拥有的线索也就几个。


  第一。有鬼在磨着然然,还是没脸皮的鬼,还想扒她的脸皮,据我对鬼怪的熟悉程度,猜是无脸鬼。


  无脸鬼很少见,有时不幸的话,还会遇上狐妖,至今我都是遇上鬼怪,对于妖魔,我实在还没达到那种地步可以抵抗,言归正传,这种鬼一般生前被人活生生的剥去脸皮。所以死后想给自己找张脸,原因很简单,或许然然出门在外,不小心在什么地方碰到这种鬼,因为不知情,还去摸它的脸,就这样被盯上了。


  第二,就是然然的家里有古怪。


  可是像阿渔这种有钱人的家里一般阵法上布置肯定疏而不漏,保卫系统也肯定很周密,然然这么说,还真是玄乎难不成阿渔还以为她撒谎,所以才置之不理

  第三。这种情况不常出现。


  我这里大概的定位就是无脸鬼,可是王道不可能解决不了啊,无脸鬼除了难缠一点,本事也不大,这事绝对有蹊跷糟糕,我怎么就忘记问阿渔,然然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按她那性子,得罪人是难免的。


  还是晚点再问阿渔好了,自己还是扛不住的犯困。


  补了个眠,醒来之后,是下午四点左右。


  起身去厨房找吃的,碰巧谷水刚从市场回来。在饭桌上择菜。


  “铁锅上有香芋西米糖水。”谷水抬了抬头。


  我端了两碗出来,一碗给了那还在看动漫的然然,然后倒回饭桌上来喝自己的一碗。


  “今天那么快就回来了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我用汤匙搅动了一下冒着热气的糖水。


  “我就去那些人的家附近开车转了一圈,你惹上的,都是大人物啊我暂时混不进去。”谷水压低声音地说。


  我侧脸瞄了瞄在办公室里接待客人的王道他们,喝上几口糖水,才继续问:“放心,等会我教你一招,保证你进去没人知道,不过你有没有嗅出什么味道来”


  “嗯,虽然隐藏的特别好。但也逃不掉我这个鼻子如堂市的副市长家倒显得没有气味,其余的几家人,就有淡淡的邪气,不是简单的怨气。”


  “那看来那老家伙不是在自己家里做事,你这几天盯着一点,看看他们的交往圈,我晚点把隐身符给你,哦,对了,你怎么会有车子的”


  “阿渔老板给的啊”


  “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你车子你做了什么事啊”我狐疑地眯起眼睛。


  谷水一个不留神把择好的菜扔进乱菜头里去,然后尴尬地捡回来:“他说你开学后,就让我来接你上学放学。”


  “哦哦。”我心里只觉得,阿渔可能是完全把谷水留下当个打杂的,可我觉得谷水在道术这方面学的倒挺快的啊,不能浪费这么一个人才吧

  “旋沫啊,听说,阿渔好像要结婚了。”谷水瞅了瞅我的脸色,才慢吐吐地说出来。


  我喝光一碗的糖水,淡然地问:“什么时候他怎么没跟我们说”


  如果这事被筱筱知道了,她那八卦的性子肯定闹翻天了。


  谷水左瞟瞟右瞄瞄后,神秘又慎重地说:“过年前而且,他的未婚妻,是你给我调查的其中一家人。”


  “哪家人”我给他的名单里至少有几十家,都是那时参与造桥工程而后还飞黄腾达的。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其余参与了却没有发迹的员工,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死了,也不一定是死了,反正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了。


  “安氏集团,安南的女儿,安禾”


  “你继续调查,隐身符给你,大概你就可以安全进去那些宅子里头,但还是要小心一点,我这几天要去阿渔家里住,你到时候就过去,给我带些符纸过来。”我交代一句,端起碗就进了厨房。


  然后,我没有吃晚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王道说了下情况,骗着然然回去。


  谷水开车送的我们。


  在车里,然然好奇地问我:“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看着车子前方的车流,赫然道出:“去你家”


  “不”然然即刻推开车门。


  我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把车门给关上。厉声道:“你想死吗”


  “姐姐,家里真的有鬼”然然扑闪着眼睫毛,晶莹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滴在我的手臂上,有些微凉。


  我抱了抱她,轻抚着她的后背:“放心,姐姐一定会把那只鬼给揪出来,没什么好怕的,一切都有姐姐在。”


  “然然,旋沫姐姐很厉害的,你只要等着那只鬼出来,揍他一顿就好”开着车的谷水适时地开起了玩笑。


  然然吸吸鼻子:“姐姐的男朋友才是厉害的”


  “你说宫大人啊那肯定是厉害的简直无人能敌啊”谷水说着就把宫玫那天进火场救他的事添油加醋后给然然说了起来。


  他说的那夸张程度,让我笑得脸皮都僵住了。


  只是,说完后,然然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姐姐,帅哥哥连火都不怕,难怪半夜爬窗”


  “说什么呢”我立马捂住她的嘴。


  谷水倒回头,一脸坏笑地问:“什么半夜爬窗”


  016:半夜爬窗


  “就是,然然不是做恶梦吗梦到半夜有人爬窗对不对”我使劲给然然暗示的眼色。


  然然眉毛一弯,了然地点点头。


  我才放开她,用手抚抚她的后背,让她顺顺气。


  接下来,我没敢让谷水乱开腔,直接把然然哄睡着了。


  抵达阿渔的家里约莫是晚上的八点左右。


  阿渔的家位居市中心与商业区的中间地带,由绿化带隔离,这一带的房子极具欧美特色,一栋三层楼高的城堡式别墅,自带后边的庄园,前带巨大的喷泉与狭长的绿荫车道,较之前阿渔带我去的酒庄相比,这里显得更加宽大豪华许多。


  心里早对阿渔家境有所知会,平日里接单子的时候也会遇上豪主,自己现在倒也没显出多大的惊讶。


  凭着我自己浅薄的风水布局和阵法布置的见识,从进第一道大门开始,就看出已经有了巨大繁杂的辟邪阵法存在,这里头的死门被堵住,生门半开,鬼门方位也被强大的灵石镇压着,粗略来看,阿渔的家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

  那然然怎么就会惹上无脸鬼呢而这只鬼又是从何而来

  谷水将车子停在了大门口,可能是阿渔事先通知了管家,我们进来的非常顺畅,如今门口还整齐站列着身穿仆人装的一众人等。


  “谷水,你今晚先在这里睡一晚,帮我看看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我抱起睡着的然然。


  谷水看了我一眼,然后下车,跟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稍微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了几句话,就把车钥匙给了旁边年轻点的男人,而我则在女仆的带领下,去了然然的房间。


  那些女仆大概知道我是来干嘛的,早早就在然然的房间布置好了一切新的日常用品,我倒也省去了一些口舌功夫。


  当然这一晚,我绝对是没办法睡觉的。必须守在然然的身边,不过在此期间我没发现然然的房间有何处异样,感觉这里非常安全,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太正常了,反而有点不对劲。


  这一夜,然然睡的挺好的,没有做噩梦。


  谷水一大清早就过来找我,说是昨晚没发现任何异常,让我自己多多注意,就开车走了。


  起初我的目的就是过来这里小住几天,替然然看看这里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可是。不知不觉地,我什么都没查到,反倒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


  听说明天是阿渔的婚宴,后天是除夕。


  在这期间,谷水来过两次,一次是过来告诉我,我让他调查的人最近见面频繁,还在一栋山顶别墅聚会,他在那别墅发现了很重的怨气,但怕自己暴露就没进去别墅勘察。


  第二次,实在匪夷所思,一夜之间。如堂市的副市长的贿赂,杀人,在工程建筑中偷工减料等等罪名坐实,还在押往监狱途中自杀,这件事就是一个开头,接下来,当年涉及偷工减料的所有人纷纷落马,罪证确实,无一例外这些人最后的结果不是自杀就是在反抗中被警员射杀而死。


  当时谷水问我:“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我觉得,这件事都结束了,没必要查下去了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的头绪混乱,直觉告诉我,这些人的死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显而易见的是,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我,那这人会是谁呢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的人不多,谷水的能力我自然知道,那么,如果不是宫玫,就是黑衣人了。


  可之前那晚,宫玫根本就没有透露出一丝要帮我的讯息,那很有可能就是黑衣人了,为什么黑衣人要帮我呢这点值得深究。


  那时我直接让谷水回去了,没让他继续查,反正他最后也查不出什么来,黑衣人是只鬼,还是只厉害的,要是让谷水惹上他,怕是不太好。


  随后的日子,因为突然少了一桩繁重的事务,我落得自在,可然然的事情没解决,我也没能回工作室,于是跟然然这孩子一起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不是出去堆雪人,就是去后边的滑雪场滑雪,不是两人捣鼓着弄点新式甜点,就是让大厨做出各国的特色菜,不是教然然容易的道术,就是她教我跳跳舞,弹弹钢琴


  这种生活,太不真实了,我从来没试想过,因而然然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我心里就别扭。


  直到今晚,我们两在房间里挑选明天参加婚宴的礼服。


  我发觉这些天,自从然然知道了阿渔结婚的事情后,就对任何事提不起精神来,知晓她有恋兄情怀,我只能理解为那是不舍得。


  此时,我也只能卖力地劝服当中:“然然,你以后长大也会结婚的不是吗阿渔哥哥结婚也是正常的啊”


  然然抱着个跟人一样大的棕熊,红肿着眼睛:“我不要结婚,也不要阿渔哥哥结婚”


  “我知道你很喜欢哥哥,但是哥哥只是你的骑士,不是你的王子,哥哥除了守护你之外,不会陪你走完一生的。”我顺便把满地的礼服整理好。


  “反正我明天就去把那个抢我哥哥的坏蛋赶走”她拉上被子,赌气地不再看向我。


  我叹了口气,替她挑选出了一件礼服:“安禾小姐又没得罪你,她跟你哥哥在一起是两情相悦,你呀,这叫棒打鸳鸯,懂不懂你的脾气什么时候收收阿”


  阿渔的父母忙着做生意,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见着,阿渔从小把然然带大,也难怪然然这么喜欢阿渔了,可这样的喜欢有时候是一种负担啊。


  “她是个骗子阿渔哥哥喜欢的人才不是她勒”


  我把礼服叠好放在房间客厅的沙发上,然后钻进被窝,双手攀在然然的手臂上,探视着她的表情:“她骗你什么啊我知道,阿渔喜欢的人是咱们天真无邪的然然小妹妹。可你也不能这样无端中伤一个人,是不是”


  阿渔的未婚妻安禾,她这个人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然然也一直没跟我提起,要不是明天是阿渔的婚礼,我也不会跟然然提起这个女的,毕竟然然有多在乎阿渔,我是看在眼里的。


  忽然,然然转身抱着我,那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子,看得出来,有多伤心了。


  “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哭鼻子了呢”我伸手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她撇开脸,没让我擦,软软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姐姐,我之前弄坏你房间的东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生气吗”


  我莞尔一笑:“怎么会我当时不是打了你吗我还怕你生气呢你怎么了突然提起这件事”


  “都是安禾那个骗子教我的阿渔哥哥不喜欢她,她天天来家里缠着阿渔哥哥,有天,阿渔哥哥不在,她闯进了阿渔哥哥的房间。我也跟着去,然后就发现了”


  “就发现你哥哥房间有一面墙上贴的照片都是我对不对你们俩就误会了,你哥哥喜欢我对不对”我继续笑着。


  暗地里却有些吃惊,通过跟然然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也了解到然然其实就是那种单纯没有心机的小女孩,我房间的那件事绝对不是她能做的出来,筱筱肯定也不会教她,至于是谁,我特意去问了阿渔。


  阿渔那时说不清楚,还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事情表示惭愧,对于那堵照片墙的事情,他也跟我解释了。那是我还没认识他们之前,筱筱对我家的事情感兴趣,也知道我身怀异骨,然后那些照片都是阿渔对我的调查。


  然然一愣,点头:“是啊,安禾告诉我,哥哥喜欢你,你是小师妹,特别宠你,不回家里都是为了接你放学,却不去接我”


  我摸摸她的头:“傻丫头,所以你那天晚上才会去工作室找阿渔哥哥问清楚是不是”


  “嗯嗯,旋沫姐姐,那块熏香,不是我弄丢的,我那时骗你的。”


  “什么熏香没弄丢吗”我略有些迷惑。


  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情,尽管现在日子过得舒爽一些,可这一环又一环的事情,跟我又离不开干系,而我却置身事外,似乎有人在故意蒙蔽我的眼睛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一些蛛丝马迹,每每看到了。也只是一闪而过,怎么也抓不住。


  然然伸手摸摸我的脸:“姐姐,你不会打我吧”


  我整理好情绪,耐心地问:“怎么会呢然然,你告诉姐姐,那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一直想尽办法去撬开然然的嘴,想从她的牙缝里得知一些有关于那晚噩梦的事情,然然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总是岔开话题,要不然就是不开口,要不是阿渔的婚礼,或许我现在就没有这个机会可以绕着弯子去问,不过还是先把第一晚的事情先问清楚。


  “筱筱姐没有恶意的。她说你这人平时太拘谨了,要我捉弄你一下,我那时很讨厌你,就听了她的话,到了你的房间后,我给安禾打电话,她让我把你房间的东西弄脏,弄坏,反正我家赔的起,这也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就这么做了。”然然说的时候,小手抱的我紧紧的。脸蛋压的低低的。


  我对这些事情不放在心上,还是挑重点的问:“那块熏香呢你没动吗”


  “我那时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就没有东西在里面啊第二天你来问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很在乎那里面的东西,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你没看见在里面确定”我焦急地问。


  然然看着我,目光坦诚:“没有,姐姐,那块熏香,你是想送给那天晚上找你的帅哥哥吗”


  “嗯。”我颓败地应了一声。


  如果那块熏香不是然然弄丢了,那就是说,有人进过我的房间,翻找过。然后拿走了为什么要拿走那块熏香呢难道那熏香有什么秘密吗我现在只知道那块熏香跟宫玫有关系。


  宫玫又跟我暗示过,那是弑天门的人故意骗我的。


  究竟谁才是对的


  “姐姐。”然然唤了我一声。


  “嗯”


  “那个帅哥哥,其实,那个时候,帅哥哥没有掐我脖子。”然然犹豫了一下。


  我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帅哥哥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她弱弱地说。


  “然然,你知道那时姐姐有多着急吗你怎么就不说呢”我感觉此刻自己脑袋快要炸掉了,宫玫到底要干嘛他不是说了,只相信他一个人吗为什么他又要瞒着我


  然然也跟着坐了起来,揉拧着小手:“你在睡觉的时候,帅哥哥就突然从窗户里出现了,他跟我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不会抢阿渔哥哥,还跟我说,你是个好姐姐,不是真心想打我的,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我心里有些萌动。


  宫玫一向惜字如命,怎么会说那么多话这不像他的性子啊


  我眯起眼睛,不太相信地问:“然然,你说的可是真的明天的婚礼是无可避免的,可这也跟我没关系啊”


  “真的真的帅哥哥,那时说,只要我瞒着你,哥哥就不会结婚的,就不会跟安禾那骗子在一起的”然然连忙拉着我的手。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然然有没有说谎,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现在她的样子看不出来是撒谎,反倒觉得她很担心我的感觉。


  我的手覆上她的手:“好,我知道你不会骗我,那个帅哥哥为什么要你骗我”


  “他说,这样你才会生气,一生气可能会想起什么,然后也会说点什么,他没说太明白,我也不知道。”然然眼睛往上瞅,似乎在努力地回想当中。


  “他当时是怎么,就是掐你脖子啊我看着不太像是假的。”我看着宫玫,也不太像是坏人,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假的,难道他只是想让我想起孩子的事情吗这也说的通,毕竟然然也是孩子。


  宫玫也真是的,事后也不跟我解释一下我为那件事都烦躁了好久。


  然然模仿当时,双手捂上我的脖子:“就是这样,就这握着,其实一开始不疼,后来就有东西在我的脑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你说那些话,很奇怪,那帅哥哥的道术真的很厉害”


  “嗯嗯,那你后来做噩梦是怎么一回事”我趁机追问。


  “我也不知道啊你跟帅哥哥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害怕,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我就觉得很晕,然后就睡觉了,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没有皮的人,她跟我说,要我的皮,姐姐,好恐怖。”然然说着说着又跟之前那样面露惊惧地抓着我的手臂。


  我轻轻地抱着她,转移话题:“然然,那个安禾啊,就是那个骗子,你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然然对我都能捣蛋,如果对自己哥哥的未婚妻那岂不是更厉害估计然然这个噩梦,或许跟这个安禾有关心里头藏着如此坏的心思,做出这种事也不一定,而且我觉得阿渔的家里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她过来在然然身上下了什么,才会这样

  话说,安禾的父亲安南不是因为贿赂官员。开发地下赌场等罪状被告了吗还在自己家中自杀,导致安氏集团股市下跌,不是快要破产了吗如果安禾和阿渔结婚的话,这不就连累到了阿渔的家业吗难道阿渔真的很喜欢这个安禾

  听然然说的,安禾不见得是个好女孩,也不像是阿渔喜欢的类型,阿渔怎么还会跟她结婚呢


  然然情绪稳定下来,迷茫地说:“好像,我之前用果汁泼到她的身上。”


  “泼到她脸上吗”我急问。


  然然一脸恍悟:“是啊她那时跟我耀武扬威,说什么阿渔哥哥以后就是她的老公,我气死了,就泼了过去”


  “哦哦那是不是。每次你见了她,才会做噩梦”


  “嗯好像是。”


  “那就没事了,然然,你就放心睡觉吧姐姐帮你教训一下这种骗子”我狡猾一笑。


  尽管没有见过这个安禾,但是,她惹到我了,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何况让然然这么小的孩子饱受噩梦的折磨,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可以跟阿渔结婚阿渔定是被她弄了什么迷魂药给迷住了

  把然然哄睡着了后,我急忙给谷水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谷水十分精神的话音:“旋沫。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你又等然然睡了再睡”


  “我听你这语气,也不像是睡觉的人啊接电话也那么快”


  “当然没有啦我不就是给阿渔老板筹备婚礼吗”谷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情愿。


  我疑惑地问:“谷水,你不是跟我说,安南死了吗安禾那个女的,你调查过没有”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你不会是想抢婚吧”


  “别乱说,我怀疑安禾就是那个对然然下手的幕后人”


  “你确定阿渔老板可是不愿意娶那个风骚娘们”


  “他不愿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就是过来然然家里住几天嘛,怎么搞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急促地问。


  貌似我过来阿渔家就跟坐了牢一样,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除了谷水时不时给我说说之外,我满脑子都是然然的事情,也没心思去注意其他的。看来我还真是遗漏了太多的东西了。


  “阿渔老板跟安禾只是政治联姻,阿渔老板是被他父母逼的,我也不太清楚,师傅让我们今天晚上在婚礼上布下阵法,筱筱说要抓个大鬼,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问师傅,他也不告诉我啊”


  “谷水,你先过来,帮我照顾一下然然。”


  “你要出去不行啊师傅说,让你和然然呆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什么谷水,你是不是也瞒着我什么”


  谷水应该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立马就挂了我的电话。


  我握着冰冷的手机,不知觉地手脚也有些发冷。


  所有人,都在瞒着我他们到底要干嘛我就说,我这日子过的也太舒适了吧这阿渔家明明那么安全,我怎么总是没找到破洞,原来竟是王道他们一群人合伙把我困在这里

  他们一定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跟我有关所以才会支开我的

  如今,真是一大堆的问号砸到我脑门

  看来只能赶紧离开这里,去找王道他们问清楚在婚礼开始前

  可是把然然一个人放在这里,可能没这么安全啊毕竟这里可是不防人的安禾也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出这里

  这事不能拖我已经在这里耗费半个月时间了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


  “然然,你醒醒”我打算叫醒然然。


  “姐姐,怎么了”然然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我背起白布袋,拉着然然就走:“然然,你不是不想你哥哥娶那个叫安禾的骗子吗”


  然然眼睛一亮,快速跟上我的步伐:“姐姐,我们是去抢婚吗”


  “嗯”我笑着点头。


  我带着然然来到后边的庄园的雪堆里。


  “姐姐,你怎么带我来这里”刚才匆忙间然然只穿了一件棉服,此刻正瑟缩着身子问我。


  我摩挲她的双手,给她呵了几口暖气,然后压低声音:“咱们是去抢婚,怎么可以让别人发现呢我现在就带你去教堂见你的阿渔哥哥”


  “好啊好啊”她雀跃地欢呼,尔后她垂下脑袋:“姐姐,我们没有车怎么去啊”


  “笨啊上次那个帅哥哥是怎么进我的房间的啊”我从白布袋内拿出两张黄符。


  “噢不是爬窗户,而是用遁术这下我没说错吧”


  “没有来,你搂着我的脖子。我背你”我蹲下身子,让然然上我的后背。


  随即,我起身,瞅瞅周围没什么护卫巡逻,就念了咒语。


  眨眼间,我们就来到一大片的雪地上。


  前方是个教堂,教堂里头有着灯光,里面很安静,但看起来比这外头暖和多了,而这外头的黑夜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


  脚下的积雪过了我的脚踝,雪水融进了我的靴子里头,刺骨的冷,钻心的疼。


  “姐姐,我好冷啊”然然说话的热气喷到我的侧脸上。


  我咬咬牙,往那教堂走去:“然然,我们进去就暖了。”


  黑魆魆的暗夜把白皑皑的世界都遮掩住了,我悬着心一步一步地往教堂走去,每走一步都是摇摆不定的,觉得我看不清的一切即将在眼前水落石出,可,背上的然然被我牵扯进来,让我心里头多了一丝的担忧。


  忽而,一阵凛冽的冷风带着冰雪袭来。


  “然然。捂住耳朵,靠着我的后背”我慌忙喊道,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知是融化的冰水流进靴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觉得有一股冷意从脚底窜起。


  风刮的脸生疼,呼啸的风声中参杂了其余的声音,我看着眼前的风雪很是模糊。


  倏然间,背上的重量消失,我拖着然然双腿的手也一下没了支撑。


  “然然”我惊慌地往后一看。


  瞬间,风雪没了,黑暗从背后覆盖而来。


  “听说,那个姓旋的丫头跑出来了”


  沉稳的男性声音从后头响起。


  我快速转身,身边的一切瞬间变了个模样,自己闯入了一个房间,四面吊挂着干尸的房间。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背对着我,刚才说话的男人正单膝跪在那个黑袍人的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黑袍人应该就是那个假扮我外婆的那个黑袍人吧

  这久违的梦境,我还真是好久没有进来了,自从工厂事件结束后。


  “哦这个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啊快去把她给我抓过来”声音依旧是当初听到的那样不男不女。


  “是”


  107:我想知道他的身份


  单膝跪着的男人应声后就消失了,像鬼魅一样。


  我无惧地走近那个黑袍人。


  呼吸有些短促,对这个黑袍人的身份,我很迫切地想知道。


  本来以为自己是没办法靠近黑袍人的,没想到我居然能够在这个房间行动自如,之前的梦境一般都是过去和未来的时空,现在不是了,当下平行的时空也行,我还能突破了那堵无形的墙,也许这跟我的驱魔能力提高有很大的关系。


  我刚走到那个黑袍人的背后,凑巧他也正好转身,同时他也拿下了一个纯黑色的面具。


  宽大的帽子下,是一张妖冶的脸蛋,黛青眉眼,烈焰红唇。


  这个女人,我能打包票,我没见过。


  她邪谑一笑,左嘴角的幅度上扬尤其刺眼。


  这会,房间开始扭曲旋转,我抓紧时间的看清这个房间的任何角落,以及这张女人的脸。


  没一会,模糊的画面飘来了零零落落的如羽毛般轻盈的雪花,落在我的手背上,然后融化,凉凉的感觉。


  “姐姐”


  我闻声转身,然然浑身都是雪渣滓,略有些狼狈的样子,她脚步一下又一下地朝我奔来。


  “然然,是我把你摔到雪地上的”我愧疚地替她拂去身上的雪渣滓。


  她摇摇头,也伸出小手掸掸我头上的雪水:“不是呢,刚才有人伸手把我往后一拉,我叫你,你像木头一样站在这里,都不理我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没事咱们赶紧进去,不然会着凉的”我确保自己的白布袋没丢掉后就把然然给抱了起来。


  “旋沫”是阿渔的声音。


  我抬起头。纷纷扬扬的黑影里,在那教堂门口的昏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人。


  片刻的晃神,竟把阿渔当作了宫玫,待看清后,不免自嘲一笑。


  “哥哥我们在这”然然兴奋地挥动小手。


  “小沫沫,站在那里别动”王道从教堂里头走了出来,其余人也鱼贯而出。


  然然不明白地放下小手,紧张地搂着我的脖子:“姐姐,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吼”


  正巧,这会四面八方传来了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声。


  “站在我的身后”我立即将然然放下,从白布袋内取出乌木金钩,沉住心,冷静地盯着周围。


  然然默不作声地搂着我的腰,她的身子有些颤抖。


  阿渔他们也往我这里跑来。


  他们跑到半路,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给阻挡住前进的步伐,而我这里周遭的雪堆像是里头的炸弹炸开了,白雪溅得一米高,随之,好几个高人将我和然然团团围住,仿佛密不透风的墙,将漫天的雪花给遮挡住了。


  这些人长的很有特点,只有咱们北方冬季才会出现。


  身高两米多,能这么高,当然不是天生的,往下一看,很明显知道,应该是哪个整形医师把人腿子和马腿子给缝合在一起了,那些高人皮肤上都覆盖着薄薄一层白灰的冰,黑黝黝的脸上毫无光彩可言,只有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麻木空洞,长长的头发僵硬成一块。


  “啊”然然尖叫声一响。


  周围的高人顷刻袭来。


  “然然,别怕,雪尸只会拳脚功夫,不吃人”我摞下话,就连忙运用起身上的驱魔力量,控制着乌木金钩。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一个扫荡,两个金钩利索地将一圈的雪尸的头颅给切割下来。


  “啊”背后的然然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我算是随身带个噪音器吗


  只是切掉他们的脑袋是不行的,他们已经被人下了咒,身体依旧还会行动,跟打不死的小强有的一拼。


  我并不想直接用符纸搞定,打算趁机使用乌木金钩的威力。


  经过上回,我知道,乌木金钩并不是只有一种形态,而是随我的意念作出相应的变化,这么神奇的武器,我当初只用一百块买下来,真是好运到爆棚。


  用自己的意念灌注到乌木金钩里,那拴着乌木金钩的红色绳索似乎充满灵性地吸吮着我身上的精力。


  金钩在半空中旋转着,那些雪尸有所忌惮地不敢靠前,我用意念控制,将前头的小金钩化成尖锐的针刺,脱离本体朝着那些雪尸飞快地戳去。


  轻微的唰唰声后,眼前的雪尸一瞬间就被闪着金光的针刺给分了尸,胳膊,腿等肢体洒落进雪地,雪花渐渐覆上,我想不用多时,就又是一片平坦光洁的雪地,看上去,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旋沫小心”是筱筱的声音,在我的左上方。


  听打斗的声响,我能判断,王道他们一群人已经被雪尸给分开各处,逐个围攻突破而我这儿,刚倒下一群雪尸,又一群冒了出来,这雪地雪厚不过二十厘米多,怎么就会源源不断地跑出来这么多的雪尸

  定是在这看不见的地上,早就有人预料到我们的到来,在此处布下了招尸阵


  “姐姐”


  腰上,然然的手紧紧地抓着,但似乎她那头有着巨大的拉力,猛地一下就把她从我的身边拉走,我还在应付着雪尸,根本无暇去顾及。


  “然然别怕姐姐等会来救你”我注入念力,将乌木金钩甩到空中,自己转身往然然消失的地方迈步跑去。


  “糟糕中计了”心下暗自大叫不好。


  刚才一转身,猝不及防地就被人在背后偷袭,后脑勺被敲的嗡嗡作响。


  视线停留在,然然惊恐地张大嘴巴,泪水莹莹地在喊着姐姐,看来她是忘记了,她自己的腰上正放着雪尸那紫黑色的粗大的手。


  在眼前发黑前,我的手迅速放在血玉上,快速地呢喃出一个人名:“宫玫”


  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我浑然不知。


  睁开眼,是琉璃窗,透着缕缕幽幽的月光,三米高的大门上是两扇像切片橙子状的窗户,巨大的有着无数个灯盏的吊灯下,是整齐排列的木椅,两列木椅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过道,道上铺着红毯,红毯一头是那扇厚重的大门。另一头延伸至一个牧师宣誓的祈祷台,再然后就到了我这儿。


  我背后有什么,看不到,但我能看到侧面,自己的手被铅黑的铁索束住,绑在一个大大的木架子上,我猜想,是个十字架,这种手法,只有那个黑袍人才会用的上。


  就算我同时知道了她的意图,可我还是没有时间去打破

  也不清楚自己被绑在这教堂里头多久了,嘴巴干裂,喉咙也干枯的很,想喝水的念头被其他念头强压了下去。


  然然到底有没有事王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成功脱身


  黑袍女很明显就是针对我,问题是,我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的招尸阵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强大的阵式,难怪王道他们要把我困在阿渔家里

  教堂里一个人都没有,空空的,指望别人来救我,是不可能的事了,还是靠自己。


  身上的白布袋已经不知所见,教堂里头似乎也没有,应该是被拿到别的地方去了。乌木金钩也没了。


  等下

  我低头一看,顿时恼火升起:“敢把血玉都给我拿走了该死”


  血玉上可是连着我和宫玫的命啊血玉不见了,这可怎么办且不论宫玫是否会生气,我自己都快疯了,血玉何等重要我能力的提高还得靠着它我联系宫玫也靠着它


  身上可是一个东西都不剩,除了衣服。


  那还自救个什么简直就是等死


  假若我不走出阿渔的家里,那么现在绑在十字架上的,又会是谁王道他们吗那宁肯我自己被绑了。


  忽而,左侧的钢琴自动弹奏了起来,很熟悉的曲子,好像是婚礼进行曲。


  “吱呀”


  我正对面的大门缓慢地打开,还以为外头是黑夜。没想到是焦阳当空刺眼的白光让我立马撇过脸。


  这时,心上说不上害怕,还有种庆幸。


  只要有人进来,哪怕是鬼,我都觉得那就是解救的希望。


  大门敞开后,有人走了进来,从那白光里依稀看见是曼妙多姿的女人躯体还有笔直挺拔的男人身材。


  一白一黑,当然我不会认为是黑白无常,至少我自己还没死。


  应该是新人如果我昏迷了一夜,这个教堂又是我昨晚看到的教堂,那么今天会举行婚礼的新人,无疑就是阿渔和安禾


  果不其然。那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是我昨晚看见的阿渔,但是他的表情木讷,眼里无神,动作僵硬迟钝,应该是被人控制了神智看来这个黑袍女还擅长控制人心和人魂,深知这女的不好惹。


  随后把好奇的目光放在阿渔旁边的新娘身上。


  我怔了怔,眼光变得凌厉起来。


  这穿着一袭拖地裹胸白色长裙嫁纱的女人正是我在梦境里看见的那个妖冶的黑袍女

  “安禾,看来你埋藏的挺深的啊从什么时候就盯上我了”我的冷言腾空冒出,在这教堂里显得尤其突兀。


  她假扮外婆是在我拿到那十三颗怨气珠之后,那时候,她就奔着怨气珠来的,后来在工厂的那次也是,那么这一次,显然,不是。


  安禾微微抬头,邪魅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并不说话。


  婚礼进行曲还在弹着。


  我眼角余光注意到,门口处还有人走进来。


  是筱筱他们


  虽然他们也跟阿渔一样被人迷住了心智,但至少比丢了性命的好很多,只要看到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不对,貌似少了王道一个人难道他逃出去了希望如此吧


  筱筱他们每个人分别坐在一排长椅上,然后门口还陆续跟着一些雪尸,雪尸坐在筱筱他们的身旁,有些甚至是站着的,雪尸还在进来,墙壁上变得湿滑,渐渐地,冒出了一颗颗阴森森的挂着残缺血肉的头颅出来。


  钢琴曲一停,大门嘭的一下就关上了,上方的吊灯中,灯盏里的橙黄火焰唪的一下窜高成巨大的幽青色的鬼火,墙壁上的头颅齐刷刷地望向我。


  这样万众瞩目的我,不咸不淡地再次开口:“竹林干尸,河中水怪,应该就是你招出来的吧孙子汪和他老婆都是被你控制了,才找上我的吧环环相扣,还特意留下然然这个人物负责提醒我出来”


  她摆明就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落网,难怪宫玫那晚会说出那样性感挑逗的话语,掉在老虎窝的小猫咪要知道,猫咪一旦生气,后果也不是好惹的,不管怎样,被猫爪抓出几条痕的代价,她安禾绝对要付出


  “不然你这个缩头乌龟怎么会出来呢”安禾狡黠地笑起来。


  “要怨气珠,我只能告诉你。没了。”


  “我知道啊不急,等我和阿渔的婚礼结束了,我们再来清清帐”她妩媚地看向阿渔。


  阿渔木然地握起她的手,绅士地低头轻吻她的手背。


  “真是恶心阿渔根本就不爱你你这样只是自作多情你这恶心的梦,也该醒了吧”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她猛然抬头,犀利的眼神如冷锋一般。


  看来激将法对她还是蛮有用的,当初在那条小巷子交锋就知道,她经不住刺激

  我继续讥讽:“难道我有说错吗我就疑惑了,阿渔根本就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结婚,其实啊,他还跟你结婚。就是想把你这邪恶的女人给抓起来,你还在痴心妄想你这是让我来看你的笑话吗”


  “能力不高,嘴巴倒是厉害的很”她云淡风轻地说,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往上一扬。


  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干巴巴的手,即时给我来了两耳光。


  啪啪声在这静寂的教堂里显得特别响亮。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明显的红肿起来,这两巴掌,我记住了


  “别以为你那一套还有用”她轻蔑地斜睨我一眼。


  这回,我没说话,冷眼旁观着。


  语言攻击对她来说已经失效了,我再多嘴,也只是讨打,那该怎么办呢

  安禾拥有强大的招尸能力,一眨眼的功夫,那祈祷台旁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着神父装束的骷髅人,还像模像样地捧着一本圣经。


  她不着急杀我,还从容不迫地执意要跟阿渔举行婚礼,即使知道阿渔会在婚礼礼堂给她下套,她依旧没有拒绝,可见她对阿渔的爱有多深,但在我眼里,这只是变态的爱,跟然然的爱没区别,给阿渔只会是一种心理上的负担


  可是我现在也没法子跟她探讨这些哲理上的东西,想办法阻止才是真的。


  在她身上找不到路子,那只能在别人身上找,她一个人控制这么多人,意念力肯定会很薄弱,所以才不跟我废话不管怎样,这可能是个突破口


  我没学过这种操控人心的术法,但我会静心咒试试看吧

  盯着安禾那边的动静,我压低声音地念起来,祈祷能对筱筱他们有用吧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吽哩耶”


  本来要给安禾戴上戒指的阿渔双眼有了丝丝的清浊。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地停下。


  安禾察觉出来,立马转头瞪着我:“闭嘴”


  我把她的警告直接给忽视掉,加快咒语的念速。


  阿渔最先有了反应,他把戒指给扔了,安禾发觉不妙,即刻口诵一些难懂的语言来,与此同时,刚才掌我耳光的尸手再次出现,紧紧地捂住我的嘴巴。


  静心咒一停,阿渔再次恢复呆愣的状态。


  安禾的声音也消失了,她低着头,双手攥成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乍现,她没有去捡那枚戒指,也没有驱使阿渔去捡,尔后传来她的猖狂的大笑。


  我有些心骇。


  她要是连对阿渔的情分都不顾的话,那阿渔他们就危险了。


  “抢走怨气珠,还把它们都给我炼化了你行啊竟然还敢跟我抢阿渔别以为背后有人撑着,我就不敢动你再怎么样,我也是天尊座下的护使之一”她边说边往大门那儿走去。


  尸手突然松开了我的口。


  她这举动,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你不跟阿渔结婚了”我很白痴地问。


  “结婚既然他不爱我,那我还不如继续伺候天尊来的好至少他会给我无尽的力量呵呵”她依旧背对着我往前走,孤傲的身影给我莫名的触动。


  “安禾,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我突然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呵,是啊,我一天到晚对着这种冷冰冰的尸体,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那又怎样旋沫,我要你死就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别以为把怨气炼化到自己的身上,我就没办法拿到怨气”她走到大门前,转身,狰狞着面孔看着我。


  “安禾,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你放过阿渔他们”我大声地怒吼。


  她轻笑一声:“不,我要将你们全部献祭给无尽天尊哈哈”


  她的话还没说完。墙上的头颅全部张开牙口,鲜红的血液如同泉水从那口中喷涌而出,流过墙壁,流过头颅,蔓延而下,筱筱和阿渔他们全部走到我的面前,然后叉手抱在胸前,像真诚祈祷的信徒那样单膝跪在我的眼前,周围的雪尸将那一排排的长椅踩了个粉碎,然后在那木屑上群魔乱舞,跟原始部落的人祭祀鬼神一样。


  墙上的血液并不是杂乱无章的流了一滩,地上似乎有着纹路。血液注入到这些纹路上,纹路霎时变成了活生生的血管,条条相连,像一个庞大的古老的阵法。


  看我的触目惊心。


  嘴巴再次被那尸手捂住,根本动不了口


  “半圣大人的玉佩还真是好看”她朝着我扬了扬手上的血玉。


  我冷下眼。


  “哟,这眼神吓唬谁呢不就是小小的血玉吗根本不起眼切”她扬手就把血玉往那阵法里头扔去。


  噔噔几声。


  血玉掉在了血液里头,绽放出强烈的红光。


  安禾闪过一丝惊惧,旋即冷笑:“哼,就算半圣来了,外边可有的是人对付他”


  脑中闪过那个屋子里,那个对她俯首称臣的男人,看来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伙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纹路一联合,阵法的纹路瞬间冒出火光,简直就是一堵一人高的火墙,将雪尸和筱筱他们都包裹进去,而这时,火势顺着铁索烧了过来。


  不过这火势恰好到木架边缘就停住了。


  安禾诧异地一怔。


  忽然,嘭的一声,捂住我嘴巴的尸手猛然炸裂,随即黑影一闪。


  咯吱一声后,整个十字架往地面倾倒。


  “赶紧把人抢过来”安禾怒目圆瞪。


  墙壁上的骷髅头闭上牙口,全都从墙上脱落,朝着我这里张嘴而来。


  十字架倾倒到一半,黑影在我眼前一飘,十字架就没有继续倾倒的趋势。


  “你还愣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往右侧一看,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光,是黑衣人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镇定地道:“破”


  “嘭嘭嘭”一样的套路将骷髅头一一炸开。


  黑衣人不再用肩膀扛着木架,轻轻耸肩,我就感受一股力量将我往上一推,然后他抓住木架的下头,轻轻地一甩。


  我就看到旋转的吊灯,和不断被这木架撞飞的雪尸。


  下一刻,黑衣人闪到一头,稳稳地接住木架,手掌在我面前一抓一展。木架霎时碎成屑。


  但我手脚和脖子上的铁索还是没解开,不过这铁索还是挺长的,足够我活动手脚。


  “我去对付那个女人,你去救你的同伴”黑衣人即刻飞身到安禾面前。


  剩下的雪尸和骷髅头转而冲着我来,还有筱筱他们也受到安禾的控制朝我奔来。


  这个黑衣人也真是的,我现在手脚被锁住了,再怎么样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雪尸和骷髅头吧


  可这样也不怪他,他还要破坏阵法,又要救我,还有提防敌人,也是难为他了


  如今当务之急,我必须有个防身之物。这个东西自然就是血玉最好不过了但是血玉在教堂的另一头,还在火墙里面

  不管了,冲吧

  我往血玉那头跑去,同时利用铁索先将筱筱他们和一部分的雪尸给绊倒,不能挡住的雪尸和骷髅头,只能赤手空拳地打了


  野孩子的三脚猫功夫还是能行的

  左一拳右一脚,嘴里还不停地念着静心咒,以此混淆敌人的心智。


  但是,寡不敌众我刚踢开一个雪尸,两三个雪尸就抡起拳头往我脑袋砸过来,要是被砸中,我这脑袋绝对完蛋了

  “镇”


  几束黄光从门口那头飞驰而来。符纸稳稳地落在雪尸的胸口上。


  “爆”


  一声落下,雪尸嘭嘭地在我面前炸开,肉块四溅。


  我听出来,那声音的主人是王道因此我无所顾忌地奔向血玉的方向。


  幸好,王道真的是逃出来,而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没走到血玉那头,散发着刺眼红光的血玉此刻仿佛有了意识,从火墙里头飞了出来。


  我伸手一把抓住。


  即使被火炙烤了许久,但手感仍旧是那样的冰凉。


  “区区一个道鬼,也敢惹我”安禾不屑地放出狂言。


  “嗯”忍痛的沉闷声穿透一切进入到我的耳蜗里。


  我心上一紧,当即朝黑衣人那头望去。


  飘浮在空中的黑衣人身上的衣服被骷髅头撕咬成碎,不过没有显出任何的肉体,只有淡淡的黑雾在衣服里头。


  “我倒要看看,你又是谁没有半圣,那丫头还有谁撑腰”身上白色嫁衣有了丝丝血痕的安禾不知从哪里来取来的玉笛,她端起来就轻轻地吹了起来。


  悠扬具有魔性的笛声在这教堂响起,随即,低沉的兽吼声也跟着响起,雪尸振奋,从外头的雪地冒出更多的进来。


  “破”


  黑衣人不顾骷髅头离他如此近,依旧使用爆破之术。


  骷髅头的碎末散尽后,一团黑雾萦绕在一个人之间。


  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浅白色的衬衫,干净纯白的青涩脸孔。


  我心里蓦然有了些许的失望:“原来,是陆存啊”


  108:老婆

  陆存回眸一笑:“老婆”


  那甜甜的声音与刚才的阳刚声线一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两个人嘴里发出的。


  我嘴角抽搐:“别叫我老婆你看着安禾看我干嘛”


  “好的,老婆”陆存给了我一个飞吻后,就掉转头去应付安禾。


  他这个动作被我选择忽视掉,转身想去帮王道的忙,不料他正拿着狐疑的眼神盯着我。


  瞬间一脸黑线。


  我张嘴想要解释,王道居然对着我哼了一声后,就去对付雪尸,完全一副生气吃醋的模样。


  真是百口莫辩啊不过王道这是什么态度我有没有老公,与他又有何干


  我娴熟地用意念操控血玉,红光一照到那些雪尸和骷髅头上,皆是化成灰烬,战斗力较之前简直就是提高了一个层次随后,我轻松地走到王道面前。


  “他行不行啊这控尸笛再不解决的话,我自己也会忍不住杀戮。”王道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的尤为艰难。


  目光也注意到他握着桃木剑的手上尽是青筋。


  我偷偷往陆存那儿瞟上几眼,他和安禾两个人互相追逐当中,尽管无数的骷髅头冒出来挡陆存的路,但陆存俨然一副轻松的模样,追的不亦乐乎。


  他还时不时地给我瞟眼,那得意的样子,令我气急败坏地怒喝:“陆存,你以为是玩游戏吗速战速决”


  “遵命老婆大人”他一下子就闪到安禾的面前。


  接下来他和安禾怎么样,我没空观看,这雪尸和骷髅头仿佛就是无穷无尽的。


  那悠扬的笛声还在继续,王道接连使出几招繁琐的道术。只是都被用来应对自己人谷水这家伙用尽全力可不能小觑,更不必说筱筱他们了。


  有血玉的帮忙,我倒显得比王道轻松一些,可精神力的损耗还是相当大的,自己的脸上和后背都是汗水。


  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能感受到血玉有些动荡不安,不好操控。


  没一会,许是陆存把安禾给制衡住了,那笛声断断续续的,都不成篇章了。


  雪尸和骷髅头数量多,但攻击力不大,最重要的是筱筱他们才是最麻烦棘手的,不能伤到他们,又要躲开他们的攻击,王道还必须保护我。


  避轻取重,必须先把筱筱他们的意志力夺回来安禾现在要应对陆存,对筱筱他们的操控力度不会太强,靠陆存破坏控尸笛,或许只能解决掉骷髅头这些小喽啰,如果我用意志力强行断开安禾对筱筱他们的意志控制,肯定能成功

  我将血玉运行到我的头顶上方,从上而下把我全身包裹进红光,这样就可以抵挡住雪尸和骷髅头的进攻,转脸对王道说:“我尽力把筱筱他们唤醒,你暂时帮我挡着他们”


  “好”王道跳到我的身旁。


  坐定,闭眼,静心,吟诵静心咒:“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吽哩耶”


  这是我能用的唯一的办法了

  即使我本就口干舌燥了,但念上几十来回,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周遭的一切噪音都被自觉地屏蔽掉了,心静如水。


  自己仿佛走入了幽深的潭水里头,流动的液体,但黑魆魆的,也看不出周围有什么,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惧意。就在站那儿,嘴巴一直在吟念着,语速维持如常。


  忽而,一阵悠扬的笛声飘进了我的耳内。


  那笛声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的脑神经,强迫我停止张嘴。


  这时,潭水里显出了一个人影,是陆存,他温和地笑着,甜甜地对我说:“老婆,不要念了,我带你出去”


  这摆明了就是精神力攻击,陆存明明就在外头跟安禾斗着,怎么可能进入到我的意识深处中我直接选择了忽略。


  随后,王道他们一群人陆续登场,我仍旧念我的,不予理会。


  “旋沫”


  这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所发出的音调,是那样的熟悉,果然,幽谭深处有一人缓缓走来。


  一袭滚着金丝的黑袍,胸襟和袖边都是顺滑的绸缎,腰身的佩带上挂着一绦红丝麦穗,麦穗上头是一块玉佩,晶莹剔透,雕刻精细的凤鸾活灵活现,我知道,那就是血玉纤细如荑的手缓缓向我伸来,张开的掌心白皙无痕,干净地如同洁白的雪地。


  往上一看,微微一怔。


  面若冠玉,朗眉星目,如此的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眉角究竟是上扬的还是弯下的。


  “旋沫,别念了,跟我走”宫玫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我承认,刚才我险些念错,但这种时候,容不得我出错,自己明知这是安禾笛声所营造出来的假象,我定然不能相信。


  要是霸道冷酷的宫玫真的对我伸出手,我铁定毫不犹豫就伸出手去,可是眼前这个宫玫是假的,宫玫不会这么温柔地唤我的名字,他会冷眉一蹙,淡淡地说:“你这个笨女人。”


  不,不能想他

  我强制挥去和宫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过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静心咒的经文上。


  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多久,感觉自己喉咙都已经干枯到开裂,甚至能噱出一丝的血腥,只能再念多一遍了,如果再不行的话,只能另想其他的法子了。


  那极具魔性的笛声早就消失不见了,兴许是被自己忽视掉了。


  一个个经文缓慢地从我的口中吐出,当最后一个经文艰难地爬出后,我整颗脑袋除了静心咒的声音在回荡外,什么都是听不见的。


  缓缓地睁开眼,雪尸还在,骷髅头不见了,王道和筱筱他们眉眼忡忡地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勉强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我,没,事。”


  然然一脸欢悦的样子,抱着我,小脑袋使劲地在我胸前蹭着。


  然后,陆存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从他的身后,我可以看到安禾,她那白色的婚纱大多都是朵朵红花,鲜艳而耀眼,配上她那邪魅的妆容,真是好看真心觉得好看。


  可,阿渔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还走过来,把然然从我的身上抱开。


  陆存走到我的面前,伸手,很是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而后。脑中的咒语声全都溜走了,耳侧响起陆存的嗓音,他说:“老婆,没事了,乖,我们准备回家。”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虚弱的很,强硬地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双手无力地一折,险些摔倒,幸好一旁的阿渔扶稳了我的身子。


  但是,陆存在刚才的一刹那,伸出的手明显被红光灼烧,被迫缩了回去,眼露不甘和失落。


  待站稳后,我看着筱筱他们还在应付着雪尸,瞅瞅倒地不起的仍在苟延残喘的安禾,再望望教堂一头的大门,雪尸仍不停地涌进来。


  我口干,说不出话来,只好给了阿渔一道眼色,手上也在阿渔的手臂上使了些力。


  他会意地对筱筱他们扬言:“外面应该有招尸阵,我们先把大门给堵上,保存一下体力,再想别的办法”


  王道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到大家都在点头,就闭上了嘴巴,我连说个字都不行,就没问他想说什么,反正他默不作声地跟上其他人去把大门给关上,应该就没什么事。


  人多好办事,十分钟不够,大门上就贴上了好几十道符纸,强势地守住了这个教堂,不过我还是能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丝杂乱的打斗声,兴许是雪尸在用什么东西来撞开大门,大门能挡住一时。不能挡太久。


  我收回了血玉,陆存立马就把阿渔甩开,将我抱了起来,他就这么一直抱着,也不嫌累。


  “老婆,我帮你疗伤”他眉眼尽是柔情,右手轻轻地覆上我的脖颈。


  阿渔想上前,却被王道拦住。


  筱筱正在用骨铃迷惑安禾,想从她的嘴里套出能够解除招尸阵的方法来,安禾岂是那种如此服输的人,要不然的话,经过工厂那一战,她绝对不会想着再惹我


  安禾对着我笑了笑。那笑容很诡异,很森然。


  脖颈上是凉凉的,陆存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他那难得认真的眼神,应该是在用他的力量替我疗伤。


  “你给我走开”安禾蓦地用那断了半截的玉笛刺向筱筱。


  筱筱很灵巧地躲开了。


  下一秒,安禾吐了一口血水后,在嘴里念叨了几句,她那美丽的婚纱霍然升起了星星之火。


  “哥哥,她身上着火了”然然扯了扯阿渔的衣角,那丫头应该是觉得安禾很可怜,起了怜悯之心。


  其实自己还不是一样我把目光投向阿渔,想让他去扑灭安禾身上的烈火。


  “老婆,他不能去扑灭,一旦他扑灭了她身上的火,那她心里的火肯定是会燎原的”陆存语气轻淡地说。


  也不知是陆存这句话的威力,还是怎地,阿渔就没挪开步子,淡然地看着我,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安禾。


  安禾那妖媚的脸上滑过一串串泪珠,我明显地注意到,她眸子的光逐渐黯淡下去,被绝望代替,很奇怪,大火已经窜上她的腰部了,她竟然连一点痛苦的叫声都没有。


  阿渔伸手捂住然然的眼睛:“儿童不宜然然看了会做噩梦的噢”


  “然然的噩梦,应该是她在然然脑中制造的幻象,都是假的,只是她所学这种幻术,究竟从哪里学来比巫术还可怕,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控制住别人的心智。”我看着安禾如是说道。


  陆存忽然挡住了我的视线:“老婆,你也不可以看”


  我有点于心不忍:“到底还是一条性命啊”


  我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想去救回安禾,可是,王道他们皆是背过身,冷漠地站着。


  陆存抽回右手,眉眼深深地顺着我的头发:“无爱,生亦何欢死不也是解脱老婆,你要是硬将念死之人苟全于世,对她来说只会是一种折磨和痛苦。这样只能平添她对你的怨恨憎恶,你想想,她如今失败,弑天门的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她这样的废物,不是抛弃就是用来制造更强大的怪物出来。”


  “嗯。”我默默地低下头。


  一会,只听见安禾凄厉的一句遗言,我想她当时的心情是无比的绝望,同时又怀揣着希望,希望阿渔能够回头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她的那句遗言是:“阿渔,我漂亮吗你曾经说过,我长得好看。”


  对于安禾和阿渔的故事,我不知道,也没去问,一直以为阿渔应该对安禾这样的女孩没有什么接触吧毕竟是家族联姻,但从安禾的那句话来分析,他们两人定有发生过什么。


  安禾心思缜密,算是聪明又好看的那种女孩子,走到哪里都会是一种焦点,要不是我之前听阿渔亲口说过,他喜欢的是善良安静,贤惠的女孩子,或许我会认为阿渔心里应该有过安禾的影子吧,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阿渔到底是怎么想的。


  “哥哥,可以了吗”然然伸手去扒阿渔的手。


  阿渔愣了愣,抽开了手,自始至终都没往安禾那头瞟去。


  筱筱提着骨铃回来,漠然地问:“现在怎么办啊”


  多亏陆存,我身子恢复了不少体力,便让陆存放我下来。


  “能怎么办啊出去呗我看,外面现在也没事了。”王道沉着脸。


  “老婆,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有苦衷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吧”陆存握着我的手。


  我立马抽回手,摇摇头:“你这么帮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老婆最好来来,让我亲一口”陆存堵着嘴巴就冲我的脸蛋亲来。


  “陆存,你能正常点吗”我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脸。


  柯寒再三打量了几眼陆存,陆存很不爽回头一瞪。柯寒立即转移目光,倒是筱筱很不悦地指着陆存的鼻子,质问我:“旋沫他是谁啊你不是有宫玫那个大帅哥作男朋友了吗哦你脚踏两条船”


  “我才没有”我当下反驳。


  还以为筱筱的这句话会引起陆存的疑问,至少他应该会闹脾气什么的,但他只是撅起小嘴,两只爪子紧紧地抱着我:“老婆是我的才不是宫玫那个大混蛋的”


  谷水当场就给陆存竖起大拇指:“你强宫大人,你都敢叫板佩服”


  忽然,门外没了声,静的恐怖。


  我挣脱了陆存的怀抱,冷眉怒斥:“你再动,信不信你永远见不到我”


  陆存即刻淡定下来,只能用那满是温柔的眼眸望向我。


  仍旧选择了忽视,我回到起初的话题:“王道。你觉得真的可以出去吗”


  一直沉默的李白师兄这时发话:“我觉得应该可以放心出去了。”


  王道也点头,镇定自若地走去开门。


  心里对现在的气氛感知到奇怪的气息,外面突然变得安静不代表雪尸就消失了,要是他们有什么大动作呢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外面绝对是危险的

  可是,李白师兄,柯寒,阿渔还有陆存都是很淡定的,筱筱和谷水是一脸犹豫矛盾的神情,然然则是茫然的状态,我也有点茫然和担忧,就出声拦住王道的脚步:“等等你们怎么就认为外面安全呢”


  王道他们早之前对我隐瞒这么多的事情,我都没有问清楚,现在我总觉得王道他们肯定还瞒着我什么事

  我这一出声,王道回头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我望向大家,他们全部噤声,就连拼命想跟我套近乎的陆存都闭口不言。


  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直觉告诉我,门后绝对是我不想看到的一幕。


  恍然,我想起了什么,就问:“我昏迷之前,王道你是怎么逃脱的刚才关门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王道没回头。伸手去提那大门的门闩。


  “都给我说话啊”我莫名感到心慌:“陆存,你跟我说说”


  “老婆,你难道就不生气我,我一直扮装成黑衣人接近你吗”陆存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一句。


  “吱呀”


  大门被王道打开了。


  我很好奇,到底为什么王道他们如此笃定,外面就一定没事还有,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


  往大门那头走了几步,触目都是被鲜血染红的雪地,还有散落了四处的雪尸残肢,外面骄阳似火,但仍然带不来丝毫的温暖,寒风从门口吹了进来,带来了阵阵寒意。


  没有温度的阳光下,有一人悬浮在半空,他一身深红色的西装,手腕处露出的白色衬衫袖口很是洁净,一点污秽都没有沾惹上。


  修长壮硕的身材,泛着光泽的皮肤,短短的碎发,棱角分明的脸孔有一半被墨镜挡住,他的嘴角嵌着淡淡的笑意。


  我的身子瞬间僵住,心跳也停止了,想唤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只是哽咽着问:“这,是谁的血”


  王道挠挠头,笑着说:“这应该是弑天门里其他人的血。其实,外面比里面,还多人,呵呵,你男朋友比较厉害,这不是没办法嘛,就让他镇守外面了,我”


  “不要说了”我鼻子一热,朝门口那悬浮在半空的俊人跑去,迫切地想要跳上去,投入到他的怀抱里。


  一直以为,他又是想着让我自己变强,不会来了。以为,他又没听到我的召唤,以为

  “老婆”陆存在后头拉住我的手。


  “你放开”我奋力抽回自己的手,刚转身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揽住了腰。


  幽幽的香气迎面扑来,宫玫轻轻地落地,手一伸,陆存就被隔绝到两三米远,陆存愤懑地仰头怒视,宫玫倨傲地微微抬起下巴:“怎么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宫玫,你有没有受伤啊你不能骗我啊你是不是伤到那儿了啊”我焦急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身体。


  外头那一大片的雪地都被染红了,那血都成了小沟了,这么多的血,宫玫虽然看起来丝毫不损。可他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肯定咽在肚子里,不会吐出来的

  难怪我刚才操控血玉的时候会感到动荡不稳定,定是血玉也感知到宫玫在外头奋战

  “没事。”宫玫牵起了我的手。


  我还是有点担忧:“真的没事吗你还是在白天行动这不会很危险吗”


  认识宫玫这么久,他一到天亮就会准时离开的,绝对不会停留半刻

  “你们现在过年,是怎样过的”宫玫低头问我。


  他戴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装作没事想要转移话题,心里想着该怎样问宫玫呢还是选择相信宫玫,相信他肯定行的,白天算什么,弑天门算什么。他都能应付的。


  “不知道吗”宫玫再次发问。


  我忍住眼眶快要流下的泪水,努力展开笑颜:“在我们村子里,过年很热闹的,招弟和他爷爷会过来我家,跟我和外婆一起吃年夜饭啊”


  “哈哈明天就是除夕了,不如大家聚在一块吃顿年夜饭如何”王道走进来。


  陆存看了看我,最后还是垂下头:“不必了,老婆,我走了。”


  他的这句话无疑戳中了我的心,我挺想让他也过来的,可看宫玫刚才那势头,怕是不同意。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宫玫牵着我就往外走。


  “旋沫,可以夜不归宿噢”筱筱兴奋朝我扬手。


  我无语。只是看着宫玫的后背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啊现在外面是白天啊这样对你会不会不好啊”


  虽然我很渴望两个人能够像平常的情侣那样在白天里一起牵手逛街,可是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身上指不定有伤,还带着我四处游荡的话,那伤势不就更重了

  “闭嘴”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忽然顿住,揽手将我一抱。


  我立马搂住他的脖子,目光触及到背后的陆存,他正好也在望着我,眼神忧郁而哀伤。


  毕竟他帮了我那么多,像一个哥哥一样默默地守护着我,他给我感觉像王道他们一样,是家人的亲切。


  “陆存。明天晚上来吃年夜饭噢”我大喊了一声。


  在宫玫抱着我起跳的时候,看到了陆存眼睛一亮,阳光正好洒落在他的笑脸上。


  门口逐渐变小,王道他们的身影也在变小,然后我就可以看到整个教堂建筑,身在空中,才瞧见那血沟汇聚成了一个符文,见多了符文,我大概能猜出来,好像是一个灭字。


  “不恐高”宫玫的声音伴随着风声灌入我的耳中。


  我用脸蹭了蹭他那冰冷的脸:“不会,刚才我留陆存吃年夜饭,你怎么不生气啊”


  “我气量很小”


  “嗯,不小,能撑船了”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倒是暗自诽腹,他的度量,还真是不敢恭维。


  “你这小猫咪真不乖”他轻笑着侧过脸,冰凉的薄唇滑过了我的脸颊。


  “我是野猫,不是家猫”我反驳道:“你要带我去哪啊”


  “你想去哪我只有两天的时间。”他淡淡地说。


  两天,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宫玫是怎样得到这两天的时间,只是,按宫玫的性子,我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了,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我把头埋进他那永远都是冰冷的胸膛里,笑吟吟地说:“给你挑新衣,可好”


  “好”他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


  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寒风,也只有风声,并没有,听到心跳的声音。


  宫玫,我对你真是摸不透,你的过去,你的死亡,你的所有乃至痛苦,我都不知道,没关系,只要你还能好好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就足够了。


  我闭上眼睛,防止眼泪喷涌而出。


  109:把你的眼睛拿出来!

  我让宫玫挑了个无人的地方落了下来。


  “先去休息。”宫玫落地后,仍旧没有将我放下来的意思。


  他把我抱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然后他把我放在床上。


  我笑他:“我又不是伤患,你至于吗”


  “好好呆着,我出去一下。”宫玫这人不好挑逗,我这么说了,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交代一句,就出门了,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恰恰自己也有些困意,也顾不到身上有着雪尸残留下来的异味,倒头就睡。


  一觉到自然醒,醒来的第一眼就瞅见宫玫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看什么,我揉揉眼睛,看到窗外是霓虹一片,夜色朦胧。


  “宫玫”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穿的是一条浅紫色的睡裙,顷刻羞红了脸:“你给我换的”


  窗前那挺拔的身影微微侧过来:“你太臭,让人给你洗了澡。”


  “哦。”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顿时尖叫起来:“天啊我们不是要去逛街的吗”


  我竟然给睡过去了那宫玫的两天时间不就白白给我浪费了一天真想一拳头打死自己真是猪啊别人给自己洗澡都不知道醒我睡觉的神功还真是无敌了

  “我饿了,去吃饭吧。”宫玫走到沙发上,拿了一个袋子扔了过来。


  我稳稳地接住,低头一看,是些崭新的衣服。


  之后,我换上了宫玫给我备好的衣服,一条牛仔长裤,一件薄毛衣,外搭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大衣。门口的鞋柜里,还有一双棕色的中筒靴子。


  他自己就是随意的一双黑皮鞋和一件黑色大风衣,不过这回他把那短发梳的油光发亮,一如既往的酷炫帅气,但还是掩饰不了,那种能给人安全感的大叔范。


  我们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饭馆,进门前,我踟蹰着大半天。


  他扯了扯我的手:“没睡够”


  “我的钱包在白布袋那里,白布袋不知道被安禾放哪了。”我低着头搬弄手指。


  他直接甩来一句:“我请客。”


  其实,宫玫请客,我倒不介意,介意的是,他真的没给冥币吗

  “袋子在你的房间,我有很多金子,换成你们现在的人民币是没问题的,你这女人能不能别想这些没用的”他很没好气地拉着我进去。


  没去一楼的大厅,他带我去了二楼的包间,点的东西不多,二两米饭,一条小号清蒸鲈鱼,酱香茄子和一碟清炒菜心。


  宫玫没吃,一直在喝着茶,想必这些饭菜就是为我点的。


  我喝下一口茶,望着还剩下大半的饭菜,就觉得可惜:“宫玫,你要是不吃的话,其实我们在外面的小摊点份酸辣粉就可以了。”


  “打包吧”他站起来,气宇不凡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会说这样的话来。


  不是这样的话很难听,而是觉得他挺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不过我正好有此意。


  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带走后,他拉着我去了人流密集的夜市。


  不经意间,他把打包的饭菜给了沿路乞讨的一位老爷爷,他做的这一切很自然流畅,也没跟我说什么,我也没问,只是在心底铭记了,老爷爷对我们微笑感激的样子。


  “宫玫,我。”我想说,没带钱包,说好给他买新衣服,现在可能要食言了,不料他一下就打断了我的话。


  “钱包没带,先借我的。”他目视前方。却能猜出我心中所想。


  这里是江城最兴盛的夜市,我逛过三回,其中一回就是来给宫玫买针线的,因而我对这里还算是熟悉,就领着宫玫去了男装区位。


  不得不说,他这身材好到不行,试哪件衣服都好看,还惹来女店员和女顾客的注视,虽然我不太喜欢别的女人看他,但自己也是面上有光的。


  我看来看去,觉得宫玫那板着脸的样子着实显老,就挑了比较流行闲适的一套,窄腿露踝的笔铅西裤,上身是浅蓝色的衬衫外搭一件敞开的灰色外套,鞋子没给他挑皮鞋,反倒是白色的跑鞋。


  他一看就拒绝试穿,我硬要他去试,他才勉强去试穿,出来后的效果真心不错少了成熟和刻板,多了一些风趣和时尚,感觉连陆存那小子都比不上他。


  尔后,趁他去试衣间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价钱,说实在的,挺贵的,一共十几万,我从来没花过这么多的钱,在工作室,跟着阿渔一起混单子的时候,有时收到的红包确实有上几万的,可我基本上都是把一半的钱汇给外婆,以及买了些许常用的东西在工作室里或者给王道他们买些吃的,毕竟王道在吃住方面,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走吧”宫玫拎着几个袋子,拉着我就走。


  我还在算着钱呢,他就结好帐了,那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了,大不了我把所有积蓄全部给宫玫咯。


  接下来,我可不敢乱花钱,可决定权不在我的手里,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男人这么喜欢逛街的,宫玫算个奇葩,即使全程板着脸,也没说几句话,实际上,我想他的内心绝对是乐着的,不然的话,怎么拉着我一直逛到腿软

  买的基本上都是我的东西,他给我挑了好几套衣服,我试穿衣服试到躲在试衣间不出来,他才作罢,不买衣服了,他就带我去吃东西,我吃了一点,就撑肚了,他又带着我去玩游戏,游戏玩腻了,他就带我去看电影。


  看最新出来的一代宗师,那演员耍的中国功夫十分流利酷拽,看的我很兴奋,宫玫直到电影结束,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不过我看到了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因为这部电影是悲剧,最后叶问和宫二都没在一起,我本来还兴奋的劲头一下就冷却了。


  看完电影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有些困意:“宫玫,咱们回去补个眠吧,明早回去跟王道他们一起筹备年夜饭吧”


  “嗯。”他牵着我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之前买的衣服,宫玫不知用什么法术全都送到酒店房间去了,因此我们两个人现在落得轻松自在。


  我觉得宫玫太一板一眼了,就想着挑逗他:“我觉得啊,你比我还现代潮流,看电影,这种桥段,你都能想的出来。”


  “王道教的,吃饭,买衣服,玩游戏,看电影,还有,滚床单。”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一双眼睛邪魅地看着我。


  我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羞涩:“哈哈,我就说,你这老古董怎么可能知道当代年轻人是怎么谈恋爱的。”


  “老古董”


  “这个,这说明你金贵,很值钱,就是这个意思”我转移目光。


  他忽然停住:“你脚酸吗”


  “你踮着脚走五六个小时试试看”


  他沉下脸。抿嘴,接着弯下身,双手朝旁边站着的我摆了摆:“上来。”


  “哦”我攀上了他的后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胸口处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他淡淡地说:“你不喜欢我平常的衣着”


  “喜欢啊,不过我觉得,你那些衣着看起来太单调了,难道你不喜欢我给你挑的衣服吗”我紧张地问。


  “不是。”


  “宫玫,你以前过年是怎样过的啊你们会像我们这样在年前购买年货,和买新衣吗”我的脸故意挨着他的脖子,眼睛看着地上,地上有他背着我的影子。


  “不,嗯,通俗说,很多人聚在一个房子里,我们在吃吃喝喝,有人在跳舞助兴,还有祭祀雨神,去类似寺庙的地方静处几天,还有像你们古人打猎的活动,还有,挺多的。”他缓缓地跟我说来。


  困意被宫玫的一串长话给打消了,宫玫鲜少跟我提及他的事,现在他愿意跟我说,我当然不能放过啦,便乘胜追击:“感觉你们过年挺好玩的,宫玫,你是哪个朝代的人啊你们那个时候有烟火吗这个很难形容,古代有个词形容,叫做火树银花。”


  “嗯,有。”


  他挑着问题回答我。我就当作没问过,他愿意说的,我愿意听,不愿说的,没必要追问下去,他能这样跟我聊天,对我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


  “不知道跟我们这里是不是一样耶,可惜城里现在不允许燃放烟火,不然明晚就可以给你看看,对了,你们那时应该没有电影这种技术吧你算是第一次看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啊”


  “有类似的,弄个玄境,你想看谁的生前,就可以看。”


  “噢这么神奇这怎么像是仙术啊”


  他背着我回酒店的一路上。中间下了点小雪,但我们仍旧闲聊了一路,回到酒店后,一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吻我。


  进一步我以经期拒绝了,他立马铁青着脸,闷不作声地搂着我睡觉。


  第二天,我们回去工作室,大家都在。


  我们一群人分了组,两两在一起,我跟宫玫自然一组,陆存跟王道一组,谷水跟柯寒一组,李白师兄跟筱筱一组,阿渔跟然然一组。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后,大家就动身去准备年夜饭。


  我和宫玫负责买汽水,蔬菜和一些塑料杯碗等等,路程就免不了要去菜市场和超市。


  菜市场我去过不下几回了,那里的卖菜大妈对我也熟络,这一大早见到我,就笑嘻嘻调侃:“大妹子,跟男朋友一起来买菜啊打算一起过年”


  我还没回话呢,就被宫玫的话插了过来。


  宫玫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好奇地指着一筐的大葱问:“嗯,请问,这个是芹菜吗”


  我和卖菜的大妈瞬间被逗乐了。


  这回买的菜,价格比以往便宜,其实在这过年的期间,价格通常会翻倍的,卖菜的大妈和大叔都说宫玫这小伙子长得俊,硬半卖半送,我推却了两次就作罢,能省钱当然省啦,我才没那么傻。


  我和宫玫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就坐等夜晚的降临。


  李白师兄和筱筱负责下厨,他们也不知道怎地,一边炒菜一边吵架,最后谷水和阿渔受不了,就上去帮忙。


  在这等待晚饭的时间里,大家都被王道催去洗澡,换新衣,宫玫的穿着自然令他们眼前一新,我自己颇有成就感,我跟他们说是我的眼光,他们都是唏嘘一顿,真是气炸我。


  年夜饭在晚上八点开局,先是轮番发表对于旧的一年的感慨,和对新的一年的展望。


  我知道,宫玫活了几千岁了,对他来说,一年就跟一天一样,但是我还是很期待他的发言,好不容易轮到他的时候,他依旧板着脸,看起来有点拘谨,他握紧了我的手,说了那样一句:“我对时间没概念,只知道,遇上笨女人前是一个阶段。遇见后就是另一个阶段。”


  我没听懂,看向大家,他们脸色很复杂,只有然然娇声地说:“旋沫姐姐就是你命运的转折点对不对去年有个特别火的电视剧,叫做命中注定我爱你噢帅哥哥,你这是在表白吗”


  “然然,吃饭”阿渔沉下脸,给然然夹了块鸡腿。


  接下来轮到我,我对现场的每个人都表示一番感谢,只有是宫玫的事情大多都不能对他们说,一时没想好措辞,就没对他说感谢的话语,幸好他也没什么反应。


  下一个就是陆存,他喝了一大口的啤酒,对着我傻笑:“找到老婆,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我装作没听见,望向宫玫,他不咸不淡地对着我说:“你们现代人结婚是不是要结婚证”


  我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然后宫玫看向陆存,不急不缓地问:“你跟你老婆,有结婚证了吗”


  气氛变得略微尴尬起来,谷水这时端起杯子,嚷嚷道:“好啦好啦大家新年快乐”末了,他又发了一句感慨:“我还是头一回撞见鬼跟人一起过年的”


  气氛完全变得尴尬凝重起来。


  谷水这话差点令我喝口橙汁都能咽着,宫玫和陆存是鬼的身份,我从来就没说,而且还认为大家都不知道,显然,他们应该知晓了,只是没跟我表明。


  之后,大家没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貌似大家都怀揣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沉甸甸的心事。


  “大年三十的,难得我这个老光棍有这么多人陪着过年,我告诉你们啊来了就不要想着走啊今晚不醉不归”王道开腔,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的米酒。


  由于我之前请四主也常喝糯米酒,就没那么容易起醉,最多就是满脸通红。


  随后,王道他们跟我解释了一下安禾的那件事,原来弑天门这次的阴谋早就被李白师兄他们知晓,后来宫玫找上门,给他们想了这么一个计策,那晚然然做噩梦是宫玫的搞的鬼,目的就是骗我去阿渔家,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阿渔和安禾的婚礼把安禾捉了起来,我让谷水调查那些人的时候。谷水就已经透风给了王道,那些人无缘无故被举报的事情,都是宫玫一人找出的证据。


  他是怎么找出来的,王道他们没敢问,我大概猜得出来,连同那些人的自杀和死亡,都明白过来了。


  饭后,阿渔和然然要回家陪父母跨年,没有逗留,就回去了,筱筱是个不能喝的,一下就喝醉了,被李白师兄抱回她的房间,我看宫玫耳根子泛红,就佯装醉了。带着宫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弄湿了一条毛巾,顺道端了一杯热茶上来,放到宫玫的面前:“喝茶解酒,这毛巾拿着,擦擦脸,话说,怎么你也会喝醉呢”


  宫玫如今的脸色恢复往日那样白嫩,一点红光都没有,他叠好毛巾,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他便轻轻地给我擦拭着脸蛋,他说:“喝醉的是你,这么笨的女人,喝醉就会出洋相了。”


  “哪有我都没喝醉”我心脏狂跳。


  天啊宫玫还是不要变得这么温柔这搞得我连手都不知怎么放才好,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看。


  “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还说没有”他收回毛巾,把那杯茶端到我面前来。


  我二话不说就喝了,没好意思反驳,自己的脸红跟喝酒有一点关系,但绝大部分是因为他


  “过来。”他把我拉到他的怀里。


  “你干嘛呢”坐在他的大腿上,隐隐约约的寒气令我有些不自在。


  宫玫那冰凉的鼻尖在我的脖颈处摩挲着,性感低哑的声音如同老旧磁盘所发出的充满典雅韵味:“饭桌上的那句话,你还没跟我说。”


  “嗯。”我低头,主动地轻吻一下他那高洁的额头:“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一年过去,说明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年半。”


  “挺有时间观念的。”他用手擒住我的下巴,清凉的唇瓣贴了过来。


  这个缱绻绵连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我差点窒息,他才转移目标,冰冷的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游移。


  我一个激灵。立即站起身来:“宫玫,我想给外婆打个电话,你要不先睡觉”


  刚才,自己确实有点心动,想进行下去,可是脑中闪过外婆在家里孤寂的背影,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回家”宫玫没有一丝的怒气,儒雅地站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看看。”他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我看见了家里的那道梁木,再往旁边一看,熟稔于心的环境,就是家里的堂前。


  “时间过的还真快。”我看着院子里的槐树。


  宫玫往那槐树走去:“你跟你外婆好生聊着”


  “嗯你自己小心点”我看到月光倾洒在他的肩上,那些轻盈的光点,如此的引人注目。


  堂前没灯火,往前头走去,也没见着外婆的人,房间也没了光,万籁静寂,估计外婆早早就入睡了,看来我还是错过了跟外婆说话的时间了,随后,自己就走进了厨房。


  从橱柜下捧出那装着面粉的小瓦缸,还有装着白砂糖的汽水瓶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在灶前生了火。


  “你饿了”宫玫从外头走了进来。


  “不是,我在煮汤圆。”我往灶里放了两根木柴,旋即拿起一个铁盘,放了两汤勺的面粉,再放点清水,开始搅浑。


  宫玫不顾形象地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替我看着火。他轻声问:“煮汤圆干嘛你不是回来跟你外婆过年的吗”


  “外婆睡了,咱们小点声这煮汤圆是咱们这儿的习俗,其实本来是吃饺子的,不过饺子需要馅料什么的,费钱,我和外婆就学着南方人,弄点面粉,掐个团子,吃吃就好,大年初一,吃过汤圆,意味团团圆圆。”我边掐粉团子扔到锅里那沸腾的水里边给宫玫补习我们当今的过年习俗。


  “嗯,你这火要大还是小”宫玫专心地瞄着灶火。


  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我愣一会,莞尔:“水滚了后。小火就可以。”


  这汤圆糖水不费时,很快就煮好了,我盛了两碗,每碗六个团子,剩余的就放在锅里,等明天外婆醒来就可以喝了,不用她忙活。


  “把火灭了,咱们去后院吃。”我用菜盘子把这两碗汤圆端到后院去。


  怕吵醒外婆,我嘱咐宫玫:“咱们静静地吃完了,就走。”


  我看着宫玫吃下了第一个团子,他微微蹙眉。


  他对我浅笑,然后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团子都吃光了,我不知道他吃不吃这些东西,之前他说,让我给他烧香就行。但是年夜饭也跟着我一起吃了,只是吃的不多,我很怕,他是勉强吃下去的,就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


  这会,看他面带笑意,我才放下心来吃自己手中那碗团子。


  接着,他执意要自己把碗端回去,让我在院子等他。


  没多久,他就出来了,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走之前看了几眼外婆的房间。


  “宫玫,不回去工作室吗”我跟着他往村子外头走。


  这时,快到半夜十二点了。村子家家户户都已经准备好鞭炮,等时间一到,才去点燃。


  宫玫将我带到了一片的空地上,然后他扒拉一下草丛,从里头搬出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东西,估摸着有二三十来筒。


  “这是什么啊”我凑过去看。


  那些东西都是被彩色的包装纸裹着,我仔细一瞧,那包装纸上写有,烟火,这两个字。


  我略有些错愕:“你早就准备好了”


  回想一下我和宫玫今天的行程,完成任务后,我陪然然看电视,那段时间,确实没跟宫玫在一起,难道他是在那个时候就准备好了

  “你点还是我点”宫玫摊开手掌。那掌心正放着一个火柴盒,是我家厨房灶前放着的。


  这家伙绝对是早就想好了


  我看了看,没伸出手:“你点吧”


  说句真的,我没玩过烟火,家境不好,我不想破费,外婆也没问过我要不要玩,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看着别人玩,尤其在这大年三十的时候,我都是偷偷躲在后院里,看村子里头每家每户燃放的烟火,真的很好看。


  宫玫将一筒筒的烟火摆放好,弄了个心形。


  我指着那心形问:“又是王道教你的”


  他把所有的引头用一条灰色的引线串联起来。弄好后,他才直起身子,回我的话:“筱筱教的。”


  “你们在密谋着把我藏到阿渔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他们每个人轮流找你传授追妹秘诀”我嘴角抽了抽。


  宫玫笑了起来:“你还不笨。”


  我在想,宫玫还不点火,应该也是在等时间,于是我就继续搭话:“你不嫌烦啊”


  “他们说的挺有理的,我看你也挺享受的。”他还在笑。


  他经常就是板着一张冷脸,我很少见到他笑,尤其是笑地这样显眼,可是他笑的很迷人,那双时刻迸发着杀意的眸子在笑的时候会绽放出亮丽的光芒,眉眼弯弯,虽然他可能不常呆在阳光底下,但他一笑,就自带阳光。


  我看的目不转睛。


  “你这傻样还不是享受”他凑到我的耳边,呵了一口冷气。


  这时,村子里传来了喜庆的鞭炮声,紧跟着是漫天的璀璨夺目的烟火,午夜十二点,到了。


  宫玫笨手笨脚地划着火柴棒,硬是划不出来。


  “算了,还是我来吧”我抢过火柴盒,轻轻一划,火柴棒就燃烧出一团如豆子大小的火焰,颤抖着要去点那引头。


  小的时候,曾经见过村里有小孩点的是爆竹,一点就爆,那速度很快,把那小孩的手给炸出血来,也把我给吓坏了。


  “你的阴阳眼这会怎么失灵了”宫玫从后头揽了过来,他那透着冷意的大手覆盖住我的手。


  我没去看引头,而是偷瞄他的侧脸。


  心脏扑通一声,耳边传来嘭嘭的声响,着实吓我一惊。


  “真是傻仰头看,看着我干嘛”宫玫揽住我的腰身。


  其实,我和宫玫这两个没放过烟火的家伙都错了,近距离是看不了烟火的,烟火在天空绽放后,就有很多的沙砾落下来,会迷了眼睛。


  这不,我一仰头,尽管宫玫一察觉就赶紧把我拉开,还是没来得及,沙子堂而皇之地进了我的眼。


  宫玫拿开我的手,手忙脚乱地看着我的眼眶直冒眼泪:“这,你哭什么啊很疼吗”


  “嗯,疼死了,你这个笨蛋,你没放过烟火吗”我想去擦眼泪,却被宫玫抓住双手,只能一直眨着眼睛。


  这沙子也算是给了我流泪的理由吧,宫玫这种道行高的人做什么事,伸个手就可以了,但是他这两天一直都在亲力亲为,点个火竟然还用打火机他对我这么好,不感动都是假的。


  “要不,把你的眼睛拿出来,然后把沙子掏出来”宫玫急红了眼。


  我一听立马大喊:“你疯了”


  110:一下子有了目标!


  宫玫被我一吼,不敢乱动。


  我镇定地说:“你先把我的手放开,我自己来。”


  “你行不行啊”宫玫有些怀疑。


  “不然你来”我反问。


  “这等小事,还是我来吧。”宫玫忍俊不禁地说。


  这回轮到我有些许的怀疑,也许刚才他只是说笑的吧


  他放开了我的手,冷静地说:“你把眼睛睁开,坚持一下”


  沙子在眼睛里头,眼睛感应到有杂物就会自动闭着,可为了不影响宫玫,我只好压制住这种本能反应,尽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宫玫那张邪魅中透着硬朗的脸。


  他的手快速地在我的眼前掠过,带来一阵清凉的风,洗刷掉眼中的污秽,自己能感受到眼睛变得舒适多了。


  “好了”我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说。


  在烟花照耀下的宫玫,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他嘴角微微扬起,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他也只是一直看着我,那种眼神很柔情,在他的那双时常迸射出寒光的眸子里是很罕见的。


  看的我有些不自在,就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仰头假意地专注于村子里头别人家的烟花,感叹地说:“难怪父母总把别人家的孩子挂在嘴巴,这是别人家烟火的沙子进不了自己的眼睛,就不会令自己难受,说到底还是带有一点自私,宫玫,你以前看的烟火是这样的吗”


  “嗯,类似却不神似。”他莫名地低吟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转头,看到他的眸底掠过一丝的惊愕和喜悦,看不透他的神情,便疑惑地问他:“烟火是物体,没有精神意志,当然不可能是神似啦,你怎么用错词了”


  “现在聪明一点就卖弄知识了”他用手攫起我的下巴,他的脸凑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带着冰寒之气的吻席卷而来,让我一下喘不过气来,他抚在我的腰间的大手,缓缓而下,另一只手则是往上游移。


  我看着璀璨胜星的烟火,一时迷了眼,也迷了心。


  宫玫,他对我的好。我该以身而报吗或许,我的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才不得不多次出手相助他的心意,我从来都不知,倒是我自己,好像,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老在我的身体里作祟,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没看见他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很想很想天天见到他,是因为他帅吗有一部分是,也有一部分不是,因为哪怕他隐身在黑暗,自己也会在心里偷乐。


  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恋爱的感觉我真的喜欢上宫玫了吗

  应该,是真的。


  在宫玫的强大攻势下,我不由得软下了身子,他轻盈地托着我的脑袋,将我身子缓缓放在雪地上。


  冰雪的寒意猛然唤醒了我一丝的理智。


  自己明显感觉到宫玫身体的异样,一下羞红了脸,颤着声拒绝:“宫玫,我,我怕外婆说我,我们先不要这么急好不好”


  至少让我明白,宫玫对我究竟是为了孩子还是别的。


  宫玫仿佛没听见我的话,冰凉的手欲有把衣服撕碎的冲动。


  我一下慌了,一旦外婆知道我失身的话,那她肯定会很讨厌我的。我和外婆的关系好不容易才融洽了不少

  “宫玫,如果你继续,我会恨你的。”我的身体失去了本能的反应,没有挣扎,只能冷漠地说。


  看来这句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宫玫一听,即刻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我没有看他,心里头也知道此刻他比自己还难受。


  他愣了一会,很快就把他的手从我的衣内拿出,伸手将我从雪地里捞了上来。


  “对不起,我不清楚我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我”我起身后,略有些愧意。


  不过,宫玫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我的头。冰软的舌头再次钻入我的口内,带着些许冷意。


  除了亲吻我可以接受外,再进一步,我还是跨不过去那一道坎,我很怕,自己交给他之后,在两年后,我依旧找不到他的孩子,他却冷漠地结束我的生命,这有点寒心。


  他吻了很久很久,久到村子里头没了烟火的迹象。


  后来,我也记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过了我的粉唇,那时的自己好像突然间没有了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精力一样。只记得他把我送回了工作室,把我抱回床上。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并没有躺下床,像之前那样相拥而眠。


  就在他转身之后,我不知哪里回来的一点力气,张了张嘴:“宫玫,我已经有了乌木金钩了,血玉,你拿回去吧,还有逛街时花的钱,你在我的白布袋里取出钱包,把银行卡拿走就行,可能没你花的多,以后我”


  “血玉是你的。”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干睁着眼睛,许久,才合上了眼皮,沉沉地睡去。


  貌似很久没有做梦了,这一夜,除却了跟四主道个年之外就是跟他们学习了更多的术法,之后,我梦见了那日鬼市里头,有着一面之缘的小女孩,也只是看了一面,她就跑出了我的梦里,我追了上去。


  半途被人扯住手臂,回头一看,是陆存,他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他问我,为什么不当他的老婆,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宫玫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忽然,我感觉到了窒息,似乎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脖子,碰不到自己的脖子,却碰到了一双冰凉的手,手腕是男人的粗大,错愕之际,宫玫就凭空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横眉冷对,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着实让我心慌。


  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仍然没有放手,他不停地说:“孩子呢孩子呢把孩子给我”


  “我不知道”


  “呼原来,只是一场噩梦。”我气喘吁吁,手脚和后背尽是发凉。


  摸了摸脖子,挺好的,没有勒痕,也没有疼感。


  “旋沫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醒了吗醒了的话,赶紧起来拜年”是筱筱的声音。


  估计是刚才那一句我不知道真的喊出来了,筱筱恰好来叫我起床,才听见的吧自己就这样猜测。


  我抹了一把冷汗,气虚无力地应着:“好,我等会就下来。”


  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只能先去放点热水,洗澡换衣。


  等我下楼的时候,大家都聚在餐桌前,言笑晏晏地吃着腹部饱满的饺子。


  我走了过去。先给王道拜了个年,他本来就是单身族,就是年纪大了些,还是给了我们这一群小辈大大的一个红包,随后我给师兄姐也道了个年,却不曾想,他们竟然也给我一个红包,说是辈分问题。


  这让我有点难堪,自己都没准备红包给谷水,他可是恰好比我低了一个辈分。


  “没事,我年纪比你大呢你给我红包,倒是折杀我了”谷水看出我窘态,就替我挽回了一点脸面。


  大家吃过饺子后,就开始打开门,继续工作。


  我们这工作室的性质决定了,过年必须照常营业,而且过年期间才是客源最多的时候,客人几乎就是什么求神拜佛之类的琐碎事情,只是挣点小钱和客人封的稍微丰厚一些的过年红包。


  工作忙碌,一时之间,我忘记了问王道,昨晚陆存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有没有说点什么,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才会想起来,但也不好去打扰王道了。


  自从宫玫除夕那晚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跟陆存一样,这两个人好像同一时间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在工作空暇时,在去菜市场和超市的路上。在黑暗的房间里,在无意间看到烟火两个字的时候,在洗澡时瞥见胸前的血玉很多很多零碎的时间段里,我总会想起宫玫。


  寒假转眼就过去了,开学在即,宫玫还是没来找过我,我现在晚上总是会梦到他,梦到他站在雪地上,穿着大大的黑色风衣,然后在空中绽放异彩的烟火把他的脸照的清晰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问,两人对视着,直至我看到烟火没了,天亮了。


  日子有惊无险地过着,筱筱他们起初会问我。宫玫怎么没来找我还有陆存是不是喜欢我等等八卦的问题,我有气无力地一律回答,不知道,久而久之,他们可能猜出什么,也可能误会了什么,总之他们没再提起宫玫和陆存这两个名字。


  开学的当天就迎来了百日誓师,高考倒数一百天,紧张的,争风夺秒的时刻终于来了,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我们的宣誓中正式开战。


  宫玫不在,也好,至少我能够专心致志地投入高考的革命中去。多亏了宫玫之前的补习,我的数学不足为惧,现在反倒觉得轻松无比,别人都在奋力紧追,我还是稍微有些从容,不过筱筱比我还淡定,她成绩虽说没我的好,但一直很稳定,年级第十,雷打不动,校内人称铁十学霸


  在这三个月里,我和筱筱从工作室搬回了学校的宿舍里去住,王道和李白师兄他们不肯让我们接受任何单子,并打包票,这是带薪休假,我硬推,筱筱倒是很慷慨地答应了,我就更加推不掉,只是在周日一天假期,我们两个都会回来看看。


  乌木金钩这个新武器,我掌握还不够熟练,但是没有单子,我就没办法去操练它,我把这个烦恼告诉了筱筱,筱筱跟李白师兄借用了阿曼这个阿曼童给我当练手。


  我和筱筱努力学习的同时,谷水也在努力学习道术,跟着王道和柯寒到处走动,柯寒表面冷淡,但是对谷水还算不错,会耐心地教导。


  筱筱跟我说。谷水和柯寒这两人估计是成了,我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说,这两人天天凑在一块,也不嫌腻歪,肯定是对对方有意思的那种。


  这事,我也只是听听,没多大认同,感觉柯寒看向谷水的眼神有些时候是有这么一种别样的东西,但谷水却没有,他的眼睛很澄澈,一点参杂的情绪都没有。


  加上,谷水经常跑来央求我去图书馆给他借书,也跟他混的很熟,曾经我也问过他对柯寒是怎样的感觉,他那时就一脸茫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对于别人这种事情,我不太感兴趣,更何况,我也没时间,一天到晚都是做不完的试卷,哪有心思去研究别人到底在想什么,有时间,我还是会不经意地想起宫玫。


  一百天,在一堆堆的试卷中和对宫玫的想念中度过,明天,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希望也是唯一一次。


  阿渔和然然过来接我们回去工作室,说是准备了大餐,为我们明天的战斗作准备。


  晚饭确实很丰盛。但是阿渔和李白师兄吃了两三口饭,跟我和筱筱说了声加油就匆匆忙忙地赶去执行任务,听谷水说,那个任务很危险很棘手。


  我和筱筱挺想跟过去帮忙的,可阿渔他们两硬是不肯带我们去,还骂我们这两个明天就要高考的人,别想太多,全神贯注在高考上

  柯寒见我们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就神助攻地回了一句:“她们两个学习是没得说,清华北大不在话下,高考还用得着担心”


  阿渔和李白师兄对这话表示认同,不过还是没同意让我们放弃高考,去做任务,王道在一旁气愤指着我们俩骂,说我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就把我们赶回了学校。


  谷水开车将我们送回了学校,临走前分别塞了一沓红包给我和筱筱,说:“这是我们每个人给你们包的红包,师傅说,这都是祝愿,会保佑你们高中的”


  “真是迷信这要是能高中,岂不是满大街都是状元了”筱筱打趣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谷水上车后,对我们扬了扬手。


  谷水走后,筱筱把全部红包都放进我的白布袋里,我以为她是放在我这里保管着,就开玩笑地说:“放进去,可都是我的咯你要想拿回去,那可不行”


  “嗯嗯,都是你的不跟你抢”筱筱瞟了我一眼。


  回去宿舍的路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迈入盼望已久的考场,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筱筱似乎很兴奋,从踏进校门的一刻,她的嘴巴就没停过。


  她开口问我的第一句好像是:“会紧张吗明天就高考了。”


  我摇了摇头:“还好,不知是不是血玉的缘故,我一点都紧张不起来。”


  “哦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血玉,随后她问:“会想你的外婆吗”


  “当然啦,我现在天天都给她打个电话,她一天不听我的学习报告,是不乐意的。”我笑着说。


  她忽然有些神色忧郁:“家人,都是这样的,会担心你吃的好不好,会担心你穿的好不好,会担心你的学习好不好。”


  “筱筱的爸爸妈妈也会担心的啊”我这话一出,忽然想到,她好像从来就没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关于筱筱,我也只是知道她是巫灵,就没别的了,对于别人的隐私,我一般都不会去窥探,除非别人愿意讲,否则我是不会问的。


  也许她突然有了兴致,她接了话,只是话语间透出淡淡的忧伤:“我,我的家人,就是王道他们和你了。”


  “怎么了”我诧异地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巫灵吗”


  “嗯。是呀。”


  “其实,我全家都是巫灵,所以,我家特别穷,那些村民有事就相求,没事,呵。”筱筱的话里都是悲凉。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筱筱知道我在认真听着,就继续说,用一种很冷淡的旁观者的口吻:“其实巫灵在我们西藏那边是不能容忍的,巫师才是正道,巫灵是旁门歪道,或者说,就是一种异类,一种亵渎神灵的存在。起初我们村子里,贫穷的村民时不时还要靠我们一家来救济,后来,村子里的巫师不能忍受我们的存在,但是他们没有借口,把我们赶出去。”


  宿舍里还有两个舍友,我想筱筱之所以选择在路上跟我说这些事,大概也是不想别人知道,而且她跟我相处这么久,直到这高考前,才跟我说。


  高考一过,如果我们两个人所报考的院校不同,以后必定分道扬镳,筱筱跟我说这些的用意,兴许是怕以后没什么机会可以说了吧。


  我一直以为,筱筱只是家境贫困,所以她连假期都不回家,留在王道的工作室里打工,却不曾想到,是村子的人不能容纳她们一家人,她的感受,我懂。


  就像当初,艾家人对我和外婆的态度,那种看你的眼神都是嫌恶,以及像把刀子,捅了你的心脏无数次,真是心都死了。


  筱筱继续叙述着那些往事:“后来,有个村民找上我父亲,让父亲治疗他的病,但是他患上的是绝症,就算华佗再世,也是无力回天的了,我父亲和母亲商量着,不能让他得知自己的病情而难受,就随便开了些无伤身体的巫药给他,交代他必须每日保持愉悦,这病没法治,但日子还是要过的。”


  “不会是,那个村民后来翘辫子了吧”我大概能猜出后面的事情,可能是个不愉快的开头。


  筱筱点了点头,眸子里是淡淡的寒光:“他死了,村子的人就有了借口,以咒怨为故,把我爸我妈。”


  她哽咽了一下,仰头。尔后强作苦笑:“把我父母都烧死了,以免祸害更多的村民,那时候,我好像才刚上初中吧,也知道这事的荒唐,闹的可凶了,我挺气的,之前受过我父母恩惠,还被我父母救回一条性命的村民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个荒唐可笑的决定。”


  “筱筱,我只能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握紧了她的手,用如此苍白无力的话语慰藉着她那受伤的心灵。


  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三年来,我从未见过她的家人来找她,我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家人,她每天笑的跟朵花似的,实际上心里都是苦涩的。


  艾家的事,她帮了我不少,可是,她的事,我怎么样,也帮不了,真是惭愧。


  筱筱惨然一笑:“最可笑的是,他们竟然不给我的父母天葬把他们的尸骨磨成粉,埋进地里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旋沫,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对你们家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了吧总有些人,不像人,我知道,陆存是鬼,他很喜欢你,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至少他对你很好,这不就行了吗”


  “行了行了,能不提他吗你知道的,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我转脸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到城里的”


  如果她的父母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筱筱的生活肯定很难过,那她又怎会上高中呢其实我这想法藏在心里就好了,不问的话,更好。


  她不咸不淡地耸肩:“因为我被村民卖到城里来了啊我是巫灵,糊弄别人也是很简单的,就从人贩子那里逃出来了。遇上了王道,他收留了我,让我跟着他,学点本事,他还让我上了高中。”


  “嗯。”我没敢继续问太多,我怕,触及到太多本被她藏的好好的难过之事,更怕,自己这种不会安慰别人的人,让她伤心了,自己却手足无措,那样的感觉,很不好。


  随后,我们回到了宿舍,另外两个舍友已经睡着了,我们两个偷偷地拿着洗漱用具到阳台上去洗漱。


  筱筱挤着牙膏,她再次开口:“我想去学考古,这辈子是打定主意了,只跟死人打交道,绝对不跟活人打交道”


  “我呢你不管啦”我刷着牙,脑海中想起了以前宫玫要我去学考古,我还专门去查了考古这个冷门专业的资料。


  “那就等你死咯”筱筱笑道。


  我瞅了她一眼:“能好好说话吗”


  “行,那你跟我说说,你想考什么学校或者什么专业我看你成绩不错,肯定会进大学的。”


  “我跟你一样,也想报考古。”


  她好奇地望向我,问:“为什么你之前好像一直都是犹豫不决的,怎么一下子这么有目标了”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宫玫那张冷邪的脸,便笑而不语。


  “哟哟,瞧你这小样,肯定是恋爱的作用,快说,是不是你家的宫玫让你报的啊”筱筱一脸坏笑。


  我用毛巾擦擦脸蛋,问道:“筱筱,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诶诶,你怎么能说好像呢我看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他了不然你们怎么成为男女朋友的啊”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男人都是这样,他是不会嘴上说的,要看他的行动,拿安禾那件事来说吧,他为了你,一个人去对付弑天门的十一个护使,就是相当于十一个安禾,你想想。我们对付一个就已经足够吃力的了,他再厉害也是,哎,反正,我觉得,他对你,不止喜欢。”筱筱一时说漏嘴。


  心下一紧。


  安禾的那件事,王道对我的回答很含糊,我也不知道原来那件事这么严峻,虽然从出动宫玫来说,应该是很严重的,可看宫玫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又觉得没事。


  看来,宫玫这半年都不出现是有原因的吧,他真的是,受伤了吧他这个笨蛋


  “总之,我只能给你说这么一句,谈恋爱不要那么快将自己交出去,不然会后悔的”筱筱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回去睡了,也没有整理明天高考要用的东西。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样的话,不过我也明白,谈恋爱,暂时是心理上的愉悦,要是将自己都献出去了,但是那个男人只是爱你的肉身,那你就完蛋了,更何况,鬼不单止要肉身,还要你的灵魂,我才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在不确定宫玫是否真心爱我之前。


  尔后,我收拾了一下明天考试必备的东西后,就睡下了。


  一夜无梦,睡的很死,我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我起身后,发现筱筱没在宿舍,按理来说,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一起去吃早餐,然后一起去考场的吗

  不过我在她的床上看到一字条,拿起来一看,就三个娟秀的字:“先走了。”


  111:我爱上的是一座冰山


  筱筱是害怕迟到吗怎么也不等我一下平日里,她也不像是这种不守信的人啊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还是先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从容不迫地奔赴考场

  再三检查了一下考场必备之物,准考证,身份证,黑色笔,橡皮擦,2b铅笔

  确认无误后,自己先去吃个早餐,期间黄班过来找我谈了一下话,无非就是一些加油,淡定,不要想太多等等心态上的事情。


  上午开场考的科目是语文,下午是数学,明天是英语和文综。


  早上的语文一考完,我就被同一个考场且同班的同学拉去饭堂吃饭了,筱筱跟我不是同一个考场,我也不清楚她到底考地怎样,中午回宿舍午睡也没见着她,问另外两个舍友,她们都说不跟筱筱一个考场,也不清楚究竟她去哪里了。


  我猜,她应该是在课室里复习吧,这些天表面看起来好像很淡定的样子,指不定心里头比我还着急呢

  这一天的考试,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还可以,题目跟以往一样的水平,不是很难,瞅瞅大多数考生一出考场都是喜笑颜开的,估计今年的题目偏容易一些。


  我吃完晚饭后,特意绕道去自习室那边去看看,让我失望的是,筱筱并不在那里,接着我去了操场。也没看见,只好打道回府。


  宿舍果然还是没看见筱筱的身影,我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一晚,我睡的很不踏实,不是为考试的事情,而是筱筱的,时而睁眼看她那张空床,总有些不安的情绪在涌动着。


  后半夜,夏日的燥热散去了一些,加上血玉一直在散发出淡淡的寒气,我得以入眠。


  第二天下午英语那一科考试,我破例地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在筱筱那个考场外边蹲点,如果她是因为考的不好才不回宿舍,我可以安慰一下啊就算是别的事情,至少我们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吧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呢掖在心里倒不如把苦恼倾诉出来,这样才比较轻松啊


  考试时间一到,考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有些沉郁着脸,有些笑容满面,有些坦然一笑可惜,都不是筱筱那张粉嫩的脸蛋。


  看着考生都快走光了,我慌忙拉住一个跟筱筱同考场的学生问道:“请问,303考场还有人在考试吗”


  “老师都走了。你说还有人吗”那学生看我的眼神颇为奇怪。


  “那这两天是不是有一个人都在缺考”我顿时意识到什么。


  那学生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哦,没事了,谢谢。”我连宿舍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赶紧给工作室打个电话。


  开口的是谷水:“你好,这里是天王道”


  “谷水,是我,旋沫”


  “哦考完试了阿渔老板早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等着你们了,他没去找你吗”


  “应该有给我发短信吧,我现在才刚开机,等会再看,我问你。筱筱有没有回工作室”


  “没有啊筱筱师姐不是跟你一起考试吗”


  “谷水,你听我说,赶紧去通知王道和李白师兄,筱筱不见了,这两天的考试,她都缺考了”


  “哦哦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傅你早点回来啊我已经准备了丰富的大餐给你庆祝”


  “知道了,就这样,再见。”我挂了电话后,就去查找短信,果真看到了阿渔给我发的三条短信,无一例外都是“旋沫,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旋沫。你们怎么还没出来你们不用先收拾行李,先回工作室吃饭,明天再来收拾”“旋沫,考试事小,吃饭事大”


  我粗略看了一下,就去学校门口找阿渔。


  阿渔的兰博基尼很惹眼,在这车流人海中,一眼就能找到。


  我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问:“筱筱,有没有,找你”


  “你急什么呀考完试了,多的是时间,先喝口水。”阿渔给我递一瓶矿泉水。


  “不,这事关重要,你先回答我。”我接了矿泉水,没打算喝。


  “你们两个不是一块的吗怎么问我了她是不是回宿舍收拾东西了啊”阿渔反问。


  我摇摇头:“筱筱缺考了,第一天考试的时候,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是先走了,我以为她说的是先去考场了,可是我发现她并没有去参加考试啊”


  “你先别急,也许她可能是担心我和小白的任务,偷偷跟了去,我们现在回工作室,等小白任务回来看看。”阿渔说着就打开了车门,让我上车。


  我觉得他这话也不无可能,就稍微放下心来上车:“话说你不是跟李白师兄在一起任务的吗”


  “我负责调查人员和掌握情报,不是在捉鬼的现场,所以我比较安全和有空。”阿渔开动车子,轻轻松松地走了教师车道,一下子就摆脱了拥挤的车群。


  “哦哦。”我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


  总感觉,好像也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筱筱要是去帮李白师兄,那在纸条上就不是写三个字,而是交代一下,难道她是怕我知道后,硬跟着她去怕我耽误考试那她自己耽误高考就无所谓了她不是跟我说过,要报考古吗


  “你考试,考的怎么样了”阿渔小心地提问。


  “挺好的。”我忽地抬头问:“阿渔,筱筱为了去帮李白师兄而耽误了高考,那她以后读大学怎么办”


  “放心,我会搞定的”阿渔自信地说。


  想想,阿渔家有钱有势,进个大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那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我和阿渔回到工作室后,王道他们就在饭桌上等我们,李白师兄还在外任务。没有回来,席间,王道并没有问我任何关于筱筱的事情。


  对于他的沉默,我猜,他应该是知道了筱筱去找李白师兄了,或者,他很生气,筱筱竟然缺考,毕竟筱筱说过,她从人贩子里逃出来后是王道救了她,也是王道供她上学,那王道肯定在心里把筱筱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缺考这事,任哪个家长知道了绝对会生气的。


  我自然不好开口问及筱筱的事情,怕王道的火气更甚。


  晚饭过后,我主动请缨去洗碗,今天工作室不营业,阿渔他们就聚在沙发上看电视,柯寒一向神出鬼没,吃完饭也不知道去哪了。


  刚擦干手,走出来,就听到阿渔低低地说了一声:“这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我蹙了蹙眉,感觉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过来看看我看这新闻,不像是天灾。也不是什么巫术弄成的诡异事件,肯定是闹鬼了”阿渔指着电视机说道。


  我好奇地走过去看看,在这看电视就阿渔一个人了,谷水和王道似乎上楼去研讨道术的奥妙了。


  电视机里头恰好正播放一则新闻,不是最新的,貌似现在是追踪报道,这事好像是发生在三天前,就是高考前一天。


  西藏自治区里的一座深山处有个十分封建古老的村落,叫做安马,里头的村民几乎全是信奉自然之神,连巫师都有不少,经常被现代的人称为封建社会的遗存。不过村民的顽固不灵以及外人几乎不可能进入那个村子半步的灵异事情让外界人甚少知晓这个村落,甚至自治区的领导也是直接把这个村子给忽视不管,但是,如今新闻能报道出来,全因一场天火。


  三天前,有上山采摘草药的藏民,发现了空中有很浓的黑烟,才知道是安马那个村子着火了这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今天早上才自然熄灭的,因而很多考察部队和警察记者全都挤进了这个神秘的村子。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紧紧地盯着那些被火烧过的废墟,脑子里时不时插播一些画面,有很多穿着奇特的人。脸上化妆也很奇怪,围在篝火里蹦蹦跳跳的,还唱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歌谣或者咒语,印象里,这跟原始人祭祀仪式类似。


  新闻主持人报道最新消息,这场火后,幸存者根据族谱找人,发现年纪在三十到五十之间的村民全部都失踪了,连尸骸都无法找到。


  村落较老且有威望的巫师断言,这是天火,上天派来惩罚他们的但是考察队伍和警察一致认为,这火应该是人为的,或者是山林火灾,但是村民的失踪,暂时无法查出相关的证据。


  “查不出来的这摆明了就不是人干的事,这事太麻烦了,幸好离我们这里远着,怎么地,也是西藏巫师的事。”阿渔评论道。


  西藏巫师,筱筱是西藏巫灵,三天前的大火,三天前那个晚上,筱筱很异常地提起了她的父母。


  心里浮现出来的揣测让自己心中大骇,声音也变得有些迟疑:“阿渔。你知不知道,筱筱的老家是在西藏哪里啊”


  阿渔被我这莫名一问,脸现惊愕地愣了一下,尔后摇头:“我也不知道”


  接着他又问:“你不会是怀疑”


  说着,他把目光转移到新闻里头。


  “嗯,三天前,就是安马村着火的时候,筱筱有点不对劲。”我担忧地说。


  “不会的,筱筱早就不管那边的事情了,她一定是去找小白了”阿渔立马否定。


  我自己心里也是希望如此。


  恰好这个时候,李白师兄回来了,一脸疲倦。下巴的胡渣都出来了。


  还没等我和阿渔开口问话,他瞥了一眼新闻,就说:“那就是筱筱的故乡”


  “所以,筱筱根本就没去找你而是”我不由地说,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嗯,她应该是回去了。”李白师兄叹然道:“给她打个电话吧,问问情况。”


  “筱筱有手机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惊叹一句。


  跟筱筱都有三年的同学情谊了,加上我们现在也是同门师姐妹了,自己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筱筱有手机,我这做人也太失败了看来,我对筱筱他们的事情,着实关心的太少了,倒是客人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却忽视了自己身边的人。


  上回阿渔未婚妻和妹妹的事情亦是如此,而我自己的事情,筱筱他们总会第一时间出手帮忙此刻我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压抑和惭愧。


  李白师兄看都没看我一眼,拿起手机就给筱筱的号码拨了过去。


  “筱筱接了没啊要是筱筱真的回去,我看这事不小啊筱筱怎么连考试都不顾,就走了呢”我心急地盯着李白师兄的手机。


  “你别再提筱筱了你越提,他越烦嘘听电话”阿渔拉住我,小声地跟我说。


  接下来我和阿渔紧张地看着李白师兄,不敢出声打扰。


  许久,李白师兄拨打了一次又一次,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了。但都是无人接听,只看见向来镇定自若的李白师兄变得有些急躁,眉头皱成平川,一次电话不通竟然都会爆出一句泰语,虽然我听不懂,但我通过他的神态知道那就是一句粗话。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拨打了,李白师兄一听都手机里头传来机械式的女声,就再次爆了一句泰语,气愤地把手机给摔了。


  阿渔急忙捡了起来,打开手机,检查手机卡和内存卡都没事后,就走过来劝慰李白师兄:“你把手机摔了。还怎么跟筱筱联系”


  李白师兄将那手机卡和内存卡拿走,便挪开步子,快速往门外跑去:“你们跟王道说声,我要去找筱筱”


  “我也要去”我连忙追着跟上去。


  那么多村民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还有这火如此声势浩大,这事绝对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多个人过去也好办事更何况我自己脑中能闪出一些画面,那证明了我能出一份力气


  以前艾家的事情,筱筱帮了我,那么这一次,我也要帮她


  我刚跟李白师兄走进电梯,阿渔就急急忙忙把我从电梯里拽了出来,李白师兄心不在焉的,也没顾上我们两。


  “阿渔,你干什么啊我要去帮筱筱”我奋力甩开阿渔的手,去按电梯的按钮。


  阿渔挡在电梯前,死活不让我跟上去:“你插条腿进去干嘛那是筱筱跟李白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闹了这么久,也该时候解决了”


  我伸去按电梯按钮的手瞬间停滞,疑惑地问:“什么叫筱筱跟李白的事情这明明就是筱筱的事情好不好阿渔,你知道的,筱筱帮了我不少,我总不能,不管她的事吧我心里会过不去的”


  “我知道。这是筱筱的事情,但这必须是她的事情啊不然的话,小白这人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阿渔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别耽误我去救人”我听的凌乱,反正心里头笃定就是要去找筱筱了。


  阿渔愤愤然地将我拉回工作室里,我的力气不敌他这么一个男人,只好认栽。


  “我简单跟你说吧,筱筱喜欢的是李白师兄,你懂吗”阿渔把我抓回工作室,关上门,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一怔。


  脑海里回溯着筱筱跟李白师兄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李白师兄,筱筱很反常地跟李白师兄赌气吵架。整个人像突然变了一个性子一样。


  还有在化工厂的那件事,筱筱知道我把李白师兄丢在里头就立马叫我回去,还很凶,这种种的迹象,摆明了就是筱筱喜欢李白师兄,才会做出来的反应啊我还一直认为,她跟工作室里的人都是这样呢。


  “那,那李白师兄呢”我这下倒真打消了跟上去的想法,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我横插进去不太好。


  阿渔见我终于冷静下来了,就放开了我,缓缓道:“他们两个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还发生了关系,不过小白不久就去了泰国,一走,就是两年,我也不知道他在泰国到底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抛弃了筱筱,我们大家都认为是小白做了事,不敢负责,这事把王道气的半死,险些断绝师徒关系,后面才和好的,小白是筱筱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初恋,小白走了之后,她不哭不闹,其实心里也是很难过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筱筱走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不要那么早就把自己交出去,她是在用自己的教训提醒我,让我不要步她的后尘,筱筱什么事都替我着想,而我呢真是自私。


  以前我跟筱筱也不是很熟络,但她跟我一样,在班里也不是那种特别合群的人,我是从小就养成的孤僻性格,而筱筱,估摸着是被村子的人和李白师兄伤透了心吧。


  “李白师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才回泰国的吧我怎么也不觉得李白师兄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我回想这半年来跟李白师兄相处的日子,发现他虽然不多言,但对筱筱,确实是很宠溺的,就算筱筱骂的再难听,他也不会反驳一句,除了除夕那天晚上在厨房里吵的特别凶。


  尤其是李白师兄一知道筱筱有事。第一时间就是自己扛着,也不要筱筱只身去涉险,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李白师兄心里还有筱筱吗


  阿渔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说,才不让你跟上去啊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还是他们两个自己解决,我们这些旁人,还是少干涉的好”


  “嗯嗯,可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你想想,安禾的那件事,大家不是齐心协力解决的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想帮也难啊”


  “那该怎么办他们两个要是解决不来呢”我还是有些顾虑。


  这时,谷水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你们两个在这里讨论有个屁用啊师傅早就偷偷跟上去了。放心吧师傅说,他不在工作室的时间里,你们要好好看着”


  “哦原来王道早就知道了”我恍悟。


  谷水半眯着眼睛:“你们两个还不去睡觉啊都快凌晨一点了”


  我和阿渔同时往墙上的时钟看去,十二点四十五分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就到这么晚了。


  然后,我们三人就上楼去睡觉。


  忽然,阿渔停了下来:“旋沫。”


  “嗯”我回头,茫然地看向他。


  “你,喜欢的是,宫玫还是那个陆存”阿渔眼睛瞟向别处。


  本来在前头走着的谷水,也顿住了。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我有些尴尬。


  “陆存说你是他的老婆,筱筱的事情,就够人操心的了,我这当大师兄的,也得看好你啊然然那丫头也可喜欢你了,就,挺担心你的。”阿渔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摸摸鼻子。


  前头的谷水似乎睡意也没了,也起哄地说:“对啊对啊旋沫,你这秘密也跟我们这师兄弟分享啊”


  我觉得自己的脸蛋有了轻微的发烫。


  后头的阿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前头的谷水也一副好奇的模样。


  我喜欢谁,这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吗怎么就成了大家的事情

  “陆存是胡说八道的。”我沉下脸,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刚合上房门,胸口的气息还未平顺下来,迎面拂来的寒流,令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


  突然,腰间受到一股拉力的牵引,整个身体往前飞了过去,撞到一堵冰冷的软墙上。


  “怎么这么晚才上来”这话带着寒气直逼我的耳朵。


  低沉的嗓音就如同醇厚的咖啡,余音如同余香经久不散。


  我又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


  “你,我,我不知道你会来,筱筱的老家出事了,就在下面耽搁了很久”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想很想你。快接近四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宫玫了

  “嗯,考得如何”他将我揽进他那冰冷的怀中。


  幸好,如今是夏日炎炎,宫玫身上的寒气只会替我驱走热燥,不用担心自己会感冒,自己也喜爱这凉爽,不知羞地伸出双手去紧紧地回抱。


  “还不错,数学那一科有百分之九十都是你教的的题目。”我微笑着蹭着他的胸膛。


  他那冰凉的唇瓣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颊,移到耳垂下,轻咬了起来,像是在咀嚼着某样美味的食物似的。


  “那,你是不是该回报我呢”他的冰唇抽离我的耳垂,吹了一口冷气在我的脸颊上。


  我咽了咽唾沫,筱筱最后留给我的话宛若警钟在我的心中敲响,便转移了话题:“宫玫,我知道,上回在教堂里,你受伤了,对不对”


  “这”


  “你敢骗我的话,我就不理你了。”我赌气地扳开他的手,转身去拿衣服,准备洗澡。


  宫玫从后头再次揽了上来:“你担心我”


  “伤好了没”我放下衣服,转身看着他。


  依旧剑眉星眸,淡薄的嘴唇,还是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了一句:“刚才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我呆萌地问。


  “你大师兄问的。”他抿着嘴,认真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毫不迟疑地说:“我喜欢的是,一座大冰山”


  知道筱筱跟李白师兄的事情后,我有点害怕,害怕自己会错过宫玫,这喜欢谁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藏着掖着非得要等到面临生死之际才说出来要是其中一方真出什么事,另一方岂不是后悔一辈子了喜欢宫玫,是我自己的事情,宫玫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求他一定也要喜欢我呢


  宫玫似乎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一抹笑容跃然脸上:“一起洗澡吧”


  “什什么”我惊呆了我没听错吧

  112:我这个算是告白了吧

  前一秒,我算是告白吧,下一秒宫玫就说一起洗澡,这关系发展的也太,太快了

  “叫你洗就洗”他拿起我的衣服,拽着我的手臂就往门外走。


  在工作室里,并不是每个人的房间都有浴室,这里的厕所占地约有一个房间大,除了男女厕外,还有浴室,浴室挺宽大的,有花洒的空地也有浴缸,浴室和厕所的清扫这活当然是每个人轮流干,其实基本上都是谷水和有点小洁癖的李白师兄包揽下。


  要是宫玫跟我一起进出浴室,那绝对会被谷水和阿渔给瞅见的,那到时我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

  眼见着宫玫就要打开房门了,我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不管怎样,我都要阻止

  “宫玫大人你先等等我还有衣服没拿”我随便掐了个借口。


  他抽回了握在门把上的手,回头眯眼看我:“衣服不是齐了吗”


  我倒抽一口冷气,僵硬地笑:“还有,那个,姨妈巾对我经期到了你跟我洗澡,那是要见血的这不太好吧这画面,也太,太,呵呵,宫玫大人,为了不污染你的视线,我建议,你等我洗了,你再洗”


  “下个星期才是你的经期”宫玫走了过来,看向我的眼神都能迸射出一道冷光。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经期规律难道之前我用经期拒绝跟他进一步发展,他就牢记我的经期了真是,那我现在找什么理由呢要是被他拆穿,我真的没有在经期当中,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我杀了啊这可不行

  我抢回自己的衣服,偷偷用外边的衣服把内衣给卷进去,羞红脸地说:“你不是,不用洗澡吗”


  “我有说过,我不用洗澡吗”宫玫特意瞄了一下我手上的衣服。


  “好像。没有。”我低头,垂败地说:“那你先去洗吧我等会再洗。”


  “一起洗。”


  “不要”


  “为什么”


  “我,不习惯。”


  “从现在开始,养成习惯”宫玫说这话,完全不带脸红的,径直就拉着我的手,继续往房门那头走去。


  想拽回自己的手,可宫玫的手简直就是铁制的钳子,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心急之下,我怒斥一声:“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强人所难啊”


  他顿足,转身,依旧的淡然:“你是害怕跟死人一起洗澡”


  天啊宫玫是什么逻辑简直就是神回路

  估计现在也快凌晨两点。再折腾下去,都天亮了,可是不洗澡,怎么说,也太脏了一点。


  我偷偷地转溜眼珠,往上瞄。


  正巧,宫玫也在看着我,他那慑人的眼神仿佛要把我大卸八块一样,刚才他在说那句问话的时候,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强大的怒气,看来他是生气了吧以为我嫌弃他怎么可能

  “我没害怕,宫玫,你是古代人,也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我小心翼翼地劝说。


  其实嘛,看宫玫的身材撑得起模特的衣服,穿什么,什么都成了名牌,估计里边的身材应该蛮不错的,但我这种色女心态必须强力压下,不然真的会出事的。


  “嗯。”他松开手,自顾地走向房间里头。


  我以极快的速度跑去浴室。


  锁门,扭开花洒,温凉的水从上头倾洒下来犹如下雨,浴室里尽是哗啦啦的水声。


  任凭温水冲刷自己的身子,脑子里,心里,都被宫玫的模样和声音占据。


  他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跟他说话,还真是比参加高考要来的紧张费神

  没一会,我就把喷头关上,拿起大大的干毛巾,将身子擦干,最后胡乱擦擦湿头发,就穿上衣服,往房间赶去。


  宫玫好久没来找我了,我可不要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走到房门,我并没有急着推开,而是敲了敲房门,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自己满怀欣喜地推开房门后,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黑暗的房间。


  我怕他以为是别人。就特意小声地喊上几句:“宫玫,给我开开门”


  良久,都没人来开门,我附耳在房门上,听不到里边有任何一丝的声响,估计宫玫已经走了。


  心里忽然间变得空落落的。


  早知道刚才就不去洗澡了,晚点洗也是一样的啊


  “门没锁,你笨啊”


  这房门倏地打开,我本来整个身子就趴在房门上,这一开,我整个人就往房门里侧倒去。


  淡淡的寒气飘到我脸上,刷地一下,脸就爆红了,自己的两只爪子正好扒在宫玫的胸膛上,我立即弹了起来,站好。


  宫玫轻笑一声,伸手将我揽到他的怀里,把房门给合上,接着他低头在我的脖颈间嗅了嗅:“嗯,洗的还算干净。”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把一只猪洗干净了,然后杀了吃了的感觉

  “宫玫,我的头发是湿的,你先放开我,不然会弄湿你的衣服。”我侧头看向他。


  他正好转脸。


  就这样轻轻地一吻之后,他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别乱动”他的声音越发低沉。


  “嗯。”我乖巧地缩在他的怀里。


  随后,他把我放在床上,我一下就坐了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块干毛巾,直接甩到我的手上:“赶紧擦干,睡觉。”


  “哦”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点失望。


  还以为他会给我擦头发呢他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做出这么温柔的事情来


  我气鼓鼓地胡乱擦着头发,眼光却一直放在正躺床闭目养神的宫玫身上。


  “刚才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啊”我想着话题跟他聊天。


  “我没想到你会笨到这种地步。”他眼睛也不睁一下。


  “哪有我只是。”想了想,这话题不好说,就转移话题:“宫玫,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说。”


  “李白师兄你不是见过吗我知道你有一种读心术,你能读出李白师兄到底是爱筱筱呢还是不爱呢”


  “我这种读心术,只对你有用。”宫玫说这话,依旧淡淡的,就跟陈述一件平常事一样。


  我停下手,不再擦头发,而是认真地问:“那如果你是李白师兄,你跟筱筱发生了关系,你会逃避吗”


  宫玫缓缓地睁眼,瞟向我,邪魅地笑:“前提是,你是筱筱,我就不会。”


  这话,也太露骨了吧


  我尴尬地清咳两声:“咳咳,你知道西藏安马村大火的事吗”


  “你想问什么”


  “安马是筱筱的老家,我觉得那场大火肯定是跟一些鬼神祭祀有关,所以我有点担心筱筱他们。”


  “她没事。”


  “真的”我眼睛一亮。


  “嗯。”他坐了起来,拿掉我头上的毛巾,轻柔地擦着:“真是笨擦个头发都不会。”


  “就你最会了”我偷笑着说。


  心上跟涂上一层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宫玫手上的力道很轻,他那冰凉的指尖时不时会不小心地触碰到我的脖子和耳朵。那凉凉的触觉仿佛一道电流,窜上我的全身。


  虽然彼此都没开口说话,但我觉得,这样安静的相处,足矣。


  我的头发很长,一时半会要把头发全部擦干是不可能的,这慢慢地,我不知觉就打起了瞌睡,脑袋沉重地想要垂下来,我又怕影响了宫玫,硬是抬着。


  后面,我就忍不住了,强大的困意愣是把我的头给拉下。


  但很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接住了我的下颚,另一只手捧着我的后脑勺,将我的上半身轻轻地放下来,然后他把我的头轻枕在他的大腿上。


  尽管我的眼睛困到睁不起来,但我知道,平日里看起来冷酷无情的宫玫偷偷为我做的这一切,那么的温柔。


  他还在继续擦拭着我的头发,这枯燥无聊的工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坚持下来了,总之我自己就睡着了。


  在梦里,梦见了李白师兄跟筱筱相视着对方,然后牵手漫步在夕阳下,也梦见了宫玫,他在陪我逛街的时候,那副傲娇的模样。还有他专注地看着我吃着小吃的样子。


  但是,那些终究都是梦境,天亮了,自然就没了。


  睁开眼睛,意识缓和了好久,才知道,宫玫早就走了,自己枕着的不是他那有些冰凉的大腿,而是软绵绵的枕头。


  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外婆的电话。


  外婆叫我回家,她说既然高考结束了,也不用在城里呆着了,回家替她看事儿,她最近眼花的很。穿针也没眼力了。


  我自然很开心,自己可是很久都没有再见到外婆了,虽然天天都跟她在电话上说些家常,但很多时候,外婆有什么事,我都是没办法立马帮她解决的。


  加上,寒假我都没回去,自己貌似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回去了,这还是头一回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回村子呢。


  跟外婆约好了时间,等我过段时间把志愿填好了就回去。


  至于招弟,她在班上认识了小伙伴,有时候她的时间跟我对不上,因此我们现在已经不一起回家了,她过几天也要放假了。可我要等高考成绩出来,填了志愿才能回去,时间又错开了。


  工作室里一下子没有了三个人,我和阿渔还有谷水就变得异常忙碌,有时候,我们还得麻烦柯寒帮忙应付客人,未曾想到,柯寒的做事风格也跟她的性格一样,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含糊,事情在她手上总是干的漂亮

  每到晚上,我累的不行,洗完澡,躺下床就没意识了。醒来之后,总会发现擦头发的毛巾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梳妆台上,旁边偶尔会有一张纸条,基本上说的就是我在任务上遇到的难题,宫玫这么一点,我就通了。


  约莫半个月过去,我的高考成绩就出来了,超出了重点线十多分,接着要回趟学校,我按照起初的想法填写志愿,报了考古学,但是大学都是阿渔给我挑的。


  学校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全部都放在工作室这边自己的房间里,到时我回家,其实并不用带很多的东西,只是一些衣服和驱魔时要用的朱砂符纸等等。


  回家那天,我起了很早,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加上一个白布袋,其余东西,我都放在这个房间里,以后放假还是会过来工作室继续上班,阿渔说这个房间会给我一直留着的。


  “叩叩叩”


  “旋沫,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吃完早餐就启程”外头先是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就是阿渔的声音。


  “好”我将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放进抽屉里头,无意间注意到那本来放着熏香的木盒子,想了想,还是把木盒子也一并带回去。


  刚打开房门,发现阿渔一直在门外候着。


  “就这么少东西”阿渔接过了行李箱的横杆,替我拉到楼下去。


  我在后头打趣:“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搬家啊还是你不想我以后回来了”


  “然然每次出去旅游,都是好几大箱子的,我还以为你们女孩子都是这么大包小包的。”阿渔解释道。


  “家里不缺什么东西,就没必要带那么多。”我直接走到饭桌上。


  今天的早上是猪肉芹菜粥,还有一杯现磨的豆浆,这让我想起来,自从高考完了之后,宫玫的早餐供应也断了,还是挺想吃宫玫买的早餐。


  “怎么不吃这可是谷水昨晚熬夜煮的啊”阿渔坐下来,喝了几口粥。


  “对哦怎么没见到谷水和柯寒谷水不是说送我的吗柯寒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回去的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没看见他们两个的身影。


  “柯寒说要去道士山取点东西,道士山妖魔鬼怪多。谷水不放心她一个女子只身前去,就跟着去了,柯寒小姐让我支会你一声,让你自己小心点走,谷水那家伙说是有时间就上门拜访。”阿渔把这消息告诉我后,喝了一口豆浆。


  我点头之后,才动起勺子。


  早餐刚吃完,阿渔在厨房里头洗碗,我打开电视,百般无聊地转台。


  忽然,大理石桌上的手机发出兹兹的震动音,那手机是阿渔的。


  我瞄了一眼,是一个叫做黄先生的打来的,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本来我是打算让阿渔洗完碗出来再回拨也不迟,结果这电话连打了两次。


  在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我蹙了下眉头,对厨房那头喊道:“阿渔,有人打你的电话,急的呢”


  “好我现在就来。”阿渔急忙擦干手,疾步走出来接电话。


  我心思没放在电视上,耳朵竖起,听着阿渔站在饭桌那头谈话。


  他说:“黄先生,是以前的辟邪阵被破了吗”


  “嗯嗯,你们都不要进去了,对我这里有事,暂时走不开。”


  一听就知道是一桩大生意,记得王道走之前,可是让我们好生看着工作室的,要是因为送我回家而耽误了事,影响了天王道工作室在这一行的声威,那就不好了。


  我关掉电视,无所谓地说:“阿渔,其实我不用你送我的,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就处理你的任务吧,不然王道回来,骂我们偷懒呢”


  阿渔愧疚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脸对电话那头说:“黄先生,我等会就去你那里看看,嗯嗯,你的事才是首要的。没事,你先在那边等等,我马上赶过去再见。”


  他挂了电话,就走过来:“旋沫,对不起啊本来说好要送你回家的”


  “没关系啊任务要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不成回家还会迷路么”我拉起行李箱的横杆,准备出门。


  “那我送你到车站,反正去黄先生家也是那条路,顺路的。”阿渔再次抢过横杆。


  我知道,自己肯定推不掉,让阿渔送我到车站也好减轻他心里头的歉意。


  这暑假期间,城里的车流量比以往还要多,经常堵车,不过阿渔对着这城里的道路熟悉。左拐右转,很快就摆脱了拥挤的车流和诸多的红绿灯,来到车站。


  我们两没能说上几句话,那个黄先生再次打电话过来,阿渔迫不得已只能开车走了,他走了之后,我去排队买票,人挺多的,我排上一个多小时才买的车票。


  上车后,发现我所坐的这辆大巴,没多少乘客,应该是中午出发的人太少,估摸着晚上就会人多,都是一些下班的人。


  我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估摸着我傍晚时分就可以到家了。


  以前在大巴上的时间,无论谁跟我聊天,我都是一觉就睡过去了,如今我刚起床没多久,哪能睡得着更何况,自己身边没人,要是遇到小偷扒手,自己睡功这么厉害,肯定会被偷,就没放下心来睡觉。


  看着窗外,蔓延的山色风光,还颇为赏心悦目。


  大概到了下午一点,大巴路过一个熟悉的山道口,我看着觉得眼熟。


  恍悟,这不就是娘娘山吗那这山路口,不就是我当初遇见陆存的那个路口吗


  第一次,陆存那小孩子的鬼模样还真把我给吓着了呢第二次,简直帅气到让我看的怦然心动后来,我就在城里呆着,没再坐大巴经过这条路了,要是阿渔有空,或许我今天也不可能再经过这条路。


  话说,自从除夕夜之后,陆存也没出现了,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其实陆存这只鬼也蛮好的。跟宫玫那家伙还是差那么一丢丢,宫玫对我也很好。


  “老婆你终于来了啊”


  我错愕地转头。


  明眸皓齿,纯白俊脸,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处于变声期的沙哑的嗓音。


  我瞄瞄周围的乘客,发现他们都睡着了,还是压低声音对坐在我旁边的陆存问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老婆想我了啊”他笑地如同春风。


  我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你除夕那晚走了之后就不来找我了”


  老婆只是个称谓,只要不成真就好,宫玫也没多大意见,我也不用每次都劝他放弃这个称呼,不然多费劲啊


  陆存笑了笑:“老婆需要专心学习”


  “真乖”


  “那老婆是不是应该给个亲亲”他把脸蛋凑了过来。


  我一把推开:“不行”


  “老婆偏心宫玫那家伙想亲就可以亲,为什么我不可以”他气嘟嘟地双手抱胸。


  这话说我的脸红,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啊”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自己转移话题的能力

  他放下手,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里是我的坟墓啊我知道老婆肯定会经过这条路的”


  “其实,阿渔开车的话,就会走高速,就不会经过了。”我反驳了一句。


  “你还不是照样走了这条路吗”他眨了眨他那迷人的眼睛。


  “阿渔有任务在身。”我望了望窗外。


  尔后,我没说话,陆存开了话头:“你就不好奇,我在这里度过的时光吗”


  我诧异地回头。


  “我曾经跟你说过,是前一世的你把我封印在这里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在这里守着,等着有一天你一定会从我的坟墓前经过的”他将那些往事娓娓道来。


  对于他的爱,我现在稍微懂了,如果哪天宫玫不见了,或许我也会一直等吧,等他回来,而这种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和难过的,我们平时等公交车,等上半小时,都会焦躁生烦,更何况是等上一百年呢


  “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你外婆带你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我知道,我等到了,这一世的你还是来了,只是,我被封印着,没办法去找你,而且你每次坐车,你的外婆都会陪着你,你外婆太厉害了,我斗不过。”他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嘴角是淡淡的笑。


  感觉像是苦笑。


  我接上话:“直到那天我跟招弟坐大巴去城里,你觉得这回我终于没跟外婆一起了,你很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托梦把我给引诱到了你的坟墓。”


  “你十六年就那么一次,我能不抓稳吗你每回坐大巴路过这里,老是睡觉,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托梦了我每天在这里,都会看着每辆经过的大巴,像如今下午的一班,还有傍晚的一班,其实就是一班车,就是往返地和启开时间不一样,有时候看见一个跟你长的差不多的女生,我也毫不犹豫地进入她的梦境里,结果被我吓坏的有很多,还有当场死掉,幸好,那都不是你。”


  我一脸黑线:“你就不能眼力好使一些我都觉自己是间接杀人凶手了。”


  “你第二次看见我站在路口,其实,我在那里站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多久,就是被你封印之后,我走不出这座娘娘山,刚开始,白天我不可以出来,只能躲在坟墓里,听着清早的鸟叫,想起你以前用树叶给我吹过一曲,中午,偶尔会有人经过,我听着他们说话,发现这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没有一个声音是像你的,有的浑厚,有的尖利,有的软昵,很多很多,但没有人像你那样干脆简短,冷淡从容。”他还在说着,像是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一样。


  可自己听的满心全是惊叹,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


  “晚上呢,我把这娘娘山任何一个角落都找遍了,没有你的任何一丝气息,任何一个孤魂野鬼,我都认识了,发现,你并没有化成鬼,应该是去轮回了,然后,我就在等,等着你下世为人了。或许你会忘记我,但我会让你想起来的,想起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以为我排除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就会喜欢上我,可是你到现在,什么都没想起来,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找到你了明明,就是我先把你找到的宫玫那家伙耍诈欺负我离不开娘娘山”陆存的话有绝望,也有过希望,有气愤,也有自信。


  但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一抹笑,内心的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陆存。你一直都没弄懂,我是我,你所爱的那个我,是前世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了,就算我能够想起所有的事情,可,那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我该有的心态和性格,你懂吗”我撇开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老婆,我等的就是你啊”他轻轻地说,带着一丝不确定。


  113:后山砸死许多人

  我挠挠头:“转世之说,我也不懂,还是别说这些了。”


  一旦涉及感情上的事情,我就头疼,自己都弄不懂,还想着去开导陆存,没准,到最后自己反倒被陆存给带晕的。


  “哦”陆存讪讪然地低头。


  “陆存,你们需要洗澡的吗”我故作漫不经心地说。


  陆存霍然抬头:“老婆,你是想跟我一块洗澡吗”


  “我是问,你们地下的人,需要洗澡吗我没说跟你洗澡”我真是无奈了,是不是鬼都是这样的神逻辑

  “嗯,这个很难说,如若有肉身的话,确实需要洗澡,但不用普通的水,要用护尸液,这相当于是用人的血液当作洗澡水吧,像丽娜夫人就用少女的处子之血来养颜。”


  我听的有点瘆人,想到宫玫也是用血来洗澡的话如果我当时真的是经期中,对宫玫来说,那也只是小菜一碟,可那画面也太惊悚了。


  陆存温和地笑笑:“并不是只有血液这种原料,像朝露也是可以的,只是朝露有驱邪现鬼的功效。用朝露来洗澡的话,必须是潜心向佛,无邪念的鬼才行。”


  “那你呢你是用什么洗的还有,宫玫,你知道他是用什么洗的吗”我打算探探口风。


  假若,是假设,不一定成真假若哪天我真的要跟宫玫一块洗澡,至少我也可以有个选择,让我用血洗澡,真是噩梦


  陆存那眼神听前半句,真是熠熠生辉,后半句,立即灰暗下来,扁扁嘴:“老婆,你要记得,我是在寺庙旁的池塘洗的。”


  “为什么要寺庙旁的池塘啊你们不是不能靠近寺庙的吗”看来自己对他们的世界还是知之甚少啊

  “那里的池水很干净,能够净化我内心的邪气,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自带一身邪骨吗”


  “嗯,是说过,只是没想到还要注重这么多的细节。”我沉思一会:“那仙人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朝露啊,净池之水来洗澡的啊”


  其实我拐弯抹角,无非就想问,宫玫到底用什么洗澡身边没有一个人认识宫玫,真是麻烦,想深入了解一下宫玫,跟去西天取经差不多还得斩五关过六将


  独独除了陆存,不然就是弑天门的人,如果下次让我遇见弑天门的人,一定要捉个活的回来好好严刑逼供

  “老婆,你为什么要傻笑是想成仙吗”陆存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咳咳,算是吧,你也知道,咱们这种驱魔的捉妖的,不图个成仙,还真的成天跟你们打交道呢”我随便说说。


  活的好好,成仙多无聊啊


  陆存一副深懂其理地颔首:“老婆成仙了,是不是也可以带着我啊不是有个词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你是鸡吗你是狗吗别岔开话题,老实给我回答了无论是仙人,还是成魔的,最好就是半魔半仙的,你都给我说清楚,他们都用什么洗澡”我严肃地问。


  他转头不看我,也不说话,似乎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坐好,闭上眼睛,缓缓道:“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你帮我看着,我要睡觉。”


  搭了这么久的大巴。我都没合上眼睛,这车子一摇一晃的,就跟摇篮似的,弄的我老想睡觉了,特别是看到其他乘客都在熟睡的时候,那困意就更大了,只是自己的警觉性又高,一直放不下戒备心。


  许久,我再没听到陆存发出任何声响,自己怀疑他是不是走了,就抬抬眼皮。


  发现他并没有走,在我旁边的座椅上正襟危坐着,跟一尊安全护卫一样。


  这下我才完全放松下来,安心地进入睡眠。


  也没有深度睡眠,就是浅度的,只要这车子有任何细微的动静,其实我还是知晓的,只不过这动静不大,又不损害我的任何利益,我自然不会清醒。


  我自己估摸着也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吧。


  这会,一直安静地坐着的陆存忽然启口,那声音哀伤的如同夜里边塞的笛声,他说:“我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的心永远都不会有我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


  那看来,我跟宫玫确实有前世之缘,那为什么宫玫不说那他究竟是爱现在的我,抑或我只是前世的替身

  自己对陆存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一些既然不爱,就不应该给他希望,问题是,我狠不下心,一想到前世的我那么狠心将他给封印在娘娘山,自己就觉得欠了陆存很多很多,那我就更加没法给他绝望了。


  真是纠结啊


  陆存再次发声:“你跟他在一起,受伤的永远都是你哎”


  他重重的叹息声让我心口闷闷的。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就因为,我跟宫玫,人鬼殊途可我百年之后,照样不还是一只鬼吗只要我不去投胎,不就可以跟宫玫享受永世之乐吗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听进心里,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他轻声的说。


  我没睁开眼,继续假眠当中。


  片刻后,陆存淡漠的话音响起:“他不需要洗澡,他没有肉身。”


  这一句话就像一颗炸弹,立马在我的脑中卷起了一场风暴。


  他怎么会没肉身呢跟他相拥这么多次,我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他的肌肤啊更何况,他不是有两天跟我一道出去吗别人也看得见他,也能碰到他啊

  可陆存没必要骗我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玫,你怎么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呢你是想要等着我慢慢去解开吗等我解开了之后,我才能看到你的真心实意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发疯的。


  随后,陆存没再开口,我也了无睡意,但仍装作睡觉的模样,算是,害怕看到陆存的那一张脸吧。


  每当看到他那俊逸无双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微笑,自己就会心动,一旦心动,我就觉得自己有一种罪孽感,对宫玫的背叛和对陆存的不公平。


  从来没有觉得,这一趟车程会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我自己快要坚持不下来了。


  在我胡思乱想当中,大巴还是缓缓驶进了车站。车站的广播和一些站外的人群议论声等等喧闹之音灌入了我的耳内。


  我佯装沉睡过后醒来,揉了揉眼,发现陆存早就不知影踪了,我旁边的座椅空空的,像是从未有人坐过一样。


  外头传来沉重的哧声,车子就稳稳当当地停靠在车位上。


  车上本来睡着的乘客早就睁开眼睛,一脸兴奋地下车,我也跟着下车,先把行李箱拿上。


  其实一下车,我就在车站里撞见了不少吴家村的村民,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很稀奇的,或许是我现在的穿着变化大的缘故吧,还没在天王道工作室里工作,因为担心生活费,就不敢乱花钱,可有了工作,就没那么担心了,更何况,宫玫这家伙花钱如同流水一样区区一个晚上就买了几十套衣服。


  起初外婆硬说要来车站接我的,我先前跟她说抵达的时间是傍晚时分,其实下午四点这样就到车站了,估计外婆现在才准备出发来车站呢

  村子离车站不远,就是半个小时的步行。


  夏天的暴雨一下,我家这边的泥路就尽是泥泞,一脚踩下去,鞋子非脏不可。我也算倒霉的,可能是今天刚下过雨,这一路都是泥泞和水洼。


  还没走到半路,我的裤筒就沾满了泥巴,更不用说鞋子了,行李箱的箱底都是黄褐色的泥巴,我最怕就是渗水进去了,里面的衣服可都是宫玫给我买的。


  我在这路上也没瞧见一个人,心想着,是不是开发别的好走的路径所以才没人走这一路的。


  没过多久,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一路走来都没人竟是有了三轮车的缘故

  这一年时间不回来,都不知道有人瞄上这开三轮的商机了。


  我还想着拦下任意一辆三轮车。但那开车的一见我浑身脏兮兮的,丝毫就不搭理我的呼喊,径直从我身旁开了过去,还把泥巴和黄水溅的我全身上下都是。


  余怒迟迟未消,气的我咬紧牙关,一路狂奔回去,也不管什么脏不脏了,反正我脸上都有干涸的泥巴,慢吞吞地爬行还不如赶紧回家洗个凉水澡。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刚走到院子前头,外婆拿着一把长柄黑伞准备出门。


  “外婆,我回来了”我拉开了院子的栅门。


  外婆身子一顿,看向我后。微微一愣:“旋沫啊,你,怎么也不给我电话来来,我给你弄洗澡水去”


  我爽朗地笑了起来:“外婆,是不是很意外啊”


  “是呀你这鬼模样,真是大大的惊吓啊”外婆在前头蹒跚地走着。


  一年不见,外婆头发上的白丝又增添了不少,后背也有些佝偻了,行动变得更加迟缓,看的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站那干啥呢那箱子先放院子里头,我去厨房给你弄点热水,这山泉水太冷,洗着容易感冒你平日里不老是没事找事地给我打电话吗怎么到站了也不跟我打个电话这城里回来的大巴怎么就改时间了。我记得去年回来的时候,还是夜里呢”外婆变的啰嗦了很多。


  以前她一天对我说话,几乎都没有超过十句的,我这一回来,她都唠叨不下一百句了


  家里头不像工作室还有浴室,只是用块干净的布在厨房一脚围拦起来,就是洗澡的地儿了。


  我把箱子放在院子后头,先在后头一条小沟渠里洗干净手,也把鞋子和袜子脱了,洗干净脚,穿上木屐,就去自己的房间拿上以前的衣服,往厨房走去。


  外婆在灶台前生火,她用长长的竹筒往灶里吹了吹,一股浓厚的黑烟冒了出来,把她呛的只咳嗽。


  “算了算了,不用烧水勒,我在那边都洗习惯冷水了我身子强的很,那会这么容易生病呢外婆,要不你去帮我洗洗外头的行李箱”我急忙把衣服放在一旁的烂椅子上,把外婆手中的竹筒抢了过来。


  她想抢我的话,可没我动作来的快,我小心地将她给推出厨房,尔后把厨房的木房给关上。


  “你先用点冷水试试身啊不要一下用冷水灌身啊你这箱子的东西,我先给你拿出来,不然渗水进去勒”外婆嘟囔了几句。


  “知道勒外婆那箱子有密码你还是别洗了等等我自己来”我在厨房一旁的石池上舀了一桶的水。边说,边把这桶水抬到布帘那头去。


  “你把密码告诉我,我给你开”外婆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满。


  我兀自笑了起来,掐了个借口让外婆干些轻松点的事:“外婆啊那箱子甭管了我肚子饿了撒我想吃你弄的水花蛋了外婆,要不你去黄婶家买回几个家鸡蛋啊我白布袋里有钱呢”


  “知道了知道了除了水花蛋,你还想吃啥子啊吴老爷家的鸡子肉肥着呢,我今儿早就给你捉了一只,都弄好,焖在锅里了,弄个酱香鸡”外婆在外头扯着嗓子喊。


  吴老爷家的鸡啊天啊这可是咱们这一带出了名的贵鸡啊幸好我现在赚了点钱,换了以前,鸡肉虽偶尔会吃,但都是外婆在外边给人敛尸时带回来的,就是人家用来祭拜死人的处子鸡,不过我不嫌弃,有的吃就是幸福的。


  我洗完澡后,外婆还没回来,我就赶紧利索地把箱子的衣服全部搬回衣柜里去,其实这衣服被外婆见着了,要跟外婆解释一通才行,她知道我在工作室里的薪水,可宫玫给我买的衣服,太昂贵了,外婆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我又舍不得放在工作室那里,买着不常穿,着实可惜,加上,要是被宫玫知道,我不穿他买的衣服,估计他会生气的。


  把衣服弄好之后,就是洗行李箱,洗自己的衣服,顺带生火烧了点热水给外婆洗澡。


  我衣服洗到一半,外婆就回来了。


  她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拎着一堆东西就往厨房走去,我特意瞄了几眼,发现外婆去黄婶家买了整整一排的鸡蛋还去了王叔家买了条鲫鱼还有一些时鲜的蔬菜。和水果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估摸着今天晚上的肚子会撑爆。


  不过,外婆开心就好,至少现在我们暂时不用像以前那样过的干瘪,至少外婆在这村子里的待遇也好上一些了,换了以前,外婆还没走到黄婶家门口就被赶了。


  或许,这就是阿渔常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我晒了衣服之后,就进去厨房打下手,最后一道炒青菜是我自己动手,外婆被我劝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我都把饭菜端到堂前去了。


  回家的这顿晚饭很丰盛,有鸡汤,酱香鸡,蒸鱼,水花蛋,清炒青菜,还有蘑菇炒芹菜和白萝卜,只有我和外婆两个人吃。


  当然,还是剩下很多吃不完的饭菜。


  鸡肉可以用盐腌着,明天可以吃,其余的,外婆端到了院子外头的一个土地庙前。


  她给那土地爷上了三柱香,烧了一些纸钱,跪在那儿嘟囔了几句:“土地爷呀我家旋沫从外边回来了这点小菜拿来犒劳犒劳爷,家里没啥好,就这些了,你别介意旋沫在这的日子,还请土地爷多多关照勒”


  我躲在院子里头,听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趁着外婆在这拜着土地老爷,我就偷偷回去厨房里头,把她换洗的衣服给洗了。


  等她回来,我就把她拉到堂前:“外婆,我给你带了些城里的东西。”


  “谁叫你买的啊你以后读大学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以后省点花啊”她呵斥了我一顿。


  “哎呀,我买的东西都打折呢不贵不贵你看,这是收音机,你啊,眼力不好使,家里的老电视机总是雪花,还不如听听曲来的好”我把一台崭新的收音机拿了出来。


  亲自教了她几遍怎么使用,外婆一听见有些讲鬼故事的频道,就怒喝一声:“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净是胡说”


  “那本来就是胡说嘛人家又不是先生,对神鬼之事也不懂”我笑了笑。


  接着,我还给外婆买了几身衣服,其实花的都是王道的钱,我对老人的眼光不太懂,就拉着王道去给外婆挑衣服,结果王道硬要埋单,执拗不过他,我就让他付了钱。不过我又根据他平日的衣着,用自己的钱给王道买上了几套,可惜,码数不对

  外婆嘴上说着我,可我知道,她心里应该是很开心的。


  晚点的时候,外婆问了我志愿报了什么,我怕外婆对我挑选的冷门专业很不满,就给她说了大学的名字,她说听村里的人说,这些学校都是很好的,我能考上那绝对是祖上的福德。


  后来,她说明天必须早点起床去给山洞里的四主祭拜一下什么的。就回房睡了。


  我把院子的门关上,检查一遍屋里的门锁什么的,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艾家的事情解决后,我就没再做那个噩梦了,睡的也挺好的,就是夜里偶尔感觉到整栋房子在震动,跟地震了似的,睁眼起来,开了阴阳眼,也没发现什么脏东西,以为是错觉,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外婆连早餐也没顾得上吃。就把祭拜四主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一块去了山洞。


  在去山洞时的路上,我又再次感觉到脚下的路是振动的,也看到了山石在掉落,不过这持续的时间不长,就那么短暂一会,外婆都没吱声,我就没在意了。


  回到村子里的生活很平静,偶尔跟外婆上山采摘草药,偶尔去招弟家串门,招弟的爷爷左手的手掌确实断了,怕招弟伤心,我没敢多问,偶尔跟外婆一块出去敛尸,看了一两次,我的名声莫名其妙就有些传开了,村子里头的人都说我是外婆的接班人。


  有时,闲着没事,我就会去后院的槐树下坐着,看看阳光透光树叶投落下来的光影,然后想起了宫玫,他又很久没再来找我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倒是陆存,他趁着外婆不在家就会偷偷上门,总是笑着喊我,老婆。


  期间。阿渔和谷水打过几次电话,问问我的情况,我也打了几个电话回去,问问工作室的情况,知道大家一切都好,就安心了。


  村子里头甚少有灵异事件的发生,我总觉得,一切都要恢复平静了。


  但,并不是这样的。


  “旋沫啊你外婆,于大娘呢”黄婶又来我院子嚷嚷了。


  她来过好几次,都是找外婆的,我没多问她到底是来找外婆干嘛的,黄婶的儿子调皮。总是惹事,我猜想她应该是为她的儿子来的。


  这时,我正在院子里头看书,也没抬头,直接应声:“外婆去隔壁村里敛尸了,这天气热,事儿多,黄婶,要不你说说事儿,我看看自己行不”


  “就是后山啊又砸死人勒你没法看的,得你外婆来”黄婶扯开大嗓门。


  “后山你之前来都是因为后山的事”我立马合上书本,看向黄婶。


  这后山砸死人的事,这是我偶尔在村子里头走动的时候听到的,不过我没放在心上,这开山凿石的,难免会出意外。


  外婆现在名望大了,这九乡十里的人有事儿就找外婆,她可忙着呢,我就自告奋勇:“黄婶,不就是看个风水,敛尸吗这我行呢我跟你去”


  “你真成啊这不是闹着玩的啊听咱们的人说,这段时间山摇地动的,就是后山的鬼怪要出来作祟勒我要是带你去,你出了个三长两短,于大娘可就不给咱家娃子看事了这不成不成晚点,你外婆回来勒。就给说上一句咱走了啊你这娃子好不容易出息了,考上大学了可不能去后山玩啊会闹出人命的啊”黄婶再三嘱咐,才急急忙忙走人。


  我就说,怎么老是能感到地震,原来是后山的事,可后山不是一向不让人进去吗后山很高,是断山,另一边可是陡峭的山崖,危险的很,我以前就偷偷去过一次,在那里不小心摔个跟头,磕破了手。


  那时流了不少血,自己也迷了路。后来听说是有人在山脚下发现了晕倒的我,我外婆才匆匆赶来。


  那会子的事情,我记不大清楚,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给送到山脚下的。


  傍晚时分,外婆就回来了,我已经煮好了饭菜,给她盛好了饭菜。


  一会儿后,瞅着外婆放下碗筷,我才珊珊地把黄婶的事提出来:“外婆,今天下午黄婶又来找你勒她说,后山又砸死人了叫你赶紧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外婆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我心里揪的慌,继续问:“怎么了是不好的事情吗外婆,要是你忙的抽不开身,我可以替你去看看”


  “不”外婆一口就拒绝了我的好意,她再叹了口气,才说:“后山有个地方叫做龙穴,也叫做太极晕,那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很多人求不来的,而如今山动,准是下边压着的人不安分了”


  压着的人不会是孙悟空吧难道唐僧来了


  我强忍住笑,好奇地问:“那压在下面的人,是谁啊”


  外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别问太多,赶紧吃饭”


  “哦”我立马低头扒饭。


  114: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后山压着一个人这事,既然外婆不愿告知太多,我自然没追问,但心里还是很好奇这压着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饭过后,外婆就急急忙忙地赶去黄婶家,估摸着,应该是为了后山的事情,我这只好奇心很重的猫,用最快的速度收拾饭桌上的碗筷后,就想着偷偷跟在外婆后边,去后山瞧瞧,或许我的阴阳眼能看见那被压在太极晕下的人。


  好奇心总会驱使人去做些莽撞之事,所以才有了害死猫这一说法,对于我这只好奇心极重的猫,会不会被害死,我也不得知。


  外婆的本事比我大着,鬼鬼祟祟的我肯定没几分钟就会被发现,于是就用上了隐身符。


  等我去到黄婶家时,外婆和黄婶刚好准备出门,另外还有五六个村子的青壮年跟着,他们扛着铁锹和锄头,黄婶就扶着外婆,一群人行色匆匆。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头,但偶尔还是会用阴阳眼注意一下周遭的情况,以免有什么不知死活的脏东西出来横生枝节。


  后山的山腰以下是一大片的坟地,据说这座山是非常不错的阴宅选址,故而有很多户人家把自己已故的亲人送了过来。


  如今星河当空,黑暗笼盖着天地,任凭我眼睛再厉害,也不能举目眺望方圆百里之外,就打消了勘察此地的想法。


  黄婶他们随着外婆一脸从容淡定地从这块坟地穿过,落在后边的我,未来得及追上。就被这一片坟地的孤魂野鬼给绊住了腿。


  自己明明贴上了隐身符,怎会惹得满山的鬼魂都跑出来呢

  个个青面獠牙,悬在半空的鬼魂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阴森森地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一只误闯进龙穴的小猫咪,他们正蓄势以待,朝我一个猛扑。


  我不甘示弱地拿出乌木金钩。


  兴许是乌木金钩这个武器上的凶煞之气太盛,它一拿出来,那些鬼魂便溜之大吉。


  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不料竟是这般轻松将乌木金钩放回白布袋里,打算继续跟上外婆,可是。他们一行人早就走没了影,我没敢在外婆身上放下能追踪的三角符,就这样,我跟丢了人。


  这才刚上山,我没跟上,这是有多失败啊

  首战失利的我垂头丧气地掉转头,往原路撤退,然而,不慎一脚踏空


  想尖叫,又怕暴露身份,只得忍住。


  瞪大眼睛地观察四周。刚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踩空了,接着自己就好像在一个长长的地道里滚了许久,就掉落在这,貌似地下皇宫里面。


  话说,我在这吴家村生活了将近十七年了,怎就没发现这后山坟地里头会有一座皇宫这后山确实挺大,如若真的掏空来建造一栋宫城,应该是可以的吧


  也说不定,总而言之,我现在已经不小心地掉了进来,指不定自己能在这地下皇宫里找着那被压着的人。


  这里头有几座屋宇,恰似故宫那样的飞檐红瓦,往上看,是石壁,石壁上刻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花纹,感觉跟玛雅人的文字差不多,其中有些符文我能知晓大概的意思,这里头有月亮,星星,星星里头还有一种八角星。


  忽然,吱呀一声骤响。


  我立即循声望去。


  其中最大最高的那座宫楼的屋檐下两盏巨大的红灯笼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幽幽红光在这全封闭的洞口散发出森森寒气。令人不战而栗,尤其是那扇自动启开的大门,宛若巨兽的口子,黑黑一片,看不出里头究竟有什么。


  那扇门就这样敞着,似乎在欢迎我进去一样。


  这宫楼里头旦夕祸福难测,不可轻易进入,更何况我还是孤身一人,难保会在里头丢了性命。


  我踟蹰良久。


  想了想,往刚才自己掉落的通道看去,居然没有通道全是石壁,自己就如同进入了一个半球状的笼子里

  “你这笨女人,还要我出来接你”


  这声音是,宫玫


  我蓦然回头,眼里可见,一身穿黑红相间大袍的短发男子从那黑漆的门里走了出来。


  “跟我进去”宫玫微愠地牵起我的手。


  冰凉的触觉让我回过神来,愕然问道:“这是哪啊我不是应该在后山的坟地上吗”


  “这是我的府邸,是我把你拉过来的。”宫玫目不斜视地牵着我迈进了那扇大门里头。


  宫玫的府邸就是说,这是他的私人地方,是他的家他是邀请我去他家参观吗

  这么一想,就觉得心情愉悦起来,转念一想,要是外婆回来没看见我,那肯定会骂死我的


  “宫玫,其实我有别的事在忙着,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去”我拉住宫玫,低头说。


  “不能”


  他的声音里积满了怨怒,这也让我有些怒气,他忙就不理人,他有空了就折腾我这什么态度啊


  我仰头怒目圆瞪:“不行我要回去外婆回家之后找不到我的话,肯定会着急的”


  “她今晚绝对不可能回家。”宫玫放开了我的手,轻轻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难道后山砸死人的事情是你干的”我怀疑地问。


  他微微蹙眉,似乎对我这话感到极大的不满:“真是笨的可以”


  话落,他转过身去,负在后背的手紧紧地攥着。


  宫玫的沉默让我有了一丝自省的空档,自己就是想多了一点,怎么可以怀疑到宫玫的身上呢他是个好鬼,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呢而且,他指不定刚忙完,就满心欢喜地邀我到他家里来叙叙旧,我这话跟一盆冷水似的浇到在人家的热情上,着实对他很是不礼。


  自己平时老想着怎么见着他,如今见着了,还得闹出个僵局来。真是被自己给气哭。


  “宫玫,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外婆才会口不择言的。”我上前扯扯他的袖子。


  他不为所动,杵在那儿。


  我趁机打量一下他的府邸。


  这算是一个房间吧,整个房子里头,什么都没有,抬头可见瓦砾,低头可见绒毯,周围是古代那种糊着白纸的窗门,还是木门的那种,我觉得很奇怪,没有栋梁,没有墙,这屋顶是靠什么支撑起来的这房子怎就不倒了

  房子里头也不算什么都没有,顺着宫玫那侧望去,正中央正摆放了一具棺材,是用黄金所打造的巨型棺材,棺板上还镶嵌了不少的翡翠宝石,我想,这根本就不是棺材,而是金屋啊


  我走过去仔细瞧瞧,问道:“宫玫。为什么整个房间就只有这个东西在啊”


  不敢用棺材这个词形容,感觉不太好。


  这副棺材长三米,宽四米,里面似乎垫着厚厚的红色床被,前头放着两个长方体的瓷枕,我这由上往下看,像是一张大大的二人床。


  后头的宫玫并没有回我的话,显然还在怒气当中,我又再次发问:“这是床吗”


  如果是棺材的话,应该有棺材盖啊我转悠了一圈屋内,并没有看到棺材盖。那这只能猜测是床了吧或许这就是宫玫生前生活的那个年代所具有的床。


  “是呀我们的床”宫玫忽至我的身旁,冰手霸上我的腰。


  我木愣地重复一遍:“我们,的床”


  转脸望向宫玫,只见他邪魅的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笑弧后,他手上一个用力,将我的身子反转过来,面冲着他,我一时不察,失去了重心,直直往后倒去。


  扑通扑通


  心跳声急促又响亮。


  我屏住气息,诧异地看着离我很近很近的一张俊脸。


  这床果真垫了不少床垫。一倒下,我的身子还会被反弹一下,而附身下来的宫玫稳稳地压制住我的身子。


  这空空的屋子里,只有我和宫玫这孤男寡女的,天啊想想就脸红。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宫玫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他那纤细薄凉的手轻轻地抚挲着我的脸颊。


  心跳猛地加快了几拍。


  尴尬地想要撇开目光,却发现,这么近距离地端详他的脸蛋,觉得他的皮肤好好噢白白的,没有一个毛孔,估计摸上去。手感很不错吧


  自己想着,就不由得伸手摸了上去,果真是滑溜的,简直就是吹弹可破啊

  “摸够了吗”宫玫一把抓住我的手,阴沉着整张脸。


  这种表情像是盛怒下的前奏,意识到这个警报,我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不再对上他那双容易让人沦陷的美眸。


  “不就是摸一下吗这么小气”我扁扁嘴:“宫玫,你别压着我,有你这样邀请别人登门做客的吗”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反倒被他两手钳住了自己的双手。动弹不可。


  今夜的宫玫有些奇怪,让我有点害怕。


  他轻呵一口寒气,拂到我耳朵上,我的脸又红上几分。


  “我可没说,你是来做客的。”他顿了顿,又添上一句:“礼尚往来,这词你懂吧该我摸你了吧”


  我弄不懂他究竟卖什么葫芦,不明地问:“宫玫,你想,干嘛”


  “肚子饿了,想吃你”他淡淡一笑。


  这话音刚落。他的凉唇随之降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明白过来之后,脑袋轰的一声,直鸣不停。


  兀自愣了一会。


  “你这女人,真是认真点”他扳过我的脸,微凉的唇瓣覆上了我的嘴唇。


  很奇怪的感觉,心里又是惊慌又是愉悦。


  “谈恋爱不要那么快将自己交出去,不然会后悔的”


  筱筱的话如同警钟,在我的脑中骤然敲响。


  “不宫玫,我还不行我现在顶多才十七岁而且,外婆知道了,会说我的”我双手开始推攘着。


  但宫玫此时就跟一头发狂的猛兽一样,根本就不听我的,甚至毫不留情地大力地在我的香肩上狠咬一口,望向我的眼眸,尽是魅惑和欲望:“你这女人,这是第几回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一说完,刷的一下,我身上的衣服霎时被撕了个粉碎。


  自己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下,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羞愧,泪水止不住地潸然而落。


  “不准哭”他猛然停住所有动作,咬牙切齿地怒喝。


  这话轰的我身子一震,有些惊惧地抬眼。触及到他那双散着幽幽寒光的眸子,更是不敢呼一口粗气


  宫玫生气了吗

  我不敢抬头,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把我吃了


  一阵沉默之后,我的泪水还在缓缓地流着。


  “生气了”他声音忽然放软,然后,他开始舔我的脸,似乎是把我的泪水都给舔干净。


  “宫玫,你不是让我帮你找孩子吗你现在可是侵犯我啊这违反约定”我嘟起小嘴,拉起旁边的被子暂时盖住自己的身子。


  宫玫狡黠一笑:“是找孩子啊你找到了吗”


  “没有。”我没有底气地说。


  “找不到,就生”他轻轻地在我那红彤彤的脸上小啄了几口。


  我被这话给惊住了:“为什么”


  “难道你不喜欢我”他直视我,眼神不是疑惑,而是凌厉的戾气。


  “喜欢啊。”我羞赧用被子捂住脸。


  “嗯,那你还玩欲擒故纵”他邪肆一笑,猛然扯开遮挡我的身子的被单。


  我瞪大眼睛地看着他:“我没有”


  “还以为你这女人挺笨的,没想到还会弄点前奏”他轻轻笑了起来,尔后再次重重地压了下来。


  这回,不比刚才的温柔,他那野兽的潜能应该是被我开发出来了,疯狂地在我的身子流下啃咬的痕迹,任凭我如何叫唤,他都置之不理。


  更糟糕的是,本来我还记着筱筱的那句话。到后来,被他吻的晕头转向,自己还给他脱起衣服来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时,已经迟了

  痛感一下就窜上了我的大脑,对上宫玫的那双幽谭似的眸子,我就没了底气,没了定心针。


  脑海里全是宫玫,第一次遇见时,他有着如同瀑布一般的墨发,帅气一个扬手,那藏着女鬼的槐树就断成了两段。然后就是他板着一张冷脸跟我要绣帕,再接着,他将我从那满是尸体的屋子里抱了出来

  宫玫为了我做过很多事情,而我,只是简单地为他找个孩子,可一年过去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有时会因此发怒,有时他什么话都不说,对,他总是摆着一张酷酷的冰山脸。说着让人生气的话,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强迫我做什么事啊


  我不明白筱筱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可是她自己不是没有遵守吗或许这就是,喜欢到了极致,就是爱,当爱上了,自己就容易沉沦,两人之间那一层薄膜自然不攻而破。


  直到自己城池被攻破的一刻,宫玫都未曾说过一句表明他心迹的话语,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把城池败于他,有时。无声胜有声,宫玫从不会说一句甜言蜜语,可是种种回忆不正替他说了吗

  在这地下皇宫里,不知黑夜,我也不知道外婆究竟回家了没反正我是没法回去的了,宫玫可能干旱太久,一逢甘霖,畅饮持久,我从来不知道,这床上的活,真的很累人


  我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没了知觉。情到深处时,只会低吟几声,宫玫一听,又来一番折腾,我一时受不住,就晕过去了。


  醒来之后,我仍旧躺在那张像棺材的大床上,盖着那绣着龙凤的红被单,旁边躺着的是宫玫。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尤其是腰,酸到麻木


  而宫玫此时津津有味地看着我。脸上少见的温和神情,淡淡的笑意一直挂着。


  “下次再敢说一个不字,就是今天的后果”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我肩上那些啃咬后留下的红红的痕迹。


  我不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意更浓:“口是心非的女人”


  “明明是你强迫我的”


  “哦是吗那我身上的衣服是谁脱的”他的冰手覆上我的腰,很不满地在上面拧了一把。


  我吃痛地咬了咬下唇:“宫玫,你欺负我”


  “欺负你又怎样要不,换你来咬我”他的脸凑了过来,眉眼间尽是挑衅

  以为我不敢吗

  我张口就朝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真是狠心的女人”他不怒反笑,笑声还挺爽朗的,宛若动听的风铃声一般。


  宫玫用抬了抬我的下巴:“啧啧,这嘴巴真厉害”


  他说着。就把那冰凉的唇瓣再次覆了上来,在我的唇上啃咬了一番后,收敛笑意,用冰寒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我的嘴唇:“不吃你啊你迟早会被自己身边的一群狼给吃了”


  “我身边哪有狼啊”我拍掉他的手,脸红耳赤地问道。


  “大师兄一匹,小师弟一匹,后来还招惹了一匹鬼狼,你说,你怎么尽给我惹上事呢”他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愣了愣。


  他的力度不大,很轻柔的,这细微的动作,竟让我心跳瞬间停滞。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他的声音也变的好温柔啊

  怎么办自己好想亲宫玫一口


  我撇开脸,故意不去看他,喃喃道:“你都想什么呢他们怎么会是狼呢我看,你才是大灰狼”


  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哎哟我这浑身酸痛的,回去肯定会被外婆发现端倪的

  “真是傻别担心,等会我给你搽点药就没事。”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


  “嗯。”我缓缓地伸手覆上他那粗大的腰肢上。


  明显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颤。


  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我那酸痛的腰,淡淡地问:“想不想我一直陪着你”


  一直


  真的可以吗他不是总是很忙吗甚至会忙到半年时间都会见不着他的人


  “嗯不想”他再问。


  当然不是啦


  我害羞地点了点头,一点头就撞到他那结实的胸膛上,光滑又冰凉如水,这触觉让我脸颊发烫起来。


  “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宫玫不同往常。竟然再三问起。


  “如果你什么时候,做到了能够一直陪我,我。”我扯上被子,盖住头:“我就把自己给你”


  “噢那你是不是应该给点鼓励呢”他一手拉下盖住我的脑袋的被子,低头与我对视。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加油,哦”


  自己可从来没用过这么,这么肉麻的软声去说话


  “嗯,这鼓励的作用不大”他沉默了一会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不知道宫玫得费多大的功夫才能一直陪着我,这事可能会很难办吧那我能帮上什么呢

  脑筋转了转,看着他那嘴角的笑意,就飞快的伸头,对准他的嘴角亲了上去。


  “这,可以了吧”我低头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他一只手擒起我的下巴,嘴角一扬:“不够必须来点更实际的”


  恍悟的我登时摆手,想要拒绝,却被他再次堵住了嘴。


  宫玫绝对是色鬼不然战斗力怎么可以这么强折腾了许久,仍不见他精力有耗尽的时候,至于我,腰酸背疼,骨架几乎都要散了最后,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过我的,反正我再次光荣地晕过去了。


  等我清醒过来之后,自己早就不在宫玫的府邸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了。


  身上也不像第一次醒来那样浑身疼痛,兴许宫玫临走前给我搽上了药,现在即使盖着被单,仍能感觉到身上隐隐作痛的地方是清凉清凉的,仿佛有一冰块敷在上头。


  窗外已然天亮,暖和的阳光洒落在地板上,我看见光里的尘埃在飘浮着。


  不由地伸手触摸胸前悬挂的血玉,冰凉的触感让我回想起昨夜的种种。这美好的,恍如一场美丽动心的梦境这天亮了,是不是意味着,我该梦醒了

  或许吧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走路声,然后,就传来了沉沉的唤声:“旋沫,该起床了早餐,我放在锅里,你快点起来吃啊不然就凉了啊我下田里看看。”


  “好”我做贼心虚地没有去给外婆开门。


  等外婆走远了,我才起了床。走到镜子前,仔细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地方,要是被外婆看见了,我非得被她打死不可


  脸上,脖子上,肩上,手上都没有,但是,胸前有一块红红的,特别显眼。


  我一看,顿时脸上发烫。


  宫玫绝对是故意的身上这么多的地方都搽药了,为什么漏了一块是告诉我昨晚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吗

  不过,我要是穿上衣服,这块红红的印记就不会有人看见,这样我才稍微放心。


  特意找了件稍微宽大的衣服套上,然后去厨房,打开锅,里头放着的是两个馒头和一碟腌萝卜。


  我拿起馒头一口咬下。


  忽然想起了宫玫说过的那句话,会一直陪着我


  心里甜蜜蜜的,连同嘴上的馒头也是那般的甜

  怀疑外婆是不是在做馒头的面粉里拌和了一些白糖。


  115:血玉被扔了

  吃过早饭后,我就开始打扫院子。


  刚提起扫帚,院子外头就传来了黄婶的喊话:“于大娘于大娘”


  “黄婶,外婆刚下田看庄稼呢,你先进来坐会。”我放下扫帚,走了出来。


  黄婶满脸焦急地在我家门口来回踱步:“哎呀我也想坐下来好好呆会,可这事大着勒于大娘是不是去了东边沟渠那边的田地啊”


  我和外婆是外来的,自然没有那个资格可以在吴家村里分得一亩田地,外婆在这些村落里给人敛尸,红包钱并不多,不比我在城里给人看事儿来的多,为了我的学费,外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找些没人要的比较贫瘠的地皮好好用心开荒,种点蔬菜,不过这菜地就东一块,西一块的,有点杂乱,我倒是知晓这些地儿的位置,可村民一向对外婆不待见,自然就不知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外婆走之前并没有跟我说去哪块田地。”我实话实说。


  她跺了跺脚:“那她是不是很快回来啊”


  “嗯,她说只是看看。黄婶,你要不进来坐会”我礼貌地问道。


  黄婶张望了一下远处的田地,只好随我进去堂前,我没问她找外婆有什么急事,估计应该又是为了后山的事情而来,真是不知道后山压着的那个人是有多不安分

  早知道我昨晚就应该问问宫玫,或许他应该知道后山的事情,这样的话,我就能自己去找那个被压着的人了,虽说这压着的人不安分,可我心中总觉得他很可怜,是怎样恶毒的人会把一个人压在山下呢这失去自由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啊


  外婆还没回来,堂前就聚了不少村民,都是跟黄婶一个样,急的满头大汗。


  我给他们沏多一次茶水后,就换上帆布鞋,准备出门:“各位叔婶,你们先在这儿喝着茶,我去找外婆回来。”


  “你这娃子跑快点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勒”黄婶再三催促。


  “晓得勒。”


  但我还没走出院子的栅门,就看到头戴着斗笠的外婆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村民们一瞧见外婆,霎时涌了出来,前头的黄婶慌慌张张地说:“于大娘,不好了出事了”


  我倒回堂前,倒了些茶水到外婆的杯子上,端过去给她喝口茶水解解渴。


  外婆摘下斗笠,接过我的茶水,吮了一口,漠然地问:“后山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哎呀我们前脚一走,后边就出大事了是不是我们触犯了它勒不然怎就断了半边的山石噢太可怕了村民可遭罪了啊这不,大家都过来找你去看看,能不能把那东西给继续压下去啊”黄婶搓着手,眼里尽是恐惧。


  “山断了”外婆蹙紧眉头,表情闪过一丝的诧异之色。


  其他村民立即上前附和:“是啊于大娘,你可要把这事摆平啊之前老村长的事,你不都能搞定吗”


  “于凤霞,你要是不行,就旋沫那娃子上啊听说她在城里可有能耐了啊”


  外婆闻言,哼的一声,村民即刻闭嘴不敢乱开口。


  “真是不安分的东西旋沫,跟我走”外婆沉下脸,拉着我就走。


  我感到莫名其妙,村民来找的人不是外婆吗不是让外婆去后山看看吗外婆怎么就拉上我了她昨天可不是这个态度的啊她不是不想我管这事吗真是捉摸不透外婆到底想干嘛。


  “外婆。后山的事情很难解决吗”我紧紧地跟在外婆的后边,探问。


  “你跟着去就行,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外婆冷淡地说。


  这种神情很熟悉,以前外婆对我就这样的淡漠,为什么后山的事情会让外婆有这样的反应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村民的那些话断然不是这样,外婆向来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


  既然外婆不愿多说,我不问便是,默默地跟在外婆的后边,黄婶和其他的村民倒是没有跟来,许是回到自己岗位,各司其职了吧,这些人就是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外婆就好了事

  昨晚偷偷跟着外婆就跟丢了,若是知道外婆今天会亲自带我过来的话,我昨晚就不用出此下策了,可不出此下策的话,那就不可能碰见宫玫了吧那还是宁愿自己昨晚偷溜出来。


  外婆带着我绕到了一条小路上,这一条小路并没有路过昨晚的坟地,而是绕着山脚走到了后山的北阴之地。


  这一点我感觉很奇怪,难不成昨晚外婆并不是去那个叫做太极晕的地方,那外婆究竟是去了哪里

  我怀揣着不解继续尾随着外婆从北阴的山脚下往上攀爬,这北阴一侧就是悬崖,因而北阴这头就比较陡峭垂直一些,幸亏我从小就爬过很多次的山,熟门熟路地就越过了外婆,外婆年纪大了,这爬山讲究体力,她哪里能禁受的住


  “外婆,你告诉我方向,我在前头给你开路”我转头对外婆说道。


  外婆专注于手上的藤蔓和周遭的环境,头也不抬,沉闷地回我:“去山顶”


  “噢”我应了一声。


  心里觉得后山的事情让外婆完全变了个性子,这让我更加好奇这压在山下的人究竟,到底是谁凡是惹得外婆不开心的,我可不管他可怜不可怜,照样收拾

  我边想着边用折来的树枝把山路上的一些荆棘给搬开,也瞧着那些山石疏松与否,小心谨慎地给后头的外婆排除障碍,让她好省力气地跟上来。


  攀爬到了山腰以上,往下俯瞰,就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了一下。


  难怪外婆会绕到北阴这块难走的地儿来,原来整座后山的前边一半已然断裂开来,如今的北阴之地如同一块吐司面包,后头是断崖,前头的山坡就好像被人砍了一刀,隔绝开来了。


  如若走上昨晚那条原路,定然上不来山顶可是刚才黄婶他们都没说什么,外婆是怎么得知的思来想去,只能说外婆的本事比我大多了,或许她应该就是透过梦境,预知或者回溯这山上昨夜发生的事情吧

  其实吧,这山裂开就裂开呗,反正很多人绞尽脑汁,使尽手段都要开山劈石或者铲平大山好弄出一条交通渠道出来,然而,那被裂开的前半山坡就跟遭遇了泥石流一样。沙石全部倾倒,滚落到了吴家村里头,住在后山山脚下的村民的屋子全都被沙石覆盖了,我家离后山有段距离,所以我听不见这山脚下村民们的哭丧之声。


  如今我身在山峰的半腰以上,倒也能听到些微的哭喊声,听起来很凄厉,令人不禁心情沉闷了些。


  收回眼光时,注意到昨晚那一大片的坟地,那里的棺材全部都被震了出来,有些棺材板质量不好的,早就被沙石碾破了,里头放着的尸骨就裸露在外,有些稍微好点的,就是棺材的一头漏了出来,像是被人倒插进土里一般,这乱糟糟的,跟乱葬岗没什么区别。


  在我这眺望断山一头的时候,后头的外婆就缓慢地跟了上来。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外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跟你说的那个被压着的人有关吗”


  “快走要是山动了,我们两个都得死”外婆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厉声呵斥我。


  “嗯嗯”我也知道。我们此刻在这不上不下的山半腰,最容易出事了。


  越到山顶,这山路就越难攀爬,我咬咬牙,愣是爬了上去,到了山顶,我早就汗流浃背了,而外婆更是气喘吁吁,我知道她比我还要疲累,可她擦拭了一把汗水,二话不说地就取下腰部的那一捆绳索。


  “外婆。你这是要干嘛啊”我走到她面前问道。


  “挑棵壮的树干给捆上,钩子一点要扣稳”外婆把绳索的一头塞到我的手上。


  我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大概能猜测出来,她应该是想把后山的事情给解决了,我自然不能妨碍她,就乖乖听话地在山顶上挑了棵看起来十分粗大的树,用力把绳索一头系着的钩子甩到树干上,拉了拉,确认牢靠之后,就绕着树干缠绕了几圈绳索,然后再穿了个扣结。使尽全力地拔动绳索,觉得没问题了,才沿着绳索走回到外婆身边。


  “外婆,应该绑好了”我笑着说。


  “给你缠上,等会千万别乱动”外婆的身上已经缠上了绳索的另一头,现在她准备往我身上也缠上绳索。


  这应该是吊绳下去山崖吧以前我偷偷跟招弟和他爷爷玩过,特别刺激

  我没说话,要是打扰了外婆,一个没绑牢,我可就真的坠崖了


  外婆是老手,一会儿就用绳索把我的腰部和大腿以及双肩都套牢了。她先走到山崖一头,背对着我。


  “跟着我爬下去。”外婆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一脸严肃地应道。


  我的话音一落,外婆就弯身从悬崖一头攀附下去,而我也紧跟其后,不敢怠慢。


  天啊这可是高千丈的悬崖峭壁啊一个不小心绝对会摔个粉身碎骨的

  一刹那,我的整颗心都悬到喉咙眼上,非常的紧张,不过这惊惧一会就消失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带来清新的凉快。


  先攀下来的外婆抓稳了石壁,不让自己被风吹走。没多久,外婆就不见了人影,我只看见绳索在一处断了头。


  我不敢乱动,一边蹬着岩石,一边抓着凹凸之处,慢慢往下爬。


  尔后,我看到了一个山洞,外婆早就解开绳索,正站在山洞口等着我。


  “外婆,你吓死我了”我落了下来,查看一下外婆身上有没有什么破损之处。


  外婆则是快速解开我身上的绳索。然后把绳索绑在一块山石上。


  “跟我走”外婆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走进了这个看起来黑黝黝的山洞里。


  我开了阴阳眼,也看不清楚这山洞的情况,感觉这里的黑暗不是平常没有光线这么简单,心里有些了警觉之心,步步紧跟在外婆后头。


  “外婆,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太极晕”我问道。


  “别说话”外婆猛然将我往前一拉。


  始料不及的我直直撞到外婆身上,同时我听到了后头传来咻咻的声音。


  我站稳脚步,急忙往回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我刚刚真真切切听到了类似弓箭射出的咻咻声。看来这山洞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接下来,我再也不敢出声,外婆在前头开路,而我的阴阳眼勉强可以看到周围一些地方,就护着外婆的身后。


  这山洞里头一片漆黑,连我都没法看清楚,尽管外婆走的慢,但我觉得外婆肯定能看清路,走的慢只不过是要提防那些不经意冒出来的东西。


  我和外婆两个人在这山洞走了很久,这时间没法确认,从自己的体力耗资来看。时间相当的长,我又不能问外婆什么时候才到山洞的里面,还是沉默地跟着。


  忽然我看见这山洞的石壁上闪耀着一些符文,当我们一走进那个领域,符文就亮光大现,我的身子就动弹不得,估计外婆也是。


  这种情形,我们除了自救之外,谁也救不了我们。


  随后,我听见了外婆呢喃了几句咒语,石壁上的符文即刻暗淡下去,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就再度回来。


  尔后,有一段狭窄的过道,幸好我和外婆身形比较偏瘦,侧着身子勉强可以过去,但是这过道周遭全是僵硬的尸体,非常恶心,呲着黑黑的牙板,眼珠子死死地跟着你转动。


  外婆小声地告知我:“这些是毒僵,千万别去看它们的眼睛,也不要被它们咬到,否则就中了尸毒,这尸毒是阴阳两界都不能解的”


  我点了点头,不敢去看它们的眼睛,只紧紧地看着外婆的右肩。


  我有点担心地问:“外婆,你走在前面,不怕对上它们的眼睛吗”


  “傻孩子,我从进来就没睁开眼睛,听着就行。”外婆的语气难得露出了些许的慈祥。


  原来是这样,自己怎么就可以忘了呢外婆可是有着一双阴阳耳啊

  只要外婆没事,我就感到一身轻松,小心谨慎地跟在外婆的后边。


  良久之后,外婆才停住了脚步,看来应该是到了黑洞的深处了吧

  这一路走来,还真是惊险要不是我和外婆都非常人,不然早就死了,这里边,常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我不敢说话,用手碰了碰外婆的手臂,想问她,现在我们是不用走了还是遇上麻烦了


  “没事,这里可以说话了。”外婆握了握我的手。


  “嗯。”我点头,好奇张望四周。


  感觉我们还是没有走到尽头,因为前方的洞口被坍塌的沙石堵了一半,要是弯下身子钻过去,倒是可以的,但是,我发现,周围布满了机关

  不像刚才那些什么符文阵,毒僵之类的,像是以前古代墨家的机关术,这错综复杂的构造,看到我眼花,虽然不知道触犯了这机关,背后会冒出什么。但我总觉得不是简单的机关术,或许里边隐藏着强大的阵法也说不定。


  “旋沫,你跟我说说,看到了什么”外婆问道。


  我诧异地望向外婆:“外婆,你。”


  “这里应该有强大的封印存在,我听不到这里的环境。”外婆淡淡地说。


  外婆的阴阳耳听不到,那为什么,我来到这里之后,我的视线就明亮了,感觉阴阳眼的作用再次回来了,视野变得无比的清晰,但是越过那些山石,我又看不见山洞的尽头,仍是一片的黑暗。


  事不宜迟,我把这里的环境情况简略地告知了外婆。


  外婆听完之后,似乎没有打算进一步走下去,她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随后,她忽然走到我的面前。


  “外婆,是要回去还是”


  话还没问完,外婆准确不误地伸手把我的胸前挂着的血玉给扯拉出来,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外婆就把血玉朝那洞口里头扔了进去。


  连回声都没有。


  “外婆你干什么”我第一次对着外婆怒喝。


  血玉没了,我以后怎么联系宫玫要是血玉有半点的磨损,我和宫玫两人会不会把性命都搭在上面了我能告诉外婆,这血玉里头有鸾凤阵,将我和宫玫都纠缠在一起了吗我能说,我没了宫玫,不知道以后日子该怎么过了吗


  尽管外婆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我明显感受到她对我的寒心,她默不作声地转身。冲着那洞口,冷冰冰地说道:“若是你要强行冲开封印,从这山脉里出来定然会令整个江城生灵涂炭你再继续一意孤行下去,就不要再跟旋沫联系我可不想我的外孙女成为千古罪人的帮凶”


  外婆的话,我听不大懂,但心里有些揣揣不安,以为外婆什么都不知道,却又觉得,外婆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外婆,你说什么呀你对谁说话啊难道这里面就是你说的。那个被压着的人可是,你怎么把我的玉佩给丢进去啊那可是我,一个好朋友送我的。”我说到最后,竟然有了些心虚。


  要是被外婆知道我竟然跟一个半魔半仙在一起她会作何感想会盛怒吗会反对我和宫玫在一起吗

  “走跟我回家”外婆压根就没给我解释,直接拽着我的手,往原路撤回。


  “不”我扯回手,拒绝道。


  外婆再次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抓地十分用力,我自己都没办法挣脱开来。


  “外婆,我不回去我要去把那玉佩给找回来我不走啊那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我苦苦地劝解。


  不管怎样。我都要把血玉给找回来,不然宫玫下次来找我,他看到血玉没了,肯定会生气的即使我不懂这什么机关之术,没关系,我慢慢来,总会找到缺口的


  “跟我回去”外婆硬拽着我往另一头走。


  “外婆我都说了我不要回去了我要去找血玉”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甩开了外婆的手,往那洞口的尽头跑去。


  “旋沫”外婆快几步再次将我扯回来。


  “外”


  “啪”


  我错愕地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捂上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眼泪吧嗒一声就坠落在地上。


  外婆。是怎么了以前她对我再怎么冷淡,断然也不会打我的她今天竟然,给我了一巴掌

  我捂住脸蛋,垂下头,依旧重复刚才的话:“我不走,我要回去找血玉。”


  不能把血玉丢了,不然宫玫会生气的,他生气了,也许就不理我了,我已经把自己交出去了,要是宫玫不要我了。那该怎么办


  “不准去”外婆咬牙切齿地怒斥:“你知不知道,那里面被压着的不是人是半圣他是魔我们是驱魔人你要想清楚自己的本分”


  “不是的,宫玫,是半魔半仙。”我没骨气地辩解。


  里面被压着的是宫玫为什么他怎么会在里面他不是好好的,跟我在一起吗怎么会那被沙石压死的村民,真的是宫玫干的吗不会的,宫玫是好人,他帮了我很多次的,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你啊我告诉你,要是他想跟你在一起,就必须冲出这个太极晕。摆脱这个封印但是,那样的话,整个江城都会沦陷江城的所有人都必须为他的出世付出生命代价你还想着跟他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一旦他出世,你就永世被剔除在阴阳家族之外你不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驱魔人四主也会唾弃你旋沫啊跟外婆走吧咱们不管这些事好不好”外婆说着,伸手想要摸我的头。


  我完全惊住了。


  “别碰我。”我微微侧身。


  外婆叹了口气,仍是伸手将我拖了出去,这回,我没再反抗。


  我能反抗什么是我害死这么多的村民要是我昨晚不让宫玫答应我一直陪着我的话,后山就不会断山就不会砸死这么多的村民

  都是我怎么办我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我还能做个驱魔人吗


  那么,宫玫怎么办是谁是谁将他压在这里的

  如果,有封印镇住宫玫,那他每次出来找我,不就很困难或许,他每次说的忙,其实,是他的无奈是他,根本就没办法出来找我

  所有人都在骗我外婆早就知道了宫玫跟我在一起,但是她并没有阻止

  王道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陆存肯定也知道吧之前在南都大厦里头,梦境里的恶鬼说宫玫在见什么十殿阎王,全是骗人

  一个个都瞒着我


  如果,在鬼市里卖熏香的老板说的是真的,那宫玫岂不是被压了整整三百年天啊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对宫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而且什么事还得靠他

  他很幸苦吧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帮不了我好恨自己啊是我让宫玫成了外婆口中的千古罪人是我,都是我


  “旋沫,咱们回家他的事,我们不管只要他安分的呆在太极晕里头,这江城才能太平啊”外婆好不容易将我拖出了洞口,接着想劝服我爬上山崖去。


  我没说话,跟着外婆爬上去,然后回了家。


  “旋沫你想吃什么外婆去给你买王叔家的鸡,咱们再吃上一只”外婆仍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听。


  为什么江城的人能够开心地过活,却要宫玫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痛苦怎么可以这样

  “旋沫,你去哪啊浑身脏兮兮的,先去洗个澡外婆给你烧点热水。”外婆将我拉到了厨房。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把厨房门锁上了。


  自己洗了很久的凉水澡,以为冰凉的水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我发现一点都不管用。


  116:洗久了会生病的

  “旋沫该出来了洗久了会生病的”


  “旋沫你听见外婆的话没赶紧给我出来”


  “听外婆的话你现在都是上大学的姑娘了,以后不愁找不到人而且他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不合适”


  外婆在门外说了好久。


  我只得叹了口气,擦干身子,把睡衣套上。


  出了门,看了眼外婆,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即便我说了,外婆也是不会赞同的,那倒不如不说,省得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个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身体好像一具空壳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念头驱使着我迈开步伐,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管怎样,我只想听一个人的话,只想听听,他会对我说什么


  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这农村的夜空真美,月亮犹如一艘小船,行驶在浩瀚的星海上,皎洁的月辉仿佛流动的海水,盈盈生光。


  恍然间,想起了除夕之夜,那漫天的花火下,有一人茕茕而立,他站在雪地上,穿着我给他买的衣服,其实当初买的时候,我忘记了给他买棉袄,但他依旧穿着,也不怕冷。


  确实,他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那,他是怎么感受到我的爱意


  他抱我的时候。会感受我的体温吗他睡着的时候,会感知到我的触摸吗他被压在太极晕下,会知道我现在心乱如麻,心如刀割,心死如灰吗


  宫玫,应该知道的吧他说过,他会读我的心。


  我一遍又一遍地去回首我和宫玫两人之间的过往,回忆起那些甜蜜时刻,自己竟笑不出来了。


  没多久,我的房门开了,外婆端了饭菜进来。


  她这回什么都没说。合上门就走了。


  我没去看那放在床桌上的饭菜,依旧把目光放在窗户那一方。


  夜深了,忽而有了丝丝冷风,将窗帘吹扬了起来,我心里一紧,焦距牢牢地锁定在那飞扬的窗帘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飒飒光影在墙上交替,片刻过后,影子收敛了,不动了。


  风,停了。


  嘴角不自觉地渗出一丝苦笑。


  他没来。明知我在等他,还是他出不来了


  难道,是因为血玉扔进去的缘故


  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他说过了,他会陪我的

  我攥紧被子,死死地盯着窗户,一刻都不能放过要是他偷偷来了,而我没发现就错过了


  就这样,我的脑子和心中全想着宫玫,但是,直到黎明破晓前,他都没有出现

  最初的一缕晨曦出现后。心脏突然就少了一块,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见的空落。


  天亮了之后,外婆再度开门进来。


  我没去看她,心里只觉得很是失落空虚。


  “你再怎么折腾自己,他也是出不来的”外婆怒喝的声音从上头传了过来。


  接着,她坐在我的床边,握住我的手,她放下语气,好声好气地跟我说:“你这孩子,脾气倔得跟你妈一个样当初。我早就看出了艾长飞那家伙图谋不轨可你妈年轻气盛,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硬是说不了你现在长大了,艾家的人你也看清楚了,你妈的后路,难道你还想走上一遭不成外婆,是真心为你好啊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了和你在一起,就牺牲了江城所有人的性命难保有一天,他会为了别的,把你杀了”


  心里一个咯噔。


  空洞的眼神望向外婆,她憔悴了不少,面容担忧地望着我。


  可我心里只在乎外婆说的最后一句,宫玫迟早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缘故,杀了我

  我是知道的,是因为孩子,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果我真的是没给宫玫一个交代,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

  外婆可能以为是说服动了我,便继续劝说:“狗改不了吃屎,是魔终究是有魔性的旋沫,听外婆的话,不要跟他联系了,咱们过咱们的日子,虽然苦了点,至少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不你不能随心所欲地为了自己,就罔顾这整个江城所有人啊当初你授命成为驱魔人的时候,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身为两界人,恪守五界规则”


  我扯了扯嘴角:“凭什么让宫玫一个人承受我自私难道你们就不自私吗”


  “旋沫”外婆愤而起身。


  “外婆,你明明知道我跟他不可能的,为什么当初你不阻止是因为你想借着他来保护我,来辅助我成长,不是吗说到底,你们个个都是在利用宫玫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他的感受我不管他是魔是仙,还是鬼总之,我知道,他对我好,我有事,他总是会出现,即使不出现,我也能理解,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出来。又能保证江城所有人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吗”我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苍白无力的。


  要是能想个法子救他出来就好了。


  “就算有办法他也不能出来就算他没有危害江城的人,可是,他害的,是你啊旋沫听外婆的话,好好找个人嫁了我们只能是活在阳间,不能跟阴间的人在一起,甚至是魔界和仙界,都不能有任何一丝的瓜葛不然,这五界的秩序就会大乱,到时候的后果,就不是一个江城被毁灭这么简单了人类会被灭绝。仙魔两界,阴阳两界,往生界全都会开启大战,那个时候,无论谁胜谁败,这罪名,你是担不起的啊”


  外婆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跟我说话。


  然而,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旋沫”外婆痛心疾首地再次唤我。


  我躺下,拉起被子,把自己与她隔离开来,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她的模样和话语说服,才能坚守住对宫玫的那一片心。


  “旋沫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给你热碗面,你好好吃了,你爱当罪人就去当”外婆颇为失望地端起昨晚冷掉的饭菜出了我的房门。


  没过一会,她再次回来,叹了口气,就走了。


  自己半点胃口都提不起来,心里头乱糟糟的,强制让自己不去考量外婆的话,可不去想这些繁琐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失落。


  宫玫,怎么还不来找我


  忽然,我听见了风声,是外边的习习微风将窗帘吹的悉悉索索,貌似参杂了轻微的脚步声


  心下一动,即刻翻开被子,把目光投向窗户那头。


  “老婆,你不是说了要带我去河边抓鱼吗怎么没见你出门来找我啊”


  看见的是穿着棕色及膝短裤和白色t恤的陆存,不免又是一阵失望。


  “老婆,是谁惹你啦怎么眼睛红红的,脸蛋肿肿的快说是谁,我把他打个落花流水给你瞧瞧,怎样”陆存说着还摆出了一个拳打的动作。


  换了平时,我绝对会被他这搞笑的举动给逗笑的。


  可现在,我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径直拉起被子,继续假睡着。


  “老婆,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人吗”陆存没有刚才的嬉笑语气,而是用一种少见的沉稳严肃。


  我没回答,但从他这句话来看,明显他又是跟外婆一样,是个说客。


  “老婆,你不吃饭,身体会吃不消的,起来。”陆存强势地扯开我的被子。


  “滚”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只想知道宫玫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一天不过来,我就一天不吃饭

  陆存并没有因为我这句狠话感到生气,垂下眸子,声音轻若羽毛:“知道我的邪气是被谁压下去的吗”


  我翻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去看他那忧郁的眼神,我怕自己会动摇。


  他先是轻笑了一声,尔后无奈地说:“是宫玫,他怕我伤害你。”


  心下微微一颤,眼泪又忍不住地盈满了眼眶。


  暗地里直骂那座冰山:“真是个大笨蛋做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我知道,现在谁都劝服不了,你整颗心都放在他的身上。”陆存淡淡地说着,像是在阐述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一样。


  我不为所动,任凭泪水从眼眶滑落,将枕头浸湿。


  “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压在这岐山山脉深处吗”他像是自问一样。


  “你知道”我终于还是被陆存说动了,不由得坐了起来,看向他。


  陆存嘴角尽是苦涩:“还是他的事情能够引起你的关注。”


  “别打岔快说,是哪个混蛋把宫玫压在下面的”我满眼猩红地盯着他看。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知道为什么弑天门对你紧追不放吗”陆存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


  脑中回忆起,我第一次问宫玫关于弑天门的情景,他好像是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的话,而且他对弑天门的事情知无不解,甚至到我都怀疑他是弑天门里的人了。


  如果陷害宫玫的人是弑天门里的人,那宫玫的反应不就说得通了吗


  我惨然一笑:“弑天门并不是看上我的异骨而是针对宫玫而来的”


  陆存摇摇头:“并不全是,你的异骨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他们更不想宫玫从太极晕里跑出来,一旦他出来了,那乱的就不单止人间了。”


  “我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压住宫玫究竟是弑天门里的哪个人弄的是不是把这个人解决了,宫玫就可以从太极晕里出来了”我急促地一连追问。


  “哎,宫玫的力量不容小觑,五界之中很少有人能与他为敌,只有弑天门里的门主无尽天尊,才是他的对手,他们两个相斗几千年,但是,就在三百年前,就分出了胜负”


  “这么说,就是无尽天尊把宫玫镇压在后山的咯这个无尽天尊在哪我要去找他”我一把擦掉泪水,正欲跳下床去找那该死的混蛋天尊。


  陆存先一步抓住我的手臂:“你先不要那么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我沉了口气:“好。”


  “三百年前,无尽天尊利用一个孩子为诱饵,算计了宫玫,所以他才会败北,才会被弑天门里的人用强大的封印镇压在岐山山脉,即是现在你所说的后山太极晕所在之地。”陆存继续将当年宫玫镇压的真相缓缓道来。


  我内心震惊不已:“孩子”


  难不成宫玫要找的孩子就是无尽天尊当年用来设计他的孩子如果宫玫败了,当年那个孩子的命运会是如何弑天门的人做事如此心狠手辣,那这个孩子不会早就遭遇不测了吧


  “孩子只是莫须有的。”陆存抽回手。


  “什么没有孩子”我不由地尖叫起来。


  如果没有孩子,那宫玫找了这么久,不就是白费力气了

  “孩子的存在,一直是个谜,我也不清楚。”陆存张了张口:“其实,被封印在太极晕的并不是宫玫的真身。”


  我吃惊地追问:“不是真身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宫玫没有肉身的吗”


  “被封印在太极晕的,只是他的灵魂而已,而且宫玫岂是这小小的封印就可以困住的他一缕魂魄轻而易举就可以从里头出来,不过,要是有人特意加强封印,他还是出不来。”


  “如果那里被镇压住的只是灵魂,那宫玫的真身呢你说有人加强封印,是弑天门里的人吗我昨天去了太极晕,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而且弑天门的人潜伏在吴家村的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身的所在之处,我也不清楚,这个恐怕宫玫自己也不知道吧我能知道也就这么多,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就算宫玫那家伙从太极晕里出来,出来的也只是他的灵魂,但是他的真身却不在他一出来,顶多惹来百鬼,将他的灵魂生吞下去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他”


  我紧抿嘴唇,双手用力地抓起被单,将自己满腔的愤怒和无奈都倾泻在被单身上。


  陆存看了我一眼,又加上一句话:“如果宫玫的灵魂要挣脱太极晕的束缚,那就必须毁掉整座江城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江城所有人都为宫玫而赔上性命。”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宫玫他到底哪里不对明明就是弑天门的错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无视弑天门对宫玫所犯下的滔天罪孽”我发疯似地摇晃陆存的肩膀。


  陆存反握住我的手,然后把我手从他的身上拿下,站了起来,转身时留下一句话:“没有。”


  眼泪再一次很不争气的喷涌而出,我以为陆存知道了真相,他会有办法解决,结果换来的依旧是那样一句话没有办法

  “陆存怎么就没有办法了为什么会没有办法啊那宫玫怎么办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你却不能帮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痛哭着将枕头朝陆存扔了过去。


  枕头撞到陆存的后背,随后掉落在地。陆存被这一袭击顿住了身子,双手握拳,青筋凸显,尔后,又放开,软软地垂着:“对不起。”


  “啊我不要听你给我滚”我要听的那句话并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


  其实,他们的这句对不起应该是对宫玫说的,对我说有什么用宫玫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把他关押在太极晕整整三百年他的冤屈该找谁去说

  可是宫玫从来就没跟我提起过他自己明明如此的痛苦却从来没有跟我提及半个字


  我自己何尝不跟陆存他们一样真是够自私的竟然从不去探知他的过去,以为他的过去跟自己无关,可是他一天没有从过去里走出来,我一天就没办法真正地和他在一起


  “老婆,我还是没办法让你开心起来。”陆存走到窗前,转身,看着我,眼底是化不开的哀愁。


  我的眼睛好像被辣椒水刺激到了一样,依旧流个不停。


  霍然地,我想起了一件事,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宫玫,过年的两天是怎么一回事”


  心底已经预料到的结果或许会让自己心力交瘁。


  “是他让我去老阎王那里求来的,两天。”陆存说的含糊不清。


  “代价呢”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冷静,连自己的内心不由得小小惊讶了一下。


  “我也不清楚,他这样交代,我就这样做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我抬头直视他。


  陆存的目光躲闪,一会就穿墙而过,余留下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我嘲讽一笑。


  宫玫生活在水生火热中,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过好生活呢


  陆存走后,我呆滞地坐在床上,看着地上被泪水浸湿的枕头,看了好久。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清楚。


  脑子都是凌乱的,会思考宫玫现在到底在干嘛是不是血玉丢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还会想着如何去找出弑天门的人,找出那个该死的无尽天尊,痛打一顿,让他们把宫玫放了,把宫玫的真身还回来

  也会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只要觉得有一丝机会可以救宫玫,自己一定去施行,然而,我想不到啊


  敲打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可,仍旧想不出一个法子出来。


  浑浑噩噩地,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要等宫玫来找我,他那么厉害,他会有办法救自己的。


  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也不清楚,依稀记得,外婆进来了很多趟。


  她在我的耳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听不大清楚,我只是坐在床上,空洞地看着外婆的嘴巴张张合合。还有她端着饭菜进进出出。


  直到,她颤抖着身子,抬手呼了我一耳光。


  我才转动一下眼珠子,脸颊上的火辣感,稍微让我的意识清晰了一些,但是,喉咙干燥,心里空虚,身子无力,什么话都不想说。


  “旋沫你醒醒你这样下去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啊他是不出来的你这样等下去也没用啊”外婆竟然两眼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那泛着光的泪珠刺伤了我的眼,心里的伤口裂开地更大。


  我蓦然地傻笑起来。


  外婆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幸福,真的,我从小就很期待外婆能够对我好一点,但是她以前很少正眼看过我当她表露出对我的关心了,然而,我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好了。


  习惯这种事情,很难改。


  宫玫会给我买早餐,会在我危险的时候出来救我,偶尔会不知羞耻地调戏我,还会陪我坐公交车,还会为了我去买烟火。去肮脏的菜市场里买菜


  虽然他这人老是装作冷冷的模样,但是他会十分傲娇地要求我给他绣一条手帕,绣好了,还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哎早知道你会陷得如此深,当初我就该斩断你们之间的联系”外婆叹了口气,端起一旁冷掉的饭菜,就出了我的房门。


  好久,我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不是外婆,而是活蹦乱跳的招弟。


  她拎着一篮子的新鲜的李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容灿烂地说:“旋沫,你看,今年的李子很快就成熟了啊我前两天想叫你一起去山上摘的,结果你外婆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就给你摘了这么多噢我自己都没有吃噢”


  我抬了抬眼皮,然后又把目光放在窗台上。


  “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啊你看看,你都瘦成皮包骨了还有黑眼圈,天啊旋沫,你不要吓我啊”招弟慌忙放下篮子,伸手在我的额头探探体温。


  忽而她一阵惊呼:“天啊你额头好烫啊你的手也很烫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我依旧没说话,反正发烧也好啊这样宫玫肯定会来找我的。


  “旋沫她外婆啊旋沫发烧了麻烦你煲点姜茶,我去弄点凉水给她擦擦身”招弟走到房门把外婆叫来。说了一通话。


  后来,招弟端来一盆凉水,想给我擦身。


  “我不要擦”我一扬手就把那盆凉水给洒了。


  “旋沫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吗就跟鬼似的你还能不能当个人了”招弟赌气地撅起小嘴。


  外婆闻声,端着一碗橙黄色的姜茶过来,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收拾地上的木盆就走了出去。


  招弟刚才跟外婆耳语了几句,我也不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什么,反正除了能救宫玫的法子,其余我一概不想听。


  “旋沫,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不是人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明天我带你去见很多很多的大帅哥啊来来,先把这姜茶喝了。好好睡上一觉”招弟说着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过来。


  “我不喝。”我说完后,紧紧地闭住嘴巴。


  招弟见我这倔强的模样,就把碗放下,伸手过来,抱着我:“旋沫,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不会不理我的吗你现在可不道义啊小的时候,一放暑假,你不都带着我满山跑的吗你已经好久没跟我一起上山挖草药了你是不是认识了那不是人的魔鬼,就打算不理我”


  “旋沫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跟你做朋友了啊你要是想着救那个魔鬼,把我和你外婆还有我爷爷的生命都搭进去,你还真的不是人了”招弟沉下脸,很是不满地骂道。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无论他是不是人就是喜欢”我目光炽热地直视招弟。


  招弟看了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117:好好学习考古

  我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继续说话,也提不起力气来。


  招弟站起来,从我的衣柜里拿出一床厚点的棉被盖到我身上,神情沮丧地说:“你的性子,我从小就知道,看来我是要辜负你外婆的心意了,你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你要是想见到他,好歹也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啊不然你都死了,还怎么见”


  “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忽然感到身子冷得直哆嗦,裹着两床被子无力地躺下去。


  “爷爷的身体,你也知道,我不能在你这里呆太久,你自己好好掂量吧姜茶,记得喝。”招弟站了起来。


  我冷的牙齿打颤,根本就没心思去喝那碗姜茶。


  她走到房门的时候,蓦地转身,眼神复杂地望着我:“旋沫,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也别怪我,也会变。”


  这话。我没放在心上,想必是她的气话。


  招弟走了,外婆也没再过来了,陆存也没来了,房间变得冷冷清清的。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我的身体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头晕脑胀的,肚子饿到扁平,我知道,这种荒唐而且很愚蠢的做法说不定真的能把自己给作死,但我坚信,宫玫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说过,我的命在他的手里,他都没开口让我死,我自己怎么可以死呢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迟迟不肯来见我,可我也要等,就算是死,也要等到他来。


  看着窗户那头的光线由明亮逐渐变得橙黄,泛红,甚至是漆黑,我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到后面,眼皮太沉,只得闭上了眼睛。


  饿的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一条软软的冰棒钻进了我的口内,饥饿和干渴使我本能地去舔那条冰棒,慢慢地,冰棒那头灌进了清凉的风,那风丝滑地溜进我的口腔里头,然后逐渐侵占我的血管,以及神经。


  猛地一下,混沌的脑袋被这一股清爽冲刷地清醒过来。


  本来时热时冷的身体,最终达到了平衡,恢复了正常体温,饥肠辘辘的肚子貌似刚被填进了美味的食物,竟有些许的饱腹之感,四肢不再软弱无力,渐渐地,感觉到力量的回归。


  眼皮变得没有那么沉重,我用力地把眼皮给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久违的眸子,一双能够摄人心魄的冷眸。


  他依旧是那样的俊朗,刚毅的脸是那样的棱角分明。平滑无痕的皮肤是那样的白嫩,坚挺的鼻梁正抵在我的鼻子侧边,鼻尖的冰冷触感是那样的熟悉


  他在吻我,小心翼翼地,也知道,他正渡着自己的真气给我。


  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自己一脸的惊喜,泪水盈眶的。


  他那又长又翘的眼睫毛轻微地颤抖,一会儿过后,他的脸才往后退了退,带着那甜腻的而且软糯的冰棍一道离开。


  “宫玫”我猛然地伸手缠上了他的腰际。紧紧地抱住了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会离开自己。


  “傻瓜”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仰头,看着他笑:“你去哪了啊害我以为你是不负责的混蛋”


  他淡然地笑着:“我很忙。”


  “还找借口我已经去过太极晕了,你应该也知道,没必要跟我打哑谜。”我赌气地收回手,撇开脸。


  宫玫收敛笑容,右手手掌一翻,血玉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我看见了,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接着,他边把血玉重新戴到我的脖子上,边沉脸斥责:“我准你绝食了吗”


  我的右手再次覆上那块血玉,伸头,在他的侧脸小啄一口,尔后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啊相信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饿死的”


  “如果我真的来不了,你会死的。”宫玫依旧沉着脸,感觉他此刻的心情是乌云密布的。


  “死就死呗死了,我才能永生啊然后跟你在一起,也是一样的。”我扬起笑容。


  “不行没我的批准,你死不了。”


  “遵命宫玫大人”我竖然起敬,旋即调皮一笑:“不要板着一张冰山脸啦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可是跟外婆他们都闹翻了我这革命啊真是艰难啊你好歹也笑一下呗”


  宫玫,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那样的难过,以后我定然会让你的未来充满欢声笑语的快乐自由。


  我暗暗下了决心。


  不知他知不知道我的心中所想,反正他的嘴角就在我的眼前上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你这么辛苦,确实值得嘉奖”


  他的话音一落,冰凉的吻就铺天盖地而来。


  等了宫玫那么久,我心里早就打好了很多的腹稿,可最终,我们所言的很少,只不过彼此心知肚明。


  “嗯”


  当我们两个同时抵达了云颠之时,两人竟同时发出一阵令人一听就会脑子充血的猛兽低吼。


  夜色迷蒙,漫漫长夜里,我们温存了许久。


  直到我受不了地向宫玫求饶。


  他才放过我,直直地躺在我的身上,他在低低地呵着气,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属于他的气息。


  我喘了口粗气,羞涩地问:“宫玫,你是不是色鬼啊”


  “呵呵,你认为呢”他用鼻子摩挲着我的脖子。


  “哎呀痒”我伸手推了推宫玫,继续说道:“陆存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


  “嗯”宫玫慵懒地抬眼看向我。


  我滑下身子,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正面看着他:“你要找的那个孩子,是害你被封印的那个孩子吗”


  “嗯。”宫玫翻了身。直躺着,目光放在天花板上。


  他似乎不太乐意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那孩子或许有可能还在无尽天尊那里,你怎么会让我来找呢”我拉了拉被子。


  “你想起来了吗孩子究竟在哪里”他偏头看着我。


  “没有,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你能跟我说说,我和那个孩子是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找还是当年你被封印的时候,我也在场所以我和弑天门也有关系对不对”这些都是我这几天的猜测。


  可能是饿疯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尽管知道自己和宫玫有前世,但总觉得这一切也太难以置信了。


  真是后悔自己忘记去问李白师兄,问问他关于我和宫玫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让他失去了自由什么事让他执迷不悟地找那个孩子,是为了复仇吗


  “你只需要想着孩子在哪里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你只要相信我,什么都别想,知道吗”宫玫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眸子里藏着的情绪,是我看不懂的。


  我笑了笑:“那好不过,你要跟我保证不准离开我有事,也要告诉我,好吗总不能,我有事,你都知道,你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还是要通过别人才能知道,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宫玫,我真的很喜欢你。”


  宫玫的手顿住了,然后收了回去。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等他的回话。


  他看着我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儿,他用手指在我的额头弹了弹,轻笑着说:“知道了你这女人真是啰嗦”


  “等我以后老了,会更加啰嗦的,你不会嫌弃我吧”


  宫玫愕然地看着我,随即脸一沉:“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哦。”我丧气地低下头。


  “等我以后能保证一直陪着你再说,好不好”他笑了笑,捏了捏我的鼻子。


  “嗯。”我眨眨眼睛:“那怎样才可以将你从那太极晕下面弄出来”


  “真想知道”


  “那肯定啊你早点出来,就好了。”


  “你读大学的时候,好好学习如何考古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为什么”我激动地坐了起来,认真地看向宫玫。


  他也跟着我坐了起来,一伸手,就将我揽进他那散发着寒气的怀里,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说话的时候,一下一下地轻碰我的脑袋,他笑着说:“我可不愿意,你在挖我的真身的时候,把我的胳膊还有腿啊,都给挖折了”


  “真身你知道自己的真身在哪里吗”我急忙转身,却不小心把他的下巴给撞了。


  宫玫面露凶恶地吓我:“真是笨手笨脚的就你这样还能考古吗”


  “意外意外疼不疼啊”我赶紧用手去揉揉他的下巴。


  他狡黠地看我一眼,凑过来,一张嘴就咬住我的下巴,还用冰凉潮湿的舌头舔了舔。


  我的脸瞬间发烫:“干嘛啊”


  “你觉得痛不痛啊”宫玫一脸的痞气。


  我扑哧一笑,佯装生气地撅起小嘴:“很痛,非常痛”


  “活该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宫玫这混蛋”我气不过,对准他的肩胛就一口咬下去。


  “你属狗的啊”他挑了挑眉,用手擒起我的下巴。


  我挑衅地说:“是,又怎样”


  “嗯,这么不乖,连主人都敢咬还是要好好调教一番”宫玫一说,那冰凉的手再次霸上我的腰,一个翻身,整块大冰山就欺身而上。


  “喂你不累的吗”我喘着气,嗔怪一声。


  宫玫像是报复一样在我的锁骨间狠狠地啃咬一番,口齿含糊不清地回我:“这种事,男人能说累的吗”


  好吧我连脖子都红了。


  “我说错了吗”


  宫玫这家伙


  “我不知道”


  “噢,那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啊宫玫我可是好几天没吃饭的你能不能少折腾”我哭丧着脸。


  “嗯是吗我看你刚才咬的挺有力度的啊”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我赌气不说话,反正是说不赢他的。


  “生气了”他那清凉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地啄着我的粉唇。


  “宫玫。”


  “嗯”


  “是不是我学好考古,把你的真身挖出来,你就可以出来陪我了”我羞赧地看着他。


  宫玫的那双幽谭似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嗯,不过,这事不能告诉你的外婆,可以吗”


  “为什么是因为外婆不赞同我们两个在一起吗”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他说完这话后,就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们两个再次纠缠良久。我赌气地硬跟他作对,他就惩罚式地加快速度和力度,当然,败下阵的是我,我再一次光荣地晕过去了。


  幽幽的烛光,稀薄的氧气,有点闷。


  眼睛一开,看到了两盏大大的灯笼,上面贴着一张白纸,白纸被剪成了一个字奠。


  门匾上还有白布叠成的花球,门匾上什么都没有。光滑到泛着光泽。


  移目下来,是沉重的红漆木门,门把是金漆狮头,狮子的嘴巴咬着一个金环。


  我掐了掐脸蛋。


  不疼。


  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一般来说,我的梦决计不会无缘无故的。


  这深宅应该是在办白事,但是,这深宅究竟住着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想要去推那扇看起来十分笨重的木门,然而,我径直地就从木门穿了过去。


  接着我看见一堵浮雕,很大很大,像是一堵墙一样,周围是竹子假山,鱼池水榭等,像是古代的前堂院子。


  我穿过了半壁廊,来到了后殿。


  正踟蹰着要不要进去之际,一阵呵斥就从里头传来了。


  “你简直就是疯了”


  这声音不是陆存的吗


  我错愕地穿过窗门,当真看到了陆存,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褂,他的旁边也站着一个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衫。


  那个人的样子。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


  陆存究竟在跟谁说话


  我好奇地走前过去瞅瞅。


  “上一世,你把旋沫害的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刚走到陆存身旁,就听到他悲愤地再次对着旁边的人叱喝。


  我顺着他的眼光,往旁边的那个站着的人望过去,只是看见模糊的轮廓,瞧着眼熟。


  这会,他启口,淡淡的语调:“她永远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心口莫名地一痛。


  刚才陆存说的是我的名字,那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说我是他的妻子上一世我跟他有何渊源

  脑子真是乱。这又是闹哪一出


  抱头垂下,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具金漆棺木。


  这,不是我去宫玫的宫殿里,我们两个躺过的那一具棺材吗

  难道,他是


  我猛然抬头,那穿着月白色长衫的人的脸霎时清晰了起来。


  “而且,孩子还没有找到,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宫玫冷冷地说。


  “你疯了”陆存目赤耳红地怒骂一句,然后气急败坏地转身穿过木门,走了。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弄的我糊里糊涂的。


  我转脸去看宫玫,只见他正伸手摩挲着旁边放着的棺材。眉眼深深的。


  这时,我才知道,那具金棺的棺材盖是长怎样的,盖子成拱形,上面雕刻着一龙一凤,跟血玉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宫玫确实没说错,他交代我去找孩子,一年多了,我都没能找到,可为什么说是我的责任这明明就是他威逼的

  陆存怎么会提及到上一世呢这真的让我好想知道。究竟我和宫玫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样,我反而觉得心里是甜蜜的,刚才宫玫说,我是他的妻子,他终于承认了。


  想着,我禁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宫玫的脸:“宫玫。”


  我的手直直地穿过了他那张正转过来的脸,脸上尽是诧异之色。


  但是,他的眼睛没有焦点,说明,他看不见我。


  他正要张口的时候,我就被他背后忽然冒出的一束白光模糊了视线。


  待我再度偷偷睁眼。才发现,原来是外边的一缕阳光正好投落到我的眼睛上。


  我伸手挡了挡,坐起身来,往自己的旁边看了看,发现早就没有了宫玫的身影。


  可是,一床厚厚的棉被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就足以证明了,他昨晚的确来过。


  那么,那个梦境,是想让我知道什么是告诉我,我必须去了解曾经和宫玫经历的一切亦或者,我必须赶紧找出孩子


  总而言之,这两件事情都不是重要的,我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把宫玫从太极晕下面救出来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日历。


  2011年8月16日,上午十一点零五分。


  离大学入学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问题是,我还没去查录取情况


  一想到这个糟糕的情况,我就急忙起床。


  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就撞见了正往我房间走来的外婆。


  “旋沫,你终于肯出来了”外婆一脸欣喜地看着我。


  脑海中记起,宫玫不让我告诉外婆。


  我挠挠头。不自在地回答:“嗯,我要去刷牙。”


  说着,我就转身朝厨房走去。


  “旋沫啊柯寒带着你城里的朋友过来看你了”外婆叫住了我。


  “谁啊”我疑惑地问。


  “一个小伙子长的挺不错的一进来就对你嘘寒问暖的,这种重情重义的朋友确实不多见啊”外婆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她那里头的心思,我能不知道么

  我蹙蹙眉头,不悦地打断她的话:“我先去刷牙,你让他们在堂前等着。”


  简单的洗漱后,就端了锅里的一笼包子,往堂前走去。


  说实在的,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旋沫”一走进堂前,就听见谷水那家伙的呐喊。


  “哦,你终于来了啊你太不够意思了说好送我回来的,结果跟柯寒跑了”我深深地鄙视了谷水和柯寒一眼。


  柯寒依旧不冷不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自斟自喝起茶水来。


  我坐在自家的木凳子上,把那一笼的包子放在木桌上,抓起一个,狼吞虎咽起来。


  “听说,你在闹绝食。”柯寒看了我一眼。


  “那你肯定是听错了。”我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外婆亲手包的包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了,里边放着的馅料虽不是那么丰富,只是一些菜汁拌和了肉沫。


  谷水看着我,那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你看着我干嘛吃啊你们这一大早就到我家,肯定是昨晚连夜兼程地赶过来的。”我把笼子伸到谷水面前。


  一旁的外婆慈蔼地笑着:“吃吧吃吧我昨晚听见你们要来,就蒸了许多,我到厨房里给你们拿多点,旋沫,好好招呼客人啊”


  “知道了”我口齿不清地应着。


  谷水待外婆一走,就完全不客气地两手抓起包子,海吃了起来,还一边跟我说话:“我本来说是明天才来的,可是昨晚打电话给你,你的手机关机,我就只好给你家里打了,然后你外婆跟我说,你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还发烧呢,吓的我赶紧叫上柯寒,开车过来看看。”


  我瞅了瞅坐在椅子上还矜持地喝着茶水的柯寒,就偷笑:“柯寒,你真的不吃吗外婆蒸了很多哦我和谷水肯定吃不完,剩下的就会被外婆拿去喂牛二叔家的土狗,你确定要这么浪费”


  “嗯。”柯寒冷着脸,还是伸手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


  “旋沫,你为什么要绝食啊”谷水吃着就问。


  我始料不及地咽住了,柯寒连忙递过来一杯茶水,我喝下,顺畅之后,投了一记冷光到谷水身上。


  谷水立马举手做投降状:“小师姐我是担心你啊你要是不愿说,我绝对不问”


  “我都说,那纯粹就是子虚乌有,你哪看见我发烧了你觉得我像是一个绝食了三天的人吗我告诉你,你现在让我上山捉几个小鬼,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我立马站起身来辩解。


  宫玫这事,他没说能给谁知道,那我还是暂时别让他们知道好了。


  柯寒冷睨了我一会,尔后吞下最后一口包子,说道:“你最好自己给阿渔解释,不然我和谷水是回不去的。”


  “是呀是呀要不是阿渔老板在工作室走不开,他就开车冲过来了”谷水连忙点头。


  我有些无奈地抚额:“好吧”


  其实,我就是绝个食,把宫玫给引诱出来而已,没必要大家都这么当真的。


  “来来来这儿还有包子我听说老李他家刚捕了几条新鲜的大鱼,现在就去买条回来,旋沫,你好好照顾客人啊”外婆从厨房端了三屉包子,当场就把谷水给吓坏了。


  我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的包子,不过,我也是。


  “于大娘,我随你一起去”柯寒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外婆身子一顿,转过来一笑:“好啊”


  “我也去”谷水连忙放下包子。


  “没事没事柯寒是家里的常客了,你坐着,多跟旋沫说说话”外婆一口就拒绝了,说完还不忘往我这儿挤眉弄眼的。


  “你别去了,帮忙把这些包子给解决吧”我阴险地笑着。


  谷水这家伙还想逃这么多的包子,我的肚子又不是无底洞,怎么可能填的下去

  “那外婆慢走啊”谷水尴尬地笑了笑。


  等外婆他们一走。我就放下包子,问道:“你们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来看我吧”


  “当然不是啦顺便来度假你不知道,工作室忙死了我好累啊”谷水说着就仰头躺在木板上。


  我一脚就踹了过去:“明知道忙,你还敢过来”


  “你绝食嘛,你比较重要啊”谷水坐了起来,掉过头,看向我。


  118;筱筱跟李白师兄在一起了

  我拿起一个包子细嚼慢咽起来,还不忘跟谷水继续辩解:“我都说了,我没有绝食咯。”


  “知道了你外婆做的包子挺好吃的。”谷水夸赞着外婆,也跟我一道吃了起来。


  “你和柯寒确定真的要在我家住”我再三确定地问。


  “嗯。”


  “可是我家里没有客房。”


  谷水瞬间呆住:“那我睡哪”


  “所以说,我建议,你还是回工作室帮阿渔的忙比较好”我发现我有点咽不下包子了,肚子已经很饱。


  谷水狠狠地咬下一口包子,用怨毒的眼神看向我。


  我继续劝解:“我很好啊你们不用担心啦我晚点打电话给阿渔,他肯定也会叫你们回去帮忙的。”


  “行了行了小师姐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师弟我就不敢违抗了啊晚点我就跟柯寒回去。”谷水一脸受伤的表情。


  我抿嘴笑了笑:“这倒不急,你开车也要休息啊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堂前的摇椅睡一晚,明天再回去罢。”


  谷水露出奸计得逞的奸笑:“还是小师姐善解人意我以前被老道士赶去坟地睡过,不就是在摇椅上睡一晚吗有什么好嫌弃的啊这待遇可好了。”


  “嗯,有这样的觉悟,深得王道的真传啊”


  这话一出,我们两就相视大笑了起来。


  外婆的包子,我和谷水只能勉强消灭了两屉,留下一屉等着午饭一起吃,柯寒和外婆她们两快要到焦阳当头时分才回来,看到她们手上拎着一捆捆的蔬菜,我就知道外婆还带着柯寒去了菜地摘了些新鲜的蔬菜。难怪出门的时间这么长。


  柯寒和谷水在我家待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走,这期间外婆不知道多开心,老是催着我和谷水多聊聊,谷水那家伙趁机取笑了我一番,我只得忍着,毕竟外婆在我绝食那几天也操心了不少,现在松了口气,就让她宽慰些吧。


  谷水他们走之前,我打了电话给阿渔汇报一下近来的情况,让他别担心我,也警告他别在王道面前胡言乱语,随后我发短信查询了一下录取结果。


  我被这省内三大重点学校之一的帝都大学给录取了,我谎称自己是被学校编排去读考古学的,外婆也就没有怀疑,就问了我关于学费和学校的事情,谷水和柯寒貌似比较了解这个学校,一一都给外婆解答了。


  由于是重点学校以及所选的专业比较冷门,我的学费已经被免去了,只需要交住宿费和书本费用等杂费,统计起来也不过两千多,我在工作室的工资存了些,也是能承受的。


  暑假剩下的半个月,白天,几乎都是给人看事儿和敛尸,农村总会发生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时半刻也闲不下来,晚上,宫玫偶尔会过来看我,但是每次聊不到几句话,他就开始毛手毛脚,我怀疑他来找我无非就是调戏我

  起初这事,我挺害怕外婆会知道的,可宫玫早就想好了对策,每回都把我带到他那地下宫殿里去。


  干着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我做贼心虚,不自觉地就把外婆的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外婆这么精明的人大概就猜出来了,有一次狐疑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掐个借口这种技术已经成为了我的强项,我随便打个哈哈:“没有啊以后去了大学,就很难再见到外婆,如今我难得在家,外婆还是放宽心地差遣我去做事吧”


  外婆就这样成功地被我忽悠过去了,暑假也在半是忙碌半是甜蜜中溜走了,谷水和柯寒再次来到我家,这次当然不是为了吃包子啦,他们是来送我去学校的。


  谷水把我的行李箱放在了车后箱,我在院子里跟外婆说了几句话,就跟着柯寒他们坐车离开,我透过车后镜看着站在院子门外的外婆,心里就酸涩起来。


  一年不见,回家才一个多月,都没好好跟外婆相处几天,我就启程离开家,又把外婆一个人丢在家里头。这要是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没有我的话,她能来得及关窗户或者收衣服么


  幸好学会了王道的为人处世,平日里,我在给自己村里人看点事儿的时候,就多跟村民打打招呼,让他们多多关照一下外婆,希望他们能够做到吧。


  帝都大学是在帝都市的大学城里,占地面积最大,但是各院校分布很散乱,治安方面也较为松懈,算是半个社会,里头不一定就全是大学生,还混杂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群,这归结于大学城内有商业区和饮食区等等,外头进来做生意的人很多。


  谷水貌似先来学校探过路了,轻车熟路就把我载到了学校的宿舍楼底下。


  “旋沫,我先把你们的两个行李给搬上去,你们的宿舍好像是在八楼的804,这宿舍楼有电梯,也方便上下楼。”谷水说着就毫不犹豫地把两个行李箱分两只手拖着。


  我指着多出来的一个紫色行李箱,奇怪地问道:“这是谁的行李箱啊”


  “我的。”柯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什么你怎么也进大学了”我诧异地问。


  柯寒不急不躁地回答我:“阿渔交代,我和谷水是来陪读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什么谷水你也要读书”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谷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渔老板出钱给我们俩买了学位,小师姐,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啊我没上过学,你是知道的。”


  我瞬间满脸黑线:“阿渔是疯了吗我都多大个人了才不需要人保护呢怎么连柯寒你都被阿渔给说动了”


  这阵势闹的好像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一样,问题是,我不是啊我只是想好好地学习考古而已。


  “有人出钱给我享受,何乐而不为呢”柯寒睥睨了我一眼,旋即转头对谷水吩咐道:“赶紧搬上去,然后去吃饭。”


  “诶诶,我自己的行李都还没搬到男生宿舍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男生宿舍离这里还是挺远的。”谷水嘟囔着把行李箱一个一个地抬上楼梯。


  我和柯寒乐的自在,就没等他,率先抵达了八楼的宿舍。


  一进门,就发现有人早就搬进来了,而且床铺都收拾妥当。


  那个女生长的高高瘦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我和柯寒进来,立马就展开笑颜跟我们打招呼:“你好我叫柳文,你们是另外两个舍友吗”


  “是呀我叫旋沫,她叫柯寒,很高兴认识你。”我礼貌地伸手与她握了握。


  柯寒性子冷淡。只是看了柳文一眼,之后就去自己的床位那头审视起来。


  柳文倒是没介意,她下了床,递给我和柯寒一人一瓶矿泉水,好奇地问:“你们两个的行李呢”


  我刚想解释,谷水拉着两个行李箱就进来了。


  “你们两个跑的也太快了吧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行李丢下走人”谷水嗔怪地说,把行李箱分别放在我们的床位后,转身才注意到柳文的存在,就愣住了。


  “柳文,这是我和柯寒的,弟弟。他给我们拿行李上来。”我赶紧解释了一下。


  柳文羞涩地一笑,也递了一瓶矿泉水给谷水:“你好,我是你两个姐姐的舍友,我叫柳文。”


  “哦,我叫谷水,以后旋沫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啊”谷水憨笑着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就仰头畅喝了起来。


  接着,谷水匆匆忙忙就走了,他要赶去男生宿舍楼,我和柯寒两个人就忙着铺床叠被,打扫自己的床位,柳文则在一旁帮忙,她还顺便把宿舍都给清扫了一遍。


  这寝室也挺大的,听柳文说,本来这里的寝室规定都是四个人住一间的,但是咱们的考古专业就只有三个女生,就只能三个人住了,这里的床不是上下床,而是上床下桌,书桌左边是衣柜和一个正方形的柜子,右边类似于书架,其实储物空间还蛮多的,可我们寝室还有一张床位是闲置出来的。


  柯寒建议,把空出来的行李箱都放在那张床上,至于书桌可以用来放刷牙杯,水杯等等东西。


  我和柯寒的床并连在一块,在寝室的左边,正对着阳台的落地窗,而柳文则一个人在右边,正对着阳台的玻璃门,北方的学生寝室都会有暖气还有两台小型吊扇,阳台有一个洗手间和一个浴室,但是外头走廊也会有一个公共厕所。


  柳文是南方人,她居然不嫌麻烦地从家里带了些盆栽放在阳台,其中就有一盆那种小小的竹子,我不认识,听说是南方才有的,柳文表示担心养不活,我则担心招鬼来。


  床铺什么的都整理好了,柳文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我和柯寒等谷水的电话等到有些不耐烦,我就拿起手机给谷水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那头传来很杂乱的闹声。


  我对着电话大声问道:“谷水,你好了没啊我们要去交宿舍管理大楼交住宿费,然后去吃饭,下午有个班会要报到啊”


  “哦哦我现在就来”谷水说完后,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我无奈地对柯寒摊手,柯寒睃了我一眼,就径直出了门。


  “你等等”我连忙拿起配好的寝室钥匙,背上白布袋就跟着出门。


  刚下楼,谷水的车恰好就到了宿舍楼下。


  我和柯寒很快就钻了进去,我一坐下来就问:“你不会跟新舍友吵架了吧”


  谷水目光盯着前方,边掉转车头边不急不慢地回我:“那还不是,旋沫,你选的专业太冷门了。就两个男生,我跟陈国,寝室就安排了别的专业的男生住了进来,是什么狗屁地理专科,搞不懂,一上来就跟我扯劳舍子的地理知识,把我给炸毛了。”


  我幸灾乐祸地笑他:“我们寝室没有安排别的人住进来,真是好啊”


  “不公平啊肯定是宿管那个老妖婆看不惯我们这群男生,性别歧视啊”


  “得了,没那个命,就别乱找理由。”柯寒也不免嘲笑一句。


  接下来,我们三个新生就开始大谈自己的新寝室和新舍友的事情,期间去了宿舍管理大楼交了费用,特意去学校饭堂吃了一顿饭,还不错,选择很多,我们三个还为此争吵一番,尔后吃饱喝足,就在这个大学兜兜转转一圈,熟悉一下地形,逛到下午的三点多,就赶去专属考古专业的丙骨楼。


  待谷水把车停放好之后,才往大楼迈步走进。


  “啧啧,哪个人给这楼取名什么丙什么骨的,搞什么”谷水一副嫌弃的嘴脸。


  柯寒眸子冷光一扫:“你懂什么丙字,一横寓意棺材盖,一看就是把人埋在棺材里头,骨字就更加不用说了,考古不就是打开棺材盖,挖骨头吗”


  “好像是这样噢话说,你的学历究竟是到高中还是初中啊怎么比我还强”谷水看向柯寒的眼神多了些崇拜。


  我听了只觉得柯寒这话像是忽悠谷水差不多,便捂嘴笑了起来。


  班会的内容,跟我预料到差不多。就是整个班的同学见个面,互相介绍一下,认识一下班主任等等琐事。


  班上就五个人,可以说这一届的考古学专业就五个人我,谷水,柯寒,一个叫陈国的矮矮胖胖的男生,还有我的舍友,柳文。


  班主任是个十分帅气的青年男人,穿着挺时尚的,颠覆了我对考古专家的印象。但是他一说话,几乎都带着考古的专业词。


  我们听的一愣一愣的,排除了那个听的津津有味的陈国。


  接着,班主任说了什么,我们自然听的昏昏欲睡,最后还是柯寒冷酷地拍桌打断:“老师,麻烦说重点,我们还要吃晚饭的。”


  班主任一记冷光立即投射过来:“是该吃多点,以防日后解剖尸体的时候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柯寒蹙了下眉:“老师,你这话还真是说谦虚了,我可是杀过人的。”


  “什么”陈国和柳文惊慌地大叫。


  我连忙澄清:“她开玩笑的啦”


  “嗯,是块好料子,以后重点培养好了,今天的班会就到此为止,有事打我的电话,这一串钥匙至关重要,有尸体存储室,棺木室,古物室,尸体解剖室等等房间的钥匙,我看,不如就给柯寒同学。旁边的那个同学保管吧”班主任莫名地点了我的名。


  我糊里糊涂地接过那一串沉甸甸的钥匙。


  等班主任走了之后,我们几个人说说话也跟着散了。


  “你们还想着去吃饭吗我现在肚子也不太饿。”我看了看前边走着的谷水和柯寒。


  “李白师兄和筱筱回来了,阿渔老板和他们两个在饮食区的一间西餐厅等着我们呢,你不吃也得吃”谷水坏笑着说。


  “什么筱筱回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嗔怪道。


  柯寒把我按进谷水的车内,沉着脸:“他们说给你个惊喜。”


  开着车的谷水也搭上一句:“今天是不是惊喜连连啊”


  “确实,险些没把我吓死了。”我佯装被吓死的模样,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我觉得那个班主任才是最吓人的”谷水说道。


  我赞同地点头。


  一说新的班主任,我们三就又开启了八卦模式,柯寒对那班主任的印象可能太不好了,每一句都是冷嘲热讽,听的我和谷水冷汗直冒,我们暗下决定了,日后绝对不要冒犯柯寒,不然会被骂的脸色发青发紫。


  十分钟不到,我们就已经抵达了约好的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的名字唤作蒙娜丽莎,招牌语是这样一句话每个尝过这里的食物,都会在脸上绽放出蒙娜丽莎的微笑。


  柯寒瞟了一眼就下了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是悲惨的蒙娜丽莎。”


  “蒙娜丽莎是谁啊”谷水指着蒙娜丽莎的画像问道。


  “哎,筱筱他们在哪里啊”我直接忽视了他们。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餐厅的服装走了过来,展开礼貌的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我们里头有人,九号桌。”谷水扬起自信的头颅。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二楼靠窗的桌位,那里正坐着三个人。


  “旋沫”筱筱远远就向我招手。


  许久不见,感觉筱筱漂亮了不少,浑身散发一种阳光自信的味道,我很少见过筱筱打扮,但如今看到她穿着齐肩的红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枚泛着光的银戒,整体的光彩是充满魅力的。


  “哇筱筱师姐就是不见几天,就变得这么漂亮啊哎呀,早知道我当初就追你了。”谷水这人还没坐下来就开始打趣了。


  李白师兄即刻抬眼,眸子迸射出的寒光立马就把谷水的那张嘴给堵上了。


  我察看了一下筱筱,发现她身上没受伤,才松了口气,责怪道:“真的很想揍你一顿前一秒还说跟我去读大学,下一秒你就不见人影了你也不好好交代事情,只是说,先走了,谁知道你去哪里啊”


  “对不起啦,旋沫我老家出事了,就赶过去了。”筱筱把我拉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事情解决了你要补考吗”我问道。


  “现在没事了,而且,我跟李白在一起了,我打算跟他回泰国,对不起啊,我不能跟你一起读考古学了。”筱筱抱歉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满脸尽是羞涩的红润。


  李白师兄有点不自在地说:“嗯,我会照顾好筱筱的。”


  “霍霍恭喜啊你们两个在一起是不是,赶紧发展一下,然后生个肥胖小子给我玩玩啊”谷水登时就站起来鼓掌祝贺。


  阿渔也笑着端起一杯红酒:“来,为小白和筱筱干一杯”


  “好”我也端起酒杯来应和。


  大家碰了酒杯后,皆是一饮而尽。


  然后,阿渔点的菜都缓缓被端上桌来,这时,大家就很有默契地没再开口,而是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我不经意间注意到,李白师兄很有耐心地切好一块块的牛肉,然后把自己的那盘切好的牛肉跟筱筱的换了。


  看见筱筱那洋溢着幸福的红润脸蛋,我就放下心来了,就算没如愿考上大学,但是遇见了自己的真爱,又怕什么呢与其板着脸不开心地上学,倒不如跟着李白师兄去泰国双宿双栖来的快活。


  吃着的时候,我和谷水还有柯寒三个人给筱筱他们三个高谈了一番今日入学所见之事,关于筱筱老家的事情,我们问了几句。发现筱筱不太愿意谈及那些事情,就没继续为难她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被别人窥视的秘密,何必非要去念别家的经,窥探别人的隐私呢


  不过,筱筱和李白师兄怎么走到一块的,李白师兄没好意思说出来,筱筱被我们一群人闹哄着,就羞红脸地说了出来。


  她说,李白师兄替她骂了那些无情的村民,还扬言,要是自己的老婆身上有任何一道伤口,他就不顾一切地屠杀整个安马村,筱筱那时正好就听见了,然后两个人就把之前的误会说开了。


  原来李白师兄在跟筱筱发生关系后,去泰国是无奈之举,他在泰国的帮会出了事,必须要赶回去,但又怕筱筱跟着去,就没跟筱筱解释,其实他并不是阿渔所说那样有逃避责任的态度。


  过段时间。筱筱跟李白师兄就要回泰国,解决李白师兄的事情。


  筱筱这事说完后,阿渔正色地看着我,问道:“筱筱,你不在的时候,旋沫都学会绝食了。”


  “旋沫,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筱筱惊讶地看向我。


  “你别听他们胡说没有这一回事呢”我立马就怒了。


  谷水大笑着开口替我圆场:“她哪是闹绝食啊你都不知道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我去她家的时候,她整整吃了三屉的包子,跟我这巴掌宽大的包子啊”


  筱筱暗暗掐了一把我的大腿,嘴上说道:“没有就好,要不然我一定会打死这丫头。”


  我忍痛地举手投降:“知道啦知道啦阿渔都派柯寒和谷水来监视我了,我能不好好安生地过日子吗”


  大家哄堂一笑。


  这顿西餐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其实吃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几个人在聊着事。


  察觉天色晚了,大家才起身离开,账单落在李白师兄头上,他今个儿抱的美人归,钱包自然就要大出血。


  阿渔开了车过来,李白师兄和筱筱自然是坐阿渔的车回去的。


  筱筱没有立刻上车,反倒这样说:“你们先等着,我先跟旋沫去上个厕所。”


  我早就猜到筱筱绝对会找个理由单独把我叫出去的,她这么八卦的性子,闻到半点风向,不刨根知底的话,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这不,把我拉到厕所,确认厕所没人后,当面就问:“你是不是跟宫玫发生关系了”


  果然,还是瞒不住她的。


  我豁达地点头:“嗯。”


  筱筱用手指着我,颤抖着说:“你你你,我走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不也是跟李白师兄发生关系了嘛”我瘪起嘴巴。


  “这不一样啊”筱筱被我气坏了。


  我仰头直问:“哪不一样了啊你喜欢李白师兄。我也是喜欢宫玫啊”


  筱筱愣了一会,一巴掌就扇到我脑门上:“以前还不承认现在跟他滚床单了,你就说喜欢了啊是不是真的啊”


  我反了反白眼:“师姐,这事能假的吗感情上的事,我以为可以自欺欺人的,到头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救不回来了。”


  她笑了一声,伸手过来抱住了我:“旋沫,我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的。”


  “嗯,我也是这么相信的,你跟李白师兄到了泰国也要好好的,别忘了给我电话啊有手机了也敢不告诉我”


  “好,天天打电话烦死你”


  “反正用的是你的话费,我不会烦的。”


  筱筱一听,立马在我的脑瓜上补了一个暴栗:“真是滑头”


  119:棺材倒了

  “还不是跟王道学的么”我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得勒你呀就要这么精明着,不然给人算计了,吃亏的,还是你”筱筱洗了洗手。


  我嬉笑着:“我要钱没钱身子也没了,算计我的人惦记我啥呀真是。”


  “人常说,进了大学就相当于进了社会半步,你多留些心眼,不是谁都像咱们工作室里的人那样掏心掏肺的”筱筱吹干了手,就拉着我往外走了。


  “知道了”我投了一感激的眼神给筱筱。


  没多久,我注视着阿渔的车驶出了我的视线之内。


  之后,谷水才载我和柯寒回女生宿舍楼,他才自己开车回男生宿舍楼,我和柯寒回到宿舍都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柳文早就入睡了,但被我和柯寒的进门动静给吵醒了。


  不过等我洗完澡出来后,柳文又睡死过去了。


  开学之后的第一周,基本没正式上课,每个科目的第一节课都是老师和同学的自我介绍以及老师对所教科目的一些理论性地概述,依我看,这课上几乎没什么学生在认真听讲,大部分都是低头族。


  可课外就不一样了,社团招新活动开展的火辣,还有校学生会以及各院的学生会招聘更是热火朝天当中。当然,最值得关注的是,这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

  每个专业都必须派出至少一名学生上台表演一个节目,这学校的专业估计几百个,听说这迎新晚会要举办足足三个晚上,也真是够热闹的。


  考古学专业来来去去就那么五个新生,能干什么吹拉弹唱那太没水准了,于是乎,被我们一直吐槽的班主任就想出了那么一个创意,表演一个话剧,一个僵尸大战吸血鬼的话剧,至于这稿子由谁来写这剧由谁来导

  班主任还是直接点了名,谷水同学这个二货。


  谷水当场就被雷到了目瞪口呆大半天。


  直到班主任走了,他才支支吾吾地眼泪汪汪地看向我:“小师姐,我知道你是文科毕业的,我知道咱们仨当中就你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我更加知道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忘恩负义的坏蛋,行行好,动个手呗”


  “呵呵,僵尸,我是见过,吸血鬼嘛,我当真没有见过这简直就是中国文学跟西洋文学的对抗啊这不是过家家啊,那可是跨越国际的这么潮流的东西,我这土包子还是回家啃包子去吧。”我连忙摇手摆头。


  这不是我不帮啊我可没有那个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小师姐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师弟就这么,呜呜。”谷水这货演技当真不错,要哭,立马眼泪就出来了。


  “话说,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这怎么感觉,咱们的角色好像换了”


  “没有没有你想想看,你不是没见过吸血鬼吗难保你以后当个考古专家还要出国啊没准就遇上吸血鬼了啊,要是哪天你挖棺材的时候,挖到了睡着的吸血鬼,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应付么”


  “那倒也是。”我认真地想了想,略有些赞同。


  宫玫的真身,如今在哪,确实不知道,要是在国外的话,可说不定就真的遇上吸血鬼了,僵尸大战吸血鬼这事也不是不一定的。


  谷水一瞧我这语气,就来劲了:“那可不是若是你现在为了写个话剧的剧本,然后认真仔细地去查阅有关于吸血鬼的资料,这对你以后是不是有大大的帮助呢而且啊以前不是有个叫什么,姓孙的,说过一句话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听我的,小师姐,这对你绝对是有百益而无一害啊师弟我今儿可是为了你日后的大业着想啊你怎么就能浪费我的一片苦心呢”


  柯寒讥笑几声:“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自个儿都能说的这么响亮了,不见你去”


  “那倒也是哦”我狡猾地笑着。


  “不,小师姐,你可别听柯寒的啊”谷水说着都带上哭腔了,转脸又正色道:“不对,我这事儿可是关乎你们的啊你们别光想着我一个人倒霉啊你们要是惹我不爽了,我分分钟就让你表演个,龌龊,肮脏,低等的僵尸信不信”


  “哟。都学会威胁我们了啊皮儿嫩了”柯寒的眸子即时迸发出冷鸷。


  “干嘛这写剧本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病吧你”谷水嗫嚅地说。


  “好啦好啦,别闹了,我替你写吧,不过,你得请我和柯寒吃饭”我插入他们两人之间,阻止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


  谷水这会一听,表情都是得瑟的。


  后来,他的钱包被我和柯寒玩命地压榨光了,可是他末了就来一句阿渔老板答应我,在校期间,为旋沫所花的一切费用,他全包了。”


  这兜了一个大圈子,我还是亏了,欠了阿渔一大笔的人情债啊。


  为了写这个史无一例的剧本,我也是拼了老命的,幸好宫玫这段时间没来找我,要不然我连搭理他的时间都没有


  以前写个八百字的作文,随便胡说八道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无非就是写一板一眼的议论文,一个论点,三个论证带着三个强而有力的证明事例,最后来个总结,一气呵成,还不带喘气的。


  可这剧本嘛,还从来没尝试过写,可这全校的迎新晚会,我写出了个失败的成品,那还不给人笑话吗搞得考古学的学生都在这学校抬不起头,我还真是罪过了。


  但是,谷水和柯寒这俩家伙说是去看什么社团招新,压根就把我抛弃在硕大的图书馆里,任我自生自灭,真是可悲啊,哪能交到这种损友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只得破釜成舟,将死马当活马医了先去图书馆借来一堆的书,当然新生借书数量是有限制,凭着学生卡只能一次性借五本,多了不可以借用的时限虽是一个月,但我必须在一天内看完,后天就要把稿子交给班主任审核,然后再花个三天时间排练,时间是非常,极其,严重的紧迫

  特意去问了下导演系的学姐,她给我推荐了一本书罗伯特麦基的故事,听说这是他们行业里公认的指导书。还是编剧的必读经典,这书的作者就是指环王和霍比特人的编剧兼导演。


  我必须承认一点,由于家境,我没看过那两部电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红我人生中的第一场电影,就是跟宫玫去看的,咱们中国人演的中国功夫片一代宗师。


  接下来,我就是要借关于吸血鬼的书籍,在当今科技世界,吸血鬼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去了小说那个阅览室借书,果真给我找着了。


  整整一个书架都是。什么论吸血鬼,夜访吸血鬼,潘多拉等等,看的我眼花缭乱。


  我最后借走的是这些年风靡流行着的吸血鬼小说暮光之城,借走它的主要原因是,男主是吸血鬼,女主是人,然而他们在一起了,还生了孩子。


  对比自己,不也正是如此吗

  对于僵尸嘛,就算了,之前阿渔被僵尸咬伤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我泡在图书馆整整一天,直到谷水和柯寒找上了我。


  那会,图书馆没啥人,晚上九点多,图书馆都快闭馆了,因此我很庆幸,没什么人能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谷水见到我后,第一句话就是自疚地求饶:“小师姐对不住啊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你写剧本你别哭啊你这哭了,阿渔老板会打死我的,放心,不是还有明天一天时间吗我自己来”


  “你瞎嚷嚷干啥呢小声点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柯寒一拳头就挥到谷水的脸上。


  我连忙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擦干眼泪,轻着吸吸鼻子:“干嘛我只是看这书,看哭了撒。”


  “什么”谷水顿时就一声尖叫。


  他这举动自然引来了阅览室里的管理员,被轰出去了。


  我埋头收拾笔记本,跟着柯寒出去。


  出了图书馆,才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快饿扁了,尔后谷水就带着我和柯寒去附近的夜市吃了一顿小吃,回宿舍洗个澡,我就开始写剧本。


  花费了一个晚上时间,终于写好了,剧情就是玛丽苏,浪漫而又血腥恐怖的爱情故事,我想班主任肯定会打死谷水的,标题明明是相杀,但内容却是相爱。


  第二天,我让谷水拿剧本去上交,然后我们三人就特意跑去话剧社团里看别人演话剧,毕竟我们三个都没有演戏的经验,谷水更是没有导演的经验。


  剧本可以代劳,导演话剧这事,我可帮不了,班主任会偶尔来视察。


  当天晚上,班主任给了谷水一条短信,内容是这样的:“相爱相杀好”


  我一天一夜的功劳就值五个字和两个感叹号,也是呕心泣血的了。


  排练的第一天,几乎就是五个人对着镜子不停地在背台词,对表情,不过这一天,学校貌似出了什么很轰动的事情,感觉去饭堂和去上课的路上,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的学生在说着什么八卦消息,说的那个叫眉飞色舞的,惹得我也想凑个耳朵过去听听。


  自己也不是个爱打探八卦的,一到排练室,大家伙忙着排练,我也把这事给忘了。


  后面两天。我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咱们考古系的大楼名,就是丙骨两个字,也觉得最近咱们院的大楼突然冒出了不少学生,还有记者和一些专家。


  猜测是什么著名专家到校演讲吧,我就没在意,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话剧上,迎新晚会的时间逐渐到来,自己的心就忐忑起来,生怕自己一个演的不好,就把整部话剧给搞砸了。


  我出演的角色是性感的吸血鬼新娘,这角色都是由班主任决定的,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哪点性感了


  男主角是冷酷霸道的僵尸王,让我松一口气的是,这由谷水出演,而不是那个长得像矮冬瓜的陈国。


  别怪我有点外貌协会,是我在写剧本的时候,想到了宫玫,就把男主定位成了宫玫的性格,这剧情其中有一幕还是吻戏,我不能忍受,跟宫玫差距太大的人来出演,不然我连幻想出宫玫的样子都是异常艰难的。


  说着说着,紧张的时刻即将来临。


  自己都没想到,排练的三天时间转眼就消失了,今夜的迎新晚会开幕式,表演节目的名单当中,就有我们考古系的,只能怪班主任抽签出场的运气十分地不好,咱们是第一个出场,第二个是心理系的魔术表演。


  我从后台的幕帘探出头去看观众席,真是被大大的震惊了。


  这迎新晚会的举办场地是校内的音乐会馆,据说这观众席一共一万五千个座位,门票还是相当抢手的,我关心的当然不是门票的问题,毕竟我是内部人员。不用门票就可以溜进来看,我目前最关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出丑啊

  以往面对成千上万的鬼怪都不怕,这只不过就是上万个人嘛,我却心惊胆颤的紧张到不行。


  一听到鼎沸的人声,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得厉害。


  “大家有没有很期待有没有很兴奋能不能喊大声一点”主持人在舞台上无所无惧地鼓舞着观众。


  等主持人暖起了场内的气氛后,就开口报出第一场节目:“这开场还真是有趣了,保证让你们惊险又刺激,而且对情侣特别适合哦咱们帝都考古新生的首秀僵尸大战吸血鬼,来吧世纪之战即将开始”


  主持人一声令下,厚重又宽长的帷幕缓缓拉开。


  我提拉了一下短短的裙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呵。中国人的僵尸顶多算个孬种咱们吸血鬼活得跟真人一样。”柯寒身穿公爵的服装,举着一杯红酒,冷笑着说。


  而我穿着紧身又低胸的红色连衣裙妖娆地躺在床上,对着一朵烈焰似的红玫瑰摆出魅惑众生的伸舌动作:“我倒是挺想尝尝,这僵尸的血。”


  接着场景就立马切换,是我去勾引中国僵尸王的场景。


  我踏着黑色的高跟鞋,走着猫步,来到了一具棺材面前,将手中的玫瑰花放在那具棺材的上头,调戏地问:“夜来了,跟我跳支舞如何”


  按剧情的发展,这玫瑰花会在棺材上消失,当然棺材这个道具是被我们弄过手脚的,然后棺材盖自动打开,冒出了一团雾气,谷水这只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就会出现,接受我的邀请。


  前面进行的无比顺畅,可白雾缭绕的棺材里,蹭地就直挺起身子的人,并不是谷水。


  他一出场,就引来了观众的热烈沸腾,简直就是全场的焦点,我也被他给吓的原地怔住了。


  不得不说,他穿着那清朝官服头戴官帽后边还垂着一条假辫子。看起来不像是官员,更像是尊贵的王爷。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那支玫瑰,高挺地鼻尖触摸了一下玫瑰,嗅了嗅,嘴角旋即微微上扬,随后慵懒地抬眼望着我:“好啊,我的午夜新娘”


  毋庸置疑,他轻微的动作神态以及短短的一句台词,把这音乐会馆内的所有女性都迷倒了,包括了我。


  但他的手牵起我的手,起步带领着我朝舞台中央走去。


  跟着华尔兹的舞曲起舞时,我才回过神来。


  暗下在心里问道:“宫玫,你怎么会来谷水呢”


  我想,我们能够在心里沟通,这一点是极好的。


  宫玫的声音在我胸口响起:“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你都是我的,谷水,等这戏演完了,就会出现了。”


  “你还真是,无语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出现,这馆内注定不少人要单相思咯。”我说笑着。


  “想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你再继续踩我的脚,我可是要躺回棺材里去了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急地低头去看舞步,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踩在他的脚上跳舞的,可以这么说,是他带着我跳。


  我担忧地问道:“你的脚痛吗我穿的高跟鞋是细跟啊”


  “那只是鞋子,里头并没有脚。”


  我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节目表演有时间限制,这跳舞的也只是十分钟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僵尸王和吸血鬼新娘跳完一支舞后,就开启了杀戮战争,说白了,就是两个人耍着功夫,这武打动作全是柯寒指导的,她貌似深懂太极,咏春拳这些武技,反正这里就是酷炫狂拽,给观众过眼瘾的。


  我自然很担心没排练过的宫玫会不会出什么差漏,却不曾想到,我每出一招都被他吃的死死的。


  “宫玫,你不能太强啊这样看起来,我就是三脚猫功夫,不经看的。”我赶紧喝住宫玫。


  宫玫稳当地张手握住我袭向他的拳头,用力一转,将我翻转过来,另一只手也被他扣住,只能背对着他。


  他凑到我的脖子上,邪肆一笑:“我的新娘,你的血应该很好喝吧”


  天啊宫玫这是要闹哪一出啊剧情里没有这一幕啊

  我这里烦躁着,宫玫张嘴就对准我的脖子咬了一口。


  浑身一个颤抖。


  酥酥麻麻的,这哪里是咬明明是舔好不


  令我意外的是,这一幕竟然再次引来了观众的热烈掌声,我只好默默地继续演下去,观众的品味还真够特别的,吻戏不看,看吸血。


  最后一幕,就是吸血鬼穿着黑色的婚纱,跟穿着冥衣的僵尸王坐上了黄泉里的一叶小舟,摆渡人是由陈国出演,尔后一个修女也上了小舟,用木头钉死了吸血鬼新娘,僵尸王把修女的血给吸干了,然后抱着吸血鬼新娘跳黄泉了,这修女的出演者是柳文。


  起初呢,我觉得演男主的不是宫玫本人,就没想着要个欢乐结局,毕竟是大战嘛,至少有个败的,平手就没意思了。


  如今,我真想让柳文别上场了。


  不过。这剧情一下就被宫玫这家伙给扭转了。


  柳文一出场,拿着那块像个导弹头的木头,一脸花痴地看着宫玫,连台词都说的结结巴巴的:“你,你,你,我要,钉,死,你”


  她刚提起木头,宫玫一伸手,就把她推进了黄泉里头。


  我怔住了,虽然这一幕里,我没台词,可这确实没法收场啊


  宫玫搂紧我的腰,扫视了一眼摆渡人,冷声道:“看什么看伐你的船没看见僵尸跟吸血鬼结婚的”


  “哦,哦”身为摆渡人的陈国被宫玫霸气给吓呆了,连伐船的动作都是僵硬无比的。


  我除了在一旁干笑,还是干笑。


  反正,这话剧是完蛋了,班主任肯定会骂死我们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品味不合大众口味,还是宫玫的狂霸之气镇压了全场。总之,会馆内沉默了三秒后,爆发出惊人的呐喊欢呼,哄笑声以及掌声。


  我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总算是不错的反响啊。


  一下场,果然谷水就出现了,他火急火燎地跑到我的面前。


  他满脸都是死灰:“旋沫,我刚才上厕所,厕所门突然就反锁了。”


  “已经演完了。”我扯动了一下嘴角。


  “什么没有男主,怎么演的下去旋沫,你自演自恋”谷水震惊地瞪圆眼睛。


  一旁的宫玫冷冷地盯着谷水,不声不息地说:“我不是在这吗”


  谷水一个激灵,转眼才注意到宫玫的存在,立马就狗腿了:“哎呀原来有宫玫大人救场啊那今晚咱们的节目绝对是最精彩的对不小师姐”


  “呵呵,你继续蹲厕去吧”我冷笑一声,拉着宫玫就去前边看魔术表演去。


  听说,下一场心理系表演的魔术,叫做什么,棺材逃脱术。


  我们的话剧里正好用上了棺材的道具,主持人就正好利用这一点承上启下地带起了一浪的欢呼声。


  “宫玫,你看过魔术表演吗”我拉开后台的幕布,拉着宫玫到了一个稍微隐蔽又能看清舞台表演的角落站着。


  身子隐进暗影里的宫玫浑身充满着神秘的气息,他那双发着冷光的眸子在灰暗里显得跟精灵似的,一时半会,我竟然看傻了眼。


  “你这笨女人,这魔术还是假的,真实的鬼术,你都没看过”宫玫用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


  额头的轻微痛感令我回过神来,我娇嗔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淡淡地回我:“先看魔术。”


  我瘪瘪嘴:“好吧。”


  目光刚转移到舞台上,就看见魔术师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遮挡住了半边的脸,另外半边的脸十分帅气英俊,眼神透露着自信从容,还有心理系学生特有的那种眼神,一种感觉仿佛洞穿人心的眼神。


  而这种眼神。我经常在宫玫眼中看到,也不足为奇。


  紧接着,一个穿得跟芭比娃娃似的女生从舞台中央竖立着的棺材里走了出来,她同样戴着一副面具,但她的面具看起来有些恐怖。


  眼圈黑黑的,下边留着血泪,嘴是线缝的,当然那都是化妆的效果,这面具的底色就是纯粹的白底,从观众席远远地望过去,确实有些令人生惧。


  魔术师和这个芭比娃娃女助手都各自介绍了自己。


  然后魔术师就介绍魔术表演:“女士们跟先生们,晚上好今夜月圆,适宜棺人出棺,其实,我们的棺材逃脱术很简单,就是我的棺人进去棺材后,在十秒钟后,再次打开棺材盖,她就会不见,这说明了,我的棺人,今夜已经出来寻觅食物了大家要看好噢不要眨眼”


  魔术师随机抽出五名观众上台检查棺材,确认棺材是没有机关和作假的。


  其实我们内部都知道,观众有一个是内定的,当然这棺材真的是有机关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叫魔术呢


  检查无误后,芭比娃娃小姐调皮地跑进了棺材。


  棺材盖一合,音乐会馆内就响起低沉恐怖的音乐,荧屏上展现出数字。


  大家屏息着齐声倒数:“十”


  “九”


  “三”


  “二”


  “一”


  “当”


  棺材倒了

  120:长白山上的僵尸

  魔术师刚才可没说到这棺材会自动倒下啊


  难不成这心理系的新生也跟我那样一上台表演就出现意外了我那话剧胡说几句就可以圆场,可他那魔术表演,一旦道具坏了,那整个魔术就作废了。


  我既同情又好奇地将目光锁定在魔术师身上,想看看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安排好的惊喜


  毫无疑问,全场的观众亦是如此。


  魔术师的身子僵了一下,就立马打了个响指,他不慌不忙地说:“咦,这棺材怎么倒了啊兴许是我那亲爱的棺人饿坏了,她肯定是想喝人血了嗯,我应该去叫她起床”


  他的话语让人揣摩不透他的情绪,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剧情的一个发展。


  魔术师快步走到倒置在舞台上的棺材旁,然后蹲下身子,用自己的侧脸去蹭棺材盖,眉目深深地喊道:“棺人,你该醒了午餐的时间到了。”


  说着,他的双手在棺材沿边摸了摸,正准备抬起棺盖的一刹那,舞台上头悬挂的巨大屏幕兹的一声就黑屏了,紧接着场内的所有灯光闪烁了两下,突然就暗了。


  整个会馆陷入了恐惧的黑暗当中。


  “啊”


  观众席上当场就爆发一阵如雷贯耳的惊叫声浪。


  我并没有打开阴阳眼。心想这可能是表演的一部分,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


  果真,三秒不到,场内的所有灯光以及屏幕都恢复如初,只不过,话筒的鸣叫声和粗犷的尖叫声混杂着冲刺着我们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这尖叫声绝对不是从观众席上传来


  我快速地抬起头,在我抬头的一刻,观众席就正好爆发出更加高昂的尖叫声浪。


  “天啊”我不由地惊呼。


  舞台上,刚才还想着掀棺材盖的魔术师惊慌地瘫软在地,就连面具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


  他的正前方,那一具躺着芭比娃娃小姐的棺材此刻正一点一点地渗出鲜红的血水出来,从棺材的缝隙里缓缓流淌而出,蜿蜒地流向魔术师胯下。


  “宫玫,这不对劲啊,如果是剧情的话,我只能佩服这帅哥魔术师太能演戏了。”我生了疑心。


  一直在默默观看着的宫玫微微启开薄唇:“真人秀。”


  我一下就怔住了:“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意外可这血水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啊”


  听宫玫这一说,这事肯定有蹊跷我想打开阴阳眼,却被观众的热情突然高涨给耽搁了。


  观众以为这肯定绝对不是什么魔术表演,肯定是一部比我们的话剧更好看的戏,就异口同声地对着那还在懵逼当中的魔术师提出要求,让他赶紧把棺材盖给启开

  可是,魔术师已然被吓的半死,魂儿都快没了,哪来的力气去打开棺材盖呢

  魔术师迟迟不肯起来,后台的人焦急地望向他却爱莫能助,观众的情绪有些暴躁,有些人都说起了十分难听的嘲笑讥讽。


  “你还要看下去吗”宫玫忽然揽起我的腰身,将俊脸贴在我的脸颊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此刻红彤彤的脸蛋有了些微的舒适之感,我蹭了蹭他的脸,说道:“做戏要做全套嘛。”


  “好。”宫玫一声应下,尔后就缓缓抬起了右手,张开掌心对着那个魔术师,接着手指上下滚动起来。


  魔术师一脸惊惧地站了起来。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迷茫。应该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自动站了起来,还一步一步地再次走向那渗出了不少血水的棺材旁,俯下身子,用手去抬起棺材盖。


  他用力一翻,棺材盖在舞台上滚了半个身,就静躺在舞台上,而原先棺材盖一打开的瞬间,一股血红的喷泉从棺材里头喷洒了出来,仿佛被镀上红霞的喷泉池里的水花。


  音乐馆内霎时鸦雀无声,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离不开那一具棺材。那一具正源源不断冒出血液的棺材,那一具漂浮着女人肢体的棺材,那一具谜一般恐怖的棺材。


  “好看吗”宫玫放下右手,轻轻地问。


  我反问:“不是你搞得鬼吧”


  “我只是一个看客。”宫玫转脸,温柔地在我的脸颊上吻了吻。


  “真是走到哪都有命案发生,难怪张队建议我最好别出门。”我苦笑着说。


  “嗯,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宫玫那带着寒气的唇瓣缓缓滑下,软软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我的贝齿,滑了进去。


  我们专注地在台下亲吻着。


  但我依旧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也能看到观众正疯狂地逃离音乐会馆,后台人员将魔术师拉了下去。连个镇定场面的人都没有,馆内一片混乱。


  我有了冲动,想上台,尽量安抚观众的情绪,想稳定下这个场面,可这一时被吻地心不在焉的。


  “不认真的女人。”宫玫的唇瓣忽然放过了我的粉唇,很是不满地责怪。


  我被他说的满脸羞红:“这有正事呢。”


  “嗯,今儿先放过你。”宫玫满不在乎地轻扫一眼舞台上的棺材。


  “宫玫,改天我好好补偿你好不”我摇了摇他的手,生怕他此刻的平静只是压制着满腔的怒火。


  宫玫听到我这话才淡淡地弯唇笑了起来:“你记得啊记住,有事就叫我。”


  他把我往后台那头推了推,等我依依不舍地转身想跟他道个别,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一下子就走了。


  心里有片刻的空落。


  “旋沫,你在这里干站着作甚我觉得这事不简单”谷水匆匆赶来。


  我立即甩开放在宫玫身上的心思,转眼往那已经停止涌现血水的棺材看去。


  谷水并肩站在我的一旁,深思着说:“你确定现在不赶紧上去检查一下等会警察就过来了”


  我摇头:“不了,我用阴阳眼都没看出什么端倪,显然杀人凶手已经逃走了,你怎么往这跑来了柯寒呢”


  “我们看这魔术表演,疑窦就出来了,心里当然也没忘记阿渔老板交待过我们,一定,千万要保护好你我们两就商量着你要是看见了这一幕,绝对是不会离开会馆的,就分头去找你。”


  “嗯,咱们去找柯寒,一起出去外头吃个饭,先填填肚子才是重要的,至于那棺材什么的,我们现在最好不要明目张胆地去干涉,这里是帝都,不是江城,我可不认识警局里的人,他们也未必认识我,少惹一事是一事,我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考古学是全国最好的。”


  “好,一切听你的,那咱们走吧。”谷水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提起脚就往另一边的观众席走去。


  大概柯寒在那边吧。


  我直接就跟在他的身后,没多一会就找到了柯寒。


  柯寒一见到我就问:“这事怎么办”


  “先不办,我们趁警察还没来,赶紧走,别被锁定成嫌疑犯了。”我拉起柯寒和谷水的手急忙往馆外冲。


  刚一走出音乐会馆没几步。警车和救护车就停在会馆门口,大批的武装警察和便衣警察跑进馆内,尾随其后的是抬着床架的护士和疾步快走的医生。


  我们三个人装作惊惧的样子快步跑开,谷水跑在最前头,去领车。


  一会儿,咱们就在夜市里若无其事地吃小火锅。


  谷水涮了几块培根,分别夹到我和柯寒的碗内:“旋沫,我的话就直接挑明了,你要是干涉进去,我没意见,但你得听我说。你想调查什么,尽管吩咐我和柯寒,千万不能涉险,而且也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你已经不在工作室里工作了,没必要整天管这种事情。”


  “嗯,我也没打算花太多的精力在这些事情身上。”我边吃边说,这话确实是没开玩笑的,所有事情都不敌宫玫的事情来得重要。


  现在反应过来,对刚才的举动还真是有些懊恼,庆幸宫玫没有生气,不过这倒显得我有点寡情了。


  柯寒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诶诶,想什么呢还说不去管这种闲事”


  我回神后,看了柯寒一眼:“你刚才去看尸体了没”


  “你看了”柯寒瞥了我一眼。


  “没有,所以才问你的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


  “今晚,反正明天早上没课,可以睡个懒觉。”我说出自己的打算后,就提起筷子,去瞄火锅里的食物。


  谷水顺势夹了不少滚熟的青菜给我,说道:“我现在就去打听一下尸体会被运到哪里,你们留点给我啊”


  “看你办事效率咯,要是你迟迟没回来,说不定就光了。”我笑着夹起青菜往自己的嘴里送。


  “千万留着啊”谷水放下筷子,起身去开车。


  我和柯寒相顾无言地坐在火锅店里头涮着各样的美食,吃的肚子滚圆。


  本来还想着等谷水回来的,可没想到,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火锅店的老板都说要打烊了,我和柯寒只好付了账单,在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等谷水回来。


  为了话剧,谷水其实一整天都没进食,刚才在火锅店里一坐下来,也是忙着给我和柯寒涮东西,自己也没吃上几块肉,我觉得还是难为谷水了,就去买了两杯即食面,泡好,等他一回来就可以吃了。


  柯寒看了看,就去热了三瓶牛奶,递了一瓶给我。


  手上刚接过牛奶,谷水就回来了,他一下车,看见关门的火锅店,就拿起手机准备给我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打电话。


  “谷水,我们在这呢”我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他听到声音就望了过来,看到我后,才挂了电话,小跑过来。


  “先不急着说,把面吃了,牛奶也喝了。”我拉着谷水往里边的吧台上坐。


  “这面是你给我泡的”谷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他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牛奶:“也是你热的”


  “柯寒热的。”我往旁边的柯寒努了努嘴巴。


  谷水转动了一下眼珠,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柯寒,也没说什么,埋头就吃起了面。


  等他吃饱之后,我才开问:“尸体放哪了”


  “放在医学院的冰柜室里头。”谷水喝了一口牛奶,顺顺气就说道:“警察调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没办法断案,只能把魔术师锁定为嫌疑犯,学校在极力镇压这件事,避免外传,说是一旦传出去了,就记谁的大过”


  “嗯嗯,那,有警察在医学院守着吗”


  “有三四个警察在门口守着,而且医学院的大楼的所有摄像头都会开启,今晚我们要混进去,就必须隐身。偷偷潜进去。”


  “好,那咱们走吧。”我率先就走出便利店。


  谷水和柯寒就跟在后头,我身上背着白布袋,就不愁着没有隐身符。


  为了避人耳目,谷水将车开回宿舍楼去,我们三个人步行前往医学院,这段路程可得花上二十来分钟,还没靠近医学大楼,我们三个人就已经隐身了。


  这大楼里的灯火通明,但这大半夜的,就只有四个警察和三个守门的保安在,尽管我们第一次来,但知晓有警察的地方,那就是冰柜室了。


  找到冰柜室后,为了安全起见,派柯寒和谷水在外候着,我用遁术钻进室内。


  这冰柜室里头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冷冻室,一进来,一浪的寒气逼了过来,我一时没适应气温的骤降,险些就打起了喷嚏。


  还好我忍住了。


  冰柜室很大,里头的布置跟图书馆差不多,一排排的冰箱犹如一排排的书架,每排冰箱的上头都会有一盏小灯,灯光是淡淡的蓝色,我往上看,能够在光线里头看见流动的寒气。


  这么多装着尸体的冰箱,我怎么找啊我这不能拖太久啊,这隐身符视每个人的修为来定时间,我的时间可以长些,达到三个小时,可外头的谷水估摸着就只有一个小时吧

  现在一个小时都快过去十多分钟了吧


  我有些着急,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首先观察一下这冰柜室的构造,指不定尸体也不一定放进冰箱里头,因为尸体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涂抹福尔马林。


  自己摩挲着手臂来取暖,脚步声在这冰柜室响着,嗒嗒嗒的。


  我想,要是有人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被我这脚步声给吓个半死。


  越过约有二十多排冰箱,就来到了稍微宽敞的空间,这里放着一个个玻璃橱窗,里头摆放着人体的各个器官,但我一眼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手术台上正摆着一些肢体。


  很显然。这应该就是今夜那个芭比娃娃小姐的尸体。


  走过去,就看见了有人把芭比娃娃小姐的残肢按人形拼凑着放在一块,这画面有点骇人,明明自己的眼前是个人,但这个人的每个肢体都是分开的。


  我打开阴阳眼,细细地观察。


  不得不说,我这心理素质确实很适合去学考古,对着这么个尸体,我竟然半点惧怕都没有

  没一会,我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估算着时间应该还剩余,就迅速地离开。


  一出医学大楼,撕下隐身符。


  柯寒就问:“有什么发现”


  我笑了笑:“我猜的没错,这是问天的人干的,我发现死者的手指上也有问天的文身标志。”


  “那这次问天的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他们另有阴谋”谷水问道。


  “我也不清楚,问天的人总不能就这样对我死缠烂打吧指不定这只是藏在帝都里的问天的人干的,跟江城里的那部分问天的人或许是不相干的呢”我猜测着说。


  柯寒接上了话:“我也觉得这回可能不是冲着旋沫来的,你们想想看,死的人是问天内部的人,这能说明什么”


  我和谷水潘然醒悟:“内斗”


  “嗯,有可能。”柯寒颔首:“我明天出去调查一下死者的身份,说不定就能查出帝都里的其他隐藏着的问天的人。”


  “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点头答应。


  事情商酌好了之后,我和柯寒就跟谷水话别后,回去宿舍睡觉。


  第二天,我去替柯寒请了病假,我和谷水继续上课。


  柯寒办事很速度,晚饭的时分,她就悠然地捧着一盘饭菜找到了我和谷水。


  我继续吃我的饭,谷水也是,大家很有默契地先填饱肚子。


  饭后,谷水迫不及待地就问柯寒:“怎么样”


  柯寒喝了一口冰凉的红茶,有些颓废:“不怎么样,死者并不是帝都大学的学生,而是旁边医大的。”


  “啊那你能查出,这死者生前都是跟什么样的人接触那她接触的人里有没有可能有问天的存在”谷水连忙再次发问。


  柯寒无奈地耸肩:“听说这个死者为人低调,都不与人来往,能跟她接触的人都是很淡的关系,我也试着去看看那些人,也没发现什么。”


  “那她怎么会跑到我们学校的迎新晚会来呢还上台表演了她跟魔术师有什么关系吗”我问。


  “她参加了联谊,就被这边的心理学师哥叫过来客串的,至于叫她过来客串的师哥,我去看了,不是问天的人,他现在估计都被警察给带走了。”


  “这么说,这个案子就是一个死胡同没出路”我感觉整个脑袋都大了。


  柯寒一口气喝完一杯红茶,吐了一口浊气,认真地回答我:“是这么一回事。”


  谷水感觉很是无趣地托着腮:“那我们啥起劲干嘛说不定这可能是魔术意外呢表演魔术经常会发生意外的。”


  “不可能虽然当时我跟宫玫在一起,没认真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凭我的直觉,这绝对有问题。”我坚定自己的立场。


  柯寒对谷水邪笑:“女人的第六感都是最灵验的。”


  “那你们继续调查吧,有事叫我,我最近被古物鉴定科的老师盯上了,没心思去想那件事。”谷水灰灰然地端起餐盘就走了。


  尔后,我和柯寒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就决定静观其变,关注警察那边的情况。


  今年的迎新晚会并没有因为这一场事故就被迫中断,而是继续红红火火地开展着,全校依旧继续放假,不再上课。


  很不幸的是,这不上课的院校里,排除了考古系。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反正我对接下来的迎新晚会节目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想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里去。


  宫玫那家伙当日说话语气挺好的,然而,我就没再见他来找过我摆明就是生气了。


  我课余时间几乎都在想着,该如何去讨好宫玫呢

  虽说,那场事故貌似被大家淡忘了,其实并不是这样,学生都是碍着学校的禁言令才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大肆发言。


  此刻,我本来蹲完厕所要走的,但是外头两个女生的八卦对话让我躲在里头,没想出来。


  有个嗲声嗲气的女声说道:“听说魔术师被放出来了,你们知道不”


  “知道,我更加知道,那女的也不是他杀的。”


  “难道你相信那个谣言”


  “你别不相信,这真相往往就披着虚假谣言的外衣”


  “我看不是吧那事后,肯定是哪个爱嚼舌根子的,胡说八道。”


  “人家说的没理,哪能在这一时之间,就全校皆知”


  “去个学校贴吧发个帖,那肯定就全校皆知”


  “算了吧这人肯定就是那一具古尸变异后杀的不然你想想看,这长白山在帝都几百年了,怎么就在前两天突然挖出一具古尸来呢而古尸挖出来没多久,往年迎新晚会不都是举办地好好的吗怎么今年就出这么一大事了呢这时间上说不对吧”


  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可能是我忙于学习,一时半会也没去搭理学校里的疯言疯语。现在听起来,觉得这个八卦消息或许就是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呢

  那个嗲声嗲气的女声娇嗔着说:“哎,你别说这么惊悚好不好我们还在这里读书呢我不听你胡说,走了走了。”


  另一个女生大笑了起来:“就你胆小”


  紧跟着,就听到她们的脚步声。


  我立马就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喊住她们:“漂亮的学姐别那么快走”


  “你是谁啊我告诉你,我们今天说的话,你敢去教务办举报,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冷声恐吓着我。


  我谄媚地一笑:“怎么会呢我只是,也想听听,你们说的古尸是怎么一回事啊”


  高个子女生用疑惑地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这事,我早就想知道了,不过你知道,帝都现在管的可严了,好不容易遇见你们这两位知识渊博的美女学姐,拜托,跟学妹透露点呗”我继续劝说。


  那高个子女生松了口气,拉着旁边那个稍微矮一点看起来清纯一点的女生往我这边走过来。


  高个子女生踹开了所有的厕所门,确认没人偷听后,才正色道:“千万不能说出去”


  我笑道:“知道知道”


  “前两天,有一对情侣去长白山后边偷情,没想到偷情到一半,忽然就有很多的野狗跑了过来,围着他们一直狂吠,听说有的野狗还上前去嗅去舔那对情侣,嘻嘻,那对情侣可是裸着的噢”她说着就露出猥琐的笑容。


  “然后呢”我急迫地问。


  “然后,很多人就被吸引过来了呗,那时候正巧晨练的人很多,啧啧,那女生全被看光了”


  我白了她一眼:“说重点”


  “后面教务办的人就来了,但是那群野狗怎么样都死拽不走,还越来越多,那对情侣被自己院的老师给领走了,这时,才知道,那些野狗都是冲着一棵百年干枯的老树去的听说,三百年以前,那棵树就莫名其妙地被晴天霹雳劈到了,接着就半死不活了,也没见倒下来或者腐烂,传说是神树呢,我看,现在估计就是鬼树吧”


  “那具古尸就从那棵树下挖出来的。”旁边的清纯女生补上了一句。


  高个子女生继续说:“那就是一具尸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能够不腐烂,像个木乃伊似的,前几天不是很轰动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难堪地低头:“我排练话剧呢。”


  “噢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吸血鬼新娘吗”高个子女生恍悟地惊呼。


  “你这么大声干嘛”我赶紧上前去堵着她的嘴巴,脑子却快速的思考着,连忙问道:“那具古尸现在在哪”


  清纯女生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就在你们院的解剖室里啊”


  121:异形人

  在考古学院的解剖室

  一些琐碎的片段在脑海中涌现出来,难怪排练的那几天,咱们学院会进进出出那么多的专家,同学以及领导,原来竟是这等事。


  那这样就好办了我手上可是有解剖室的钥匙呢

  高个子女生用手肘碰了碰我:“学妹,跟姐透露件事情呗”


  我睃了睃她:“学姐,你还没把事情跟我说完呢,只要你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了,你问什么,我照答不误ok”


  “好,没问题,你还想着知道什么”高个子女生非常爽快地说。


  “你说的那棵鬼树啊,在长白山的哪个地方现在还让人接近吗”我打算把这事情仔仔细细地问清楚了。


  “那棵树啊,没了。”


  “怎么会没了”


  高个子女生双手抱胸,屁股直接坐在洗手台上:“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口咬定,迎新晚会里死的人是那具古尸杀的吗”


  “她比较迷信噢”清纯女生软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看了看她们两个:“放心说吧,我这人什么都信,只怕你不信。”


  高个子女生瞅了瞅我,嘴角弯弯,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这么清楚吗”


  她还真是够多关子来卖的。


  “那天你是不是也去晨练了啊我说。你能不能一次性就跟我说完你想想咱们现在可是占着茅厕不拉屎啊外边要是来人了,我可走了到时候你想问我什么问题,恐怕你得花时间再来找我,你这个事情,我没了你,也不是不行的噢学姐。”我不耐烦地把话给摞明白了。


  自己嘴巴是这么一说,可我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跟我说清楚,免得我花时间再去找别的目击证人。


  “这考古系今年果真不一样啊我在这两年了,也没见过哪个学考古的像你这样的。”高个子女生目光变得有些毒辣一些。


  “漂亮学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长江前浪推后浪是不是”我假笑着。


  她没好气地顿了一脚:“不跟你贫嘴,确实像你说的那样,那天的事情,全程我都看见了,保安本来是想把那棵树给挖了扔了,没想到挖掘机挖到一半就突然停了,动不了,接着那开挖掘机的下来看看,就瞅见一只人手,后来的事情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呗,你去问别人,别人也只会告诉你这么一些事情,但实际上的,有些真相只有当场的人才知道”


  她停住嘴,呼吸了一会,才继续说:“当时,那具尸体一挖出来,那棵树就突然倒了,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能量供应源,那尸体身上什么都没穿,我还特意看了下边的,说也奇怪,那里是平坦的,什么都没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问考古专家吧。”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事看起来怪异,我觉得吧,那古尸肯定还活着的就像是埋在地下的吸血鬼啊,你不是吸血鬼新娘吗你肯定懂说不定那古尸想复活就要不停地去杀人喝血”高个子女生越说越离谱。


  清纯女生貌似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些事情,竟然也有些害怕地看了几眼厕所的茅坑。


  “这个也说不定的,毕竟那天晚上我在后台都没发现有可疑的人物进场,而且那死者自己藏在棺材里面,到底棺材里面发现了什么,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啊”我保持中立的态度。


  目前来说。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探看那一具古尸,指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呢

  “你问完了没”高个字女生笑着问。


  那笑容看起来就是不怀好意的。


  我淡淡地看着她:“你要问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我就是想知道那天你们话剧里演僵尸王的那个男同学的联系方式,没什么,这么帅的学弟,我们要好好照顾不是吗”她笑的有点猥琐了。


  我转眼望向那个清纯女生,她也正拿着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听到这话,自己的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她们两个都在打宫玫的主意我这个正牌女友还在这呢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现在觉得,宫玫不出来找我,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至少不会有人惦记着他,咱们可是有关系的人了。我可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宫玫

  我阴沉着脸:“我们都是初来乍到的新生,都还没有好好认识,我哪里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啊”


  “学妹,你这样很不厚道噢刚才是谁说一定会直言不讳的啊那你现在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啊我也明白,这学校嘛,俊男靓女的,无非就是那么一点的关系,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出来阻拦一下,那个身为女朋友的,心里肯定是添堵的,我看,你们两个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吧”高个子女生面子上瞧起来很不乐意。


  “就是就是你总不能一个人私藏啊我们也只是想知道一下联系方式啦也算好的啦你不知道,连校花都故意每天去你们学院那儿溜达一圈呢”清纯女生连声附和。


  当时宫玫一出场,我就知道吸引了不少女大学生的注目,可没想到这简直就是招蜂引蝶啊

  那日后宫玫真能天天陪着我了,一出门就遇见无数的涂抹脂粉的女人,要是哪天他遇到比我还漂亮的呢不会真的跟别人跑了,不要我了吧


  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立即冷笑回话:“话说,你们那天当真看清楚了你们去打听打听,那天后台里有谁注意到这枚大帅哥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帅哥,其实,都是化妆化出来的,他长的很丑的,所以我才没去问问他的联系方式啊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对不还有啊死掉的那个女的,你们都不知道啊,那人不是咱们学校的,是旁边医大的咱们学校正在跟医大沟通当中呢,所以这事都没人能知道呢”


  “你是不是想忽悠我们啊化没化妆,我眼睛可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自己想独吞了就早说,切,就在这里装还扯去什么死者来”高个子女生斜视着我。


  “学姐,别这么说啊,我是说真的,那帅哥也跟那个女的的一样,是咱们班主任从外边的学校借过来的,这种事,你能说往年的迎新晚会不是常有的现象吗如果你真的想跟那个帅哥搭讪,你就去问问我班主任咯,诺,这就是我班主任的手机号码还有,我真的是好心提醒你啊当晚,我可是真正地见识到那个男的化妆前后的区别,才这么跟你说的啊”我为了故意抹黑宫玫,还真的打开手机。把班主任的手机号码给她们了。


  但愿宫玫不知道吧

  至于班主任那边,他嘴皮子那么厉害,忽悠两个学生肯定是件弹指间的事儿,我这么送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给他,班主任这个王老五应该感激我的。


  高个子女生本来还是半信半疑的,还真的把班主任的手机号码给抄下来了,她抄着的时候,旁边一直站着的清纯女生倒是被我忽悠过去了,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提醒高个子女生一句:“诶诶,你别急着抄啊我觉得她说的很有理啊你想想看。要是她真的看上那个帅哥的话,还会好声好气地跟我们俩说话吗早就不管我们啦而且啊,你不是经常看娱乐新闻什么的吗近年来,那化妆的技术可吓人了一个男的都能化妆成了一个女的,尤其是泰国的人妖啊”


  我听到这句话,真想当场给她鼓掌,然后捧腹大笑。


  这话说的太好了这逻辑思维也太棒了实在让我甘拜下风

  不管怎样,这种危言还是惊悚到了高个子女生,我看到她握笔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几下。


  等那高个子女生收拾好记事本什么的,我也收回手机,准备离开。


  可心里想想,这两个女的也未必真的相信我的话,她们两个刚才透露的消息对我来说也很有用,也算是谢谢她们了。


  于是我打开厕所门后,就顿足,回头对她们微笑:“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我们的班主任很抢手的,是枚大帅哥,既有身高,又有高学历,现在是个大学教授,在外边又是个年轻的考古专家,啧啧,也很有钱噢为人也很风趣,我建议你们考虑一下我们学院里都没有人有他的私人电话噢”


  “那你怎么就有了”高个子女生的眼神亮了不少。


  “其他人没我聪明呗,我是从学院的信息库里偷偷记下来的,你们放心了,我有男朋友了,也不惦记班主任。”我给了她们一记安慰的眼神。


  这话完了,我就转身走了,话说我这上个厕所也真是够久的,那一节生物课都不知道下课了没我得赶紧回去。


  回去课室后,凳子都没坐热,下课铃就响了,老师也没说什么,我暗自庆幸。


  柯寒一下课就走过来:“你刚才上厕所也忒久,快说,是不是遇上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摊上大事了呢”我假装自己就完蛋了的苦恼表情。


  柯寒一眼就洞穿我:“别装了,赶紧说吧”


  我瞄了瞄四周:“话说,谷水呢”


  上课总共就五个人,我没理由看不见谷水的啊

  “他在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叫走了,我看,他才是摊上大事了。”柯寒说着不禁冷笑一声。


  说真的,她这话听起来十有八九准是坏事。


  这班主任说不定真的是个单身汉,整天没事变着法子来折磨我们,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柯寒顶撞了他一句,他对柯寒感兴趣了,貌似没使唤过柯寒,就净针对我和谷水,也真是够了。


  这么一想,我觉得刚才自己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是要给点事儿让班主任管管了。


  “你这发呆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走,去吃饭了,呆子”柯寒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


  我赶紧打掉她的手:“先不急着吃啦,晚饭什么的。吃个夜宵就好啦”


  “你到底在厕所搞什么”柯寒面无表情地问。


  “边走边说。”我背起白布袋就走。


  柯寒也没什么异议,也跟着我出来。


  我进了电梯,按了五楼,解剖室就在五楼。


  “柯寒,你听说了那个古尸事件的谣言了没”我没直接说出刚才的遭遇,而是拐着弯说话。


  “嗯,多多少少,这不,你们大学生都是这样的吗闲着,在学校无所事事就整天琢磨这个那个的。”柯寒撅了撅小嘴。


  这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其实柯寒长的挺漂亮的,像现在这样可爱的撅嘴,比整天绷着一张冷脸好看不知道多少了。


  我收了收目光,盯着电梯楼层数字:“我刚才就在厕所里打探到了一些,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古尸也许就是魔术杀人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这两件事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你是不是想岔了还是着魔了”柯寒不屑地瞥眼。


  “当然不是啦反正这古尸一被挖出来,树木倒下,百年不出事的迎新晚会就出事了这能说明什么我觉得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又不是无神论者,对不对而且,我们去看看那古尸,就浪费一点时间,也不损我们什么利益吧”我感觉自己像是搞传销的。


  “古尸在哪里”柯寒有些被我说动了。


  我立即从白布袋里拿出班主任给我的那一大串钥匙,在她面前扬了扬:“解剖室”


  “嗯,就跟你去一探究竟下次别老给我惹事,我来这是放松的,不是真的来跟你玩风险的。”


  “知道啦最多下次我就奴役谷水也不麻烦你啦柯寒,我知道你最好人了对吧”


  “嗯。”柯寒淡淡地应声。


  恰好这个时候,电梯耸了一下就稳当下来。


  接着就是叮的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有不少专家和老师走进了电梯内,柯寒拉着我就往外挤。


  柯寒拉着我就走到了解剖室。


  我仰头看了看那刻着解剖室的铁牌子,疑惑地问:“柯寒,你怎么知道解剖室在这里啊我们不是还没有上解剖课吗”


  “你以为谁都是你书呆子,不是上课就是闷在宿舍或者图书馆里看书”柯寒白了我一眼,就推门走了进去。


  还以为这推门进去就可以看见很多很多的人体器官什么的,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很大的宽厅,门正对着一个前台,右边的宽敞的空间里,下边是两排的植物。


  前台坐着两个学生,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男的抬眼看了看我们,就低头填写东西,低沉的男性声线也传了过来:“两位同学,近日解剖室不是不允许开放了吗如果要进去,请出示出入证明”


  我尴尬地站在那儿。


  真是,一心想着来解剖室,可也没打听一下解剖室的情况,看来还是我们两个太莽撞了。


  但是柯寒依旧从容不迫地朝他们走去,跟那个男的说了几句话,那个男的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听着柯寒的话。还时不时地张了张口,让我不自在的是,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


  柯寒还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我,然后接着跟那个男的又说多了几句话,才回来找我。


  “走吧”柯寒拉起我的手,就朝着里边一个走廊走去。


  她指了指走廊的第六个铁门:“你的钥匙正好就是古尸放置的那个解剖室,听说这古尸,咱们班主任也参与进去了。”


  “哦哦,看来我还是很幸运的。”我干笑,然后把钥匙钻进锁孔,扭动了几下。


  柯寒一把推开门。


  我紧跟在她的后边,好奇地问:“柯寒,你到底是怎样跟那个男的说的他怎么就同意了古尸这么重要,不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易就进来吧”


  柯寒回头看着我,那种眼神很森然的感觉,她说:“很简单啊,我说你有病,终身的心愿就是想亲自去考证什么尸体的,然后我跟他,你喜欢他,我看他对你一见钟情了,嗯,顺水推舟,就这样咯。”


  “什么”我下意识地尖叫,但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压低声音:“你疯啦你明知道我已经有宫玫了”


  “怕什么啊我说你都快死了我看啊,他也不会追你的放心吧欸,你还要不要去看古尸了”柯寒漫不经心地回我。


  我微愠地瞪了她一眼,才去把心思花在眼前这个房间来。


  柯寒打量着这个房间,不忘跟我解释:“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啊,其实呢,我就说你是班主任派来的,你毕竟有钥匙嘛。这好说吧”


  “柯寒,你最近是不是遇上好事了啊我发现你整个人都活跃了不少啊还是跟谷水跟久了”我反问道。


  这回她倒是闭口没说话了。


  我眼尖地察觉到她的脸颊有些微红。


  这个解剖室很简洁,很干净,空间不是很宽敞,但两边的墙壁上放着两个铁架子,架子上方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刀叉之类的东西,门正对的,以我在外面看着大楼的印象,应该是一堵的玻璃窗,此刻被木板窗拉下。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柯寒把室内的灯都开,很是明亮,不像平常的那种白炽灯。


  房间的正中央耸立着一方台,这台子被蓝色布铺着,上方放着一具尸体。


  我走过去,看尸体的第一眼就是下体那个部位,这是受到那高个子女生的话的影响。


  她确实没说错,那里当真什么都没有,圆弧光滑,感觉这个部位就是用泥打滑制成的。


  移动眸光。


  这学姐说的还是有点不对的,这尸体跟木乃伊一点都不相似倒是跟个刚死掉的人差不多。这尸体的皮肤虽然看起来像是尸体干枯后的褐黄色,可尸体并没有干枯啊肉感还在,就是感觉没有血管,里面貌似都是漂浮的肉

  再往上看,尸体的脸部表情,刚毅又尖嫩,阴邪的嘴脸,实在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立即看向喉咙那里,那里微微凸出,那就证明了这具尸体是个男的。


  “他,不会是太监吧柯寒,你见过太监,下体是怎样的吗”我还在仔细观察着尸体,不忘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柯寒看向我的眼神有点骇然:“你这想法,也真是绝了”


  “算了,不跟你胡说,我就要看看,它究竟是不是真的诈尸了”我观察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连手指也没发现问天的文身。


  “你要干什么解剖它我看那些专家是想保存它的原样才一直没有进行下一步,你这样乱弄的话,事后就算阿渔来了,也没办法救你”柯寒劝阻我。


  我摇头。右手在白布袋里捣鼓了几下,取出一支香,三张驱魔符,一张辟邪符,还有朱砂笔。


  柯寒一看到这些,就了然:“你是想当场驱魔啊”


  “嗯,我开了阴阳眼也没看出这尸体有什么特别的,要是真的是它杀了人,我连阴阳眼都看不出来,它是有多厉害啊不如趁着它现在沉睡着,将它驱灭”我说着就把香给点着了。放在一个试管中。


  然后将驱魔符贴在它的脑门和胸膛两侧,辟邪符则是贴在窗户上,紧跟着就是用朱砂笔在他的身上写些驱魔符文,最后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笔朱砂。


  柯寒早就退居到门那里守着,一旦尸体真的醒过来,窗户被我堵上了,门那头有柯寒守着,我也放心。


  我双手摆弄着各式指法,嘴里头念叨着驱魔咒语:“主仙在位,赐徒儿仙气,驱魔驱邪,还一方天平,助妖邪下轮,维五界之序”


  咒语念完,我两手剑指抵在眉心上,然后握紧,指向古尸,一束耀眼的黄光从指尖投射出来,直直射中尸体的脑门。


  可是,我的手都端麻了,仍不见这古尸有任何一点反应


  难道那学姐说的真的仅仅只是揣测并不是真的这尸体也只不过是保存的比较好

  在我这心神出窍之际,我的眼睛忽然有些酸痛。眨了眨后,才发现自己的阴阳眼被迫自动开启了。


  意识到可能尸体发生变化,我就立马将目光锁定在古尸里头。


  我的天啊

  这根本就不是尸体的问题


  对了学姐那时候说,那棵树是被雷劈过的,难道那根本就不是雷是别的东西降临了

  不然眼前这一切,让我怎么解释啊


  尸体还是原本不动,但是我的阴阳眼明显地看到有一个异形的人想要挣脱驱魔咒文的束缚,令我惊骇的是,那不是咱们地球人该有的模样啊

  这个异形人的眼睛是没有眼珠的,眼睛的颜色还会变化的一下红色的一下黑色的,身子挺像人体的,但是他的手指是尖的,没有指甲脚掌也很大,脚趾头也跟手指头一样他的头发很长很长,都及腰了,他的额头长着两个小角,不是那种恐怖的样子,其实他挺好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狰狞地看向我的时候,我的心脏莫名地触动一下。


  那一刹那的功夫,我竟然想到了宫玫,想到他还是长发的样子。


  我把更多的内力注入到指尖,希望能驱除走这个异形的人。


  渐渐的,时间久了,那个异形的人顶多就是没有挣扎地躺在那具尸体里,而我自己手都已经发酸了,体内的力量都耗走了一大半。


  这样下去,倒下的人肯定是我难道这个异形人,不是鬼怪我不能驱逐


  “你停下”柯寒冷不丁就拿下我的手。


  她突然一插足过来,我一时收不住,险些摔倒,脚步踉跄了几下,站稳后,也没对柯寒呵斥什么,我自己也打算收手。


  “它没反应这么久,那就是你的消息是假的,你这样会耗尽全部的力量”柯寒有些不满。


  我勉强笑了笑:“不是,这里面封印着一个异形的东西,感觉像个人,可又不是咱们这个世纪的东西,就是不像是咱们世界该有的东西。”


  “异形”柯寒狐疑地看向我。


  我认真地看向她:“嗯。”


  122:叫人接受不了的事实


  “旋沫,我耳朵没坏吧”柯寒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认真地重述一遍:“你的耳朵没坏,我的眼睛也没坏,现在我暂时没能确定魔术表演的事故是不是它给捣鼓出来的,唯一确定的是,这尸体没啥问题,就是被一个不是咱们这世纪的异形东西给附身了。”


  柯寒看了我几眼,顺了一口气,也一本正经地问:“那你现在驱魔驱不走,你打算怎么办”


  我往那尸体上瞅上几眼,那个异形的人也没动静了,应该又进入沉睡状态了,如今确实要好好想清楚,我该拿这个异形人怎么办


  这异形人本身是否自带危险性,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丝证据证明它杀人了。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柯寒看我的眼神也包含一些不信任的因素,无奈的我只好垂下头:“先把它身上的怨气给收了,确保它不会去害人就好,我们到时候回去跟阿渔还有王道说说这事,王道见多识广,他肯定认识这东西,指不定就会有办法解决了。”


  只能按兵不动了,这是为今之计。


  柯寒自己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也只能点头:“那你继续吧,我去门口守着。”


  “好”我转身去把香给掐灭了。


  再把尸体上的符文给擦干净了,驱魔符也给撕了


  这一撕,可能就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可不撕的话,异形人的怨气就没能从那尸体里头窜出来。


  这驱魔符一撕,我便立即念出咒语。


  异形人再次狰狞着脸,身子只是从尸体里拉出一丁点的透明皮囊就被强弹回去了,不过这会,一团黑黑的怨气源源不断地从异形人的体内冒出来,形成一小小的龙卷风,钻进了我胸前那早就绽放着红光的血玉里头。


  这简直就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怨气这么轻易就被我收进血玉里头了。


  不过这期间,我发现了,就算我不用驱魔符去镇压住它,它也没那个能耐跑出来,它貌似不能离开这具尸体,估计是有人在尸体身上下了封印。


  我觉得这异形人不是什么简单的鬼怪,因而我还没等血玉将怨气炼化,就将怨气给转移到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里去。


  这糯米酒,我现在不方便喝,就随便地倒进垃圾箱里去。


  因为这怨气不是平常鬼怪的怨气,要是我自己擅自就炼化了,万一这不好的结果就是我把自己给炼化成魔了呢这可不好。


  柯寒背对着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把怨气给炼化,我也没想着解释,这异形人的事,也不知道是凶是吉来路不明的东西最麻烦了,我总不能老是连累柯寒和谷水他们吧

  这事,还是谨慎点办,不能鲁莽。


  把酒葫芦都给放好了后,我拉柯寒出门:“咱们走吧,我都弄好了。”


  “嗯,你肚子饿不饿”柯寒边走边问。


  我被她这么一问,才想起来,我们两个连晚饭都没吃就跑过来打探了,她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肚子空虚的很。


  “那咱们去吃夜宵”我舔舔嘴唇皮子。


  “要不要叫上谷水啊”柯寒问。


  我刚想抬头回答柯寒,目光恰好触及到前台。


  本来守着前台的两个学生竟然都睡着了,那个男的还是直接躺地睡,他那姿势倒挺像是晕倒在地的人。


  正巧,我听见了嗒嗒的皮鞋踩踏地砖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是一群人的,这会事出有变,我哪里还惦记得上吃啊


  “别说话有人”我急忙堵住柯寒的嘴巴,拉着她躲进了这六号解剖室的旁边,五号解剖室。


  轻轻地把门带上后。我立马放开柯寒,把眼睛凑近门眼那头去窥探外面的情况。


  柯寒想看,我瞅了她一眼,示意让她别着急


  嗒嗒的声音越来越近,忽而,门眼就黑了。


  这黑色的幕布一闪而过。


  很快我就看清楚了,原来是一群穿着黑衣衫的人,只是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和墨镜,手上还穿着黑色的手套。


  给我的印象,就是黑社会,或者坏人。


  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即刻就屏住自己的呼吸。深怕自己的一呼吸,他们就会有所察觉似的,至于柯寒,我直接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那冷酷的眼神看向我,差不多就是想把我给杀了似的。


  这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两个人的命根子重要啊


  那一群的黑衣人冷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而且我注意到了,有一个黑衣人的手指上有问天的文身,很显然,这一群黑衣人是问天的人


  问天的人究竟是有多难对付,我已经领略过了

  因此,这种时候,我就不能跟他们面对面地对着干,还是迂回点,偷偷地跟着他们,或许能从中知道什么秘密呢

  没一会。


  咔的一声。


  我就知道他们把六号解剖室的门给打开了,门眼对着的黑衣人也开始走动了,应该是进去隔壁了。


  那这么说,在魔术表演当中死掉的那个人果然是跟那个异形人有关系的咯不然问天的人怎么会来这里而且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来这里想干什么为自己死掉的伙伴报仇


  我想不会,他们不像是那种重视伙伴的人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我这才转过身来。


  柯寒用眼神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我该怎么说呢

  我有些焦躁地伸伸手,示意柯寒先别说话,让我自己先去瞧瞧。


  也不知道这一群黑衣人的底细,我也只能偷偷用一下隐身符,看看能不能行得通了。


  本来想着让柯寒回去,别跟我一起去涉险,可她硬是在自己身上贴上隐身符。


  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能由着她跟来。


  遁术需要念咒语,我们一出声,隔壁就能听得见,安全起见,我用朱砂笔在地上布了传输阵,将我们两无声无息地送进了解剖室里头。


  此刻,我们两个靠着右边的墙壁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群黑衣人。


  刚才一进来的时候,那群黑衣人正在摆弄什么阵法,点了不少蜡烛。


  这会儿,我才看清楚,这一共有六个黑衣人,其中有一个带头的,不像其他人那样穿着黑色的长衫,而是披着一黑色斗篷,宽大的黑帽子笼盖住他的头,他正好背对着我。让我一时没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这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身形有些偏矮小,还有些微微的驼背,估计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他走动也不利索,貌似腿脚有毛病,手上还拄着一根拐杖,漆黑的炭木。


  话说这一撑,炭木应该会易碎的,可我觉得那炭木结实的很,他拄着许久,也不见有一丝的破碎痕迹。


  没多久,黑衣人就将阵法给摆设齐全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对那披着黑斗篷的人耳语几句。我即时就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那黑衣人好像是在说:“祭司,这都弄好了,是不是要马上开始渡魂”


  祭司

  有些记忆早就被不断塞进脑子的新事物给冲刷掉了,或许是已经被我给遗忘了,没想到,这一提,那记忆就立马从我的脑海中弹了出来。


  我记得那个安禾假扮我外婆的时候,她就提及过祭司这两个字,她说什么祭司给我撑腰,那时我怀疑我的身边有内鬼,可后来事情多了,我就把这事给忘记了,身边的人都跟这我出生入死的,我也没理由怀疑谁啊


  现在,这个祭司就在我的眼前了

  对于这祭司身份,我就好奇了他到底是谁

  在我想着的空当里,那些个黑衣人都已经各自拿着一把手术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好几道口子。


  好多鲜红的血,哗哗地从那些伤口里涌了出来,他们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些咒语,同时,他们把自己的血不停地滴在那尸体的身上。


  神奇的是,血液一滴到尸体身上,就渗透进去了,感觉那尸体就是一个无底洞,饥饿地喝着这些黑衣人的血。


  这渡魂术,我是知道的,四主曾经跟我说过。


  可是这个是驱魔禁术,是禁止使用的

  为什么是禁术眼前这一幕,不是明摆着的吗就是用五个人的命去换回一个人的重生


  他们想着用渡魂术把这尸体给复活了,或许他们复活的并不是这一具尸体的本人,而是那被隐藏在这尸体里头的那个异形人,若是这来历不明的异形人当真来到阳界,我们这种驱魔术对他无效的话,那这阳界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我要去阻止吗

  问题是,就算搭上柯寒,我们两个人都敌不过这些黑衣人。


  黑衣人的修为必定比我还高,不然的话,他们是没有资格当这个献祭品的

  如今,他们在我的眼前还是活人,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全部变成一把干柴


  这问天的人还真是残忍无情拿着自己伙伴的性命来召唤可怖的东西

  那这样我大概就明白了,那在迎新晚会死掉的芭比娃娃小姐,确实是跟这具古尸脱离不了干系,但不是古尸杀的,而是被问天的人给联合杀害的

  我就说怎么那么奇怪,怎么好好一棺材,哪里会涌出这么多的血来


  估计那棺材早就不是舞台上原先的棺材了,而是埋着古尸的棺材,我说这古尸怎么不是干巴巴的,肯定是问天的人经常用自己人的血去供应着把这古尸给养的滋润滋润的。


  那芭比娃娃小姐应该就是这唤醒异形人的最后一颗棋子了。


  我算是幸运的吗这最后一幕,我都给插上一脚来了


  那么麻烦就来了,虽然我不知道问天的人到底是想干吗,可我毕竟也是知情人之一,难道我要见死不救吗只是,我现在也没办法去阻拦啊

  柯寒扯了扯我的手肘,拉回我的神思。


  也多亏她这么一提醒,要不然我自己都被这胡思乱想给弄成疯子了。


  柯寒的眼睛往那黑衣人那里瞟上几眼,然后回头对我挤眉弄眼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应该是想我问现在怎么办。


  自己的心里头乱的很,哪知道能怎么办呢只能见机行事了


  静下心。好好观察他们的复活仪式,祈祷自己能看到某个漏洞,然后一下就破坏,最好能保证柯寒不受到伤害。


  那五个黑衣人站着五角星的角位,还在献血当中,而那个披着黑斗篷的还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等到这五个黑衣人都血干而死之后,那这仪式的结束,就是这黑斗篷的事了,剩下的复活细节也都是这黑斗篷接手了,这么一说,这主持仪式的领头人就是他

  擒贼先擒王,如果我把这个黑斗篷的给抓住了。那五个黑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加上他们还要顾忌渡魂呢,更加奈何不了我

  我用手碰了碰柯寒,将自己的想法给她支会一声。


  我目光笃定地看向柯寒,对着那披着黑斗篷的后背一抓手。


  柯寒第一反应就是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上前去。


  她应该是怕我涉险,害怕我一出事就没办法给阿渔交代了,可这万不得已的关头,怎么能为个人着想


  我愣是甩开柯寒的手,拼尽自己的全力火速地扑向那个黑斗篷的人身上去。


  “终于按捺不住了”那披着黑斗篷快速地移动身子,转眼间就到了我的背后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接着一棍子就落到我的后背上。不是被木头敲打的疼痛,而是一把火从背上烧了过去,衣服瞬间孜孜地烧了起来,也能感受到后头的皮肤被烫的难受。


  不用看,我就知道,应该是那炭木拐杖打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炭木不是什么好玩意当真,令人受罪啊

  “旋沫”柯寒猛地上前将我扯到一边。


  那五个黑衣人仍然不动声色地继续渡魂仪式,不过这黑斗篷的领头就足够难缠的了。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早就知道了我和柯寒一直隐身在这解剖室里头,我也没想到连隐身符都对他们不管用,如今,我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啊


  柯寒欲将我拉到门那头去,我反而迎上那领头的棒打。


  “你先走”我曲起手臂去当,下边再出其不意地用乌金木钩去攻击,乌金木钩在我的意识命令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那黑斗篷的双腿勾去。


  那黑斗篷双脚一收,仅仅以那炭木为支撑点,空中一扫腿。


  这正面又如此地近距离地接触到那个黑斗篷的,我一抬眼就傻掉了。


  接着我猝不及防就受了这一脚,恰恰柯寒已经打开门,我的身子受到脚力倒去,连着柯寒一起摔出了门外。


  柯寒及时将门一带,把那黑斗篷的给堵在门内了。


  接着她趁着这一会子的功夫,立即念了遁术的咒语,将呆滞住的我带离开这解剖室。


  一眨眼之后,我们两个就出现在人多热闹的夜市里头。


  这里人多眼杂,要是那黑斗篷的追上来,恐怕也追不上来了。


  “旋沫,你怎么还是这个状态啊你没事吧你让我看看你的后背怎么样了”柯寒担忧地说,还移步绕到我的背后去。


  “旋沫,你是疼傻了还是干嘛别傻愣着,咱们回去,我给你上点药膏,不然你的后背绝对起泡子”柯寒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她正把我往校门口拉的时候,我的脑电路才回电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事有点难以置信。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哽咽地说了出来:“柯寒,刚才我跟他交手,离得也很近,所以呢,我就看见了他的样子,我视力挺好的,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柯寒顿住,眼睛波澜不惊地看着我。


  “他,竟然是招弟的爷爷”我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我没有想到,内鬼竟然是招弟的爷爷他也算是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啊我在心里是那么地崇敬他他对我和外婆这么好怎么会是问天的祭司呢

  那招弟呢她也是吗

  我怎么觉得,刚才的一眼,居然把我记忆里,他们对我和外婆的点点滴滴的好,都产生了模糊的不确定呢

  “招弟的爷爷怎么就成了问天的人呢”我叹然道。


  柯寒放开了我的手,淡淡地说:“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所站的派别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着错事吗招弟的爷爷,刚才的渡魂术,你知不知道那都是害人的”我几乎是怀着失望的心情说出来的。


  心里压抑的很。


  这种感觉跟被人背叛了没区别,那时,我以为安禾的话只是忽悠我的。根本就没有内鬼

  现在,还真的有。


  还是我那么那么感激和尊重的一位长者。


  记得,以前我被外婆罚的没饭吃,不能回家,都是招弟爷爷收留我,给我饭吃,还有,他会带我和招弟上山,他给我和招弟捉小蛐蛐,我那抓鱼的技巧还是他教的。


  基本上,在我的心里,我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爷爷。


  如今。自己的爷爷怎么会是那么邪恶的一个人呢


  柯寒来回踱步,她边说:“旋沫,我知道你此刻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凭自己的良心回答我,刚刚,难道不是招弟他爷爷故意放走我们的吗不然的话,我们早就死在那里了”


  确实。


  刚才招弟的爷爷根本就没必要踢那一脚,他有的是能力将我抓住,但是他没有,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打开门追出来。不然我们也没有那个时间使用遁术离开。


  他确实是故意放走我们的。


  “难道招弟的爷爷是被逼的是问天的人逼他这么干的”我疑惑地问。


  “旋沫,其实你比很多人都幸福多了,你知道吗有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自私,你这么逍遥快活地上着学,可你口口声声都说喜欢宫玫,那你知道,宫玫的痛苦吗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耽误他呢”


  “不是,柯寒,你怎么扯到宫玫身上去了这根本就是两码子的事情,还有宫玫是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旋沫,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有意思吗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谁不知道阿渔对你的那份心思你有什么资格耗着人家你还真以为这帝都是那么好进的凭着分数就能进来你以为这名牌大学,交点小钱就可以进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柯寒冷冷地说着。


  她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傻了别装作一副现在我才知道的表情不就是进个大学吗还特意让我和谷水来保护你要不是谷水硬要来这帝都,我当真不想来,你现在也知道,这帝都是有多危险了到处都是问天的人,你啊,根本就是掉进虎口的食物还想着让我和谷水跟着你赔命吗你说,你是不是很自私”柯寒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那些话语听起来很是尖酸刻薄,换了平常。我会觉得,这话真难听,可现在,我不得不反省了。


  柯寒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又张口说了起来:“懵了呵,你脑子都傻了,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我看啊,你现在不能接受招弟的爷爷是问天的人,难道,你就不想想,或许,招弟也是问天的人呢旋沫,你不能一棍子就打死一船人吧这问天的人嘛,有好的,也有坏的,难道你真的,想对问天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吗”


  安禾说过,有两个祭司为我撑腰,我想应该就是招弟和他爷爷在维护我吧。


  这样一想的话,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侥幸活过来了,其实就是招弟和他爷爷在保护着我,不让问天的人伤害我,他们对我的好。也是真的吧

  “旋沫”柯寒还想说点什么。


  我却一口打断了:“够了你说的,我懂。”


  “我自私,我承认,但是,我明明确切地开诚布公地说明了,我和宫玫在交往,我喜欢宫玫,谁都知道,宫玫的痛苦我也知道,我也在想办法,而且,柯寒,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请你不要干涉”我字字连珠地吐出来。


  我喘了口气,又再开口:“阿渔帮了我多少,我都会记在心里,但是,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还的了吗柯寒,原谅我的自私,我必须留在帝都,我只想好好学习考古,别的事,我不想管。你和谷水也不用再保护我了,你们回去吧谷水那边,我会解释的,还有,柯寒,谷水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我还是希望,你别伤害到他。”


  柯寒听到我这直白的话,还是脸红了一些。


  我还以为她当真是那种脸不红心不跳的人呢。


  末了,我沉声问:“这最后,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招弟的爷爷是问天的人你刚才明明就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天在鬼市,我说见到了招弟的爷爷,你说不是,你骗我的吧你早就知道了,对吧你,到底,是谁”


  柯寒抽了抽嘴角:“知道,我为什么当时救了你吗我就是追着招弟的爷爷来的,你应该知道,我和招弟是相处不来的吧那是,我根本就不想理他们,他们是问天的人,也就是我的仇人。”


  “那你刚才,为仇人说好话了。”我冷笑道。


  “旋沫,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自嘲地说:“我确实杀过人。”


  这回,我还是怔住了:“你,干什么了”


  对于柯寒,在我心里只停留在一个层面,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是一个好人,就跟招弟的爷爷一样。


  如今,他们貌似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这一切,让我难以接受。


  123:好久没看见她了

  橙黄色的街灯洒落在柯寒的发丝上,熠熠卓光,那黑色的柔发貌似被镀上了一层金砂。


  她的眼眸晦暗不明,我看不清楚她到底是用什么眼神看向自己,只听见她有些微愠的声音:“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会认为我是坏人,然后,嫌弃我不理我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在我的认知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两者怎能混为一谈呢白色就白色,黑色就黑色,哪里会有黑白不分的时候我看黑白不分的,那就是眼盲的。


  柯寒嘴角噙着一抹嘲笑:“怎么回答不上来了招弟的爷爷对你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你现在知道他是问天的人,就否认掉所有他对你的好了日后就把他列入你的敌人名单当中这跟自私有什么区别”


  “柯寒,你现在说话逻辑很胡乱,你明明刚才跟我说,招弟爷爷是你的仇人,现在你貌似在为他说话你很矛盾啊你说的,只会让我更加思绪凌乱。”我试图安定下柯寒的情绪。


  实际上,知道招弟爷爷的身份,激动的人不应该是我吗我怎么觉得柯寒比我还激动呢她好像在极力说服我,接受一个观点,那就是,好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坏人也不一定就是坏人。


  这个观点,曾经在认识王道的时候,我和王道以及筱筱都争论过,但最后连宫玫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那时,我接受了。


  如今,重新遇上这个观点,起初我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怀疑,但逐渐地。我也懂了,也学会接受,人总会成长的,不是吗这地球会转,这事情也会有很多的转机,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永远一个样。


  我抬头直面柯寒,可她早就转身,隐在灯光下,感觉此刻只有灯光能够给予她一点温暖一般。


  她背对着我站了许久。


  “柯寒,不如,你跟我说说,关于你的过去”我尝试拐着弯问。


  她依旧没有回话。微微仰头,似乎在仰望什么,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只看见椭圆形的灯管周围有许多的小飞虫不停地去撞击那玻璃管,像飞蛾扑火一样。


  我又继续开口问:“柯寒,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为何要耿耿于怀这件事,其实呢,我没那么看重的,宫玫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这世上也没什么绝对的好人,我觉得呢,这人的好坏,不能盖棺定论,而是看那个人心如何去衡量,比如招弟爷爷,现在我知道他是问天的人,但在我的心里依然是个好爷爷。”


  本来起初还纠结招弟爷爷的事情,经柯寒这么一顿说之后,我还是豁然开朗一些,这事情的对错,既然无法分清,那倒不如洒脱一点,随心所欲就是了,人生在世,这样是非难辨的事情有很多,不一定每一桩都要仔细详分,不然活着有多累啊

  小事化了,最好不过了。


  “嗯,旋沫,以前,我挺恨招弟爷爷他们的,因为他们是问天的人,可后来,我发现,若是没有了他们,我根本就活不下去,即使现在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那总好过被埋在土地里慢慢腐烂的好对吧”柯寒的声调很平淡,几乎带不起一丝的起伏。


  或许,是招弟爷爷的事情刺激到柯寒了,让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吧谁没有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呢比如我自己,若是艾家的事情一直未能解决,谁在我面前提起艾家,我还是会心情郁闷的。


  以前我没能好好地去了解身边的每个人,即使柯寒不愿多说她自己的曾经,这只言片语之间,我还是能捕捉到一些。


  她肯定跟问天这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那天问天的人用一双假耳朵来糊弄我的时候,她怎么会知晓,那就是问天的人干的还是非常坚定的态度也许,她曾经也面临过。


  为了不激化柯寒的负面情绪,我扬起笑容:“柯寒,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不好我肚子好饿啊”


  柯寒仍旧背对着我,不知道她现在是释怀一些了呢还是仍在执着刚才的不愉快

  “旋沫旋沫”谷水的叫唤声乍然从闹市那头传来。


  我和柯寒同时转身去探看。


  “旋沫,你别转身我刚才看见你的后背红了一大片,这衣服都破了,去哪了啊伤得这么严重”谷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连口气都没喘,就板过我的身子。


  谷水立即脱下薄薄的运动外衫搭在我的肩膀上,眉色忧忧地问:“我找你们大半天了,旋沫,你怎么也不接我的电话啊知不知道急死人的你还是先说说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心里升起丝丝暖意,连忙给他解释:“你先别急我不就是打听到了关于那魔术助手死亡的一些突破口嘛嗯,跟柯寒去探个究竟的时候,不幸遇上了问天的人,这打不过,就弄成这样了,至于电话打不通嘛,应该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这是尸毒还是什么啊怎么都起红红的水泡了啊疼不疼啊要不要马上送你去医院”谷水还时不时地掀开那外衫看了看我的伤口。


  这让我有点尴尬,就拉了拉外衫,避开了谷水的手,慌忙劝说:“没事的,就是不小心给火烫了一下,我回去宿舍搽点药膏就没事了。”


  “被火烫伤了啊这不行要是阿渔老板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还是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谷水说着就要拉我走。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柯寒就来了一句冷讽:“不就是给火烧一下吗又死不了究竟是阿渔惦记旋沫还是你啊我看,现在也没我的事啦以后这种苦差事也不要派给我我可保护不了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你说什么柯寒,你好意思说这话吗阿渔老板送我们过来,不正是保护旋沫吗我都没骂你这保护不周,你还有脸说这些话”谷水即刻沉下脸。


  “呵,我说这话。你管得着你是我的谁人家早就有了自己的男人,你还热脸贴上去,你害不害臊啊活该她被火烧死”柯寒怒斥一顿后,忿然离开。


  谷水被她这话一气也不禁扬高声量地骂道:“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歹毒”


  “谷水你胡说什么”我真是快被谷水这笨脑袋给气炸了。


  “旋沫,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救过你一次吗就老是欺负你”谷水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这个驴脑袋要不是柯寒拼命地保护我,我现在还能,只是被火烫伤这么一件小事早就没命了你这一来,就净问我的伤势,也没去顾及一下柯寒的感受,你说她会不会生气你这话也说的忒严重了些,没句感谢就算了,还骂她。我看,这回,她的心都被你伤透了”我气不过,就伸手拍了拍谷水的笨脑袋。


  谷水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低头:“我这不是一时给忘了吗一眼就瞅见你受伤了,能不着急吗还有,旋沫,你要清楚,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保护她的不就是说了一两句重话嘛她至于吗还伤心我看不会吧她那女强人的范。”


  “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我只能给你说一次柯寒喜欢你,所以她吃醋了,你懂吗不懂的话,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这么直白的意思,谷水也不是白痴,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下一刻他整个就木讷在原地,那眼里尽是复杂的神色,也不说话。


  “我送你回去。”谷水面无表情地拉着我,进了学校。


  他的车停在校门口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这学校的西门离女生宿舍也不远,不到十分钟,谷水就送我到宿舍楼下。


  “你回去上点药,我去找柯寒。”谷水摇下车窗,对我交代一句后就开车走了。


  看着谷水的车消失在街灯下,心里只愿他们两能有个好结果吧。


  回去宿舍后,柳文有治烫伤的药膏,我小心地洗过澡后,就麻烦她给我上药。


  晚上睡觉,我只能扑着身子睡,压的胸口疼,怪难受的。


  这一整夜,都没能睡着,一抬头,我就能看见柯寒的床是空的,就像那晚筱筱突然离开那样,这种滋味苦涩苦涩的,伤口上的疼痛都会因此而被忽略。


  天很快地明亮了,整个校园都播放着动感的音乐,我赖了半天的床,迫于上课时间快到了,才珊珊起床。


  柳文早早就去晨练,我一扒开被子,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宿舍。


  显然,柯寒昨晚一宿都没有回来。


  我想,她昨晚不过是生气了,只要她哪天气消了,就会回来了,而且谷水不是去找柯寒了吗或许他们谈妥了之后,很快咱们三个人又是一起上下课了。


  去上课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关于解剖室的。


  听闻解剖室昨晚出现了怪事,那一具古尸一夕之间,就腐烂发臭了,那些专家都目瞪口呆的傻住半天。


  估计,昨晚的那个渡魂仪式应该没有进行成功,不然的话。那尸体应该就会复活,那异形的东西也会在这个阳界里打横着走。


  难道是我昨晚事先把异形人的怨气给收走的缘故还是因为我突然横插一脚,乱了那五个献祭品的心神


  不管怎样,只要他们没成功就万事大吉了不然这异形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上课后,谷水一脸憔悴地来了,然而,一节课都过去了,柯寒都没有出现。


  谷水趴着桌子睡了整整一节课,这下课铃声打响都没能叫起他。


  我走过去,就是一拳挥到他的背上:“谷水柯寒呢”


  他懵然地睁开眼睛,呆愣了一会。才回答我:“不知道,找了一整晚了。”


  “别睡了接着去找要是她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我又甩了一巴掌到他的后背上。


  他疼地龇牙咧嘴:“知道知道我现在就去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外婆,在不在你家啊我问过阿渔老板了,他说没回去,话说,你知道柯寒的家人什么的吗”


  “不知道,我对她不是很了解,你开车去学校里兜兜,我打电话问问看。”我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往后一个星期,外婆和阿渔老板那头都没有消息,谷水把整个学校翻转了一遍。依旧没有半点关于柯寒的消息,我沮丧了好久,懊悔自己当初没有继续追问柯寒的过去。


  看着眼前空荡许久的床铺,不由得就担忧起来。


  “旋沫,柯寒是请长假了吗好久都没看到她了”柳文转过椅子来对着我。


  我无精打采地点头,旋即试探性地问:“柳文啊,这几天,你有在学校看见柯寒吗她说这几天回来,我都没看见她。”


  “没有啊难道你不知道柯寒请假的具体时间吗”柳文晃悠着两条雪白的腿子。


  “她没说,她家里有急事,走的突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看多了一眼柯寒的床位,就埋头看书。


  事实上,我是看不进去的。


  “你在看什么书啊”柳文今晚格外的话多。


  我拿起书,给她看了看。


  “噢暮光之城,这好看电影版的,你看了没”柳文饶有兴趣地问。


  “没有,我觉得原著比较好看,顺便可以锻炼一下英文,毕竟我们还是要考英语四级的。”我收回书,合上,也没心思看下去。


  柳文颇有些盎然地继续问我:“旋沫,你对灵异小说是不是也挺感兴趣的”


  “嗯。”


  “那你要不,也参加咱们灵异社团好了旋沫。我跟你说,真的很好玩的,而且今晚咱们社团就有一个活动,玩一个招鬼游戏,听说比那什么笔仙刺激多了来不来”柳文盛情邀请。


  自己本身就被柯寒的事情烦到不行,那还有心思去玩什么游戏啊并且,我可不想惹上太多的麻烦,只想专心学习。


  于是我一口就拒绝了:“不了,我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


  “真的不去”柳文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恳求的。


  我坚决地摇头。


  “那好吧其实我叫你去,是因为我有点害怕啦”柳文瘪起嘴。


  柳文这个人蛮不错的,平日里,宿舍都是她在打扫,上课笔记都是她记的比较详细,她出去外边玩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回来给我们。


  我想了想,还是从白布袋内拿出一张护身符递给她:“你拿着,这绝对有效开过光的噢肯定保你一命”


  “真的有用吗”柳文拿着那用黄符叠成的三角护身符审视。


  “嗯,放心。”我给了一个淡定的眼神给她。


  柳文对我笑了笑,将护身符揣进口袋里:“谢谢啊”


  “没事,你自己小心一点。”我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这帝都大学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风平浪静,这问天的人是有多少潜伏在这里头,我是不得而知的,只能在这里小心翼翼地过着,确保这四年的大学无风无浪。


  “旋沫,告诉你一个特别好的消息吧”柳文忽然脸色大放异彩。


  我疑惑地看向她。


  “嘿嘿,知道咱们学校的校草吗我打听到一个非常好的时机,你绝对能够勾搭上校草,你给我这护身符,校草呢,我就勉强给你咯。”柳文有些痛心地锤锤胸口。


  “不用啦”我干笑。


  “你别害羞啊那校草真的很帅你肯定没看过吧那简直就是什么,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啊还有,他好温柔啊也是一个非常阳光的男生噢打篮球也特别帅气”柳文滔滔不绝地称赞着。


  我连忙打住:“停停停柳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什么校草,你还是自己兜着啊”


  柳文一听我的话,就给我瞟眼,打趣地问:“旋沫,你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啊有钱不对你好不”


  宫玫的事情,我并不想跟别人说太多,所以对柳文的打听,我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庆幸,柳文的手机正好有人打了进来,她看了看手机屏幕,就对我说:“社团打来的,应该是准备去集合,那旋沫,我先走了啊你别把门给锁紧了,我要回来的。”


  “好好你赶紧去吧”


  柳文接了电话,挎上一个白色的小包就走了。


  她一走,宿舍就安静极了,我闲着没事干,也没心思看书,莫名地就想起了宫玫。


  好多天都没看见宫玫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又被困在太极晕了吗他会想我吗他会觉得孤独吗


  想念着宫玫,不知不觉地,一夜又过去了。


  我还是没睡好,柳文昨夜根本就没回来,这让我有点担心。


  这一天没课,我和谷水又分头去找柯寒,依旧没有结果,倒是听到了不少关于咱们学校校草的事情。


  听闻这个校草行踪神秘,没有人能知晓他到底会什么时候出现,上课也不一定,有人说,他经常在咱们考古学院里溜达,反正我从开学到现在都没见过一个帅哥。


  夜幕缓缓地拉上,天空逐渐亮出了点点星辰。


  晚饭过后,我跟谷水商量着,明天要是再找不到柯寒,就走个险招,招路小鬼来问问。


  这段时间,我瞧着谷水的神色都是憔悴的,似乎没怎么睡觉,他对柯寒的感情有多少,我不清楚,对于别人感情,我采取不干涉的态度。


  我回到宿舍后,还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啪嗒一下,就打开了电灯。


  无力地脱鞋,穿上拖鞋,去洗了个澡,回到书桌上,干坐着替这两个未归的舍友着急。


  这种心情真的是煎熬的,自己明明疲惫到了极点,却痛恨未能找回一个人。


  烦躁使得自己所处的空间变得无比的沉闷,压抑。


  忽然,我听到了钥匙插进门锁后扭动钥匙的声音。


  我满怀期待地将目光放在宿舍门上。


  门一开,进门的不是柯寒,而是柳文,此刻的她跟昨晚的她大相径庭。


  柳文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跟墙灰似的,走起路来,那双脚仿佛在拖着,没有力气的感觉,令人奇怪的是。她浑身都在哆嗦

  “柳文你怎么了”我担心地询问。


  她二话不说,低着头,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她默默地上了床,连头到脚都裹进了被子里头。


  即使这样,我依然能看到,她在颤抖。


  我没再追问下去,把宿舍门给锁上。


  接着,我佯装在底下书桌看书,柳文明显就是不对劲,我看应该是跟她去玩那个什么招鬼游戏有关。


  可我明明给她护身符了啊怎么样也会护她一时,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吧


  为了确定柳文是否真的出事了。我偷偷地开了阴阳眼去窥探柳文。


  虽然她裹着被子,仍能清晰地看见她周围都飘着淡淡的怨气,不是很浓,至少目前可以确保柳文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于是,我佯装困顿地打了几个哈欠,就合上书本,关了寝室的电灯,上床假装睡觉。


  我没看见有鬼附在柳文身上,估计她是被吓着了,可那只鬼也许半夜会来找她,一般鬼魂都是这么干的。


  这几天本就没睡好,我险些就撑不住给睡过去了。


  硬撑到半夜。


  当真柳文有了动静。我侧着身子睡,是背对着她的。


  不过我开了阴阳眼,即使背对着她,我依旧能看见后边的情况。


  柳文猛然地直挺起上身,扯掉被子,下了床,她没出去,而是在寝室里头踱步,来来回回的走,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的长发垂着,挡住了脸。跟贞子似的。


  她赤着脚走了十回吧,就开了门,出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究竟是跟上去呢还是不跟上去


  依我对她的目前的情况分析,保证她暂时没能招惹什么,可能是有什么野鬼想借她的身子办点事,也许这野鬼的事情办完了,柳文就没事了,只是身子会虚弱几天。


  思量了一下,我还是决定不跟上去,明天再看看情况,不能轻举妄动。


  约莫着是下半夜的凌晨四点左右。柳文才回来,我发现她那双赤脚都沾上了不少的灰尘,没发现什么嗑伤,也就放下心了。


  她幽灵似地关上门,上了床,继续睡觉。


  翌日清晨,我挣扎了半天才强撑着起床。


  尽管昨晚柳文回来了,但我的心还是悬着,不敢入睡,生怕有什么变数,自己睡死过去就麻烦了,这导致我一起床就顶着两只熊猫眼。


  柳文一起来,先是诧异地问我:“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


  然后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皱起眉头:“真是奇怪,我怎么觉得睡的腰酸背疼的”


  我仔细地瞅了瞅她的神色,她的脸色还是那样的惨白,比昨晚更甚,身上的怨气也变得浓郁了不少,只是她的精神倒恢复正常了,比昨晚那默不作声要来的好上一些。


  “柳文,我给你的护身符呢”我板着脸,故作严肃地问。


  她被我这表情吓的有些呆愣,回神后,就慌忙在自己的身上翻找,尤其是那本来就装着护身符的口袋捣鼓了半天,尔后她恍悟一拍大腿:“噢我想起来了,你给我的那个护身符啊我给了社团的一个女生,玩游戏前,她跟我说,她害怕,我觉得她比我胆小多了,就把护身符给了她”


  这话完了之后,她疑惑地偏偏头,问:“旋沫,怎么了你生气了”


  “柳文,你真是个笨蛋我说给你你怎么就给别人了”我真是气堵。


  “那我去要回来”柳文雷厉风行地跳下床,立马套上懒人鞋,准备出门。


  我急忙劝着:“诶诶,你先别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还有一个护身符,你拿着。”


  “不用啦”


  “你拿着”


  “噢”柳文憨笑着,伸手过来接,当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到那护身符,她的手立马就弹了回去。


  124:在长白山的偶遇

  柳文没再伸手过来拿,而是垂着头站在我的面前。


  “怎么了拿着啊这能保你一命”我硬是把护身符塞进她的手里。


  “啊”她登时大叫一声,将护身符丢在地上,扬起脸,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仿佛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人。


  下一秒,她用尽全力地将我推开,然后仓皇落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还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看着敞开的门口外有不少学生往我们寝室里头窥视,自己并没有一丝怒气,反而不由地发出一记冷笑。


  刚才我是故意把护身符塞给柳文的,要是她能够接过我的护身符,那这样就好办了,若是没有接过去,显而易见,昨晚她应该被鬼上身了。


  能遮住我的眼,恐怕这鬼应该是伥鬼,看不见的操纵杆。


  这鬼是好是坏,我也猜不准。


  如果真是招鬼游戏给惹上门的,一般的伥鬼倒也好解决,不过幕后的操作者才是主要的。


  要帮上柳文,我就必须去灵异社一趟。会会那背后的大鬼。


  先是通知谷水,让他过来接我,顺道咱们两个去这灵异社看看能不能找到柯寒。


  跟谷水沟通完之后,我自然就是给班主任请假。


  大约二十分钟不到,我就上了谷水的车。


  上车后,我将柳文的情况大概地跟谷水说明了一下。


  谷水的手指敲着车盘:“旋沫,你不觉得这学校出现太多的怪事了吗当初我们三逛校园,我就觉得这里的风水布局很紊乱。”


  “怪事还好,比起我在江城一中好一点,我从开学也就遇上三桩事,包括柳文这一桩,谷水,你别老学着阿渔,走哪都要查看一下风水,这年头不是所有人随时随地都讲风水的”我不以为然地转脸望向车窗外。


  恰好,瞅见有一群女生兴高采烈地捧着一束花或者拿着包装精致的礼物在路边奔跑,她们还穿着各色花样的裙子和高跟鞋,看的我哑然失笑。


  “旋沫,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谷水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来,问道:“刚才没注意,你重述一遍”


  “昨晚,男生宿舍的a栋楼有一个寝室的男生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谷水瞥了一眼路边的那些女生,语重心长地重复他原本说过的话。


  “暴毙有人下毒还是什么”这件事很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谷水专注于前方,嘴巴还在张合着:“突然间就猝死了,摄像头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而且经过法医的鉴定后,发现那些男生全都没有了心脏,但是身上并没有任何一处伤口,便衣警察已经将整座宿舍楼都搜遍了,都没有找到脏器,很奇怪是不是心脏都不翼而飞了。”


  “会不会是他们惹上什么厉鬼了厉鬼可是最喜欢吃人心了,尤其是狐妖。”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事已经被镇压下去了,不准任何人插手此事,因为帝都大学是全封闭式的,外边的人更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这学校也太黑了吧上回死个人,遮掩一下,确实是怕影响了学校的声誉,可是这回可严重了啊,这学校的领导都干什么去了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


  “要去调查一下”谷水蹙了下眉。


  我犹豫了一会:“难道这事学生的家长会不知道吗”


  “我也只是刚好打听柯寒的消息时碰见的,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你想插手,那我就去调查。”


  “先别管了,这帝都如此繁华,应该也会有什么能人插手管这种事,犯不着我们多此一举,还是先找到柯寒再说。”我咬咬牙还是决定不应该多管闲事。


  要是自己惹上太多的麻烦,怕是耽搁了学业,这学业被我耽搁了,就等于把宫玫的事情给耽误了,这是不行的,什么事都没有让宫玫从太极晕出来这事重要。


  谷水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有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反瞪他一眼:“瞅我干啥你看路啊这学校人多,容易出事故啊”


  “嗯,前边就是灵异社的根据地点,民族文化学院楼。”谷水将车子缓缓地停靠在一座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刚才光顾着跟谷水聊天了。也没注意看看那民族文化学院楼到底设计成什么样,上回逛校园的时候就看了一眼,大概就是一个公鸡的形状建筑。


  “旋沫,这怪事呢,不单止我刚才说的一件。”谷水并没有打算下车,而是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你想表达什么,你就说呗,没必要跟我拐弯抹角的”我瞅他这话儿,也没打算解开安全带,坐好等着他的后话。


  谷水抿嘴笑了笑:“这表情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赶紧说。”


  “还有两桩大事,这两桩就没我刚才说的那件事隐秘,这可是传遍了全学校的,不过也有像你这种隐居山林的好学生不知道我也算是提醒你一句了。”谷水卖着关子,可那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一些。


  “少在这里挤兑我。”


  “其实吧,有一桩,你现在就已经惹上了,还打算插上一脚的节奏。”


  “你是说柳文的事情难道这事很严重吗我看柳文这几天也不会丢了性命,只要我把那控制伥鬼的大鬼抓住不就可以了吗”


  “说的倒是轻巧。”谷水凝眉:“听闻这灵异社已经有很多人失踪了,恐怕这事,柳文并没有告诉你吧不过失踪的都是女生。”


  事先,我确实没有好好打听一下灵异社的情况,哪里晓得会是这么一个严重的局面。


  “男生呢”我问道。


  “噢,男生啊,都死了,尸体全都被藏在医科楼的尸体储藏室里,这事,也就只有学校高层,灵异社的成员和我才知道。”谷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是不是搭上什么高层了”


  “呵呵,你别忘了,我有阴阳鼻,可是能闻出很多味道的,那栋大楼有什么尸味啊,阴气,我都能闻出来,然后打听一下,那不就什么都出来了吗”


  “别说这些废话,我要赶紧去解决柳文的事情,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哪能坐视不理了”我有些着急起来。


  柳文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可不能白白被糟蹋了啊

  “淡定,还有一件事,我都没跟你说。”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不都应该被学校领导给压下去了吗”我觉得谷水这家伙貌似比我还多管闲事了。


  “你先别管,听我说。这第二件事,更加玄乎你知道咱们学校附近的长白山不”


  “知道啊难不成长白山又出事了”


  “什么叫又出事”


  “上回我打听到,长白山挖出一具古尸啊”


  “哦那古尸不是没了吗”谷水了然地说:“你跟柯寒那晚就是去看古尸”


  我点头。


  “那有什么发现没有我路过解剖室的时候,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那气味很特别,从小到大,我都没闻过,不过我总觉得那气味很熟悉。”谷水回想着,嘴里还在说着。


  说到这件事,我就把那天的晚上的事情完完全全都给谷水交代了,包括了招弟爷爷是问天的人的事情。这样一来也好让他们也提防一点,以免招弟爷爷有什么地方算计到他们了。


  谷水听完后,也只是凝眉低头思考了一会,尔后才对我说:“旋沫,我觉得吧,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还是弄清楚招弟的爷爷为何是问天的人,先别急着撇清关系。”


  “我没往这方面想,你还是跟我说说,这长白山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晚上咱们学校的情侣不都是往长白山跑吗讲求什么刺激啊,而且干起苟且的事情也够隐秘”谷水坏笑着说。


  我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能正经一点吗”


  “得勒以往情侣去一晚都没什么事,可最近就出事了,那些一进去山里的情侣,第二天就不见了,这是门口保安跟我说的事情,千真万确”


  “怎么就跟保安扯上关系了”


  “前几天去找柯寒的时候,问上的,不过那保安保证柯寒是不会在长白山失踪的,因为单个人进去长白山,都会出来,只有情侣才会出事。”谷水一提到柯寒,整张脸就变得阴沉起来。


  感觉他的世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一样,这种时刻,我体验过,当宫玫被拘魂网困住的时候。


  我看了看谷水,问道:“你现在是想着去长白山找柯寒根本就没打算跟我去灵异社”


  “我是想去看看。”谷水的双手放在车盘上,头也靠着车盘,一副颓败的样子。


  “那就去看看,不过你替我盯着灵异社吧,我不想柳文出事。”


  谷水立马启动车子:“没问题,我能弄个阵法暂时困住柳文,也不让伥鬼把她收走”


  “嗯,你有法子就行。”


  随后,我没继续跟谷水聊话,而是仰头眯会,昨晚为了顾及柳文,根本就没睡好,等会要去长白山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情,还是养养神比较好。


  谷水也没有来打扰我,专注地开着车。


  这一眯眼,时间就快速地过去了,谷水摇晃着我的肩膀:“旋沫,到了,你醒醒”


  “嗯。”我听到声音。缓缓地撑起眼皮。


  不知为何,眼光一触及到满目的火焰,恍然间,我的眼前闪过一幕诡异的画面。


  那画面里有柯寒。


  她依旧穿着那天离开前的衣服,白色的衬衫,紧身的浅蓝色牛仔裤,双脚满满都是泥巴,手上也是,脸上也涂抹着不少,发丝凌乱,像是经历过什么艰巨的混战。


  她赤着脚站在一地枯叶上,周围是比她身子还粗大的树干,她的背后是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一看,就会有一种令人浑身寒毛直竖的感觉,


  “旋沫,你怎么了”谷水轻拍了几下我的脸蛋。


  我一把就打掉他的手,想着去解开安全带,没想到安全带已经被谷水解开了,就顺势下车。


  谷水也下了车,目光追寻着我:“旋沫,你刚才的愣神,是看到什么了吗”


  他是阴阳人,也知道我阴阳眼的能力。


  “看来你猜对了,柯寒应该就在这里。”我抬头仰望着满山的红火。


  这帝都的入秋比江城的要早些,才九月底,这枫叶都着火了。


  谷水似笑非笑:“我闻到她的气味了,尽管那保安跟我说不在,我知道,那就是她的味道,不会有错的。”


  我回头认真看向谷水,他正盯着那长白山,眸光流转,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满山的枫叶光彩呢,还是在凝目回忆某个人。


  柯寒会吃醋,也是难免的,她性子偏冷,不似我,稍微还活跃一些,而且我算是谷水的入门师傅了,跟谷水接触的时间比她要早一些,谷水平日里对我,我也知道,我觉得吧,那跟姐弟的感情一般。


  筱筱跟我说过,谷水是喜欢柯寒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别看谷水这人表面大大咧咧的,可他跟我一样,也没人教会他去爱,那他自然就不晓得了吧。


  “欸,你又在想什么”谷水将手肘抵在我肩膀上。


  我淡淡地瞟了一眼,沉下气:“没什么,为什么不是你去找柯寒,要我去啊你不怕我们两个打起来”


  “不是你把人气走的吗为什么要我来找”


  “那天我跟你说的话,难道你听不懂”我一耸肩,将他的手肘给扯开。


  他微微倾倒一下身子,立马又站稳:“不可能的,我觉得这事,你去解决比较好,我还是不出面的好,以免给别人一种希望,最后得来的是绝望。”


  “不是,你说什么什么希望和绝望的你喜欢不喜欢总要说一声吧”谷水说的让我摸不着头绪。


  他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不喜欢你赶紧趁着现在是白天去找我去找柳文。”谷水立即上车,还锁了车门。


  我敲打他的车窗:“不对啊谷水,你怎么就不喜欢了你不是对柯寒一见钟情吗”


  “谁跟你说,我对她一见钟情了放屁你是不是一直都误会我了所以才”谷水这话说到一半就低下头。


  “才什么你说清楚啊”我真想把他从车子里拽下来。


  谷水发动车子,看了我一眼,也没理会我,径直开动车子就扬长而去。


  这真是把我给弄糊涂了,谷水不是喜欢柯寒的吗他怎么会说不喜欢呢难道我真的是误会了可是我误会就误会了呗,那谷水究竟想跟我说什么啊

  最讨厌像王道那样老是说一半不说一半的人,谷水不就是跟王道凑近了一段时间吗现在,连着脾性都给学了。


  自己一个人也没理由一直逗留在山脚下,既然得知柯寒也许在长白山里,那为今之计肯定是去找柯寒的了,谷水说的那些情侣。也只是晚上才消失不见,如今大白天,应该也没什么。


  我在山脚的一家小店备了点饼干,矿泉水还有创口贴,这都是上山必备之物。


  来帝都大学都临近一个月了,我才第一次来这赫赫有名的长白山。


  听闻这长白山并非真的是常年都是白色的,只是山高,山顶常年有雪,故此而得名,但是长白山最吸引人的不是它的白,而是它的红。


  听学姐说过,在这帝都上学的,最怀念的永远都是长白山的颜色。


  起初是青葱,再来就是满目的金黄,黄灿灿的,像是一片黄花菜,最后就是灼眼的火红。


  确实,挺好看的。


  这让我想起了杜牧曾经写过的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样一想,不自觉就脱口吟诵出来。


  忽而,背后响起了啪啪的鼓掌声。


  我没有急着回头,这一路以来。不是说没遇上人,这也算是大清早了,上午的九点,也是有不少人还在这儿跑步晨练的。


  “切,不就是朗诵诗歌吗陆少,我曾经拿过全国朗诵一等奖呢要不我给你也吟诵一首”


  没想到我等来却是这样一句尖酸的嫉妒话。


  紧接着,如风般和煦的声音随之响起:“好啊”


  莫名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这声音感觉挺像那个人的,但自己想想,他不可能会出现的,周围还缠上那么多的女生。


  “陆少我来人家拿过大奖,可别伤了嗓子。”另一记酸话横插了进来。


  这话还没说完呢,又惹来其他女生的嫉话。


  我真是无语了,一群女生就为了一个陆少在争风吃醋有意思吗

  本来还想着回头看看刚才鼓掌的人是谁,现在,还是算了吧。


  刚加快脚步往山顶走,忽然,一道拉力将我扯了回去。


  我不悦地低头看了看抓住我手臂的手,转头去瞪这手的主人。


  这一瞪,我就怔住了。


  修长的腿套上休闲裤更加能凸显腿长,上边随意套了件蓝色的t恤更是把胸肌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额头微微渗出点点汗珠,给那温和的脸蛋增添了些许的性感之色。


  他看着我,嘴角的浅笑很是耀眼。


  我伸手去捏捏他的脸蛋,不确定地问:“你痛吗”


  “你知道的,我是感觉不到的。”他并不恼,只是轻笑着,将我的手拿下。


  “真的是你陆存”我不确定再问一遍。


  陆存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说:“我和你不过就是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怎么就不认人了”


  “陆少,她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一直追着她不放你不是要跟我们晨练吗”一个穿着超短裙的长腿女生走了过来,看向我的眼神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陆存,你这是在干什么诱拐女学生”我憋住笑,瞟了几眼他后边的一大群女生。


  那一群女生就是我坐着谷水的车前往灵异社的路上碰见的,没想到她们打扮的妆容精致,这穿着高跟鞋和裙子,竟是上山我只能甘拜下风。


  不过,她们这么做的缘故似乎全是因为陆存,至于他的魅力,我是认同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诱惑力。


  “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晨练,没想到她们也是来晨练的,然后就结伴同行了。”陆存嘴角抽搐了几下。


  我干笑地低头跟他耳语:“你现在的魅力太吓人了,你身后的那一群女生的眼光几乎都要把我给捅死了,你说怎么办”


  陆存尴尬地挠头:“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才好幸好撞见你啊”


  我真是被他给打败了。


  “那行,你跟着我走。”我牵起陆存的手,立即就开跑起来。


  “你怎么跑进树林里来”陆存用力扯回我的手,想阻止我进入里面。


  我没好气地继续拉着他走:“你傻啊要是我们继续在水泥地里跑的话,她们要是遇上观光车了,坐车就能追上我们要是我们进来这树林里,观光车进不来,她们穿着高跟鞋也没办法进来”


  “这树林不安全”陆存提高了声音。深怕我没听见。


  “我知道本来我就是冲着这树林来的。”我认真的盯着脚下的路。


  这树林的里头的路并不比水泥路来的平坦,长着青苔的大石头最容易滑脚,野生的青藤也容易绊脚,没在农村里走过山路的,肯定是在这种地方走不了几步。


  “嗯。”陆存没有继续阻拦我进入树林深处,而是默默地跟着我走。


  我带着他左窜右走的,也不知道绕到了这长白山的什么地方。


  “陆存,你怎么会在帝都啊”我有些体力不支地停下脚步,拉着陆存到一个泉口旁边坐下。


  仰头一看,那湛蓝无云的天空是看不见的,只见密布的枫叶透着微红的光晕。


  这里头一片静寂。只有泉水叮咚的声响,以及时不时不知从哪里响起的一阵婉转的鸟鸣声。


  陆存捧起水,替我擦了擦那布满青苔的手。


  他仔细地擦着:“我啊,来上学啊”


  “少糊弄我你用得着上学吗”我觉得那泉水冰凉如同冰水一样,光是洗手都让我感到神清气爽。


  “想看看你。”陆存淡淡地说着。


  我愕然地不知所措。


  “放心,我没有别的念头,你选择了宫玫,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不过,我看你的这权利,你总不能剥夺吧”陆存的手握着我的手一同伸进了那一汪澄澈的山泉水里头。


  清凉的触感一下子涌上我的脑神经,舒畅之感贯穿全身。


  “嗯,你爱看就看呗,等你看厌了,就会找到另一个比我好看的了。”我趁着他不注意,故意撩起泉水往他身上泼了去。


  他被泼得满脸都是水珠,一手捂下:“不会的。”


  我骨碌地转了转眼珠,想着转移话题:“我们算不算迷路了啊”


  “这里全是九宫八卦阵位,你懂道卦不”谷水站起来,随手折下一叶红枫。


  他转身递给了我。


  我转动着那那枫叶:“道卦是什么五行八卦之术”


  “嗯。”


  忽而,不知哪里来的秋风,吹落了满目的火焰,红枫打着转儿飘落在那一汪泉水上。


  看着那浮在水面上的枫叶,一丝不安攀上心头,我急促地站起来:“咱们赶紧走,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本来呢,或许我一个人应该没什么事,可陆存一出现,咱们一男一女的,按谷水说的,那咱们两个今晚肯定是走不出这座长白山的了。


  我扯了扯陆存的手,他却纹丝不动。


  “放心,你相信我,这八卦,我还是懂一点点的。”我焦急地望向陆存。


  他则漫不经心地浅笑:“嗯,可是,这天都没黑,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


  125:老婆大人,我要奖励


  陆存笑出了声:“开玩笑的。”


  随即,他神色凝重地说:“必须尽快离开。”


  “嗯。”我把他递给我的枫叶放进白布袋里,沿着印象中的原路返回。


  陆存则默不作声地跟在我的身后。


  这枫林里的光线逐渐暗淡,根据太阳落山的规律,那边的霞光比较明显,大概就是西边了,我记得这长白山的出口有两个,一个是正南,一个是正北,那么我们应该就要平行着霞光走。


  “陆存,我这儿有矿泉水和饼干,你要吗”我边走边问。


  这一问,险些就滑倒了,陆存在后头一把就揽住我的腰肢。


  “我不用吃这些,你还是补充一下能量,别急。”陆存稳定我的身子后,温声提醒。


  自己是真的感觉到有些口渴和肚子饿了,于是就靠在一棵树干上,撕开包装纸,吃了几块威化饼干,再灌了两口水。


  陆存则在周围转悠,手指在翻动着,那模样挺像王道,算卦的时候。


  “走吧我看这光线变暗了不少,怕是要临近天黑了。”我把矿泉水塞进白布袋内。


  我们走了一段时间,眼光所触之地,不是粗大的树干,就是满地的橙红枫叶,这根本就分不清楚方位。


  先前我自己也只是说说,这五行八卦之术,我从阿渔那里学到一些皮毛,甚至可以说是不懂。早知道就不要那么自大了。


  这样走下去,只怕会耽误了时间,我这乱走跟无头苍蝇差不多,幸好这一路都没遇上什么阻碍。


  “陆存,我对那什么道卦并不熟悉,怕是今晚要留在这里了。”我顿足,茫然地望向这满目的枫火。


  他走到我的身旁,双手插兜地微笑着:“刚才遇见了泉水,代表水的是坎门,论方向是北向,应该是下午六点左右,但是后来吹来一阵风,又把我们给移至巽门,眨眼就到夜晚的十一点。”


  我僵硬地抽搐一下嘴角。


  说不上的羞辱感,自己怎么就忘记了陆存是只道鬼呢他道术凌驾于王道之上,这五行八卦之术对他来说肯定也是小菜一碟,之前自己还妄称自己懂一点,真是班门弄斧啊真是令人笑话了

  这陆存也不早说,还不吭声地跟着我盲目走了一段路,绝对是故意整我的


  我在这头生着闷气,陆存无视我的表情,独自站在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石头上专心地掐算着。


  一会儿,他眉头一蹙:“走卦阵,极凶,不见血不回头。”


  “走卦阵那这样我们不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听到这话,自己也不免忧心起来。


  走卦阵,我是知晓的,入阵者,就是这个局里的棋子,不由地我们去选择路,而是布阵者为我们选择了。


  即使我们呆在原地,这卦位都会自动移走,把我们带到布阵者想要我们去的死门当中,一入死门,必死无疑难怪这情侣一去不复还,就算我们懂得五行八卦,照样也会被困在这盘死局当中。


  “午夜十二点是离门大开,离门代表属性是火,秋天,天干气躁,容易火灾,我们身处之地到处都是干枯的树叶和树木,一旦着火,我们定然脱不了身。”陆存兀自分析道。


  “要不是入阵者都无法施用遁术的话,我们早就走了。”我嘟囔一句。


  他转过脸,对我一笑:“别急,桥到船头自然直。”


  “哦,你懂,你来。”我完全抱着一副旁观者的表情,倚靠在树木旁等着他算卦。


  “正东为木,生门之处,但是东向为震门,雷电交加,树木招电,更是加大了闪雷的威力,虽是生门,但它却以死门之象蒙蔽卦术不精的人之眼。”陆存侃侃而谈。


  “不对,等等,陆存,我来这里是有目的,不是来这里体验一把这走卦阵就回去这么简单啊”我急忙打岔。


  陆存能算出咱们两个的生路,那绝对是件好事,但我起初来这里是为了找柯寒啊这人都还没找到,我怎么就可以回去呢而且那一幕的幻境,我还历历在目,柯寒定然是遭遇不测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生死,我一定要去把她救回来不然她出什么事的话,谷水就算找到后悔药也迟了吧

  陆存停住手,望向我:“要救人,时机不对,更何况,无须你找,她自然会送上门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偏了偏头。


  “听我的,准没错”他莞尔一笑。


  “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柯寒,我就听你的,要不然,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应该没事。”


  “你爱乱想就自己乱想吧。等会,我再算算。”陆存压根就不理会我的话,继续在那里掐指算卦:“算来算去,这生门的位置的对应时间应该是晚上的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如果我们刚才所触的泉水是真的话,那么外面应该还没有到八点,还是有机会的,前提是不要被走卦带到离门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是,你之前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怎么又说是还没有到晚上八点啊这听不懂。”


  陆存走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跟着我走就对了,生门已经找出来,于我来说,雷电也不过如此。”


  他说罢,就转身,低头去察看什么东西。


  恍然间,一种对陆存的崇拜感油然而生。


  陆存纤细如葱的手指时不时地掂量起长着青苔的石头,也会轻轻地翻动泥泞里的石子。


  “你这是在干嘛啊”我不解地拿过他手上的石头。


  不是很重,跟个网球差不多的重量,大小跟个鸡蛋差不多。


  陆存淡笑着,从我的手里拿走石头:“这是投石问路,破阵解法的一种。”


  “哦哦,你教教我呗”我乐呵呵地跟着他。


  俗话说,技多不怕压身,多学点旁门左道在自己的驱魔道路上也是有辅助的。


  “好呀,这石头呢,要看重量,形状,和质量这三维,重量稍轻的,一般石头能破之位,也只是轻微的阵界”他边挑着边跟我讲解。


  我大致上是明白了。


  石重之地,不是伤门就是死门,石轻能影响阵界,从而辨阵界,石不大不小,适当,则能走也不过这石头的形状也有讲究,尖,圆,棱角,都代表不同的事物在打磨石头的表面,至于质量更是重要,疏松的石头所在,那大多数靠近水源啦,石质硬的,很可能是岩石之地。


  综合三维,你只需念几句问路咒,把石头朝着你想前进的三个方向,扔个石头探路就行了。


  这石头适宜这路呢,那这路的特性跟着石头本身告诉你的信息是差不离的,若是这石头一扔进去,就滚个没影,那就不适合了,反而就会被吞噬。


  大概就是这么个理,这只是我听完后的个人理解,实际上是不是这个理,那要看陆存了。


  陆存捡起三颗大小不同,颜色不同,石质不同的石头,左顾右盼的,找着了一个泉眼,把石头用泉水湿过之后,就挑了个稍微高点的地方站了一会。随后,他呢喃了几句咒语后,就将石头分别投向三个方向。


  这石头所过之处,我真真切切地看见,石头划过的空间突然就变得扭曲,眼前的画面跟石头划开的口子是明显不镶嵌的,像是两块毫不相干的拼图,愣是拼凑在一块了。


  我觉得新奇:“这样就能看出来了”


  “不,看来这招不行,只能触碰阵界,根本就不能撼动这个阵法。”陆存抿嘴,看着那稍纵即逝的扭曲再次反弹回来。


  而刚才的石头,根本就没了影,我只看见那地上的石头仍静静地被枫叶遮盖着。


  “旋沫,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陆存难堪地撇开脸。


  我不介意地抿嘴一笑:“我现在不急着出去啦你不是一直叫我别急吗陆存。你真的很棒啊这些什么卦术的,我都不懂亏我还是个大学生,就知道用蛮力伏魔,哪像你,这头脑很棒你来帝都上学,我看,都没有老师敢认你作学生噢”


  “看到你这样能说会道的,真好你不吃不喝的样子,才是吓人的。”陆存突发感慨地说。


  被他提起我闹绝食的事情,让我脸上一红。


  “你先休息一下,看我的。”我自信地扬起头颅。


  “嗯,老婆大人最厉害”陆存久违地唤我一声。


  我顿时收敛起笑意,说真的,从见面到现在,他不喊我老婆,倒觉得挺正常的,他一喊的话,我内心就会有一种背叛宫玫的自疚感。


  “老婆,加油”陆存展开灿烂的笑脸。


  呼吸急促了不少,一来,他的笑容总给我莫名的心动感觉,二来,现在我们两个的命可是全搭在我的手里啊必须要全神贯注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眼睛睁开之际,阴阳两界之间的隔阂瞬间消失。


  “一定要仔细地看清楚了”我说服自己镇定下来,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滑溜的石头,青苔,泥泞,枯叶,树干,树皮,虫子,枝干,摇动的枫叶,逐渐变得昏暗的光线,拉长的光线


  “呼”我喘了口气,眨巴眨巴酸痛的眼睛,刚想抬手。


  陆存已经先一步用那微凉的手拭去我的额头的汗水:“找到了”


  “嗯。”我尴尬地后退两步,把自己的额头抽离开他的手。


  “我记得,你应该可以飞对不”我狡猾一笑。


  “老婆,你是想看星星了”陆存不着调地来了一句。


  我一脸黑线:“不是,你带我上空中,我就跟你说说原因。”


  “遵命老婆大人”他莫名地笑意加深,快速闪到我的面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打横将我给抱了起来。


  “这上来,难道就只有这个动作了吗”我无奈地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陆存轻轻地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


  微弱的扑通声惊了我一下。


  陆存,什么时候有心跳声了

  很奇怪,我靠在宫玫胸膛的时候,总是期盼他能有心跳,可是我现在听到了心跳声,也不见有丝毫的兴奋之感,或许是那心跳所在不是那个人的心房吧。


  萨萨几声,我们就窜出了这枫林,来到了半空中。


  这时,他才放开了我的后脑勺。


  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微微的烫热,其实呢,刚才身子一腾空的刹那间,我想到的人竟然是宫玫,那个面容时而邪魅时而冷峻,目若朗星的男人。


  “老婆,你在想什么呢你不是说上来就告诉我原因吗”陆存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


  我回过神,干笑着说:“这卦位不适合用投石问路。照我看,这根本就不是走卦,树木有灵才能行走,不然的话,这里全部都是死物,我刚才开了阴阳眼观察了一下,看到周围的景色不太真实,像是一层透明的薄膜,我推测这只是用幻象来迷惑人心,一般这种阵法都是以人心之欲来乱人心,不是吗”


  陆存往下一看,会意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以木布阵,瞧瞧,这不就是五行八卦图吗还是最基本的阵法。”


  这布阵者算计的都是普通的人类,就没有设防上空的限制,我们从上往下看,就能一目了然了,这长白山当然种植的树木不全然都是枫树,也有别的树木,像是稍微高一些的灌木,这些灌木的种植位置,这一看,三横并列,围成一个圈,中间是阴阳两仪。


  “陆存,这样你能看到生门了吗”我顺便用阴阳眼搜索着柯寒的身影。


  “要下去吗”


  “可是,柯寒还没找呢。”我迟疑不决。


  “我都说了,她会自动上门来的。”陆存不管我的想法,直接就把我抱到东侧一旁的密集枫林里。


  他再次用手护住我的头,钻进枫林里头。


  刚一落地,就看见一道青光在陆存的背后闪过。


  “嗯”陆存闷哼一声,抱着我的手也不禁用力一握。


  我立马从他的手上跳了下来,刚开口问:“你怎”


  陆存还没等我的话问完,就猛力把我推向另一边,我往旁边倾倒的同时,就又看见一道青光袭向陆存的右手,他的手臂霎时被切开了一个口子,很深很宽,里边的血肉都被翻了上来。


  “陆存”我躺下后,抓紧时间站了起来。


  “老婆,我没事,你还好吗”陆存刚毅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即刻唤出乌木金钩,从容地回他一句:“没,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是,是宫玫给我塑造的血肉躯体。”陆存沉默了一会,还是坦诚地告知。


  难怪我会听到心跳声,原来这真是活的。


  “嗯。”我平淡地应了一声,手执红索,走到他的身旁。


  陆存伸手在我的胸前一挡:“你别过来”


  “这”我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似曾相识的场景。


  昏暗的树木间,杂乱的满地的枯叶,一双赤着的脚满满都是泥巴,紧身的浅蓝色牛仔裤破了好几个口子,那破开的口子里是一道道青紫的淤痕,几乎都要皮开肉绽了。


  清冷的刀锋,那是独一无二的桃木剑,是用青桃枝打磨而成的,我仍记得,这把桃木剑的剑鞘,那有着八卦护环的剑鞘。


  目光往上瞟去,可见一双纤手正在微微颤抖,那手上有着干涸的血迹,也有着黄褐色的泥巴,那指甲缝里不再是只有曾经吸引住我的纯天然红豆蔻,而塞进了点点的青苔树皮渣滓。


  白色衬衫早就沾染上了不少的黄绿色污秽,发丝凌乱,但那一直有着凌厉寒光的眼睛此时只是木讷,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柯寒,柯寒是我啊我是旋沫”我抓着红索的手紧了紧。


  “别喊了,她应该被人操控了。”陆存劝住我。


  柯寒的手坚定地握稳,动作干脆利落地挥剑前来。


  “你怎么知道她被操控了难怪你说她会找上门来,你一直都知道她会在生门这里等着我们”我意念一动,乌木金钩立即上前与柯寒纠缠。


  陆存抿紧嘴,不太愿意说。


  我没逼问,而是把精力放在对付柯寒身上,柯寒的功力在我之上,而且她经验比我丰富,这行剑路风更是凌厉逼人,雷厉风行的。


  “难得你有血肉之躯,好好珍惜,不要随意乱动”我拦住想要上前的陆存。


  那日梦境里,我明明听到宫玫跟陆存在吵架,他们怎么会那么快就和好了宫玫跟陆存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为什么宫玫能给陆存铸造躯体他自己就不可以他又为什么会给陆存弄来这么一具躯体他又是怎样塑成的以我浅薄的知识,也只是知道,姜太公那种人才能用莲藕塑造人体,可姜太公这一门不是全都封神了吗哪会行走两界之中


  “老婆”陆存快速闪到我旁侧。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弄来了一把黑色油纸伞,也没打开,就这样以伞挡开柯寒向我袭来的剑光。


  “刚才是我失神了。”我惭愧地低头。


  也不知道陆存听没听见我的话,他一支开剑光,就立马执伞前去与柯寒周旋。


  他手上的油纸伞,我记得,那是前世的我赠送的。


  “我不能用咒,不然她就会死掉的,你想办法砍断操纵者对她的神路”陆存并没有撑伞攻击,只是一味地用伞去抵挡剑锋。


  “嗯。”我急忙收回乌木金钩,盘腿坐了下来。


  对于控制神智,斩断魔念,能用的只有静心咒。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吽哩耶”


  呢喃的经语如同溪水一般娟娟流淌,流进了我有着诸多疑问的心头,也流进了这充满森罗万象的长白山的枫林里头,兴许,也会流进柯寒此刻被封锁进深渊的神智里,也可能会流进陆存的心里,我更希望的是,能流进那身在远方的孤独的宫玫耳中。


  虽阖目念叨,但我也察觉到,剑锋的速度变得缓慢。脚踩枯叶的脆声也轻了些。


  念足七回,方才开眼。


  只见柯寒的剑早已经离手,她紧闭着眼睛,静躺在一地的橙黄之上,陆存执伞的手一个旋转,伞就消失不见了,他的足尖对着柯寒的桃木剑一挑,那把桃木剑就被他插入剑鞘里头。


  静心咒的威力随着我的修为提高也增大了不少,这驱人杀念,唤回神智的功夫明显快上了不少。


  我支起双腿,快步走到柯寒前:“柯寒柯寒”


  伸手到柯寒的鼻子底下,发现还有呼吸,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轻微的摇了摇她的身子,连喊了几声。


  她微微皱了皱眉,才缓缓地睁开眸子去,依旧是清冷的目光:“旋沫”


  “我在”我雀跃地一把抱起她的上身。


  不料,她唤了我这一声之后,就昏眩过去了。


  “旋沫,我们必须快点离开雷电即将降临于世”陆存一手抓住我的手肘,把我给提拉了上来。


  他另一只手则往下一捞,将柯寒给抱了上来,随即,他放开了我的手,用双手去翻转柯寒的身子,把她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


  这会儿,轰轰如鼓点的雷声传入我的耳中。


  事不宜迟,陆存背起柯寒就走在前头,我紧跟在其后,时不时也回头看看,深怕有什么意外的东西冒出来。


  一路上,多亏了陆存。我们才免于雷电击中的痛苦。


  刚走出枫林,来到水泥路上,那震耳欲聋的雷声顿时消声隐匿,深蓝色的夜空悬挂着璀璨的星辰。


  我看了看柯寒身上的伤口,有些着急地催促:“陆存,我们要赶紧下山,柯寒都失踪好长一段时间了。”


  “老婆说的是。”陆存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匆匆下山的路上,也偶遇不少竟然还冒险前来的情侣,我本来想劝说他们不要上山的,结果反倒被嘲讽了一顿。


  陆存险些就跟那些情侣当中的男生打起架来,后来我觉得他们执迷不悟,就没再继续劝说,还是先把柯寒送去医院要紧。


  “你就甭管他们,他们明知前有虎,偏向虎山行,出了什么事,那是他们自找的。”陆存边走边反过头来劝我。


  “知道了,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对个个人都操心,既然柯寒说我自私,那我就自私一回咯。”我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嘴角到底是弯了呢还是平的。


  他听了这话,居然赞同地附和:“确实,是个人都是自私的,老婆也不例外啊”


  “连你也这样认为吗”我霎时就没了气度。


  他扑哧一笑:“老婆,你要是不自私的话,早就叫我老公了。”


  “胡说。”


  “老婆,有一天你会叫我的,只是我又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陆存低下头,黑影遮住了他的眸子。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很希望那一天的到来吗”


  “老婆,你不是很想知道,宫玫为什么要给塑造这具躯体吗”陆存忽然转移了话题,显然他并不想告知我太多事情。


  “哦,那你说说看,为什么”


  “他在给我机会啊给我机会抢走你老婆,宫玫不要你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那老婆,你是不是也应该不要他呢他不要你,我会要你的啊”


  “想的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我也不是傻的,宫玫肯定是想着自己出不来,让你来当护花使者对不对宫玫那心思,我早就知道了,还想瞒着我”我不屑地瞥了陆存一眼。


  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巴:“老婆欺负人。”


  “欺负你又怎样啊”我叉腰厉声喝道。


  “不怎样。”他忽地仰头:“我喜欢你欺负我”


  我干笑着没说话。


  我没说话,陆存倒是喋喋不休地在我的耳边像只蜜蜂一样鸣叫着:“老婆,你都不关心我”


  “老婆,我帮你找到柯寒。你有没有奖励啊”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很累要不,我把她给叫醒,背你”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想说话了。


  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疼,一般这种情况,都表示宫玫大人正在蓄怒当中。


  虽然胸口疼,可也觉得心情愉悦,宫玫一吃醋,那样子肯定可爱极了

  到了山脚后,我让陆存把柯寒放在长椅上,我给谷水打了通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旋沫,你找到柯寒了吗”


  “找到了,她现在昏迷当中,你赶紧开车过来送她去医院。”


  我这话一说完,谷水连恩一声都没有,直接就挂了我的电话。


  不到五分钟,我就听到了车子漂移的叱声。


  车子在我的前方一停,谷水就立马跳下车,往我这个方向奔了过来,他率先去看柯寒。


  “她身上的伤痕,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感觉有点像是被鞭打的痕迹”我走到谷水后边,想要跟他仔细解释一下情况。


  谷水猛然就抱起了柯寒,他突然的转身,差点就把后面的我给撞倒了,离我较近的陆存快速地抱住我。


  “旋沫,你没事吧”谷水意识到自己的过失后,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事,你赶紧送柯寒去医院,我这儿有陆存陪着呢。”我摆手示意让他走。


  谷水抬眼看了看陆存,尔后坦然地看向我:“嗯,你们小心。”


  “柯寒有什么问题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啊”我对着谷水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谷水把柯寒放在副驾驶座上。扣上安全带。自己就上了车,很快就发动车子,离我远去。


  不知为何,刚才谷水掠过我走向柯寒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决绝,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下了什么决定,总之我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变得稍微客气了些许,反倒对柯寒的那种上心的态度就直白裸露了。


  不管怎样,谷水的开朗性格能够改变柯寒,这是一件好事。


  我转头,看了看那在月光下的长白山:“有办法把这个五行八卦阵给破坏吗帝都还有很多学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丧命,这不是一个驱魔人该做的事情。”


  “你终究还是顾及到别人。”陆存似乎早就猜出我会说出这句话。


  “如果一把火烧了可以不”我发现自己行事有个习惯。


  就是收拾残尾,喜欢用一把火搞定事情。


  陆存摇头:“这是不太可能的,这里的死门就是离火。你要是把整座山给烧了,只怕是招惹更厉害的东西出来,行不通的。”


  “那不然,就这样放任不管”


  “你为什么就要管那么多呢”陆存有些微愠。


  我抚额:“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所以才得不到你。”他转头就走。


  他满脸的忧伤,我就算是瞎的也能体会得到,可我莫名地想起了谷水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既然注定要给别人绝望,那开头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陆存在前头走着,我跟在后头。


  不过,我的心里还在纠结那长白山的事情,这座山如此危险,怎可留下

  就算我是烧山,也必须经过学校领导和校长的同意才行,不然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我要是今晚不解决的话,明天出了什么事,我就不能预料了,背后的人应该是料定了我会去长白山,才故意把柯寒留在生门来阻拦我。


  现在我出来了,那长白山的阵法定然会变。


  想到这件事,我还是有个疑问想问陆存:“为什么你会知道柯寒就在那里等着我”


  街灯的光影在陆存的脸上过了又覆上,他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神情:“从你进来帝都的第一天,我就跟在你的身后,你得罪了问天的人,你以为一个祭司的维护,就能护你们两个周全了”


  难怪遇见他的时候,那一群女生里有人说陆存一直追着我不放,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明知故问:“是你破坏了那个渡魂仪式”


  “嗯。”陆存转脸笑意盎然:“老婆,我这么帮你,你真的不奖励一下我”


  “好好等我回去好好想想”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陆存帮了我不少,确实是要还的。


  他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只是笑出了声来。


  这时,谷水给我来电话了,他说:“旋沫,柯寒没什么大事,多日不吃不喝,身体的能量缺失,贫血什么的,医生让她挂了葡萄糖水和盐水,补充流失的水分,能量和盐分。”


  “知道了,你好好照顾柯寒,我明天早上再去看你们。”


  “辛苦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附在柳文身上的怅鬼已经被我消灭了,但灵异社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接着,我把今晚的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一下,就挂了电话,随后我还是不放心长白山的五行八卦阵,就给阿渔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了他,问他这阵法该怎么破解

  阿渔就说了一句:“一切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然后,就挂了我的电话

  经谷水一提醒,我又思考起这几桩怪事来:“陆存,你说,为什么保安会骗谷水呢这长白山的阵法,肯定是学校的人干的,不然谁有这个资格动可到底是谁布下的呢会不会是园丁”


  陆存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别想太多,好好休息,那保安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也不过是一个媒介,就来引诱你们人类上钩,人心不都是这样的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会相信归根到底,人总会有那么一种性子,多疑”


  “嗯嗯,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我觉得自己有些疲倦,无心提及太多。


  没一会,我的神经就被一浪的尖叫声给唤醒了


  “哇是陆少啊校草啊快来看啊”


  “真的是啊不对啊他旁边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好像是,那个吸血鬼新娘吧她不是有了那什么僵尸王了吗怎么还来跟我抢校草”


  我停住脚步,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女生宿舍楼底下,就我和陆存两个人,难道此刻整栋楼的女生跑出阳台来,就是为了看校草

  那这个校草,不会是


  126:老婆明天见


  之前好像听说校草经常在咱们的考古学院晃悠,跟刚才陆存所说的,从开学起就跟在我屁股后边,这两件事一对比,不就是同一件事吗


  陆存原来就是柳文口中那个气宇不凡,温文尔雅的校草啊真是想不到

  我温婉地笑着:“陆存,你不会是咱们学校的校草吧”


  “不知道啊”陆存懵懂地仰头看了看楼上大呼小叫的女生,忽而补了一句:“这帝都的女生还真是热情,对我这个陌生同学都是嘘寒问暖的。”


  从陆存的话语听来,陆存应该是不知道学校的女生已经把他奉为校草了,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


  “嗯,我到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啊”我打了哈哈,转身就朝宿舍走去,刚才貌似感觉女生宿舍楼传来了脚踏声,估计是那些住在高层的女生奔下来一睹校草的风姿了。


  不用看,那电梯门应该被挤爆了,不然哪会有人跑楼梯啊


  “哦。”陆存闷闷地应道。


  在我快要进宿舍门的时候,他又喊了一句:“我可以每天都来找你吗”


  “随便你。”我心想陆存跟我走在一块的话,日后看见柯寒和谷水,自己就不必当个几百瓦的电灯泡了吧

  “明天见,老婆”


  陆存的声音挺大的,这样又引发了楼上的一顿声浪,听的我头疼,但求她们都不认识我,不然以后这学校生活还怎么过啊

  趁着那楼上的大军还没下来,我赶紧坐电梯上楼。


  这电梯门一开,立马就涌出很多穿着妖娆睡衣的女生,我趁机钻空挤了进去。


  心里但愿陆存能够平安顺利地回去男生宿舍吧

  回到宿舍,柳文第一时间就提问我:“你刚才看见校草了没那校草到底是跟哪个女生在一块啊”


  “我没注意看累死了,我去洗澡。”我疲惫地弓着背。将鞋子一蹬,拿起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柳文满脸失望地在后头呐喊:“旋沫,你真是有眼福都不知道享受”


  “是啦是啦”我没理会她,温热的水洒落在我的肌肤上,倍感舒爽。


  由于谷水说柳文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今晚也就没有特意装睡,一躺床,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睡着睡着,我模模糊糊地翻来覆去,总觉得很不自在,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特别瘆人。


  困意还在,就不依不挠地想探出手去摸摸看有没有东西,没有的话,就继续睡。


  可是,一摸,蓬松的手感,像是头发,我觉察不对劲,猛然一睁眼。


  “啊”


  心尖儿就颤了一下。


  这大半夜的,我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头靠在我的床边,我心理素质再好,也经不住这般惊吓啊


  我将身子往墙边靠,眯眼仔细瞧瞧,待看清楚人样后,才定下了心来。


  柳文正披头散发地在我的床边盯着我,那眼神无神空洞的,嘴角邪恶地上扬着,诡异极了。


  按理来说,柳文不应该没事了吗怎么还这样


  我连忙开启阴阳眼,这一瞧,才发现,柳文不再是柳文,而是有个面容精瘦,目光矍铄的鬼婆婆附在了她的身上。


  “你有什么事不怕我把你抓了”我略有怒气。


  睡觉这回事,当然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这睡眠质量才是最好的,这半路出来一个程咬金,能不来气吗

  那鬼婆婆被我这一发话,吓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她还没准备说点什么,我胸前的血玉就发出淡淡的红光,这红光一亮,她慌忙遮住双眼。


  “赶紧说,我看你只是个白衫鬼,没有什么恶意。”我不悦地催促着。


  这鬼婆婆估计是瞅见了柳文刚被鬼上身,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可柳文这大病还未初愈,又被附身,恐怕她得病上个把月了。


  这随意附身的鬼,我自然不太喜欢。


  她用十分尖细的声音说道:“我的孙儿,无缘无故就死了学校不给个说法,要钱也没用啊我的孙儿,连魂儿都没了我本来想着死后来寻仇的,没想到这里到处都是厉害的家伙我斗不过啊今晚我可亲眼看见你从那座鬼山里出来了,我知道你肯定有本事你得帮帮我,帮我找出害死我孙儿的凶手”


  原来真是找我办事的。


  以前净是活人上门,现在倒好,连鬼都找上门了,若是日后自己不想管,人家还由不得你了。


  像现在这般,鬼婆婆用柳文的手狠狠地拽拉自己的头发:“要是你不帮我我吃了这个女娃子再把你吃了”


  “我看。你还没吃到我舍友,你就已经下黄泉了。”我蹙了下眉头,十分不满。


  “就算我不吃她,她惹上的吊死鬼也会找上门,这可是吊死鬼选上的新娘,别以为逃过了怅鬼,就能逃得了轿夫的到来”她阴恻恻地盯着我。


  这鬼婆婆所言的吊死鬼应该就是柳文在玩招鬼游戏当中惹来的鬼,只是没想到她玩的是竟然是冥婚游戏,这下就难办了,冥婚一联系,除非那鬼被灭,不然这姻亲定是要结定了


  只能明天去灵异社好好瞧瞧。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鬼婆婆:“你孙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突然就死了,还没了心脏。”她低低地啜泣着。


  猝死没心脏那不就是谷水说的另外一桩怪事吗


  我本来还没想着去管的,这倒好了,不管也得管了。


  “这学校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怨鬼,不仅是学校的,外边的都被招来了你要是想顺利从这学校毕业,就必须踩着这些鬼怪升级,要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她哭着哭着就笑了,疯疯癫癫的。


  “知道了,我尽力试试看,你赶紧离开柳文的身体,你孙儿的事情太离奇了,你最好提供更多的信息给我,不然我也找不出谁是凶手”我无奈地应下这等差事。


  “好,明晚,我再来。”她收住笑容,阴阴地说着。


  话音一落,柳文的身子也随机滑落,我眼疾手快地拉住柳文的手臂。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柳文是站在我的椅子上看着我,难怪我一睁眼就看到头,还以为是鬼悬浮在半空呢。


  柳文睡得很死,本来她为人也稍微胆小,就没打算叫醒她,倒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给抬回到她自己的床上去。


  把她安置好后,我浑身出了薄汗,也全然没有了睡意,就开了灯,去打盆温水来擦身。


  身子干爽了,正打算坐下来,调查这学校的怪事。


  刚坐下,蓦然地,我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由地从白布袋里拿出那一片红红的三角枫叶。


  陆存如今是血肉之躯,他在长白山的时候,被柯寒砍伤了手臂和后背,我好像,一直都把这件事给忽略了,可能是没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痛苦,那他不就是隐忍了很久后背受伤,还要背着柯寒。


  天啊我这个混蛋怎么光想别的事情,就把走在自己身侧的人给忽视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如何了他懂不懂得如何上药啊


  满满的负罪感涌上心头,在我的眉眼里更是添上一笔忧愁。


  心下决定,明天去医院看柯寒的时候,顺便就买些药膏给陆存,还有答应给他的奖励,就带他去吃好吃的人间食物,他应该很久都没吃过了吧


  陆存的事想妥当了之后,我就上学校贴吧查看帝都大学的一些贴子,也许从中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协助我解决这几桩令我头疼的怪事。


  还别说,真的有有灵异社的贴吧,那里把柳文去玩冥婚游戏的过程给录制下来了,我急忙打开视频。


  画面不是很清晰,加上柳文他们玩游戏的地方都没有开灯,点着几根白色的蜡烛,那种恐怖气氛还真的有。


  阴阳眼自觉就开了。


  游戏没什么难玩的,就是摆上了一个祭台,用蔬果什么的供着,这祭台里还有一个突兀的东西,就是一面铜镜,看样子,挺老旧的,应该是从什么古玩市场里淘来的。


  这参与游戏的人不多,三男五女。


  他们盘腿坐在蜡烛圈里,闭着眼睛。在那里默念一句话,听不大清楚,貌似是在念类似咒语的话,好像是:“阿尼阿尼,古刹之铜,人儿照镜子啊,看看,那是你的如意人啊如意人啊快快快从镜子里出来吧来来来,快来抚慰我孤寂的心灵。”


  一遍又一遍地诵念着,宛若虔诚的信徒在吟诵那传承久远的经文。


  我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心知那鬼还没招来。


  约莫着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我才看到这摄像头闪了闪雪花。


  常人之眼,感觉那画面还是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但我的阴眼。已经看到,那本来倒映着摇曳的烛火,此刻却兀地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来,那手不断伸展,肩膀逐渐显了出来。


  再来,就是半截的脸,一张苦瓜脸,嘴唇向下弯,鼻子贴着脸皮,眼睛又细又长,那脸廓也很长。


  逐渐地,这来路不明的鬼从铜镜里走了出来。


  他有着长长的脖子,长长的脸,不会笑。


  他先是用指甲抠了一点蜡泪放进嘴里咀嚼,尔后则是,大口大口地吃着祭台上的猪肉,吃的满嘴油。


  吃饱了,他就走向那还在默诵咒语的人群那头去,起初,他只是在蜡烛圈外徘徊,像是顾客在挑选商品一样。


  他那长长的脸靠近了一个女生的后脑勺,陶醉般地嗅了嗅,然后发出一阵满足的吭声。


  这声音是没办法隐藏的,柳文他们一群参与游戏的人都能听见,我也能看见,他们这时身子明显开始有些发抖,默诵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被这鬼选中的那个女生身子抖的厉害,她缩了缩脖子,我猜是鬼身上的寒气渗到她皮肤里去了。


  那鬼缓缓地缩回长脸,他用手去搭那个女生的肩膀,不曾想,金光一闪。


  他的手立马就收了回去,疼的满地打转。


  我明白了,那个女生应该就是柳文给了护身符的女生


  接下来,就跟我预想的那样,那吊死鬼,只能选择另一个人,他选上的,正是柳文。


  那吊死鬼派出怅鬼去附在柳文身上后,就悄然钻入铜镜里头,我移动鼠标,打算去关视频,可那屏幕再次闪了闪雪花,常人之眼仍旧是什么都没看见,可一张化着浓妆的脸蛋瞬间就出现我的阴眼的瞳孔里。


  我以为,这游戏不过就是参与者中有一个人会倒霉,没想到,一旦参与了这游戏,都会被鬼瓜分完


  那铜镜似乎藏着很多很多只鬼,不停地从里头爬了出来,一个比一个的邪气浓厚。


  直到两个小时后,他们身边的蜡烛就快燃完了,最后进去铜镜的鬼很识趣地敲了敲铜镜。


  听到敲打声,所有人一致的停止默诵。


  庆幸的是,那个有着护身符的女生,没有被选上。


  这视频到最后,都没有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就是偶尔那些鬼发出的声响,吓吓人而已。


  因此,柳文他们玩完游戏后,都不免骂上几句,这贴吧里看完视频的人也都发帖骂楼主,或许,只有我才真正地看懂这个视频。


  这视频最后。柳文他们一群人除了那个有护身符的女生,其余人的背上都匍匐着一只怅鬼,它们对着眼前的脑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把视频关了之后,望了望阳台,才知已经天亮了。


  这下半夜也没白忙活,至少知道了柳文这事情的来由,我想,只要去一趟灵异社,把那铜镜给封印了,那就没什么事了。


  至于鬼婆婆的事情,我看还是找谷水和陆存帮忙调查比较方便,毕竟那是发生在男生宿舍里的。


  这天都亮了,我也没打算睡个回笼觉,就清洗一下脸,准备去医院探望柯寒。


  柳文也醒来了,貌似感冒了,她说自己头晕眼花的,我让她多出去晒晒太阳就没事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顺道去饭堂打了三份早餐。


  还没出饭堂的门口,我就听到了这么一则最新的惊天动地的消息。


  昨晚,长白山突然就被炸开了,一座山瞬间被炸成平地。


  那说着八卦的女生,还说,昨晚很多人都听见了开山雷的轰鸣声,还有凄厉的鬼嚎。


  我猜想她们会不会是传什么谣言啊不然的话,这么大的动静,我昨晚醒着,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为了确认这消息的真假,我特意绕道去了长白山。


  确实,是真的。


  昨天还是满目的红似火的一片枫海,今个儿,只有被炸得粉碎的叶子,被尘土淹没了一半的面积。


  这里聚集了一堆的学生,拼命在拍照,我倒没这个闲情,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给阿渔打了个电话。


  他一接我的电话,开头就是我想要问的答案:“旋沫,你别担心那是我干的,火烧不成,那就炸了吧我会跟你们校长好好沟通的。”


  还没等我说上一句话,他匆匆就挂了我的电话。


  不知道他是太忙的缘故还是,躲避我不想跟我说话应该不会,不过,自从开学见了一面之后,他就没给过我电话这不太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想了一会,就把这事给暂时放下了,提着早餐快速朝医院里奔去。


  刚打开柯寒病房的门,就看见谷水正拉开窗帘,而柯寒本来是凝视着谷水的,但是我这一开门,她就把目光转移到我这儿来。


  柯寒依旧像以往那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淡淡地说:“咱们谁也不欠谁。”


  连句谢谢都没有,还真像她若没有招弟爷爷的事情,或许我们的关系应该会好上一些,看来这兜兜转转的,我跟柯寒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就跟两个陌生人一样。


  “旋沫,你来之前怎么也不给我一个电话”谷水走前几步,接了我手上的早餐。


  我从饭堂到医院花上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本来还热乎着的早餐,已经变得温热了。


  谷水打开塑料袋,捧出一碗粥,打开盖子,用塑料勺子舀了一口放进自己的嘴里试试温度,才把那碗粥放到病床的木桌上,对柯寒温和地说:“不烫嘴,这是骨头粥,喝多点,补身子。”


  “嗯。”柯寒接过了谷水手上的勺子。


  我看了看,心生尴尬,就慌忙起身:“你们先吃吧,昨晚陆存受伤了,我去药房给他拿点药膏。”


  “你先把早餐给吃了吧。”柯寒不抬眼,优雅地浅尝着温粥。


  “现在看见你没事,也就放心了,那早餐,我拿下去吃,我跟陆存约好了时间,谷水,你照顾好柯寒,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急急忙忙地提了一袋早餐就出门。


  “替我跟陆存道声谢吧。”柯寒的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拉着门,望向柯寒:“知道了,你好好养伤。”


  她这次没回话,谷水转头过来,对我笑了笑。


  我回以一笑,就把房门给带上了。


  真是奇怪,我怎么觉得,刚才的氛围压抑地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摇了摇头,没多想,在病房外头的座椅上,随便一坐。先把早餐吃了,这肚子也快饿坏了。


  吃过早餐后,就去药房买了些药膏。


  接下来,就是要去找陆存了,我也不怕他难找,校草嘛,名气这般大,随便一打听,我就知道他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现在在哪个课室上课

  也正巧,我打算把药膏给他之后,就只身去民族文化学院楼打探那铜镜的下落,没想到,陆存正好在那栋楼里上钢琴课。


  从学校医院步行到民族文化学院楼所需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是十来分钟。


  先是去找钢琴教室。在顶楼的第二间课室。


  还没走到课室门口,我远远地就听见了平和轻缓的钢琴曲,那曲子弥漫着寂静缱绻,冥想,惆怅,叹息以及兴奋,仿佛夜晚里吹来的风,带给你不一样的心情。


  我被吸引住了,加快了脚步往那课室门口走去。


  刚抵达门口,我就透过玻璃门,窥见了那坐在钢琴前的天之骄子。


  温柔的阳光洒落在钢琴上,黑色的琴身泛着亮片的光,那黑白的琴键上跳跃着不是灵活的手指,而是一个个生动的乐符。


  他直挺着上身,端坐在椅子上,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窗外的飘零的黄叶。他好像在呼吸,在感受,在体会,透过那晚秋去走进曲子的深处。


  满座的人都陶醉于他的琴声当中,就连我也是。


  甚至,他是何时结束了曲子,我们都全然不知,只是恋恋不舍地回味那诗意般的音乐尾声。


  当我回过神后,只看见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紧抿着嘴,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怀念。


  不久,课室里响起了震耳的掌声,这都是他值得的。


  “陆同学的钢琴造诣可见奇高啊肖邦的夜曲还真没有人能够这样诠释出来好好”站在讲台上穿着一身正装的老师满脸欢喜地盛赞着。


  陆存弯腰,颔首,谦虚地回话。


  接着,陆存就往阶梯座位那边走去,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迟疑了一会,缓缓地转脸,那方向是朝门口这边来的。


  我急忙躲到一旁的墙壁去。


  他还没下课,我可不能打扰了他学习。


  尔后,我发觉,再也没有人能够把曲子弹的比他的动听了,没有人能够把音乐带进我的灵魂深处。


  这等待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我只是靠着墙壁上,听着一首又一首曲子的结束,直到听见了熟稔于心的下课铃声。


  不久,学生们陆续从门内走了出来。都是有说有笑。


  我听的最为清楚的就是,那几句:“什么嘛风头全让他给占了去本来就是校草,现在还被封为钢琴王子,也真是够了”


  “人家有那才华,你有吗你还是省省吧”


  “看来,我们在这学校是泡不到妞的了,全让那小子给拐了。”


  这几句话都是出自男生之口,而女生,当然还没有出来,应该是在里面围着陆存转呢。


  我在外头又等了一会,才听到吵杂的声音从教室里头传了出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喧哗,这教室跟个菜市场差不多。


  看来,陆存应该是被一群女生给包围了,找他,还真是比较难的事情啊


  正欲要迈步离开之际,一抹身影飞快地跑了出来,没几秒,那身影又半路折了回来。


  “快走”


  那身影是陆存。


  他冒冒失失地拉着我往楼梯间跑去。


  我默默地跟着他跑下三层楼,他又把我给拉出楼梯间,去了一间舞蹈室。


  这舞蹈室估计没有课,这里头没有一个人,空荡的房间响着我和陆存的短促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我就看见,四周的镜子,正映射着,我和陆存的样子。


  我喘过气后,才开口:“陆存,我建议你去化妆,把自己化丑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缠着你了。”


  “老婆。我变丑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啊”陆存摸摸自己的脸蛋。


  “喜欢是无关美丑的,要是不喜欢,就算你再怎样的英俊潇洒,也是没法走进心里去的。”我白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俩,将那一袋子的药膏塞进去。


  “这是什么你给我的奖励”陆存好奇地拿起药膏来看。


  我愧疚地低头:“昨天我忘记你受伤了,这是药膏,你回头在伤口上抹点,过段时间就会结疤,结疤之后就好了,不过呢,这疤痕,我就没办法帮你去掉了。”


  “老婆大人是在担心我吗”陆存忽然笑了起来。


  “嗯,你昨晚把伤口处理了没要是没有的话,估计现在都发炎了。”我担忧地望了望他的手臂。


  他现在正穿着蓝色的长袖衬衫,根本就看不见伤口。


  “老婆,要不你帮我看看发炎了没”陆存说着就解开衬衫的扣子。


  我蹭的一下就脸红了:“等等”


  “好了,你看看,这到底是结了疤呢还是没结疤啊”陆存把衬衫一脱,露出结实的胸膛。


  我回忆了一下宫玫的身材,貌似,还是略胜一筹的,至少宫玫有腹肌

  好吧,其实是我没好意思往下看,也不知道陆存到底有没有腹肌。


  “老婆,你怎么看呆眼了啊我是不是很好看啊”


  “没有,你赶紧转过身去,我只要看你的后背”我一直把目光放在别处,不敢抬头去看。


  而且,胸口不是轻微的发疼了,而是钻心的痛。


  这痛感扼住了我对陆存的那一点的邪念。


  陆存很听话地转过身去,把他的后背露了出来:“好了,老婆”


  我缓缓抬眼,触及到是一道狭长的口子,那里头的血迹已经干涸成紫红色了,并且那皮肉都反开,贴在外边的皮肤上,口子里头深红的,感觉有点发炎,手臂也是如此。


  “难道你就不会处理一下吗做鬼的不是用内力什么的,一下就能搞定吗”我忍住胸口的疼痛,咬住牙关,呵斥了陆存一顿。


  “老婆,这是肉体啊我不懂。”


  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事有蹊跷。


  “老婆,我觉得好疼啊你要不要给我上药”陆存扩张了一下后背。更是将那伤口给扯动出新的血液出来。


  “别乱动真是能好好上药吗”我连忙用手按住他的肩膀,好让他别扯开新的伤口。


  “嘶”


  “老婆,你怎么了”


  “没事,不准回头,不准转身”我咬咬牙。


  刚才胸口突然好像被针扎了似的,疼的要死。


  “老婆,我在镜子能看见你,你脸色很不好看,你是哪里不舒服吗”陆存轻声问道。


  我沉着脸,拧开消毒水的盖子:“别说话,你忍着点”


  “遵命老婆大人”他那话音都是满满的笑意。


  我没回话,小心地把消毒水倒在那伤口上。


  陆存并没有发出任何的闷哼声,可我明明看见他的肌肉有些微微的颤抖,应该是很疼吧就跟我现在的胸口一样,疼到心坎里去了。


  “老婆。”


  “嗯。”我倒完消毒水后,用纸巾擦干快要流到腰部的消毒水。


  “你说。心里受伤了,结了疤,这疤痕去不了的话,那怎么办”


  他一问,我本来要拿药膏的手就停滞住了。


  愣了一会,我才拿起药膏,挤了一撮青色的膏药在指尖上,然后小心地在他的伤口上涂抹,顺道回答他的问题:“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伤疤。”


  “那你还上药膏干什么”他想要转身。


  我用另一只手按住他:“你再乱动,我就生气了啊”


  “哦”他又重新坐好。


  “上了药膏才能更快地好啊有时候,心里的伤,用了药膏也好不了,看你自愈的哦好啦,别老说什么伤疤不伤疤的,你越说就越好不了,你不如说说,你喜欢吃什么呀”我试图转移话题。


  “那老婆大人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等我把灵异社的事情搞定之后,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算是给你奖励吧”我尽量把动作放的轻柔,以防增加陆存的痛苦。


  “灵异社你说说,我能一下子就帮你解决了哦。”


  “没事,我就是找块铜镜而已。”我把药都给上好之后,用纸巾擦拭自己的手:“好了,你可以穿衣服了。”


  “老婆,下次上药是什么时候啊”陆存抓起衣服,穿了起来。


  我把药膏的盖子拧牢,放进袋子里,然后把袋子递到他的手里:“你让你的舍友给你上药不就可以了吗”


  “我自己一个人住啊老婆,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住”


  “嗯”


  “你怎么了”陆存连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就伸手抓住我的手。


  “没事,你先穿衣,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头太闷了。”我假装闷坏的样子,仓皇逃离。


  刚才陆存说了一句话,险些把我的胸口给震痛了。


  显然,宫玫处于暴怒当中。


  想想有点后怕,见到宫玫,我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情呢


  “老婆,你还好吗”陆存穿好衣服,从舞蹈室里走了出来。


  我淡然一笑:“没事,你接下来还有课吗”


  “没有,老婆,是要去那个灵异社吗我知道在哪里。”陆存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你带路吧”我撇开脸,故意望向别处。


  他倒是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在五楼,坐电梯下去很快的。”


  我用力地扯回自己的手,垂下头:“走吧。”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随后,我一直在隐忍着胸口的疼痛,就没再说话,陆存也出了奇的没有出声。


  等电梯停在五楼后,我才扬起头,这时,恰好撞见了他的眸光。


  他不说话,是在看着我啊

  我顿了顿,才迈出电梯门。


  127:我们是同类


  电梯门一合上,我霎时恍悟过来。


  虽然我通过视频得知,柳文玩的冥婚游戏要结束的话,就必须把铜镜给封印了,可我这大摇大摆地走进灵异社,跟人家说这事,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啊自己总不能明目张胆地上门去抢吧


  “老婆,你不去了”陆存见我久久没有向前迈步,而是犹豫不决的。


  我揉揉手:“不是,我在想,我们应该走后门才对。”


  “你不是要拿块铜镜吗那简单啊干嘛要走后门”陆存信心满满地说。


  “简单你打算硬抢”


  “老婆,你跟我走。”陆存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另一只手摆弄了一下手印,念叨了几句咒语。


  我不懂道术的精华,只好干等着他施法。


  刚想着等他施法,就在这一刻,眼前的一切就变了。


  看见的不再是白白的墙,而是挂满烂布条的房间,里头的空气十分地不流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光线昏暗。


  陆存这一道术,我大概知晓。应该跟遁术差不多。


  他对我做了噤声的动作,手指往光源那头指了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可见一个供台,供台上摆放着的祭品跟我在视频里看到的是一样的,这供台上两侧正矗立着两根粗大的红色蜡烛,蜡烛的正面还贴着一个双喜字的红色剪纸,供台正上方也贴有一个大大红色剪纸,这剪纸下方就摆放着那块铜镜。


  铜镜里头除了摇曳的烛火外,就是我和陆存两人模糊的样子。


  说实在,这房间当真装扮的跟古代的喜房类似,就是多了一点阴森感。


  陆存了无惧意地上前去,一脸嫌弃地用手挑了挑那摆在供台上的一碟猪肉片。


  而我则是先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赶紧上前,伸手去拿铜镜。


  这时,陆存猛地打掉我的手。


  我疑惑地望向他,他对我摆了摆手,示意让我不要去碰,随后,他自己将铜镜给拿了起来。


  那铜镜被陆存从架子上抬了起来,当陆存把铜镜狠狠地摔到地上时,铜镜竟安然无恙地躺在地砖上,那镜面里露出一张白灰的脸,浓眉小眼,尖鼻厚唇。


  “要进来吗好久没有人进来跟我们玩了。”他忽然睁开小眼睛,那没有瞳仁的小眼睛黑溜溜的,宛若桂圆的果核。


  陆存皱了皱眉,傲视着那块铜镜:“你敢对我老婆动手,下回你呆的可不是锁魂镜这么舒服的地方”


  那话一落,陆存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小鬼,听过炼骨潭吗”


  听陆存这一说,果然这铜镜并非普通之物,锁魂镜,光听名字就令百鬼生畏,至于他说的另一个什么炼骨潭,按字面上理解,我也只能认为那是煲骨头的锅,只不过这锅比较大一点,跟一汪潭水那般大小。


  总而言之,这话很成功地威慑到那铜镜面上的鬼脸,他那小眼睛变得更小,跟绿豆差不离的了。


  既然大家都开了腔,我也不在乎等会是否有人过来,直接就说明来意:“陆存,不管他对我动不动手,反正我已经铁下心,要把这锁魂镜给封印了。”


  “封印你是何人”那鬼脸惊讶地伸出了脖子,拉的老长,似乎想看清楚我的模样。


  “别乱动”陆存一脚就把那鬼脸给踩进镜子里头去。


  我连忙拉住:“先别对他动粗,我想问几个问题。”


  “你问你问,只要你不要把我们都给封印,我们什么都肯说”那椭圆形的锁魂镜的镜面不停地闪动各异的鬼脸。


  “你有资格讲条件吗”陆存又是一脚。


  不知是陆存的脚力惊人,还是他用上了道术,不然,那锁魂镜摔到地上不破。被他一脚踩下去,倒出现几道裂痕了。


  “哎呀小鬼不敢不要再踢了再踢下去,这锁魂镜一破,我们就永生永世都出不来了”那闪变着的鬼脸无一例外都是哭丧的音调。


  如果一脚都能解决的事情,那就方便多了。


  我拦住陆存,给了他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就淡定地低头看向那鬼脸:“是谁把这锁魂镜带到学校来的你们究竟害了多少的学生都是怎么害的”


  “这,是谁,我们也不清楚啊我们都是被召唤出来,而且必须是通过冥婚游戏才能出来的啊能召唤我们出来的,几乎都被我们给吃干抹净了啊”


  “那玩游戏的人是怎么死的”


  “玩游戏的人不是寂寞难耐就是寻求刺激,其实大多数也只是想让我们给他们办事,这又不是笔仙,他们根本就是送上门来的食物,哪能不吃呢”那锁魂镜里的鬼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听的我心烦。


  陆存不悦地又是一脚踩了上去:“女鬼找男人,吸干精气,男鬼找女人,生鬼娃”


  “就是沦为鬼母生下鬼孩后就被孩子吃掉”我反问。


  “嗯,你怎么会这样想。”陆存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有些吃惊。


  我使劲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王道跟我说的,那时候你不是把我引去后山,就是那件事啊”


  “哦。”陆存颇有颓败:“你还要问吗”


  “不了,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去打听一下。”


  “你要自己封印还是让我来”陆存淡漠地说道。


  “别啊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们绝对知无不言真的”锁魂镜里的鬼魂拼了命地劝阻我们两个。


  “我只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谁让你们进来这里祸害学生的”我仍旧是那个问题。


  这锁魂镜把这些鬼魂都给封锁在镜子里头,镜子肯定是会放在道观还是什么的严密的地方,如今却是跑到人群密集的学校,还被利用起来,这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并且,我很怀疑,这几桩怪事都是有人给谋划好的,不然怎么如此巧合的接二连三发生怪事这让我觉得,这帝都大学就是一个屠场,鬼魂正在享受屠杀的盛宴。


  尤其是鬼婆婆所言的,要是这学校里全是鬼魂,即使是白天,学生也不太安全,如此嚣张,这学校领导是无神论者吗不但不报警,还用尽全力的封锁所有的消息。


  “是,是三个男人。把这锁魂镜从古墓里挖了出来。”镜子里头的鬼魂踟蹰良久,方肯交代出那背后的人。


  我蹙了下眉:“把他们的样貌给我显示出来。”


  “好好”


  接着,那铜镜的镜面就闪过三个男人的脸,这三个男人,我都不认识,估计我还得花时间去找。


  “这人,我们都供出来了,千万别把这镜子给封印了啊”他们忙不迭继续恳求。


  陆存看向我,把这决定权丢给我。


  我想了想,这锁魂镜定然是不能留的,不毁掉的话。日后定会惹出更多的人命出来,但这鬼魂确实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还不能确定就是这三个男人,假若这是假的呢到时候,我就失去了一条线索。


  留着吧,也不行,这铜镜太大,我不能随身携带,放在寝室,那被人看见了,我就是间接害了人。


  思量许久,才下了决定:“先把他们给超度了,就把镜子给毁了。”


  “按你说的办。”陆存抱手在旁看着。


  锁魂镜里头的鬼魂默不作声,镜子不再显示鬼脸,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面铜镜,他们应该是默认了我这个决定了。


  随后,我盘腿就地而坐,念诵了超度经文,驱除了它们被关押在镜子里头的所有怨念,同时,我又将这一大团的怨念化作怨气,一口气都给炼化了,自己算是强行咽下了一整头蛮牛。


  当所有的怨气都被我吸收后,我立即就瘫软下身子。


  陆存见状,想要过来扶住我,被我一摆手,就阻止住了。


  “赶紧把镜子毁了,外面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人,我们速战速决”我咬紧牙关地站了起来。


  “老婆,很快的”陆存抿嘴,抬起脚,猛地往下一跺。


  那块锁魂镜登时就支离破碎,碎片之间流出黑黑的血水来,陆存拿起一旁的蜡烛,往那碎镜上一扔,那黑血就跟汽油似的,蹭的一下就窜上猛烈的火舌,把上头垂挂的布条都给烧着了。


  “老婆,好了”陆存微笑着挽起我的手臂,故技重施地离开了这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房间。


  出来之后,正好电梯门到了五楼。


  电梯门应时而开,三三两两的人从电梯里慌忙跑了出来,那十万火急的样子,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应该就是灵异社的社员。


  不过这匆匆一瞥,我还是眼尖地发现,那锁魂镜里显示的三个男人正好在那一群人里,还是走在最前方的,应该在社团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既然知道这三个男人的大概身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带着陆存去学校附近海吃了一顿。


  无论,我让他吃什么,他都说好吃,即使是我故意把寿司沾了满满的芥末,恶搞他,他居然一口咽下去,呛了半天,喝了足足十瓶矿泉水,还强颜欢笑地对我说,很好吃。


  他都这样说了,我能怎么办后面就没想什么鬼点子整他了,静静地陪他吃完一家又一家。


  牛肉面,韭菜饺子,炸鱼,扬州炒饭,粟米牛肉板烧,麻辣烫小吃


  把我两个月的生活费都给花光了,真是欲哭无泪。


  我打包了两碗过桥米线,准备带去医院给柯寒和谷水,陆存那家伙说是没课,硬是跟了过来。


  去到医院,是下午的两点钟,这个钟头给他们带吃的,应该带甜品弄个下午茶才对。


  “老婆,到了,你怎么还不进去啊”陆存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我。


  被他一提醒,我回过神来,干笑着去敲房门。


  恰好这时,谷水打开了房门,他看到我和陆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还说去找你们。”


  “找我们去吃午饭我们可是给你们带了过桥米线噢”我瞟了陆存一眼,他很听话地抬手,扬了扬手上的两个沉甸甸的袋子。


  谷水接过袋子:“嗯,谢了旋沫,柯寒说是要找你。”


  “找我”我受宠若惊地重述一遍。双脚也迫不及待地走进病房。


  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柯寒本躺在病床上,见我一来,就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我急忙上前去扶她:“我给你带了吃的过来,你现在好点了没”


  “嗯,明天就能出院,也没什么大碍。”柯寒淡淡地回我。


  “今天早上可遭罪了,她那什么全身检查,忙活了一早上,肚子都快饿坏了。”谷水说着,把木桌拉到柯寒前头,再把塑料盒子上的盖子掀开,递了把筷子给柯寒。


  “那费用,交了没”我弱弱地问了一句。


  柯寒哧溜一口:“阿渔交了,这算是工伤。”


  我扯动一下嘴角,又没好意思开口说让我来负责,自己的生活费刚被用完。


  只好另择话题:“谷水说,你要找我什么事啊”


  “旋沫,你先别急,让她吃完了再说。”谷水捧着他的那份过桥米线在旁边的玻璃桌上吃了起来。


  陆存也跟着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没事,我肚子不太饿。”柯寒放下筷子,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橙子塞到我的手里:“剥给陆存吃啊我边吃边跟你说。”


  我接过橙子,用手剥了起来。


  “那天,我一时激动,你别往心里去。”柯寒含糊不清地说着,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塑料盒里的米线。


  “没关系,我知道,问天的人跟你肯定有什么渊源,是吧”我直言不讳。


  那头的谷水顿时呛了几口。


  陆存倒了杯开水给他,他喝了一口,眼里有些疑惑地看向柯寒,很快又笑着对我赔礼:“你们继续聊,我太饿了,吃的急了。”


  柯寒并没有去看他,但我发现她的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你要跟我说的事,就是这一件”我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去掰开被剥光皮的橙子。


  “不是,是问天的人把我抓了,我发现,这帝都就是问天一小波人的巢穴,领头的地位在问天里是十分德高望重的,据说是无尽天尊座下的左膀右臂。”柯寒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那样子就仿佛在跟你云淡风轻地聊着天。


  我倒是愣了一会:“那这么说,学校的几桩怪事肯定是跟问天这小波人有关咯”


  “怪事”


  我不慌不忙地起身。把掰好的橙子片递了几片给陆存和谷水。


  “老婆,这橙子很甜啊”陆存咬了一口就赞了一口。


  谷水咬了咬,还没吞下去,就狐疑地看了看陆存一眼:“你们两个”


  “别瞎想”我瞪了谷水一眼,然后把剩下的橙子片都放在柯寒的面前,接着我把那几桩怪事都大概跟柯寒说了一下,也顺便把昨晚鬼婆婆找上门的事都一并说了出来。


  “你把灵异社那件事给解决了那么快”谷水惊讶地说。


  “就是一个锁魂镜弄出来,也没什么。”我伸手又拿了个橙子来剥:“倒是,那鬼婆婆交代我的事情才是难办的”


  “那个宿舍的事情,我在查着,你要听最新消息不”谷水卖了卖关子。


  我装作一脸的不在乎。也不去追问。


  谷水觉得索然无趣,也就自己说了出来:“其实也不是一个男生寝室的事情,我查过了,目前为止,一共有十一间男生寝室都是这个状态,突然间就暴毙了完全没有原因,我也去看过尸体了,发现,死者的灵魂都被抢走了,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还要留着尸体呢”


  灵魂被抢走了这事怎么跟我之前遇上画室的事件差不多

  “旋沫。这事不好办,你万事小心。”谷水提了个醒。


  “我不会让老婆出事的”陆存冷睨了谷水一眼。


  柯寒放下筷子,谷水识趣上前收拾,还不忘用湿布将木桌给擦干净,然后把木桌拉到床尾,拿着两袋垃圾就出了门。


  谷水一出门,柯寒这边就开口了:“旋沫,我的事情没跟别人说过,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答应我,别告诉谷水,也别跟谷水提起我跟问天的事情。”


  “我去支开谷水,你们两个好好谈谈。”陆存扫了柯寒一眼,就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掰了几片橙子放在柯寒的手里。


  她吃了一片,也娓娓道来:“我们是同类,不是吗像谷水说的。”


  “嗯。”我咬了一口橙子,汁水流进了我的口腔,真心是很甜的。


  “我们阴阳人是不被世人接受的,你应该比我还懂吧”


  我佯装无事一样继续吃着:“知道,我外婆应该早就把我的事告诉你了吧”


  “我跟你也一样,不过我比你幸运多了,我的手指甲很漂亮对不对”柯寒亮了亮她的双手。


  那红色的指甲犹如红豆。十分的小巧好看。


  “我的阴阳眼是黑白双眼,特别明显,据我所知,外婆的耳朵,我是看不出来的,谷水的鼻子,我更是看不出来,可不代表没有,只是他们的异变,不是时机就没看到。”


  “嗯,我的阴阳手。从小就能摸出将死之人是什么时候走的,这种异能,是令人忌惮的,只要我不显露出来,是没有人能知道的,但是,招弟的爷爷把这件事公诸于世,我的父母就因此而丧命,所以我对招弟的爷爷恨到想要杀了他。”柯寒的手霎时紧握成拳。


  我颤抖了一下眼睫毛。


  难怪外婆一身本事还甘愿隐居在吴家村里,怕是,一出来。就会被满世界唾弃吧当初,我也只是在江城初展头角,便引来了问天的人和鬼魂的惦记。


  “难道,阴阳人就注定永远见不得光”我怅然一声。


  柯寒冷笑道:“不然怎会被灭族”


  “灭族”


  “看来咱们的四主都没跟你说过啊”柯寒转了转眼珠。


  我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的父母也是阴阳人吗”


  “这事,你就无须理会了,反正你只需记得,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问天的人”柯寒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招弟的爷爷说好话呢”这才是我最疑惑的。


  “不是替他说的。”


  “嗯。”我没追问,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柯寒阻止了我想再去拿橙子的手:“别吃太多,对肚子不好,还有,别让谷水干涉这个学校的事,我怕他有危险。”


  我缩回手,抽了两张纸巾,一张递给了她:“知道了,鬼婆婆找的人是我,现在也有陆存在帮我。”


  “听我句劝,别跟陆存走太近,没有哪个人的心可以装下两个人的。”柯寒接过纸巾,漫不经心地说。


  我把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筐里,然后起身:“陆存是我好朋友,跟你一样。”


  “恐怕有这个想法的人,就只有你吧”柯寒扯了扯被子:“让谷水他们进来吧。”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我转身离开。


  得知柯寒的事情,我提不起半点兴趣来,只是她的过去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同病相怜,或许她对我仅仅只是这种感情吧我总觉得柯寒的心,或许只对谷水一个人敞开,而我真心走不进去。


  我出了病房,谷水和陆存正站在另一头的落地窗旁说着话,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话。只能看见陆存的神色有些怒气,而谷水则是眼光毒辣地直视着他。


  “嘿,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这么久都不进去”我扬起笑,朝他们走过去。


  陆存一听见我的喊话,脸色即刻就变得温柔起来,而一旁的谷水只是浅笑。


  “谷水,我跟陆存走了啊还有事要去忙对了,那男生寝室全部暴毙的事情啊,你别插手,我和陆存两个人就能搞定的,你好好照顾柯寒,阿渔也不会念叨你们的,他知道我跟陆存一块呢。”我走过去就把话给摞下了。


  谷水欲启口说点什么。


  陆存就拉着我往电梯那头走。


  “没事呢柯寒在里头等你,你快去吧”我掉过头催谷水进去。


  谷水优柔寡断地看了我两眼,就转脸望向窗外。


  我看不懂他的表情,就被陆存拉进电梯里了。


  “老婆大人,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刚才谈话的内容呢”陆存一进电梯就问。


  “你爱说,我就听,你要是不说,我也没关系。”


  “看你这么好奇,我就勉强告诉你吧”陆存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真是把我逗乐。


  我强忍住笑,仍是不回话。


  “你就是好奇心重,谷水呢,也没说什么啊,就是交代我,好好看管你,他说,你就是爱多管闲事,什么麻烦都要插上一脚。”


  “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好不好”


  “真的没有”陆存认真地与我对视。


  我顿时没了底气:“有这么一点点的小习惯,这放在古代,叫做打抱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好不好”


  “哦那像这样,在古代里,叫什么”陆存牵起了我的手。


  “义结金兰不对,桃园结义”我急中生智地回答。


  陆存拉下脸:“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一旦牵个手,那是要成亲的。”


  “咳咳,这电梯好闷啊”我慌忙转移话题:“陆存啊,等会你自己回去吧,我有课。”


  他狐疑地眯起眼:“现在都快下午四点半了,你这个时候还有课”


  “晚自习嘛”我抽回自己的手,急忙奔出电梯。


  128:宫玫吃醋了

  “我清楚的记得,你们考古学院从来就没有晚自习这门课”陆存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有点抓狂:“我只是想去调查一下这长白山的阵法是谁布置的还有灵异社的那三个男人究竟是谁”


  “那干嘛不让我跟着去”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没有我跟着你,肯定是能帮你的,绝对不会拖后腿的”陆存一脸笑嘻嘻的。


  “也没说你拖后腿,这事也不是那么麻烦,你身上有伤,我不太想让你去冒险。”


  “没事啊我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吗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老婆不倒,我也不倒下去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的呢

  反正陆存是打算死皮赖脸地跟着自己的,我也不想多费口舌,有他帮忙也是好的。


  这调查的事情其实挺繁琐的,我先是去长白山附近打听打听这座山究竟是谁布置的风水格局。


  陆存拉着我就跑去那山脚下的小店,我之前去过的那家。


  他一进门就问:“老板娘,能问你个问题吗”


  真是直接简单明了。


  那老板娘瞧着陆存的眼睛的都是发亮的,立马就应承下来:“小帅哥,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


  起初我还打算买点东西,在买单的时候问的,没想到,还是美男计来的厉害


  陆存挑了一包巧克力扔到我面前:“这是免费的不”


  “尝尝,好吃就买。”老板娘笑呵呵的。


  “免费尝试啊那我是要好好尝尝咯”我毫不客气地就撕开了包装,眼角余光还是瞅见了老板娘心疼的样子,这是她见色起心,我也没必要客套。


  接着陆存微笑着跟老板娘站在收银台聊着。去买单的人都被赶回去,继续逛,我呢,趁机挑些实用的东西,过去问老板娘是不是免费的。


  老板娘那脸色可不好看,想哭却又笑着,碍于陆存替我说话,就给了陆存一个面子,我拿上的,几乎都是免费的。


  没多久,我觉得三大袋子,也是提不动的了,就喊陆存离开。


  陆存迅速结束话题,追了出来,接过我手上的东西:“老婆,你出卖我的色相换来这些,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完全忽视了他的愤懑,剥开了糖纸,塞了一颗软糖到他的嘴里去:“嗯,这瑞士糖很好吃的,以前在村子里来看见别的小孩在吃,陆存,你也尝尝”


  他吧唧了一会,抿嘴一笑:“好甜,老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天天买给你吃”


  “哦我不介意你天天出去出卖自己的色相。”我说完后,忍不住就大笑起来。


  “老婆,这不叫出卖色相,这是我的魅力”陆存眉毛一挑,自信地扬起下巴。


  差点没把我给笑到肚子疼,忍了一会,才止住笑声,拿了两包松软的蛋黄派塞到陆存的手里:“别闹了,这给你尝尝,一个橙子味,一个草莓味,你吃着,我要问你问题。”


  “老婆,我知道你要问我从老板娘那里打听到的消息,那个老板娘也没知道太多,她说,这长白山很早之前就有了,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地把整座山都给炸了,把校长都给炸毛了。”


  “咳咳,这不是重点,我想知道的是,是谁弄出这么一个害人的阵法来我敢肯定,问天的这一拨人,肯定都是被那领头的人给安插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我说着的时候,不免想到了招弟的爷爷。


  招弟的爷爷貌似在问天的地位是挺高的,听说还是个祭司,祭司会不会就是那混蛋无尽天尊的左膀右臂呢要不我直接去问招弟的爷爷我这样会不会给招弟的爷爷带来麻烦呢

  我是不是应该把招弟的爷爷给说服,然后成为我的内应呢这样的话,我不就能得知更多关于问天的消息了吗说不定还能帮宫玫报仇把那个无尽天尊给驱除了

  “老婆,你发什么呆呢”陆存拿着一根巧克力棒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口就咬住,然后从他的手里拿了过来:“你没看见我在想事情啊”


  “老婆,你是想听我汇报小道消息呢还是自己想事情啊你要是自己想事情的话,我负责吃东西的咯。”陆存说着,又从那袋子里拿出一包旺仔牛奶糖出来。


  “这不行。旺仔是我的最爱”我急忙抢了过来。


  陆存看着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来,老婆,你爱的是旺仔啊那我去告诉宫玫,其实你都不爱他。”


  “你看他是会相信你还是我啊”我满不在乎地吃着巧克力棒。


  “要是他相信我呢”陆存拦住我,挑衅地扬起嘴角。


  这种邪恶的表情很少在陆存脸上出现过,他这样,着实让我有点怯步。


  “老婆,要不要我们两个打赌”他那志得意满的神色很欠揍。


  自我察觉胸口不痛,那就证明了,宫玫允许我应下赌约咯那这样我肯定必赢


  我将巧克力棒的包装纸扔到附近的垃圾箱里,拍拍手,爽快地下赌:“那行事先说明啊这赌注嘛,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就不可以叫我老婆”


  “老婆,要是我赢了呢”


  “你自己想想。”我又探手到袋子里,取出一包薯片嚼了起来。


  陆存看了看我:“老婆,你这个吃法,不会变胖吗”


  我挺了挺腰板,趾高气昂地瞥视着他:“陆存,我啊,是吃不胖的,你放心。”


  跟宫玫一个晚上就能消耗我大量的卡路里,我还担心吃不胖呢


  “没关系的,老婆,你变得很胖很胖,我都不会嫌弃你的”陆存满眼真诚地看着我。


  “我又没让你嫌弃,你快点说,你赢了要我干嘛啊不说的话,到时赢了,我可不认账。”我吮了一口手指,刚才抓薯片搞得满手的都是味精。


  “到时候再说吧,我暂时想不出来。”陆存慢悠悠地走着:“还是跟你说说长白山的事情吧。”


  “你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对了,布下阵法的人,你刚才都差点卖身了,到底找出背后的人没”


  陆存绿了绿脸:“什么叫差点卖身”


  “这句不是重要的,后面那句才是重要的”


  “老板娘说,那是学校领导决定的事情,这长白山的植林策划案,这种重要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就能够解决的,你应该去问问有人脉的人,或许能够知道什么,不然你这样是调查不出什么事情来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晚点。我再给阿渔一个电话,不知道他忙不忙,对了,我们先把这些吃的,寄到工作室去,让阿渔他们也吃上一点。”我看着满满的三袋食品,不禁心情愉悦了不少。


  如果陆存出去逛个街,都能免费得到这么多的东西,那要是宫玫的话,会不会直接把人家商店的营业权都给拿到手啊


  “哎呀我怎么老是想他呢”我蓦然气不打一处来,跺了两脚。


  “老婆,你有自虐倾向”陆存斜眼看我。


  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呵呵。老婆,天快黑了,我们是要去灵异社吗”


  陆存这话一出,正好路边的街灯相继亮起,那感觉,仿佛整条大街都在为我敞开。


  当天空彻底擦黑之后,我和陆存已经来到商业区中,声称第一密室的主打娱乐的店铺,这家店名为,灵异密室,正是灵异社主办的,听闻灵异社的社长与学校校长关系密切,得到学校赞助费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来这里当然不是来消费的啦,自己的荷包正是饥饿的时期。


  陆存也是一脸茫然地跟着我。


  “小妹妹,把你们灵异密室的负责人叫过来,你去跟他说,他肯定就会来。”我一进门,对着那站前台的女孩子抛了一句话。


  那女孩子看到陆存先是双眼一亮,再听到我的敲打桌子的声音后,就疑惑地看了我几眼,还是半信半疑地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老婆,你这样真的行得通吗”陆存压低声音。


  我给了陆存一个淡定的眼神,看着那女孩子打电话,我也不慌张,还不忘打量一下这所谓的第一密室。


  “小姐,我们负责人问,你是哪条道上的”那女孩子微声细语地说。


  我藐视了她一眼,吐出一短句:“锁魂镜。”


  “锁魂镜”女孩子一听,那话筒登时从手上滑落,眼珠子瞪的大大,目光尽是狠辣之色。


  陆存很有绅士风度地捡起话筒,把话筒挂回电话机上。


  片刻后,那三个男人当真出来了。


  一个平头,长相清俊,一个光头,面若冠玉,一个寸头,一脸傲气。


  寸头的那个男生一来就亮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是你弄碎的”


  陆存温文尔雅地上前,用两只手指夹住刀尖,把那刀尖偏离我的方向。


  “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交代出背后的人。”我玩味地嗤笑一声:“冥婚游戏玩多了,也会厌倦吧不如我们来玩玩别的招鬼游戏例如,开门就见鬼”


  开门就见鬼这游戏,在帝都是个传说。


  听说,凡是参与这个游戏的,都要去开门,运气好的,在规定时间内。跑回来,不好的,就被锁在门外,至于怎么死的那就不清楚了,帝都大学有人尝试玩过,结果就是,宿管擦了整整一个月的墙壁,但是那墙壁上的血迹直到现在都没擦干,那栋宿舍楼也从此被封住了。


  光头的男生不急不慢地笑着:“我们灵异密室开门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够走出这里的密室,永远,你,今夜也要走入这里的密室吗”


  明显的不着调。


  但那话里的威胁是那样赤裸裸的,我自然听的明白。


  陆存的手指轻轻一带,把那把长刀给射到后头的墙壁上,接着后退两步,低头,凑到我耳畔,问道:“老婆,这个密室好玩吗”


  刚才陆存不经意的动作,足以击垮了那寸头男生表面上的铜墙铁壁,只见他瞬间黑了整张脸,我被寸土男的表情弄得很想得意地笑上两声,同时又很想一巴掌拍到陆存的脑瓜上,他怎么可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故作镇定地瞥视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有两分钟。”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狐假虎威,心里只是揣测着三个男人肯定也是问天的人,刚才,我用眼角余光掠过他们的手,什么都没看到,他们都一致戴了黑色手套。


  也正是这手套,更加能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手上没有文身,何必戴手套,或者这可能是他们的爱好,可这手套偏偏又跟那天我在解剖室里看到的黑衣人戴的是一模一样,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光头男看我不吃他的一套,脸上抽搐了几下:“既然都是道上行走的人,也该知道我们吧”


  他说着,就扬起手,准备去脱掉手套,却被旁边的那个平头男给拦住了,那平头男推了推无框眼镜,眸子一凛:“你要知道啊可以啊,跟我来。”


  那平头男迈步走到一扇有着红色手印的门上。


  “大哥,你”那寸头男有些胆怯地撇开脸。


  平头男熟视无睹地拧动了门把,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红色的墙,墙角放着一盆绿色的植物,简单温馨。


  “二弟,三弟,还愣着干嘛邀请客人进来啊他们不是很想得到答案吗”平头男率先踏了一步进去。


  那光头男双手握拳,也尾随其后。


  他们两个已经拐弯,走了进去。


  我没说话,也没迈步,只是看着那寸头男,这才没一分钟,他就满头大汗。


  这里头,肯定有鬼挖好陷阱等我跳我又不是傻的。


  陆存见我没有动作,他就饶有趣味地和我一起看着寸头男。


  寸头男大概站在原地五分钟左右,才僵硬地迈开步子,打算进去。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何必进去呢”我走前一步,挡在他的前头。


  他们三个若是定要以死相逼的话,我又丢失了一条线索,只能希望这寸头男胆小自私一点,不要跟着前面两个一起去送死,不然我被弄进这密室里,就会错失了和鬼婆婆的见面机会,鬼婆婆没看见我,指不定会折腾柳文。


  寸头男抬头,漠然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我们本就没有灵魂,何必要命呢”


  又是灵魂

  只要寸头男向前一步,我就挡住到他的前面:“没有灵魂,你现在怎会有思考的能力”


  他发出清冷的笑声:“时辰未到。”


  “这,这,这,门,门,没,关,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前台那本来愣住的女孩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店门口,正欲离开。


  我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被寸头男冷不丁地直推向身后的门去,他邪恶地笑着:“一起,一起进入无尽深渊吧”


  瞬间,头上的霓虹管一下就炸裂了,黑暗席卷了整个视野。


  那寸头男的力气太大,就跟一辆开着两百迈的奔驰那样,朝我碾压而来,我只有被撞倒的份,心知自己肯定逃不过那间密室,就张手触摸那扇门。企图将门关闭,只要门关上了,或许这密室里的鬼就不会跑出来,与此同时,我扯开嗓子对着陆存站着的那个方向呐喊:“陆存,去找柳文去找鬼婆婆”


  咚


  “哎”脑袋被撞倒了坚硬的墙板上,忍不住痛呼一声。


  按理来说,我被寸头男推进门,然后我还把给带上了,理应我应该是在那绿色盆栽的附近,寸头男也会在我的身旁。


  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我的眼前。根本就没有门,旁边也没有绿色的盆栽,也没有寸头男的身影,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顶头是巨大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橙黄色的光线,墙壁是酒红色有着印花的墙纸,墙缝的边缘地带镶嵌了金色的卷叶,视野的正前方是铺着红地毯的楼梯,楼梯到半空分道,分道口有着一堵巨大的墙,直通屋顶,这堵墙上挂着一副约有三米长两米宽的画框。


  画框里。有两个人,他们身在火海当中,女人穿着宫廷的华贵衣裳,面容姣好,她那纤白的双手紧紧地钩住男人的脖子,她在笑,温和的笑容。


  而那个男人,则是抱着她,身材高大魁梧,只是,他的面容被火焰给遮挡了。


  真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当前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如今身在何处啊


  不是进了密室吗怎么感觉像是掉落到一个空间里面去了这空间倒挺像是英国的城堡,难道这密室逃脱,玩真的所选的场景是取自某个真实故事


  以我对密室逃脱这种游戏的了解,大概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那这下可糟糕了,这个空间是那个平头男选的,我都不知道这个故事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永远都被困在这里了吧这绝对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自己懊恼地踢了踢身后的大门,这一踢,门就敞开了一条缝隙。


  心想应该能走出这个城堡,就把门推开,一推开,门外忽地伸出无数的利爪。想把我给拖到外头去。


  我连忙把门给合上,阻挡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利爪。


  “可算是找到你了”


  心下紧了紧。


  这声音很熟悉。


  缓慢地转过身去,就瞧见宫玫一脸坏笑地抱手站在楼梯的分道口上。


  他不会是假的吧宫玫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一定是幻术

  “怎么这个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还是亏心事做多了”宫玫身穿深蓝色的礼服,白色的衬衫袖露了出来,西服的右侧口袋露出三角的黑色绢巾,一个月不见,他依旧是那样的浩气凛然。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宫玫到底是真是假,深怕这是鬼制造出来的幻象,迷惑我,只是,他的一举一动仍能牵动我的心弦。


  宫玫步步趋近。那种天然的霸气也逐渐压迫而来:“怎么我说错了我不是让陆存来勾引你的,你这个笨女人,没两下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如果他真的是宫玫,这势头不就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我咽了咽唾沫,伫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说说看,那旺仔到底是谁还说是最爱,你别忘了,你的身子都是我的”宫玫走到我的面前,俯视着我,那眸子的冷光能够直接把我给冻死,浑身散发的森严之气。把我给震慑地连低头都不敢。


  果然,他真的是宫玫,只是,我还是忍不住笑场:“你是不是被陆存叫过来的天啊宫玫,你怎么那么笨啊”


  “别打岔”他不悦地蹙眉,用手擒住我的下巴。


  “你放开我,先听我解释,急什么急”我拉下他的手,笑呵呵地说。


  宫玫本来还散发着冷峻的霸气,此刻被我一笑,顷刻间,氛围就缓和了不少,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斜视着我:“疯女人。”


  “你才疯了陆存说什么旺仔,你还真的信了又不是我亲口说的,你这样,是不是太容易被人忽悠了”我笑不拢嘴。


  平日里,见宫玫的智商还是蛮上线,怎么会被陆存给忽悠了呢


  这样一来,我不就是打赌输了

  “欸宫玫,你怎么可以相信陆存的一派胡言呢你要知道,这,这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对策啊”我气恼地一把推开了宫玫。


  “对策背着我偷情的对策还看他的裸体,你还敢跟我说对策你这笨女人,你以为我的智商是拿来摆设的吗”宫玫压制怒气,咬牙切齿地说着。


  “什么裸体我只是给他上药,他为了保护我,不小心被柯寒砍伤了后背,哎呀,你没亲眼看见,就别乱说”


  “如果我亲眼看见了,那就叫做捉奸在床了”宫玫暴跳如雷地沉声说道。


  “宫玫”我横眉竖眼地看向他:“你就不能对我自信一点吗”


  “你明明就心动了,我还真怎么相信你啊”宫玫脸颊微鼓,紧抿住嘴,双手抱于胸前,一副我生气了,我妒忌了。我不管了的表情。


  我扑哧地笑了笑:“宫玫,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啊”


  他气鼓鼓地瞥了我一眼,就撇开脸,故意不看我。


  “宫玫大人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我发誓,我真的是贤妻啊绝对,绝对没有动二心的我也只是控制不住,看见陆存,我偶尔就突然,心就悸动了,也真是奇怪。”我自己也是迷惑不解的。


  “心动就是心动,你的身体是我的,心也是我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那我不就要吃败仗了”


  “欸宫玫,你不要这样蛮不讲理啊你敢说,你没有对别的女人心动啊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我有些难过。


  宫玫有孩子的事情,一直是我心头上的梗,但孩子,又偏偏是我和宫玫关系的纽带。


  其实我觉得宫玫应该会斩钉截铁并且义正严词地否定了我的话,可这会他就缄口不语了。


  这一刻,我有点晃神:“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侧着脸,脸部的线条是那样的精致。


  我有些慌乱了:“宫玫,没带这么唬人的啊我真的真的,跟陆存没什么他为了我才受伤的,我于情于理,给他上药,那是还债“


  “至于那什么旺仔啊,其实就是一种糖果的牌子,你跟我去逛超市的时候不也看见了,食品都有自己的牌子吗我说最爱旺仔,是叫做旺仔的糖果”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啊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还以为你会相信我的,我才借此机会,让陆存不再叫我老婆,这样你就会高兴一点”


  “刚才你还怀疑我是假的。”宫玫投了一记冷光给我。


  这一瞬间,自己好像坐过山车一样,前一秒即将堕入地狱,下一秒就被捧上天堂。


  可我仍是沉下脸:“你玩我”


  “我没说话啊”宫玫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129:真人密室游戏

  我撇开脸,胸腔里都是怒火,不想说话。


  宫玫也没有来哄我的意思,自顾自地在这个大厅里晃悠起来:“陆存叫我来救你,就是来陪你玩真人密室”


  “你知道真人密室你玩过”怒火顷刻消了,好奇心反倒冒了上来。


  他不屑地瞥视我:“这外头的门牌不是写着吗”


  “哦哦,那你知道现在怎么出去吗”我讨好地卖萌一笑。


  “我没玩过,只能告诉你,我们身在的这个城堡是一个错乱时空,隐藏在奇门遁甲之术之内,贸然硬闯出去,是极其不理智的。”宫玫面不改色地说。


  宫玫在开口说话的一刹那,我的脑袋忽然之间就闪现出,那本来跟我一同进来这个密室的三个男人的目前所在的位置,他们各在城堡的东侧,西侧,南侧,而我正在北侧,但是他们都正在朝着城堡的中心前进,我是原地踏步的。


  真人密室,我没玩过,听说是靠机智和对密室故事的理解来解开这密室的谜底,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但没听说过,这不仅真正地进入到一个仿真的空间里,玩家还能自带功能的,如果我是普通人,也只能说这时代的科技发展的也太先进了吧然而,如今我也只能感叹,这背后营造这个密室的人的功力也太深厚了。


  待我捋清这个大概在头脑冒出的信息后,宫玫正冷冷地盯着我,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竟敢忽视我

  我委屈地看着他:“你说的,我听到了,刚才这里的玩家位置信息正塞进我的脑子里头,现在我不仅是要离开这里。还要去找那三个男人,必须从他们的口里打听出这背后的人,宫玫,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血玉的鸾凤阵已经把我们给绑起来了,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你的位置,瞬移就能找到你。”


  “如果我要出去,你能用瞬移把我也带出去吗”我用期盼的眼神投向镇定的宫玫。


  “这里有时空禁制,而且我不懂这里的规则,暂时没法出去,除非你告诉我这真人密室是什么。”


  “解谜,过关。就跟玩游戏一样,这个游戏基于一个故事,可是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宫玫在我面前来回踱两步:“你喜欢玩这个游戏吗”


  他说话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我抬起头,坦诚地看着他:“不,我只想快点出去。”


  “嗯,你去仔细看看那副画,我感知到那里有力量的涡眼,等你明白了这个故事背景,应该就能出去。”宫玫转脸望向楼梯分道口墙上的那副画。


  一进来,我也是被这副画给吸引住,果然这幅画不一般。


  我两步并三步地蹬上楼梯分道口,仰头一看。那画里的人似乎像是活了一般,尤其是那画里的火焰,火舌几乎都要从画框里蔓延出来。


  渐渐地,自己好像迷失在那画里。


  画里的女人很美,肌肤似雪,曼妙身姿,眼里尽是妖媚,目光如同薄纱,拂过你的脸,你的皮肤,滑溜溜的,陡然让人毛孔扩展。全部神经被提悬了上来。


  火光冲天,热浪滚滚,火光遮掩住了那男人的脸,不由地很想靠近去看看,他到底是长什么样呢


  我一步一步地靠了过去,想要拂去那熏眼的黑烟,烫热的烈火。


  恍惚之间,我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升高了不少,似乎自己好像真的莅临画中的现场。


  “你到现在怎么还不会运用自己的异能”宫玫从后头靠了过来,那双散发着寒气的手揽上了我的腰,逼退了我身周所有的热气。


  热浪变得起伏不定,拉起一层层的色彩光线。


  醍醐灌顶的我转头去看宫玫。只见到他那有点小胡渣的下巴:“我进入了阴阳眼提供给我的幻境可是,你怎么也会进来这不是我的眼睛吗”


  “真是笨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宫玫故意用那带着胡渣的下巴摩挲着我的脸颊。


  胡渣短短的,我感到自己的脸颊被刺地痒痒的。


  “宫玫,别闹”我用手推搡开他的下巴。


  “嗯。”宫玫挺直腰。


  我转脸去看那幻境,幻境早就呈现出另一番境界了。


  这幻境所展现的地方像是一个黑色的蒙古包,四周都是黑色的布帘,上头是尖尖的屋顶,屋顶还是布料的,中间有根粗大的铁针,悬挂着一盏灯笼大小的油灯,油灯的灯芯不大,火苗也不大,因而灯光也不亮,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


  这个类似蒙古包的地上铺着柔毛地毯,这屋里的中间悬空着一具玻璃棺,棺内底下垫着雪白的毯子,有一女人躺在上面,阖目抿嘴,面容如花,仔细瞧瞧,就能看出,这美丽的女人正是那画里的女子。


  这里有三四个人围绕在这玻璃棺外侧,长相都是俊美仙然。


  宫玫揽着我到旁边站着:“看看。”


  “嗯。”我点头,屏气凝神地观看着,这幻境要告诉我的,应该就是这个密室的背景故事。


  幻境里的三四个人当中,有人开了口,我的脑子骤时有了讯息,得知这三四个人的身份资料,可能是游戏自设好的系统。


  原来这几个人是古希腊的几位天神,主神宙斯,智慧女神雅典娜

  接着,那主神宙斯唤醒了那睡在玻璃棺的女人,那女人一睁眼醒来,宙斯就对她说:“你,是我儿子火神和维斯托斯用泥土制造出来,你的生命将忠诚于我的儿,也必须忠诚于我,你的主神从今往后,你要谨记,你的名字叫做潘多拉你是为了诱惑厄庇墨透斯而活的我将遣送你到人间去,找天神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厄庇墨透斯,一定要让他娶了你”


  潘多拉我倒是听说过,潘多拉的魔盒,问题是,这确切代表什么意思,我还真的不清楚啊那怎么办这故事背景是设定在古希腊啊我又没看过与古希腊相关的书籍。高中在历史课上倒是有了解过古希腊,然而课本是不可能写古希腊的经典故事的


  “潘多拉,意为被授予一切优点的人。”身后的宫玫适时地出来给我补充课外知识,不得不说,他还真是我的补习老师啊


  如果此刻我有镜子的话,我肯定能看见,自己的脸上端着都是满满的对宫玫的崇拜和仰慕。


  宫玫不紧不慢地跟我讲解有关于潘多拉魔盒的故事:“传言天神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火种送给人类,主神宙斯十分恼火,决定让灾难降临人间。”


  “那宙斯让这潘多拉去勾引普罗米修斯的弟弟,肯定是不安好心,图谋不该是想让潘多拉挑起一切的灾难战争”我揣测着。


  宫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顺着故事剧情继续叙说下去:“于是宙斯命令他的儿子火神和维斯托斯用泥土制造了一个女人。名叫潘多拉,每个神都对她有所赋予,阿佛洛狄忒松给她美貌,赫尔墨斯松给她伶牙俐齿,阿波罗松给她音乐的天赋,而宙斯则给了她一个密封的盒子。”


  这时,幻境的剧情套路变化果真如宫玫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潘多拉的魔盒是怎样得来的。


  宙斯把魔盒给了潘多拉之后,他对潘多拉再三叮嘱:“这个盒子,你绝对不能打开,必须由娶你的丈夫打开,否则你将会被火种焚烧而死”


  “后来潘多拉被宙斯派遣到了人间,去找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厄庇墨透斯,他不听哥哥的劝阻硬是娶了潘多拉。”宫玫继续说着。


  “不对,你看,幻境根本就跟你说的不一样”我指着幻境,打断了宫玫的话。


  宫玫蹙了眉头:“这也许是突破口。”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就专注地盯着幻境里头的剧情发展,宫玫也很识趣地不再发言,而是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


  潘多拉接受了宙斯的命令后,真的来到了人间,她来到了一座城堡外头,在门外假装晕倒,不一会,一个长相俊朗的男人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他的身材壮实,身穿白色的袍子,露出了一旁的麦色肩膀。


  我的脑子显示这个男人的身份信息正是那偷走火种的天神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看见门外躺着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满脸惊讶和欣喜,他一把抱起了潘多拉,打开了城堡的大门,那扇大门一开,幻境的场景立即转换。


  潘多拉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当普罗米修斯打发自己城堡里的管家去找医生时,她就睁开了双眼,她的目光触及到普罗米修斯的俊容,立即就浮现出隐隐约约的浅笑。


  我知道,她沦陷在天神的那俊逸的面貌上。


  普罗米修斯很绅士地上前亲吻了潘多拉的手,询问她的身体情况,但没有问潘多拉是从何而来,为何会晕倒在自家的城堡外头,以及为何会带着一个盒子。


  “宫玫,你不觉得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反应很不正常吗”我疑窦心生,不由地问问身旁的宫玫。


  宫玫视线停留在普罗米修斯的脸上:“他是神,不是人,你想想,能从宙斯手里偷走火种。他会不知道宙斯的诡计吗”


  我讶然地瞪大眼睛:“你是说,普罗米修斯是知道了潘多拉来这里的目的”


  宫玫颔首:“按照原先的套路,潘多拉应该是跟厄庇墨透斯相爱结婚,在结婚当晚,厄庇墨透斯就被潘多拉说服,去打开了那个魔盒,然后一股祸害人间的黑色烟雾从盒中迅疾飞出,黑色烟雾中尽是疾病,疯癫,灾难,罪恶,嫉妒,奸淫,偷窃,贪婪等各种各样的祸害,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地放在盒子底层的希望还没飞出来,就被狡猾多端的潘多拉给关上了盒子,人间不再有幸福,而是变成了炼狱。”


  宫玫顿了顿:“所以,潘多拉的魔盒就寓意着灾难和不幸,如今,故事却被改变了。”


  “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故事真相,如果潘多拉的魔盒真的被打开了,为什么现在人间还没有被毁灭当今,人间确实有灾难的发现,但同时,也有奇迹的发生啊”我分析道。


  “故事本身就是虚假的,由人杜撰的,根本就无法影响人间。”宫玫用力捏了我的腰。


  我吃疼地瞪了他一眼。


  “不要质疑我,这故事本身就产生于人的邪恶幻想,自然这背后的邪恶之人也是这样改变了故事,你这个时候不是想着驳斥我的话,而是好好地想想,那背后的人为什么要改变这个故事,改变之后。他能得到什么”宫玫用拇指轻柔地抚摸着刚才被捏疼的部位。


  怀疑宫玫有虐待我的倾向老是这样打疼了我,就给颗蜜糖来安抚我偏偏我每次都会不自觉地上了他的当

  这不,我就真的思考起他的话,他确实说的蛮有道理的。


  “别想了,先看看。”宫玫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嗯嗯。”我又立即掐断思路,继续观看幻境。


  这会子,潘多拉已经深陷在爱河里了,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浑身散发着优雅气息并且具有渊博知识的男人,但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这座城堡里的主人,主神宙斯让她来这个城堡找那个叫做厄庇墨透斯的男人,可她不知道厄庇墨透斯究竟是不是自己所喜欢的这个城堡的主人。


  幻境正好呈现到,潘多拉踟蹰着要去问普罗米修斯的身份。


  普罗米修斯刚拉了一手动听的小提琴曲,潘多拉就走上前去,跟他聊了数语,终于按捺不住地发问:“先生,你认识厄庇墨透斯吗”


  “我认识,你找他有事”普罗米修斯把小提琴递给了旁边的下人,弯腰邀请潘多拉跳舞。


  她接受了邀请,两人相拥着,伴随着低沉的手琴曲调轻跳着。


  潘多拉羞涩地低着头:“嗯,我很崇拜厄庇墨透斯,我想见见他。”


  “哦那你早就见着了。”普罗米修斯饶有玩味地笑着。


  “什么”


  “我就是,潘多拉。”他笑着亲吻了一下潘多拉的额头。


  潘多拉错愕地看着他,竟一时忘记了舞步,呆滞在原地。


  随后的剧情发展,其实跟宫玫跟我说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故事的男主角并不是那个厄庇墨透斯,而是普罗米修斯


  难怪,那幅画会没有男人的面容,这样就能混淆了游戏者的眼睛,让他们误以为潘多拉爱上的就是厄庇墨透斯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谜底


  幻境转移到了潘多拉和普罗米修斯结婚的当晚,他们举办了一个舞会,邀请了附近村庄的村民。


  但是这晚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雅典娜女神和厄庇墨透斯。


  雅典娜女神来到了潘多拉的闺房里,潘多拉记得她,因为她给了自己崇高的智慧,于是潘多拉很热情地接待了她。


  只是雅典娜女神拉住了潘多拉,把宙斯的阴谋告诉了她,并嘱告:“你千万不要让厄庇墨透斯打开盒子不然整个人间就会变成炼狱你也是人,你应该想想,人受的痛苦,将是由你手里产生,你不可以这么做”


  潘多拉慌了,她说:“我亲爱的雅典娜女神,昨夜我把自己交了给厄庇墨透斯的同时。也把那个盒子交给了他不我不能让他从一个万人敬仰的天神沦落到人人唾弃的罪恶者”


  接着,潘多拉就顾不得接待雅典娜女神,而是跑去找普罗米修斯,在半途中,她不小心撞到了真正的厄庇墨透斯。


  “亲爱的先生,真是抱歉,我有急事晚点再来赔礼”潘多拉快速地说出一串话。


  厄庇墨透斯一愣,立马拉住潘多拉的手,我猜他是被她那美丽的容貌和独特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潘多拉秋眉一蹙:“先生,请您放手。”


  “美丽的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厄庇墨透斯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潘多拉。


  “潘多拉。”


  “哦”他顿时就露出失望的神色:“美丽的小姐。普罗米修斯就是我的哥哥,很高兴认识你。”


  “什么你的哥哥是天神普罗米修斯你是厄庇墨透斯”潘多拉满脸的惊愕。


  “嗯,难道哥哥没有告诉你吗你们不是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了吗”厄庇墨透斯有些愕然。


  潘多拉沉下脸,什么话都没有,身子有些摇摇晃晃地沿路返回,与刚才的匆忙神色截然不同。


  我看的津津有味:“宫玫,我觉得潘多拉肯定是伤心了,普罗米修斯欺骗了她”


  “嗯,可如果普罗米修斯不说自己是厄庇墨透斯的话,潘多拉就一定会离开他,去找真正的厄庇墨透斯那么潘多拉就不会是他的女人。”宫玫眼神复杂地望着潘多拉离去的背影,忽然又再次开口:“假若你是潘多拉。我是普罗米修斯,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我毫不犹豫地果断直接地回答。


  宫玫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看着幻境,又补上了一句:“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你不是普罗米修斯,我也不是潘多拉。”


  专注于幻境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宫玫此刻整张脸是黑沉下来的。


  潘多拉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改道去了普罗米修斯的房间,她四处翻找,找到了那个魔盒,她拿走了,她逃婚了。


  还在舞会应酬客人的普露米修斯小吮了一口红酒,正要放下酒杯,就猛地一下手滑,酒杯霎时跌落到地毯上,并没有摔碎,只是洒出来的红酒将蓝色的地毯沾染成了一圈的紫色。


  他应该是意识到潘多拉的逃离,他疯了一般地到处去找潘多拉,根本就找不见

  后来,舞会上人心惶惶,厄庇墨透斯感到奇怪,就去询问仆人,才得知了原来潘多拉误以为哥哥是自己,才会爱上哥哥的,他就跑去哥哥那里质问,普罗米修斯一怒之下,竟把自己的亲弟弟给杀了,一刀见喉。


  普罗米修斯像是瞬间着了魔一样,把来参加舞会的村民们都给杀了,而那个舞会的地点正是我一开始进入城堡的那个大厅

  他用村民的血祭奠了他可悲的爱情,用这些村民们的灵魂去引诱主神宙斯的降临,他要通过宙斯去探问潘多拉的行踪


  但是到来的宙斯只是嗤笑他:“可怜的普罗米修斯你已经不再是天神,失去了人类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


  宙斯把那些村民的灵魂都吞噬了,然后大笑着离开,接着雅典娜女神出现了,她安抚普罗米修斯:“她爱你,她只是太爱你了。才无法接受你的欺骗,亲爱的天神啊你不应该纵欲而为,不然,即使没有魔盒的存在,这祸害还是会如宙斯所愿地降临人世啊”


  “敬爱的雅典娜女神,拜托你告诉我,潘多拉在哪里在哪”普罗米修斯恳求着雅典娜。


  雅典娜叹了口气就把潘多拉的行踪告诉了他。


  普罗米修斯在他们初遇的那扇门里找到了潘多拉,却没有去打扰她,她已经化作了一朵野花,寂寞地开在那扇门旁,而那个魔盒就埋在她的根须底下,被她的根须紧紧地爬着。


  一年又一年地过去。花藤覆盖了整栋城堡,普罗米修斯依旧过着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只是仆人们都知道他有个习惯,清早和黄昏都会去给东侧的大门旁的花藤浇水,从不言语,园丁深知那花对主人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就没敢碰过那花藤,任由花藤恣意蔓延。


  幻境把这一年年的时间飞快地在我的眼前闪过,仍无法阻挡着那孤独的普鲁米修斯和寂寞的花藤在我的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让我不由地偷瞄了身旁的宫玫几眼。


  不得不说,普罗米修斯真的很像宫玫,不计时日地等待,等待潘多拉原谅他的那一天,可这样的结果,只会让潘多拉的藤蔓缠得他的心越来越紧,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心房,我不知道宫玫三百年等待一个孩子,会不会跟普罗米修斯那样的心情,只是觉得,那个孩子对宫玫来说,真的很重要,尽管那致使他被困于太极晕下。


  “这还算是潘多拉的魔盒吗简直就是一部罗曼史。”宫玫面色清淡,可我从语气里听出,他不喜欢这个剧情的发展,甚至嗤之以鼻,这种强烈的猜测让我觉得那真的是宫玫的想法。


  此刻,我沉默了,心里的强烈痛感指使着我的双手,去轻轻地搂抱住宫玫的腰。


  “怎么看到这个还上心了”宫玫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淡笑着。


  我无声地摇头。


  尔后,轰的一声,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幻境里去。


  那本来被花藤缠绕着的城堡不知为何就着了火,火势异常猛烈,仿佛势必要把这城堡给吞没了一样。


  这让我想起了宙斯最后警告潘多拉的那句话,一旦她没有遵守诺言,那么她将被烈火焚身

  普罗米修斯慌慌张张地奔到花藤那里,把花藤的根部给挖了出来,不料挖到了那个魔盒,他看着那个魔盒,怔住了。


  花藤在他的手上萎缩,然后火焰沿着藤蔓将根部都给烧着了,他急忙丢掉盒子,去扑灭那根部上的明火。


  我们都没想到,那个魔盒在普罗米修斯的一扔之下,盒子就打开了,一团黑色的烟雾从里头迅疾地升腾出来,在空中弥漫开了,本是明亮的白天,片刻就被黑幕遮掩,宛若黑夜。


  普罗米修斯知道这是什么,便急忙跑去将魔盒重新合上。


  他怀里的潘多拉化作人形,焦急地看向普罗米修斯:“不要”


  恰好,屋内喷出熊熊的烈火,将他们两人包围在火球里头,普罗米修斯急切地护住潘多拉,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魔盒被一只手给拾掇了起来,我看见那盒子本来快要冒出来的一团白光,被那只手一盖,再次被困进魔盒里头。


  我忿然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不由地有些震惊。


  是。厄庇墨透斯,他复活了,不,他是恶灵归来

  130: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厄庇墨透斯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手里揣着那个魔盒,狞笑着,望着被大火包裹着的潘多拉和普罗米修斯。


  幻境就在这一刻幻灭,我和宫玫重新回到了那个错乱的空间里,那个普罗米修斯屠杀村民的舞会客厅里。


  “宫玫,这背景故事是知道了,可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呢上二楼这楼梯口通向那两扇门,而这一楼除了这扇可以离开城堡的大门之外,都是墙壁。”我分析道。


  “每扇门背后都是一样的,真正的门不是肉眼所能见到的,这里聚集着村民的怨气,你必须化解他们的怨气,才能够得到他们给予你的明路,不然你还是一直逗留在这里。”宫玫淡淡地说着。


  我观察了四周,确实能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比起初进来的时候要沉闷了不少,在我眼里,我这第一关卡也忒难了吧即使知道了背景故事,但没有半点驱魔修为的,根本就走不出去,普通人肯定会被这里逐渐浓郁的怨气给吞噬的。


  有了宫玫的提醒,我立刻明白过来,手脚快速地运用血玉收敛这里的怨气,怨气如此膨胀,是有点难应付,可这一炼化的话,我的驱魔能力绝对能上升一个层次这怨气对我来说,就是一块大肥肉

  血玉红光一得令,霍然红光大绽,从我的衣服里钻了出来。


  “吾心所向,非魔非妖,至纯而化,聚精会元,以尔怨念,渡吾驱魔,魔性本善。灭之化怼,阿尼陀佛,鸾凤合鸣,今在恒久,君生吾生,君死吾死,凤兮梧桐,却念净根。”我急速念出怨气炼化咒。


  不多时,这舞会大厅的所有怨气就被我吸了个干干净净,只不过怨气还没被完全炼化,自己明显感受到体力开始透支了,体内一股狂野的真气在四处乱窜。十分难受。


  “你的胃口还真大,呵呵。”宫玫很应景地出来落井下石。


  不过也算他有良心,在我快要支撑不住即将瘫痪在地之前,很是轻柔地把我给背上了。


  我突然一阵心萌。


  “胃口这么大,怎么身子还这么轻”宫玫那厚实的冰凉的手掌托着我的屁股往上托了托。


  他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惹的我满脸骚红。


  怨气完全被炼化之时,刚才肉眼可见的那三扇门骤然消失,这个大厅的原貌就被还原了出来,那分开的楼梯口的尽头不再是两扇门,而是一个宽敞的休息厅,下面的一楼,楼梯口旁边则有长长的走廊,右侧的墙壁有着五个巨大的琉璃窗,光线透过琉璃,把那斑斓的色彩投射到对面那堵墙上去。


  宫玫抬脚迈开步子,他并不是上楼,而是转了个方向,走向那头是宛若时光隧道的走廊。


  “宫玫,这城堡应该很大吧”我一点也不心急地说起了闲话。


  “我的地下宫殿,你很嫌弃”


  “没有宫玫,你那个地下宫殿,能见到阳光吗”我看到那些斑斓的色彩投射到宫玫的脸上,在那白皙的脸上映出了不一样的颜色,而对面的墙上正倒映着他背着我的影子。


  恍惚地,曾经在遇上画室事件的那时。我们两个在无尽楼梯里爬楼梯,自己还牢记着,楼梯墙上的黑影,不正好跟现在类似吗只是那时,我们还只是并肩走着,而此时,他居然是背着我的,对那时的我来说,现在这一幕绝对是不敢奢想的吧

  “难道你就一定要生活在阳光底下吗”宫玫步伐不急不慢地走着。


  “我不生活在阳光底下的话,会不会死掉啊”我脱口而出,可心里想着的是,只要有宫玫在的地方。我都愿意住着,哪怕是猪圈狼窝。


  斑斓的色彩缓缓地从宫玫的脸上褪去,阴沉的黑影笼罩了下来,他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气:“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没死,你也不会死,记住了,你这个笨女人”


  心尖儿颤了两颤。


  竟有些羞赧地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间,在他那从未拥有动脉跳动活动的冰凉脖子上留下了轻盈的一吻。


  宫玫霎时顿足:“再乱动,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哦”整张脸瞬间就烫热起来,宫玫现在说话怎么比以前肉麻甜蜜了那么多啊

  不过,我喜欢。


  在沉默的时间里,宫玫背着我很顺利地跨过了一扇又一扇的门,这真人密室游戏,我纯粹是来开眼界的,实际上都是宫玫在耗费脑力和精力。


  第一关的平复怨气虽然是我自己给度过的,可后来的小提琴魔念,睡床的邪气催眠无一例外都是宫玫一人独挑大梁我从始至终都是匍匐在他那宽厚的背上。


  听着他拉着低沉的小提琴曲,感受到他在默默地跟普罗米修斯和潘多拉余留下的贪念邪气斗争,只是他的艰辛,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亲身体验的。


  但我拿着小提琴的手能感触到小提琴本身对于宫玫的畏惧,因为小提琴在他那拉动的弦下,是颤抖的。


  曲子本来是低沉忧伤的,不过在宫玫的带动下,渐渐地,仿佛乌云尽散,变得像是阳光普照大地一般温暖人心。


  如果说陆存的钢琴曲能够给予我灵魂的共鸣,那么宫玫的小提琴曲,则是给我整个生命带来了融化坚冰的暖意,那种暖意,像是绝望里看见了希望,像是悲伤时遇上了快乐,像是一刹那间的破涕为笑,就是那种妙不可言的幸福感。


  我本以为在游戏的后面,我们两个会遇上那个恶灵厄庇墨透斯,然而,直到我来到了,潘多拉和普罗米修斯相遇又相亡的那扇门,都没能遇上他。


  在我脑电波感应里,跟我进来的那三个男人的速度在闯关的中途就停滞了,应该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而我在宫玫的帮助下,顺利地抵达了最后的这一扇门前。


  “宫玫,要推开门吗这扇门应该就是出口了吧”我紧张地问。


  他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淡定神色,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勇猛果断前进。而是停住了脚步,站在这扇门前。


  许久。


  其实呢,这扇门跟我刚进入游戏看到的那扇通往城堡外头的大门是一模一样的,红色的漆,金色的门框,庄严又富丽。


  宫玫伸出了右手,只用一只手托着我整个人的重量。


  我自己生怕他会撑不住我的体重,把我给摔了,不禁地双手搂紧了他的脖颈,双腿也紧紧地扣在他那有力的腰肢上。


  怨气炼化之后,我早就跟他提出建议,我要下去。他根本就置之不理,那我也没办法,他脾气倔,只能任由他任性下去了。


  他的右手并没有去触摸那扇大门,只是在那门前轻轻地一扫,随后,他掉头就往另一边走去。


  我疑惑地看着他的头发:“是有问题吗”


  “嗯,你要记得,遇到事情,越到紧要关头,就越不能松懈,敌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你的。”宫玫语重心长地教导。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觉得,我有哪一件是记得而且,以后你都陪着我,我的生命安全就是你的大事了,有你在,我才不怕什么敌人呢”我一派轻松地回答。


  自己一直都有信心,宫玫一定能够走出太极晕,来到我的身边


  片刻后,宫玫还是沉默不语,没有欣然爽快地应下我的那句话,我没放在心上,他该怎么说话,自有他的分寸。


  不能从那扇门出去,宫玫倒是选择了门正对着的另一边的一扇窗户。


  他一手推开,这回自然就不是那密密麻麻的吓人的鬼手,是拂面而来的春风,举目眺望,青黛色的远山,一望无垠的草地,还有青绿的藤蔓,以及藤蔓上盛开的一朵紫色的蔷薇。


  紫蔷薇妖艳地怒放,惹的我心上欢喜。


  “好漂亮啊”我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那嫩嫩的花瓣。


  宫玫双手推了推我的屁股,把我往上抛了两抛:“色念一起,终铸大祸”


  “知道啦宫玫你跟老师一样,啰嗦果然,是老大叔一枚”我收回手,掐住他那细皮嫩肉的耳朵,就嘲笑他。


  说真的,他的耳朵好软啊貌似都没有软骨那样手感特别好


  他也不恼我的无理,也不急着出去,而是把我放在了那窗台上,用他那深潭似的眸子直视我:“我还真没尝过老牛吃嫩草是怎样的体验”


  “什么”我听不大懂。


  接下来,宫玫用行动让我明白了。


  他一手覆上我的腰肢,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邪魅的笑,那抹笑顷刻间就印在我的嘴角上。


  他那薄凉的嘴唇从我的嘴角慢慢地滑到我的唇瓣上。湿湿的软糯灵活地撬开了我的贝齿,专属他的冰凉的气息席卷而来。


  缠缠绕绕,难分难舍,最后我胸腔因缺氧发疼,他才作罢,意犹未尽地用那带有冰凉触感的舌头舔了舔我被咬的红肿的唇瓣:“嫩草还挺甜的。”


  “够了够了那三个男人也快来到这里了。”我推开了宫玫,自觉地低下头。


  宫玫看到我这羞涩的样子,轻笑了几声。


  “打算怎么处置那三个人”他捋了捋我耳际的碎发。


  我眼睛往上瞟了瞟:“嗯,这个,活捉吧,别伤他人性命,我只要问出背后的那个人就行了,他们是问天的人,如果换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自从陆存告诉我有关宫玫和问天的仇恨后,我对问天的人就更加恨之入骨,招弟的爷爷和招弟是个例外,有句古话,不是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吗我现在把选择权抛给宫玫,就想看看宫玫对待问天,是还有恨还是已经放下了只是想找回孩子。


  宫玫的手从我的耳朵滑下,来到了我的下巴,一擒,微微把我的头给抬了上来:“杀了。”


  他说如此地轻描淡写,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人命,而是无关要紧的东西我不单止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他那滔天的恨意,他那本来如同平静湖面的眸光也泛起了点点波澜。


  我抿嘴一笑:“就按你的办。”


  不是我盲从,假若我因自己一时的仁心放过了他们,只会间接地杀害了更多的学生,扼杀更多的生命但这前提必须是在他们不知悔改的情况下


  嘭


  我正对面的那堵墙被轰开了。


  那个寸头的男生从一股的灰尘里走了出来,他那劫后余生的满是春风的脸在看到我的一刻,立即坍塌了下来:“我还以为是误报,没想到你还真的找到出口了。”


  寸头男生没有了初见时的狂妄自大,身上尽是伤痕累累,狼狈的他只是用狠辣的眼神盯着我。


  “还有两个。”我对他颔首一笑,也算是稍微的挑衅。


  我这话刚说完。二楼就传来喘气的声音,微微仰头向上望去,是那个平头男生,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有些惊讶:“果然不简单。”


  “大哥,光头怎么还没来”寸头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忽然之间,他的嘴角就露出一丝的嘲笑:“我说你怎么可以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原来,靠的还是一只鬼啊呵,听说,你还是一名驱魔人呢”


  寸头男满嘴尽是讥讽,那毒辣的眼神更是明目张胆地投到宫玫的身上。


  宫玫眸子一冷,本来还擒着我下巴的手登时就抽离开来,对着那寸头男一挥手。


  那寸头男顷刻间就被拍飞,他的身体恰好撞开了那扇红漆大门,就在门缝一开之际,无数的带着尖刺的藤蔓缠绕上寸头男的全身,飞快地将寸头男拉到了门外。


  红漆大门吱呀几声,就合上了。


  平头男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还没来到及说出一句话,就落幕了。


  看着那紧闭着的红漆大门,心里有些骇然的我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欣喜,要是刚才宫玫没有谨慎地观察一下,那么被藤蔓拉出去的人。就不是寸头男,而是我和宫玫了。


  “我知道你们身后的窗户就是出口,不如我们谈谈如何”平头男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失去同伴的神伤之色,反倒是噙着笑来跟我们商量。


  他的这种漠视同伴生命的态度让我很不悦:“有什么好谈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你不是很想知道幕后指使者吗只要你确保我能够平安地走出这个真人密室,我就告诉你”平头男有恃无恐地扬起下颌。


  就在他说话的那段时间里,我的脑海里收到了那个光头男阵亡的消息。


  这真人密室还真是恐怖,一不小心丢失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要不是宫玫在我的身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光景。


  “看看,我另一个同伴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要是不带我出去的话。你就永远不知道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更何况,你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都知道了你们在干涉,肯定会灭了你们,你们要是想活命,就必须让我活着”平头男从容地从二楼地走了下来。


  他说的确实没错,如今,我要是想知道背后的人,也只能是通过他一个人了,可是我带他出去,要是他趁机逃走,我不就白忙活了

  宫玫面无表情地扫了平头男一眼,这一眼竟让平头男骤时停住下楼的脚步。迟迟不敢下楼。


  我用眼神询问宫玫的意见,可他压根就没理会我,只是漠然地眺望窗外的景色,一副我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的表情,他不想理会的话,那只能由我自己好好揣度了。


  “行,我问你三个问题,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带你出去,当然这三个问题肯定不是问你幕后之人的身份,怎样”我拐着弯来探问。


  平头男这人很是精明,他并没有立即答应我,而是踟蹰地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这思考的时间没持续很久,他就欣然应下:“行,不过你要保证让我安全出去”


  “没问题。”我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偷笑:“为什么要在长白山安置五行八卦阵”


  “原来把长白山给炸了的人,是你啊弱弱的小女子,行事作风还是颇有雄风的。”他打着趣。


  我沉脸:“你可以不回答,我也可以选择不带你离开。”


  “欸不就开开玩笑吗男女情欲之事提供的精气和贪念都是鬼魂的上好贡品,这长白山你应该也去过吧没理由没撞见满山野鬼游行啊”


  平头男这个答案跟我当初想到差不多,只是那长白山当真有着满山的野鬼,没理由我没遇见的啊当时陆存跟我一起,他没那个时间驱走野鬼,就算是他,我自然晓得,那么会是谁呢

  想着,我不由地偷瞄了宫玫,他还是一脸的漠然。


  他越是这样风平浪静的表面,我就越加笃定,就是宫玫干的他总是这样做了什么事都不会知会一声的。


  心下还是忍不住暖了暖。


  我转回目光,再次开口:“厄庇墨透斯在哪里”


  平头男显然没预料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略有些诧异:“你知道还真多他就在灵异社的招鬼游戏里”


  他就简单地回答了我,并没有再多说,应该是不愿告知我太多的内幕。


  但,这就足够了,他这一句话,足以印证了我心中的答案,幻境里明明就看见了厄庇墨透斯化作恶灵归来了,定然是背后的人利用他的怨气把他给唤醒了,像宫玫所言,这平白弄出一个潘多拉魔盒的故事,就不会这么简单地只是一个真人密室游戏


  那幕后的人应该是想通过厄庇墨透斯的怨气来吸收更多的精气

  我看见平头男有些躲避我的目光,应该是怕我详问,我倒没有这个打算,便再次开口提问:“男生寝室全部人员暴毙一事,他们的灵魂和心脏都被献祭给无尽天尊,现在,还差多少能让他复活”


  这句问话纯粹就诈唬一下平头男的,问话的阴谋味很重,其实那些都是我的揣测,男生寝室的事情让我想起了杨高画室的那件事,杨高说是要把我献祭给一个人,据我现在对问天这个组织了解,越是高层,那计划的有益对象的身份就会越高,我所知最高的对象,就是问天的老大,无尽天尊


  只是这样的猜测缺少有力的证据而已。


  平头男的确是被我问得愣住了,只是我没想到,宫玫也有了些触动,他微微侧脸,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迷茫,应该是没有预料到我竟然会知道这么多

  “他到底是谁据我对你的调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肯定是他告诉你的”平头男的眼底闪过一刹的绝望之色。


  我冷着脸,对他这句话很不满意:“他是谁,你无须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我们两个走的时候,顺便把这个密室给封印了。你这辈子就别妄想从这座城堡里出来”


  不用平头男说出那句话,我就应该猜出七分了,宫玫绝对知道很多真相,只是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在忌惮什么还是,他根本就对我不信任无论哪一点,我都有点不开心。


  这种感觉,就如同被人蒙住了眼睛,很不安,很迷惑。


  宫玫挑了挑眉,眸中的冷光一闪而过,这把平头男吓得浑身战栗起来:“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心脏和灵魂,还差,三千个”


  我莞尔一笑:“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宫玫,咱们走吧”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难道你不想知道背后的人吗”平头男一下子就失了分寸,还从那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你要出去,你就过来,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才答应饶你一命的人,是我,至于他。可没说话哦”我笑很是奸诈。


  这做一回坏人的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爽快可对这种对同伴生命都是漠不关心的人,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会邪恶。


  平头男投了一记阴狠的眼神给我,他还没来得及说句狠话,下一秒,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扯拉到红漆大门那头去。


  巨大的撞击声之后,就是咻咻的藤蔓横空窜出来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平头男惨烈的呐喊声。


  “该走了。”宫玫搂住我的腰,他的身子缓缓地上升起来。


  转眼间,我就被宫玫抱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温和的春风吹乱了我的发丝,发丝抚上了宫玫的脸,惹的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我爽朗地笑出声来:“宫玫,你不能闭眼哦不然我们都会摔死的”


  这会话刚出口,那会我就双脚平稳地落地了。


  宫玫伸手轻柔地把我的头发捋顺:“既然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别去问太多,你只要记得,相信我。”


  “嗯。”我默默地点头。


  外面刺眼的霓虹灯彩投入到我眼内,我只是淡淡扫视一回。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打听到那个幕后的人是谁,倒是能知道一点,关于这个幕后人布下的天罗地网和计划。


  长白山属于休闲区,灵异密室则在商业区。灵异社怪事和男生寝室都是校区,能够在整个帝都大学城都揽括在内的,这人在这大学城的地位肯定不低,花点时间应该就能调查出来

  而且平头男刚才的话里也透露出一点信息,这背后的人不仅仅只有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因为平头男说话时用的字眼不是他而是他们还有就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目的很明确,也跟我猜的没错

  这幕后的人是负责在帝都市收集灵魂和心脏,用来贡献给问天的老大,而这事跟在江城的杨高所办的事情的性质是一样的,只是杨高收集的除了灵魂之外,不是心脏而是血液但他们都是为了复活无尽天尊

  这样说来。无尽天尊就是暂时死亡状态,正等着他手下让他复活,加上,宫玫又知道隐情,我大胆的猜测,这无尽天尊的死亡和宫玫被困在太极晕里,都是跟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有关尤其是跟那个孩子有关

  当务之急,我还是先破坏了无尽天尊的复活计划再去找那个孩子这帝都大学,我看日后应该是没好日子过的了,毕竟得罪的是学校的上层领导也许孩子能够把宫玫从太极晕里救出来

  “你当真相信他的话貌似,你对别人的信任度比我还高啊”宫玫蹙了蹙眉头,不悦地用手弹了弹我的额头。


  经宫玫一说,我顿时就升起一种挫败感:“你说的,真的挺有理的”


  那我还想那么多干嘛啊

  131:赌约


  “不对啊宫玫,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明明就是他唯一的救世主了啊”我还是宁愿相信那个平头男的话,至少他所说的信息,我相信了,总比什么头绪都没有的好啊


  “他告诉了你,就算从这真人密室活着出来,背后的人绝对也会对他下手,如果他把你给忽悠了,那他还算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出来之后自然就没事。”


  “宫玫,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提及到无尽天尊吗他是不是忽悠我,你不是更应该明白吗”我目光紧紧地抓着他的表情变化。


  宫玫何必需要花费口舌跟我解释呢我觉得他应该是想掩盖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这一点,连宫玫的话都很难让我相信,真是头疼,这事情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


  “走一步见一步吧。”宫玫直接回避了我的问话,拉起我的手走出了这个不知是何处的狭窄的巷道。


  从真人密室出来的之后就是这个有着路灯的巷道,我猜这里应该不是游戏的出口,而是宫玫用了瞬移把我撤离灵异密室的店面。


  宫玫不愿回答,那也作罢,这样最多只是让我更加坚定了我之前的所有推测都是正确的

  我任由宫玫拉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挤挤攘攘之间。他会用手臂护着我,把我护在他的身后。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仰望着他的后脑勺,看见了上方有一长方形的霓虹管闪着黑白的条纹光。


  “你想去哪”


  “当然是回去啊我让陆存找柳文,都不知道找得怎样了,尽管我们现在还不能得知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但是鬼婆婆那里应该也会有别的消息,我们要趁早回去,不然的话,背后的人通过真人密室应该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嗯。”他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商业区距离宿舍有很长的一段路程,步行的话,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看如何打发这时间了。


  一路上,我默默地紧跟在宫玫的身后,他迈开的步子比我的大多了,基本就是他走一步,我就要走两步,宫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怀疑他的话,稍微有些怒气和怨怼,自顾这快步行走,连回头瞄我一下都没有。


  我怕自己再开口。说不好又把他给惹火了,就不敢要求他慢下来,只能奋力地急追着,感觉起来,我像是被他牵着跑那样。


  离开了商业区,进入了校区,这道路宽敞,路灯是橙黄色的灯光,较之前的霓虹灯光来比,暗淡了不少,但这不影响夜里的视线。


  走到桥的半路,宫玫忽然就停了下来。


  我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后背,也没事,就快速地后退一步,打算仰头询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他的眸子在黑夜里发出清凛的眸光,令我呼吸紧了紧。


  “为什么要怕我就因为我是一只鬼还是一只色鬼”他沉沉地嗓音缓缓地流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缩了缩脖子:“没有啊”


  “我让你说实话”


  “怕你生气,你一生气就会掐人。”


  “还有呢”


  “没有啦,宫玫,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被他问的有些糊涂。


  他怎么老是突发来一句不着边的话总是让我一脸的迷茫。


  “真是笨说了你也不懂。”他转身又迈开了脚,继续走着,不过这回他的脚速倒是变慢了不少。


  我想了想他的话,想深了一点,觉得他的话里都是酸味,难道他很介意我怕他吗可是他明明老是欺负人,换了别人早就吓跑了,我至少偶尔还会顶撞一两句话吧。


  “就你小脑袋,再想下去,恐怕自己会脑竭而死吧”他那低沉的嗓音再次冒了出来。


  我不悦地一瞥:“我死了,你也跟着死还有,别老是把死字挂在嘴边,多不吉利啊”


  “嗯,你困了吗”他的声音温柔了不少。


  不知是他的话太见效了还是我们玩那个真人游戏玩的太晚了,我确实有些疲惫之感:“有点想睡。”


  宫玫一听我的话,又再次停了下来,猫下那高挑的身子,双手往后摆了摆:“上来。”


  看着他那在昏黄灯光下的坚实的后背,顿时觉得困意尽消,双脚不自觉地就走上前,身子也靠了过去,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双肩上。


  他双手揽着我的两腿,一起身,就把我给带离了地面。


  尽管他的身子飘着一丝丝的寒气,可我还是眷恋他那后背的寒冷,把头靠在他的头侧,想跟他说说话:“你在太极晕会无聊吗”


  “我无聊的话,你是不是要来陪我”


  “我也想啊可是外婆不肯。”我瘪了瘪嘴。


  宫玫托了托我的身子,把我那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托高了一点:“有时间陪我,还不如花点时间去学习如何考古,你老是惹上这些破事,还怎么学”


  “我根本就没想着要招惹这些事情啊,迎新晚会那天,你不也是跟我一块的吗怎么还说我”我有些不满,用手轻轻地捏了一把他的软耳朵。


  “别闹。”


  “欸,宫玫,你那天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说一声你总是这样,突然就来了,突然就走了。”


  “嗯,下次我跟你说一声,行了吧”


  “那当然是好的,对了,宫玫,你不知道啊,你要是来帝都上学,我看陆存那校草的名号肯定是落在你的头上,连校花都暗恋你呢还有好多好多的女生也是。”


  “你就任由别人喜欢我你不会把我出卖了吧”


  “哪有啊是我的东西,我肯定是会捍卫的绝对谁也不准碰。”我怕他不相信我的话,还扬高了嗓子地呐喊。


  宫玫很是满意地轻笑着:“原来说到底,我只是你的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啊你把我给睡了,这不太好吧”


  “什么叫我把你睡了明明是你把我给睡了好不好我都没要求你负责呢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啊”我用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软软的,还有点弹性。


  “负责行啊,等我能够天天陪着你了之后,就去领那什么结婚证吧你够年龄吗”


  “结婚证”我忍不住惊呼,心里倒是蛮激动的,不过一想到年龄和外婆的态度,立马就怂了:“年龄还不够,而且户口本在外婆那里。”


  “呵呵,果然还是一棵嫩草啊话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他说着,故意轻拍了两下我的屁股。


  “是你太老了老大叔”我不甘示弱地一口咬住他的耳垂。


  冰凉冰凉的,又软软的,感觉像是在嚼果冻,忍不住舔了几下。


  宫玫的身子一僵,顿足,嗓音变得异常低沉:“你要记得,你现在咬了我几口,我今晚就要吃你几次。”


  我一怔,立马把嘴巴抽离开他的耳朵,紧张地伏在他的后背上。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这上学也不好,没个私人房间。”他嘟囔着又继续行走。


  他说的倒是云淡风轻的,我这听的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幸好他也没继续说下去,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行动比刚才的僵硬了不少,只要我稍微动了一下,就能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样搞得我连动都不敢动。


  过了桥,一会儿就抵达了女生宿舍楼的楼下,楼下的雕花白漆铁椅上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待宫玫走近了,那两个人就同时站了起来,望向我们这头,

  我也看清楚了,那两个人正是陆存和柳文,柳文的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此刻瞳孔涣散,眼白居多,估摸着,眼前这个柳文并不是柳文,而是鬼婆婆。


  “老婆,你伤着哪了”陆存急忙奔来,眼里都是焦虑。


  我拍了拍宫玫的后背,小声地要求:“宫玫,先放我下去,跟陆存他们说点事情。”


  “说事情又不需要用到脚,你只管张嘴,下去干嘛背着你,我也没说一个累字。”宫玫揽着了我的大腿,硬是不让我脚踏实地。


  有了前车之鉴,也知道他只说一,不说二,就没继续跟他纠缠下去。


  我看了眼陆存和鬼婆婆:“我没事,只是累了,你们是在等我”


  陆存抬眼看了看宫玫,转脸就看着我:“嗯,我按你说的,找到鬼婆婆,又倒回去灵异密室去找你,结果那里已经成为火海了,想着宫玫应该能及时把你救出来,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老婆。”


  “你确实是要在这里好好当个学生,连基本的说话礼仪都不会。”宫玫背着我,站在路灯底下。


  陆存眉毛一竖:“说话尽是连珠带炮的,有什么意思你能把话说直爽了吗跟你说话真没意思,老婆,你说是不是”


  我抽动了一下嘴角,心里有点赞同陆存的话,宫玫说话确实是个问题,不是莫名其妙的来一句,就老是把话藏着不说,没有点智商,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这是拐着弯地夸赞自己很聪明”宫玫转过脸,近距离的看着我。


  他的眼神凛冽起来就宛若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子,一不小心撞上他的眸光,就会令人瑟瑟发抖,寒毛直竖,这不,我被他那清冷的眸光盯的有些发怵。


  “不,行吗”我咽了口唾沫。


  他微微一笑,在我眼里像是笑里藏刀:“聪明的女人容易红杏出墙,你不知道”


  说白了,他就是怕我心向着陆存,吃醋了

  他最近老是醋意满天飞虽然有点受不了,但总比他云淡风轻地看着我跟别人亲热好多了。


  我为了表示一下我的忠诚,一点也不害臊地把脸凑上去,对准他那上扬的嘴角亲了一口:“有你这样彪悍的男朋友,出轨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表现不错,值的奖励”宫玫把我的身子往上一抛,很是利索地亲了我两口。


  “咳咳,老婆,能说点正事吗”陆存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成功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我略有些尴尬地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鬼婆婆,这时才发现柳文的身子是微微战栗着的。难不成鬼婆婆是在害怕宫玫不然刚才跟陆存坐在椅子上也没什么异样啊

  “她叫旋沫。”宫玫有意地点醒一句。


  陆存直接把这句话给忽视了,对着我说道:“老婆,鬼婆婆有了新的发现,或许对你有用。”


  鬼婆婆听了陆存这话,才惶惶然地抬起头来:“我在我孙子的寝室里发现了一封家信,那里头提及到了一个盒子。”


  “盒子你找到这个盒子吗他的信,能给我看一下吗”我急忙问道。


  “没有,我现在是灵体状态,不能挪动任何一样实体事物。”鬼婆婆垂下眼帘。


  “那你孙子在信里有仔细描述这个盒子是长什么样的吗”


  “他说是个古董盒子,就没说仔细,倒是说寝室里有个男生从外边拿回来的。”


  “这封信是写在什么时候的”我很怀疑。这个盒子就是我在真人密室里看见的,那个潘多拉的魔盒

  鬼婆婆的骨碌地转动了几下眼珠子:“信没有写完,写到了一半,掉在柜子的下边缝隙里,今天我进去寝室查看的时候,就有人进来,我慌忙藏在缝隙里,那才看见的。”


  “有人是谁进去”我有些疑惑。


  “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我在这里游荡这么久。记得他好像是你们考古学院的一个老师。”


  鬼婆婆的描述,跟我所想的那个人有些相似,我喃喃道:“难道是班主任没理由啊我记得他手上并没有问天的文身啊可他为什么又要进去呢”


  “他只是进来看了一下,就走了。”


  “那些男生寝室都是被封闭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就进去的”陆存横插了一句。


  我点头:“我之前听谷水也说过,看来我明天要去认真的会会这个深藏不露的班主任。”


  “我明天没课,陪你一起去吧”陆存自告奋勇。


  “你盯仔细点,别像刚才那样,就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宫玫眼睛眯了眯。


  陆存咂咂舌:“对不起。”


  “陆存,我没事,不用说这些。”是我自己执拗,根本就不是陆存的错,我哪好意思接受他的道歉


  我转头望向鬼婆婆:“还调查出别的事情吗”


  “听闻,长白山要重建,这策划案的主笔人是建筑系的教授,听说这教授是校长亲点的,我看他不太好惹,他面有煞气,我不能靠近,所以这事,我帮不了你,不过,你千万要帮帮我的孙子。”鬼婆婆近乎哀求地说着。


  “这几桩怪事都是相关的,长白山的事情一旦水落石出,你孙子的事也定然没问题。”我安抚一句。


  忽然,宫玫背着我往宿舍门走去:“说完了就赶紧走。”


  “等等,鬼婆婆,你先把柳文的身体带上楼再说,陆存,我们明天再见吧,你记得回去上药啊”我扭过头看向后边站着的陆存和鬼婆婆。


  陆存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老婆,晚安”


  “哦,陆存,我的打赌赢了吧宫玫根本就没相信你的话,你以后都不能叫我老婆了啊”我猛然想起那个赌约,就连忙提醒陆存。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垂下头,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鬼婆婆附在柳文的身上,便跟在我和宫玫的身后,跟我们一块坐电梯上楼。


  尔后,鬼婆婆将柳文带回到了床上,对着宫玫尊敬地弯腰:“半圣大人。”


  宫玫将我放在床上,身子悬浮在半空中,睥睨了一下鬼婆婆,也没说话,鬼婆婆颔首就飘出了宿舍门。


  “鬼婆婆也不会太坏,你端着干嘛啊”我翻转身子面冲着他。


  “睡吧,还有三个小时就天亮了。”宫玫的双脚轻盈地着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宿舍门,也没等我说上一句话。


  我气鼓鼓地拉起被子。


  前一秒还答应我,走之前会跟我说一句的,现在呢喊我睡觉就是一句了真是。他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

  “旋沫。”


  我噌地就坐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下,宫玫挺拔地站在我的床下,仰头看着我,那眼神很真挚。


  “你怎么又倒回来了”我明知故问。


  他嘴角微微翘起:“我走了,白天我没办法出来,陆存会保护你的,你别动歪想法啊”


  “知道了真是啰嗦”我笑不拢嘴。


  “那我走了,你好好睡觉。”宫玫依旧仰着头,清俊的面容上被清冷的月光照耀着。


  我仍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他,恋恋不舍地回话:“嗯。好,你早点回去这里离太极晕很远。”


  好吧我承认,这话我说的太白痴了他用瞬移的话,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回去了,只是,我想多跟他说多几句。


  “真是傻”他轻笑一声,身子在月光下逐渐淡化。


  “宫玫。”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伸手拽住他的冲动。


  “嗯”


  “你明天晚上还会来找我吗”我期待地看着他。


  他依旧是仰着头:“只要你想,我就来。”


  “好,明晚见,晚安。”


  “旋沫。”


  “嗯”


  他已然消失。也没了回音,独留我一人盯着地板上那清冷的光辉。


  宫玫走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通身都有些酸痛,而且脑袋还有些晕眩,没支撑多久,躺床就睡着了。


  迷迷蒙蒙地睡了不长时间,我就被当的一声给惊醒了。


  “旋沫,醒醒”


  冷冰冰的声调,挺像柯寒的。


  我立马睁开眼,果然看见了柯寒:“柯寒,你不是在医院吗”


  “谷水不放心你。回来宿舍看看你。”柯寒目不转睛地说着,因为她正用桃木剑抵挡住另一个人的攻击。


  我定睛仔细瞧瞧。


  微胖的身体,宽大的花衣服,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这女人我知道,是我们这栋女生宿舍楼的宿管大姨

  她被柯寒逼退到门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慌忙逃离,我急忙从床上下来。


  “柯寒,你没事吧”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宿管大姨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柯寒斜睨了我一眼:“这话是我问你才对。你和柳文怎么能睡的像头猪一样”


  “呵呵,有点累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那不是宿管大姨吗”我扶着柯寒进宿舍,把宿舍门给关上。


  柳文被鬼婆婆附身后,精力不多,即使打斗声很喧闹,也没把她给吵醒了。


  我倒了杯清水给柯寒:“我刚才也没发现她是被鬼上身,你说她会不会是问天的人”


  “没注意看,我刚回来就看见她对你下手,你是调查到背后的人了”柯寒收回桃木剑,仰头喝了一口水。


  “没有,倒是能知道他们的目的,我猜,如今背后的人知道了我的存在,应该就是来杀人灭口的。”我揣度着。


  “那你肯定就是被幕后的人追杀了,你当初就不应该插手”柯寒放下杯子,顺势坐在书桌上。


  “欸,柯寒,当初你不也是跟我一起去看古尸吗”我懊恼地反驳。


  柯寒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这时,我那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现在都是大半夜了,谁会有这么无聊给我打电话不会是这前脚跑掉一个杀人的大姨,后脚就来一个招魂铃了


  柯寒睨眼看着我,我踟蹰了一会儿,还是爬上床去拿手机。


  手机显示的备注名字是阿渔

  “是阿渔”我抬头望了一眼柯寒,然后就按了接听。


  “旋沫”刚接听,阿渔焦急的喊声就传了过来。


  “嗯,我在怎么了这大半夜的。”


  “听我说千万要小心你们学校的校长,他以及他在帝都大学的一股子势力都是别有居心,现在工作室有大任务,我暂时抽不开身,如果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在帝都读了,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国留学。”


  “嗯,我知道了。你炸山的事情跟校长说了吗”我恍悟过来了。


  灵异密室是校长赞助的,鬼婆婆刚才也说了,重建长白山的那个建筑设计教授也是校长钦定的跟我之前的揣测联系起来的话,校长是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没错他在帝都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在这帝都插入自己的势力也是轻而易举的

  那这样的话,他手下的势力还真是大灵异社的三个男人已经灭了,但是刚才冒出的一个宿管大姨,可见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阿渔的声音继续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没有,在调查他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你自己小心一点”


  柯寒拿过我的电话:“放心,有我和谷水在。”


  接着她就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我:“此地不宜久留先联系谷水,我们赶紧离开”


  “好你去收拾东西”


  如今事情果然还是跟我所想的那样发生了,我还是没办法好好学习考古真是对不起宫玫,当初都说好了的。


  “你想什么呢赶紧打啊”柯寒打开衣柜,蹙眉看着我。


  我慌忙地点开谷水的电话号码,正准备拨打,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快走”


  “鬼婆婆”我看着突然返回的鬼婆婆,有些疑惑。


  鬼婆婆的灵体轻飘飘的,但是她身上那团白气很淡,几乎都要泯灭了。


  “我的尸体正在火炉里,支撑不了多久,我是赶来告诉你,那个男人,他是为了找我的,他知道我”鬼婆婆急切地说着:“你快走,他一定也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孙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鬼婆婆”我伸手想要去抓住她。


  我的手刚穿过鬼婆婆的身体,她就如同一团雾气顷刻间就消散了,手上一点触觉都没有,仿佛在空气中乱抓。


  “谢谢。”最后的一眼,是鬼婆婆脸上一抹慈蔼的笑容。


  132:当了一回祭品


  我在原地呆滞了一会。


  消灭了那么多的鬼怪,第一次有一种想要拯救它们的感觉,在它们的世界里,也跟阳界的现实社会一样,都是那样的弱肉强食。


  自己该多么的庆幸,宫玫是很强大的。


  一旁收拾的柯寒放下手中的行李袋:“什么事”


  我压下心里翻腾的骇浪,镇静地转身看向她:“估计,班主任跟那校长是一伙的,看来校长从我们进六号解剖室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我就奇怪了,这几桩怪事怎么就老是落到我们的头上看来这个素未谋面的校长是铁了心地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应该说,他为什么就对付你一个人旋沫,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柯寒半眯起眼睛,一脸的怀疑。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进来这个大学,怎么能知道那么多”我解释着。


  要不是这个校长一路的追杀,我想,自己也不可能知晓了他的惊天秘密不管校长之前为何要想着解决掉我,总而言之,我现在得知了他的阴谋,绝对是没办法逃过他要猎杀我的这一关,且不论我自己还身在帝都大学之内


  柯寒紧盯着我:“旋沫,我和谷水都是来保护你的,你有些事情总要说明白了,不然我们怎么会能保护你你都不坦诚了,我看,也没必要继续跟你一起呆下去了。”


  她说着就拎起简易的行李袋往我身后的门口疾行而去。


  我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柯寒,你认识了我差不多一年多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性子吗我哪能拿你和谷水的生命还有我自己的命开玩笑呢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校长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啊”


  她不说话,也没有强行甩开我的手离开,像是在等我的下一句话。


  “柯寒,你先听我说,你已经在长白山那里出过事了,这证明了校长那一股的势力是知道了你和谷水的存在的,要是你和谷水贸贸然地离开,我怕你们都会我觉得,现在我们拧成一团才是最好的。”我把眼下的利弊跟她交代了一下。


  柯寒微侧脸,眼角余光投向我这头:“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给谷水打个电话”


  “好那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顿时松了口气。


  准备拨打号码。突发其想地冒出一个疑问:“柯寒,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我在招弟的爷爷和班主任的手上都没有看见问天的文身呢即使问天的人想要遮挡这个文身,就只能戴上手套他们非但没有戴手套,简直就没有文身,扎在人群推了,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了”


  柯寒闻言,脸色变了变,稍后又一脸淡然:“这是问天组织内部的事情,谁会知晓啊我给你收拾东西,你还是别想了,给谷水打个电话,问问他有事没没事就让他来宿舍楼底下接我们。”


  “可是我刚才答应了鬼婆婆要替她孙子找回灵魂好下去的。我不能走”我回想起鬼婆婆的那一抹慈祥的微笑,双脚就觉得沉重了不少。


  “旋沫,她迟早都要解脱的,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顾及的了她孙子的事情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还是赶紧给谷水打个电话,我的手有点微颤,这是不好的预兆。”柯寒面上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我。


  无论如何,许诺他人之事,就必然要履行,这是为人最起码的信任


  但现在,我不能耽误谷水和柯寒,也许把他们给送回工作室。他们两个就安全了,到时候陆存也会帮忙,我应该会没什么事。


  正拿起手机,打开屏幕,漆黑的屏幕霎时一亮,那亮光刺地我双眼有些发疼,酸疼酸疼的感觉。


  心里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惶然地瞪大眼睛:“柯寒,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拥有阴阳手的吧”


  “打电话”柯寒把行李袋用力扔在地上。


  “知道,我现在就打。”我连忙打开通讯录,给谷水拨号过去。


  希望谷水没事,我眼睛发疼和柯寒的手忽然发颤,也只是凑巧而已。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十分机械标准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在这个寂静的宿舍显得异常洪亮。


  本来在给我收拾衣服的柯寒顿住了,拿着一叠衣服的双手剧烈的发颤着:“再打”


  “嗯。”


  我接连拨打了好几次,手机里传来的都是女声而不是谷水那清脆的男性嗓音。


  “打不通。”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拨打了,反正我想再继续拨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柯寒没说话,双手颤抖着把我的衣服胡乱地塞进行李袋里,嘴巴紧紧地抿住,她看似镇定的外表却被一双颤抖着的阴阳手给出卖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不知所措,还有些惊惶的样子。


  认识她这么久,在我的认知里。她从来就是一个冷冷的人,很自若无惧的,十分独立强大的女人,现在,我明白了,她只是一直都没遇上能够让她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我还算冷静,转动脑筋,想了想:“哦,我们班上的陈国不是跟谷水住在一块的吗或许谷水是因为睡觉把手机给关机了呢”


  “那你还不给陈国打个电话”


  “我没他的电话啊”


  “赶紧去找啊”柯寒不禁把声音扬高了几倍。


  “好”我看向正在床上熟睡着的柳文,就爬上了她的床。


  为了不吓到她,我就去按宿舍灯管的开关,按了两下,都没有反应,估计现在还没到规定来电的时候,无可奈何地叫唤柳文的名字:“柳文醒醒柳文”


  “柳文,你的手机在哪里啊你起来跟我说说,我想给陈国打个电话柳文”


  “你别喊了,她睡死了。”柯寒拉上行李袋的拉链后,转身看向我这头。


  我有些疑虑地看了柳文两眼:“不应该啊,鬼婆婆离开她的身子已经很久了,总该清醒过来了。”


  “咚,咚,咚。”


  轻轻的,有着诡异频率的敲门骤然响起。


  宫玫临走前,说还有三个小时天亮,我睡了一觉,又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地,寝室的白炽灯总会来电吧现在听着敲门声,果然有不对劲啊


  我下了床,目视着宿舍门:“你觉得是”


  柯寒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凌晨六点,本来应该是天亮的时刻,但如今现值秋分,天亮的时间会延迟到早上的七点到八点左右,这个时间段阳气不够,阴气还有残留,一大清早会来敲门的,而且敲门频率是这样的诡异,绝对是鬼敲门。”


  “还真是第一次撞见清早鬼敲门的。”我干笑了几声。


  “你开了阴阳眼去看看是什么鬼力量强弱这寝室就我和你两个人,强一点的,倒也不怕,怕是这鬼不止一个。”柯寒缓缓地从背后的剑鞘里抽出那把青色的桃木剑。


  阴阳眼随着我的驱魔能力的提升也提高作用,闭眼照样能视物,也能看穿实体化事物,缺陷就是能视的距离不太远。


  宿舍门也只是一墙之隔,距离如此近,也没什么。


  我把眼睛一睁一闭,熟练地打开阴阳眼。尽量让我的阴眼能够将门外的动静尽收眼底。


  “你还真是金玉良言果然不单止一个,有两个力量不强,挺弱的,应该是就近过来的,是两只食香鬼,估计是背后的人让它们闻了我们身上的气味,追踪而来。”我边看着边汇报所看到的情况。


  食香鬼,喜欢亲近身上有涂抹各种香气的女人,吸其香气,喜怂妇女作恶,它们能够靠气味追踪人,然后附在那个人的身上。利用那个人的身子做尽坏事,这时受害者的怨气就能够成为它们的美味食物,壮大它们的力量,也可以通过这个人去杀人,来做替死鬼。


  这种鬼的能力不大,只是比白衫鬼强大了那么一丢丢,随便撒把糯米,弄张灵符,一下就可以消灭了,基本不费吹灰之力

  柯寒走上前,一手把我推后:“你拿东西,我开路。”


  “好”我轻松地转身去拿那两袋行李,反正两只小鬼对柯寒来说,执剑的手稍微动一动,很快就能搞定了,用不着担心,


  这不,我刚背上白布袋,提起两袋行李,一转身,就看见浑身缭绕着七色雾气的,化着浓妆宛若戏子的两只食香鬼凄厉地惨叫一声,一刹那,烟消云散。


  只是,柯寒的眼前,还是一堵宿舍门,她的手上还拿着桃木剑,另一只空着的手正把门给打开。


  那这么说,这两只食香鬼并不是柯寒解决的咯

  柯寒还不知情,迅速把门往后一拉,伸手挥剑下去,不料,剑到半路就僵住了,动不了,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快速抬头去看。


  我望着门外那一抹潇然孤傲的身影嫣然一笑:“宫玫,你还没走啊”


  宫玫居高临下地看着柯寒,犹如睥睨苍生的霸主。


  他那白皙修长的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柯寒那把青色的桃木剑,听到了我的唤声后,就轻轻地将桃木剑弹到一旁去,没想到,柯寒竟被这轻微的弹力给推到了一旁,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三步才站稳步子。


  “天还没亮。”他信步走了过来,轻轻地扫了一眼我手上的行李袋:“真的挺像逃命的。”


  我侧头看了看柯寒,得知她没事,就转头看向宫玫:“你刚才来的时候,有看见其他的小鬼挡路吗”


  “没有,你现在是知道了背后的人准备去哪回工作室”宫玫负手而立。眼睛直直地看向我。


  这时,柯寒走过来,接过了其中一袋行李:“不然呢等着送死”


  宫玫并不理会柯寒的话,可以说是完全忽略了她这个人,目视着我,等着我来回答。


  我觉得宫玫这举措实在给人难堪,就瞪了他一眼,自己佯装生气地鼓起嘴巴,偏偏不回答他的话。


  他那寒冰似的眸子一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真是,执拗又没礼貌的老大叔


  自己心里暗骂宫玫一句,就提着行李往外走,路过柯寒身旁时,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走吧,你千万别介意宫玫是座大冰山,他经常这样对我,都习惯了,不过你放心,他绝对是很好人的,也是很可靠的帮手噢”


  “嗯。”柯寒建议道:“要稳妥一点的话,还是用遁术直接过去男生宿舍吧。”


  “没用,帝都大学城被强大的阵法覆盖,简单的道术会被压制住。”宫玫头也不回地站在门口外等着我们。


  那挺直的身躯宛如伟岸的英雄雕像,是那样的令人安心。


  柯寒瞥见宫玫。提着行李袋,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快步走了出去。


  我在紧追上去之前,先是在白布袋里取出一个护身符,缠绕在柳文的手腕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告别的话语“我和柯寒不读了,这个护身符会保护你的,有事来江城市的天王道工作室找我们。”


  这一切都弄完后,才赶紧追上去,站在门外的宫玫一看我出来,就顺手牵羊地拎走了我手上的行李袋:“你这女人真是磨叽。”


  “这是行好事你懂什么啊话说,柯寒到底走哪去了啊你也不拦住一下”我懊恼地看着空荡的走廊。


  宫玫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没回答我的话,径直就往电梯那头走去,我顺手把宿舍门给锁上了。


  柯寒应该是一时心急就走在前头了,我和宫玫两人一路相安无事地追上去。


  在男生宿舍的c楼的九楼,906寝室,才跟柯寒会合。


  她此刻正执着那把桃木剑抵在陈国的肩膀侧,冷峻着脸,逼问:“谷水在哪里”


  陈国瞧见这只是木制的剑,就有些怒气,横眉竖眼地看着柯寒,想要站起来,却被柯寒的剑死死地压住不能动,就没好气地嘲讽:“这可是男生宿舍,这天没亮的,就跑来找谷水,是寂寞难耐,找人解决燥火不妨找我啊”


  “快说”柯寒眉头挤成一线。


  手上一用力,在陈国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痕,不是很深,足够让陈国疼的心颤。


  刚才还一脸猥琐的陈国被柯寒这么一划,立马就怂了:“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啊,更何况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横插一句:“你说清楚一点。”


  我这话引起了陈国的注意。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我:“旋沫同学,你们两个为谷水争风吃醋,也别殃及我这条鱼啊我可是三好学生啊拜托,你让这柯寒同学把这木剑给拿远一点”


  “啰嗦”宫玫的脸一冷。


  我一时没注意到宫玫的动作,陈国瞬间就被一阵阴风给刮翻了身子,从书桌上摔了下来,霎时传来了骨头脱位的格洛脆响。


  陈国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可见他到底有多痛


  他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谷水回来没多久,班主任就打了电话过来叫他出去,我问他要去哪里,这都凌晨四点多了,他自己也摇头说不知道,我也真的不知道谷水去了哪里啊”


  柯寒收回桃木剑,凝视着谷水的那张床。


  如今,谷水恐怕应该是被班主任给抓住了吧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班主任竟然也是问天的人啊


  “旋沫,给班主任打电话吧他应该等我们的电话很久了。”柯寒转身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就去给班主任拨打电话。


  电话一拨出去,一秒钟没到,电话就被接通了,班主任果然一早就等着我们的电话了。


  “来考古院的六号解剖室。”班主任平平的音调交代完这句简短的话,连让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就挂了。


  我把电话收了起来:“他让我们去那个六号解剖室。”


  “嗯。”柯寒毫不犹豫就迈开腿往外急速赶去。


  “陈国。我建议你还是拨打120,这事,你也不用说出去了,也没人信你。”我留下一句话给陈国,拉着宫玫就跟着柯寒背后。


  电梯很快就抵达了这栋c楼的一楼,柯寒在电梯门一打开之际,就闪身窜了出去,我生怕再次跟她错开,就紧忙跟了上去。


  就在这一刻,宫玫的手突然变得异常滑溜,像是泥鳅一样,一下子就跟我的手分开了,一瞬间的空落感刺进我的心脏。


  我立即回头,想去拉住宫玫的手。


  却见他面容忧虑地看向我:“照顾好自己,晚上见。”


  听到他这句话,我停下了脚步,垂下了想去向前抓的手,眼见着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把他那傲然的身子给阻挡,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舍地伸手插进门缝里。


  宫玫眼疾手快地拍掉我的手,嘴角是淡淡的笑意:“傻。”


  “我等你。”我急忙留下一句话给他。


  这话一落,电梯门就合上了,我突然有点茫然。看了看紧闭着的电梯门,空留余音:“晚上见。”


  转眼,柯寒已经踏出了这c楼的大门。


  我赶紧奔跑跟上去,一踏出这宿舍楼的门,明亮的带着温暖的阳光投落到我头顶上,将我全身都给笼罩进去了。


  跟宫玫一道赶来这栋楼之时,这外头还只是灰蒙蒙的,将明未亮的天地,没想到一会子的功夫,天就亮了,真是不希望太阳那么早就爬上来。


  忽然,“哧”的一声。


  一辆亮黄色的法拉利横隔在我和柯寒之间。


  我猜柯寒应该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才会停住那本就不该停下的脚步。


  我们两个同时把视线落在这辆尤为惹眼的车子上,这流畅的车型丝毫不亚于阿渔的那辆兰博基尼

  车门自动就往后扬起,车篷也是缓缓地往后收,一条穿着黑色裤子的长腿伸了出来,紧跟着是另一条腿,往上一看,是洁白纯净的长袖衬衫,所有的纽扣都扣上了,服服帖帖的衬衫里隐约可见里头包着了一圈的纱布。


  再移动视线,可见清俊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那脸上的眸光正轻柔地放在我的身上。


  他眉眼间尽是柔情:“旋沫,上车吧我带你们过去。”


  我微微一愣,没有从他的称呼里回过神来。


  良久,我才对他笑了笑:“嗯。”


  接着,我与柯寒对视一眼,就上了陆存的车。


  我用余光瞄了驾驶座上的陆存几眼。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旋沫,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你们,其实跟你想的是一样的,是宫玫叫我来的,他叫我来这里接你,说你遇上麻烦了。”


  “嗯,谷水被问天的人抓了,在考古院的六号解剖室。”我接着把昨晚的事情简略地跟陆存口述了一遍。


  这事情刚叙述完毕。陆存的车正好停靠在考古院的地下停车场,之所以不停在外头,是怕太引人注目,怕误了事

  虽然我觉得这法拉利确实酷炫,但也不太喜悦地问陆存,为什么不低调点


  结果他跟我说,进去车行,人家老板就首推这辆车,他嫌麻烦就买了,也没想到这么多。


  真是败给他了。


  “要分头行动吗我们集中的话,怕是会被一网打尽”我询问道。


  下了车的柯寒瞟了陆存一眼:“不集中的话,他们也会更容易地各个击破,陆存,不如你隐身跟着我们,揪着时机出来,我和旋沫一块上去。”


  “好。”陆存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就从如今的肉身脱离出来。


  我急忙扶住陆存快要倒下的肉身,变回灵体的陆存即刻使出鬼术,让肉身自动上了车,还把车篷给拉下,像是藏进了车子里头。


  尔后,陆存就一直以灵体的状态跟在我和柯寒的身后。


  柯寒没开天眼就没办法看到陆存的身影,只有我才能看见陆存,不过为了不让问天的人察觉到异常,我没敢回头去看陆存,佯装自己背后什么都没有,和柯寒一块往六号解剖室走去。


  推开解剖室的门口,这回前台站着的不再是那一男一女的学生,而是戴着墨镜和黑色手套的黑衣人。


  他们看见我们一进门,就一直跟在我和柯寒的身后,直到我们推开六号解剖室的门口,他们才没有跟着进来,猜想他们应该是镇守在门外。


  陆存在门一开之后,就先我们一步溜了进去,我和柯寒前脚一踏进这六号解剖室,那两个黑衣人就把门给关上了。


  室内一片漆黑。应该是那木叶窗已经被关上了,不过这正好,虽然陆存是道鬼,能够在阳光底下行走,说实话,阳光底下的力量比黑暗里的力量还是相差很远的。


  “啪”的一下,房间里头的灯光就开了。


  柯寒眯了眯眼睛,我一早就开了阴阳眼也就适应了光线。


  只见本来正中央的手术台已经被移走,光滑的地板上被干涸的紫红色血液涂画了一个巨大的奇怪的符文圈,像是一个阵法。


  四周本来应该有的装有手术设备的架子也不见了,但换上的是一串串的人头,血淋淋的看不大清楚那人脸的模样,只有凸出来的眼球能看清,全是惊讶,惊恐,惊骇的神色。


  我们的正对面,戴着黑框眼镜的班主任依旧是一身黑色正装,道貌岸然地坐在一个黑色交椅上,他看见我和柯寒,微微一笑:“旋沫同学,柯寒同学,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们过来这里吗”


  “他人呢”柯寒凛冽地盯着班主任,口气沉稳。


  “不急,先回答老师的问题。”班主任交叉着双腿。双手交叉地放在大腿上。


  我想了想他让我过来这里的用意:“你是为了那具古尸”


  “旋沫同学真聪明,我还是没看错人啊那我就不用废话了,古尸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肯定是活不了的。”他说着,顿了一下,又开口:“而且,校长亲自交代,你知道的太多,现在以擅闯解剖室之故,废除你们两个的学籍”


  柯寒瞅了我一眼:“什么古尸的秘密”


  我握紧了手,忽视了柯寒的那句话。因为现在不适合内讧。


  转脸不屑地对着他说:“校长利用职位之便,为问天这个邪恶的组织办事,学生在校长的眼里只是一个献祭品,在这里读书,有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了,那怎么样,你也要当上一回献祭品吧”他的嘴角一勾。


  133:奇怪的校长

  在旁的柯寒一直阴鸷着眼看着我。


  我还是直接忽视了她的眼神,反倒对班主任的话嘲笑起来:“献祭品我看你的资质不错,你怎么不去当呢”


  “我呢,就是一把贱骨头,终归还不如旋沫同学的异骨强天尊主上,这么尊贵的人,自然还是要上贡异骨这等珍稀之物。”他的手指在大腿上敲了两敲:“旋沫同学,我看,柯寒同学应该有话要问你吧要不然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再来对付我”


  本想着解释的,班主任这话倒好,直接把情况给挑明了。


  柯寒也接上了班主任的话:“对呀,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你要知道,谷水出了什么事,我定然饶不了你。”


  她最后一句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其中的愤懑是如此的显著。


  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不太想让柯寒也知晓那个异形人的事情,怕到时会惹出什么滔天骇浪。


  也深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那还不知道长的是个啥毛样的校长怎的就一直狂追着我不放要是柯寒也知道了,她也成为了第二个我,一直被问天的人追杀怎么办


  柯寒那天在医院也跟我说了,她是阴阳人的身份是问天的人揭露的,这事导致了她父母的双亡,现今。她也算是好不容易摆脱了问天的噩梦了,我看她也即将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哪能让我拖累了呢

  想了想,我还是选择了欺瞒,有时谎言也是最好的圆场。


  “柯寒,我真没瞒着你什么,那天在这里,那个古尸不是没反应吗我为了防止那古尸当真是杀人的凶手,临走前,我不是说把那古尸的怨气给收了吗这事,你不是知道吗我看他们八成就是冲着这怨气来的,之前安禾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不也是为了怨气珠子吗”我压低声音,附在柯寒的耳朵旁说着。


  这话肯定不能让班主任听见了,毕竟他是知道的,这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柯寒皱了皱眉:“你是说他们真正想得到的是古尸的怨气”


  “这可不是嘛你别忘了,班主任可是负责古尸的解剖工作的这一切不就说得通顺了吗柯寒,你别乱瞎猜了,他现在就是想乱我们的军心,我们现在的一致目的,是要救谷水现在谷水的人影都没见着,我们就起内讧了,那还怎么救啊”我觉得说来说去,还是必须提醒一下柯寒,这救谷水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嗯,我看谷水并不在这里,我怕他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柯寒算是被我蒙骗过去了,把精力都放在了营救谷水这一事上。


  我和柯寒对视了一眼,就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坐姿非常悠闲的班主任身上。


  他看向我们众志成城的样子,脸上的笑轰然倒塌:“这嘴巴还真是能说会道,难怪能写出一本好的剧本来。”


  “谷水人呢要是让我们知道他不在这里,你也阻拦不了我们要走的决心。”我挑了挑眉。


  班主任貌似什么都知晓,这感觉不太好。


  我用眼角余光瞟了旁边静默不言的陆存。


  他给了我一个眼神,用传音之术告诉我:“谷水不在这里,但是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感觉到这里有阵法在抑制着我的力量。”


  我佯装若无其事地伸手抓住柯寒的手臂,直视着她,摇了摇头。


  她会意地握紧拳头,紧抿住嘴。


  “两位同学,别心急,这响午时辰未到,乳猪自然没那么快就上菜的。”班主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那眼神阴阴刺刺的,怪阴森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不妨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呢为人师表也不是叫你虚有其表”我忍不住讥讽。


  他本来轻敲着大腿的手指骤然停住:“那我就挑明了啊,两位同学可记得我上课的时候,跟你们说的唯一一本文学作品”


  “莫言的檀香刑”我脑海中即刻就浮现出他在课堂传授过给我们的教学内容。


  他打了个响指:“聪明你们想想,这檀香木穿过人的身体,把人挂在火堆上烤,不正是烤乳猪吗这献祭品啊,必须要上等的乳猪才行”


  檀香刑,简略地说,就是用削成粗又长的剑状檀香木,经过香油和生肉一起烹煮过后,从犯人的屁股眼儿一点点地打进去,极其残酷最终这木头不是从犯人的嘴巴里出来就是从脖子后穿出来。


  这过程不算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就是这檀香木没有穿破犯人体内的任何一个重要器官,因而犯人也不会当场毙命,只能苟延残喘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肉逐渐地腐烂生蛆,麻木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惊悚灌满整个脑子。这才是最残酷无情的


  只是,班主任这神经病,竟然还要火烤这惨无人道的做法,绝对令人发指

  “你竟敢对他用檀香刑”柯寒双目眦裂地瞪着班主任。


  我怔了一会。


  也不知道这莫言是哪个作家,竟然能把中国酷刑给写出来,写出来就算了,现在还被坏人给引以为鉴真不知道是该批评好呢还是称赞好呢


  当初班主任给我们上这堂课的时候,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考古课程中的解剖学,偏偏给我们说起了一本文学著作,还美名曰,这中国古代酷刑很多,犯人死法也是繁多复杂,日后要是挖掘出一具犯人的尸骨,这其中还会涉及到酷刑对尸骨的影响什么的,让我们一定切记


  这倒好了,这酷刑都要运用到了谷水身上了能不切记吗


  “怎么就不能用了好歹他也是个全尸,你瞧瞧他们,也只剩下一颗头颅而已,这可是给我自己学生的优惠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丧尽天良的话。


  这话刚落,这室内悬挂着的一串串人头,那脸上的眼珠子三百六十度地转动了好几圈之后就全部把瞳孔定在我们这个方向,突出的眼球尽是血丝,看到让人脊背发凉。


  我和柯寒习以为常,也不多惊讶,


  只不过觉得它们有些聒噪,此时它们全都用着尖细的语调重复着一句话:“献祭,献祭,献祭”


  若是常人进了这六号解剖室,还不得吓死不可。


  “如果,他掉了一根汗毛,这地狱八大酷刑,我就让你死不安宁”柯寒这话几乎是啐着血说出来的。


  班主任左眉毛一耸:“是吗”


  我压住柯寒的手:“光靠嘴说,谁信你这独角戏也该演完了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还要去办理退学手续呢。”


  柯寒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就没有那么激动了,冷着脸,跟着我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这刚提起脚,周围的人头就爆发一浪刺耳的高音:“不准走不准走不准走”


  “你们走了也好,免得看见他那凄楚的模样心疼,呵。”班主任似乎有点急了,但说话还是不忘用上委婉的段数。


  这样说来,只会更让我觉得他的话不可信。


  哪有绑匪上来不给什么要挟,倒是跟你唠嗑老半天的也不知道这班主任到底在搞什么鬼,总的来说,我觉得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为妙。


  “一早就看你不顺眼你再不把谷水交出来,我杀了你”柯寒在我想事之际,快速拔出桃木剑。欺身直驱上前。


  一向冷静的她会被班主任忽悠过去,还真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果然,恋爱中的女人的智商都是为零的。


  我这会想要去阻止也来不及了,看着这房内正中央的阵法就隐隐不安,深怕这是一个挖好的陷阱,班主任就等着我们这两条小鱼上钩了

  柯寒的脚准备落到那阵法中,恰好一旁观察着的陆存反应过来,适时地拉住了冲动的柯寒。


  看见她被陆存拉回来,我那紧绷的心眼也就放了下来。


  班主任的脸色阴沉了不少:“这屋内应该还有一个客人吧”


  “柯寒,我们走”我拉着柯寒掉头就走。


  “你们不是要看人吗这人都给你们带过来了,还急着走”班主任叫停了我们。


  我们面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霎时打开,两个黑衣人率先走了进来。恤的男生。


  “谷水”柯寒一直握紧的拳头顷刻间就松开了。


  他身上并没有被那什么檀香木给穿刺而过,也没被什么铁链给锁住手脚,像个正常人一样机械式地走了进来,他的表情木讷,眼神涣散。


  我微微蹙眉:“柯寒,你先别兴奋,我觉得谷水不对劲”


  “先把人抢过来再说”柯寒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直接就上去跟那些黑衣人干了起来。


  谷水身后也跟着两个黑衣人,前后各两个,四个人围着柯寒耍起拳脚功夫,估计这黑衣人顶多就是问天这个组织底下的打手。


  这局已经乱了,我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只好支了个小眼神给陆存,让他挡着班主任那边,我去把谷水带过来。


  谷水还在朝着班主任那个方向行走,我急急拦截住他的前进,他想绕开我,依旧被我挡住,只好停下来。


  我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谷水,是我我是旋沫啊”


  他没有任何一丝的反应,还想绕着我往班主任那边走去。


  “谷水”我大吼一声,双手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臂,硬是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心里猜想谷水定是被施什么巫术道术之类的,一时没了心智,但他如今在我的眼皮底下,决计不能让他任由问天这一群人随意摆布

  柯寒阴阳手本就以武术见长,一扫腿,一勾拳,推拿之间,尽是流畅快狠,带出来的力道更是把那四个黑衣人制服的动弹不得,然后干净利索地伸手轻轻一扭,他们的脖子发出咯落一声,强壮的身躯瞬间就软弱无力。


  她不用十分钟,就把四个黑衣人给摆平了,奔到我的身侧来,用手拍了拍谷水的脸,眸光流波:“谷水你醒醒”


  “柯寒,没用的,他应该是被迷魂了。”我顿感挫败。


  柯寒微愠地攥紧了谷水的衣角,一语不发。


  我们这头死一般的寂静,班主任倒是幸灾乐祸地拍手鼓掌:“好身手可惜啊,你这功夫对付活人是可以,但是这没了魂的,你又能怎么办呢我的好学生”


  柯寒斜睨了班主任一眼,也不理会他怎么说,一门心思就放在谷水身上,只是她看谷水的眼神让我感到疑惑不解,不是那种迷茫不知所措。而是心疼又追悔莫及的那种,仿佛她知道谷水经历过什么事情一样。


  “柯寒,有办法解决吗”我焦急地望向柯寒,看她的眼神,估计应该是有办法的。


  她却木然地看了我一眼,惨然地笑了笑。


  我猛吸了一口气:“你照料谷水,我来应付班主任。”


  “既然人都来齐了,献祭仪式就正式开始咯”班主任丝毫不惧我们会做出什么反抗似的,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从身后拿出一竿小型的令旗。


  令旗是三角形的红布,边上是黄色的小三角,红布正中间有一圆形黄布,黄布内用黑线缝制出一个令字。


  这令旗我晓得,是申令,这能设坛招风唤雨,也能摆出伏魔阵,也能令百鬼得令,唯命是从。


  这仔细看令旗的同时,也让我注意到了,原来班主任的手上果真有着问天的文身,之前没有注意到,许是问天的人,应该越是高层领导的人,就越是会隐藏。比如招弟的爷爷,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遮掩的。


  无论怎样,这个发现也算是十分重要的,这警告我以后要多多注意周遭的人,指不定突然就冒出一个问天的人来了,杀我一个猝不及防,那就必死无疑了。


  幸好招弟的爷爷对我和外婆都是挺好的,并没有起杀念,要不然像柯寒那样,我绝对会疯的。


  班主任拿着小令旗举于头顶,口念咒语:“以吾之名,火神得令,赐吾灵火,献祭骤成,急急如律令”


  陆存闪身过去,想要抢走令旗。


  却不曾想到,班主任身后的木叶窗霍然翻开,刺目带着热浪的阳光瞬间把整个解剖室给照亮了。


  我的阴阳眼仍能视物,只见陆存的身形顿了一下,恰好他的身子正悬空在阵法之上。


  班主任脸上露出一抹狡猾的奸笑,把令旗往陆存身上一指。


  轰的一声。


  刮刮杂杂的熊熊烈火猛地蹿上房顶,没有涌动的黑烟,也没把天花板熏黑,却真真切切地烧的陆存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


  “陆存”我有些慌乱。


  头一回见着陆存被人压住。我还以为除了宫玫以外,他就是所向披靡的。


  “天罡地煞,阴气为源,得吾之令,助火神威急急如律令”班主任根本就没把我和柯寒放在眼里,视线紧盯着烈火中的陆存,极快地再念一串咒语来。


  这咒语一下就奏效了,那奇形怪状的阵式亮光一闪,那光滑的地板砖上涌出红艳的岩浆出来,那阵式外圈的亮光就如同瓶子的瓶璧,岩浆就像被倒进杯中的水,一点点地溢了起来。


  “破”我急忙从白布袋里抽出两三张驱魔符,黄符飞甩到那阵法去。


  可符纸一碰上那一堵金光灿灿的光璧就自燃成了灰烬,丝毫不起作用。


  被困于神火中的陆存还能动弹,他快速地掐手诀,动了动嘴皮子。


  没一会,就能看见墙壁上的人头动荡摇摆的厉害,仿佛要飞奔脱离开来,而且这些人头的眼球齐刷刷地转向班主任那头。


  正在施法的班主任,这会,额头也渗出了不少冷汗,神情也变得凝重多了。


  我怎么觉得,这班主任设下的阵法,不是冲着我和柯寒还有谷水来的,而是冲着陆存来的

  “老,旋沫,快走这里有我”陆存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眼珠子斜向我这头。


  “不我不能丢下你”我一口否决了他的决定,使出乌木金钩,用意念控制它去撞击那堵光璧。


  铛铛巨响。


  乌木金钩只是让光璧的光暗淡了些许,但没一会又再次恢复过来。


  “柯寒把她拉走赶紧”陆存的声音十分的沉厚,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陆存,我不能丢下你”我忿然地反驳他的话。


  陆存帮了我这么多,每次我有危险,他都会不顾一切地跑来,现在他有危险了,还是因我而起,我这个始作俑者,怎么可以逃跑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旋沫,没用的,他主修的是道术,你的驱魔能力是没办法对付的,不然我们阴阳人一族就不会灭亡了快走”柯寒一边忙着拉住谷水,又伸出一只手来拉住我。


  “柯寒,你跟谷水先走”


  “旋沫赶紧走等会问天的其他人都会赶过来,到时候,我们全部都要一起死”


  “那为什么要陆存去送死你先带谷水走我不走”我执拗地控制乌木金钩一次又一次地去撞击光璧。


  陆存怒不可遏地斥吼:“快带她走不然就走不了了老婆大人,听我的话。快走我会回来的,一定。”


  我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有压抑:“我不走我就不走”


  如果陆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上一辈子我就对不起他了,这一辈子,即使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但也决然不能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旋沫,帮我扶着谷水,我扶不动”柯寒先把谷水给打晕了,她一只手支撑谷水是不行的,只好叫住我。


  这让我有时慌忙,看了看陆存,又回头看着快要倾倒的柯寒,顿了一下脚,甩出乌木金钩,急速地去扶住谷水的另一侧身体。


  柯寒看着我:“旋沫,我们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先把谷水给安置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回来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他已经死了,现在只不过在世间活着,也是痛苦地活着,那不如让他去轮”


  “你说什么呢”我怒目相对,对着柯寒就是一顿呵斥:“陆存他是活的至少他的心比任何活人都要来的鲜活他帮过我们多少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今天本来就不用来的,要不是为了帮我们。他会这样”


  “旋沫你冷静点,行不行于利于弊,我们先撤退才是有利的你这样死扛着,有什么用这班主任只不过是校长的一个手下,他的道术就这么了得,要是校长来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柯寒急切地推着谷水的身体。


  她那里一推,我受着谷水身体的重量,就扛不住地往后退步。


  “旋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走你要想想,你外婆,还有宫玫”柯寒一边把我往门外推,一边说服我。


  乌木金钩失去了我的意识控制,也就收了回来。


  我脑海浮现出外婆那满是皱纹的脸,还有电梯门合上之前,宫玫对我说的那句话晚上见,可眼睛触及到火光里的陆存,心里纠结的很。


  脑筋打了死结,完全失去了方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走还是不走。


  当柯寒把我推出门外时,陆存转脸看着我,如同往常那样露出温和如春风般的笑容:“老婆大人,我这样叫你不算违反当初的赌约吧老婆大人,老婆大人,老婆大人。”


  他用尽全力地连喊了我三声之后,眼神凌厉地看向那还在持续念咒的班主任,也跟着飞快地动起嘴唇来。


  柯寒临走之前,还把那扇房门给带上,房门缓缓地合上之前,我看见了那一串串的人头终于摆脱了束缚,朝着班主任张嘴咬去。


  而与此同时,岩浆也终于溢上来,把陆存一双脚给淹没了,陆存霎时爆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声。


  不知觉地。我满脸尽是泪水,被柯寒越推越远,离那扇被关闭的六号解剖室的房门也越来越远,双脚几乎都没有了知觉,只任由柯寒推着往后走。


  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扇门上。


  “旋沫陆存会没事的,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柯寒伸手拂去了我脸上溃泛的泪水。


  良久。


  脑子里回响着陆存的那一句句对我唤声:“老婆大人。”


  我吸了吸鼻子,眼神一凝,即时就掉转头,往电梯门走去,心里默默地应了陆存一声:“嗯,我会回来救你的。”


  我们两个架着被打晕的谷水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管陆存会不会安然回来,我都必须把他的肉身给保护好了


  来到地下停车场的一路上,一点事都没有,半个黑衣人的人影也没见着,估计校长的那一股势力还没来到。


  电梯门一开,我眼尖地就看见了陆存的那辆黄色的法拉利,便和柯寒两人快速扶着谷水奔去。


  刚走到车子旁边,我的阴阳眼霎时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一般朝我们汹涌而来。


  “柯寒,你赶紧把谷水绑住,塞到车后”我沉声说道。


  柯寒侧脸看了看我,立马就行动起来。


  这时。脚下的地板有些微微震动,尤其是楼上都被震下墙灰来。


  我握了握手,呼吸不禁有些沉重起来:“柯寒,听我的,你等会开陆存的车,走鬼道,然后把陆存的肉身和谷水送回天王道工作室里去,王道见多识广,你也是知道的,他绝对会有法子让谷水清醒起来的”


  “那你呢”柯寒把谷水塞进车后座,关上车门,转身漠然地看着我。


  我转脸。看着周围不知几时围了上来的黑衣人,挑嘴一笑:“陆存不走,我也不走”


  只要熬到天黑,宫玫一定会来找我的,只要有他在,我就没事,陆存也会没事的


  “不行”柯寒不赞同我的决定。


  我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分列站开,让出了一条过道。


  可我的嘴里执着自己的决定:“你和谷水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让你们有事放心,宫玫会护我周全的,你先把谷水救出去再说”


  柯寒脸上一变,眼神闪烁不定,旋即咬咬牙,恢复以往的冷漠:“好,你自己小心,如果你有什么事,你外婆就是我外婆。”


  “嗯。”我一把将柯寒推进车内,嘭的一下把车门给关上了。


  接着,我在陆存的车上贴上了辟邪符,用朱砂笔简单地布下了一个小小的形魔咒,形仿闪电,飞梭的速度迅疾,方便逃脱。


  等我办好一切之后,塞满了整个地下停车场的黑衣人仍是像钢铁一样矗立不动。我掉转头去看向背后那黑衣人让出的过道。


  心里早就料想到,这一直未曾谋面的校长终于要出场了。


  这一转身,我就彻悟了,明白了为何我们会被逼到这种境地

  我看着眼前那披着黑袍的长的矮矮胖胖的校长,抿嘴笑了起来:“哟,原来咱们帝都大学的校长是恁般的年轻啊还是个学生呢”


  他嘴角噙着笑意,粗胖的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干涸的伤口:“这笔账还没算,柯寒同学怎么可以走”


  134:我拦住他,你想办法走


  我看了一眼车内的柯寒:“柯寒,我在这里挡住他,你想办法走。”


  她蠕动了一下嘴巴,想跟我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扭动了车钥匙,发动着车子。


  我淡笑着绕过车子,缓步走到那校长的面前:“陈国,你的戏演的真好”


  陈国看着我,挑了挑眉。


  “我们去找你的时候,其实谷水并没有被你们抓住吧我想也是,谷水靠着鼻子,什么都能闻出来,你们身上的邪气一泄露,他肯定会有所警觉的。”我故意用这些话语先把陈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胸有成竹地站在那里,听着我说。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我忽悠了,还是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管怎样,至少先让柯寒他们安全离开才行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班主任会费尽心思地跟我们闲扯大半天,还扯上什么檀香刑,我们见到谷水的时候,他也只是被迷了心智,我想。你肯定是利用柯寒的那一剑,故意留下她的气味,把谷水诱惑上钩,然后你们再把他给抓了,看起来,谷水是筹码,实则,我们几个人才是筹码”我边说边暗暗地伸手探进白布袋内。


  “六号解剖室的阵法,布下的初衷,就是对付陆存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看来,我这周围,几乎都是你的眼线你利用职位之便为问天办事,这秘密应该不至于想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吧我想应该就是,古尸的秘密,那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不属于阳界,也不属于阴界,更不可能是阴阳人,难道,是异形人”我偷偷抓住一把豆子。


  “啪啪”


  陈国鼓着掌,邪笑着看我:“第一,杀你,是夫人的意思,第二,你知道的太多。”


  夫人

  我皱了皱眉。


  “你要是想继续说,大可畅所欲言,我呢,就不陪聊了,你背后的那辆车,我得收了”陈国收起笑,给旁边的黑衣人一个眼神。


  这整个地下停车场的所有黑衣人得到命令,即刻涌了上前


  “授吾神力,点豆成兵,急急如律令”我迅疾地撒开手中的豆子。


  这时,我听见刺耳的车子急速转弯的哧哧声。


  陈国后退几步,由几个黑衣人庇护着,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以指顶住天灵盖,口中振振有词。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给扫除了。


  除了点豆成兵之外,剪纸成灵,召唤式神,十八般武器得我指令,暂时压制住整个场面但是我的意识力控制面太广,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陈国那边的动静。


  先是清除法拉利周旁的黑衣人,让柯寒顺利进入鬼道,等到车子凭空消失后,我再专注地与那犹如千军万马的黑衣人周旋。


  只要我坚持到傍晚,宫玫一定会守时地出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所有的意识都放在控制阴兵,纸灵和武器上,眼睛所触及之处尽是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见到阴兵纸灵皆是无惧,仍然不知死活地往前冲,至于陈国那边到底在干什么,我也没办法分神去注意。


  没多久,自己就感觉到精疲力尽,尤其是大脑,嗡嗡直响。


  但潜意识里的我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只要挨到傍晚就可以了,宫玫一定会来的。


  后来,体内的力量枯竭,兵器和纸灵都消失了,只有寥寥几个阴兵还在我的神识控制之下。


  “噗”


  目光放在了阴兵的身上,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已经被黑衣人给包围住了,猛然的一拳,一下子就把我给打的眼冒金星,体内真气紊乱,霎时一口腥热的鲜血当场就喷洒了出来。


  孜孜声响,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登时就被我的鲜血燃烧尽了,股股灰色的雾气腾腾升起,尔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会,我才知晓,原来,这些黑衣人都不是活人都是被召唤出来的阴灵


  难怪我就说这黑衣人怎么消灭不完的样子


  我立马在自己的身上贴了辟邪符,唤出乌木金钩,轻松地应付着黑衣人,缓缓地往陈国那头靠近。


  他被黑衣人层层维护,并不能看见他这个人,只能瞧见黑衣人身后时时绽放金光,然后黑衣人就好像变多了不少。


  照我看,陈国是躲在里面布下了召唤阴灵的仪式


  目前也不能知晓时间,我要是继续熬着等待宫玫,自己肯定不能熬多久,毕竟体内的力量都快枯竭了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去破坏陈国的召唤阵法


  敲好主意之后,我发挥乌木金钩的最大用处,将乌木上头的所有小钩子,一次性地唤出,咻咻地穿透那些黑衣人的身体,另外两个大金钩更是往前一个横扫,黑衣人就好像一群蚂蚁,顷刻被清扫到一旁去。


  黑衣人刚被清扫开来,我的视线也正好触及到陈国的身影。


  却不料,五六个红色的令旗飞驰过来,插于我的四周,围成八卦图。


  一圈黄色的光晕从这八卦位飘起,我的脚刚触碰到光晕,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从我的脚趾头窜上了脑神梢

  “吱”我急忙收回脚。


  陈国从寥寥可数的几个黑衣人身后迈步出来,嘴脸尽是得意的神情:“累吗”


  他的话,我直接给忽视了,试着用自己身上所携带的符纸看能不能够解除这个阵法

  可惜的是,符纸的情况跟六号解剖室的情况如出一辙,全部都自燃成灰,我再试着用乌木金钩去切割。


  刺耳的哧声从两者相触之处响起,宛若指甲在铁板上划过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该死”我收回乌木金钩。感到有些懊恼。


  “没用的,你早就阴气入体,身上阳气所剩无几,又是阴阳骨,这八卦九罡阵正好锁住阴邪之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陈国轻佻地一笑。


  我还是没理会他的话。


  直接盘腿席地坐下来,听他满腹牢骚还不如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出路,要是他现在不对我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那我干脆就在这里坐等宫玫过来。


  陈国见我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有些恼怒地瞪着我:“真是不知天高的丫头你别以为你破坏长白山和灵异密室,就可以阻止了无尽天尊的复活。真是天真”


  这话,我是听进心里了,只不过我还是不想开口回话,或许他的嘴巴里能够透露出更多的信息给我。


  陈国眯眼盯着我,阴笑了起来:“夫人有令,让你永世不能超生,你现在可后悔了”


  又是夫人

  我微蹙了眉:“我后悔什么”


  “勾引大名鼎鼎的半圣大人,实在罪不可恕”


  “半圣跟你口中的夫人是什么关系”我感知到一丝巨大的秘密的味道,猛地抬头。


  陈国闭上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知道陈国这个人城府深得很,自己就没再开口,任由他怎么想。


  “至死都不知道枕边人,还是让我来了结你这可悲的人生吧”陈国精明的很,很快就封住了自己的口风,抽出一张雷符,就立马口念咒语。


  我心底略有些慌乱。


  自己只是血肉之躯,这天雷砸下来,我非死不可可是,我还没倒回去救陆存呢也没有把问天的人给铲平了呢更没有,好好地伺候外婆呢

  “雷神骤临,五雷轰顶急急如律令”陈国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的话音刚落,黄色的闪光瞬间在我的眼前闪过。


  轰鸣的雷声将我的耳膜震裂。


  胸前的血玉霎时红光乍现,把我整个人裹进了红光里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盈盈的红光流动,暖意包裹着我的身子。


  惊讶又带有惧怕的神色爬上了陈国的脸上。


  我眨了眨眼睛,确认眼前那被红光涂抹成淡红的身影是真的,不禁模糊了眼眶。


  清高的背影纹丝不动站在我的面前,我透过那不断劈下的雷电,目光锁定在那背影上。


  那背影的主人转动步子,把身子转了过来。


  黑红相间的大袍衣随着他的动作而飘逸起来,他仍是那一头碎碎的短发,冷峻的脸上是化不开的皱眉。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我的心脏跟着一下一下地敲着剧烈的鼓点。


  我屏住呼吸,却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旋即展开唇角。


  “傻不会叫我吗”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金色的光晕,光晕咻地一下就消散了,地上插着的令旗轰然起火,自燃了起来。


  “老是动不动就哭鼻子我又没虐待你”他眸子沉了沉。


  他的手依旧往我这头伸来。


  我头顶的雷电很有默契地掠过了这只白皙的手,让这只手的手指顺利地掐住我的鼻子。


  “宫玫晚上好”蓄满眼眶的泪水一刹那就流了下来。


  宫玫另一只手揽上我的腰肢,用力一拉,将我从轰鸣的雷电里扯了出来。


  直直地撞到他那透着寒气的胸膛上。


  “不准哭。”他低头吻住了我的眼角的泪水。


  待他抬起头,我急忙用手背擦干泪水:“陆存在上面被困住了,我让”


  “我知道。”他打断了我的话:“有我在,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咚。


  心脏仿佛被人大力的敲打了一下,发出震耳的鼓声。


  我破涕为笑:“我累了,剩下的都交给你了,等会去救陆存。”


  “好。”宫玫这才笑了笑。


  宫玫笑容敛起,侧脸瞟了一眼旁边杵着的陈国,犀利地眼光犹若一把锋利的寒刀捅进了陈国的身子。使得他浑身战栗不止。


  “半圣大人饶命啊这,这都是夫人的意思”陈国惊惶地连连后退。


  不知何故,我突然拉住了宫玫:“等等。”


  宫玫偏了下头,看了看我,尔后脸色一沉,一扬手。


  “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她是逃不掉的”陈国神色变了变,嘴巴快速地呢喃了几句咒语,身子也只是仿佛受到一股劲风而往后倾倒了一下。


  “宫玫,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被陈国的话弄的糊涂了。


  感觉陈国跟宫玫是认识的,不过宫玫这个半圣的名号,貌似走到哪里,都有人知晓。


  宫玫阴沉着脸,一直都没有回应我和陈国两个人的话。


  陈国掐着手诀,念咒,无数幻化出来的令旗倏然出现。


  “半圣大人,如今夫人最大,她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更何况,夫人念着天尊主上,不日,天尊主上就会卷土重来,今日,就对不住了”陈国强作镇定,眸子尽是惧意。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令旗的尖端骤然从四面八方如同一支支脱了鞘的箭矢朝我这个方向集中刺来。


  “旋沫,你来”宫玫眉头一皱,他牵起我的手,寒意即时从他的指尖传到了我的手心里。


  宫玫的手一放下,寒意即刻洗髓。


  我自己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抬起,控制着血玉,令其升至我和宫玫的头顶。


  接着我感觉到自己通身的血液都流窜到举起的双手上,然后汇聚到指尖,随后便从指尖流逝,血玉的红光愈发红艳。


  距离我们较远的陈国,他的额头渗出丝丝的冷汗。


  宫玫抿着嘴,直视着陈国。那眼神如同咀着毒汁的蛇眼,不禁令人寒毛耸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也不懂这陈国到底跟他有什么仇怨。


  这会,那无数的红色令旗的尖端一插入红光,就好像插入了水里一下,变得软弱无力,最后甚至像是气球炸裂一样爆炸开来。


  没一会,令旗全被消灭。


  陈国惶惶然地看着我们两个,仍旧不停地念着咒语。


  我急忙唤出乌木金钩,想着将他活捉,要挟他交代出他口中夫人的信息,以及利用他去救出陆存。


  只是没想到,他坦然地接住了乌木金钩的攻击,丝毫不顾那完全镶嵌进他胸膛里头的乌木金钩,无惧的眼睛盯住我,蓦然地挑起那带血的唇角,一手抓住乌木金钩的绳子,用力一扯。


  我受到这股强大的拉力,以破风之势朝陈国飞了过去。


  “敢动她,你就必死无疑”宫玫想要伸手拽住我,却没想到,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一窝蜂的黑衣人,将他死死地扣住。


  自己本身的驱魔能力对付陈国一个活人根本就不成正想着脱手放开乌木金钩。


  那头陈国整张脸狰狞着,以自己的血腾空作出一道灵符,口中急速地吐出一串咒语:“吾等之命以令,灭其生其神其能,永世不得超生,形神俱灭得令神咒”


  那灵符闪电般地从我的脑门上贯穿了过来,我整个身子刹那间就动弹不得。


  脑中一片白光,很多很多稍纵即逝的东西忽然之间就从我脑海中消失了,我也不清楚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接着,我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冒出一团团的黑色的雾气,再然后,双眼不再清晰,视野变得模糊。


  “你这个,女人”


  一只冰凉的手霸上我的腰肢,稳住我那从空中正缓缓掉落的身体。


  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能认得他的声音,知道是宫玫赶上来了。


  “笨女人是我不准闭上眼睛”宫玫霸道的怒吼。


  我很想反驳他,可是,我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力气,仿佛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没了知觉,眼睛不单止视物模糊,还疼痛难耐,似乎有很多很多的针头在不停的扎着我的眼珠子。


  模模糊糊地,看见冰山脸的宫玫的面色凝结。眉头都皱成平川,那眸子尽是担忧。


  我的身子很快就落地了,宫玫那双应该是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埋进他的胸膛里。


  只是,不知道那道灵符到底是有多大的威力,我竟然感觉不到,宫玫身上的那熟悉的寒冷,明明好像看到他的身子在颤抖,却没有感觉到他的震动。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这个时候,我的耳朵好像失聪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了。连同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脑海中闪过纷繁复杂的画面,可我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好像,自己的时间在自己的眼前如同溪水一般流淌而过,这些记忆的画面宛如过眼云烟,什么都没了,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曾经夜夜梦里四主的敦敦教诲,霎时在我的记忆里变成了白板,一秒钟的时刻,我竟然记不起四主曾经跟我讲过什么,但四主,我是记得的。


  从我记事起。经历的一切跟播放影片那样,在我朦朦胧胧的视野里展示着。


  恍然间,我感觉到了,自己很疲惫,很想沉沉地睡去,只要一睡下,我的眼睛就不疼了。


  于是,我缓缓地合上眼睛。


  宫玫的样子完全是模糊不清的,依稀里,他好像焦急如焚地看着我,嘴巴不停地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我很想跟他说,我想让他背自己,在他那厚实的背上,很适合睡觉。


  没一会,承受不住眼皮的沉重,就把宫玫的样子阻隔在眼皮外了。


  还以为自己会和以往那样进入梦境,看见四主,这回没有,自己如同飘零的浮萍,行走在云端。


  周围除了缭绕的白雾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很奇怪,就扬声呐喊:“宫玫你在哪啊”


  没有回应。


  连续叫唤了宫玫的名字好几遍,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就想着去握住血玉。


  这触摸的感觉变了,没有了那冰冷的触感,也感知不到一丝宫玫的气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试着像以前那样去召唤宫玫,但是并没有成功。


  接着,我就停下了奔走的脚步,冷静下来,撸顺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自己被陈国一道灵符盖下后,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我脑子里想不起来,但周围认识的人依旧鲜活地活在我的脑海里,如今自己也不知道来到哪里,这白雾蔼蔼的。跟天堂似的。


  豁然脑洞大开。


  难不成自己真的到天堂了


  一直以来遇见都是鬼怪,都忘记了有天堂的存在。


  应该不会吧我就这样死了这不行我宁愿做鬼也不要上天堂啊

  我要回去宫玫还没从太极晕里出来呢外婆还等着我回家呢陆存还等我去救他呢我怎么可以死


  不不,我应该往好的方面想想,指不定这又是自己的一个预知幻境呢

  想着,就试着打开阴阳眼。


  “奇怪,阴阳眼怎么就打不开了”我试着眨多了几次眼睛,依旧于事无补。


  眼前的世界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明显地呈现出阴阳两界。


  好像,可能,我真的死了


  接下来,我不服输地在这里云端里四处奔跑,四处叫喊。一直都未曾得到回应,这宽阔的云际,就只有我一个人,一种孤独感和蚀骨的思念油然而生。


  自己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飘渺的雾气里,心里坚信,宫玫一定会把自己给救出去的,自己绝非死亡


  很久很久。


  雾气依旧是那样的浓郁,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刚想停住脚步,胸前的血玉就发出幽幽红光。


  我一看,登时就欣喜地大呼:“是宫玫他来接我了”


  红光越来越光亮,营成了一个光圈,把我塞了进去,我感觉空虚的身体被一股暖流填塞,软弱无力的身子逐渐找回了力量。


  眼睛稍微有些酸涩,就干脆合上了双眸。


  黑暗里微微有些光亮,我的眼睛感受到有些温度,心知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了,便急急睁开眼睛。


  映入眼里的是熟悉的几张面孔,这几张面孔本来皱巴成一团,霍然就舒展了。


  “小沫沫,你能看见我吗你这丫头,真能睡”王道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能看的见,怎么就你们在这里啊宫玫呢”


  我瞅了瞅自己所躺的地方,是自己在工作室的房间。王道,阿渔还有筱筱都围在我的床边,没有宫玫的身影,也没有谷水和柯寒的身影。


  “谷水和柯寒呢他们没回来吗”我又问了问。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也不说话。


  静寂的房间,有一种压抑的氛围。


  我看着筱筱:“筱筱,你不是跟李白师兄去了泰国吗你怎么还在工作室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筱筱被我点了名,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旋沫,他走了,把我丢在这里。”


  知晓筱筱口中的“他”是指李白师兄,我就没法多语,只好重新问一遍刚才的事:“应该是宫玫送我回来的吧那他人呢我明明交代柯寒。让她带谷水回来的啊他们呢还有”


  “旋沫”阿渔忽然打断了我的问话。


  他低着头,没看我:“他走了。”


  “我知道,李白师兄走了嘛,筱筱,你不需要担心,等我把问天的事情解决了,就陪你去泰”


  “旋沫,阿渔说的是宫玫。”筱筱抬头看我。


  我觉得自己的视野没有以前的清晰了,就眯起眼睛仔细去端看筱筱,发现她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好像大哭了一场。


  “宫玫走了那他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啊难道他又倒回去救陆存了”我心里头觉得宫玫忽然间离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王道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小沫沫,以后跟着我啊,咱们不读什么大学了,在这工作室好好呆着。”


  “帝都大学的校长都得罪了,哪还有书读啊不过,王道,我想去找问天的人,我觉得还有好多的事情”我这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王道沉重的嗓音亮起:“以后都不要去找问天的人了咱们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外婆也交代了,让你别回家了,好好在工作室里呆着。”


  我攥起被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三个:“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他们三个同时撇开脸,噤声不语。


  “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找他们我去找宫玫,他一定会告诉我一切的事情的”我推开被子,立马下床。


  阿渔一下就按住我的双肩,瞪圆着眼睛,冲我怒喝:“我都说了,宫玫走了他走了回不来了你怎么就老想着找他你自己的命差点就没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地要去招惹问天的人谷水,柯寒,他们没回来这代表什么他们死了你除了找宫玫,你想过另一个深爱你的男人吗陆存也没回来,这又代表什么”


  我被阿渔的一顿呵斥震住了。


  阿渔垂下脸:“旋沫,咱们能好好地活着吗无论是问天还是弑天门,从此都与我们无关。”


  “不要。”


  135:都不见了,都不要我了


  我仰头直视着阿渔,执着地重复一遍:“不要。”


  “旋沫,你跟问天无仇无怨,非得跟他们扯上关系吗你要是想继续读大学,我可以送你出国留学,我们不必继续留在中国的,还有,你想去哪里旅行,我可以送你和筱筱两个人一起去英国,美国,还有”阿渔猛然抬头,眼眸尽是柔情和恳求。


  “阿渔,大师兄,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弄明白,你不用再劝我了,就算你们绑着我,我还是会想办法去找问天的人。”我撇开脸,不去看阿渔。


  王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够了,阿渔,我们先出去,让她好好地,冷静地想想。”


  接着,王道,阿渔和筱筱三人陆续离开。


  我猛地想起了什么,就噌地坐起来,叫住了王道:“王道,你刚才说我外婆打电话过来”


  然而,王道眸子里流露出的都是自疚的表情:“你什么时候放下了就什么时候来找我。当初我就应该阻止你的,小沫沫。”


  “哦。”我没继续追问。


  王道不说,难道我自己不会打电话给外婆吗


  巡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也没见着自己一直傍身的白布袋,翻找了一下衣柜和梳妆柜,还是没找着,回头想了想,可能还在王道他们那里。


  未料,我去找王道他们,王道瞅都不瞅我一眼,自个儿坐在大班椅上,双脚交叉放在办公桌上,佯装闭目养神,他这模样,我早就晓得了,他要是不想接待客人或者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会这样。


  阿渔出去忙任务,不在,筱筱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我敲了一下门,她没有回我,我想起了李白师兄的事情,就不好打扰她,尽管想去安慰一下她,可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又说起了问天的事情惹她心里更加不愉快。


  自己就在工作室翻找起来,白布袋不是小包包,应该很容易就可以瞄到,可我环视了一下。也没发现有白布袋的影子,瞥了一眼仍在办公室假眠的王道,心想许是他们给藏起来了。


  既然这样,难道我不会用工作室的电话吗

  正要提起电话筒,王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办公室那头传了过来:“你别费力气了,你打不通的,还是修心养性地乖乖跟着我混吧,小沫沫。”


  “为什么会打不通”我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道他们越是瞒着我,我越觉得事情的严重性是极高的。


  “电话费没交,电话自然打不通。”王道微微睁开眼皮,对我狡黠地笑了笑。


  我踌躇了一会,端详了王道一会,就往他那里奔去。


  “师傅,我给你捶捶背,捏捏腿。”我狗腿地给王道按摩。


  王道这人虽然老是整天满嘴“天机不可泄露”,实则,他对我们这些徒弟们都是知无不言,只要我们磨他几下。


  按摩时,又发起一轮的软声细语地称赞,再来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师傅”我正准备发动第二轮进攻。


  这时,就响起了王道的鼻鼾声,这回,他不是假眠,而是真的睡着了


  真是,无语


  接着,我就想着去找筱筱,刚走出办公室,就瞧见筱筱刚出门,真是时运不济啊

  他们摆明了就是回避着我,我能怎么办身无分文,走路回吴家村找外婆这路程至少要走上一天一夜吧这一路,我身上还没有半点傍身的东西,只怕是凶多吉少。


  认栽地去厨房做个晚饭,先来软的。


  结果,天都黑了,阿渔和筱筱都没回来,王道倒是起来了。


  吃饭期间,跟我东扯西扯的,偏偏就是没把话题聊到一处去,致使我食不知味,就放下碗筷。


  严肃起脸。盯着王道那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容:“师父,你当我还是你的徒弟,你就跟我说说,这事情的经过,不然我良心哪里能安啊你们也不能断言,柯寒和谷水就,就回不来了啊我们不应该是大家一起想法子去救他们吗为什么要坐视不理师父,你开这个工作室的初衷是什么你管着别人的事,那自己人的呢”


  王道缓缓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小沫沫,不是我不管,而是谁都不让管了。”


  “谁的话能比的上自己的徒弟的性命来的重要你当初不也说过,谷水是个资质不凡的好徒弟吗师父,你也知道,陆存帮了我多少,我亏欠他太多了,你让我怎么能安然坐在这里不顾他现在的境况”我继续劝说着。


  在我的软磨硬泡以及快把喉咙说的冒烟之下,王道还是败下阵来。


  他加重语气,表情也是沉重的:“你在帝都的事情,我也卜测出了大概,你中了夺命销神符之后,按理来说,寿命尽失,驱魔的能力也全然消散。”


  “所以我的阴阳眼用不了了”


  我当真去了天堂我说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原来,我现在半点符咒和驱魔术法都想不起来了,连乌木金钩也召唤不出来了,那我不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嗯,你的异骨被封印了,没办法运用,不过你还可以跟着我学点道术,你与道法有缘,肯定能继承我日后的驱魔道的衣钵。”王道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准备离开。


  我急忙喊住了他:“我不是寿命都没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是不是,宫玫做了什么事”


  回想起阿渔的那一顿呵斥,我就有些手心冒汗,还以为阿渔说的都是借口,无非就是说服我不要去招惹问天,若这是真的,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王道顿足,背对着我:“他利用鸾凤阵把自己的所有精气都过度给你,换句俗话,就是以命抵命。”


  心脏那个地方忽然被重重的硬物击打了一下,疼的说不出话来。


  凭什么,王道和阿渔说,宫玫没了就没了他明明就在太极晕里


  王道并不知道我这心口疼,还在说着:“他把你送回来的时候,我就知晓这个中的情由了,他临走前,跟我说了好长的一番话。”


  莫名地,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这时,我眼角余光触及到胸前的血玉,它竟然有了一道浅淡的裂痕,连同那玉色都变得浅了不少。


  我一时愕然。


  王道没看见,似乎心里实在藏不住了,就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小沫沫。老头跟我说过,半圣啊,听闻是个厉害角儿,只是他志不在权势亦不在利欲,没人知道他究竟要什么,在我那一辈的,能知的就是他鲜少的事迹,也没想到,他长的竟是这般年轻有为啊一表人才,配得上咱家的小沫沫。”


  我哽咽了一下,喉咙仿佛有一股气,堵着,说不出半个字眼。


  “见他也不过几次,也知道他是个清冷孤傲之人。却没想到,他能对你这丫头这么上心啊他临走前,跟我说,王道,这女人呢,很笨,傻里傻气的,什么人什么话都会斟酌老半天,容易把别人放在心上,千万要派人看着她,还说,你这人还是有点聪明的,学习不错,让阿渔带你出国留学呢,挑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那什么捉鬼降魔的,他说放不下心,让你好好在国外呆着,远离江城,远离中国,跑的远远的,不要再碰上弑天门的人,这辈子好好过。”


  “小沫沫,他说你手上功夫很行,继承中国的绣活,也许当个绣娘,也是一代风华的。”王道说着就发出重重的鼻音。


  我从来从来都没听他说过这么一溜长的话,宫玫这笨蛋,老是说我笨,其实我还是很聪明,至少我如今都多少能猜透他的心了,他以为这样就能替我着想了真是霸道也不问问,我的意愿


  “他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王道转身,便慌忙跑过来,用他的袖口给我擦拭一脸的鼻涕泪水:“你这丫头,终究是没长大啊这一生嘛,总会遇见那么一两个人,住在你心窝里,把你心窝子捂热了,就走了,这会心冷了,还冷疼了吧我也常有这事,不过,等你以后跟我这般老了,心窝也就习惯了,空着,冷着,反正一生还很长,我这不有你们一群徒弟给我暖心炕吗”


  我猛吸了一鼻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任着心,颤着嗓音:“王道,我,没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不还有我们吗”王道摸了摸我的头。


  我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流而出:“师父啊,我这里好空啊这儿,宫玫一生气,就会疼的,可是它现在,怎么就不疼了”


  说着,我就用手不停地敲打自己的胸口,或许打疼了,宫玫也会知道我的疼,就会回来了,才不会像王道和阿渔说的那样,不会回来了。


  他们,都是骗人的。


  “小沫沫,别打了我都说了,你知道又能怎样把这一切忘掉了,重新地过日子,不就行了吗你看看,我不就活的好好这生活可是有滋有味的,指不定小沫沫你过的比我还好上几百倍呢”王道钳住我的双手,不停地柔声安抚。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混乱的。


  宫玫,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呢他可是半圣啊无所不能的啊

  对他说过,只要我握住血玉,叫唤他的名字,他就一定会出现的


  “你干嘛啊”王道看我站了起来,四处奔跑。就追在我的后边。


  我紧紧地攥着胸前那突然有了裂痕,玉色逐渐变淡的血玉,没了分寸地乱走,边走边大喊:“宫玫你给我出来宫玫你赶紧给我出来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小沫沫,别喊了,他回不来了”


  “宫玫宫玫你别逗我我会生气的我都哭了,你怎么都不出来为什么不出来你不是说过,只要,只要我叫你的名字,你就会出来吗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吗你这个骗子”


  “小沫沫,你去哪啊咱们在工作室里好好地呆着哈,桌上的碗筷都没收拾,你怎么能出门呢”王道拉住我的手。


  我回头狠瞪他一眼。就把他的手给甩掉,去按电梯门。


  “哎,你爱去找就去找吧”王道挫败地垂下头,跟着我踏进了电梯门。


  我还是那个模样:“宫玫不是说过,这个鸾凤阵,只有一个人不在了,另一个绝对不会私活的吗你肯定是躲起来了绝对不是真的”


  “他看似还活着,但是他没有全部的精气维持,就跟一个植物人差不多,加之,他根本就没有真身。”


  “那也是活的”我一口咬定。


  “小沫沫,你要去哪里啊”王道见我终于理会他的话,就扯动一下唇角。


  我摸了摸血玉,兀自笑了起来。喃喃道:“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我知道他在那里,他一定在太极晕里,等着我去救他”


  “太极晕”


  “对啊就在我们家的后山里。”


  “不你现在不能回去”王道忽然狂按电梯的开门键。


  待电梯门一开,他就死拽着我,往里走:“你外婆叮嘱我,让你必须好好地呆在工作室,不能回吴家村这辈子都不能回去”


  “不行外婆就是不想我跟宫玫在一起我是知道的王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他在哪,我就在哪”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开王道,又往电梯里跑。


  王道没来的及跟上,电梯门就关了。


  这样也落得清静,我是决计不会相信王道的话了,他肯定也被外婆收买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我和宫玫在一起宫玫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宫玫要从太极晕出来,就必须付出整个江城人们的性命宫玫都说了,还有一条出路的,只要把他的真身找回来,他就能好好的陪我了他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才不相信陈国那区区一道灵符就能夺走我的寿命


  只要我回去吴家村,去太极晕,只要看见宫玫,这一切的谜团都能揭开了一定是这样宫玫应该是把柯寒,谷水还有陆存都救出来了,只是他们都在外边。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王道和阿渔才能这样骗我的


  一定是这样的


  电梯门刚一打开,正好回来的阿渔就堵住了我去路,把我硬是推进了电梯里,后边的筱筱漠然地按了电梯门的关闭键。


  “我要回去找宫玫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恶狠狠地瞪着阿渔,使劲地想要摆脱阿渔的束缚,但阿渔的力气比王道大多了,自己被他压制地死死的。


  没多久,阿渔和筱筱就把我重新带回工作室,王道也正在工作室的门口等着。


  阿渔和筱筱两个一人夹着我的一只手臂,把我硬是拉了进去,我没反抗,他们人多,我斗不过。更何况自己现在,当真是一个废人了。


  宫玫教会了我怎样炼化怨气,好不容易提升的驱魔能力,突然间就没了,这没了,就算了,为什么,他也跟着没了血玉不还在吗他怎么能抛下我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回了这工作室,我也只是坐在沙发,手里攥着血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宫玫的名字。


  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古代有个姑娘画了一幅画,画中的公子颜如玉,她心喜。于是每日每夜地叫唤画中人的名字,居然有一天,那画中人真的出现了。


  我相信,只要我一直这么唤着宫玫,他也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跟以往那样,突然地出现。


  “小沫沫,这感情的事嘛,我也是过来人了。”王道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双手握成一个拳头托着下巴。


  阿渔打趣道:“旋沫,王老头这一大把年纪,都没个老伴,以前给他介绍,他还嫌弃呢真不知道他心里藏着谁欸,筱筱,你也别老是垂头丧气,这惊天的八卦,今天就让王老头八八不可咱们几个乐呵乐呵。”


  坐在我旁边的筱筱抬了抬眼皮,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阿渔这下没声了,就坐了下来。


  筱筱曾经也跟我讲过王道的八卦趣闻,唯独他至今为何身旁没人这事,筱筱是不知道的,即使是跟了王道快五年了吧,但她跟我一样,都是为情所困之人,如今压根就对这事提不起半点的兴趣。


  王道瞅了瞅我和筱筱,脸上瞬间变得沧桑了不少,连同声音一起:“我跟你们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是拼了一条命地喜欢上一个人啊反正现在的道士,谁说不准欢喜女人的,是吧我当年跟着老头出去给人办事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个女人,小沫沫,她长的跟你颇似,那脾气啊,也跟你一样一样的,性子比你冷淡一些。”


  “当时老头对她尤为忌惮,应该是行内的高手,呵呵,我当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王道怀缅着当年的青春年少。


  阿渔听得尤为出神,筱筱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而我,仍在絮叨着宫玫的名字,只是不知怎的,王道的话语还是会流进我的耳中,他们的表情,动作,还是刻在我的心里。


  “那时一起进藏,碰见不少的巫蛊之术,我和老头还都是她给救下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只是出了藏之后,她就走了,我连跟她表露心迹的机会都没有。”王道苦笑着。


  “王老头,你单相思啊”阿渔说出的这话并不没有夹杂半点的嘲讽。


  王道转脸看向我,伸手,覆上了我那攥着血玉的手。


  他的手不像宫玫的冰冷,些微的暖意让我微微抬眼看了看他,他笑着说:“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即使她不在你的身边,你依旧会没日没夜地去想念他,甚至都不能记清楚他的模样了,心里的感觉还在,可是,小沫沫,他只能活在我们的心里,时光的过道里,咱们呢。还是得走出来,看看外面的阳光啊,那才是实在的自己,咱们无论少了谁,无非就是心被针刺了一下,疼了一下,不过照样得活着,不是吗”


  我拂下了王道的手,冥顽不灵地回答:“你自己都走不出来,我怎么能走出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吴家村宫玫还在太极晕等我”


  “旋沫,男人都是这个样,把你的心给骗走了,就逃跑了。你何必呢不如以后跟我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我想,就按阿渔说的,我们俩一起出国留学吧,一起学考古。”筱筱的手轻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考古,呵呵。”我笑了一声:“对啊我要去学考古,这样宫玫才能从太极晕里逃出来。”


  忽然,我又偏过头看向筱筱,敛起笑:“可是,你们都说他回不来了,我还学什么不行我要去找他”


  我说着就霍然站了起来,想要往门口奔去,阿渔及时拉住了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王道他们把我困在这里,听着他们一个个轮着跟我讲一些事情,试图开导我,我想去找宫玫,想回去问问外婆,为什么就不同意我和宫玫在一起了还想回去帝都,把陆存,柯寒和谷水他们给找回来

  “旋沫”王道用很重的口气严肃地直呼我的全名。


  他很少这样叫我,我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


  “他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外婆恰好就打电话过来了。”王道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说,她说。”王道说的结结巴巴,像是还没决定好要把事情告诉我。


  我立即转身,看着他的那有些发白的头顶:“外婆说了什么”


  王道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后山塌了,如果你说那个什么太极晕是在后山里的话,那就”


  “不用说了,我不听,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你们都只是把我困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去找宫玫”我抓狂地推开阿渔,风一般地奔跑起来。


  “吴家村被埋了你不用回去了”王道扬高声音。


  电梯门开了,我的双腿就跟被钉子钉住了一样,走不动了。


  王道走了出来:“后山一塌,把吴家村给埋了,你外婆预知你将会遭遇大难,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你外婆也是行内人,我就没隐瞒,把你的事如实地跟她说了,她没怎么说话,就交代了一句,让你以后都别回去了,好好跟着我过活。”


  “你骗人”我瞪大眼睛地转头看着王道,下一秒,就奔回工作室,一个劲地在电话上按着熟悉的数字。


  “真的没交话费,我们都没骗你。”王道的声音有些沙哑。


  “手机”我朝阿渔摊手。


  阿渔望了王道一眼,王道颔首,阿渔便从口袋里把手机取出来,递给我。


  我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居然回应给我是空号提示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接着,再拨了三四次,依旧是空号提醒。


  脑袋轰然一片灰白,只知道傻笑了:“都不见了,都不要我了。”


  “呵呵。”这一刻,我连笑都是牵强的,牵动到心脉,心脉全都痉挛地纠结到一块,疼到麻木。


  外婆怎么会不要我呢


  “旋沫”


  “旋沫”


  自己眼前一黑之前,是王道他们三个惊惶的神色以及异口同声地唤着我的名字。


  136:我等你很久了


  穿着青蓝色棉袄的外婆坐在堂前的摇椅上,摇椅旁边的木桌上有印着鸳鸯戏水的陶瓷水壶还有一个有了些许黄渍的白瓷茶杯,茶杯上方是袅袅的热气。


  “外婆”我唤着她。


  外婆仍是阖目,摇椅静静地摇晃。


  “外婆”我走到她面前,想唤醒她。


  “快走不要回来我可不认识你这个千古罪人”外婆猛然睁开眼睛,面上尽是冷淡。


  我摇头:“不我不走”


  “走”外婆漠然地看着我。


  “外婆,为什么后山不会塌的吴家村也不会被埋没村民们都会没事的王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我努力想要去说服外婆,双手正要去握住外婆的手臂。


  这一刻,外婆忽然之间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那个摇椅还在静静地轻摇着。


  我愣了一下,就慌忙张望四周,没有看见外婆那一抹青蓝色的身影,却看见了槐树前的那一抹孤傲的身姿。


  清风徐来,吹起了满地泛黄的枯叶,连带吹起那人身上的袍衣,以及那飘逸如同瀑布的长发。


  我欣然一笑,飞奔过去,张开双手想要去拥抱他的后背。


  “宫玫”


  他没转过身来,也没回应我的话。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触碰到渗透着寒气的宛若冰山的身体时,自己却扑了空,直愣愣地往前面的粗糙的树干撞去。


  “哎呀”我赶紧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下,睁开眼,看见的不再是自己那破落又温馨的家,也没有了宫玫的背影,而是干净的有着七彩斑点的窗帘,还有那闪耀着七色的光线。温暖亲吻着我的脸颊,可我还是没能习惯,这种真实又可怖的暖感。


  “旋沫你怎么到地上去了”筱筱捧着一个端盘推开了我的房门。


  经她的提醒,我回想前后发生的事情,才知觉自己刚才是做了梦,从床上扑了下来,不小心撞到梳妆台的桌角,站起身来,可见自己的额头上泛了青紫色的淤青。


  这淤青也不算难看了,毕竟镜子里的自己也丑的很,微肿的眼睛下边是深深的黑眼圈和大大的眼袋,脸颊都瘦小了不少,脸色异常的惨白,跟涂抹了不少的粉底一样。


  “阿渔说应该把你给绑起来的,说你上回闹绝食,这回肯定闹自杀了,没想到,你还真的给我闹自杀了我都没你那么严重,怎么就想不开呢没个男人,又不会活不下去更何况,宫玫都不是个男人呢”筱筱絮絮叨叨地把端盘放在我的梳妆台上,然后扣着我的手臂,把我给拖回床上去。


  我瞅了筱筱一眼,想反驳她的话,这才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到着火,嘴唇都干裂起来了。


  “你现在死不成呢,就跟我出国留学吧,阿渔已经办好手续了,是在荷兰,听闻那里是个崇尚色彩的国家,走到哪都能看见缤纷的色彩,阿渔说,住在那里的人每天的心情就跟色彩一般斑斓多姿的你觉得怎样如果不喜欢的话,再换个国家,反正阿渔家有的是钱,我们就该趁机敲他一笔”筱筱从那端盘上捧了一碗汤水过来。


  她用小汤匙搅了搅碗里头的汤水,我咽了一口唾沫,就伸手抢了过来。


  “诶诶刚舀上来的,挺烫嘴的”筱筱惶恐地劝阻我。


  我先试着喝了一小口。有点烫,没什么味道,勉强可以喝下去,于是不顾筱筱的警告,我毅然一口气喝完。


  “算了,你这样,我就能去给王道他们交代了,果然睡觉是不错的,一觉醒来,什么都忘记了,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哦耶”筱筱宽慰的笑着,振奋地拉伸了一下双手。


  我把碗递回给她,用手背摸了一把嘴上的油水:“阿渔呢”


  “他在外面啊难道你想到要去哪个国家了”筱筱把碗放回端盘上。


  “哦。”我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往楼下走去。


  筱筱捧着端盘跟上来:“旋沫,我告诉你,除了泰国,哪个国家,我都可以跟你去。”


  我站定身子,看着她:“筱筱,其实我觉得,你除了泰国,你哪儿都没法去,就算你去了别的国家,又能怎样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难不成李白师兄逃避,你也跟着他一样一生都在否认这段感情吗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回去吴家村,后山把吴家村埋了,外婆现在情况怎样,我都无从得知,让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做不到,我是外婆一手带大,于情于理我都要回去照顾她加上,我必须找到宫玫,一定。”


  说着,我就蹭蹭地跑下楼。


  筱筱仍旧端着那个端盘和空碗站在楼梯上,她的目光是涣散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阿渔和王道两个人正坐在各自的办公桌上接待客人,我直接冲到阿渔的桌上,他本来是跟客人在谈话的,由于我的到来,他和客人不得不打断交流,双双抬头望向我。


  “大师兄,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立刻,马上开车送我回去吴家村第二,把白布袋给我,我自己坐大巴车回去”我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句话。


  阿渔看了看我,又把眼神抛给了左上方坐着的王道。


  王道瞥了我一眼,没理会阿渔的眼神,继续跟坐在他面前的客人推销八卦镜。


  “你还没休息好,回去房间静养,晚点下班了,我再找你。”阿渔垂下头,对客人微笑:“不好意思,我师妹生病,她一生病就想家,你要见谅。”


  “没”客人露出谅解的微笑正准备回话。


  我很不礼貌地用冷言打断了他的话:“阿渔,你听我说,招弟的爷爷是问天的人,我怕外婆不让我回去,是怕招弟的爷爷对付我现在我都不知道外婆究竟怎样了,你把我留在这里,是想着让我去死吗柯寒和谷水,还有陆存都生死未卜,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安心地继续过着日子他们可是我身边很重要的人啊你要我见死不救吗”


  阿渔咬咬唇,继续微笑与客人对视:“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客人踌躇地看了我几眼,蠕动嘴唇,也没张口说话。


  “啊”我抓狂地把阿渔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光落地,胸口因一时激动而上下剧烈地起伏着:“我不管你们要想着这样囚禁我,我就让你们不得安宁你们这群冷血的人别以为不去招惹问天的人,就可以安然无事地继续度过你们这可悲的余生你们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绝对”


  这时,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客人们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惶惶然的。我猜他们许是认为我发疯了,认为我是个神经病。


  王道叹了口气:“阿渔,带她回去吧”


  “嗯。”阿渔应声站了起来,对着楼梯上站着的筱筱喊道:“筱筱,你过来接待客人我跟旋沫回一趟吴家村。”


  筱筱转脸,茫然的眼神,木讷地点了点头,就僵硬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片刻后,阿渔披上了一件灰黑色的大衣,带着我去楼下的停车场取车。


  刚从这栋大楼踏出来,就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跟宫玫的两年之约。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


  我身上也只是穿着单薄的黑色长裙,那是我的睡裙,刚才临走前,阿渔给我披上了一件棕色的长衣,可在初冬的早晨,仍是抵抗不住寒冷的侵入,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


  只是,这寒冷令我心里感觉到别样的温暖,我缓缓地伸出手去接着那如同羽毛飘然而下的雪花。


  本来快要落到我那被冻红的掌心上的雪花,却被从我的周围走过的一阵干燥的冷风给一并带走了,掌心依旧空无一物,跟自己此时的心房一样。


  我仰头看着那灰色的天空,努力展出一抹笑:“宫玫,我一定会找到你你这个骗子,我一定会让你兑现诺言的”


  “旋沫,下雪了,赶紧上车。”阿渔把车开到我面前,从车上跑了下来,为我打开后座的车门。


  “嗯。”我垂下头,钻进了车内。


  一进入车中,暖流顷刻间就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


  阿渔上了车后,就掸了掸头发上和肩上的晶莹剔透的雪花:“冷吗”


  “走吧”我没去掸走那已经融化成水的雪花,而是合上眸子,假装睡着。


  之后,阿渔就开动了车子。


  我以为自己在这漫长又无聊的路程中会陷入睡眠,实际上,我的脑子越来越清醒,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想起了陆存那张总挂着温柔的微笑的脸,就睁眼去瞄瞄车窗外,看看,到了哪里。


  瞧见了前头的高速公路入站口,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阿渔,转弯吧,走娘娘山那条山路吧。”


  “走高速比较快。”阿渔有些不明白我的决定。


  “真希望他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在那里等我。”我莫名地笑了笑。


  脑海中回想起陆存跟我说过的话,他说他在那里等了我将近一百年,可惜,他好不容易等我一回,却迟了,这回,我绝对不会睡着了,因为我要醒着,去见他,他必然没事,会在老地方等我的。


  车子很快就转了弯,拐进了一条没有铺上柏青的坑洼山路,这对阿渔的兰博基尼来说,还真是委屈了。


  幸好这车子的性能不错,我这坐在车里的人都没感到丝毫的颠簸,稳稳当当地就瞅着车子跨过了一两个山头。上了娘娘山的半腰。


  很快,我的视线就触及到了那个交叉口,那个陆存曾经站着等我的地方。


  “停车。”


  “旋沫,你这是要干嘛啊”阿渔不解地我的反常。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来这里找陆存,可事到如今,我除了把所有寄托在不现实的希望上就别无选择了,我如今这个懦弱的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去直面问天的人,去跟他们要回陆存他们三个人,所以我只能祈祷,他们都安全逃出来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那个路口:“我要下车,快点”


  “嗯。”阿渔最终还是任由了我。


  他把车子停靠在那个路口上,我立马就窜下车,拢紧身上的棕色长衣,疾步沿着那熟悉的羊肠小道往内部深入。


  拨开了那有些枯萎发黄的草芥,纷纷扬扬的雪花迷了我的眼睛。


  “旋沫,你要去哪里啊”阿渔跟在我的身后。


  我没理会他的话,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种预感,陆存现在就在那坟墓上等我呢


  没一会,我的脚终于踩踏到水泥地。


  视野里,那覆上了薄薄一层白白的冰雪的坟墓上,正坐着一个人,他好像一点都不怕冷,穿着露脚踝的牛仔裤,和薄如蚕丝的白色衬衫。


  他忽而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等你很久了,这回。我真的等到你了。”


  真是奇怪,我的眼睛酸涩的厉害,那不争气的泪水很快就从我的脸上滑落。


  “旋沫,这”跟着我身后的阿渔这时也跟了上来,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我用手抹了抹喷涌而出的泪水,看着那坐在坟墓上的人,恍惚间,眼前就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小小的身子,坐在坟墓上,唱着泰国的歌曲。


  “老婆大人,你是来哭丧的吗我可没死呢。”陆存从坟墓上跳了下来。


  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本来空虚到了可怕的心房终于有了一点东西填充了进来,不再空荡荡了。


  我止住眼泪,咬住下唇,走上去,很快地抬起手,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耳光。


  陆存貌似不疼一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瞪圆眼睛:“你这个混蛋没事了怎么还不来找我,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找谁还债啊”


  “老婆大人。”陆存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苦涩,他看着我,没有跟我认错,而是淡淡地说:“我知道怎么救回宫玫。”


  “怎么救”我连思考一下的当口都没有,就直接抓住他的衬衫急切地问道。


  “只要把宫玫的真身找回来。然后去那个地方找另一个他,那个活在黑暗里的宫玫。”陆存的手覆上了我的手,把我的手一点点地拉开,表情有些难堪。


  我不明就里地反问:“哪个地方另一个宫玫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知道宫玫的真身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的”


  “等你找到他的真身之后,我就告诉你,宫玫的事情。”陆存神色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想告诉我太多的事情。


  阿渔立马插话过来:“你是说宫玫可以得救那柯寒和谷水两个人呢”


  陆存看向阿渔,颔首:“嗯,他不过是把精气都过度给老婆大人,只要找回他的真身,把他的灵魂植入,就能复活。只是,很可能,他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柯寒和谷水他们两个,我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跟冲上云霄那样兴奋快乐。


  “那不如兵分两路吧我和王道可以去找真身,旋沫跟你就去找另一个宫玫,这样会比较快一点吧”阿渔建议道。


  白亮的雪花穿透陆存的身体,落在有着枯草的遗体的地面上。


  陆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温和的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就这么办吧。”


  “不过去之前,我必须先回吴家村一趟,我想去找外婆。”


  阿渔和陆存点头答应。


  之后,陆存就跟着我们上了车。


  在车内。我没再假装睡觉,而是望着车窗外被塞满了雪花的天地:“陆存,你是怎么从班主任的禁锢下出来的你真的没看见柯寒和谷水吗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不是我的对手,那八卦九罡阵有点麻烦,费了点时间,后来我赶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没看见我的车,我猜应该是你让柯寒和谷水先离开了,那时,你就已经没了呼吸,他刚把陈国给杀了。”


  陆存所说的“他”毋庸置疑指的就是宫玫。


  阿渔静静地开着车,并没有横插话语进来,我便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没跟宫玫一起到工作室来”


  “他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更改的,我当时劝了他,可他依然坚持把所有精气过度给了你,要不是我输了一点真气给他,恐怕他连送你回去工作室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呢”


  我发现窗外的雪花拼凑成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那脸上时而冷厉时而邪魅。


  “没然后了,只是我们两个商量好了,一致认为你不再出现在问天的人面前,就会安全了,可是我还想在那里等你,觉得你一定会不丢下我们的,绝对会过来找我的。”陆存的语气很坚定。


  我淡然地说:“以前我跟问天的人怎么斗,宫玫都不会反对的。陈国那张灵符确实是厉害,可宫玫不至于会让我逃跑的,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会退怯的人,这事是不是跟一个叫夫人的人有关”


  隐隐猜测到,宫玫跟弑天门的仇怨决计不会仅仅只是跟无尽天尊有关,而且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无尽天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宫玫还有那个孩子,究竟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孩子啊


  “老婆大人,你曾经跟我说过,过去的事情就属于过去,当下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关于宫玫的过去,是不是应该不去深究呢”陆存话里的意思摆明就是不愿说。


  我不悦地蹙紧眉头:“他的过去,我很想很想知道,如果你不愿说,那就算了,不过我很好奇的一点,就是,你前世不应该是百年前吗宫玫跟弑天门的过去可是三百年前,时间就对不上,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尤其是,你怎么会知道宫玫的真身在哪里还有我之前在幻境里见到你去找地下宫殿找宫玫了,你那时为什么会说宫玫伤害了我”


  自己越说,就越多疑窦冒出来,蓦然地发觉,对于陆存和宫玫,我好像很不了解他们,就跟陌生人一样。


  “反正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陆存说完这句话,就隐了形。


  阴阳眼被封印,陆存不让我看见,我就真的没办法看见他了。


  他这样的反应让我觉得,他和宫玫瞒着我很多事情,也许这些事情跟我的前世有关,或许我知晓了,就能解开心里的一个个谜团,然而陆存不愿告诉我,这让我有点生气。


  我敲打了一下车窗:“阿渔,停车”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再过一个山头,就到吴家村了”阿渔提醒道。


  “我叫你停车就停车”


  阿渔迫于无奈只好停了车。


  我立马从车内走了下来。把车门关好后,就去司机座驾的车窗前,附身看着阿渔:“你先回去,我自己去吴家村就可以了,陆存晚点就会把宫玫真身的地点告诉你。”


  “旋沫,你别开玩笑了,这天色都快黑了,这荒山野岭的,你做这行,难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阿渔怒目相对,想要打开车门,但车门被我用身子撞回去了。


  “放心,你有辟邪符在身上吗”我心底笃定陆存肯定会跟上来的。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给阿渔打了打眼色。


  阿渔有些忿然,执拗不过我,只好从他那灰黑色的大衣里掏出一条以核桃与佛珠串成的手链,套进了我的手腕上:“这能够替你挡住三次煞气的攻击,普通小鬼是没法近你的身,你千万要小心一点,至于宫玫的真身,我会帮你找到的。”


  “谢谢,大师兄。”我由衷地说了一句。


  随即,我就往这下山的小径走,没一会,我就听见了阿渔发动车子的声音。


  不知为何。听见声音的那一刻,我心里好像有些彷徨,很想掉过头去喊住阿渔,可我还是没有那样做。


  这路上山石多,融化的雪水使石子表面变的异常光滑,我一不小心就滑了脚,千钧一发之际,背后吹来一股寒风,把我的身子托住。


  “老婆大人,你越是这样,才会让人不放心啊。”陆存幻化成实体,从我的背后走到了我的前头。


  我站稳脚步后,也没理会陆存的话,继续小心翼翼地行走。


  心下决定,他一刻不交代清楚,我就不跟他说话。


  下了娘娘山,在跨过隔壁的簸箕山,就能抵达吴家村了,不过以步行的速度,大约要花四个小时的时间,那这样的话,估计要走到天黑。


  “老婆大人,这下雪天,路滑,我直接送你回去吧,要不然天都黑了。你肯定是找不着人的。”陆存在我的旁边规劝我。


  我还是不理会他。


  不过心里也觉得他这话有理,假如王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后山真的塌了,吴家村被埋了,这天黑,我看不见,那还怎么找人啊


  “你不就是生我的气吗要是你因为生我的气,耽误了事,那是不是亏了”


  我继续走着,还是不说话。


  “老婆大人总而言之,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跟宫玫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了,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不能改变什么,历史就是历史,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要是真想救回宫玫,心里就不要想那么多,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不利的事情,还有,这吴家村,要不,我们就别回去了,你外婆应该也离开那里了。”


  我站住。回头看向陆存:“迟早有一天,我还是会知道的,你现在不说,没关系,反正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另外,吴家村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我至少要知道外婆的情况,不然我真的就是不肖子孙了。”


  “老婆大人,说什么就什么,那,我可以送你回去吗”陆存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我:“这山头天黑了,真的不安全。”


  “嗯,我也觉得不要浪费时间的好。”我没拒绝,本来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打算。


  陆存用瞬移将我带到吴家村,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在这一瞬间之后,我竟有些发愣。


  昔日这种傍晚时分,村子里总是热闹的,有着狗吠声,有着黄婶哟喝她家毛孩子回家的大嗓音,有着各家各户的窃窃低语,也会看见不少户人家亮起了微弱的橙黄灯光,也会看见屋顶的烟筒升起一团团黑色的炊烟,也会看见远处的田地被晚霞镀上了金红色,然后黑幕逐渐地从上盖了下来。


  可如今呈现在我的眼前,没有了人烟,没有了人声狗吠,没有了编排在一块的草屋砖墙,有的只是凌乱的碎石和断壁残垣,一片废墟在灰蒙蒙的暮色里静寂无声地待着。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自家的院子门栅外,胸口被不知什么情愫堵着,满脑子都在叫嚣着一句话“外婆外婆呢不行我要去找外婆外婆肯定会没事的。”


  137:你给我滚


  由于我家离后山有一段的距离,此次的坍塌并没有对我家产生多大的影响,顶多就是院子另一边的篱笆被滚落的山石压倒,有些地方被埋没了,西面那头的房墙和屋顶也被撞得支离破碎,相比村子其余人家来说,我们家算是损失最低的了。


  我匆忙推开后院的栅门,边往里走边提高嗓音地唤着:“外婆我回来了你在哪啊外婆你出来啊”


  每当傍晚时分,外婆总会在厨房里忙碌着煲点热开水,弄来洗澡和煮茶,因此我最先是去厨房里寻找外婆的身影,可空落落的厨房让我很是失望。


  沿着走廊,走去堂前,兴许外婆正在那儿品茶呢。


  被晚霞蒙上暮色的堂前,了无声息,我率先看到的是那静放在木桌旁的摇椅,嘴巴正要张开,唤上几句,目光就触及到地板上正躺着一个人。


  他仍旧穿着当初那一身衣服,迷彩军裤和白色紧身t恤,可我在六号解剖室时见到他的时候,他面上至少还有一丝的红润,如今除却了面色白灰,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生息,宛若一具死人一般。


  我微怔,一会清醒过来。就想奔过去:“谷水”


  而这一刻,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的陆存快速地拽住我的手臂,不让我过去:“你现在半点驱魔能力都没有,身上阴气覆盖,比一个普通人还危险。”


  “那是谷水啊不是别人啊天啊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张嘴:“谷水,你能听见我的话吗快点给我醒醒”


  陆存使劲地拉住我:“你别喊了,他应该现在不是死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你赶紧放手,我要过去看看他,地板多冷啊,躺着对他的身体不好”我回头瞪了陆存一眼。


  “你能冷静一点吗他失踪了这么多天,为什么突然间出现,还在你的家里这不太妙,我们必须现在就走”陆存用劲地把我从堂前拖下了院子。


  “陆存,你放手我好不容易见到谷水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啊你跟他相处不久,可我在心里早就认定他是我的弟弟了,他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就走掉陆存他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啊。”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地眼睛又开始发酸了。


  不知道是不是阴阳眼的能力被封存了,我的眼睛就禁受不住一点的小风浪了,动辄就掉眼泪,尽管我很讨厌这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自己,但我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老婆大人,你什么时候能听听我的话啊”陆存陡然收住脚,他那本来如同钳子一般抓住我的手臂的手霎时就滑落了下来,他的脑袋也变得很沉重地垂耷着。


  我伸手去抚摸了一下他的那有着细腻发丝的头顶,浅笑着说:“陆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傀儡,谷水对我来说,那种感情,就像我对你一样。”


  “嗯。”陆存猛然发出一声讥笑。


  我知道自己很可能伤害到他了,不过还是没有去添加一句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话语去安抚他,而是转身朝着堂前奔去。


  就在这时,车子急速刹住的哧哧声把我的脚步给叫住了。


  我掉头往后瞟一眼,就立马转过身来,很奇怪地看着眼前这辆仿佛长着黑色绒毛的狮子的兰博基尼撞开了堂前的木栅,鲁莽地停靠在陆存的面前。


  话说。阿渔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回去的路上吗他一般都是听从我的话,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家了还是以这种粗鲁的方式登场,这不像他的作风。


  陆存目露寒光,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我疑惑地上前走了几步。


  没走几步,兰博基尼的司机座位那头的车门就自动打开了,我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心下紧了紧。


  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下车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及踝的长旗袍,侧边的开裆延伸至大腿上,她的指甲上涂抹着红色的豆蔻,背着一个有着八卦圆环的和奇怪符文印记的剑鞘,光凭这些,即使我不看她是否长得明艳动人,都能知晓她的身份。


  我激动地想要上前去拥抱她,却被陆存一手阻隔。我对陆存这一举动有些不满,但还是洋溢着笑容去唤那个女人:“柯寒看见你没事,那就好了谷水是你送他到我家的”


  “是我送来的。”柯寒双手抱于胸前,嘴角是一抹嘲讽的笑。


  “难道阿渔早就知道你们没事了所以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笑着,正打掉陆存阻拦我上前的手。


  陆存放下手,倒是握住我的手腕,眸子狠厉地看着柯寒:“你把他怎么样了”


  柯寒左唇角上扬起一个很高的弧度:“旋沫,确实要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一说完,就按了手中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我不太明白陆存和柯寒的对话,但心想柯寒会给我惊喜,自己就雀跃,这说明柯寒对自己还是有点上心的,并不是像平常那样看起来冷漠。


  兰博基尼的车篷缓缓地往后收起,没多久,我展开的嘴角瞬间就凝住了。


  前座看起来很是简洁,后座却是凌乱不堪,座包多处给尖利的东西划破,露出了里头的白白的棉花,这白白的棉花被沾染上了几点的红斑,看起来像是纷飞的雪天里几朵异常注目的红梅,而后座有一个人以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折叠方式硬塞进去,这个人是面朝上的平躺着,头是倾斜地靠着车门,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则被塞进身体与靠垫的缝隙里,双脚弯曲折叠。


  这个人的脸部表情是僵硬的惊诧,像是死前遇见了一件让他无法想象的惊悚事情那样,他的衣衫有些杂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本来藏在灰黑色大衣下的蓝色毛衣此刻被染成了深紫色,胸口那处毛线被扯开,露出了一个红红的深坑。


  我的双脚一下就软了,多亏陆存在一旁扶着我,要不然自己就直接瘫坐在这泥地上。


  “哈哈,看看你的表情还真是不枉费我的一番用心啊。”柯寒谑笑着。


  “你做的”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可悲的惊喜。


  自己不单止嘴唇是颤抖的,连同心脏也是,快速的跳动几乎让自己快承受不住。


  还没等柯寒回话,我刚才就发酸的眼睛就涌现出冰凉冰凉的泪水来,足以把我整张脸都给洗了好几遍。


  “嗯,是我做的。”她一点也没有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来否认,而是凛然坦荡地承认了。


  柯寒的双眸紧紧地抓住我不放:“实话给你说吧,我是弑天门的人。”


  沙拉。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有一样东西瞬间破碎,这声音是那样的尖锐刺耳。


  回想起柯寒当日从六号解剖室出来后对我很生气地说的那一通话,我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笑的肚子都疼了,以至于眼泪流个不停,甚至双肩都一耸一耸的。


  “在你眼里,我肯定像个小丑一样可笑,对不对哎哟,我也真是太好笑了你根本就不是给招弟爷爷辩解,是给你自己说的话吧你不觉得,现在那些话都没有半点意义吗招弟爷爷从我小的时候就一直潜伏着,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明确,那你呢以一个救命恩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了,你为了什么”我越说越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就搞不懂了,身边的人都怎么了变得这样的陌生,我一点都不认识了。


  “旋沫,你现在这些话也很没意思,你们倒不如跟我说说,宫玫真身的藏匿地点,到底在哪里”柯寒整张脸覆着薄薄一层寒冰,根本就没丝毫的动容之色。


  “我不知道。”我咬住下唇。止住了疯狂的笑声。


  “那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谊了,今日夫人有令,你必须跟我走一趟。”柯寒冷冷地看着我,伸手缓缓地拔出那把青锋的桃木剑。


  又是那个该死的夫人


  我的眸子冷上了几分。


  陆存的脸上不复往日的温和之色,浑身散发着阴狠之气,牵着我的手,把我推后一步,他自己到走上两步,挡在我的眼前。


  柯寒看到这一幕,也只是露出讥嘲的笑容。


  恍然间,我觉得,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她不露声色的把你给骗的团团转。甚至毫不留情杀掉往日与她相处颇好的朋友,她是个有心的人吗我很怀疑。


  那这样想来,她应该早就跟陈国商量好了吧我居然还担心她出事,现在她倒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无形的耳光疼的不是脸,而是心,火辣辣的,羞愧极了,恼怒极了。


  谷水出现在堂前,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招弟爷爷联手把外婆给抓了


  这世上有两个人总是会让我张皇失措,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一个是宫玫,另一个则是外婆。


  我惊惶地推开陆存,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用一双阴毒的眼神去看着一个人,接下来自己问出的这句话的声音高到几乎都吼破了喉咙:“你是不是把我外婆抓了她对你比我还好,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心啊”


  令我欣慰的是,她并没有肯定了我的问话。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忽而眼底升起一丝怒火,整个人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谷水是我害死的,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时仁心,迟迟没有把你杀死,还跟着你去看那该死的古尸,就不会被问天的知道了自己的叛变,才不会导致谷水变成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叛变难道柯寒曾经试过帮助我们好像也是这样,不然安禾那件事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解决思来想去,柯寒的冷漠性子应该是遇见了谷水之后发现转变了吧可是,她终究还是做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阿渔曾经对她给予多少的帮助阿渔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我自幼就没有兄长,阿渔待我就像哥哥一样,他现在这般模样,叫我该怎样去面对王道如何面对筱筱和李白师兄要是然然问我,她哥哥怎么了我又该怎样回答她可是一个恋兄狂啊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地要回吴家村,那阿渔是不是就会安然无恙地坐在办公室里接待客人依旧跟我们在餐桌上谈笑风生,依旧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依旧能够在我去办事的时候给予我一些风水上的提示。


  悔恨和自疚折磨着我,使得自己根本就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哽咽着撇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看那辆曾经把我从娘娘山里救出来的兰博基尼。


  也许,刚才在娘娘山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跟陆存赌气私自下车,我就应该在下山的那一刻,那惶惶不安的一刻,及时地叫住阿渔。


  “看着你这样痛苦的表情,我也舒畅了不少,呵呵,怎么样你也会受到内心的煎熬了”柯寒恣意地笑了起来,那笑是充满嘲讽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忧伤和怜悯。


  陆存一把将我拥进他的怀里,沉声地说道:“你自己害死谷水,何必迁怒给旋沫旋沫和阿渔都待你不薄,你这样做,如果谷水此刻是清醒的,你认为他不会唾弃你”


  “那如果宫玫现在还在的话。看见你们两个现在这样抱着,你说宫玫会不会杀你们这对狗男女旋沫,你口口声声地说着你喜欢的是宫玫,可你知道,这喜欢,也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不限制人数,你可以喜欢宫玫,同样,你也可以喜欢陆存,同样,你也可以喜欢谷水,也喜欢阿渔。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柯寒说的话仿佛啐了毒汁。


  我铁青了脸,心下有一种羞耻和对宫玫的背叛感,立马就把陆存给推开,很不悦地看着柯寒。


  自己这是怎么了像只惊弓之鸟。


  柯寒自鸣得意地笑了两声:“呵呵,被我说中了真是令人羡慕啊你喜欢的人,都喜欢你了,旋沫,我教你一句话吧,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比一把杀人的刀要来的狠心,你喜欢宫玫,干嘛非要招惹谷水招惹其他的男人”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好像弄不明白呢


  “柯寒,你是瞎了眼吗旋沫,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现在只是在为你害死谷水找所谓的借口真是令人作呕”陆存露出嫌恶的神情。


  我垂着脑袋,心里头乱糟糟的:“陆存,让她说。”


  实在想不出来,柯寒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是猜不透,我一直都不知道跟她该如何相处,以前费尽了心思想要讨她欢喜,就是希望她对自己不再那么的冷漠,可到头来,她对我的恨好像膨胀到了一个超出她负荷的范围了。


  “你闭嘴你明知她不喜欢自己,还一直热脸贴冷屁股,你好意思跟我说话你如今多少两,你称称修为都没了大半的小鬼,我一剑就收了你”柯寒似乎被陆存说的有些恼羞成怒,说话比平常还尖酸刻薄。


  她说话似乎都杂乱无章了,我想,她这时的脑子和心里也跟我一样,凌乱着。


  我略有些疑惑地望向陆存:“她说什么你怎么了”


  陆存没看向我,沉默着。


  “旋沫,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柯寒嘴角噙着一抹嘲弄,左手用剑在身旁的车内戳了戳,随即挑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如同西红柿的东西。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之后,我的胃部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忍不住有些干呕,但最难受的不是胃部,而是快要窒息的心房和溢满愤怒的脑子。


  “你对待一颗真心就这种态度你知道阿渔为什么要死吗都是因为你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很心痛啊我也心痛啊谷水这生不如死的模样,也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跟问天作对,不喜欢宫玫,他们根本就不用受尽折磨”柯寒面上狰狞地可怕。


  “柯寒,你疯了你是魔鬼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阿渔你简直就是鬼”我说话几乎都是歇斯底里的,心脏重重地跳动,每一下都疼痛难耐。


  “呵呵,我只是让你好好看清楚,阿渔对你的一颗真心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阿渔喜欢你,不。是深深地爱上了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生来就给人带来厄运的人,满脑子就只有自己的自私鬼,怎么就惹人喜欢了真不懂,你弱的跟一只蚂蚁一样,轻轻用手捏一下,就会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喜欢你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仔细看看,这颗装的都是你的心”柯寒邪恶又张扬地笑着。


  我实在提不起力气来回应她那充满着嘲讽和嫉妒的话语,胸腔蓄满了怒火,只想着把柯寒地揍一顿。好想剖开她的胸口,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一颗会跳动的心脏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了阿渔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是问天的人指使她这么做的还是纯粹是谷水的不幸把她给刺激成了这样我也很好奇,谷水怎么会变成这样跟个死人一样。


  “你身边的人生活的如此痛苦,不如让我来给他们一个解脱吧旋沫,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那就没事了。”柯寒敛起笑容,阴恻恻地看着我。


  语毕,她执剑迅疾地奔来。


  我仍在纠结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给笼罩着,一只看不见的庞大的蜘蛛正在暗地对我垂涎着。


  陆存用力地将我往后推,自己飞身去应付柯寒。


  他的这一推,稍微拉回我的理智。我有些迟钝地抬头,恰好碰见,一道发着红光的红符当头就击中了陆存的脑门,硬是将他从空中狠狠地打进地底去。


  这红符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即使柯寒没有指出陆存如今是力薄之时,就算是能力鼎盛之际,他受着一道红符,不是魂飞魄散就是修为尽失了,可想他定会受伤,但我这会也看不见他了。


  柯寒的剑已经放在我的肩膀上,距离我的脖子不到三厘米,只要她轻轻地一划。我便命不久矣。


  “旋沫,我们,是同类。”柯寒莫名地说了这句话,她的声音是很轻很轻的,要不是周遭寂静无声,我定然听不清。


  “柯寒,你”


  我本来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不得已做出了这些残忍无道的事情,只可惜,这话还没说完,柯寒一记手刀就朝我的天灵盖甩来,脑袋就瞬间短路,昏眩了过去。


  记得昏眩过去之前,我看见了已经成平地的后山。那儿红得耀眼的夕阳即将落下。


  最近一闭上眼睛,浩瀚的脑海总会冒出很多琐碎的梦境。


  我看见了阿渔。


  跟初次见面那样,他还是那一身装束,还是那样冷冷的模样,只不过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或许像柯寒说的那样,那叫做爱恋的眼神吧。


  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的话,他说的第一句就是:“旋沫,别睡了,赶紧起来。”


  我问他:“你还会开车载我去上学吗你不是说要送我去国外留学吗你还会这样做吗”


  他淡然地笑着,似乎半点也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以后会有人替我做这些事情的。旋沫,记得我的话,你要乖乖地上学,不能总是惦记着捉妖驱魔的事情,早上起来,要记得吃早餐,还有,然然很喜欢你这个姐姐,你别介意她总是闹脾气,你也是,不能动不动就闹绝食,筱筱不喜欢做饭,李白师兄会给她煮饭。你以后要自己动手煮饭,不能饿坏了肚子,王老头呢,你帮我给他找个老伴儿”


  “阿渔,我记不住啊这些不都是你干的吗我才不承包呢,太累了,你回来吧然然不能没有你,她不能没有哥哥,我和筱筱都不能没有大师兄啊王道老是跑出去玩,这工作室就你的风水布阵最好了,你不回来,工作室会破产的。”


  我从来没有这样带着央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话,这是头一次。


  “旋沫,好好地活下去,无论怎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阿渔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影变得缥缈,逐渐离我而去。


  我想去抓住他,不想让他走,偏偏,我什么都没抓住。


  不停地奔跑想去追逐阿渔的脚步,跑了很久很久,都没追上,甚至都看不见他了,我只好像个丢失了哥哥的孩子,不顾形象地坐下来。嚎啕大哭。


  哭到喉咙发不出声音来,我才从这痛苦的梦里醒来。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锁在一个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只有占了整整一堵墙的铁门,对面是砖墙,有一盏小小的白炽灯颤巍巍地悬吊在这铁门和砖墙之间,吱呀吱呀地叫着,摇摇欲坠。


  这房间四周也是砖墙,没有铺上白石灰,地上干燥,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这房间简直就是一个空无一物的牢房,这铁门外是一个走道,牢房左侧是实墙,不知那里建了什么,这走道一头就是这一面实墙,另一面是上方是铁楼梯,延伸至一扇重重的铁门,牢房右侧好像还有一个房间,但我看不到那里是否被关着人。


  我尝试过用普通话,家里的方言以及英语都问了一遍,都没得到回应,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听见旁边有什么声响。猜测是没有人像我这般倒霉被关在这里。


  砖墙上的白炽灯一天到晚地亮着,没有窗户,我也不知道究竟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数着数儿,也不知道数了多少个一千,都没见有人进来,也没人送饭送水过来,自己就这样被遗忘了。


  不过我没敢睡觉,即使这种情况,睡觉是最易摆脱无聊和痛苦的方法,可我不愿这样,我很怕,很怕在梦里看见阿渔,我想不到任何措词劝服他留下来。也怕回想起种种与阿渔一起度过的过往,这让我很惭愧很愧疚,也让自己悲恸不已。


  然而,我睁着眼睛,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的车后座上,那个平躺的人。


  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仿佛在渺茫无垠的深海里浮沉着,看不见希望,只有绝望。


  后来,我认为自己是被囚禁起来了,而且还是饿着的那种。


  就在我饿到前胸贴后背,嘴唇和喉咙因为饥渴不得不干裂的时候,我听见了走道那头有了开门的声音。


  接着有轻微的脚步声,听着像有两个人。


  片刻后,脚步声停了,我微微抬头,因为饥饿和饥渴,所以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隐隐约约,我看见了柯寒,她脸色不大好,苍白无血色。


  旁边还站住一个人,我缓慢地移动眼珠子。


  在触及到这个人时,我的瞳孔猛然收缩,鲤鱼打挺一般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使劲地把手从铁门的镂空处往那个人身上伸去,很想抓住那个人,我慌乱地像个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垂死者,瞪大眼睛地看着那个人,干涸的喉咙发出沙哑,不同以往那般悦耳的声音:“外婆外婆,你没事吧”


  “啧啧,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你外婆是来救你的吧”柯寒嘲弄地笑着。


  我没理会她,双眼紧紧地锁定站在我眼前的外婆:“外婆,柯寒有没有对你怎样招弟爷爷没对你怎样吧”


  “旋沫,外婆对不住你啊不该让你受这种罪”外婆垂下眸子,没对上我的眼神。


  我扯出一抹笑:“只要外婆没事就好。”


  柯寒脸上依旧是嘲讽的神情:“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外婆是弑天门的祭司,跟招弟的爷爷是一样的人。”


  “滚你给我滚”我脸上的震惊一闪即逝,立马就怒颜以对。


  138:阴阳族的覆灭


  外婆怎么可能是弑天门的人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吗你也不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身上本来就拥有一双能耐的阴阳眼,可惜啊,因为你外婆一直让你饮用符水,被封印住,要不是艾家的事情,恐怕你现在连双眼睛都睁不开。”柯寒话里带着刺。


  “柯寒,废话少说,把她带走”外婆瞅了我一眼,便恢复以前那种淡漠的眼神,没跟我多言,就转身离开了。


  我一下慌了,外婆怎么能这样就走了

  “外婆,是不是问天的人逼着你这么干的你肯定不是他们的一份子外婆”我抓着铁门的杆使劲地摇晃,多么想摆脱这该死的铁门。


  外婆的身形顿了顿,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这一刹那,宫玫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冒了出来,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


  想到此个话题,一种悲怆的心绪涌了上来,我情不自禁地像个疯子一样狂笑。


  柯寒微微皱眉。


  外婆仍是像块木头那样伫立在铁楼梯上,青筋暴露的手紧紧地握着铁栏杆。


  我没再摇晃铁门,而是无力地落下身子,咽了口唾沫,湿润一下有了腥甜味道的喉咙,哑着声音地问:“为什么要这样问天干的事情比杀人放火还没有人道。为什么瞒着我呜呜,都是骗子”


  眼睛干涩,发疼却流不出半滴的泪水。


  外婆和柯寒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整个牢房静地恐怖。


  纵然我再怎样多说,外婆和柯寒他们是弑天门的人这个事实已经是改变不了的,心死如灰大抵就是这般吧。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遗弃在辽阔大海里的扁舟,飘飘泊泊,也不知彼岸究竟在哪里。


  柯寒扭动了一下钥匙,拿掉大块头的锁头,推开了铁门,架着我这似乎失去了重力的身体,跟在外婆的身后走着。


  途径旁边的牢房,轻轻地瞥了一眼,才惊觉,那里一直关着人,不,看起来应该都不是人了,有着人的头,可身子却是麋鹿与黑熊的综合体,麋鹿那强壮有力的蹄子,黑熊那锋利宽大的手掌。


  他被铁索锁住了五肢,完全是被禁锢在这里,也不清楚他到底被关押了多久,只看见他浑身脏兮兮的,毛发很长很长,头发都及腰了,他一声不吭地呆在这里那么那么地长久,是因为感觉到了绝望吗像我现在这样,连反抗都觉得是徒劳的。


  在柯寒夹着我快走出这间沉闷枯燥的牢房前,我还是能看见他微微地仰了一下头。


  我蹙了下眉。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粗犷的轮廓,充满野性和肉欲的厚唇,那双眸子并没有被长久的饥饿和饥渴压倒,反而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仿佛看穿了你的身子,看透了你的所有,他散发出来的是如同魔鬼一般的邪恶气息。


  他左嘴角微微上扬,展出一丝嘲笑。


  是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和万念俱灰的神情吗


  我不懂他,也更加不懂柯寒和外婆他们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一会。我的脑中还一直停留在牢房里,那个男人的一双灰色的眸子上,柯寒和外婆不知不觉中就把我带到了另一间房间里。


  周围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估计是问天派来监督的人,对于这个房间,我已经没心思去观察了,只见柯寒把我身子架到一台冰冷的手术台上。


  刚躺下,就有冰冷刺骨的铁圈把我的手脚以及脖子都给固定住了。


  真没想到,我自己最后竟然会死于那把自己拉扯大的外婆手中,也真是讽刺。


  “旋沫,外婆也只是为了你好,只要给你换骨洗脑,这样才能护你一命。你也可以忘掉这一切,就能重新地开始新的生活。”外婆双手穿上了白色的塑胶手套,眸子流露的尽是愧疚之色。


  柯寒则端了一盘的手术器械在一旁站着,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对于准备解剖你的脑袋的人说着替你着想的话,还真是搞笑。


  我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并不想跟她们说一句话,似乎跟她们说一句话,我都觉得,对不起那些曾经在我面前被问天的人害死的无辜者。


  外婆撇开脸,在柯寒的端盘上拿起一个装好针头的针筒,然后拿起一瓶褐色的药瓶,接着把针头插进去,随后一些透明跟纯净水相差无异的药水漫进了针筒里头。


  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换骨洗脑了,我自己就把宫玫忘记了那宫玫的复活计划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忘记了所有的一切,重新过上安然舒适的生活,我要救回宫玫,他正等着我呢还有,我要替那些被害死的无辜者报仇阿渔的死,绝对不能这样就善罢甘休了绝对不可以


  我陡然睁开眼睛,外婆正拿着针往我这边转身过来。


  “外婆,我不要忘掉这一切我不能忘记这一切”我企图打动外婆,内心还是相信外婆是被逼的,而不是自愿的,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决然不是那样无情冷血的人

  “旋沫,跟外婆重新过日子不好吗”外婆端着针,没急着往我的手臂打下去。


  我摇摇头:“不,外婆,我现在有了师傅,师兄师姐,还有朋友,还有我要去爱的人,我不想重新开始,外婆,只要你离开弑天门,咱们俩依旧可以一起去别的小村落生活的,好不好”


  “旋沫,外婆让你不能同他在一起,你就是不听话,你从小就不听话,外婆想着在村子低调过些平淡的日子,你就尽给我惹麻烦,不是上房掀瓦就是跟别人家的孩子打架,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外婆喃喃道。


  “他住在我的心里,我没法不跟他一起,外婆,我答应你,以后我会乖乖地听你的话,做个好姑娘,行吗外婆,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要做个称职的驱魔人,维护五界秩序,可你呢你骗了我,你居然替问天的人做这种事”


  “外婆老了,什么事都干不动了,旋沫,你好好听我的话,曾经我就是管不住你的外公,只能仓皇落逃,后来又管不住你的母亲,你别像我这样失败,这年轻也不懂事,坏事也干尽了。你也忒看不起外婆了吧旋沫啊我并不是不赞同你跟宫玫在一起,而是,他没办法给你幸福,他不属于你一个人,外婆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着啊,我的外孙女啊,天天都能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就好了。”


  外婆的话说的让我有点揣揣不安,不知道她是被我打动了呢还是默默在下着狠心

  柯寒似乎不想听到这些话,厉声喝止住了外婆:“时间到了,再不快点,夫人那边的人就要来了。”


  外婆收住嘴,沉住脸。


  看来。我还是没把外婆给说动了,她迟迟都没说答应我的话。


  一个晃神,倏然间,我就听到一阵闷哼声。


  看向外婆,她手中的针不见了,双手快速地在柯寒的端盘上拿起两三把手术刀,下一刻就往房间的四处掷去,接着她往房间里头奔去。


  闷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再来就是凌乱的吼叫声和脚步声。


  我的脖子被固定住了,除了天花板和我视线的上头,房间别处的地方根本就没办法尽览。


  “柯寒,外婆呢她怎么了”我瞪着在那儿无动于衷的柯寒,急切地问她。


  她愣了愣,瞥了我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拔出她那把桃木剑。


  “柯寒,外婆是不是跟问天的人打起来了你别走啊先把这机关给解开,我要去帮外婆快点”我大声地嚷嚷着,可柯寒完全忽略了我,很快就闪到房间的另一头去了。


  被困在手术台上的我只能听到打斗的声音,幸好那些闷哼声几乎都是男性的嗓音,不是女人的。


  我试图挣扎着从那铁圈里钻出自己的手脚,可这铁圈死死的扣住手腕和脚腕,根本就抽不出来,视野上方时不时出现外婆和柯寒的身影,也有一些黑衣人,他们会凶神恶煞地拿起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想来捅我,没几下就被柯寒的剑击中,然后外婆就及时跑来,利用乾坤金轮给打趴了。


  “外婆柯寒先放开我我可以帮你们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她们两个全然忽视了我,也不知道这场面是不是很混乱,我焦急地想要看清楚一点,偏偏那铁圈硬邦邦的跟块砖头一样。


  打斗持续很久,我听着那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凄厉叫喊声和轻微的闷哼声,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我嗓子也喊哑了,后来都喊不出声来了。


  那吵杂的声音渐渐变少了,但是我一直都没听到的外婆的声音,心里慌慌的。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柯寒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的左眼被划了一刀,一行血水流淌过她那白皙的脸颊,她隐忍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妙。


  “快去看看你外婆”柯寒慌乱地蹲下身子,立马又站了起来。


  在她这蹲起之间,铁圈很快就缩回关卡里头去了,我立即坐了起来:“外婆呢在哪”


  “走廊那头。”柯寒抢先一步走在前头。


  看着柯寒这慌张失神的模样,这无疑就像是重重的锤头往我心口上砸,我本来想尽快跟上柯寒的脚步,自己的多日滴水不沾,脚刚着地,还没站稳,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身子此刻的软弱令自己十分的气恼,忍不住敲打了几下大腿。


  “旋沫。赶紧”柯寒倒回来将地上的我架了起来,连忙把我带到这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去。


  自己的内心是极其忐忑不安的,想赶紧去瞧瞧外婆到底是怎么了,又害怕见到不好的一幕,直捣心窝。


  纵使自己再怎样不愿,已经来不及了。


  外婆气喘吁吁地倚靠在一个躺倒在地的黑衣人身上,她的腹部和手臂血流不止,令我不堪去看的是,她的脖子流淌了不少的血,那些血的源头是脸颊两侧。


  “外婆”我惊呼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奔到她的面前。


  “旋沫,外婆,真是对不住你啊把你饿成这。这样。”外婆嘴角不停地流淌着鲜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抚摸我的脸。


  “没呢,这是减肥呢我瘦下来是不是很漂亮啊”我伸手去擦拭外婆嘴角的血。


  擦了又擦,仍是还有血液流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连呼吸都是异常的困难。


  “怪外婆吗”


  我用另一只手去捋顺她两颊凌乱的发丝,刚撩起头发,整个人就处于极大的震惊当中。


  “外婆,你疼吗呜呜,是旋沫不好,我不该招惹问天的人,外婆,外婆”我哽咽抽泣,满腔的怒火和愧疚,压抑着我的喉咙,感觉自己说什么话,都无法挽回这一切了。


  “这是弑天门对叛变者的惩罚,没想到夫人的人早就穿插在这些黑衣人里,一时不察,计划就失败了。”柯寒的手伸到我的面前。


  她那有着厚厚茧子的双手捧着两只染红的耳朵,那耳尖还一下一下地微抖着。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夫人是谁”


  我要杀了她

  “听外婆的,忘记一切,离开这里,跟,跟宫,宫玫也,好。”外婆咳嗽了两声,嗓音比往常要轻很多。


  “我不要,我要跟外婆一起,外婆,你一定没事的。”我立马转头望向柯寒,大声的呵斥:“赶紧打120,送外婆去医院”


  说着,我就弯下身子去抬外婆的身子,可是怎么办,我抬不动

  “柯寒,过来帮忙。快点你愣在那里干嘛”我不耐烦地给了柯寒一记眼刀。


  外婆还年轻呢,才五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让我陪着她,在娴静的村落里,闻鸡鸣而起早下地,看日落而归家煮茶,这一切多么的美好啊她一定会没事的,我这驱魔能力丧失了,还要跟着她一起去给人敛尸,重新学习呢她不能走我还没结婚呢她还没看着我穿着美丽的嫁衣与宫玫举案齐眉呢


  我强作微笑:“外婆,咱们一起回家我以后都会好好听你的话,我还要吃你做的包子,还要喝你煮的茶,没有你叫我起床,我肯定要赖床的。”


  “旋沫,听,听,我说。”


  “我不听,现在你要听我的。”我执拗地使尽全身力气去抬外婆的身子。


  柯寒迟迟没有过来帮忙,就站在那儿看着我们,眼角滑落一串又一串的晶莹珠子:“你听她的话,再不听,就”


  “你闭嘴柯寒,你的心再歹毒,我都不允许你说我外婆半个字,一点儿也不准胡说不然我杀了你”我掉转头。眼睛瞪得老大。


  “柯寒,是,是个好孩子,别,怪她。”外婆那放在我的脸颊上的手有些下滑的迹象。


  我撑不住她的重量,只好坐在她的身旁,用双手撑住她的双手,以此,我还能感受她那双粗糙带有温度的手还在抚摸我的脸。


  “坚强,我的,我的外孙女,是是,不易,被欺负的。”外婆嘴角微微扬起:“旋,旋沫,听,听外婆的话,别去找,找弑天门的人,好好,好地活着”


  我如同捣蒜一般急忙点头:“会的会的。”


  “一定,定要恪,恪守五界的,规矩不要,不要像,像外婆这。这样,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知,知道吗”


  “知道了我知道了”


  “外,外婆,所,做的,一切,都是,是为了,你好。好啊”


  “我知道,外婆对我最好了外婆外婆你睁开眼睛啊现在天还没黑呢你怎么能这么早就睡着了呢你平常都要在堂前织布一段时间才进房睡觉的啊这里可不是你的房间噢外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啊要不你打打我,这样就会气消了”我连忙拉着外婆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拍打。


  “旋沫她已经别这样,我们赶紧走趁夫人的后援还没来之前。”柯寒上前来拉我的手。


  我一把甩掉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你走我不走我要陪着我外婆”


  “她已经死了你再不走的话,你也要跟着死”柯寒怒了,边呵斥边用力地把我从外婆身上拽开。


  “不要我死也不走我要跟外婆一起柯寒,求求你我不能没有外婆”我紧紧地拥抱着外婆那还有余温的身体。


  我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着外婆的侧脸:“外婆,醒醒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外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我乖乖地呆在家里,跟你一起去敛尸,跟你去菜地里除野草,跟你上山采草药,外婆,醒醒啊旋沫现在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饭我不去读书了,以后都在家里陪着你好不好”


  “旋沫”柯寒跺了跺脚。


  “你别吵外婆在睡觉呢你知道吗从小呢,外婆很少正眼看我的,村里的孩子都说我是个扫把星,是个妖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讨厌我,即使外婆对我没说几句话,我也能知道。外婆对我最好了,她出去敛尸回来,总会带一些吃的,她这时会说自己饱了,就把吃的全留给我外婆明知我撒谎,她也会装作不知道,要等我自己去承认错误,可是无论。”


  我吸吸鼻子:“无论我做了多过分,多坏的事情啊,她从来都不会打我的,除了和宫玫在一起的那一件事情,柯寒,你认识外婆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外婆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绝对是被弑天门的人给逼的,外婆,我说得对不对啊”


  我抱着外婆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很久的话,自己的喉咙好像都流出血来了。


  恍恍惚惚地,我好像看见外婆在走廊的尽头,她佝偻着身子,依旧穿着平常的朴素衣衫,不咸不淡地看着我。


  “外婆你去哪啊”我这样问。


  她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化作一团白光,冲击到我的脑门上。


  霍然地,久违的幻境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


  幻境的画面里呈现的是一个傍依着青山绿水的村落,这村落的家家户户的门户前都挂着一道五角锦旗,锦旗的正中间画着阴阳卦象,但这些锦旗都不是一样的,有几家的是蓝底,卦象上方有着耳朵的轮廓符文,有些是红底,卦象上方有着鼻子的甲骨文原形,另外还有眼睛和双手的。


  我没心思去猜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怔怔地看着。


  画面像播放电影一般,慢慢地给我展现出一段故事。


  原来这个村落是我们阴阳人代代流传至今的家族根据点,这里的人很是朴实却也才华横溢,精通天文地理,驱魔是他们的天职。


  我在幻境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披着黑色斗篷的留着常常白胡须的老者,不知因了什么事前往到一个幽静散发着神秘的森林里去。


  过了很多年,他回来了,带着一群人,穿着黑色袍衣的人,我认得他们,他们那黑衣服的正面用各样丝线锈制出一个似莲座的印记,那是弑天门的文身,他们就是弑天门的人

  村落里的所有人慌忙地收拾东西准备逃跑,有人预知了将要发生的灾难,然而,他们走不出这个村落,老者早就启动了这个古老的村落的阵法,把所有人都给困在村落里。


  后来,弑天门跟这个老者串通,把村落里德高望重的长老都一一屠杀了,不料弑天门的人杀红了眼,只留下了貌美的姑娘和还没长大的小孩。


  我在一群还未长大的小孩里,看见了外婆,小时候的外婆的眉眼跟如今的很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然后,外婆连同其他的孩子被弑天门的人抓进了森林里,幻境径直切换到外婆长大后的样子,她这时没有了小时候的欢笑,变得跟我认识中那样的冷淡,她被弑天门奴役着。奉命杀了一个一个的异形人,对,就是我在古尸看见的那种异形人。


  我有些诧异,存在这些异形人的世界究竟是哪里


  幻境的最后,外婆被派来了人间。


  在西藏的一个村落,外婆杀了几个巫师,几乎都是满门屠杀,她被厉害的巫师追杀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和一个老道士,他们正好被下巫蛊,外婆那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把他们给救了,后来。外婆就跟这个小道士发生了风流之事,但是外婆受到弑天门的指派,不得不远走北方,她跟小道士争执了很久,最后,老道士把外婆骂了一顿,外婆自己安静地坐在石床上整整一夜,就走了。


  接着,她去北方后,无意间得知自己怀孕了,瞒着弑天门的眼线,偷偷生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是外婆的一生,她以这样一种方式告诉我,她的清白,她是在求我原谅她是弑天门的人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外婆跟弑天门的人是不一样的。


  当我重新回到了那个被鲜血洗刷了成红色的走廊里,还以为幻境就此结束了。


  可这走廊的画面闪了闪,我就看见一个披着黑色锦衣的女孩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高台,那个高台上方站着两个人,我看不清楚模样。


  女孩身边有一个穿着红色宫服的妖艳男子,他对着这个小女孩细声说着话:“你要谨记,你从今天开始,就是城主的性奴他说一,你不能说二他就是你的一切你不准忤逆他的意思你只能效忠于他你不再是阴阳族的神女,只是这座城的奴隶跟我一样懂吗见人必须弯腰”


  “知道了。”那女孩颔首点头,但我明显看见她的唇角上扬起一个奸猾的坏笑。


  这个女孩绝对不是外婆她是谁


  我很好奇地注视着这个女孩,等待她抬头的那一刻。


  她跟在那妖艳男子的身后,低头地小步登上这座高台,她每登上一步,我心中的焦虑不安就被扩大一点。


  不久,她终于迈上了这高台的顶部,一只白皙细嫩却又厚实宽大的手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缓缓地抬上来。


  淡眉,鹅蛋脸,不太高的鼻子,很薄的嘴唇,那双眼睛犹如夜里的猫眼一样,充满魅惑。


  天啊这不是我自己吗


  难道这是我的前世不可能陆存说我的前世是在民国期间的那,这个又是谁

  139:询问我的前世


  百思不得其解,倒不如就观看幻境,说不定它会给我答案。


  我的阴阳眼已经被封存了,那这些幻境应该就是属于外婆的,外婆为什么会有这个幻境外婆又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呢


  纵使这些幻境是我曾经很想知道的真相,如今我最想知道的却是,外婆什么能回来我的身边而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幻境

  “脱。”


  简单直接的字眼,语气宛若覆着薄薄的一层寒冰,这独特的男性嗓音听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很像很像我心中的那个人。


  沉溺于哀伤的我即刻被他给吸引住了,抬眼想要去端详这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我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只见他身上的黑色斗篷被阴风吹起,猎猎作响,显得无比的张扬桀骜,除此之外,他的模样甚至他身上的衣裳都是模糊不清的。


  “叫你脱就脱,别磨磨蹭蹭的。”那个穿红色宫服的男子用那阴柔的声音催促着。


  我诧异地回看那长得像我的女孩,他们该不会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这个女孩脱衣这也太羞耻了

  那女孩那被迫抬起的脸上露出淡漠的表情,双手真的去解开锁骨处那个大大的盘扣。


  盘扣一解,那黑色的锦衣就被掠过的风给吹扬起来,幻境的画面追随着飘在空中的锦衣,没多久,幻境就形成了一个漩涡,将黑色的天空旋转成一个点。


  等我再次回到现实,柯寒已经把我从那个走廊里带出来了。


  我怀里抱着的外婆的躯体已经冷却了,有些僵硬。


  看着那阖着眸子的外婆良久。


  一双黑色的沾了几滴红点的高跟鞋踩在我的跟前,我知道是柯寒,她肯定是在俯瞰着我。


  果然,下一秒她就开口了:“旋沫,你该放手了。”


  “我不放。从小到大,我都没好好地抱过外婆,外婆现在很冷,我必须抱着她。”我仍然怔着脸。


  然后,柯寒径直就坐了下来。


  她把我和外婆送到哪里,这层我没去深究,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比那走廊和牢房要来的清新多了,但同样给我一种抑郁的感觉,像是化不开的墨水。


  柯寒坐下后,也伸手过来,和我一起把外婆给环抱住了:“旋沫,你外婆是个很好的人,她之所以会是问天的人,是被迫无奈的。”


  “我知道,外婆已经把阴阳人一族被覆灭的事情大概告诉了我。”我用袖子擦了擦外婆脸上的血迹。


  “你已经知道了”


  “嗯。”


  “那你。”柯寒顿了一下:“会原谅我吗”


  我没说话,阿渔的死也许已经成了我心里永远跨不开的坎。


  “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恨我,恨我杀了阿渔。”柯寒的声音变得有些落寞:“我也很讨厌自己。”


  柯寒整理一下外婆身上的衣装:“旋沫,还记得我在医院的时候给你说过的,我以前的事情吗”


  我把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外婆的脸上,眼里浮现的,都是记事以来,跟外婆一起生活的点滴。


  她见我没说话,还继续不急不缓地喃喃:“我知道你现在听的进去,就把剩下的,给你说完吧。”


  “自从我的父母被村人害死之后,招弟的爷爷却把我救了出来,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暴露我是阴阳人的罪魁祸首,我对他感恩戴德,他跟我说,可以帮我报仇,但是我必须忠心于问天这个组织。”


  或许,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年四处流浪乞讨的招弟爷爷当初就执意在吴家村扎根,还把房子建在我的家的旁边,应该是为了方便跟外婆联系吧。


  招弟的爷爷对我和外婆决计不是阳奉阴违的,真心待我们很好。


  比如雷雨天,招弟爷爷就会替我们上房顶盖稳砖瓦,再比如,在冬天来临前,他上山砍柴总会带回两三捆给我们,总而言之,我们婆孙俩不能干的爷们活,几乎都是招弟爷爷给包揽下来的,他也教会了我很多的事情。例如如何攀岩。


  每个人总会有他的另一面,招弟爷爷的另一张恶魔脸则出现在柯寒那里。


  柯寒依旧阐述着那些,属于她的秘密:“我答应了,不久,我从问天那里学到了本事,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给杀了。”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


  这时,我回想起那天她顶撞班主任的一句话,她说的是真的,不知道她那句话是想着保护我们不至于沦陷到班主任的阴谋诡计里去,还是她是在提醒我她不是个好人


  无论怎样,我都不能知道她的意图,这种时候,我也没想到要去问,她要说。我听着便是,只是不想多加添话。


  “后来呢,我在问天生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可笑的真相,原来是招弟的爷爷把我是阴阳人的身份给揭穿的,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憎恨招弟的爷爷,也憎恨问天这个组织,不论我怎样想法设法,都没办法逃离问天的魔爪,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去”柯寒双目尽是黯淡的眼色,许是绝望了。


  “十多岁就已经被问天的人给破了身,本来我是要被公祭给问天饲养的恶鬼,却被你的外婆给救了,你外婆对我挺好的,我就对你外婆心生敬佩,我知道,你外婆跟问天的人不一样。”柯寒的脸上鲜有地浮现出真心实意的微笑。


  她的笑靥也仅仅是维持一会,过后她便变得有些冷淡:“就是这样,我特别嫉妒你我不明白了,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跟你外婆的能力相差悬殊,你简直就是一个窝囊”


  “去了你家之后,才理解,你外婆是有多爱你尽管你父亲不能给你一个家,但你外婆给了,虽然你家很破落,但那至少还是一个家,你不高兴了,受人欺负了,下雨了,都能回家躲躲,多好啊而我,什么都没有,呵,你外婆明知道弑天门的人会奴役阴阳人,竟然偷偷地瞒着他们给你饮用符水,你恨她封印你的能力吗恨她让你变成一个,十分懦弱,连蚂蚁都不如的人吗”


  柯寒说的这些,很轻易就戳进我的心窝上,疼的我龇牙咧嘴。


  自己的脸蛋已然僵住了,只能默默地回话:“我知道她的好。”


  她反驳道:“是个人,都会起了恨心,我看着你外婆对你这么好,你呢为了一个宫玫,就跟你外婆闹脾气,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担心你她也只是怕你得不到幸福美满的生活她很害怕,自己辛辛苦苦把你藏起来,想着让你能够过上平凡人的平淡生活,却要成空而你呢偏偏去招惹问天的人你真是一个蠢蛋”


  她霎时握紧了拳头,我明显看见了她手上的青筋暴露:“要不是你外婆在一旁劝阻我,我早就把你给杀了既然你那么想找死,为什么你不直接死了算了让我当你外婆的外孙女也好啊”


  “你走不准跟我抢我外婆”我一把打掉她放在外婆身上的手。


  “抢你外婆,现在谁也抢不走了以前,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却嫉妒到疯了,现在,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吗你也是个读书人了,你应该懂得一句话吧子欲养而亲不待”


  忽然,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我的手腕上,我莫名地心中一阵刺痛。


  我抬了抬眼,柯寒正恶狠狠地看着我,真的把我当成一个仇恨的对象了。


  她别扭地用手背擦了一把泪水:“我知道,你也蛮好的,我在想,也许真的能跟你做个姐妹,那样也好。”


  没想到,她也会有过这样的想法,能跟她好好相处,亲密一些,曾经,是我不敢奢望的,我还以为是自己能力太弱了,一直都被她所看不起。


  “没多久,我又开始讨厌你了。你是个伪小人三心两意的水性杨花喜欢宫玫,还招惹别的男人”柯寒语气变得生硬起来。


  我一口否决:“我没有”


  “没有那陆存算什么阿渔呢我真的不想杀阿渔的可我没办法啊如果我不利用你身边的人,把你给抓了,谷水就真的会死了旋沫,当我看见阿爸阿妈在自己的眼前被杀死的时候,我就认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我来到那个工作室后,我就更加的妒忌你,凭什么你身边的人都这么好同样都是阴阳人。”柯寒笑的有些凄怆。


  “还不一样”我脸色刷白。


  自己到头来,还不是周围都是自己不认识,不了解的人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破坏问天的计划,如果你乖乖地上学,当个三好学生,你外婆还有招弟的爷爷就不会因为维护你。受到弑天门的惩罚,我自己也是傻了,稀里糊涂就跟着你去猎杀天尊主上的十二护法,跟着你来到这帝都,陈国的地盘,还跟着你去看古尸,这下好了,还记得长白山的夜晚吗你根本就无法想象,我遭受了多少的罪,你凭什么能够被宫玫和陆存两个维护的好好我很嫉妒,尤其是谷水的眼里都是你”


  柯寒似乎说的有些激动了,都开始语无伦次了:“那时我并没被控制,我想陆存应该知道,他对你也好,怕你伤心吧跟你说实话吧,我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很开心,真的,幸好那时陆存在长白山救了你,我现在才能看见你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


  “你现在很绝望吧那些把你护在羽翼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阿渔给你金钱,保你一辈子吃穿不愁,其实你跟了他也好,不过你也真是奇葩,活人不爱,就老盯着两只鬼,陆存估计被你外婆的一道红符给打得至少丢了几个魂魄吧至于宫玫,那就更加不用说了,若是,你好好的接受换骨洗脑,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现在好了,把你外婆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柯寒嘴角尽是嘲弄的笑。


  我轻轻地瞟了一眼:“你说完了吗”


  “絮絮叨叨的,吵着外婆睡觉了”我不悦地嘟囔一句。


  “现在,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害死了谷水,你外婆,我帮不上忙,其实我早就跟你外婆计划好了。”柯寒拍拍手,就站了起来,由于高跟鞋的缘故,她的身子歪了歪,站稳后,再启口:“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还是择地埋了吧。”


  “谷水呢能救回来吗”我轻轻地放下了外婆,淡淡地问道。


  “没有,我把他杀了。”柯寒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一样。


  我蹙了蹙眉,仰起头试图在她的脸上读出什么情绪,可她早就背过身去了,我想,她在下手的一刹那,那颗心才是真的死了吧。


  柯寒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声音很动听,像是叮咚的溪流声:“其实谷水一见钟情的人是你,可我没想到自己也喜欢上他了,他就像晴天的一缕阳光,把我这黑暗的人生给照亮了,我是这样想的。好不容易等到谷水喜欢上自己了,他却没了。”


  那时,筱筱跟我说的是,谷水对柯寒一见钟情了,看来,筱筱也会有看错眼的时候啊。


  对于柯寒这句话,我想不出要有什么措词回答她,倏地,想起了柯寒离开之后的谷水,还是润了润那流血的喉咙,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在你去长白山受罪的时间里,谷水正在没日没夜地找你,你在长白山这一消息,也是他透露给我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让我去救你而不是自己去。我唯一记得,他那天莫名其妙地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柯寒身子一顿,满面惊讶地看着我。


  她没说什么,默默地帮我把外婆抬进了我的家里,这时,我才知晓,大抵柯寒利用遁术或者别的什么方法把我和外婆送回家了,至于她为什么会送我们回来这里而不是别的地方,我就不能了解她的内心想法,毕竟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要不是她主动把她的经历和故事以及想法告诉我,我可能不在意了,兰博基尼上的阿渔一下子打碎了柯寒在我心目中的所有形象,甚至我把她踢出了我的世界之外。


  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的人,身不由己,心不能自己。


  柯寒和我两个人给外婆精心地画上淡雅的妆容,我从她那床底的箱子里拿出她最喜爱的一件衣服,那是天湖蓝的外褂子和印着白玉兰的蓝锻袖的襦裙,当然,她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穿过,一次都没有。


  在幻境里,我看见了,这是在西藏的时候,那个年轻的道士送给她的,他们两个遇见了一个僧人,那僧人就把这唐朝的服装赠送给道士,道士转送给外婆。


  那是外婆第一次收到男生的赠物,她满脸通红,羞涩地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想起来,那年轻的道士,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看了不少道士的模样,就觉得道士都是一个模子。


  以前都是外婆给人敛尸,如今我却给她敛尸,如果说这是传承,我只觉得,这真是悲凉的承袭。


  我把外婆藏于四主的洞穴里,祭拜的酒菜都是我和柯寒两人准备的,我给外婆嗑上三个响头后,也让柯寒上前去磕头,不是赔罪,是身为亲人的行礼。


  接着,我跟外婆唠嗑了几句话后,才珊珊走出来,立于山腰一处秃峰上,俯瞰那已成平地的后山和吴家村的废墟,霎时百感交集。


  恍惚之间,我以为自己现在还只是和招弟两人背着竹篓,跟着外婆上山采摘草药,到了山半腰,我们这两个年轻的小妞就直嚷着累了,走不动了,于是就从山腰上,眺望远处那被十字架铺满表面的后山和那并排在一起的房屋,又零落散着几家的村落。


  不过,此刻,什么都变了。


  “去年今日此山中,人面远景相映红,只是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远景不复那道风啊”我一时感触颇大,就稍微改动了一下崔护的那首题都城南庄。


  “听你外婆的话吧,继续去读书,让一切随风散去。”柯寒闭眼感受林间的清风。


  我摇了摇头:“我答应外婆会活下去,但我已经身在局中,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随你,我走了,我们就此各别两宽吧。”柯寒转身,信步走向林深处。


  看着那背着剑鞘的潇洒背影,让我忆起了初次看见她的模样。


  我还是忍不住地扬高声音问她:“你要去哪里”


  “没有问天的人的地方,我想好好过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柯寒伸起右手,挥了两挥:“看在你外婆对我的恩义,我就告诉你一个弑天门的禁令。”


  “弑天门的天尊主上有一个妹妹,她就是半圣的唯一的一个正妻,一直都是。她叫十娘,不叫旋沫,她要你死,你好自为之”


  她走的倒是轻松,丢下这么一个平地惊雷给我,稍稍放松的心,焕然就被轰得体无完肤。


  大概,这几天的事情彻底麻木掉了我的所有感官,听到宫玫有老婆的这个足以让我当场死亡的消息,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我累了,极度的疲倦,只想好好地躺一下。


  柯寒走后,我在那山峰上坐了一夜。就像外婆远离那个她深爱的道士前独自一人面临一整夜一样。


  天亮了之后,我回家喝了点水,吃了点淡粥小菜,就去外头的那辆兰博基尼上,从阿渔的灰黑色大衣上搜到了他的手机,给王道打了个电话,不得不把这个噩耗告诉了他。


  他没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他那辆面包车凭空出现了,我知道他肯定是用了阵法,就没什么惊诧。


  他一来,看见阿渔的尸体,沉着老脸,一声不吭,默默地看了十分钟。直到筱筱在一旁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拿起一瓶药水,倒在阿渔的身上,顷刻间,阿渔的尸体化成了一堆白灰的尘埃。


  风一来,吹的漫天都是,纷纷扬扬的,混着白净的雪花,很美。


  接下来,王道也没问我出了什么事,就让我上车,跟着他和筱筱回去工作室。


  回去后,我还是忍不住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跟他们两个说了一遍,但是外婆过世的事情,我直接忽略了。说多了也都是无意义的了。


  王道沏了一遍又一遍的茶水,沏好了,就把茶水倒进垃圾桶里,直到垃圾桶溢出了黄橙色的茶水,他才把茶水倒进自己的杯中,也不喝,就在那大理石桌上放着。


  我没说话,正襟危坐。


  筱筱端了一杯水和拿了两个面包,放在我的面前:“我用葡萄糖给你兑了水,喝点,看你都瘦成白骨精了,阿渔,看了会心疼的。”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阿渔”我咚的一下就跪地。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宽恕我了。毕竟死不能复生。


  王道抡起右手,停在半空好半响,就缓缓地落了下来:“这不是你的错,赶紧吃点面包,我家的小沫沫都饿坏了,阿渔家里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不,让我自己去说吧。”我被筱筱扶了起来,她往我手里塞面包,可我半点胃口也提不起来。


  “晚点我陪你去吧。”王道说完这句话后,就站了起来。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急忙地喊住他:“师父。”


  他顿住,恰好停在阿渔办公桌的旁边,就不由地伸出手去整理阿渔桌面上的文件。


  我咬咬下唇。还是开了口:“师父,能帮我把陆存救回来吗”


  自己的驱魔能力已经没了,也就没能去拯救陆存了,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嗯。”王道把阿渔的办公桌收拾整齐后,又走到谷水那被挤在茶水间旁边的小办公桌上,又开始收拾东西。


  工作室的气氛很是压抑,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还是筱筱干笑着打破僵局:“你光想着别人干嘛赶紧把葡萄糖水喝了,面包也吃了,我等会去买点菜回来,咱们得弄些酒菜,给阿渔和谷水上路前吃吃。”


  “嗯嗯,我也一起去帮忙。”我尽量把样子装得轻松一些,不至于让他们看到我苦脸,心里感到更加地郁闷。


  可王道还是注意到了,他蓦然地提问:“你回去之后,找到你外婆了吗她怎么样”


  “她走了,说是去了别的村庄,还跟以前一样生活,让我有时间回去找她。”我勉强地笑了笑。


  “那就好了啊以后过年啊你叫上你外婆啊咱们一起吃年夜”筱筱雀跃地说着,可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什么,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后面的半个月,我跟王道先去阿渔家里赔礼道歉,这当然不是一个好办的事情。


  阿渔的父母哭的歇斯底里,后面,阿渔他妈直接哭晕过去了,我被他妈甩了一耳光,然然哭着说讨厌我,王道全程都是低着头,不停地道歉,那真是恐怖的一天。我几乎都是手忙脚乱地弯腰磕头,除了道歉,也只是微薄无力的道歉了。


  再接着,我们找到了谷水从小长大的那间道观,见到了谷水常挂在嘴边的老道长,这老道长也不算老,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韵,说话投足都带着一股子的仙气,说出来的话都是那样的睿智脱俗,王道都自认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老道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和王道本准备了一顿的安慰措词,可最后,反倒是老道长来宽慰我们那充满负罪感的心灵。


  果然,上梁正了,下梁才能撑起一片天,谷水还是挺有福气的,至少遇上的,都是良师。


  临走之前,老道长告诉我,前几天有个女施主到他这里来,拿走了谷水的几样物品,那个女施主跟他说,我过几天定然会来这里,让他转告我一句话,那就是五个字“对不起”和“谢谢”。


  语言是很苍白无力的,至少,没能让那些走远的人,再倒回你的身边,但我还是接受了那五个字,不用想。自己都能猜出,那个女施主,肯定就是柯寒,她纵然可恶,但我仍然恨不起来,她也有她的无奈,只不过,我有我的执着。


  阿渔和谷水的头七早就过去了,王道为此走阴一回,听闻他们两个可以轮回,让我和筱筱别担心。


  事情平淡后的几天,王道说是陆存的事情有点棘手,需要出远门一趟,余下,我和筱筱两个人照看工作室。实际上,工作室已经大半个月没营业了。


  说句实在的,这大半个月过去了,自己还是万念俱灰的状态,夜里总是合不上眼,一旦合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外婆,阿渔还有谷水,以及和他们的过往的回忆,辗转难眠,我不得不靠着安眠药入睡。


  可是,半夜还是照样惊醒了,后面我就加大了药量,还是不管用,因为,一想到宫玫的怀里抱着的是别的女人,我就愤怒,悲痛,震惊,然后,我竟然突破了药物的作用,神奇般地在深夜里醒来,看着周遭黑魆魆的一片,看着自己床边没有躺着那个散发冰冷的人,心里就空虚到想死。


  最后,我受不了了。


  凌晨的四点零五分,我直接下了床,直奔筱筱的房间,一敲门,她很快就开门了。看着她那重重的眼袋和深深的眼圈,看来她也没睡下。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挑明来意:“筱筱,咱们去找李白师兄吧”


  不知多久了,我一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找李白师兄,询问我的前世。


  140:泰国巫蛊


  筱筱放下扶着门把的手,往房间里头走去。


  我知道,她肯定还在介意李白师兄把她给抛弃了这一事,其实换个角度思考,李白师兄在泰国的麻烦诸多,也许是怕连累筱筱才出此下策呢


  她自己倒是一根筋地认为李白师兄不喜欢她了,就丢下她,独自一个人回泰国去了。


  “旋沫,你也知道,如果我们都走了的话,那工作室怎么办不就没人打理了”筱筱抛来的问题出乎我的意外。


  我就着她的床边坐着,松软有弹性:“即使我们继续开着工作室,但是这效率都会下降,目前人员减少,有很多的繁琐的事务必须我们自己去交接,甚至还要按着电话簿,邮件和地址一个个地去联系老客户,这些事务务必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可你心不在焉的,只怕事倍功半吧”


  筱筱怅然道:“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找他。”


  “理由不就摆在面前的吗”我沉默了一下:“李白师兄知道阿渔和谷水的事情吗”


  “不知道,王道说不能扰了他,还是等他日后回来再告知他。”


  “那不就行了吗你去找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一旦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内心悲痛欲绝的话,你还可以在他旁边安慰他,还能帮他解决麻烦,泰国那里的麻烦早点解决了,他就能早日回来工作室,我们这工作室,就缺男的了。”我语速有些过快。


  原谅我竟然利用阿渔和谷水的事情来说服筱筱,我只是很想迫切地前往泰国,想知道关于自己前世的事情,这样我就能看见宫玫了,真的真的,超级想见到他。


  筱筱脸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应承下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总要给王道一个通知吧”


  “明天早上你去定航班,我去告诉王道,班机的钱,我晚点给你现金。”我难得感到心情不再压抑,仿佛雨后的晴天那样明媚。


  接着,我给王道打了个电话,他一开口就问,是不是工作室出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我把我和筱筱明早前往泰国找李白师兄的事简略地跟他说了一遍,王道没什么意见,就说,这样也好,多个人好办事,而且他们两个也该时候见上一面了。


  于是,这事很快就敲定了,我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给拿出来,天还没光亮,我和筱筱随便收拾了几件衣裳和一些要用的降鬼驱魔用具,至于签证那些问题,筱筱有个在过境处办事的老客户,这事也不难办,没多久,就叫了辆计程车,匆匆往机场赶去。


  从江城市飞往泰国曼谷机场需要的时间也就是五个小时,下了飞机,太阳已经爬上来了,看机场的电子钟,是早上的十一点,一走出机场。一股的热浪涌了上来,五个小时前,我在雪白的江城穿着羽绒,冷成全身哆嗦,可来到这常年如夏的泰国,险些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脱了个精光。


  难怪别人常说,夏上北,冬下南,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我用手掌放于额头上,遮挡一下阳光,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问道:“筱筱,你给李白师兄打电话了没我从来没来过泰国,除了知道泰国人妖,泰国大米之外,我就只会萨瓦迪卡了。”


  下了飞机的筱筱情绪高涨。满脸洋溢着笑意:“他没接我的电话,估计在忙着,我是泰国通,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肯定不会把你给丢了。”


  “但愿吧。”我只能瘪瘪嘴:“那你知道李白师兄在哪里不”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啊。”筱筱耸耸肩。


  我反了反白眼:“那我们两个在这机场外面干等”


  筱筱抿嘴一笑:“不过我知道他家在哪听他说过好像是在皮皮岛。”


  “皮皮岛离这里多远”我觉得这岛屿的名字也真是可爱。


  “我们在泰国的中部,皮皮岛在南部,估计,坐船,如果是快船的话,估计六个小时就到了吧。”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一趟得花这么长的时间


  “当然不可能坐船啦,那算是绕远路了,我们先坐车,再坐船过去皮皮岛。”


  “算了算了,我对这里不熟悉,你知道怎么去,就按你说的办。”纵使我地理成绩不错。但不代表我不是一个路痴,还是用遁术来的方便。


  筱筱说是她在曼谷有老客户,就给那个老客户一个电话,说真的,我还真的不知道咱们的工作室还是跨国际的,那老客户是个地道的泰国人,骨架略大,柔骨细肢,是个十足的美人,她开了一辆狂野的吉普车来接我们。


  一上车,筱筱就用泰语跟那老客户打了声招呼,我装模作样也问候了一句,只是这个老客户一开口真的把我给深深地震惊了一下。


  她的声线很粗犷,浑浊。


  筱筱低头跟我咬耳朵:“她是人妖其实你直接说她是人妖,她也不生气,就是不能摸她的头,在泰国,不能随便摸人家的头,听说一个人的头颅是跟上天传递灵魂的。”


  “嗯。”我谨慎地从白布袋里拿出笔记本给记录了下来,话说这个白布袋,原来被筱筱藏在我的床底下。


  所谓入乡随俗嘛,我还是认认真真地听从筱筱的谆谆教诲。


  她倒是滔滔不绝一个劲地讲了起来:“你看看那些店面挂着的蓝,白,红相间的旗子,那就是泰国的国旗,泰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现在还有国王噢”


  “这个我知道,历史老师有普及的。”


  “那你知道这三种颜色代表什么吗”


  “那你知道咱们中国国旗的五角星和红底是代表什么”我反语讥讽。


  国旗这些基本常识,我刚才在飞机上的时候,看了一下泰国旅游导游必备手册,那里介绍了一下。


  红色是代表人民的献身精神,白色是代表纯洁的宗教,泰国百分九十的人都信奉佛教,这里跟中国不一样,是支持宗教信仰的,这里人种很多,自然宗教信仰也很多,因此这里的神秘色彩也浓厚,自然泰国的巫术在世界上是数一数二的至于那蓝色,就是王室贵族的象征,位于国旗的正中央,代表王权至上,凌驾宗教之上。


  这让我想起了那手册里的一点,就想着逗逗筱筱:“筱筱,李白师兄信奉佛教吗貌似阿曼童就是佛教的产物啊”


  “嗯,他是这泰国的有名望的佛教僧侣座上徒,换句简单的话就是铁杆粉吧”


  “哦听说凡是信奉佛教的男孩子啊,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必须削发为僧,即使是王室贵族也不例外,你说,李白师兄在泰国的麻烦,会不会就是因为他要出家啊”


  筱筱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都是一派胡言乱语刚才你也看见了,曼谷都能跟北上广相媲美了,这城市化发展这么快,这文化怎么样也紧跟潮流吧”


  看她那紧张的模样,我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行啦逗你玩呢我看,李白师兄少说也有三十了吧要出家还等现在吗”


  “旋沫”筱筱气鼓鼓地涨起了脸颊。


  “行了,我想睡一会,到了码头再叫醒我。”我双手抱于胸前,瑟缩身子靠在窗户旁,正欲合上眼睛的时候,就瞅见了那身披黄色袈裟的僧侣正在街上行跪拜礼,貌似是朝拜。


  也许李白师兄没有接到电话,也是挺好的,至少,让我和筱筱在这异国他乡里,散散心,暂时放下那布满阴霾的一个月时间所积聚在内心的抑郁和悲伤,我要是在工作室里待下去,很怀疑自己会不会最后得了抑郁症,然后真的闹自杀了。


  筱筱来到这里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连双眼睛都是炯炯有神的兴许是她即将见到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人而感到无比的兴奋和喜悦吧

  她应该是瞄见我事实上并没有入睡,就换上了导游的角色,不停地给我灌输着关于泰国的知识,比那什么导游手册还要来的有用有效。


  车窗外途径哪栋富丽堂皇的寺院,她都能准确无误地告诉我,这寺院的名字。历史来源,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僧侣。


  这不,她立马就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指着车窗外的一群白色建筑在惊呼:“旋沫,旋沫你看那就是曼谷泰国大王宫啊天啊这装饰好华丽好奢华啊这比书上看到还来的壮观耶”


  不用她的提醒,我早就看见了,从上车后就一直观看着车外的飞快掠过的景色。


  她所说的那个什么大王宫,就依偎在一条不知是什么名字的河畔上,阳光照耀在那条清澈的河水上,顿时令河面泛出点点的光彩,而且,那一群的白色建筑群里,可见庭院绿草满地,茵茵然然,还开了不少鲜艳的花朵,河畔的树影遮住了行人走着的小径。婆娑而又富有诗意,满目的芳菲令人触目动容。


  乘坐着车,可以说是览尽这泰国的风光了。


  路上多是僧侣,还有头上戴着花束,或者草帽的人,他们穿装都是很休闲的,还会看见真正的大象哦它那长长的鼻子还伸进车窗里头来,很友好地蹭了几下我的脸,这感觉很美妙,仿佛神在眷顾你那般。


  多亏绮丽的热带风光以及筱筱在我的耳旁的聒噪,我根本就没睡着,但还以为是枯燥无聊的车程一下子就如同白驹过隙一般悄然而去。


  下了车后,我们就来到前往皮皮岛的码头,这也不算是码头吧,像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河上挤满了一艘艘木船,一人戴着竹制的斗笠,怀里裹着一个黑色的腰包,坐在船头,双桨放在两侧,有的甚至没有划桨,而是安装了马达,人就坐在马达上头,他们的脚底下放着一把铁称,有的是电子称,这船内并不载人,摆放的是一筐筐的水果,蔬菜,都是热带水果植物,我闻所未闻,比如芒果,榴莲,番石榴

  当然,这里也有载人过海的船,那些船上都是上了马达的,速度很快,皮皮岛离这码头也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就可以登岸。


  筱筱叫了一艘船,顺便买了一些水果,有的是登门拜访用的,有的就是我们两个自己尝尝鲜。


  “旋沫他们说这个榴莲是水果之王还很香我刚才叫那个阿婆给开,这榴莲浑身都是刺,跟个刺猬似的你尝尝。”筱筱递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浅黄色的软软的东西到我的手上。


  我拿过来,先是嗅了嗅,不得不说,这味道很浓,却挺臭,我瞅瞅筱筱,把手上的东西托了托:“你确定,这个能吃怎么我闻起来,觉得有点臭会不会你被坑了啊很多游客到了国外啊,就会被人给忽悠,这事都很正常的。”


  “那你吃过长沙臭豆腐吗”筱筱不悦地蹙眉。


  我摇摇头。


  “那就难怪了,我跟你说啊,这榴莲呢,就跟长沙臭豆腐一样的道理,它外在的气味是有点难以接受,当你把它放进嘴里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它刺激你的味蕾,总之超级好吃的”筱筱绘声绘色地说着。


  “你吃过”我就疑问了。


  “没有。”


  我无语了。


  “你吃啊他说这榴莲很好吃的。”筱筱还在不停地鼓吹着我,我想她应该是想让我当个小白鼠,我要是觉得不好吃了,她肯定也不会吃的。


  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吃了一小口,入口,软趴趴的,没嚼劲,像是在吃鸡蛋糊,不过唇齿间有淡淡的香味,总的来说,还可以吧,可自己硬是佯装惊讶地连咬几口,边吃边向筱筱称赞道:“嗯很好吃啊真不愧是水果之王啊”


  “我也来吃一块”筱筱好奇地拿起一块大口咬了起来,她嚼了几下,就眉头绷紧:“旋沫,你的口味真怪”


  我憋着笑,故意扭头去看即将抵达的皮皮岛。


  碧蓝的海水宛若翡翠,沙滩看起来像是柔软的水床。隐约可见许许多多的嶙峋怪石下幽静的天然洞穴,那些洞穴里头有着五光十色的海水,这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的佳作啊


  筱筱跟有着麦黄色的开船老大爷用流利的泰语交流了一会,才确定登岸。


  上岸后,筱筱指着不远处的相邻的风格异曲同工的小岛,对我说道:“那边那个岛叫做北部大皮皮岛,我们现在的这个岛是小皮皮岛,这两个岛合称皮皮岛。”


  “哦,原来皮皮岛是两个岛啊”我恍悟道。


  筱筱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都说了,你跟着姐,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感觉你就是泰国人一样,这泰国就是你的家”我笑话道。


  这会,筱筱脸上泛起微红。


  我一看,心知肚明,便跟她打趣道:“怎么这么早就做好当泰国媳妇的觉悟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中国人了啊”


  “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哪里不是中国人了”筱筱昂首挺胸,旋即她又骨碌地转了转眼珠子:“你不让我生个混血儿啊”


  “真是服了你。”


  “你也可以啊宫玫是哪个朝代的人啊你就专门去看历史书啊,深入研究,这样你就能了解他的习性,穿衣风格啊,喜好什么的,你对他越是了若指掌,他肯定就没法从你掌心里逃出去。”


  我闻言,却是沉默了。


  筱筱狐疑地看着我:“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


  “你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光荣献身了”


  我又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傻的可以啊”筱筱颇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幸好宫玫那人也是真心待你的,不然,你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别说这事了,赶紧去找李白师兄吧。”我转移筱筱的话题。


  她一说宫玫,我又不自觉地想了柯寒告知我的那个消息,不由得心情就郁闷下来。


  在筱筱的探问下,我们两个很快就找到了李白师兄的住处,是一座府邸。富丽堂皇,气派十足

  我们正要走进去的时候,旁边就有两个魁梧的男人用担架抬着另一个男人匆忙进去,我扫了一眼,发见那躺着的男人面色发紫,如同中毒一般,浑身浮肿着,貌似还有虫子在里头钻来钻去,十分可怖。


  一旁的筱筱拉住我的手,蹙眉,压低声音地说:“你跟着我走,不要乱跑这里到处都是用蛊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心下紧了紧,放慢了脚步。


  “刚才担架上的那个男人就是被下了虫蛊,一般虫蛊的症状就是那样,如果你现在剖开他的肚子,肯定满肚子都是虫”


  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我就有些寒战:“你们这用蛊的也太恐怖了。”


  “在这里,巫蛊分两种,一种是黑巫,专门给人下针降和棺材钉降,小白是白巫,白巫一般都是僧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筱筱,刚才那人是被抬进去的,你说李白师兄住在这里,你不怕个万一”


  筱筱被我一提醒,神色马上就变得慌乱,急忙拉着我往里走,遇着人,她问了几句之后,整个人完全不淡定了,拉着我往这府邸的后院狂奔。


  片刻后,我就见到了阔别许久的李白师兄,他看起来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筱筱一见到他,那泪水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李白师兄看见我们两个的出现,惊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地是一脸愠气:“谁让你们俩过来的”


  “你还想瞒着我吗我刚才已经听说了,你中了蜈蚣蛊是不是”筱筱红着眼,仍然倔傲地抬头与他对视。


  李白师兄微微皱眉,一眼扫过站在他旁边的一群人,那些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他紧绷着脸:“我给你们订回去的航班,现在就给我回去。”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削了你的脑袋啊你看看,天啊这都快到手关肘了,你这样会死的”筱筱执拗地叱喝他一顿,还伸手硬是拽下他的袖子。


  李白师兄的左手上有一条红色的粗线。从手腕处一直蔓延到手肘关节口,非常触目惊心。


  “筱筱,你该回去的。”李白师兄脸色有些发白,用手轻轻地拂去筱筱脸上的泪水。


  筱筱一把抱住了李白师兄,嘴里一顿怒骂:“小白是混蛋我告诉你,要死咱们一块死”


  他并不说话。


  筱筱继续噼里啪啦地骂道:“到底是个王八蛋敢对你下蛊我非得让他看看咱们西藏的巫蛊看看谁的厉害哼我家的小白也敢动”


  李白师兄扑哧笑了笑,双手回抱着筱筱:“当然是你的厉害了,看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站着的一群男人立即对筱筱马首是瞻地鞠躬,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泰语,好吧,我听不懂,只看见筱筱的脸涨红了不少。


  随后,李白师兄给我们两个安排了一个房间,还派上了四个保镖,这阵势真够唬人的。


  接着,各样的热带水果都一一搬进了我们这个房间,我吃着那叫什么菠萝的水果,满嘴的酸味,倒是新鲜,至于筱筱就在那里义愤填膺地喃喃自语。


  她说,自己真没想到,小白居然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我问她是什么麻烦,还有那个什么蜈蚣蛊又是怎么一回事

  据筱筱的叙述,我大体上是了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白师兄底下的小弟们不小心招惹到了这泰国势力最大的帮派吴哥帮,这帮派擅长使用黑巫,手段极其毒辣残忍,杀人于无形之中。


  刚才我们看见的担架上的人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李白师兄也中招了。


  这蜈蚣蛊,据说是用毒蜈蚣制成的,一旦植入,左手的手臂内侧就会显示出一道红线,要是红线延伸至胳膊腋下,那就一命呜呼了,李白师兄如今算是生命没了一半,毒蜈蚣在他的身体里如同出入自家的窝子一样窜来窜去,别看李白师兄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实际上,他稍微一不小心碰到那毒蜈蚣,立马就是抽搐地巨痛起来。


  幸亏,筱筱也会巫蛊,她倒是能解这个毒蜈蚣蛊,我也就放下心来。


  下午五点左右,李白师兄就派人来叫我们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一处雅房。没有墙壁,建立在庭院里头,张望一下,可见一片翠绿,雅房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四角木桌,木桌的每个方位旁侧都铺着一块不大不小的草席。


  我们去的时候,李白师兄和一名看起来较老的穿着裹胸长裙的妇人正曲腿坐在那里。


  “旋沫,等一下我怎么说,怎么做,你就跟着我,千万别丢了礼仪”筱筱低语提醒我。


  “好。”


  我就照猫画虎地跟着筱筱,双手合上,对那妇人唤了一句,再跟李白师兄说了一句话,才准备坐了下来。


  筱筱两腿跪地,脚背贴地,臀部坐在脚跟上,两手相叠放在大腿上。


  我依照她的样子也坐了下来,一坐下来,筱筱就用手肘碰了碰我:“上身要挺直,这是礼貌还有这饭菜不合口,你就别露出表情来。”


  “嗯。”我笑着应声。


  往那木桌上瞄了瞄,每人眼前都放着一碗米饭,菜式有蒸鱼,辣炒蛤蜊,皮皮虾,海带紫菜汤,以及一些清炒蔬菜,这跟在工作室时,李白师兄煮的相差不多,应该能接受。


  那妇人微笑着,附耳对李白师兄说了几句话。李白师兄一脸敬意地点头,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述:“我母亲让你们随意,别被泰国的礼仪给拘束了,筱筱,她叫你少吃点海鲜,对女人怀孕什么的,不太好。”


  筱筱一听,那脸红的跟红苹果似的。


  我窃笑了一会,饭倒没吃,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目的告知他:“李白师兄,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找你帮我看看前世。”


  “你怎么是来看前世的”筱筱有些疑惑。


  我笑了笑:“没什么,陆存说我的前世跟宫玫有关,你们也知道,我想把他救回来。”


  他们两一听我这话,面面相觑,不过李白师兄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说是今晚就作法替我参透。


  饭后,李白师兄的母亲带着筱筱去观看这座府邸,我猜想应该是要对筱筱说些私房话,就没跟着去,因为我还要把一个不好的消息通知李白师兄。


  李白师兄听后,整张脸就铁青起来,双手握拳,跟我允诺:“等泰国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回去接管工作室,至于问天的人,这仇肯定要报。”


  而后,他让人拿来了两块木牌,巴掌大小,他用毛笔蘸了朱砂,把谷水和阿渔的名字写上,然后再派人拿走。


  事后,我从筱筱那里得知,李白师兄是让他们两的名字挂在寺庙的香火供应神台上,让过往的祈福的人都为他们增添香火,早日成仙,这事,筱筱又刻意叮嘱我,在泰国千万不能用红笔写别人的名字,而红笔写的名字,只能是死人的。


  我随便地应承下来了,筱筱一路所说的泰国知识已经把我那笔记本给写满了,根本就没办法记。


  天刚刚擦黑,这座府邸就出事了。


  东边看门的人无故离世,全身仿佛被抽干精气而死,依我来看,应该是被小鬼吸干了精气。


  筱筱和李白师兄一看,就断言是被下了降头。


  这祸事连连的,筱筱就更加担心李白师兄,我就更加帮不上忙了。


  忽而,触及到自己的胸前还挂着的血玉,我就想着运用血玉去驱逐那登堂入室的小鬼,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给驱除出府内,只是,血玉上又增添了一道裂痕,血色也逐渐变淡了。


  “旋沫,看来这宫玫还是挺有心的,给了你这么一个宝物”筱筱指着我胸前的血玉说道。


  我干笑着,却是心乱如麻,这血玉到底怎么回事

  “别担心,把它交给我,我会给你处理好的。”陆存忽然从蕉林里走了出来。


  筱筱抿嘴偷笑:“这宫玫要是再不出现啊,恐怕我家的旋沫就要花落别家了”


  “少贫嘴”我将血玉拿下来,递到陆存的手上:“看到你没事就好了,王道呢他没事吧”


  “没事,你现在可以给他一个国际长途。”陆存把血玉揣进兜里。


  我看着他的裤兜:“陆存,你说血玉是怎么一回事啊这是不是在暗示我,宫玫他”


  “你别想太多了,他会没事的,难得出来旅行,就好好放松一下,别把自己勒的太紧了。”陆存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还是有些不安地问:“你之前说只要找到宫玫的真身”


  “嘘先别说这事,阿渔和谷水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压在你心口上,你不觉得沉重好好给自己一个假期吧”陆存温和地浅笑着,话音一落,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筱筱的手攀附上我的双肩,暧昧地说:“给自己一个假期噢”


  “你能少说一句话吗”我很不悦地走开。


  见鬼的假期没看见宫玫,这根本就不叫假期,叫做漫长的煎熬


  晚上的十点左右,李白师兄就派人来叫我和筱筱。


  一起去了他家的一间佛堂,室内有一个大大的香炉放在正中央,白雾萦绕,如同仙境。


  “你躺在这毯子上。”李白师兄吩咐道。


  我听话地躺在那织锦金边毯子上。


  “闭上眼睛,我在这香炉里放了白花曼陀罗,能够让你思维紊乱,其实说白了,我能做到,就跟心理医师一样,对你进行催眠筱筱,你等会不要出声”李白师兄交代了几句。


  而后,李白师兄低沉的嗓音缓缓地流进我的耳内,我整个身子变得软绵绵的,四肢无力。


  但是。我进入梦境,只看见了外婆,谷水和阿渔他们跟我一起的过往回忆,并没有再见到那个跟长的跟我类似的女孩,甚至连宫玫,也根本没有梦见。


  这场作法持续了半个小时,我醒来之后,筱筱满脸泪花地抱住了我:“旋沫,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你外婆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说”


  我发现自己的脸颊是冰凉冰凉的,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于是就尴尬了。


  李白师兄端了碗茶水给我喝下,略微诧异地说道:“真是奇怪,居然无法参透你的前世如果不是你的前世被孟婆汤砍断了,就是你的潜意识把它给封存了”


  “潜意识把它给封存了”我喃喃。


  “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前世的事情是跟宫玫有关吗我之前见到他,就看出,你们有前世纠葛,只是看不大清楚。”


  “那你能看见什么”


  “爱恨情仇,一瞬间的事,这是我和王道对你姻缘卦象作出的评价。”


  我暗下揣度这句话的含义,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142:真是个笨蛋

  暖爱的话一说完,又拉着我的手奔跑起来。


  暂时可见一带的住宅区,房子并不像现代建筑,更多倾向于中国唐代建筑,也有欧美尖屋顶的特色,我想大概是这里常年大雪纷飞的缘故。


  路上行人不多,偶见一两个,头上顶着两个角的人居多,还会看见弑天门的人,他们在这里的地位显赫,出行都是挺胸阔步的,像只傲娇的孔雀。


  暖爱的速度快若虹光,没多久,就把这一带的住宅区给抛在后边了,接着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宛若荒莽的雪海,前后都不见任何一丝杂质,仿佛这里的世界很纯净一般。


  没过一会,刷刷地几下进入了一处宁静的幽深的森林。


  我蹙了蹙眉,在外婆呈现给我的幻境里,那个长老就是进入了这个森林,难道他当时就是穿过这个森林前往魔鬼城内

  “姐姐,前面我进不去了。”暖爱总算是停下来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寒冬烈风的,这眼前的,几乎是在眨眼间走进了春天的领域。


  刚才在进入森林前看到到的满树的冰霜,如今全是倒三圆锥,逐渐融化成水,嫩绿的叶子显露了出来,粗壮的棕褐色的树干约莫有三四个人的怀抱那么粗,至于树高,就不得而知,就跟参天大树一般,茂盛的树叶犹如一把擎天的伞,根本不允许一丝的光线透进来,白雾缭绕,隐隐约约中,我貌似看见了洵烂的漫山野花,还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怎么就进不去了”我茫然地看着如同蓬莱仙境的森林。


  暖爱郁闷地垂下那可爱的脸:“这里只有爹爹一个人才可以进去,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连老妖婆都不可以。”


  我的眉毛霎时一皱:“那我不就进不去了那还怎么找你爹爹啊”


  “爹爹一般都是子时进去,到了半夜的未时出来。”


  得亏我是个文科生,这古代时间表还是认得,按暖爱所说的,应该是晚上的七点进去直到半夜的两点出来,至于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段,这个只能问宫玫本人了。


  我好奇地问:“你们这里是怎么分上下午的啊这里不分季节吗而是分区域的”


  “姐姐,你怎么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啊”暖爱一脸鄙视的眼神。


  “不是,姐姐不是这个这里的人,所以就不知道啊”


  “哦你是通过传送阵进来的对不对老妖婆手下的人经常都这么干的。”


  我估计,暖爱所说的传送阵应该就是筱筱那个古老的阵法了。至于老妖婆的手下,顾名思义,就应该是弑天门的人。


  我顺势就点头。


  暖爱欣喜地抬头,大眼睛装满了好奇:“姐姐,你是从阳界过来的吗”


  “嗯,不过,这事你要给我保密噢不然我不跟你玩了啊”我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她惊恐地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


  真是可爱

  接着暖爱把这里的地理情况告诉了我,这里是常年下雪的,因为这里的人必须要生活在零度以下才可以,否则,全身就会臭臭,这里应该指的是,身体腐烂,我猜想宫玫能给陆存制造一具血肉之躯,应该这魔鬼城的所有人都能附身在一具活体上

  但是,无意之森独独就有一处是不一样的,暖爱不知道这叫什么,我笼统地告诉她,这里就是春天的地方。


  据暖爱这调皮的劲头,她无意间从老妖婆的嘴里,即是十娘,听到这独特之处的来源,这是她的爹爹为了一个阳界女子所建的,因为那个女子常年生活在寒冷中,是不行的,她需要温暖,所以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好吧,我听到这些,内心顿时感动的不行。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眼睛都流水了”暖爱跳上一处高点的岩石上,伸出白白的小手给我擦拭眼泪。


  我破涕而笑:“嗯呐,心里不舒服。”


  “心是这里吗夜叉婆婆说过,这整个魔鬼城就我一个人才有自己的心脏噢听说,这个是老妖婆的秘密噢”暖爱用手捂上左胸处。


  “你自己的心脏”我略微有些震惊。


  我知道宫玫是不可能有心脏的。如果十娘也是阳人的话,那他们生下的孩子才会拥有自己的心脏啊可十娘长居在这里,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阳人,那么暖爱,会不会是

  “姐姐,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还是你们阳界跟我们这里不一样”暖爱偏了偏头。


  我回过神,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暖爱真好看,你妈妈一定很好看的。”


  她顿时沉下脸:“我没有妈妈”


  “有爹爹就行了。”我浅笑,转眼去看雾气奔腾而出的深隅,思琢:“进不去难道布下了阵界”


  暖爱伸手往前摸了摸,很显然有一半圆的透明墙笼罩着雾气里头。


  那为什么雾气没有被隔绝呢还可以从阵界里头渗透出来呢难道这阵界是有选择的我试着用指尖去触摸,不料手指就这样穿过那一层透明的薄膜,于是干脆就把整只手都伸进去了。


  “姐姐,你可以进去耶好耶好耶”暖爱惊讶地大喊。


  我低头对她狡猾一笑:“咱们进去捉弄你爹爹,怎样”


  她沉脸嘟起小嘴:“不可以欺负爹爹”


  “好”我无奈地耸肩,这小丫头还真偏袒宫玫


  接着,我抱起暖爱就走了进去,暖爱显得异常兴奋,手舞足蹈地跟我说,这是她第一次进来。


  其实我刚才进来的一刹那,有些前世的记忆霍地窜进了我的脑中,确实跟暖爱所言的相差不多,我怀孕后,宫玫为了让我好好养胎,就弄了个阵法,把南阳境地的温泉给引到这里来。


  我循着水声,抱着暖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越往到里走,视野也就更加清晰,似乎这里面的雾气全部都被驱赶走了那样,渐渐地,我看到了一座小山丘,还没这阵界外的树高。但山丘的上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估摸有三米长的月牙形的宝石,发出淡淡的跟月光似的光芒,而这座山丘全部种植了各色的花,大多都是月季,山茶,玫瑰,蔷薇等,齐齐绽放,仿佛经久不枯。


  山丘的右下一隅,坐落着一栋竹房,围绕着它的篱笆旁长满了很多很多的黄色菊花,真是富有诗意的一幕。


  暖爱笑不拢嘴地嚷着:“姐姐,好漂亮啊这都是些什么啊我能去看看吗”


  这里外人不易进来,大概没什么危险,就放下暖爱,让她自行玩去了,而我继续循着水声往那竹林里头的幽静小道走去。


  这些竹子不高,大概一米多,比我还矮,因而我只能俯下腰身,窜了进去。


  出来后,可见冒着热气的瀑布从山丘的顶峰喷涌而出,以迅猛之势直直地冲击到下方的潭水里,从而激起一米高的水花,那声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咆哮着,瀑布两边的岩石几乎都被打磨成一个凹槽的形状。


  我眯了眯眼,隐约可见那岩石上方正伫立着一个人,那人如同一座神祗,是那般的坚毅而又夺目。


  黑色的锻衣的衣角绣着云腾,飘逸的墨黑秀发服服帖帖地在他的后背垂下,他那放在背后的手是那样的骨节分明,袖口尽是滚金浪边。


  之前内心是那样渴望地想要见到他,如今,自己的双脚好像被钉子钉在了木板桥上,愣是挪不开一步喉咙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内心翻滚着,灼热着。


  他背对着我,缭绕的雾气让我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


  很想很想,奔过去,想看清楚他那张绝美的脸蛋,想听他说话,想跟他拥抱,然而,自己怎么样都鼓不起勇气来,跟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


  其实就是在纠结着,我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真的好吗要是他不认得我呢毕竟陆存说过这里生活的宫玫并不是真正的宫玫啊只是他的灵魂而已要是他不认识我,误以为我是擅闯进来的外人,会不会当场把我给撕了


  自己又该如何把他的灵魂拿到手呢这也是个非常头疼的问题啊


  “姐姐,你看,这是我在屋里看见的画像,这里面的人长的跟你好像哦”暖爱忽然从那竹林小道走了出来,手里拽着一横轴画卷。


  我立马掉转头捂住暖爱的嘴巴,用眼角余光往岩石那儿瞟去,幸好瀑布的声音盖住了暖爱的声音,宫玫并没有任何察觉,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用眼神跟暖爱示意,她的爹爹就在那边,她乖乖地点头,不说话。


  放开了她的小嘴,小心提醒她:“暖爱,我们是偷偷进来的,不能让你爹爹知道”


  “可你刚才不是说要找爹爹玩游戏吗”她疑惑地问。


  我有些窘迫,目光转了转,瞄中那拖着地的画卷,里面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裙子,那裙子上方绣着点点的碎花,颇具文雅灵气。确实,那女子的容颜与我相似,正确说来,那就是我。


  这一瞄,前世的记忆又窜上来了。


  那是愉快的下午,我坐在那竹房外头的秋千上,宫玫支了画架,给我画像。


  忽然有些感慨,那时,我和宫玫的日子还真的挺像夫妻的,细水流长的平淡。


  等我感慨完了之后,才惊觉旁边站着的暖爱不见了人影,我即刻抬头望向岩石那头,却被黑色的衣裳给阻挡了。


  长及靴子的锻衣,镶着莹绿的玉佩的腰带,胸膛处绣着烈火图腾,再往上看。是修长白皙的脖子,再来就是略有些尖的下巴,下巴都是胡渣子,貌似这男人过的很颓废那样。


  我没敢看下去了。


  暖爱从他的背后冒出可爱的脸蛋,笑起来,梨涡浅浅:“姐姐,爹爹说,要跟我们一起玩游戏”


  “呵呵。”我干笑着,把掉在地上的画卷慢慢地卷起来,愣是不敢抬头看他。


  他也一语不发地站在我旁边,怪有压力的。


  暖爱跑来我旁边,附耳轻声说:“姐姐,你刚才跟爹爹说了什么啊这是爹爹第一次跟我说话耶你好厉害噢真的让爹爹喜欢我了”


  “呵呵。”我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不过,我还是有点捉摸不透,宫玫这是认得我还是不认得我啊如果认得我,没理由沉默不语,一定会劈头盖脸地深沉地来一句“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晚才来是腿短的缘故吗”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啊这让我有点怕怕的。


  我故意把画幅卷地很慢很慢,他也没催促我。


  暖爱倒是着急地捉紧我的手:“姐姐,你快点,爹爹会发脾气的爹爹发脾气后果很严重噢”


  他发脾气有多严重,我当然知道啦,问题是,我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他,天啊我这智商去哪里了

  许久,我终于把画给卷好了,站起来,把轴画往他那儿一伸,低头道歉:“那个,城主,对不起啊我不小心闯进来的。”


  如果他认识,自然就会识破我的这个谎言,要是不认识,那我也免于一死吧

  他接过轴画,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就迈开步子,越过我,当我掉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闪身到竹林的另一头了。


  暖爱气鼓鼓地用她的小脚踩了我的脚一下:“都是你爹爹都走了不理你了”


  “暖爱爹爹是跟我们玩捉迷藏呢,咱们现在去找他吧”我好不容易见着了宫玫,岂能让他就这样溜之大吉


  可是,宫玫刚才的态度好冷淡啊貌似根本就不认识我啊这下,该怎么办啊

  “什么是捉迷藏啊”暖爱蹦蹦跳跳地问。


  “就是他不能被你抓到,他必须不停地躲着你,否则被你抓到了,他就输了,输了之后呢,你就可以惩罚他了。”我发挥我的语文功底,胡编乱造。


  暖爱理解地点头,便牵着我的手,飞快地往宫玫走远的那个方向奔去。


  没几秒钟,我就被暖爱拖到宫玫的面前,暖爱的小手紧紧地拽着宫玫的锻衣,笑嘻嘻地仰头看他:“爹爹,我抓到你了你输了”


  刚才忘了暖爱的速度惊人,现在让我怎么圆场啊


  我飞快地抬眼去偷瞄宫玫此刻的神情,只见他那邪魅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目光宛若无形的绳子紧紧拴住我的身子,沉默的他,此刻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踟蹰着怎么说话的时候,暖爱这时又发话了:“爹爹,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喜欢暖爱吗老妖婆有什么好的你都只跟她说话”


  什么他只跟十娘说话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被十娘发现了,都还没能把宫玫给拐回来


  斗志瞬间昂然的我把身子往他那儿一靠,明目张胆地把手放在他的胸膛前,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在他的耳旁呢喃:“城主。我这是跟公主玩游戏呢,你不是答应跟公主玩游戏的吗这下,你该输了。”


  反正宫玫没有任何的拒绝之意,也没恼怒,我更加肆无忌惮地用手在他的胸膛上轻拍了一下,笑意嫣然地抽离开他的身子,转脸对暖爱说道:“爹爹输了,心情肯定不好,就不说话,暖爱可以提出惩罚方式噢”


  突然,他用力扯过我的手肘,我一下不察,就撞到他的怀中去,急忙仰头去看他的时候,就对上了他那双幽潭似的眸子。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极快。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怎么可以算输呢你连游戏规则都没跟我说呢”


  我再次扬起笑弧:“既然你不服,那么重新来一遍咯”


  旋即。我低头看向暖爱:“怎么样我们重新来一次”


  “好啊好啊”暖爱也拍手叫好。


  我把捉迷藏的规则跟宫玫和暖爱大概讲了一遍,三个人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是那个捉鬼的人,很不幸,我居然是那个捉鬼的,我本想着捉弄宫玫,这下好了,深深地觉得,自己会被他们父女俩折磨的很惨。


  等我数到一百后,背后早就不见宫玫和暖爱两个人了,其实呢,暖爱这丫头早就被我发现了,就藏在篱笆外头的菊花丛里,不过我心想,让她拿个胜利吧,小孩子玩的开心也不错。


  因此我故意地在篱笆旁边大喊:“哎呀,暖爱去哪里了啊怎么看不见呢”


  我这话还没说完,她就笑出声来。让我也不免笑了笑。


  绕过这篱笆,我径直走进了那间竹房,现今的目标就是宫玫

  只是,宫玫这厮是不是故意折磨我啊我找了大半天都没能找到,竹房,庭院,竹林,瀑布甚至整座山丘都翻找了一遍,都没有看见,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潜进那瀑布底下的深潭里去了

  这期间,暖爱一直紧紧地偷偷地跟在我的后边,还以为我不知道,一直咯咯的偷笑着,我本来急躁的心情都被她逗的开心了不少。


  我在深潭前来回踱步,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试一试,宫玫都是非人类的,能在水里面藏很久,不呼吸也是可以的,这绝对让我找不到


  由于这瀑布的水都是温泉水,干净又温暖,这倒是不用担心感冒,咬咬牙,纵身一跳,这一起跳,我才恍然想起一件事情


  天啊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游泳啊自己是典型的旱鸭子啊


  啪的一下,我的身子就掉落到深潭里,除了挣扎,还是挣扎。


  这时,暖爱立马就从旁边的岩石里蹦出来,指着我哈哈大笑:“姐姐,你输了哈哈”


  她人小不懂事,我原谅她这幸灾乐祸的举动,只是,让我气的咬牙切齿的是,宫玫那家伙竟然从瀑布那里走了出来,双脚在潭面如履平地,我也是疯了。


  即使穿过瀑布,但他的衣服却滴水未沾,依旧是干燥的,他缓步走来,俯视着我,哂笑道:“你是要捉水鬼吗”


  我哪里有时间理他,双脚拼命地蹬着,双手也连忙地划着,生怕自己会沉下去。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就走上岸去,留下一句话:“潭浅,站着便可。”


  这是摆明的嘲讽真是气死我了不过,我这下对淹死的恐惧感立马就没了。一站起来,潭水就到我的脖子那儿,我一直曲着腿,还以为水深,真是自己吓自己


  “哈哈姐姐,我和爹爹都不是水鬼噢”暖爱还在站在旁边笑着。


  我只好爬上岸,一上岸,不知哪来的阴风吹来,自己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冷意让我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由于我一进来这里就把那厚厚的雪狐大衣脱掉了,这身上穿着的轻薄的纱衣,一沾上水,就跟没穿衣服一样,暖爱一看,立马羞红了脸,小跑过来,提醒我:“姐姐,你没穿衣服噢”


  经她一说,我连忙低头察看,刷地一下,脸就发烫了,立马会意过来,恶狠狠地瞪向站在那头的宫玫。


  他正露出狡诈的笑脸:“你这是要诱拐我出来”


  “哦姐姐你好坏啊”暖爱恍悟地张大嘴巴。


  我嘴角抽搐,对着宫玫就是一阵怒吼:“看什么看赶紧给我闭上眼睛你这个色鬼”


  宫玫非但没有闭眼,还装作一脸嫌弃地用眼光将我的身子上下扫视了一遍,把我气的的直冒火,脸上红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姐姐,姐姐给你衣服你不能勾引爹爹,老妖婆会杀了你的”暖爱飞快地拿回那件被我放在竹房里头的大衣。


  本来我还想着接过来穿上的,可一听老妖婆三个字,就想起十娘那女人抢走宫玫,还弄丢我的孩子这些事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了,今天我干脆就拼了

  我把衣服直接丢给潭水里。小声地在她的耳旁嘀咕一句:“暖爱,我帮你从老妖婆那里抢回爹爹你要支持我噢”


  宫玫看我这举动,挑了挑眉。


  暖爱茫然地看着我:“姐姐,你怎么抢啊”


  “嗯,你听我的话,现在就去竹房里呆着,等姐姐把爹爹抢回来了,我就来找你”实际上,我也不懂得怎么去勾引宫玫啊这该怎么抢回来,也是个难题,不过古往今来,色诱不是最常见的勾引方法吗

  暖爱很乖巧地点头,飞快地跑回到竹房里去。


  随后,我又跳进水里,媚笑着朝宫玫那头走去,这水里不好走,我就是要这样拖延时间一边走一边脱衣。反正都跟宫玫睡过了,还怕什么走光


  宫玫倒是挺淡定地站在那里观看着,一幅饶有兴趣的模样。


  “城主啊,我这都输了游戏了,你该怎么罚我啊”我浅笑着。


  筱筱说过,你要勾引一个人的时候,眼睛就要直勾勾地看着他,还要笑我照做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样而已。


  当我走到他那边的岸上,他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虽然自己全身裸露着,心觉有些羞耻,可我就不相信了,宫玫会不认识我他一定会原形毕露的


  我还没从水里爬上来,他斜睨了我一眼,沉默不语地掉头走了真的是,走了


  留我一个人在水里呆若木鸡


  难道,宫玫真的不认识我那我这样的举动不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那以后我还怎么把他的灵魂弄到手啊


  真是头疼宫玫怎么那么难对付呢

  后面。我只好捞起那件大衣,去了竹房找暖爱,她对我的失败有些愠气,不过我三言两语又把她给说服了,宫玫已经离开这里了,为了避免十娘的人发现我,我就打算在这竹房住下了,正好这住房里头还有我前世的衣裳,就把湿的衣服换了。


  换好衣服之后,就跟着暖爱去城里找宫玫。


  怕十娘认出自己,我故意化了一个浓妆,丑化自己,至少勾引宫玫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吧。


  暖爱说要带我去墨阁找宫玫,她貌似把宫玫一天的行踪都给了解仔细了,说是从无意之森出来,宫玫往往会去墨阁看书。


  刚走进城堡的一扇朱漆大门,就瞧见。两排齐整地从长廊那头往这大门齐步走来,其中一群是穿着黑衣的弑天门的人,另外一群全都是穿着红色绸衣的人,这群红衣人各个都气宇不凡,长相也极其地妖媚,其中我看见了掌管性奴的流阿流。


  暖爱很怕见到他们,一直都躲在我的身后。


  “暖爱,那群红衣人是谁啊”我佯装自然地从那红衣人那排人的侧边走过。


  “通天门的人,嘘,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他们会把我抓去给老妖婆的”暖爱躲躲闪闪地走着。


  通天门陆存不是跟我说过,只有弑天门这一股势力吗怎么还有别的

  我小心地往那群红衣人瞄上几眼,发现那流阿流突然停住脚步,掉转头,目光投射我的身上,吓得我连忙低下头。


  接着,我就听到脚步声正往我这里靠近,暖爱往后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姐姐,我被发现了,流叔叔追上来了”


  这下糟糕了我看这流阿流并不是针对暖爱来的,因为这红衣人早就发现了暖爱的行踪,只是不表露出来,我以为自己也可以浑水摸鱼地蒙混过去,这下好了,估计这流阿流跟前世的我接触多了,一下就认出我来

  “走”我拉着暖爱的手,用极快的速度往这长廊的远处走去。


  可我发现,后边越追越紧,甚至有不肯罢休之意。


  “你回来了”尖细的阴里阴气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顿时浑身一震,他真的认出我了


  一晃神,暖爱带我拐进旁侧的一处弧门,不料我一下就撞着人了。


  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我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是新来的。”


  快速说完,正要走的时候,被我撞着的那个人却抓住了我的手臂,不肯让我走,而身后的暖爱偷偷地躲到那人的后面。


  我有些不明就里地抬头。


  好吧,童言无忌,这说好的宫玫在墨阁看书,怎么就出现到我的面前他不认识我,要是把我交给流阿流,会不会,自己就被抓起来啊我刚才只是借着暖爱的名号进来的,这下就要被当场拆穿了,还让不让我好好混下去了


  “半圣大人。”流阿流果然追上来了。


  我僵住身子,不敢乱动,只能用眼神对宫玫示意,让他帮我遮掩过去。


  他微微颔首,淡漠地扫了我一眼,就仰头望向我的背后:“何事”


  背后顿时没声,好长一会才响起那尖细的声音:“是我一时糊涂,看走眼了,以为,是公主回来了。”


  宫玫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暖爱。


  “属下这就告辞,半圣大人交代的事情,属下会办好的。”


  紧接着,我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然后逐渐变小,估计那流阿流已经走了,我那紧绷的身子霎时就松懈下来,这卧底生活还真不好过啊

  “来这里被抓”宫玫一把甩开我的手,睥睨着我。


  暖爱这时很是开心地抱着宫玫的大腿:“爹爹真好”


  我猛然抬头,直视宫玫,话到喉咙,就被宫玫的下一句给堵住了。


  他撇开脸:“真丑”


  深深的被打击到了从见面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也没说句好听的话,亏我还千辛万苦地跑过来,想着救回他,真是的我不救了让他自生自灭


  “暖爱,十娘要来了,你赶紧回去”宫玫脸色淡漠地推开暖爱。


  刚颓败的心情立马就打起鸡血。


  我立马牵起暖爱的手,抬头,对宫玫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城主大人,算是我欠下你的人情吧,来日再还再见”


  “暖爱,咱们赶紧走”我急急忙忙地就随便择了个方向奔去。


  宫玫又是一伸手,把我甩到另一个方向:“真是个笨蛋。”


  我微微一愣,仿佛看见了之前的宫玫。


  “姐姐,走啦走啦等下老妖婆看见我了,就要抓我去黑池子了”暖爱拽着我狂奔。


  宫玫仍然戛然而立,一手背放着,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方,眸子淡淡地看着我。


  他一定就是宫玫从来就没变过那又为何对我这样冷淡


  我这头即将转弯之时,就看见另一头的雪地上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女人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火红的嘴唇上是妩媚的笑。


  她就是十娘吧挺美的,是那种妖冶魅惑的美,像一朵渗了毒汁的罂粟。


  宫玫会爱上她吧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丑

  不可以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连自己的哥哥都敢杀,一旦心情不好了,难保会伤害宫玫更何况宫玫就只剩下一抹灵魂了

  “暖爱,你赶紧逃走,我要去救你的爹爹”


  我不知道自己干嘛了,明知道被十娘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意味着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偏偏,内心的嫉妒心让我不得不甩开暖爱的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宫玫的那儿奔去。


  以前。我觉得,两个人各忙各的,偶尔见面,无所谓,如今我很害怕,很怕自己一醒来就看不见宫玫,然后被人告知,他回不来了,这种痛苦,经历一次就算了,宫玫从我手心逃走,一次就够了

  特别是别的女人在勾引我自己的男人时,我还躲着,这也太没骨气了

  “哟,这是哪跑进来的野猫”十娘老远就看见我了,嘴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虚伪极了。


  宫玫淡漠地扫了我一眼。就看向十娘:“你找我有何事”


  十娘扭动着曼妙的身姿,朝宫玫身上走来:“我找自己的夫君,还要找理由”


  我迅速地横隔在他们两个之间,立马低头:“夫人,我是新来”


  “夜离,把她给我拖出去。”十娘笑着说。


  她的这话一落,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偷偷地瞄了身后的宫玫一眼,他倒是直接忽视了我,掉转头,迈步走向那长廊里去。


  心下一个咯噔。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对我置之不理真是狠心的家伙


  该死我刚才就不该这么冲动行事为什么我遇上宫玫,偏偏就失去智商了呢

  “母亲,是她把我抓回来的。”暖爱垂着小脑袋走了过来。


  我诧异地转脸看向暖爱,她那小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脸上有些惧意。


  “夜离,把暖爱带去黑池子,七天。”十娘瞅了我一眼,嘴角的弧度更大:“以后暖爱就交给你看管了,要是,她逃了,你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姐姐,我走了。”暖爱被那黑衣男子抱起,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刹那间,我心窝好像被人用针戳了一下。


  143:理论孩子的问题

  “你不能这样”


  “夫人”


  我正打算去跟十娘理论这孩子的教育问题,话还没说全,就被一道尖细的柔声给激起千层鸡皮疙瘩。


  毋庸置疑,这声音就是出自流阿流之口


  他低眉顺眼地走上前,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把我往后推了推,嘴里吐出的尽是阿谀奉承的话:“夫人,还是您神机妙算啊断言今日能寻回公主这丑丫头,是通天门下新招的女客,愚钝且无眼识珠之能,多有冲撞,还望见谅。”


  什么女客撒谎也不眨眼


  不管这流阿流到底是想干什么,如今暖爱因我被十娘囚禁,我岂可安然离开

  “你”


  “夫人,若没有什么事情吩咐,老奴便要把她拎走了”他再次打断我的话,不过这回的语气较上一句要来的强硬。


  十娘依旧是那样的表情,高傲冷漠,瞥了我和流阿流一眼后,缓步越过我们,往宫玫离开的那个方向走去。


  而尾随在十娘后边的一个穿着妖艳的女子走到我面前,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从明日起,清早亥时准时在离央宫门外等候,交接看管公主的一切事宜,勿要误了时辰,不然你姿色欠佳,就得受着酷刑。”


  “知道了。”流阿流娇嗔一句。


  在一旁站着的我,被流阿流暗下用鬼术封住了口,半个字都没办法说出。


  待十娘的一行侍从都走光了,流阿流仍没有解开禁制,拉着我往城外走。


  直至远离这魔鬼城的城中心。进入了莽莽白雪平原,他才肯破除这个禁制。


  “这位爷,不知你这是何用意呢”我很不满地冷讽。


  尽管我心里很想对他破口大骂几句,但鉴于我自己的实力与他相差较远,只能智取而且看他这样,我冷静想想,刚才他算是给我解围了,他会这么做,用意不得不让人深思


  他用兰花指顶了顶我的额头,嗔怪道:“你啊你几辈子都改不了的坏毛病冲动起来就没个脑子”


  这话听起来,貌似他跟我很熟络那样。


  “暖爱又不是你的孩子,是那臭婆娘的,你理会那么多,找死啊就你这所谓的良心,还是喂了狗的好,省得在这里害人害物”他那话说得越来越尖锐。


  “这位大爷”我故意提高了一下声量:“咱俩认识吗我爱管着谁,凭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真是好心没好报你这几日都别回城了,从哪来回哪去”流阿流摆了摆手,身形一移,就没了个人影。


  如若暖爱的速度很快,那这流阿流的速度,几乎就是和宫玫那样的瞬移一般了。


  他走了之后,我心里有些打鼓。


  通过流阿流的话语和举动来看,可见他已经把我给认出来了,问题是,我连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都不知道难保他会把我给杀了,用来迎合十娘,但刚才的举动又否认了。


  那他到底是敌是友呢


  且不论这个,幸好我的身份没被十娘拆穿,暂时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安全的,正好她给了一个职位,我也好利用照顾暖爱的名义,随意进出那座王宫贵族居住的城堡,更进一步地接近十娘和宫玫,虽然这有点像与狼伴舞,那总比在这城内瞎逛来的好。


  宫玫对我爱理不理,一副冷淡的态度,要把他给拐走,还得花上不少的心思,可是,色诱都不成功,我能用什么方法呢

  绑架他的女儿这可不成,暖爱还是那么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十娘那不正确的教育方式几乎都毁了她的三观了,我可不能再给她制造童年阴影。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无意之森。


  抬眼望去,地上偶有倒塌的庞大树干,我要前行,就得爬上去,可这树干覆上了薄冰,表面很是滑溜。


  按着依稀记得的路线,绕开着些树干,往森林深处寻去。


  “丑丫头,你走的太慢了”流阿流妩媚地笑着,身子轻盈地越过一根树干。


  我瞅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嘛有本事你把暖爱给救出来她人还小,十娘虽可恶,可也不能牵连孩子。”


  “哎哟,丑丫头,那小丫头片子鬼灵精怪,你可别被她的表面给蒙骗了”他本来跳到前方。见我走在后头,又跳了回来。


  “你也长得挺鬼灵精怪的,难保你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骗我”我停下了脚步。


  自己打算就偷偷住在宫玫的那个竹房里,要是被这流阿流知晓了,这不太好,毕竟我不能完全信任他。


  他见我停了下来,便飞身到我身侧,巧笑嫣然地看着我:“丑丫头,我看是你在想着骗我吧旋沫神女。”


  果然,是认出我来了。


  “阴阳人一族每隔百年就出现一名神女,但自从三百前的神女泯灭之后,直至族灭,仍未出现一名神女,而今,我得以有幸。撞见一个末代神女,当冠以神女之名旋沫神女,我可说错半个字”他的那双桃花眼仿佛洞悉了一切人事。


  我不语,他所说的这些事,自己当真一概不知。


  “旋沫,旋沫,旋沫,我可是好几百年都没唤过这名儿了不过,你这懦弱的样子还真是辱没了这名号。”


  他嘴角浮现一抹嘲讽:“想着复仇,也得有点能耐啊别连累了他人当日是个奴子,还学会了跟人跑了,这倒回头,未免也太令人耻笑了吧”


  “下流先生,你可以把话说明白一点,我不介意洗耳恭听。”我含笑看着他。


  流阿流的话里明显透露出很多关于当年的事情,而这些,我从陆存那里是没有听过的。


  他那涂抹了红砂的嘴唇弯地厉害:“你连我都记得,这事还需摆上台面吗你也不觉脸臊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今日之事,若不是受人之托,我才懒得理你。”


  “我也没让你理会啊既然不想说,那请你自便,但是,请不要跟着我。”我收敛起笑容,很是不客气地瞪他一眼。


  我走没几步,就发现这流阿流仍在我的屁股后边跟着,还带着委屈状,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强迫他了。


  他这样一直跟着我,我还怎么回去竹房啊


  估摸着算算,现在算是下半夜的酉时了吧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我要是再不回去睡个觉,还怎么有精神去应付十娘那个虚伪至极的女人


  我没好气地转身,冷沉着脸,看他怎么开口。


  流阿流瞧着我不走,他便怡然自得地坐在树干上方,不停地摆弄自己的兰花指。


  许久,他就是不走,也故意忽略了站在树干下方的满脸乌云密布的我。


  “姐姐”


  这不是暖爱的声音吗


  我急忙掉转头,远处有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点逐渐扩大,没一会两个人嗖地一下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老婆大人,你怎么在外面站着这儿冷,还是回碧陌居”


  这话是陆存说的,他把本应该被困在黑池子的暖爱给救出来了。


  暖爱从陆存的身上跳下来,嘻嘻哈哈地蹦到我身旁来,我一把将她给抱起来:“暖爱,真对不起,黑池子很恐怖吗”


  “不呢不呢姐姐不是叫人把我救出来了吗”暖爱用手指了指陆存。


  “哟哟,他这一口老婆大人,叫的真甜蜜还把自己仇人的孩子都带出来,这下好了,你们是一家,把我们这差遣了,办完事了,就还嫌弃了。”坐在树干上头的流阿流满嘴都是讥讽和不满。


  也真是奇了怪了,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他如今认出我来了,也应该知晓我根本就不能跟几百年前的自己相提并论啊前世的我又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使得他这样冷嘲热讽个不停


  “流流,隔了一百年,刚打个照面,你这嘴里还是有一股娘骚味。若是惹恼了老婆大人,可有你好受的。”陆存倒也不恼,还十分自然地反嘴吵上一句。


  我看了看他们两:“你们两个认识”


  “哟,你这话说的可把我给吓了啊我们两个认识,还不多亏你”流阿流一脸受惊的模样。


  陆存温和一笑:“流流,她是我的老婆大人,而不是宫玫的人,你也没必要说太多,前世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重要的是,现在。”


  这陆存还把我的话给用上了,活学活用,聪明啊


  流阿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当真不记得了”


  “我都说了,你大可把话挑明了,我还真的愿意听了。”我略有些无奈。


  “别说了。先回碧陌居。”陆存很是自然地伸手揽上我的腰肢,轻轻地把我给带上了半空。


  我怀中的暖爱倒也开心地看着陆存:“姐姐,哥哥是你的爱人吗”


  “不是。”我干笑。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的吗


  “可是哥哥很喜欢你耶”


  “那是哥哥的事情。”我没去看陆存的反应,回话不坚决一点,恐怕他也会误会。


  陆存所说的碧陌居就是宫玫的竹房,我记忆不全,也不清楚,显然陆存知道很多,但看他的样子,他不太愿意告诉我太多,就算我严刑逼供也是没辙的。


  把暖爱安抚着去睡了之后,我和陆存还有流阿流三人就围坐在一张竹子制成的桌子上。


  流阿流不知是听从谁的命令,就是负责看着我,我就默认了他的存在,反正他在这儿貌似很熟悉,自顾自地斟茶自饮。


  我询问了一下陆存关于这魔鬼城内目前的政治派别和情况,这方面,陆存倒也乐意跟我说说。


  魔鬼城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国度,这个他之前已经提及过了,只是我没想到,这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属于冬天版本的中国,疆土辽阔不比中国小,只是人口方面显然是中国人口的几百分之一,这儿的“人”并不具备生育能力,除非是前往阳界寻找鬼母,但出入五界的权力并非谁都可以拥有。


  目前,宫玫坐拥虚位,流阿流说他实力未归,只是十娘的阶下囚,但为了不被冥界,妖界等外界人士得知这个消息而攻打魔鬼城,只好捏造一具肉身,把宫玫的灵魂装进其内。


  我有点生疑地问:“既然陆存知道宫玫的真身所在地,为何你们不去寻找宫玫的真身,把他真正的实力给找回来呢”


  他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同时沉默了。


  那我也只好转移话题了,从他们两个嘴里,我大致了解了,魔鬼城内的势力不单止只有弑天门一个势力,其实还有很多个势力存在,其中通天这个势力最为壮大,但还不足以能够与弑天门相比,毕竟有十娘的大权所在,弑天门的实力可怖。


  弑天门的人可以随意进入其余几界,尤其是在阳界,弄来了大量的阳人精气,血液,灵魂甚至是邪恶的灵魂,又不停地招纳更多的阴灵,亡灵以及鬼魂进门,那实力就不言而喻了。


  这我能理解,毕竟我也是从阳界过来的,也见识了弑天门对阳人的收割就跟收割稻谷一样简单。


  流阿流也是通天的一份子,地位也颇高,他跟我表明,只要我协助他们,就很有可能夺下这魔鬼城的实权,到时候,宫玫的地位就可以坐实了。


  我不太能理解:“你们通天不是自己夺得实权然后自行推举出一位新的明君吗宫玫与你们不沾亲带故的,你们会这么好心地辅助他下流先生。你的说法不具有很好的逻辑思维,恐怕我没办法答应,加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阳人,凭什么我一加入,不是连累而是帮忙呢你可别忘了不久前,你还嘲讽我在这里害人害物呢你的话前后矛盾,我很难相信你,你也别以为陆存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


  “这儿是政局,而不是战场,需要的不是魔力,而是你的智力丑丫头,你记忆破碎,不记得没关系。你随时可以来红湘坊瞧瞧通天的人是如何为鬼,如何作事的。”流阿流倒也不急,给了我时间。


  陆存也没有帮着他说话。


  之后,我的态度决绝,便结束了这次的会话,我打算休息片刻就前往离央宫去交接照顾暖爱的事宜,但陆存和流阿流坚决让我不要去,总之他们一直认为,我这一去,绝对是有去无回。


  我反问他们:“要是十娘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当场把我给抹杀,还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弑天门无论怎样还是要忌惮一下通天的存在他们也算是外来人,你看见那头上有两个角的魔鬼吗他们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就连你们阴阳人也是外来的”流阿流这话说的倒没有刚才见十娘时的卑躬屈膝,还挺带傲气的。


  在我这里,只觉得那是装腔作势。


  不管怎样。他们两个的态度还是不肯改变,而且,他们不让我出去,我也没那个本事逃的了他们两个能人的手掌心。


  既然去不成离央宫,靠近不了十娘,我只能花点时间去红湘坊溜溜,看看通天的人究竟可不可靠

  令我有点郁闷的是,宫玫自从那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感觉他好像是故意躲着我那样我被陆存和流阿流两个轮流看管着,根本没法去找他

  想着这事,我灵机一动,就跟陆存商量了一下。


  既然是视察通天的人的素质,我要是去红湘坊,断然不能透露半点风声,要是通天的人知道了我要去。还赶紧地装模做样地表演给我看那还视察个什么甭管用

  陆存也同意我的想法,就趁着流阿流回城内后,我又故意让暖爱去支开陆存,偷偷深入红湘坊。


  幸好我老早就把进入红湘坊的咒语从流阿流嘴里套出来了。


  红湘坊在城堡的西侧,长长的白色宫墙被白雪覆盖,要不是墙面上有着淡淡梅花的刻画点缀,我还真愣头愣脑地撞墙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冤家路窄

  我好不容易找着了进入红湘坊的门口,其实就是没有门口,把手覆在墙面上的任何一朵梅花上,念一念咒语,直接踏步就可以融入一个扭曲的漩涡,进到里面了。


  当然这是我刚才看见一个红衣少年进去后才得知的。


  正当我把手覆在一朵淡粉色的梅花上,就瞅见这萧墙的另一头正飘来一行人。


  四名穿着淡紫色宫服的女子在四方掌着红灯笼,一张织锦毛毯上摆着一方桌,方桌上有着白玉茶壶和蓝釉茶杯,方桌左右两侧正盘坐着两人。


  右边的女子穿着红色大衣,里边搭着绣着云雀的锻衣,笑意嫣然地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是身披紫色裘毛大衣的男子,他面容冷峻,紧抿着不薄不厚的唇,幽静的眸子忽然落到我的身上,他霎时微微蹙了下眉,略显出一丝的郁闷。


  此刻,我就犹豫了。


  到底是赶紧念完咒语进入红湘坊,避免与十娘的直面冲突,还是逗留下来,为了多看宫玫几眼呢

  片刻后,我的内心倾向于后者。


  十娘这眼睛也利的很,一下子就锁住我:“是你啊前些日子,怎就不见你来离央宫你这行为可是,死罪”


  她这开口,那掌灯的宫女也就停止了飘移,身子轻轻地落在雪地上,那毛毯也随之落下。


  尽管我现在实力很可能斗不过十娘,可我真心不想虚与委蛇地与她进行一番冷战,倒不如放开来


  我径直踏脚走上那毛毯之上。


  周围的宫女见我这一举动,本想着走过来拦截我的,但被十娘的眼色给使开了。


  那我就更加不客气了,浅笑着,把宫玫手上那杯茶给夺走,浅尝一口,腥腥的,余光瞥视茶杯,才发觉这里头斟满的根本不是茶水而是血

  我强硬地咽下去,依旧笑着:“城主。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不去找我玩啊”


  “嗯。”宫玫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扭头望向旁边的宫宇。


  “旋沫,你应该知道这城内的规矩,夜离,把她拉去极乐房。”十娘不紧不慢地拿起另一个茶杯,放到宫玫的面前,给他斟了另一杯。


  我身子一震。


  十娘知道我的身份了


  “她不在,我的规矩,你也该知道。”宫玫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转身,望向十娘,端起她斟好的那杯血一饮而尽。


  忽然,旁边出现的黑衣男子伸向我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他投了个眼神给十娘。


  十娘掩嘴轻笑:“是吗我瞧着这红湘坊的丫头,倒有几分姿色像极了旋沫,这一时不知,竟然认错人了”


  听到她这话,我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十娘还没确切的证据证明我就是前世的旋沫,但她心里还是想着除之而后快的吧


  要不然,她就不会在下一秒笑了起来:“那就好办了连我事儿都不放在眼里,那就更要惩罚了夜离”


  “夫人”


  这夜离的手还没碰到我,不知从哪冒来的一个俊朗的小伙子风驰电掣地把我从毛毯拉了出来。


  十娘的眉头很快地皱了一下,旋即又是淡淡的笑:“不知红湘坊的坊主有何贵干呢我这调教不成器的奴才,你也有空插足进来”


  “手无权事,自是闲得慌,这丑丫头是我红湘坊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夫人,该是交由我们来调教才对怎敢劳烦夫人呢在下就不打扰夫人和城主了。”那小伙子不卑不亢地昂头直说,说罢,就直接把我往梅花墙那边拽去。


  宫玫从头到尾一直都没发话,也不瞅我一眼,淡漠得跟个陌生人一样。


  我使劲地牵住那小伙子,气恼地把还未饮尽的茶杯甩到宫玫身上去,其实以宫玫的能力,怎么样都会令这茶杯在半途停滞的,出乎意料的是,鲜红的血水就这样堂皇地倾洒到他那紫色的裘衣上。


  他也不恼,也不用手去拂拭,目光仍是落在他手上的那茶杯上,似乎那茶杯装作什么诱人的宝物。


  “你这红湘坊的人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侵犯城主,该当死罪夜离,把她带到极乐房去”十娘微愠地吼道。


  我就知道,宫玫穿衣服的风格向来不离红黑白三色,怎就穿着这么妖冶的紫色来了定然是这十娘给他穿上的真是气死我了

  “真不好意思,我一时手滑,城主不介意吧要不我给你赔一件夫人,你也别动气,这一国之母,不就是母仪天下,气度如海吗偌大的离央宫,难不成连件衣服都换不起死罪可免,常有之事,小的手脚笨拙,就不给两位添麻烦了,坊主,咱们走”


  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气吐了出来,拉着那小伙子就走。


  “起风。”宫玫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我顿了顿,也没回头,直接将手覆上梅花,快速地念了句咒语,就穿过了这堵萧墙。


  “臭冰山这天寒地冻的,又把给你给冻住了连笑一下都不会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我以前卖的衣服都不穿了,穿那毒蝎女人的衣服宫玫这个混蛋滚蛋”


  自己一穿过萧墙,就忍不住跺脚咒骂起来。


  “哈哈,说的好城主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见你这貌美如花的侍女呢你说对不对”后头跟着的那个小伙子扑哧大笑起来。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穿着红色束装,头发被高高扎起,青涩的脸蛋,眉眼间都是俊朗飒爽。


  感觉这人还不赖,颇具正气。


  “丑丫头,你别盯着我看啊我可不是俊美的城主啊在下可是心仪他人了啊”他惊慌地看着我。


  我投了一记白眼给他:“你能够再自恋一些吗”


  “你也是够自恋的啊话说,你哪来的啊我们这城主可是妻管严夫人可不好惹。你就别惦记他了”


  “话说,你是红湘坊的坊主,那就代表你是通天门的门主能打得过无尽天尊不理应你也打得过那十娘吧”


  “你倒是知晓的很多,从哪来的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睥睨了他一眼。


  他倒是不介意地开怀大笑:“刚才我可是说了,你是这红湘坊的人,你这会要服从我的安排啊”


  “你是在做白日梦吗虽然在这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至少我猜现在也是子时了吧”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人,天天都在做梦,这里哪个人不都是永远闭着眼睛的”


  “嗯。”我看着这通天门的门主,他从见面到现在,脸上都未曾露出丝毫的厌恶之色,都是欣然的笑脸。


  说实话,他刚才的那句话,挺伤感的。偏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不但不感到忧伤,反倒有一种解脱的释然。


  随后,我便跟着他在这红湘坊里到处乱窜,他也给我一一介绍这通天的人员,大多的时候他都在跟我讲他们每个人平日的令人发笑的事情,这通天的人蛮乐观开朗的,很是好相处。


  此后,我瞒着流阿流和陆存,跟着这门主以及这通天的人偷偷来往,渐渐地,就发觉他们都是忠义之士,做事也是光明磊落的。


  于是,我就下定主意了。干脆就借助通天门的势力去打垮弑天门,从而把十娘给扳倒这样我也就报了灭族之仇了


  至于宫玫,还真别说,自从那天在城堡内撞见后,他好像是故意玩人间蒸发那样,我故意把整个城堡逛了一遍,都没瞧见他,甚至我故意守在暖爱所说的那个墨阁里头,都没能守到他的到来。


  这期间,自然撞见了十娘好几回,她每回都想尽法子想要证明我就是三百年前的那个神女旋沫,但每回,总会有红湘坊的人出面给我解围,后来,我就想,也许是红湘坊的人都认识我了。


  对于通天的考察,我觉得该结束了,而且我本来就想借着这个名义来看宫玫,这都没看见人,那只好作罢了。


  暖爱跟着我在碧陌居住着,也没想着去找十娘,十娘的离央宫也没闹出什么动静,不知陆存使了什么手段,能够这样掩人耳目到现在,离央宫的人都不知道暖爱早就被救出来了。


  我这大学都没念完的人就这样当起了暖爱的启蒙老师,十娘的教育方式实在不行,我只好重新改变暖爱的三观,时不时带她外出森林,接触一些小动物,教会她种植一些花朵,也教会她自己洗澡穿衣,也教会她见人要使用礼貌用语

  自己粗略算了算,在碧陌居里住着也有大半个月了,宫玫从我住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没踏进这里一步


  在这里也住的蛮舒适的,因而我在这里一睡觉,就睡的很深,雷打不动的,一觉到天亮,只是梦里总是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蛋,凉凉的手。


  起初我还以为是宫玫,然而,醒来之后,问问睡在我旁边的暖爱,是不是有人进来。她摇头否认,就连守在外头的陆存都说没有。


  那我就只能认为是自己日思夜想所致的梦境。


  此刻,我让陆存带着暖爱外出狩猎了,跟流阿流谋划着如何扳倒弑天门的事情。


  根据现在的局势,我还是采取了纵横之术:“弑天门属于外来族,这算是入侵这个国度,如今又是一家独大还是心狠手辣,不顾人情,定是不得人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看坊主的实力也不赖,你们通天门下的成员也是有能耐的人士,不妨你们联合其余小势力,抱团歼灭弑天门”


  “这层,我们是想过,不过,土生土长的种族都屈服于弑天门的恐吓下。都不敢有所动作,利诱什么的,就更加不行。”流阿流一口就否定了我的主意。


  我沉思了一会,再想了个法子:“你先去散播一些谣言,也不是谣言,是传说,神话我从你们门主那里听说过不少这魔鬼城的鬼话奇谈,不如就利用这个,你就散布这样的话,说是阴阳人族神女归来,阴阳人重生,能够推翻一切,颠覆时间,致使一切,该尘归尘,土归土怎么说,你应该比我还懂”


  “这倒也可以我去试试看。”流阿流也认为此法可行。


  “那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我要出去接暖爱了。”我起身,套上白色狐裘大衣。


  流阿流也起身:“如果事成,不妨就在魔鬼城的百年一度的欢庆日里,一举歼灭十娘背后的所有势力。”


  我霍然回头一笑:“这欢庆日,城主是不是一定会出席”


  他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这么激动,愣愣地点头。


  “那就定在这个日子吧放心,这事绝对能成的”不成也得成我一定要见到宫玫这只缩头乌龟

  而后,流阿流就用瞬移离开了,至于我,自然不是去接暖爱啦暖爱有陆存照顾着,我用不着费心刚才说到阴阳人一族,事实上,前些日子,我就已经打算好了,自己要去阴阳人族的部落看看,兴许在那里,我可以找到什么法子恢复自己的驱魔能力,至少,我也能体会一下,回归家乡的感觉。


  按照外婆呈现给我的幻境,应该穿过这无意之森,走过一片沼泽之地,绕过一处荆棘丛,就到那个古老的部落了。


  刚走出无意之森。


  白雪皑皑的天地,我一眼望去,哪里分得清,何处是沼泽啊那还怎么走啊

  144:这怎么可能

  之前在幻境里看的可不是这样的,难道幻境看到的环境也是跟碧陌居一样的原理都是阵界分开的阴阳人一覆灭,阵界就毁了

  即使我蒙着走过去,难保我不会踩进沼泽里头


  那该怎么去呢

  就在我踟蹰之际,骤然间,一阵索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凝神一瞧,不远处的雪层耸高,如同蛋壳一般破裂开来,紧接着,铁灰色的庞然大物从中冒了出来。


  “雪尸”我心知不妙。


  如今自己身上除了血玉,也没有背上白布袋,在这茫茫雪地里遇上雪尸,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雪尸通身还覆盖着些许的冰渣和雪沫,随着他的行走而簌簌落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是要逼我往回走吗


  当雪尸离我还有两米距离,安全起见,我不得不后退几步,刚退没几步,背后就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


  往后一看,又是另一头雪尸


  我立即往左撤退,不料左方也有一排的雪尸围拢过来下一步,也只能呆在原地不动了,不用想,我肯定是被包围了


  如此境地,唯一能抵抗的,就是运用血玉了。


  幸好血玉不随驱魔能力而消失。


  尝试着运用血玉,血玉自个就绽放出刺目的红光,雪尸霎时发出洪亮的兽吼声,随后便仓皇地跑进无意之森里去。


  “蠢货”


  听到熟悉的低沉男性嗓音,我的脸色陡然一变,禁不住地弯下嘴唇。


  “谁让你到处乱跑的”着一袭黑色裘衣的宫玫背着手,走到我的面前,深邃的眸子里露出的尽是不悦。


  “城主,你在跟谁说话啊”我故作懵懂地四处张望一下。


  叫你天天躲着我我才懒得理你呢

  他的眸子一凝:“回去。”


  “城主,你这自言自语的能力也太强了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自导自演一场戏了。”我抿嘴一笑,迈步直接越过了他的身子。


  管他前面是不是沼泽,只要宫玫在身旁,我就相信,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依然毫发不损

  貌似,我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最近宫玫对我的态度可是不置理会。


  实际上,是我想太多了虽然有沼泽,但天气寒冷。都把沼泽给冻僵了,刚才雪尸都能在这上方乱跑,我这小身板更是如履平地了。


  我假装一派轻松地悠然往前走,心里却不停地喊着,宫玫,你倒是赶紧追上来啊

  走了大约二三十步子,仍没见后方有任何的动静,我还是沉不住气地转身往后看去。


  宫玫负手伫立在辽阔的雪地上,他身子的那方是一堵墨黑色的森林之墙,这使得他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超脱之感。


  就这样,我凝望着他许久,直至那黑色的天空洒落了如同花瓣似的雪花。


  “城主,你知道阴阳人的部落怎么去吗”我突然张口大声发问。


  话音一落,宫玫的身形如同魅影一下就瞬移到我的面前。


  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微微一愣。


  “去哪干嘛徒增伤悲,有何用”宫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能不要这么近地跟我说话吗还用那冰山脸对着我这让我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沉重感。


  我转了转眼珠:“就是想看看,如果你不识路,我自己寻去。”


  “去了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宫玫微侧脸,目光放远。


  “那是我的家,我必须回去看看。”


  宫玫抿嘴,一会儿后才开口:“跟着我。”


  说罢,他便信步往前行,也不等我的回应。


  听到他愿意带我去,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蜜糖一般,心里甜甜的。


  我连忙追上,时不时用眼睛去瞄他那俊逸的侧脸几下,嘴巴不由得开口说话:“你,你还记得我吗”


  他没说话,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当他是默认了。


  “宫玫。”我直呼他的全名。


  他连眉毛也不皱一下。表情极其地淡漠。


  “你为什么不理我是怕十娘对我下手吗”我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宫玫,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回去阳界,然后你就可重得真身,恢复真正的实力,这样不就可以扳倒十娘了吗到时候,你就不用顾忌这么多,其实,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软弱的,不是还有血玉在保护我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臭大叔臭冰山”我对于他的漠视有点怒气,说话也没了分寸。


  他走没两步,就停住了,转脸望向我,也只是轻轻地一瞥:“到了,看完就马上离开。”


  我眉毛一竖:“你滚你这个胆小鬼缩头乌龟你永远就呆在这个魔鬼城吧做你的傀儡城主去真正的宫玫才不是你这个怂样”


  摞下话,我头也不回地窜进已经被大雪覆没的破败村落里去。


  由于一场大火,这里的房屋基本都没有房顶,只余下几堵高低不平的断垣,矮小的几乎都被雪给遮掩住了,高点的还能露出黑灰的砖面。


  来到这里,我只感觉到昔盛今衰的那种瞬息万变,时间总会把一切事物推着往前走,若是这事物跟不上时间的步伐,必定会被推倒,被大火,烈风,大雪,燃烧成灰烬,亦或是化成尘埃,或是永被储藏,无论怎样,我们都该承认,不论辉煌不论堕落,终将成为过去。


  我脱下白色的手套,伸手去抚摸那仍然耸立着的浑身都是黑炭的高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高木应该就是每家每户门前悬挂旌旗的梁木。


  刚一触摸,琐碎的画面就立马强硬地塞进我的脑子里头。


  三百多年前,这个民风淳朴又充满神奇色彩的村落,莫名地百鸟齐鸣,百花齐放,百鬼齐游,空中冥星虹光异常,星象一改,卦象自随而变。


  村中的数名长老不住地抬手抚须,皆道:“天有异象,神女降临,旋世济末,三百年景。”


  这是部落里最具有的资历的几名长老推测而出的未来。


  随后,外出的部民传来一则令人恐慌的消息“魔鬼城易主,神女为奴,即日起效。”


  这个消息把部落的所有居民,除了那几名长老之外,都给气的七窍生烟神女的存在是不可侵犯的神女就是他们活着的信仰就是他们的性命这让神女成为奴隶,不就等同于让他们俯首称臣吗

  居民们不乐意了,就爆发了很激烈的争议,恰好这个时候,一家部民传话过来,有一女婴降世,拥有赤炎之瞳,视为四主中的路仙传承。


  但年龄最为年长的长老突然提议,让所有人都前往那户人家察看一番。


  众人不解,但是跟着过去了,然后,才惊觉,这女婴正是神女转世长老以历代神女之名唤之。


  十八年光景过去,起初是吮着奶头的婴儿早已成为亭亭玉立,闭月羞花的花样姑娘,而这神女旋沫成人礼一结束,城内就派来数百的士兵,将其押解到祭台去。


  部落无人出声反驳,因长老有令,这就是命轮。


  我垂下手,心里有些惆怅。


  不得不说,三百年前的自己,在这里还是有过快乐的童年,也有很疼爱自己的父母,与自己情投意合的朋友,以及值得尊敬的长老,本以为美好的一切都毁在那该死的预测上


  忽而,我又感到无力。


  事实摆在眼前,如今不正应了那个预测吗问题是,旋世济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尔后,我又在这里随意走动,无意间在一小堆雪里赫然发现了一个婴儿头骨。


  看着,电光石火之际,我记起来,外婆所用的乾坤金轮不正是这个吗

  便急忙挖开雪堆,将那婴儿头骨捧出来,眼尖地注意到一块蓝色的衣角。片刻后,接连挖出两样物什。


  一是,外婆常用的武器乾坤金轮,二是,谷水常穿的道袍,三是,阿渔死前赠与我的那一串核桃佛珠手链,这手链似乎是在被柯寒抓走后,弄丢的。


  这三样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应该是在阳界吗


  “看见故人的遗物,有何感想不妨说来听听”


  这能把话说的如此暗藏刀剑的,在这魔鬼城内,也仅有那喊着杀人,却还能脸上保持微笑的十娘了。


  她断定我就是旋沫,料定我绝对来这里的那这样看来,她必然想好了对策对付我了。


  不知。在村落外头等着我的宫玫是否有所察觉不管怎样,我还是要面对的。


  我从容地转身,视线放在前方只身一人悬浮在半空的十娘:“不知夫人这话是何意我听不大懂。”


  能装下去,就装着吧


  “还想矢口否认你这嘴巴还真硬就是不知道,你这骨子是不是也那么硬了”她妖娆地摆弄纤细的手指,眸子阴鸷地斜睨着我。


  忽地,无数地冰锥子从雪地里头窜了出来,密密麻麻地飘浮在她的面前。


  我透过那尖尖地冰头,看见十娘的嘴上的笑意一深,冰锥子仿佛瞬间脱离了鞘的箭,飞速地冲着我奔来。


  暗下,我习惯性地用手抓紧胸前挂着的血玉,心里焦急地唤了宫玫几回。


  那尖若针头的圆点逐渐逼近,我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意识灌输到血玉,以此控制血玉来抵挡着宛若千军万马的冲刺。


  恍惚之间,飘逸的黑袍一现,在这雪白的天地里显得尤为突兀。


  我一见,立马就放弃了意识灌输,豁然浅笑。


  “你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宫玫面容冷凝,一挥手,所有的冰锥子轰然掉落,像是突然间被人剪断了扯拉的线头。


  十娘脸色陡然一变,慌乱从眼底一闪而过,旋即阴沉下脸:“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是我的人,我还没动手,岂轮到你”宫玫一个闪身,来到十娘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你别忘了,弑天门。”十娘这话点到为止。


  故而,我并不知晓她话里的意思。


  宫玫眸子一沉。


  十娘忽然脸色发青,像是突然毒发一般:“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我,不顾夫妻之情”


  “这话是第二次,她,只能由我处置,谁也不准动”宫玫若有似无地瞥了十娘一眼。


  “真没想到,你这胸怀也挺宽敞的啊她跟着别人跑了三百年了,一回来,你还是偏袒她你真不是东西神女真是可笑”十娘阴恻恻地掠过宫玫,阴毒地盯着我。


  宫玫的身子往旁侧一移,就把她的目光给隔绝了:“惩罚她,是我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情。”


  “拭目以待不然,这魔鬼城就不再存在世间了。”十娘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走了。


  宫玫轻盈地双脚着地,没掉头来瞅我一眼就呵斥一声:“给我回去”


  “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跑到他的跟前,直视着他。


  “你顾忌别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真是够蠢的”他很是不悦地骂道。


  之后,我被处于蓄怒当中的宫玫强行带回到碧陌居里去。


  “要出去,换上别的衣服,带上陆存或者流阿流,不能贸然自己外出”宫玫一把将我扔进阵界内,掉头走没几步,又倒回来:“哪里都别去了”


  他这话说完后,就用手轻触阵界,画了道灵符,便挥袖离去。


  我木然地站在那儿,反应过来之后。才得知,自己被宫玫禁足了


  从他最后的两句话里,我也知道自己的愚蠢了当日,自己以为画了丑妆,十娘就辨认不出自己来,殊不知我换上的却是自己前世留下的衣裳,这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真是被自己给蠢哭了。


  从十娘和宫玫的话里,我貌似听出,好像是前世的我抛弃了宫玫那样,我坚决不相信会是这样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还有,为什么宫玫一即位就要求神女作为性奴这个我必须要弄清楚


  而且,从刚才他们两人的对峙来看,我百分之百地认定,宫玫绝对是认识我的之所以对我冷淡,不是因为误会。就是有什么苦衷堂堂一个城主,怎会有苦衷呢还真是想不懂

  一心想着溜出去,探知更多的事情,可宫玫加固了阵界,只许陆存和流阿流进出,我和暖爱两个人都被迫逗留在碧陌居里面。


  日子闲的发慌,尽管有时会跟流阿流商量一下欢庆日的计划,但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除却了教暖爱读书识字外,我就是浇浇花啊,看看花啊,真是把自己给闷坏了。


  不过呢,这期间,也会跟暖爱玩玩人间里小孩子会玩的游戏,比如跳飞机,玩泥巴。滚草地等等,睡觉前,我会给她讲故事,也听她说及她从小到大的成长故事。


  从暖爱记事以来,十娘就对她不闻不问,不高兴了,就会打她,还把她丢尽黑池子里,那黑池子里满满都是死缰虫,是魔鬼城内的一种毒虫,一丢尽池子里去,就要受到万虫的噬咬,极其痛苦,我也能想象得出来,这好比你被丢进一个全是毛毛虫的大缸里。你很痒,却没办法动弹。


  她不明白为什么十娘会这样对待她,也没人告诉她缘故。


  夜叉婆婆是照顾她日常起居的仆人,换句话说,是个奶妈和保姆,她一天到晚灌输给她的观念就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好人,所有人都在觊觎着你手中的权利,你必须听从夫人的安排,不得违抗你要是想变得强大,就必须掠夺别人的物品,能力,甚至是性命,只有这样,你的身体才能充满力量

  但是。流阿流对她的说法又是另一套,总而言之,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她信一半,不信一半,只不过,在暖爱的心中,宫玫就是天,她不停地围着他转,只为了他能够施舍自己一个眼神。


  我很好奇为什么宫玫对她那么冷淡,她还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宫玫。


  暖爱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很认真地告诉我:“他是自己的爹爹,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爹爹,不能恨。不能讨厌,而且爹爹不说话,不代表他对自己就不好了。”


  确实,宫玫沉默寡言,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而且还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新一代雷锋他对我默默的付出,无一不是我从别人口中听说,或者自己猜测出来的,他那冷冷的面子绝对说不出那些邀功的话语来。


  然后我问她:“那为什么讨厌十娘”


  “她很坏,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暖爱很是直接地说出对十娘的感觉。


  随着她的成长,她也渐渐懂得了何为自由,也许是叛逆期到了,她说,她每天都不想呆在那座城堡里,她要出去玩,出去别的地方看看别的孩子是怎样生活,以至于,她调皮地跟着弑天门的人溜到鬼市里去,才得以认识了我。


  我有些诧异地问她:“暖爱,我们两个连萍水相逢都不算,简直就是素未相识,你怎么就还能认出我来”


  “不知道很奇怪,姐姐,我见了你一面,就记得你了,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第一个老师,姐姐,为什么。你不是我的母亲呢你比那个老妖婆要好多了”暖爱疑惑地偏着脑袋苦想着。


  我微微一愣。


  其实,假若这个国度有什么dna检测,我绝对会领着暖爱去做检查我真的很怀疑,暖爱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丢失的孩子但,我还是找不到证据证明啊


  并且,暖爱也说了,她出生的时间是两百年前,她如今算起来,相当于人间的孩童的五岁,时间根本就对不上,而且,这生孩子,不可能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的

  要说,这传统的滴血认亲,我直接否决了。连命运都给扭转或者遮掩的国度,在血液上动动手脚,那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思来想去,或许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最为重要的是,我要么扳倒十娘获知自己孩子的消息,要么就是想尽办法去恢复自己前世的所有记忆


  然而,我发现,后者根本就不可能,这记忆只是琐碎的,而且我怀疑都是前世的我有意识地遗留下来的,如果局面紧张,前世的我绝对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从我进来这里,就压根没有丝毫关于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记忆碎片。


  这魔鬼城百年一度的欢庆日即将在明日举行。听闻要在城堡外的夜然广场举行,城内所有居民都可参加。


  而我之前吩咐给流阿流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


  国度内的所有人将不辞千里地往夜然广场赶去,听闻相隔三百年的阴阳人部落神女将大摆阵法,召唤亡人重生,回来复仇


  大多人都是报以观战态度,因为弑天门覆灭阴阳人一族是家喻户晓的事情,只是一直不敢声张。


  流阿流根据这城内的布局都安排了人手,其实就差我的出场了,但是,他现在居然跑过来告诉我:“丑丫头,明天你不可以出席。”


  我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精心布置设下的局,准备摊牌了,却跑过来跟我说,这一局不算数


  “你这是在开玩笑活络一下紧张的气氛”我强笑道。


  陆存抱着暖爱去山丘上玩去了,便也压抑不住地拍桌而起:“流阿流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一点你明知道这对我,还有宫玫是有多么重要的”


  流阿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这原先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必须留在碧陌居,到时成功了,我就会来接你出去。”


  “为什么你不是说宫玫坐拥虚位吗他不就是把给我禁足了吗你随着他闹闹就好了,现在还当真了话说陆存怎么也听宫玫的,你们怎么都怕宫玫了”我急躁地大叫。


  好不容易,我等到了可以一洗血仇的时候,这横生出来的禁足,真是打我的脸明知道,我放不下的就是外婆,谷水还有阿渔的离去,明知道,我痛恨那个女人,明知道,我多么急切地想要知道孩子的下落

  宫玫还是依然一声不吭地,如同养一只金丝雀那样,把我困在碧陌居这看起来不错的笼子里我凭什么要听他他不是不理会我了吗


  我沉下脸:“按照原计划进行”


  “丑丫头,你的性子能改变一下吗不要这么地倔强”流阿流有些气愤地跺了跺脚。


  “你也是三百年前的人了有很多事情,你比我还清楚十娘把我孩子弄哪去了你知道吗要是你知道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了阴阳人一族被灭,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流阿流,我原谅你一直都是处于旁观者的位置,但你如今参与进来了,好歹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考虑你的感受那谁来考虑城主的感受”流阿流尖细的声音此刻变得异常的刻薄:“我也不怕城主责罚,反正每次惹着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我对他横眉竖眼,就是不低头。


  “要不是城主让我看着你,你以为我会愿意来找你吗三百年前,你跟着陆存偷情,背叛城主,城主何曾骂过你一句现在一回来,顶着失忆的名号,跟着陆存卿卿我我,不顾城主的境地,硬是要与十娘作对要不是城主暗里差遣我们通天的人保护你,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叫嚣”


  “你,你说什么”我着实被震惊到了。


  尽管之前从十娘的话里隐约听到什么端倪,只不过,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你就别假惺惺了你要复仇,你以为你出的那下三滥的计谋真的可以扳倒夫人和弑天门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城主,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啊如果你不出现,十娘定然不会急着唤醒无尽天尊来压住他,只要他把心偏向十娘,这魔鬼城依旧是他的我真的不懂你这三心两意的女人,除了给他招惹麻烦,还能做什么”


  我愤怒地大声打断他的话:“你给我打住你说清楚,什么叫做,我跟陆存偷情这怎么可能”


  流阿流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就缄口不言了。


  “你说话啊刚才你不是说的朗朗上口吗难道你还怕我知道不成你倒是把所有的事情有头有尾地跟我说一遍快点要是宫玫出了什么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你”我心乱如麻地催促道

  宫玫决计不会是这么忍声吞气的人只是没想到他对我的冷漠竟然来源于我的背叛,尽管如此,他这个大傻瓜也做不到绝情看来,他定是通天的人来往甚密了我就说,这红湘坊的人怎么总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原来早就有所安排了


  自己怎么不早发现呢


  陆存这时抱着暖爱进来,他跟暖爱说了几句悄悄话,暖爱就自行跑进房间里去了。


  然后陆存便走了过来,温和地对我一笑:“我老远就听见你们在吵着,是明天的事情有变可也不要争的脸红脖子粗啊”


  “陆存,你别插话,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肯告知我,流阿流,你说”我直勾勾地看向缄默的流阿流。


  “老婆大人,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陆存坐了下来。


  我干笑:“那你们瞒着又有什么用流阿流,过去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说我跟陆存关系不正当,我哪里晓得我只知道,认识陆存是在民国期间的。是在阳界,而不是魔鬼城,也不会是三百年前。”


  “是个秘密,迟早也是藏不住的。”陆存浅笑着。


  流阿流睥睨了他一眼,便义气凛然地对着我诉述:“当年,你成为性奴,也是我带你的,你的性子,除了城主外,我就是第二个了解你的人了但,我还是自知不够了解你不然你怎么会为了陆存这个小鬼而抛弃了城主”


  “我是怎样抛弃宫玫的”我心里猛然间有了丝丝的抽痛。


  竟有些痛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宫玫什么都不知道


  “当日,城主赴完无尽天尊的鸿门宴后,回来就看见你在紫萤留下的决绝话语,派人打听,你竟然是和他在一块如若你现在真的没了记忆。你可以问问他”流阿流忿然用兰花指投向陆存那头。


  陆存不咸不淡地浅笑:“确实,老婆大人离开魔鬼城堡后,就是跟我回去部落生活了,只不过事实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那是因为宫玫,是他先抛弃了旋沫是他伤了旋沫的心要不是他答应迎娶十娘,旋沫至于会离开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旋沫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你撒谎城主根本就没有答应他明知那就是无尽天尊设下的圈套,加上城主对丑丫头的用心,明眼人都知道他绝对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要不是丑丫头带着城主的孩子跟着你走了,他至于为了报复而硬是娶了十娘吗”流阿流立即就反驳。


  “报复他连旋沫肚子里的孩子都敢杀,这还真是报复了宫玫就是个恶魔不然他为什么要让神女成为性奴凭什么他这是剥夺了一个人的自由,人生和尊严”陆存皱紧眉头,略有些生气。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还是能想清楚一件事:“不。宫玫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孩子下手的绝对不会”


  “不会他为了这个孩子,真身被封印到阳界的各个角落,自己的魂魄还被困于太极晕下,连同自己的灵魂都要对弑天门卑躬屈膝,你觉得他不会将滔天的愤恨撒在孩子身上”陆存斜睨了我一眼。


  流阿流略有赞同:“确实,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城主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们都给我滚那是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把所有的不满撒在他的身上他有什么错我相信,宫玫也会相信我。”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现在说孩子有什么用孩子指不定早就死了你不也死了吗因为陆存被城主灭了,你也跟着殉情,也真是壮烈啊那为什么你不跟这城主一起去死啊为什么你现在回来了,还是要折磨他”流阿流瞪圆着眼睛,怒喝我一顿。


  我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什么我殉情了”


  “行了我们在这里争辩往事,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用是不是宫玫又有他的一番打算”陆存用手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我恍悟过来,急忙问道:“宫玫呢你们通天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在进行什么要是他出事。我就要你们两个陪葬”


  一怒之下,一时没了理智,话也说重了。


  流阿流撇开脸:“我不清楚,城主只吩咐我好生看管你。”


  “不行宫玫还只是灵魂状态,一不小心就会被打个魂飞魄散,我们赶紧去跟他商酌一下,再开始行动。”我拿起一旁的大衣,披上,准备出门。


  流阿流这时垂下脑袋:“城主把时间定早了,他预料到你一定会是这个反应。”


  145:温润的她


  “那你还听他的”愤怒窜上头脑,我掉头双目眦裂地瞪着流阿流:“带我出去快点”


  他们两个俱是撇开脸,一声不吭。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我身上的血能够毁灭一切,而且我也懂得些许的道术,要是宫玫知道了,我会跟他解释的。”我语速极快地劝说着。


  “好,你们愿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宫玫自己一个人浴血奋战,那就继续躲在这里吧我自己出去”看着他们的无动于衷,实在令我怒火冲天

  我大步流星地往竹房外头走去。


  刚踏出门槛,陆存就拦截下我,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忧郁:“我带你去。”


  “陆存你”流阿流有些诧异地看向陆存,随即便忿然道:“你最好能够看好她”


  我拉着陆存的袖子:“你不能去,我和下流先生两个人去就好了,暖爱需要人照顾,她比较喜欢你,你留下来看着她,不然我不放心。”


  “听我的,好吗有宫玫在,我不会有事的”我再次劝说。


  陆存眉头一拧,旋即一舒:“行,不过你先把血玉给我,我帮你检查一下,你再走。”


  “嗯。”我欣然笑着,把血玉摘下来递给他。


  尔后,我和流阿流两个人站在门外等着。


  “丑丫头,你当真是为城主着想吗”流阿流忽然提问。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但很明确的一点就是,我不可能背叛宫玫,绝对不可能,现在也是。”


  “最好是你现在说的那样。”


  “嗯。”


  一会儿后,暖爱把血玉拿出来了,没看到陆存的身影,我有点疑惑,心里想着快点去跟宫玫会合,就没多言语,嘱咐暖爱好好呆在碧陌居等我回来,就随流阿流前往魔鬼城堡。


  宫玫设下的阵界很强大,流阿流起初怎样都无法打破,最后我操控血玉去撞击阵界,才得以解除。


  流阿流却有些忧心地说:“你这样强硬地打破阵界,城主的内修是会受损的,若是此刻他正在奋战的话”


  “我相信他,他一定没事我速度不快,你想法子带我走”我心下也替宫玫着急,但现在并不是担忧的时候。


  他即刻围着我转圈,速度逐渐加快,没多久,我就被一红色的龙卷风给卷了起来,飘浮在半空中,周围尽是如同烈火的红,也不知究竟到了哪里。


  片刻后,我便被带到了离央宫的宫殿大门外。


  红艳的龙卷风消失后,流阿流站在我的身旁,手脚利落地解决了身旁好几个黑衣人。


  我驻足于门上,观望这混乱的场面。


  地面上尽是尸体,断腿断胳膊的,还有身首异处的,以及被开膛破肚的,紫红的血液和蓝青色的液体混杂一块,有不少仍以肉身搏斗的,有些顶着又尖又长如同鹿角的四不象动物,在与弑天门的黑衣人周旋着,天上大多都是脱离了肉体化作魂体相斗的。


  这儿有穿着红色甲胄的通天那一派的人,也有穿着黑色铠甲的弑天门的人,也有身穿青蓝色战甲的魔鬼兽人等等。但弑天门明显处于下风,其余势力都是联合攻击这一门派。


  看来不单单仅有通天一派的人,还有魔鬼族的,以及其他势力的,我自知那个传说很难劝服这些小势力相助,如今这大纵合,想必应该是宫玫办成的,如何做到的我不知,但这其中的艰苦定然不好说。


  “丑丫头,你要想做什么,快点行不行一旦我显出魂体就罩不住你了”流阿流有些不耐烦地瞅我一眼。


  我点头,随地挑了把剑戟,很快将手在那锋刃上重重一划,整颗心瞬间被刺痛揪上到嗓子眼里,右手的掌心顿时被切割出一个口子,手肉翻开,鲜血如同洪水一般汹涌流出。


  咬紧牙关,强忍着手心传来的刺骨痛感,硬是用手上的血在白净的雪面上画符。


  符成,即刻在额前抹一笔血迹,念咒:“幡悬阴令,普光无极,诸神临武,消愆妖魔灵幡听令,非吾一道,妖邪之心,俱收,送地府礼成,血祭”


  我的声音响亮又尖锐,在这混战中犹如破空而出的利剑,倏然间,把在场的所有人,鬼魂以及兽人都给震惊住了,流阿流眸子闪过一抹的不可思议。


  顷刻间,雪地上的血符绽放炫目的金光,光内骤然升起一支又长又细的漆黑如炭的竹竿,竿头系着黑白灵幡,中间是血字符文。


  “啊收魂灵幡血咒快走啊”一个尖细的声音颤抖地带着惊恐之色冒出。


  一下子,这场混战胜败已经显著,弑天门惶恐地仓皇四处乱逃,如同败北的溃军。


  “不行啊传送阵被破坏了走不了”接着便有人惊恐地尖叫。


  无论他们怎么大喊大叫,灵幡一出,不管你是魂体还是隐身在肉体当中,通通都被那在阴风中飘扬着的灵幡吸收了过来。而符咒的金光宛若地下的漩涡,强制将弑天门的所有人都给吸了进去。


  而被我在咒语中排除在外的其余众人皆是一浪又一浪的欢呼声:“血咒神女降临啦阴阳人一族来复仇啦”


  “神女神女吾神所在”


  “欢度神女的归来吼吼魔鬼城有救啦”


  本来的战争被这些声浪渲染出神秘的氛围来。


  普通的灵幡咒,就算我有驱魔能力,一旦使用,都会一时间丧失所有的力气,更不用说我现在半点修为都没有尽管浑身都软弱无力,甚至骨头都隐隐作痛了,我还是不能倒下只要我一倒下,灵幡就要收回,倒是弑天门的人都还没有被收完。


  就在自己的身体达到最大的极限时,血玉忽然萦纡出艳丽的虹光,不同以往的那淡淡红光,这光浸润着我的发肤,宛若一块温凉的璞玉,驱走身体内所有的不适,我明显感受到自己拥有充沛的精力,源源不断的。


  看来,陆存还是挺能干的,竟然把血玉修补得这么好


  尽管我得到了后援,可灵幡血咒法力极大,维持的时间也就大大缩短了不少,半个时辰后,灵幡就自动落下了,弑天门里有些修为高深的就能躲得过这一劫,但耗尽的力量也很多,要收拾这些残兵剩将,通天的人也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


  流阿流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身子,略有些惊异地问:“你是疯了吗你只是区区一个凡人,道悟都没有,就敢用这么高深的道术,你要找死也要顾及一下我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城主定不会轻饶了我”


  由于血玉,我很快就恢复体力,坦然笑了笑:“我没事,赶紧带我去见宫玫”


  “真是冥顽不灵”他叹了口气。


  在他的引领下,我很快就抵达离央宫的深房。


  这儿很明显就是一个女子闺房,镂花楠木床的红色帐纱顶端挂着两三个绣着鸳鸯的香囊包,房内有着一股清幽的梅香,而那铺着龙凤刺绣锦被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男人,那是宫玫的肉身,那具肉体遍布密密麻麻的黑色肥大的虫子,十分的触目惊心。


  十娘大红的层叠衣裳似乎被宫玫的雪刃划破了一道道的裂口,深而见骨,她满目凄怆地盯着上空的宫玫。


  而宫玫清冷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他双脚悬浮在半空中,带着傲视群雄的凌厉眸光,俯瞰着这房内横七竖八的黑衣人。


  看见他没事,我就放下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


  “城主”


  流阿流那宽大的绣着火焰的袖子一挥一收,房内所有的尸体只在一眨眼间,就全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房间内从未有过打斗的痕迹。


  宫玫闻言,蹙了下眉头,即刻掉头看向我和流阿流。


  他嘴唇一抿,略有些微愠地扬了扬手:“谁让你带她过来的”


  就在我的前头的流阿流倏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强拍到旁边的雕刻花鸟的木门上,木门被他一撞,立马就碎裂了,可见他承受了多么恐怖的撞击

  流阿流咳了咳,吐出两三口紫红色的血液后,便从肉体里飘出魂体,看来那肉体已然死亡。


  我握紧双手,倔傲地仰头直视宫玫那一双散发着冷光的眸子:“是我央求他带我来的,宫玫,十娘是我的仇人,要杀,必须经过我的手你没事瞎凑合什么乖乖回去当你的城主去”


  本来还想着说些好听的话,可他太过分了流阿流满心都念着他的安危,他倒好,一来就把流阿流给秒杀了。


  真是冷血无情的臭冰山

  倚靠这床梁的十娘嘴角一勾:“你不是应该跟你的情人在碧陌居里躲着吗还来掺和一把”


  我眸子一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也别忘了,你是做小的我才是宫玫的第一位妻子”


  飘浮在空中的宫玫眸子闪了闪,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这话一出,十娘看向我的眼神尽是毒辣:“你们拜过堂吗小小一个奴隶也敢跟魔鬼城的夫人相提并论,你不觉脸臊有本事跟着男人跑路,现在还来吃回头草吗迟了吧我跟宫玫可是有了孩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暖爱给囚禁了快点把她还给我”


  “拜堂这么俗套,有何见证天地吗浑话我与宫玫早就结下鸾凤阵,是生生世世的伴侣,他若亡,我必不能苟活你懂吗孩子我倒要问问,我的孩子呢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你的孩子就要为我的孩子陪葬”


  说着,我满腔怒火就涌了上来,这么多的仇恨,几乎都蒙蔽了我的双眼。


  十娘轻视着我,哂笑道:“即使你杀了暖爱,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个孩子的下落呵呵,你们要是杀了我,那也好,有你们的孩子垫背”


  “是吗”宫玫嗖地窜到十娘的面前。


  他的右手化作一团白雾,旋即萦绕在十娘的腰间,一瞬间,白雾化作一圈带着尖刺的冰轮,极快地旋转,硬生生把十娘的身体给分割成两半。


  “宫玫,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的女人一起哈哈”十娘在肉体死亡的那一刻,化作魂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我这里。


  我轻笑一声:“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


  就在十娘那双有着既长又尖指甲的双手准备剜向我的头颅时,我张开疼的火辣辣的嘴巴,当场将满口的舌尖血喷洒到她的手上。


  吱吱。


  “啊”她的双手如同被岩浆浇灌一般,一下就融化成团团黑色的浆水掉落在地上,铺着地砖上的类似波斯国产的毛毯即时被黑浆灼烧。


  “十娘,只要你乖乖交出我的孩子,我就放了暖爱。”我悠然地走到她的面前,邪恶地笑着。


  但是,你绝对不能放过外婆他们的仇,即使你死了千遍万遍都不足以弥补。


  宫玫闪身过来,将我扯到他的身后,侧脸瞄我,沉下脸:“你很多血吗”


  我仰面灿烂地笑了笑:“挺多的。”


  随后又补上一句:“宫玫,两年的时间快到了,还有一个月,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回当年我弄丢的孩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让你等了那么久。”


  “你这笨女人,要是你没了,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他竖眉,怒斥一顿。


  我摇摇头:“那是我们的孩子宫玫,尽管我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的,你会相信我吗”


  “你这么傻,除了我,谁会要你啊”宫玫浅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他笑了对我摆了这么久的臭脸,终于是笑了。


  其实,宫玫一笑起来,就不显得冷傲,反而有一种温柔之色,宛若春天里的一阵习习而过的风。


  “呵,旋沫。你不是要复仇吗来啊你们一族的人是我下令杀的,还有你的外婆,和你的阳界朋友。”十娘失去双手,肩膀处的断口冒出团团黑气,此刻的她狰狞着脸,宛如夺命的厉鬼。


  我拦住宫玫,不屑地冷笑:“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老实点,给你一柱香时间,要是你不交代出孩子的下落,就休怪我无情,让你的女儿暖爱一起去陪我的孩子了。”


  利用暖爱来要挟她的成功率,我觉得概率不大,毕竟她对暖爱的态度太恶劣了,恐怕她会舍弃暖爱来救自己但母女连心,我就不信她能这么的冷酷说实在的,无论结果如何,我还是不忍对暖爱下手。


  “你会杀暖爱据我所知,你貌似对她跟对自家女儿一样吧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我死了。让你养着仇人的女儿好了。”十娘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丝奸笑。


  我仰头大笑了几声,便佯装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我只不过是利用她来接近你和宫玫而已就算我把你杀了,她也决计不能活着,或许我还可以慢慢地折腾她,等哪天,我心头上的仇恨消了,她就可以死了,不然她就得生不如死十娘,当年的丧子之痛,我也要你尝尝”


  这时,十娘脸上淡然:“是吗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暖爱的感情啊”


  “是又怎样我估摸着这一柱香的时间也过去不少了。”


  我的话刚落,背后就传来震天的哭声。


  “呜呜,姐姐是坏蛋我讨厌你”是细嫩的童声。


  “暖爱”我微微一惊,慌忙转身去看门口。


  穿着粉色冬衣的暖爱,显得有些胖乎乎的,可爱的粉嫩的脸蛋上挂着两行清泪,她大声地哭泣,那澄澈的大眼睛尽是怒气。


  我一下慌了,心里揪着,想要解释,可这样的话,我的计划就泡汤了,自己的孩子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陆存呢”我往旁侧静默着的流阿流瞟眼。


  十娘这时忽然奔向暖爱:“暖爱过来娘亲这里,他们都是坏人快点,他们不疼你,娘疼。”


  我急忙地奔过去,想要拦住十娘。


  这种时候,不管怎样,暖爱都不可以回到十娘的手里,这样,我的筹码就没了,而且,我觉得十娘日后也不会待暖爱有多好回去只会继续被她虐待。


  然而,我两条腿怎么加快,都不及十娘飞身来的迅捷,我看向旁边的宫玫,他则有些迟疑。


  暖爱误会了我,也主动往十娘那头跑去。


  流阿流想去拦截,却还是迟了一步。


  千钧一发的一刻,局势陡然逆转。


  陆存匆匆忙忙地赶来,他的脸色十分的惨白,魂体更是暗淡无光,看起来非常的脆弱,他看到暖爱已经走到十娘身边,眉头即刻就紧锁起来。


  而那头,十娘没有手抱起暖爱,便化作了一团黑雾将暖爱整个身子都给笼罩起来,暖爱只余下一个脸蛋显露出来,但暖爱脸上霎时变得青红,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呼吸不过来一样。


  我停住脚步,不解的拧眉。


  “哈哈真是一群蠢蛋”十娘的声音从那一团黑雾里传了出来,尖细又刺耳:“宫玫,你不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跟她去阳界你永生永世都只能在魔鬼城内做我的傀儡,不然的话,我就把暖爱给杀了”


  “你疯了吗那是你的孩子”我瞪大眼睛地反问。


  流阿流悄然地移到暖爱的身后,以此,我们四个人将十娘给围住了。


  “你闭嘴怎么样宫玫,是要你的女人还是要你的女儿”十娘嗤笑着。


  暖爱整张脸涨红起来,她的眼泪还在汩汩流下。


  我不忍地撇脸看向宫玫,他却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神色,这让我有些诧异。


  他轻轻地扫了一眼暖爱,便不再往那边看去,而是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十娘,她不是我的女儿,我跟你根本就没有发生关系。”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我,似乎在说,请你相信我,我也没背叛你。


  确实,我相信他,可我的余光明显捕捉到暖爱那朱红色的脸上露出绝望和悲痛的神情。


  莫名地,我的心蓦然地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作疼。


  “哈哈,是吗你确定,她不是你的女儿”十娘的声音夹杂着怆然。


  我咬了咬下唇,不知为何,竟开口向宫玫求情:“宫玫,救救暖爱吧她是个好孩子,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孩子。”


  “姐,姐姐。”暖爱向我投来央求的眼神。


  “暖爱,姐姐,没有骗你,刚才姐姐只是说着假话,你别生姐姐的气。”我往前她那儿走了两步。


  “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立马把她的精气给吸干”十娘恐吓道。


  身后的流阿流脸上有些不满:“那不是城主的孩子他们两个是无法生出孩子的你干嘛还要维护这个野孩子你这样会害死城主的”


  “老婆大人。”陆存弱弱地插了一句话来。


  我们的目光都被他给吸引住了。


  “你怎么跑过来了你是在进来的时候被弑天门的人所伤吗你要不要回去疗伤”


  “等等,我,我把真相还给你。”陆存淡然一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迷茫地望着他。


  他却充耳不闻,双脚一立,脚尖瞬时腾空。


  撒拉的一声,他的右手立即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


  宫玫一手揽上我的腰,将我带离陆存两米远,另一只手则是摊开掌心,一团七彩的云雾从他的掌心里现了出来,倏地,就飞入暖爱周遭的黑雾里头。


  下一刻,就听见了十娘悲怆的鸣声,黑雾依旧不散,只是些许缝隙里迸射出一束束的虹光,暖爱的脸由朱红色逐渐恢复红润。


  暖爱对宫玫诺诺地喊了声:“爹爹。”


  “嗯。”宫玫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眸子一直紧盯着陆存。


  看到暖爱暂时没事,我用脸蹭了蹭宫玫那冰冷的胸膛,他有所察觉地揽紧了我几分。


  我不知道陆存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说要还我真相,难道他要把他所知道的一起告诉我问题是,告诉我,也没必要露出他的那把武器吧


  陆存很少会用上这把黑色油纸伞,他贸然拿出。让我有些不安。


  这会,他那黑色伞面上的金色符文各个如同活了一般,从伞上跳了出来,悬浮在整个房间里,房内霎时金光灿灿,而执着伞柄的陆存本来穿着的那一身白纱衣,仿佛瞬间被墨水浸染,变成飘逸的黑丝绸衣。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黑色的衣服,也第一次看见他双眸黑沉如夜辰,他一别往日的陌上人如玉的公子形象,此刻如同堕入黑暗地狱的鬼刹,令人不禁瑟瑟发抖。


  “天灵灵,地灵灵,太老有灵,灵伞一开,万灵聚来”陆存嘴角轻挑,口中振振有词。


  恍然之间,这房间的空间被置换到另一个空间里去。


  “天灵灵,地灵灵,太老有灵,灵伞一开,万灵聚来”


  这回出声的不是陆存。而是一个撑着黑色油纸伞的穿着绿色薄纱的姑娘。


  这姑娘就是前世的我,她走到瑟缩在墙角的陆存面前,嫣然一笑:“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陆存立马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回答:“小的叫做陆存,是陆家门派的下人。”


  “哦陆家门派啊”前世的我若有所思的点头。


  陆家门派,是这魔鬼城内的其中一个小势力,这时的我,还没成为他的人,只是想进这赫赫有名的魔鬼城内逛一圈,恰好遇上了陆存,他是只小鬼,而我就是驱魔人,前世的我跟如今的我一样,都是路痴,就打算捉只小鬼来探路。


  “陆家待你好吗”我问道。


  陆存不明所以地抬头仰望了我一眼,他忽然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沉默不语。


  前世的我合上伞,蹲下来:“欸,以后跟着我混吧”


  “欸”陆存满脸震惊。


  “你放心好了,陆家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说,日后,你记得,你叫噜噜,是我的小鬼。”前世的我起身,撑着黑色的油纸伞,信步走出巷道。


  陆存怔住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露出温柔的笑容,很快地消失在这巷道里头。


  身在房内的我,心底升起一丝暖意,原来,我和陆存就是这样认识的,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存之前跟我说他叫陆钊均,而后又说自己的名字叫做陆存了,还用十分牵强的理由辩解,我还真的相信了,自己果然是个笨蛋。


  他明明跟我也是三世渊源,为何不直接跟我说呢还要躲躲藏藏


  如今,我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为何他会知道那么多关于我和宫玫之间的事情了。说白了,他就是我和宫玫从相识到如今重逢的见证人。


  随后,房间又呈现别的画面。


  这一切仿佛时光的荧屏,重现了三百年的光景。


  看到我和宫玫老是闹腾的场景,我情不自禁地偷笑起来,原来宫玫也很可爱的,每回把我惹生气了,还偷偷派流阿流弄些甜点什么的来讨我开心。


  流阿流每回来讨好我,心里对我怨恨就增加几分,最后就把我弄下水,结果他被宫玫罚去炼狱场,天天被百鬼噬咬,我一时愧疚,就去讨好宫玫,宫玫那家伙表面佯装淡漠,实则,背着我暗地里偷笑。


  后来,我怀孕了,宫玫对我越来越好,日子看起来很幸福。


  只是,突然一天,百年一次的欢庆日里。宫玫身为新一届城主,必须在夜然广场现身演讲,他怕我受到伤害,就把我留在宫内,让流阿流来陪我,而我也叫出了陆存来陪我聊天,因为我时常让陆存偷偷替我办事,流阿流根本就不知道陆存的存在,于是流阿流就误会了,不过宫玫神通广大,早就知晓了。


  而与此同时,张灯结彩的夜然广场热闹非凡,宫玫风神秀逸,面若冠玉,这是他即位以来首次亮相,一时间,虏获了一大群少女的芳心,然而,身为无尽天尊的妹妹的十娘,高傲张扬。


  十娘认为自己的哥哥才有资格当上这魔鬼城的城主,于是在宫玫发表演讲的时候,就用刀光剑影,含沙射影的话语讽刺宫玫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只是,一一都被巧舌如簧的宫玫化解,她窘迫之际也不禁对宫玫暗下倾慕。


  没多久,十娘打听到宫玫并未娶妻,只拥有一名女人,但是宫玫极其宠爱这个人,她为了得到宫玫,就去央求自己的哥哥,无尽天尊。


  无尽天尊带着一副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眸子,眸子漆黑如墨,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在房内观看的我莫名地身子有一些微颤,宫玫察觉到我反常,便低下头来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不知为何,刚才与无尽天尊直视的一刹那,我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我又想不起来。


  尔后,无尽天尊答应了十娘的要求,摆下鸿门宴。若是宫玫不答应这门亲事,他正好有理由举兵进攻魔鬼城堡,夺下城主之位。


  宫玫临走前,被流阿流告知我红杏出墙之事,恼羞成怒的他,想着去查证,恰好这事被弑天门的眼线知道了,十娘就故意设局,她化作这城堡里的仆人,迷晕了我,又将陆存抓住,利用幻术,让陆存遵循自己的内心欲望,对我做出不雅之事。


  陆存刚把我的衣服褪尽,宫玫就赶来了,他险些把陆存给杀了,陆存被宫玫重伤下,清醒过来了,但被流阿流给抓起来,宫玫像头蓄怒的野兽,将我衣服穿戴好后,就阴沉着脸离开。并吩咐其余人等不准理会我,相当于把我给打入冷宫。


  愤怒之下的宫玫一口就应下了弑天门的亲事,而这时,清醒的我早就被十娘的人给诱拐到他们举办鸿门宴的地方,亲耳听见宫玫这句话,我瞬间就蒙了。


  然后诱拐我过来的人,实则是十娘派来的人,但是他偏偏说,这是奉了城主的口令,要将我连同孩子一起扼杀,这样宫玫就能毫不顾虑地迎娶十娘,我不相信宫玫会这样绝情,就把这个人杀了之后,打算去找宫玫。


  宫玫却带着十娘去了无意之森,十娘早就打听到我们两个早就在无意之森建立了碧陌居,她只不过以狩猎的借口让宫玫陪同而已,不料我就误会了,心灰意冷地回到自己的宫中,十娘那里又派人来说,宫玫暗下准备处置陆存,还准备让所有人冷落我,我一时气愤。就把陆存救出来,回了阴阳人部落。


  我回去后,表面佯装什么事都没有,不哭不笑地过着生活,想着生下孩子,心里也有一丝期待,期待宫玫会来接自己回去,可是,等来的却是,他大婚的吉日消息。


  而宫玫也在等待,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低头道歉,他想,只要我低头,他就会原谅我,然而,直到他挑起十娘的头纱后,我都没出现,他忿然丢下十娘,前往阴阳人部落来询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恼羞成怒的十娘暗地派人佯装宫玫的模样,把我骗去断情崖,同时也派人佯装我的模样跟陆存发生关系。


  我去了断情崖,那时风雪纷飞,我质问宫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个假冒的宫玫二话不说,就一掌将我推入崖底,那一掌极其狠毒,废了我的毕生修为。


  坠崖后,十娘不放心地下来察看,恰好发现,我居然把孩子给生下来,于是她把孩子给抱走了。


  而另一头,宫玫一气之下,就把陆存给灭了,假冒的我在部落长老的维护下得以活下来,只是宫玫回去没多久,就听到我为陆存跳下断情崖殉情的消息。


  尽管如此,宫玫向来冷酷的人,竟然流出悲恸的神色,还把我的尸体给封存在神山之巅。


  他找到我的尸体时,发现我下体都是血,用手一探知,得知孩子已经出世,便疯了一般,翻找了整个国度去找这个孩子,孰不知这个孩子就在他的寝宫里,而他的寝宫因为有十娘住进,他就未曾踏入一步


  之后,就如陆存所言,无尽天尊利用这个孩子,把宫玫逼出真身后,还把真身四分五裂地扔进传送阵,然后把宫玫的魂体封印在岐山山脉下,十娘得知此事,偷偷将宫玫的灵魂索走,铸造了一具肉体,重塑一个新的宫玫,她也悄悄地把无尽天尊给残杀了。


  百年后,我在人间重生,也遇上了陆存,遇上弑天门的人,宫玫的灵魂记得一切,仍旧没有放弃寻找孩子和我的消息,他找到了我,这事被十娘知晓,十娘控制宫玫的肉体,与他发生了关系,可惜,那不是宫玫的真身,是无法得到宫玫的真传的。


  无奈之下,十娘伪装怀孕,还把我的孩子伪装成了她的孩子,因此,暖爱,就是我和宫玫的孩子

  后来的事情,就跟陆存所说的那样,百年前的我死了,陆存被我封印了,宫玫受制于十娘,暖爱在十娘的虐待下成长。


  一切的真相浮出,屋内除却暖爱的身上的黑雾,俱是脸色变了变,震惊之色居多。


  符文的金光黯然失色,黑色的油纸伞幻化成无数的光斑,飘出门外,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而飘浮在空中的陆存猛地坠落。


  我还在激动地握紧宫玫的双手,潸然泪下,唇齿含糊地央求宫玫:“宫玫暖爱就是我们的孩子她没死快点,去救她救救她我不能让她有事宫玫”


  “乖她会没事的。”宫玫一手拂去我的泪水,又眼神复杂地看向那头欣喜无比的暖爱。


  我知道,宫玫是在愧疚,愧疚这么两百年来,他都对她默默不闻,对她置之不理,甚至明知她在遭受十娘的虐待还依旧保持冷漠,他此刻的心肯定比用刀去剜他的心头肉,要来的疼痛千万倍


  “宫玫,暖爱很爱你,没关系的,我们还有余生去补偿。”我踮起脚,轻啄了一下宫玫那微凉的嘴唇。


  “老婆大人。”


  我霎时转脸,这才发现陆存的身体逐渐变成一点点飘浮着的红光。


  “你怎么了噜噜”我一时慌了,心里涌现惭愧,一直以来,我实在欠下陆存太多太多。


  “老婆大人。”他缓缓地站起身子,缓缓地朝我走来,温润如玉的俊容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这次你可要听我的话,其实,你的驱魔能力还可以重新恢复的,只是,宫玫真身没有恢复,相当于鸾凤阵中少了一命,你才会因此受到牵连。”


  “没关系的,我会慢慢修炼回来的,噜噜,你不要说话了。”我仰头拽了拽宫玫的衣襟:“宫玫,帮帮噜噜,要不是他设法重现当年,我们还是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解开误会”


  宫玫的嘴角凝结,眸光有些沉郁:“乖,好好听他怎么说。”


  轰的一下,我的脑子仿佛被一颗炸弹给炸得嗡嗡作响,只能颤抖地慢慢转身。


  陆存的下身完全化作斑驳的光点,但他的身子依旧不紧不慢地朝我靠来:“老婆大人,接受我的怨气吧,原谅我,一直都未曾释怀,不想让你们在一起,所以不想把那些真相告诉你。”


  “没关系的。”我哽咽道:“噜噜。真的没关系,可是,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阿渔,谷水和外婆都离开我了,要是你都走了能不要这样吗”我语无伦次地狂捶着宫玫的胸膛:“算我求你,不要让他离开,当日是我要求他成为我的小鬼的,宫玫,我们亏欠噜噜太多了,救救他,救救他”


  “老婆大人。”陆存的声音就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诧异地转头,便看见他缓缓地冲我伸出一只手,但那只手很快就化作了红色的光点。


  他脸上那抹柔和的微笑紧接着飘浮成点点红光:“旋沫,唤我一声,老公,好吗”


  “没事。”宫玫揉揉我的头,淡然地说道。


  顷刻,我的泪水汹涌成洪,整个胸腔被伤悲堵塞,几乎都要窒息了,但还是沙哑地唤了一声:“老公。”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红光瞬间集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一个晶莹的红色怨气珠,然后它缓缓地飘到我的眼前,我看着它,心脏像是被炸裂一般疼的浑身发颤。


  正欲伸手去触摸它,它却很快地融入我胸前的血玉里去,这时我才注意到,血玉全是裂痕,似乎轻轻一触碰,就会破碎似的,而陆存的怨气珠一入其内,血玉焕然一新,甚至都泛起别样的光泽。


  我的指尖触及到血玉的表面,不再是冰冷,而是温暖这就是陆存,他一直要给我的温暖。


  恍然间,我忆起,我在车上醒来,看见他,站在娘娘山上的一条山道路口,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还记得,那一刻,我动了心。


  记忆里。他总是一张笑靥,在我伤心,无助,落难的时候。


  即使我生气地骂他,他还是依旧宽容地劝说我,还会默默地穿上黑衣,当个隐形人,帮着我。


  陆存,噜噜,陆钊均,足足三世,我辜负了你三世,你让我背负这么沉重的人情债,真是狠心。


  若有来世,我通通还给你,只是,今生,我不能还你了,因为,我还欠着另一个人。


  “你这笨女人,怎么那么多泪水以后都别喝水了。”宫玫眉头皱成平川,不耐烦地用手擦拭着我脸上的不停流出的泪水。


  我想要止住泪水。可脑海中那个温良如玉,温暖如阳的俊秀少年挥之不去。


  146:宫玫重生


  这世上,我还以为人死了,化作鬼魂还可以继续活下去,孰不知,鬼也会跟人一样走向终结,既然如此,有什么会是永垂不朽的呢那为何人人都对长生不老趋之若鹜呢尽管长生,可你周围的万物都在死亡,你不停地在目睹,那些已经走进了你的心的人和物都离你而去,这是何等悲凉的事


  一个人的心脏究竟有多大的承受力我不知,至少在陆存消失的一刻,心脏仿佛失去了跳动。


  我除了哭泣,也没有再生的异能去唤醒,那些离我而去的人,只能将他们锁在我的脑海里。


  宫玫紧紧地抱着我,用他那冰冷的躯体。


  寂静的房内,只有我低低的抽泣声。


  “别哭了,丑。”宫玫不知从哪拿来一条手帕,很是粗鲁地在我脸上乱擦,力度也不知道控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把我的脸皮给扒了。


  我接过手帕,正欲打掉他的手。


  他却反手抓住了我的右手,再轻轻地反转我的右手,瞅见我那还在淌血的掌心,眸子瞬间一沉。


  “不疼,真的。”我解释,免得他担心。


  宫玫抬眼看我了一眼,然后用拇指在伤口外缘用力按了按。


  “嘶你干嘛”我登时吃疼,深深地吸了口气。


  “疼就要说出口,没必要跟我撒谎。”


  他低着头,从空中的裂缝里取出一个松柏璧刻的四方铜制瓶子,把瓶口对准我手心上的伤口,轻轻地抖了抖,有些许的红色药粉洒了出来。


  看着他那平顺的头发,自己的心脏怦然跳了跳。


  我不禁莞尔:“嗯。”


  “这小情人一死,你就跟我的夫君在卿卿我我,你还真不害臊”十娘充满怨毒的声音横空亮起。


  生怕暖爱出了什么事,我急忙转脸去看。


  “别乱动”宫玫握住我的手,眉毛也没皱一下,不急不慢地给我的伤口上药。


  他上药,我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暖爱,要不是我,她就不会落到十娘手上


  暖爱身上的那一团黑雾愈加壮大和密集,快要把那一束束透露出来的虹光给吞噬进去,暖爱的小脸上露出一丝隐忍的表情。


  “暖爱,别怕我和爹爹会救你出来的相信我们,这次不会丢下你的。”我用左手拂去脸上的泪水,柔和地望向暖爱。


  她对我笑着:“姐姐,你是我娘亲,老妖婆才不是我的娘亲,对不对”


  我急忙点头:“嗯,你是我的孩子,暖爱,对不起。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娘,娘。”她用稚嫩的童声一口一口地唤着我,微微涨红的脸蛋梨花泪下,却洋溢着喜悦。


  这一声声的叫唤如同鞭子一下下地鞭笞着我的后背,终究还是苦了孩子。


  “你们娘两还真是水做的,哭个不停。”宫玫蹙了蹙眉。


  他在我那恢复如初的掌心上,顺着纹路抚摸着。


  “你倒是救暖爱啊,摸什么摸”我猛地抽回手,不悦地反手轻打一下他的手。


  这时,由十娘化作的那团黑雾已经把虹光全部敛收进去了,她冷笑了几声:“呵,宫玫,你等这个女人等了三百年,我等你等了三百年,这漫长的岁月,就用你们的孩子来补偿吧”


  “娘”暖爱的脸瞬间变成紫青。


  “不”我急忙奔过去,却被宫玫一手拦住。


  他嗖地一下闪身到暖爱的面前,脸色阴沉,双手迅疾地深入黑雾当中,黑雾登时闪烁着黑色的闪电,兹兹作响。


  接着,暖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脸蛋以下的身子逐渐从黑雾里抽出。


  “宫玫,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别忘了,你跟弑天门的契约别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在一起日后,你就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染上你心爱的人的血哈哈”


  十娘狂妄地狞笑着,可我从中也听出了凄怆的悲伤。


  不过,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宫玫跟弑天门的契约

  “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宫玫低沉地说着。


  这时他的发丝以及他的背后的黑色斗篷无风自扬,一浪霸气很快地席卷了整个房间,我和流阿流一下就被这股狂傲的霸气给冲击到门外。


  等我抬起头,眼前,余留一人矗立在空荡的废墟里,单手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就把十娘给解决了而且,这并不是宫玫真正的实力如此强大的他,却还忍声吞气地忍了十娘三百年为什么


  “欸。你这女人,吓傻了”宫玫走到我的面前,白皙宽厚的手伸了过来。


  “才没有呢”我努起嘴,站起来,从他的手里抱过暖爱。


  她那还有余红的脸蛋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微微的呼吸声如春风般吹来。


  霎时,我的心房被一股暖流窜入。


  我用手轻轻地擦拭掉她那有些脏兮兮的脸蛋,禁不住笑了起来:“宫玫,以后你不准凶暖爱啊要是你敢对她不好,我就”


  宫玫猛然用力地抓住我擦拭暖爱脸蛋的手,他手上的温度犹若从火浆里捞出的铁水,滚烫的吓人,这不对劲他的身体不可能有温度的

  我诧异地抬头,正好撞见他那漆黑的眸子逐渐浑浊,似乎渐渐地被血染红。


  “你,你不要吓我啊我刚才是真的被吓到,宫玫,你别玩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流阿流慌忙从我的手上抱过暖爱,想要拉我走。


  “丑丫头,他魔怔了,快点走”流阿流使劲拉我。


  我一把甩掉他的手:“你先照顾好暖爱。”


  旋即,我反握住宫玫的手:“你怎么了你为什么,都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这个混蛋”


  “桀桀。”宫玫狡黠地一笑,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宫嘶”我刚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他却如同一头暴躁不已的野兽,发狂地一口对准我的手臂咬下去。


  我咬紧牙关,任由他啃咬我的手臂,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他的头颅,喃喃自语:“还说我傻你才傻有事都藏在心里,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跟弑天门的契约吗你怎么不跟我说什么事,都不跟我说真是个混蛋”


  宫玫低吼了几声后,便沉默了,他像是找到了食物的野兽,疯狂地吮吸着我手臂上的血。


  “果不其然是僵尸王啊幸好我血多,反正我的血带有毁灭性,你不怕的话,就吸吧。”我轻柔地抚着他的脑袋,眼前浮现起那日他与我一起表演话剧。


  他搂紧我的腰,一圈又一圈地随着悠扬的欢快的音乐起舞,那感觉真好我们两个如今近距离地贴近,又不用顾忌什么弑天门的人,要是能随心所欲地跳着,眼中只有对方,这该多好啊


  忽然,宫玫的口抽离开我的手。


  我略有些不解地抬头仰望,只见他的那双血红的眸子已经变得清明。


  他邪魅地用舌尖舔尽嘴角的血液,那充满魅惑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我,但他却不发一语。


  片刻的宁静后,我的腰肢传来冰凉的寒意,是他的手。


  难道,我的血可以压制住他的魔性可以抵制他体内跟弑天门的契约


  “离我远点。”宫玫忽地把他的手抽回,撇开脸,不再看我,另一只手腾空拎出一个白色的布袋,往我面前伸了伸。


  我垂下那只被他咬出血肉的左手,伸出右手去接过那个属于我的白布袋,挎上肩旁。


  他将方才那只四方铜瓶塞进白布袋里,双脚一立,他的身体缓缓升起:“我会让人送你们离开这里。”


  “宫玫。”我的右手悄悄地深入白布袋内。


  “以后遇事有点脑子,看好。”他别扭地撇脸:“我们的女儿。”


  “我好不容易跑来这里,你就赶我走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吗你这个大骗子”我微愠地仰脸,对他横眉竖眼。


  他顿了顿,愣是不低头来看我。


  “天地有灵,束灵有令,起”我在他愣神之际,甩去一张青符,快速念出束缚咒。


  青符幻化成长长的青色绳索,将宫玫缠绕了好几圈。


  我又马不停蹄地以自己的血虚空画符:“以血为媒,缚魔以安苍生,若波罗密多故,世为迁流,界为方位”


  “真是够傻”宫玫身子微微一侧,青色的绳索陡然破碎。


  “上,下为界,过去,现在,未来为世真实不虚”我眼睛一敛,加快语速。


  话音一落,悬浮在半空的宫玫即刻动弹不得,缓缓地落地,宛若栋梁伫立在我的眼前。


  早就预料宫玫能力强大,区区的青符束缚咒是困不住他的,但血灵缚魔经咒就不一样了。


  之前脑中缺失的记忆全部回来了,驱魔能力也就恢复,四主的影子重新浮现在脑海里,他们向我颔首微笑,我回以一笑。


  宫玫俊脸一沉,眉毛一拧:“你这个笨女人”


  “你别忘了,你可是暖爱的爹爹,你还想不负责任”我瞅了他一眼,就唤来流阿流。


  流阿流看见宫玫这样,脸色一变,对我更是忌惮:“夫人,有何吩咐”


  “暖爱呢”我从白布袋内取出那瓶药,轻轻地洒在左手的伤口上。


  “已经把公主送回寝宫,坊主正给她疗伤。”


  “刚才我听说那传送阵被破坏了,现在还能重修回来吗”我看着手上的伤口逐渐痊愈。


  宫玫给流阿流打了个眼色,还以为我不知道,我即刻就回头瞥视着他:“你少打马虎眼,别以为和通天的人窜通就可以把我和暖爱送回去,我告诉你,他们谁敢惹我,我就送谁下地府,见地府老爷”


  流阿流的瞳孔缩了缩,把头低下,不再去看宫玫。


  这儿几乎都是妖魔鬼怪,弑天门里是有捉妖驱魔的道士之类的人,刚才已经被灭了七七八八,如今我一人独大。谅他们都没人敢招惹我,更何况,宫玫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们的眼前。


  “你这女人,信不信我掐死你”宫玫有些气急败坏地恐吓一句。


  我眉毛一挑,笑了笑:“宫大人,你来啊来啊”


  宫玫被我说得满脸通红,羞恼成怒的样子真是可爱。


  “把你家的城主送去祭台。”我心里极其愉悦。


  他也有被我压的死死的一天,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是夫人”流阿流不顾宫玫对他迸射寒冷的眸光,直接扛起宫玫,咻的一下就闪走了。


  而我,就是去接暖爱。


  这回,我倒也不怕迷路了,直接用遁术,很快就把暖爱接到祭台去。


  暖爱受了惊吓,心跳虚弱,坊主说她得进入“冬眠期”,睡个两三天才能醒来,总之,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安心了。要不然我这个,说实在的,我这刚满十八岁就当妈的人真是愧疚死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与宫玫初见时,那个高高的祭台上,地砖上刻画着一个古老的阵法,那虽然与传送阵不一样,但以女人的第六感,能感知到这个阵法是可以送我们回去阳界。


  我让流阿流将宫玫放在阵法内,自己则抱着暖爱踏步进去。


  “夫人,你这是要”流阿流不解地看着我。


  “你知道宫玫跟弑天门定下了什么样的契约吗”我仰脸看了看旁边屹立着的宫玫。


  他却把目光放到别处,不与我对视,一副我生气我不理你的表情。


  我哑然失笑。


  流阿流茫然地摇头:“从我们跟着城主的那天起,就没看见城主和任何弑天门的人打交道,要不是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后,城主被十娘控制,我们也不知他竟然与弑天门有契约关系。”


  “嗯,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是要带他回去阳界,五界之内,定然有人会解除宫玫与弑天门的契约的,更何况,我身上的血可以让他保持清醒。”


  “夫人,不如我们都跟你一块去寻找能够解除契约的人,多个帮手也好办事”流阿流的眼里闪烁着忠诚的光辉。


  我思忖了一会,就不由得用眼神去质询宫玫的意见。


  他轻扫我怀中的暖爱一下,再看了我一眼,便冷然地看着流阿流和坊主他们:“流阿流和青沥跟来,其余人等留守城内,协助魔鬼族重修城堡,还一方安平,传送阵暂不可修复,须清除弑天门余党之后,再过百年才启开,我离开的消息必须封锁,勿要散播其余界域,惹得城内生灵涂炭。”


  “得令”


  身穿红色甲胄的通天门下的战士皆是弯腰俯首,异口同声地接令。


  流阿流得到宫玫的允许后,便走进阵法当中,抱过了暖爱,自从他知道当年的真相后,他看向我和暖爱的眼神里总含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


  我没明说,他对宫玫的忠诚足以让我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那名叫青沥的红湘坊的坊主偏侧着头,笑意盎然:“神女姐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干笑。


  这名号称呼起来,有点受宠若惊。


  宫玫斜睨了我一眼:“尽管吩咐就是,没必要客气。”


  “你能有点人情吗人人生而平等,不分三教九流,你懂不懂啊不懂的话,改天跟你女儿一起来上我的课”我不屑地瞪了宫玫一眼。


  他即刻黑下脸:“你这”


  “别老是女人,女人的叫我,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叫我老婆,第二,叫我娘子,你看着办吧”我没好气地说。


  现在有机会欺负宫玫,当然不能放过啦


  流阿流和青沥暗暗偷笑,但被宫玫凌厉的眼神一扫,就立马严肃起来,可没一会,他们两个又忍不住地相视一笑。


  我忍住要爆笑的冲动,拿出筱筱给我的那一片竹叶。


  竹叶仍旧青绿,一点干枯发黄的迹象都没有,我两指夹住长细的竹叶,嘴里呢喃着筱筱教过的咒语,夹着竹叶的手抬至额前,不停地转着圈,另一只手则是从白布袋内掏出好几紫色符箓,我一撒手,符箓飘升头顶,即刻自燃。


  脚下那已经有了被岁月打磨的有些模糊不清,甚至被白雪覆盖的阵法,倏忽发出夺目的金光,光墙直通向那一直不会天亮的有着繁星的黑色天空。


  光墙所指之处的周遭,繁星皆是避让。黑色的云雾翻滚向两侧缓缓散去,天空似乎被劈开出一道口子,一道白蒙蒙的光束顺着光墙投射了下来。


  白光一落,被冰雪攀附着的祭台刹时脱下这一层雪衣,露出光洁的灰色砖墙,而我们的身体也能感受到微暖,甚至是仿佛身体被无数条无形的线给缓缓地提拉上空中。


  眨眼间,我带着宫玫和暖爱一行人降临在李白师兄的府邸,这时,阳界还是黑夜,李白师兄仍坐在佛堂里,而筱筱还在跳着大神,大汗淋漓。


  我一出现,筱筱立马就蹦跶到我的面前,喘了口气才说话:“旋沫,怎么样”


  “带回来了,王道那边怎么样”我感觉到有些疲倦。


  筱筱望了一下我身后,疑惑地问:“这宫玫是怎么一回事另外那两个,帅哥是谁啊”


  李白师兄起身。拿了块毛巾过来给筱筱擦汗,脸色阴郁:“跳了一整晚,你也累了,赶紧去换衣服,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嗯,旋沫,那我先去洗个澡,你有什么需要的,跟小白说就行了。”筱筱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我点头。


  尔后,我将魔鬼城的事情大概地告诉了李白师兄。


  这期间,他已经吩咐下边的人准备了房间,让暖爱先行住下,另外还派人跟王道通知了一声。


  本来李白师兄是想让流阿流和青沥坐下的,但是宫玫一直都站着,他们自然不敢坐下。


  我看宫玫的脸上尽是乌云密布,也不想困他太久,在别人面前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就解除了他身上的血灵缚魔经咒。


  他霎时瞥了我一眼,淡然地坐在李白师兄旁侧的太师椅上:“旋沫让你们劳累了。”


  “都是同门的,都是应该的。”李白师兄忽然显得有些紧张。


  之后,他们大男人聊的都是党派斗争,我觉得了无生趣,便离开了,流阿流被宫玫派来护着我,就一直跟在我的后边。


  我先去李白师兄安排的房间,看了看暖爱,让流阿流去端了盆热水和一碗清粥过来。


  刚给暖爱擦干净身体后,筱筱就进来了,其实我本打算等会就去找筱筱的,既然来了,就索性在这里跟她聊了起来。


  “旋沫,你不是就带宫玫的灵魂回来吗怎么还一次性带了这么多的人这小女孩是谁啊”筱筱悠然地踱步过来。


  我抱着暖爱,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端起旁边的清粥,试了试温度,有点烫口。


  筱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的旁边,好奇地问:“你快说啊你都去了好几个月了。”


  我用勺子小心地搅拌清粥:“原来这里也跟着过了好几个月啊你不会一直跳了好几个月吧”


  “我才没那么傻这阵法只有晚上才会起效,我晚上去佛堂跳跳,也算是锻炼身体吧,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小白他妈都快把我撑坏了”筱筱瘪嘴抱怨了起来。


  闻言,我抬眼专注地看了她几眼,脸颊看起来有点肥肥的,确实圆润了不少,定是吃了不少的补品。


  我笑了笑:“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反正李白师兄他妈也可爱着你,你们两个干脆领证得了。”


  “领了啊孩子都有了。”筱筱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


  “什么你们结婚了你还怀孕了天啊那么快你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啊王道知不知道啊”我激动地放下碗,颤着手去触摸筱筱的肚子。


  有些微凸,不是很大,应该有三四个月,看来应该是我离开前就已经怀上了。


  筱筱笑不拢嘴地说:“因为他妈知道我怀孕了,硬要我和小白领证。不过还没办婚礼,就想着等你回来啊王道知道了,不过他忙着给宫玫找真身,没时间过来看看。”


  “真不好意思,我老是麻烦你们你现在有身孕,还每晚跳着大神,对胎儿会有影响吗”我垂下脑袋。


  “你说这什么糊涂话呢胎儿发育很好,我跳的不激烈,没事的对了,怎么没见陆存回来啊他后面不也跟着你去了吗”


  心下一痛。


  我沉默不语地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咽了一口,平淡无味。


  筱筱没再追问下去,伸手摸了摸暖爱的脸蛋,笑靥盎然地问:“呵呵,旋沫,你还没告诉我这孩子是谁呢”


  “之前我不是跟李白师兄询问前世的事情吗她就是我和宫玫的孩子,她叫暖爱。”一望向暖爱,我的眸光就不由地柔和了下来。


  筱筱一怔。脸上有些抽搐:“你,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嘛”我端起碗,想着去喂暖爱一些清粥。


  随后,我把那三世情缘一一都跟筱筱讲了,她那家伙八卦性子很强,什么都要刨根问底,不过我大多数都没能仔细回答她,尤其是和宫玫的床事问题。


  过了两天,暖爱醒了,很快跟筱筱打成一团。


  宫玫时而会魔化,有了流阿流和青沥的帮忙,倒也好解决,接着,王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宫玫的真身找到了,筱筱怀孕,必须留在泰国,于是就我和宫玫一行人回去工作室。


  宫玫招来了冥车,走鬼道,一个小时不到就抵达工作室所在的那栋办公楼下。


  回到工作室之后,王道可喜欢暖爱了,暖爱也认了他为干爷爷,几乎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妈妈了。


  彼此嘘寒问暖一阵,王道才带我们前往办公楼的地下室,宫玫的真身就放在地下室。


  在出门前,流阿流和青沥在暗地跟我表示,他们不能靠王道太近,王道身上有檀香和仙韵,这会影响他们的魂体,于是我就找了个借口让他们两个留在工作室里照顾暖爱,王道也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工作室的阵法据点。


  宫玫喝了我的血,一直都处于安静的状态,所以真身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今值炎夏,阴暗的地下室散发一种腐臭的味道。


  室内,小小的白炽灯发出橙黄的光线,投在一具被巨大的明黄符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棺木上。


  “这是为了防止厉鬼来盗取真身,所做的防护措施。”王道说着。也很快地在地下室布下了辟邪阵。


  我了然,将还处于呆萌中的宫玫带到棺木前。


  “你看着,我来施法。”王道将符布撤走,露出了乌黑陈旧的棺木。


  我轻抱了一下宫玫:“宫玫,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有暖爱。”


  安静的宫玫的睫毛颤了颤,低头凝视着我。


  我对他一笑,便转向王道那儿:“师傅,宫玫就拜托你了。”


  “小沫沫,你放心。”王道拿出乾坤八卦镜,念了两三句咒语,镜面就投射出一束白光,照耀在宫玫的身上。


  我咬了咬下唇,就唤出乌木金钩来护卫他们。


  兴许是王道布下的辟邪阵很强大,亦或者别的原因,总之,两三个小时过去。都未见有哪只不知死活的厉鬼跑进来抢夺真身。


  当满室的金光散尽,陷入短暂的黑暗后,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般的低吼,接着就是王道疑惑地尖叫:“小沫沫,你家宫大人是怎么一回事啊一出来就想吃人啦”


  我的身子陡然一颤,迅疾地转身去阻止魔性大发的宫玫。


  忽然,自己一怔。


  猩红的双眼,浓郁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廓,白皙嫩滑的皮肤,飘逸张扬的青丝,宛若天神般的邪魅,虽目中尽是嗜血的邪性,可依旧让人一眼就沦陷了。


  “小沫沫,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王道极力地用符咒去抵抗宫玫的狂化。


  我被他这话拉回神来。


  他现在的魔怔状态看来还是跟弑天门那个契约有关还以为融入真身就会解除这个契约,由此可见,还是没办法解除


  我急忙咬破手指。挡在王道面前,朝宫玫伸出手。


  宫玫见到我手上的血,即刻发出兴奋的目光,抓住我的手,吮吸起我的血来。


  “小沫沫,你没事吧”王道抡起桃木剑正想砍向宫玫。


  我立即喝止:“别师傅他好像跟弑天门定下了契约,反正他杀了十娘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只有我的血才能压制住他身体里的魔性。”


  王道很及时地收住手,惊奇地盯着宫玫:“小沫沫,你的血才是真正解开封印的符咒”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向他。


  “刚才我也只是强硬地把宫玫的灵魂塞进真身里,也不知为何,灵魂和真身两者竟在互相排斥,所以花费的时间就长了,好不容易等两者稍微融合一些,他一醒来就这样,看来是他这个真身被人给封印住了,你的血一来压住他的狂魔,同时也把真身的封印给破除了,他现在才真的是一个魔仙”


  “我还是不大懂,刚才宫玫不就已经进入真身里了吗”


  “你看到只是表面,灵魂明显就要从真身里脱离出来。”


  我在脑中回溯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怎么也没觉察出有什么端倪,可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注意到这其中的玄机。


  王道见我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就笑了笑:“别想了,刚才你那愣神的模样就知道你看傻眼了,这局势又紧急,你也无法留心这么多,总而言之,宫玫重生,这是事实”


  “嗯。”我只要他没事,别的,我不管。


  自己又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发顶,细腻的发丝,抚摸起来是那样的具有真实感


  咦


  我慌忙用手去触摸宫玫那俊朗的脸,蓦然地笑出了泪水来:“师傅,他,他是暖的,是,是活的”


  “傻沫沫,魔仙也是人,相比阳人,他们多了超凡的能力和长生不老而已。”王道淡笑。


  这时,宫玫的魔性被压制住了,眼眸恢复一片寂静,他看向我的眼神也是迷茫的。


  情不自禁地蹬起脚尖去拥抱宫玫。


  真好

  尔后,我和王道就回去工作室,流阿流和青沥看见宫玫的第一眼,也是同我一般微微怔住,而暖爱则是迫不及待地去抱宫玫的大腿,嚷着要宫玫抱她。


  我微愠地拉开暖爱:“暖爱,爹爹需要休息,让爹爹上楼休息好不好而且啊,你也不小了,不能总让别人抱你哦”


  暖爱不乐意地抱紧宫玫的大腿,撅起小嘴:“我不要跟妈妈玩我就要爹爹”


  我沉下脸,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不乖”


  她倒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冲我吐舌头做鬼脸。


  顽皮的很,跟宫玫一样难对付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放开”


  冰冷的语气霎时让我和暖爱怔住了,暖爱由于长期被宫玫冷置的习惯,神经反弹下,即刻松开了宫玫的大腿,奔到我的身后去。


  我抬头望向宫玫。


  此刻的他眸子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冷清面容也不曾因重生而改变丝毫。


  “你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一种对他的恐惧感,莫名的。


  他淡漠地扫视了我和暖爱一眼,旋即发声:“青沥,回魔鬼城”


  处于茫然中的青沥霎时反应过来:“得令”


  “你现在还不可以回去”我急切地拉住宫玫的手。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眸光凌厉:“滚”


  被他忽然一吼,我瞬间一愣,顿时感到愤怒不已:“你叫我滚宫玫,你这是要抛妻弃女混蛋”


  “是又怎样”他冷笑一声,转身,往窗户那头迈步而去。


  心脏仿佛被捅了一刀,疼的撕心裂肺。


  流阿流和青沥看了看宫玫,又看了看我,还是跟随宫玫身后。


  “宫玫你这混蛋”我握紧拳头,狠厉地瞪着他的背影。


  而躲在我的身后的暖爱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爹爹爹爹”


  宫玫身形一顿,良久后,轻叹了一口气,便又转身,疾步倒回来,一把抱起暖爱,软下声:“不准哭”


  暖爱抽泣了几声后,就止住了哭声:“爹爹不要走”


  “不走,你别哭了,跟个水人一样。”宫玫蹙紧眉头地哄着。


  “还有你,能给你女儿做个好榜样吗”他伸手,拂去我眼角的快要落下的泪水。


  我气恼地瘪嘴:“也不知道是谁惹哭了暖爱,就爱赖在我头上”


  他浅浅一笑:“你这笨女傻娘子”


  扑通。


  心跳加快了两拍。


  我仰头,直视他那深邃的眸子,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再说一遍”


  暖爱笑哈哈地回应我:“妈妈,爹爹说你傻”


  “你别打岔我问你爹爹呢”我不悦地瞥视暖爱。


  宫玫轻笑了几声,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傻娘子”


  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飘飘然地飞起来了


  “咳咳”王道故作咳嗽了两声:“宫玫体内的魔阵崩了,魔性入骨,弄不好,就会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杀了。”


  我本来还在泛红的脸蛋霎时黑沉下来:“王道你能说句好听的吗”


  “我知道,你有办法解决”宫玫瞟了我一眼,示意我噤声。


  王道负手,在工作室来回踱步,也没说话。


  这把我那好奇的心给撩的急躁起来,我不满地用愤懑地眼神投向王道,他也不急不慢地看了我一眼,而又低下头。


  流阿流性子比我还急,尖细的声音乍响:“你这老头,快点说啊”


  “嗯”宫玫冷冷地瞅了流阿流一下,流阿流的身子登时就僵住了。


  王道惆怅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只能找出给宫玫下阵的那个人的魂魄炼化成解药,方可化解宫玫体内的魔性。”


  “那这个人是谁”我快速地问,眼角余光却在关注着宫玫的表情变化。


  他倒是不冷不淡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真是对他表示无语


  他这样算是被人下了毒,还不知道,这下毒的人是谁


  王道投了一记鄙视的目光给我:“你自己不是有阴阳眼吗你自己看。”


  “对噢”我窃喜。


  接着,我忙不迭地念咒,让自己的神识进入幻境。


  七千年前。五界的通道刚刚汇融,这时,魔界与仙界恢复短暂的和平。


  这时,两界灵气汇通之处,便孕育出一风胎,这便是宫玫,半魔半仙,两界人士皆对他垂涎,但他遇上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人类,这个人就是弑天门的元祖,人皇。


  人皇见识多广,人脉网也极宽,辅助宫玫一步步超越魔仙本身的能力,成为震撼两界的强者。


  但人皇具有极大的野心,妄想统领两界,以阳界独大,五界内,由人类来一统天下,便趁着宫玫进入涅槃的时候。偷偷种下了一个契约,这个契约可以强化宫玫体内的魔性,以此压倒仙界,但宫玫又不得不听令于弑天门的天尊,这样一来,人皇的毕生夙愿便能达成了。


  靠着仙药维持上千年的人皇即将老死,在五界辗转间,他创造了一具新的胚胎,以此他的魂魄进入胚胎重新活过来。


  再过一千年,这个胚胎终于长大成人,是个男人,由魔鬼城的前任城主带大,人皇便是这魔鬼城的少城主,人称弑天道,后加入弑天门,历经几千年后,便成为新一代天尊,尊号无尽,十娘是前任城主的女儿。与无尽天尊非亲生兄妹。


  前任城主被阴阳人一族的首代长老告知,少城主的野心太大,迟早有一天,这座小小的城池会承载不了他的野心,遭受五界联合的灭顶之灾,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另择明主。


  因此,前任城主在五界中寻找了四千年,无意间得到了宫玫的帮助,心下决定就是宫玫了宫玫孤寂地飘荡在五界中六千年,一时间让他统领一个城池,他自然是不愿的。


  心灰意冷的前任城主只好打道回府,回来之后,才发现弑天道把魔鬼城所在的星球其余的城池都给占据了,还统一成为魔鬼城,这就是魔鬼城由城演变成国度的缘故。


  阴阳人一族中的长老找上门,说是有一个锦囊是首代长老死前留下,交代往后的历代长老一定要亲自交给前任城主,前任城主收到锦囊后。便废了少城主的名号以安抚民心,然后差遣人把锦囊送去给宫玫。


  无尽天尊那时还在弑天门插科打诨当中,但也知道锦囊的重要性,便想法设法地拦截,只不过,在六百年后,锦囊还是传到了宫玫的手上,宫玫立即答应了。


  而神女作为性奴这一则新规矩是前任城主定下的,因为他相信,只要有了阴阳人的辅助,魔鬼城才能永享太平。


  幻境结束前,是弑天道登上弑天门天尊宝座的一幕,幻境从始自终,弑天道这个人的脸部是模糊不清的,直至他换上威风凛凛的雀羽坚甲衣,屹立在宝座前的这一刻,他的脸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脸上的轮廓仿佛鬼斧神工后的精品,皮肤吹弹可破,即使他魅惑如同鬼神,我都觉得那不及宫玫万分之一可他唯有一点,让我不敢直视,那便是他的眸子。


  没有瞳仁和眼白,全是黑色的,但你能从这黑晶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仿佛,他看透了你,无论你怎么逃,都无法从他的眼底溜开。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我绞尽脑汁,愣是想不出来,在哪里看到过

  从幻境回来后,我整个人有片刻的晃神。


  宫玫有些担忧地用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傻了真相有这么恐怖吗”


  我抽了抽嘴角:“宫玫,你还记得人皇吗”


  “是他”宫玫蹙了下眉。


  “嗯,而人皇就是无尽天尊。”我干笑。


  147:宫玫!你个混蛋【大结局】


  宫玫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我的眸子顷刻间闪烁起坚定的光芒:“我们去找无尽天尊吧弑天门的人不是要复活他吗”


  “小沫沫,你先别急着鲁莽行事你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你们在魔鬼城把弑天门的老巢给端了,现在要去找无尽天尊,找谁去这谈何容易”王道一言既出,我的热情就被锐减了一大半。


  “等魔鬼城那边安定之后,再做其他打算,你和暖爱也需要休息。”宫玫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我倍感安心。


  暖爱在我身后露出一颗小脑袋,有些怯懦地仰望宫玫:“爹爹,我,饿了。”


  我顿感受挫,瞥了宫玫一眼:“难怪别人都说女儿是老爸前世的情人,这下好了,女儿都不沾我了”


  宫玫失笑:“娘子,这是你相公的魅力所在”


  此话肉麻,惹的大家窃笑一番。


  我倒是扑哧一笑。


  “妈妈,刚才王爷爷说,妃子一笑,倾国倾城,爹爹都被妈妈虏获了,我当然不喜欢妈妈啦”暖爱努起小嘴。


  我瞪了王道一眼:“真是,他身上好的不学,油嘴滑舌就学的那么精”


  王道却不以为然地吹着口哨,进厨房去了。


  半响就传来一声吼:“冰箱没存粮啊你们赶紧出去买”


  亏我还疑惑王道怎么变得这么勤奋,居然亲自给我们下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于是,我让流阿流和青沥留下照看暖爱,和宫玫两人出去逛菜市场和超市。


  让我意外的是,卖菜的大妈还记得宫玫,一见着宫玫,就喜笑颜开地问:“旋先生啊好久没见你老公了啊这段时间都去哪了啊”


  我刷的一下就羞红脸,而宫玫倒是云淡风轻地边挑菜边回答:“她还在读大学,我恰好出差去了。”


  “哦,我这脑袋,旋先生考上了帝都啊这事,我都给忘了”卖菜大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我只能干笑了,果然这大妈之间的八卦传的最厉害我考上帝都这事,除了通知工作室的人之外,我就没告诉别人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误传的,我和宫玫都还没领证呢他咋就成我的老公了


  “娘子,你是在想为夫吗”宫玫微热的气息喷到我耳朵上。


  霎时,我立马又涨红了脸。


  尔后,在宫玫的调戏中,我匆匆地随便买了几样菜和一些水果就回去了。


  这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兵荒马乱的,我每天一大清早起来,就要给一家子人做早饭,尽管很多时候都是青沥和流阿流搞定的上街买菜还得承受宫玫的调戏,下午还要给暖爱上课,晚上宫玫魔性大发,我还得喂他喝血,等他清醒后,我才能安心睡下。


  这期间,休业已久的工作室又重新开张了,一开门,许许多多的老客户就上门了,流阿流和青沥被宫玫派去帮王道的忙,令人头疼的就是,阿渔的妹妹莫嫣然,三番两次过来大吵大闹,甚至还跟暖爱一块打了起来,我深深觉得,这可能是三百年前我弄丢暖爱的报应

  至于无尽天尊,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打听,就让王道在接单子的时候顺便问问客户,不过宫玫老说,这事不急,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难道他一点都不着急吗每次喝完我的血,就自愧大半天要是早点找到无尽天尊,他也不用这样自疚了。


  现今农历七月七,中国传统的七夕节,以前我对于这个日子没什么概念,可今天我有点耿耿于怀,心里对宫玫有些小小的期待。


  过几天,就是七月十四了,那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对别人来说,这日子没什么重要,但对于干驱魔这一行的人来说,是个极其繁忙的日子。


  我打算今天与宫玫溜出去玩玩,过过两人世界反正过没几天就要忙疯了,不如提前放个假。


  当然,这一日的行程计划都在我的心中,宫玫毫不知情。


  但,有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早饭刚吃完,工作室的大门刚敞开,我的手机就急躁地响着。


  来电显示是泰国的筱筱打来的,这可是国际长途啊总之,李白师兄有钱就好了。


  我按下接听,还没开口问好,筱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旋沫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你要生了”我蹙了下眉。


  按理来说,筱筱的产期应该是在今年的年底啊

  “不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打听弑天门的人的消息吗”筱筱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激动和兴奋。


  “你别太激动,这事与你无关你别惊了宝宝啊慢点说。”


  筱筱在那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再次发声:“小白不是跟吴哥帮有很深的纠葛吗前两天他被困住了,我就去吴哥帮的老窝要人,你知道我在那里看见了谁吗”


  我放下正在洗着的碗碟,摘掉塑胶手套,端稳手机:“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看见了你的发小招弟”


  “那她的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老人断了个手掌的。”


  “嗯,是有个老人,披着黑色斗篷。我没注意看他是不是断了手掌。”


  通过这几点,我就能确定了,这个披着黑斗篷的老人应该就是招弟的爷爷,弑天门的另一个祭司


  心下顿时感到欢悦,连忙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那天我顾着对付吴哥帮的人就让他们给逃了,不过我从吴哥帮的老大嘴里打听到一个内幕消息”


  “什么消息”


  “你不是说过弑天门派遣了问天这个组织来阳界,专门掌管这边的资源运输吗尽管你把魔鬼城内弑天门的老巢给清除了,可问天还没扫除啊听闻他们的计划还在进行打算在七月十四的孟兰节把他们的门主给复活了”


  “好,我知道了,你让李白师兄尽量在泰国帮我打听一下他们的下落,你就别掺和,好好养胎。”


  “想插手也不行啊小白上回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他一凶起来,连我都感到害怕。”


  “呵呵,他那是在乎你和宝宝的安危那吴哥帮和李白师兄的恩怨解决了吗”我笑了笑。


  似乎宫玫也经常这样呢。


  筱筱在那头也开怀地笑了起来:“有我出马,还怕搞不定吗”


  “是是,筱筱师姐一出马,简直所向披靡哦”我故意迎合道。


  接着,我和筱筱聊了几句家常,交代了一下工作室近来的情况,她也告知我,大概九月份就会回中国,她和李白师兄决定了,打算在北京生孩子,那里的医疗设备比较完善。


  挂了筱筱的电话后,我连碗碟都没来得及洗,就急忙跑到楼上找宫玫,还没喘口气,就把筱筱带来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一把伸手,将我揽入怀里,接着他那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脑袋上:“别担心,这事有我呢。”


  “嗯。”刚才还火急火燎的我,霎时就没话应答了。


  宫玫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忽然吐出一个数学体积单位:“立方。”


  “你说什么”我疑惑地扭头,仰望他。


  他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轻盈的一吻。


  须臾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老快了,下一刻,我蹭地一下就坐直身子。


  房间内有邪气入侵估计是很强大的阴灵要不然这大白天的,还敢在这工作室造次真是胆儿肥了

  “别紧张。”宫玫倒是神闲气定地把头埋进我脖颈间,还用鼻尖缓缓地摩挲着:“嗯,娘子真香”


  我刚想推开他的头,这阴灵入侵又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这贸然侵入我房内的阴灵瞬时显出了身子,是个艳冶动人的美人,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露乳束腰及膝裳衣,婀娜曼妙的身姿十分招惹人的眼光。


  宫玫抱紧了我,仍在调戏着我,撩的我脖子痒痒的。


  那美人目不旁视地盯着地板,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城主,问天的人近期出现在泰国,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大致的动向。”


  “嗯,把人抓了,我等会要审问。”宫玫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美人抬了一下眼,与我的目光一撞,便惶恐地低下头:“得令”


  她这话一完,就化作紫色的邪气从窗户飘走,这让我看得有些发愣。


  宫玫忽然轻咬了一口我的脖子:“你还喜欢女的”


  “你傻了她是谁啊你不会金屋藏娇吧”我偏开身子,有些不满地瞅着他。


  他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是的话,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把她灭了”


  这话听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瞬间沉下脸:“把你灭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搞外遇”


  “哈哈,娘子如此强悍,为夫断然不敢她唤作立方,是我的下属。”宫玫爽朗地笑了几声,眉眼间尽是坦荡。


  长的这么好看,这名字咋就这么奇葩呢跟流阿流一样都不知道是哪个怪人取的名字

  这时,我不小心地瞟见宫玫的眉毛轻微地挑了挑。


  我佯装不相信他的话,狐疑地眯起眼睛:“在阳界,上司跟下属鬼混可是见怪不怪的啊你少混弄我啊不然,我带着你的女儿跑路”


  宫玫的上半身往我这倾靠。双眸邪肆地勾着我:“娘子,你敢”


  我把眼睛往上瞟:“这可说不定哦”


  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站起身,顺了顺袖口,若无其事地往门口走去。


  “宫玫你这什么态度啊”我气恼地跑下床。


  “娘子都不要我了,这么生无可恋的日子,还是回魔鬼城当我的城主为好,至少还有立方这等姿色妖娆的美女作伴。”他转身,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


  我双手抱胸,耸了耸眉毛:“你就继续装”


  他莞尔一笑:“娘子,你今天早上可是吃了醋为夫嗅到你身上都是醋香。”


  被他说的我脸上发烫,只好撇开脸,不作答。


  倏忽地,他闪身到我面前,俯身,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我耳旁的发丝,那俊逸无双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直至他的鼻尖触碰到我的脸颊,他那微凉的唇瓣贴上了我的嘴唇。


  “娘子,为夫早饭还没吃,肚子饿了。”他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着我的唇瓣。


  那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嗓音,冰凉的触感,以及腰肢那儿温柔的摩挲,这一切让我浑身酥麻起来,心房似乎被蜜糖给填充了。


  我羞赧地把双手搭上他那宽阔的肩膀,微启开贝齿,以此来迎合他。


  他唇角一勾,一举疯狂侵略。


  唇舌纠缠,一时难分难舍。


  不料,暖爱这小家伙忽然敲了敲门,好奇眨着大大的眼睛:“妈妈,你是在跟爹爹玩游戏吗我也要玩”


  满脸窘迫的我只能低头不语。


  宫玫这色鬼倒是轻笑几声:“爹爹饿了,本来还想着吃妈妈的,就被你撞见了。”


  “吃妈妈妈妈皮粗肉糙,有什么好吃的爹爹,我和王爷爷去买了蛋糕哦很好吃的”暖爱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的脸瞬间由通红变得铁青。


  这还是我的女儿吗不行我要去检验dna,肯定是抱错了


  站在我旁边的宫玫竟真的放开了我的腰身,转身抱起暖爱,连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妈妈确实不好啃,太硬还是跟暖爱吃蛋糕的好暖爱,这蛋糕是什么啊爹爹都没吃过”


  “蛋糕啊就是大号的雪饼还是甜的噢”暖爱说着这话的时候,便对我做了个鬼脸。


  被女儿拐走自家男人的我被气的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跺了两脚,也跟着下楼吃蛋糕去。


  蛋糕是两层的水果忌廉口味,表面画着三个人,一个美女,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张鬼脸,这三个人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娘子,送你一个家。”


  王道和青沥他们微笑以对,我瞬间感动不行。


  宫玫却不以为意地把切蛋糕的刀子拿给暖爱,她一刀就切了下去,还把我跟她和宫玫的画像给隔开了,还不忘掉头对我笑了笑。


  她是跟谁学的满腹阴险狡诈,真不好对付

  片刻后,暖爱便端了一块蛋糕过来跟我,小手挥了挥。


  我便蹲下身,去听她要说什么。


  “妈妈,暖爱是爱妈妈的,不能让爹爹吃了妈妈。”她稚嫩的声音总算说出一句好听的话来了,下一句就接了过来:“所以,我把有妈妈样子的蛋糕专门挑出来,让爹爹吃妈妈的蛋糕”


  我嘴角抽抽,她这般鬼灵精怪,真不知道如何说她才是好的。


  吃完蛋糕后,宫玫就没了人影,也只是一时没注意,他就溜走了

  问青沥他们两个,只是对我耸耸肩,说是城主的行踪,他们不能知道,我也是无语了。


  这样一来,原先我对七夕策划的行程,一概取消,幸好有个蛋糕安慰一下我那受伤的心灵。


  只是,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王道对暖爱这样说:“嘘嘘,别告诉你妈妈,这蛋糕是我买的你要是看见你爹爹了,记得提醒他,今天是七夕,是情人节,让他好好准备惊喜给你妈妈,听到没”


  “知道了,王爷爷”


  “真乖,爷爷请你吃雪糕”


  “好”


  真是把我气的脸都绿了宫玫这个臭冰山一点情趣都不知道


  气闷地洗完碗碟,挎上白布袋就去做任务,管他是鬼节还是情人节,我不过了不跟宫玫这个冰山大叔过日子了

  做完任务回来,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工作室依旧亮着一盏光线暗淡的台灯,鸦雀无声,心底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是宫玫准备了惊喜给我。


  然而,只身一人孤寂地等到手表上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这工作室仍然是那样的寂静,仿佛没人居住一般。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便上了楼,回到房间,打开墙面的三盏壁灯,微弱的光线下,可见床上的暖爱已经酣睡着,偏偏不见宫玫


  心里咯噔一下。


  晚上宫玫都会狂魔化,这要是他在外边,保不准就乱咬别人啊


  忧虑之色爬上我的眉间,准备转身出去找宫玫,立方却出现了。


  她依旧是那样的低眉顺眼:“城主吩咐,让夫人准备好一碗血。”


  “他人呢”看见立方,我稍微放下心来,可同时,胸口有些酸涩感。


  “城主有要事缠身,暂无法陪夫人共度良宵,还请夫人见谅城主今夜魔性一起,便把自己锁进自己摆好的阵界内,恳请夫人准备一碗血,以救燃眉之急”立方此番话说的极快,生怕浪费时间那样。


  心中尽管对宫玫有些微愠,可到底还是见不得他不好,便回话:“你暂且等会。”


  尔后,我下了厨房,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让自己的血溢满了一碗后,就把那碗血交给了立方,顺便叮嘱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城主,跟他说,这里一切都好,让他速速办完正事。”


  “得令夫人好生照顾自己。”立方担忧地扫视而过我的手臂。


  “嗯。”我挥了挥手。


  待立方走后,我才从白布袋内取出那四方铜制瓶子,拔出木塞,倾倒了半天,发现并没有药粉从瓶口掉落出来,猜想应该是用完了,只好去寻药箱,自己动手包扎起来。


  手臂的伤口一碰上消毒水,疼的我龇牙咧嘴,只是心底的失望比这还痛上几倍。


  以为是魔鬼城那边出了什么事,要宫玫回去掌管大局,可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尽管每天晚上立方都会跟我报备,说他一切都好,这还是让我不放心。


  今天是鬼节,我一早就起来准备蜡烛元宝等等东西,准备带着暖爱去附近的城隍庙上上香,让这里的地头蛇认认暖爱的样子,日后有啥事也好伸个手。


  临走前,青沥和流阿流也说要跟着去,我顺道就问他们关于宫玫的事情。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老半天都不敢直视我。


  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便厉声喝问:“宫玫是不是又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们两个推搡了一会,我直接点名:“流阿流,你说,你瞒着我是没用的,要是你告诉我,我还能帮上忙,你也不想看见你的城主有什么事吧”


  知道流阿流忠诚,这话倒是说到他的软肋上了。


  他立马就供了出来:“城主只是嘱咐我们两个好生保护你们,至于他要做什么,我们两个也不清楚啊”


  “这次的秘密行动,也只有立方才知道,我们两个都被安排保护夫人了。”青沥怕我不相信,也补上一句。


  看来这次宫玫早就做好了严密的准备了,铁了心地瞒着我明知自己身上还有跟弑天门的契约真是任性宫玫这做事风格,也该时候改一改了

  跟他相识这么久,也大概能猜测到他这所谓的秘密行动是什么,于是就把工作室今日的摊子交给了流阿流和青沥两只鬼,把暖爱去拜访城隍老爷和土地老爷的事情就委托给王道,顺便也让王道替我问候一下阿渔和谷水,至于外婆的事情,我还是没打算通知他。


  之后,我就给泰国的筱筱打了个电话,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估计李白师兄都能打听到弑天门的下落了。


  果不其然,筱筱说招弟他们一行弑天门的人搭乘前往尼泊尔的航班离开了泰国,听闻说要去当地的一座山脉,具体的,李白师兄没法知晓,他近来在忙着清除吴哥帮的余党还有替总理办事。


  筱筱等会有什么当准妈妈的课程,叮嘱几句让我一切小心,尽量把事情交给宫玫和王道,身为女人就别老想着干这些危险的事情,毕竟都有了孩子的人了之类的话之后,她很快就挂了我的电话。


  我可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尤其是关乎宫玫的事情,我就更加无法淡定下来。


  “尼泊尔”我喃喃道。


  忽然,脑中一道电光石火。


  我记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招弟的爷爷不就是去了尼泊尔吗那时有个南方的年轻人告诉我,那儿有座山脉,叫做什么来着,对了,阴岢拉山脉


  随即,我摆开了传送阵的阵法,在白布袋内检查了一下必备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就开启了阵法。


  一眨眼的天旋地转后,自己就出现在阴岢拉山脉中的一个山中湖边,距离我不远处有个草庐,似乎住着人,但我很明显嗅到了宫玫特有的魔气他应该是去过那里


  我拔腿就往那草庐走去,刚走近就听见凄怆的哭声。


  这声音很熟悉,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过了。


  草庐的木门摔倒在地,里边光线很暗,但稍微能看到,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人匍匐在那个人的身上。埋头低泣。


  我脸上僵了僵,心里有些打鼓,召唤出乌木金钩,小心谨慎地挪步走到门边,阴阳眼在我的意识控制下即刻打开。


  阴阳眼一开,草庐里边就一览无遗,躺在地上的人是穿着黑斗篷的招弟的爷爷,此刻他的脸上是慈祥的面容,双眼的光彩逐渐暗淡下去,接着我就捕捉到,他身体里边的脉络已经紊乱。


  应该是被强大的内力给震碎了几段脉络,从而导致全身经脉错乱。


  但,至少还存有一丝的气息。


  而趴在他身上的人儿就是许久不见的招弟,她毫发未损,却哭肿了双眼。


  看见他们,莫名地就想起了外婆,想起我还没去找艾长飞时,我们四个人就像一家人那样围坐在我家堂前的木桌上,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时间是良药,能治愈受伤的心,同时它也是无情的橡皮擦,把我们彼此间的联系擦掉,从此各自天涯。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招弟。”


  招弟身子一僵,诧异地抬头望向我:“旋,旋沫,你怎么来了”


  这会,我才注意到,原来招弟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印记,不用仔细看,我就知道那代表什么。


  莫名心里有些添堵。


  选的路不一样,那就原谅我此刻的漠然。


  我冷淡地问:“无尽天尊在哪里”


  招弟眸子闪过一丝阴毒的眼神,随后便怒目相对:“我都告诉宫玫了,难道你们还要赶尽杀绝旋沫,好歹我和爷爷对你这么好”


  我冷笑一声:“招弟,话不能说的太明白。要不是宫玫顾及我的感受,你们两个现在绝对看不见我。”


  对于我和宫玫的事,在江城一中的时候,也就只有筱筱才知晓,招弟那时不常找我,我也就没把这事告诉她,如今她这么直白地把宫玫的名字说出来,可见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之前得知外婆是祭司的时候,我心里还天真的认为她应该也跟自己一样,一直都被招弟的爷爷和我外婆蒙在鼓里,孰不知她早就投入弑天门的门下了。


  招弟用一种打量的,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我,一会,她有所试探地说:“旋沫,你是不是跟宫玫玩完了我爷爷都是宫玫所伤你知道爷爷有多疼你的”


  “我知道,招弟,如果你和爷爷都不是弑天门的人,我们还能像当初一样,问题是,你们就是啊”我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招弟,弑天门的人所干过的勾当,不用我一桩桩地说出来吧你比我还清楚,更何况,别人的印记都在手上,而你的,是在眼睛里,这地位肯定比你爷爷还高,地位越高,那手上的血沾上的更多。”


  “旋沫,别忘了,你外婆也是弑天门的人柯寒也是弑天门的人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统三界,成为人上人就不用被吴家村的村民欺负了,你不懂吗”招弟眼里尽是狂野的欲望。


  这样的她,太陌生了,也太令人寒心了。


  哀伤蔓延到我的整个胸口,压抑到喘不出气来。


  我转身踏出这个草庐,以此呼吸新鲜的空气,洗刷掉那些污浊的闷气。


  “旋沫为什么你要跟我们背道而驰”招弟在我背后悲怆地呐喊。


  我忿然地掉转头去看她:“招弟,你别忘了,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可现在,你走丢了你走的并不是什么光明大道,是在刀尖上行走啊你懂不懂啊”


  假若王道来娘娘山接我的时候,也接受了招弟,今天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这也说不定,要是招弟早在我们遇见王道之前就加入了弑天门,那么,离开的人,就不止阿渔和谷水了。


  招弟被我一句吼的顿时无言以对。


  “你们也别奢望弑天门的人来拯救你们了,十娘已经被宫玫灭了,而且,外婆也因我而离世了,呵,招弟,就算你不说无尽天尊在哪里,我照样有能力找到他。”我话毕,就迈开步伐。


  “旋沫”


  我的双脚不听使唤地顿住了。


  “眼睛的印记不代表地位很高,这是弑天门用来控制奴隶的契约印记,我有,爷爷也有,你外婆也有,柯寒也有。”招弟忽而笑了起来:“还有,十娘当年覆灭天尊主上是以她的性命来封印的,一旦她死了,天尊主上就复活了。”


  我蹙紧眉头。


  难怪宫玫一杀掉十娘,无尽天尊在他身上种下的契约就活了,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原因


  “谢谢你,宫玫只是把我和爷爷禁足在这山脉里,他说要是杀我们,你一定会恨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在一起也很好。”招弟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


  “那你告诉我,无尽天尊在哪里”我焦急地问。


  她摇了摇头:“宫玫对我们下了禁言术,对不起。”


  宫玫这个混蛋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旋沫我从小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你一直都是我想要追逐的榜样。”招弟急切地扬高声音对我喊道。


  “弑天门彻底垮台后,你就能得到自由,从此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留下一句话,就离开这个草庐了。


  宫玫还以为招弟不说,我就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了别忘了,我的驱魔能力已经回来了只要我开启阴阳眼,就能通过回溯幻境看到你离开的路向


  走出草庐,举目望去,是清碧的湖水,再来便是幽深的树林,接着便是如同竖立的扇子的山脊,再接着就是雪线以上的白雪皑皑的雪峰,其中有个山头正冒着些许的黑烟,仿佛即将喷涌出岩浆一般。


  我抚摸上那有了温热的血玉,闭眼低声念咒。


  蓦然地,血玉发出烫手般的灼热。


  我立马放开了手,睁开眼睛来看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一句讥讽。


  “没想到,我睡个三百年,你也有本事找回这个女人”


  是个粗犷的男性嗓音但不是宫玫的。


  “你这女人,怎么跑来了”这话一出,一堵微热的身躯就贴上了我的后背。


  我转头,便看见披散头发有些狼狈的宫玫,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竟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口。


  “谁让你不带我来”


  我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宫玫的眸子忽地迸射出一道寒光,即刻将我推开。


  待我站稳身子之时,就看见一道黑影将宫玫撞到岩壁上,顿时岩壁就倒塌下许许多多的石块,带起了一团尘沙。


  “夫人,你没事吧”立方很快地闪到我的旁边。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便软下声:“没事。”


  转而把视线紧紧地锁住那尘沙之处。


  尘沙还没散尽,里头就有两道黑影纠缠着飞出来,我有阴阳眼的帮助,也能看清楚,看到宫玫只是衣服破损,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旋沫”


  我循声望去,见到柯寒凌然地立于一处祭台上。


  “柯寒,你说的话,还真是不可信。”我哂笑道。


  当初她走的时候,还说找个弑天门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安居,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她却是自我嘲笑一声,便将手上的桃木剑往后抛去,这把青锋并没有稳稳当当地落入她背后的剑鞘里,而是掉落在祭台后边的巨大的火山坑口里。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被血玉送到了一个活火山里边的洞口里,柯寒所占的那个祭台已然被劈开两道,许是宫玫他们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出现。


  但谁也没想到,其实仪式根本就是个形式,无尽天尊早就复活了。


  这里头的弑天门的人几乎都倒地不起,只有柯寒还屹立在那儿。


  至于宫玫带来的人,同样险些全军覆没,就剩下立方还能支撑到现在了,估计我还没来的话,立方对付柯寒,兴许也是落了下风,毕竟柯寒是捉鬼驱魔的。


  不知柯寒在卖什么葫芦,竟也把背后的剑鞘也扔进了火山坑里,据我所知,她一向是剑不离身的,而她这舍弃心爱的桃木剑。令我心下有些不安。


  她扔掉后,便信步朝我走来。


  立方严肃地端着脸,用身子挡在我的前面。


  “无事,她如今伤不了我”我轻推开立方,瞄了下她的伤口:“你去歇息,这儿有我。”


  “夫人”


  “听我的,宫玫不会追究的。”我转脸望向柯寒。


  她神色木然地走到我的面前,相隔两米之处,她顿足了,凄然地笑着,宛然败谢的玫瑰:“把我杀了吧没有谷水,我活下去也没意义了,而且还要像个傀儡一样,受着那个印记摆布,旋沫,我永远都摆不脱了弑天门了,倒不如由你来了解我,也好,报了阿渔的仇。”


  “只要无尽天尊死了,你就能自由,这不就行了吗更何况,谷水也不愿看你这样。”我撇开脸。


  要我下手,还真的狠不下心。


  说到底,她也是可怜人,要不是弑天门,也许她跟她的父母还在自己的村落里平平淡淡地生活着,然后遇上自己心爱的人,再结婚生子,总好过这般天天活在血海深仇里。


  “旋沫,算我求你了。”柯寒眼里带着央求。


  无论如何,她都是救过我一命的恩人。


  “娘子,不如为夫替你下这一刀”本还在跟无尽天尊打斗的宫玫突然飞身前来。


  我咬咬下唇,默不作声。


  或许,死是对她的解脱吧,天大地大。只有黄泉才是你的归宿,只有那儿,弑天门的人才永远无法找到你。


  “对旋沫好点。”这是柯寒的最后一句话。


  我还是没下定决心去看她,深怕看到她的眸子的柔情和谢意,这会让我很痛苦。


  “不如,让你的女人也一起陪葬吧桀桀”


  这时,立方陡然脸色大骇,急忙朝我奔来。


  我知道,这声音除了无尽天尊外,就别无他人了,自己连忙唤出乌木金钩去抵抗。


  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双熟悉的眸子,那双眸子狠厉地盯着我,貌似要把我给吞下肚子一般。


  我记起来了,这双眸子就在我被柯寒和外婆囚禁的那个牢房里见过,就是被困在我隔壁牢房的那个非人非兽的东西原来,十娘竟把他封印在阳界难怪在魔鬼城内没有看见他难怪弑天门的人要复活他却不是在妖界和魔界,而是选在阳界

  当那无尽天尊的那一双有着利爪的熊掌快要把我的身子给撕个粉碎之际,宫玫那化作冰刃的手快速地从柯寒的胸前抽出,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


  宫玫看了我一眼,便迎面承受了那一爪,破碎的黑色布条飘扬了起来,跟黑色的火山灰混在一块,根本就分不出来


  下一刻,那双令人感到恐惧的眸子逐渐离我而去。


  “宫玫”


  “城主”


  我和立方急忙追着那双眸子而去。


  宫玫那宽厚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逐渐变的渺小,他身前的那双狠厉的眸子露出惊慌神色。


  “宫玫,你是疯了吗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个女人”


  “呵,三百年前利用孩子,现在利用我的女人我可不是傻子我的女人,你别像碰”


  “你要是死了你的女人该多伤心啊宫玫,算了吧,我知道你放不下”


  “你闭嘴一起下地狱吧”


  无尽天尊想要挣脱开宫玫的束缚,但宫玫愣是抱着他不放我不停地追逐宫玫的背影,耳旁全是他和无尽天尊的争吵,但更多的是。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以及他老是唤我的那一句话:“你这个笨女人”


  直至他们两个消失在那个火山坑口里,宫玫的背影还是那样的触不可及我的眼前只有不断冒出的浓浓黑烟,再也不见有人从中飞身而出。


  我追到半路,却被一颗石块给绊倒了,狼狈地吃了满嘴的黑色火山灰。


  飞到前头的立方在火山坑口边缘探视了许久,便转过身来,尽是颓废和怆然的神色。


  她的表情,一下就刺激到我的泪点,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心脏咚的一下,没了跳动,没了知觉,身子好像被瞬间抽干了血液。


  立方的目光触及我,骇然大惊,立马飞身前来,扶起了我:“夫人,你没事吧”


  “他呢宫玫呢”我颤抖着嗓音,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蓦然垂下眼帘:“我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那就是没掉下去,对不对宫玫可是会飞的,也会瞬移的”我强笑道。


  刚才宫玫只是抱着无尽天尊一起坠入火山坑口里头,但实际上,也许,他们两个进入了另一个独立的空间呢或者利用瞬移离开这里呢


  “夫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刚才看见岩浆有喷出的迹象。”立方恢复镇定的神色,强拉着我离开。


  “要是我走了,宫玫会不会倒回来这里找我”我慌乱地问。


  脑子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闪电般发生的一幕,这发生太猝不及防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宫玫,他却突然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他凭什么老是这样忽然出现忽然消失他不是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的吗


  “夫人,一旦这里火山爆发,城主是不会来这里找你的。我们先回去,他没事的话,肯定也会回去的,我们先走不然你这里出事了,城主回去后就看不见你了”立方强硬地拖拉着我。


  立方的话确实没错,宫玫只是下落不明,也不能断然他就不管怎样,我都要相信他对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夫人,你想想公主,她还在等着你回去”立方瞅了瞅她身后的火山口,发见那坑口突然喷射出不少的火星,这洞口的光度更红,热度更高,就加快了语速,也不顾我的挣扎,抓着我的手就带着我飞身上去。


  经她一说,我脑海里忽然听见了暖爱在笑着喊我“妈妈”,是了,我不能在这里出事好不容易找回暖爱,我还没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呢


  “我用遁术,你直接用瞬移吧”我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从白布袋内取出黄符,念了声咒语。


  一眨眼的功夫,我就从炎热的火山洞口里回到了有着空调所带来的清凉空气的工作室。


  流阿流和青沥以及满室的客人目瞪口呆看着我和立方的出现。


  “暖爱呢”我面无表情地问,心里只有暖爱,也顾不上这到底会不会把客人给吓坏了。


  “你不是让王道带她去拜神吗”流阿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灰头土脸的我,还跟旁边站着的立方打眼色。


  “哦”我应了一声,就上楼去了,心想宫玫应该没事,或许早就在房间等着我呢

  然而,等待我的是空荡荡的房间,于是,我脑袋一片空白地坐在床边,直到。暖爱和王道敲门进来。


  “妈妈”暖爱笑容灿烂地扑向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脸蛋:“妈妈,你真脏”


  我扯动僵硬的脸:“妈妈还没洗澡,当然脏啦。”


  “妈妈,王爷爷带我去见了两个老爷爷,有一个很高很瘦,有一个很矮很胖”暖爱絮絮叨叨地在我的耳旁说话。


  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一会,她摇晃我的手:“妈妈,我们一起去洗澡吧王爷爷说,等会要下楼吃饭”


  我抬了抬眼,发现房间里没有王道的身影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心里没多想,就低下头,淡然一笑:“好,我们去洗澡。”


  接着,我抱着暖爱一道进去浴室洗澡。


  期间,我把洗头水当成了沐浴露来用,被暖爱笑话了半天,接着,下楼的时候,险些踩空,还是突然冒出的立方扶住了我的身子。


  后来,在饭桌上,暖爱好奇地看着我,问道:“妈妈,你吃什么呀你的碗里都没饭”


  被她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碗里并没有饭,才起身去厨房里舀饭。


  “小沫沫你愣在这里干嘛你不是舀饭吗”王道进来,推搡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立即回过神来,舀了半碗,准备出去。


  “小沫沫”


  “小沫沫”王道忽然拉住了我。


  我一个没注意,一时手滑,碗就倒地上了。碎了好几块,米饭也落得到处都是。


  “呵呵,我这笨手笨脚的。”我连忙蹲下身子,去捡碎碗片。


  “小沫沫,别捡了,拿扫帚扫扫就行,别伤着了手”王道这一话刚说完。


  我的手就划出了一个口子,瞅见了,却感觉不到疼。


  碎碗片上的血液忽然被一滴晶莹的泪水渗入,化作一道血水,滑下碎片,掉落在地上。


  悄无声息的窒息感,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痛到极致是怎样的体会,那是一种空白,仿佛这世界上,什么都没了,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你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小沫沫,没了他,你至少还有暖爱啊她还小,你这样,让她怎么办她自小就没娘疼,这下好了,爹爹也没了,你这样,是不是对孩子太残忍了”


  那晚,王道在我的耳边说了很多很多,这是我唯一听的进去的一句。


  晚上,哄暖爱睡觉的时候,她忽然问我:“妈妈,爹爹好久没来找我了,他去哪了啊是不是不喜欢暖爱啊”


  我低头对她笑了笑:“爹爹生病了啊要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我们不能打扰他等他好了,就会来找暖爱了,你不知道啊,爹爹今天还问我,暖爱乖不乖啊有没有听话啊有没有想爹爹啊”


  “妈妈,暖爱很乖的城隍爷爷和土地爷爷很喜欢暖爱,暖爱很想爹爹,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暖爱抓紧我的衣袖。


  “等你睡醒了,他就会回来了,所以啊,你赶紧睡觉啊”


  “好”她很是听话地拉起被子,躺好,闭上眼睛。


  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之后,我环顾了一下房间,没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陷入了回忆中。


  一夜无眠,一瞬间,我就发现天亮了,盼望的人还没回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怀揣着宫玫会回来的念头,认真地过起生活来,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自己了,那个得知宫玫被困在太极晕就闹绝食的女孩子,我现在是有了一个孩子的妈妈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在她的人生里撑起一片天的,我要弥补那三百年亏欠她的母爱。


  这天的清晨,我像往常那样备好了早饭等着王道他们。


  不料,流阿流和青沥还有立方都向我告辞了,他们说宫玫临走前有交代,要是他出事了,必须回去魔鬼城,把三界的通道给关闭了,然后重整魔鬼城,恢复城内的秩序。


  这个我可以谅解,城主一日不在。这座城必定大乱。


  他们交代了一句,让我好好活着,城主一定还会回来的,还叫我好好照顾暖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是趁着暖爱还没起床的时机。


  这倒好,我费了不少口舌跟暖爱解释他们的离开,而且这工作室的重任就落到我肩上了,筱筱还没生产,我就没敢把这事告诉他们。


  不过,这世界上再无弑天门这个组织,那些棘手的单子还是减少了不少,警察局的张局长也很少来找我们,对了,张局长就是当初那个张队,现在已经荣升局长了。


  后来,莫嫣然没再为阿渔的事情耿耿于怀了,而且还继承了阿渔的志愿,来工作室学习,这减轻了我的负担,顺便也想着让她和暖爱玩耍,很多时候,我忙着工作,不免会冷落了暖爱,不过,我给暖爱报了幼儿园的大班,她也有小伙伴了。


  她这人特别聪明,一学即会,简直就是一个学霸,进幼儿园一个月,园长就建议我送她去上小学,还是三年级,真是吓我一跳。


  不过暖爱令我省心多了。


  倒是没想到,王道会让我有些担心。


  一个月前。然然跟王道出去任务,结果只有然然一个人回来,还跟我说什么大事不好了。


  吓的我急忙去找王道,去了他们任务的地方榕山村,那儿的村民告诉我,他去了吴家村,我又急急忙忙地跑去吴家村。


  说真的,当时我感到十分疑惑,王道去吴家村干什么


  那时,我是在祭拜四主的那个洞口里找到王道的,他那时全然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而是死气沉沉地守在一个女人旁边,那眼神里的光彩荡然无存,只有万念俱灰。


  这一幕,我是记得的,初见王道的时候,我脑海就出现过这个场面


  只是没想到,他守着的那个女人会是我的外婆


  他胸前挂着的那一串十四核珠断了,果核散落了在洞内,四主的神像也破裂开来。


  之前,我把外婆藏在这里的时候,生怕别人乱闯,就布下了阵法,没想到打破这个阵法的人却是王道

  柯寒给了我一些弑天门特制的药粉,撒在尸体上,能够让尸体百年不腐,因此,我这一刻看到外婆的尸体,晃神地,还以为外婆只是睡着而已。


  那天,我陪着王道守在外婆的尸体前很久很久,期间他只说过一句话:“我心爱的女人真的走了。”


  他说完后,凄凉地一笑,而我是震惊的。


  这时才惊觉,外婆和王道从来就没见过面。最多就是通过电话,只是没想到,那个让外婆惦记了一辈子的小道士竟然是王道


  从吴家村回来之后,王道就走了,他临走前,对我说,他要去云游天下,有事通过符鹤可以找到他。


  王道没把他和外婆的事情告诉我,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我觉得心安了,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像我这样,惦记着外婆,而且,外婆也没有爱错人,让我有些开心的是,我的师父竟然会是我的外公,我还有一个亲人呢。


  王道走后,过了两个星期,筱筱和李白师兄就搬回来,就算他们什么都没说,我都知道肯定是他们听到工作室的情况,才会不顾及已经在筱筱呆了六个月的小宝宝回来的。


  有了李白师兄的帮忙,我确实轻松了不少,只是,空闲的时间一多,我就会想起宫玫。


  宫玫与无尽天尊跳入火山消失不见的几个小时后,电视里播放的全是阴岢拉山脉活火山爆发的头条新闻,而这新闻的视频被我保存在电脑里,有空我就会看看,只是看完后,总是泪流满脸。


  冬季悄然地来了,宫玫离开我和暖爱将近三个月。


  北方的十月有些冷,从学校接暖爱回来后,我披了一件毛呢大衣才出门。


  前两天,有个新客户上门,说自己半夜下班回家,在经过老城区那一带,其中有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间特别长,那儿有一棵陈年的老槐树。


  他等红绿灯的时候,不小心瞥见那棵树。


  那棵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妖娆多姿的女人,妩媚地看着自己,但是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


  他每晚下班必然要经过那一带,其他地区能通往他公寓的路上,恰好都会途径一个新楼盘的施工地区,没法绕路走,无奈之下,他经朋友介绍,找上了我。


  今夜,我决定同他一块去看看情况。


  十字路口,多是车祸丧生的冤魂,常年徘徊在那儿找替死鬼,这种鬼魂能力不大,但是驱逐不了,地府老爷一般不要,不过我觉得生疑的是,为什么这个女鬼不对他下手

  午夜十二点,客户载我到来那个十字路口,本来我看着那绿灯还在亮着,可车子的灯光一照射到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就忽然转向红灯。


  常见的鬼把戏

  我在客户的车内挂来两个桔子,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嘱咐他:“你就在这里坐着,门窗锁紧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下车就算是看到我,也不要下车,我自然有方法打开你的车门而脏东西是怎么样都进不来的大概两点的时候,我还没安全回来,你就开车回去听见没”


  “知道知道”客户此刻早就浑身战栗不止了。


  我皱了皱眉,厉声喝斥:“你一定要记得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客户捣蒜般地狂点头。


  这下,我才放心走下车。


  十字路口的右下角有一块绿化区,刚才我在车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那槐树下有女鬼不知道是不是女鬼有所知觉,故意不出现了。


  我穿过树篱,来到那棵高大的槐树前,阴阳眼一开,视野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周围并没有看见女鬼的迹象,但诡异的是,一套金线绣边的红色的类似古代嫁衣的衣裳服服帖帖地被挂在树干上,还有一顶十分灼眼的金冠放在旁侧的枝丫上,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放在树根中间。


  客户不会是看错眼了吧

  就在此时,自己的背后有寒气袭来,顿感脊背发凉。


  我蹙了蹙眉,邪气太重,看来这女鬼能力还挺大的我还真是轻视她了

  偷偷伸出右手探入白布袋,从中取去一张镇妖符。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覆上我的腰肢。


  我即刻转身,把镇妖符贴到背后的鬼身上,再用桃木剑刺过去。


  桃木剑到了半路,就刺不动了,我抬眼便看见,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地夹住剑锋。


  “你这笨女人竟敢用这东西对付我”


  低沉的男性嗓音,如同醇香的咖啡。


  我诧异地抬头,只见邪魅的俊脸上是冰冷的表情。


  原来是宫玫他没死

  “宫玫,是你吗”我心里刹那间有了一些充盈感,是呀,心里空虚了太久了。


  “娘子,可想为夫了”宫玫轻轻地挪开我的桃木剑,手上一个用力,我的身子就顺着力道贴上了他的身子。


  这时,我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微有了些暖意。


  我还是处于发愣当中。


  下一刻,有不少人从树篱里走了进来,其中有流阿流和立方,那个客户也来了,他换下脸皮,竟然是青沥

  这下,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没有女鬼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宫玫设下的局

  我气恼地扔下桃木剑,双手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宫玫你这个混蛋敢骗我混蛋混蛋混蛋”


  蓦地,我忍不住泪水簌簌落下,可嘴角又忍不住地上扬。


  顿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感。


  “娘子,你是水做的吗”宫玫俯身,轻轻地,慢慢地用温热的舌尖舔尽了我的泪水。


  接着,他的唇瓣往下移动,就落在我带笑的嘴上,然后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我并不拒绝,即使胸腔没了氧气,我也要与他缠绵下去,只要,他不离开我


  不过,他还是率先放开了我,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傻娘子,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看了去”


  我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快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没事,怎么就不回来找我”


  他戏谑地笑着:“想知道的话,那就成为我的妻子吧,这都把我的基因培养成人了,到现在都没有名分,你这个笨女人还整天被人追着喊老婆,没有半点定心,这以后冠上我的宫姓,就算你以后逃了多少辈子,照样把你给抓回来”


  好吧,我被这一番话给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又是感动又是羞涩。


  我扭头望了望那槐树上的嫁衣,金冠和红绣鞋,嘴角不由地抽搐了几下,这求婚方式也忒惊悚了

  “喜欢吗这都是那些家伙出的主意”宫玫把脸贴在我的脸颊上,他的体温让我的脸瞬间发烫了不少。


  不用浪费脑细胞都能知道,这肯定不是宫玫自己的想法,他向来就没有浪漫的基因哎我算是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情趣,脾气又坏的冰山老大叔了

  “旋沫,你不是说你是在槐树上撞见宫玫的吗这定情树不错吧”不知从冒出来的筱筱横空插了句话来。


  这头一响,那头流阿流的尖细声音迫不及待地来了:“夫人,那可是咱们魔鬼城历代夫人的嫁衣哦千金难买啊”


  “快点答应啊”向来惜字如金的李白师兄也凑了一脚过来。


  接着,围观的人就响起一浪又一浪的劝说声:“嫁给他嫁给他”


  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我羞红了脸,点头答应了呗。


  接着,宫玫就抱着我,温热的气息吐到我耳朵上:“因为有鸾凤阵,我在杀死了无尽天尊后,把他的魂魄吸收了之后,化解体内的魔性,就通过鸾凤阵逃了出来,只要这血玉还在,我就在。”


  我又哭又笑地捶着他的胸膛,怒斥:“没事也不告诉我,害我整整担心了三个月你这个大混蛋”


  这个时候,青沥走上前:“城主大战无尽天尊,受了重伤,只能回魔鬼城疗伤,他怕你担心就吩咐在下不要告诉你”


  心下一紧,便慌忙地抬头去看他的脸:“伤到哪儿了啊快给我看看”


  “好了,不好能来看你吗”宫玫打掉我要翻起他衣服的手,轻笑着说。


  当天晚上,我就穿上了那件嫁衣,戴上那顶凤冠,穿上了那双红绣鞋,画了淡妆,跟宫玫举行冥婚礼。


  暖爱很早就被立方哄去睡觉了,在外游荡的王道突然间回来了,他便成了我们婚礼的唯一的高堂,当然还有一只公鸡和公狗,这是冥婚的习俗,不能更改。


  这使得哄堂憋笑到肺疼,王道看不下去就笑出声来,我和宫玫也跟着笑了笑,接下来就是哄堂大笑了。


  宫玫穿上了黑色的冥衣,戴着大红花,这样子我觉得滑稽,在拜堂的时候,我一直笑不拢嘴,他就因此黑沉着脸,说我不正经


  本来筱筱叫嚷着要闹洞房,不料被李白师兄哄去睡觉了,说是怕影响了胎儿,至于其他人,被宫玫的一个冷眼扫去,全都噤声不语。


  尽管是成亲,宫玫依旧是一副冰山脸,严肃的样子可吓人了。


  他本来要将我横抱起来,我偏不让。


  “娘子,你这是要自己闹洞房吗”宫玫阴沉着眸子。


  我摇摇头,露出笑靥:“我要你背我”


  “嗯。”宫玫的眼里闪了闪,便蹲下身子。


  我一下就跳上了他那宽厚的背上,记起除夕那一夜,他背着我在冷清无人的街道上走着,那时,见他一面难于登天,现在,不曾想,我已经跟他拜了堂成了亲,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他轻拍了几下我的屁股,不悦地说:“不正经”


  “我乐意”我一口就咬下他的耳朵,他的身子立马为之一震。


  随后,他加快了步伐,进了房间。还没放下我,就把我的身子挪到他的前面,狂热的吻随之落下。


  我毫不害羞地回应着他。


  只是,有些事总不随人愿。


  他将我轻轻地放到床上,两腿跪在我的身侧,邪魅一笑:“娘子,可是好久没跟为夫同床共枕了”


  本想回他一句,可胸口一阵闷气,十分地不适。


  当宫玫正俯身下来的时候,那股闷气窜了上来,我一个控制不住,就吐了,污秽的东西弄脏了他那红艳的礼花。


  我一下就怔住了,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那样。


  他一手撅起我的下巴,眉头微蹙:“你又没喝醉酒,怎么就吐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刚想否认,肚子莫名地绞痛起来。


  “啊”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了。


  宫玫蹙紧眉头,急忙用手覆上我的肚子。


  片刻后,他很不悦地说:“居然怀孕了。”


  “我怀孕了”我忽然忘记了疼痛,笑了起来。


  宫玫就沉着脸,闷声问:“这洞房呢”


  “那就过几个月吧”我瞅都没瞅宫玫一眼,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起自己的肚子来。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耶我的肚子里有一个生命啊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宫玫整天都是乌云密布的,但还是尽职地给我找了食物,鬼母吃的必须是生肉,以及喝血,好吧,这过程很痛苦,但每回看见暖爱,我就强忍了下去。


  这期间,筱筱生下了一个儿子,白白净净的,那时我用阴阳眼探知孩子的未来。得知是个优秀的先生,于是筱筱和李白师兄就将孩子取名为,李先生。


  接着,他们办了一个迟到的婚礼,我肚子里的鬼孩让我一见人就忍不住想喝血,就没去参加,但替筱筱缝制了一套嫁衣,耗时一个多月,这把宫玫气的炸天,差点没把筱筱的婚礼给掀了


  婚后的筱筱和李白师兄接管了天王道工作室,而我和宫玫则回了魔鬼城,那里比较适合我养胎。


  十个月后,我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像我这样有着一双阴阳眼,令我安心的是,他一出生并不像我那样吓坏了人。


  儿子智商太高,一出生就会说话,会走路,会吃饭,对于我们给取名,他还有意见,最后他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宫游。


  他的理由就是,老爸宫玫,就是因为一个“玫”字,才没有称霸五界,老爸这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失败人生令他觉得可耻他就是想着,老爸有的,他也有,老爸没有的,他也要有

  我无语,宫玫眸子阴郁,立即抬手,一巴掌打到他的屁股上,宫游没有哭。没有闹,但是,从那天起,他每晚都要跟我一起睡觉。


  以至于,我和宫玫的洞房一直都没有完成。


  后来,宫玫把魔鬼城交还给魔鬼族的族长,这是当初一起联合对付十娘时定下的诺言只要他们答应联手,宫玫就舍弃城主之位,本来宫玫是受前任城主之托才答应就任的。于是,我们一家子只好收拾行李,回去阳界。


  我好奇地询问他:“当初前任城主给他的锦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模式”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我:“那里有一块血玉,就是你胸前这个。”


  “就因为这个血玉”我觉得这肯定不是他的答案。


  宫玫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因为血玉上显示了一下你的模样。”


  因为缅怀外婆,柯寒,谷水还有阿渔他们,我和宫玫开了个工作室,就是每个月的十四,都替人照顾好死者,这是宫玫跟地府老爷合作好的,至于怎么运转,我就不知道宫玫是怎么弄的,反正我就是负责让客人填写死者的生辰八字,一切都交给宫玫。


  他说:“这是男人干的,你这笨女人,肯定会破产”


  我无语了,他爱干就让他干去,我照顾他那两个高智商的儿女都快把脑子烧坏了


  工作室名气大了点之后,筱筱闻风而来,得知宫玫跟我还没洞房,她就忍不住调侃了宫玫几句话,以至于宫玫一整天都黑着一张脸,望向宫游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寒光,这让我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父子了

  黑幕降临,繁星登场。


  我洗完澡,一出来。就没看见宫游那小子的身影,心生疑窦,想着出去看看,是不是宫游今夜在外边玩疯了,忘记回家的路了。


  一转身,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宫玫拦住了,他的一只手缠绕上我的腰肢,另一只抚摸上我的脸颊,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你这笨女人连打发儿子都不会”


  我打掉他一路下游的爪子,没好气地斥道:“那是你的儿子又不是你的仇人你还不出去看看你儿子去哪鬼混了”


  “我让暖爱带他出去玩了。”他说着,就俯身亲吻我的锁骨,还一把抱起了我,往床边走去。


  那时而轻盈时而啃咬的吻,弄得我浑身酥酥麻麻,顿感无力。


  “你让暖爱带他去哪里玩了他还小要是碰上厉害的那可怎么办”我迷离地看着压在我身上的宫玫。


  宫玫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身上一划,我身上的衣服霎时破碎开来,一时春光乍现。


  他俯下身,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现在是洞房时间不准说别的”


  话音一落,他的身子和吻一同落下。


  翌日清晨,我一起床,宫游就牵着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女孩回来,脸上挂着和宫玫一样邪魅的笑:“旋沫,她是我的老婆”


  他从来不叫我妈妈,他说这称呼太俗气,也不叫宫玫爹爹,说那称呼太丢他的面子

  宫游这话把我当场就给呆住了。


  他可是刚出生不到一年啊一岁都没有的孩子,还,还找老婆了


  我往宫游身后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暖爱的身影,心下不安,便问:“你姐勒”


  “暖爱还在她哥哥的房间睡着呢”宫游笑吟吟地回答我。


  轰的一下,我的脑子被炸的粉碎


  我沉下脸,立马奔到房间,冲着还在床上躺着的宫玫一顿喝斥:“宫玫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