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丹鼎派·纯阳观
作者:admin      更新:2023-01-30 19:25      字数:6844
    “纯阳观?”


    虽然早就猜到裴文德是为了灵童而来,可容花子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触丹鼎派的眉头。


    听对方话中的语气,似乎只要确定了纯阳观的位置,就会立马动身去一趟。


    “禅师,您可知纯阳观意味着什么吗?”


    容花子其实并不在乎裴文德的行为是不是找死,她只是不想自己也被牵连了进去而已。


    因为裴文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出要拖自己下水的意味。


    如果不说,自己就得当场死在这里。


    可要是自己说了,就得给他带路,然后一起死在丹鼎派弟子手下。


    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两条路都不是活路!

    为今之计,容花子只有尽量打消对方脑中那个可怕的念头,不要带着自己去送死。


    “纯阳观乃丹鼎派的驻地!”


    “是道家丹修一脉的主支!”


    “丹鼎派虽然久不出世、弟子不多,但每一位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狠角色。”


    “‘灵童’虽然可贵,但对于禅师而言应该没必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容花子满脸的拒绝,就差没直接说找死不要拉上我了。


    “你想多了,我没打算抢夺灵童……”


    早有预料的裴文德只是淡定的摇了摇头,然后便接着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找个人,问点事情而已。”


    声音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裴文德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说服力不高,所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这样吧,你这次来这里寻找机缘,其实也是因为在修行方面遇上了瓶颈。”


    “那么只要你告诉我纯阳观的具体位置,我就指点一下你。”


    闻言,容花子顿时沉默了。


    以裴文德的名望和修为,哪怕只是稍加指点一下,其价值都不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机缘可以比拟的。


    尤其是在见识了裴文德对玲珑的态度之后,容花子一点都不怀疑对方是否会藏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禅师此话当真?”


    不得不说,容花子心动了。


    如果能够得到裴文德的指点,自己也许能够在有生之年突破自身桎梏,达到自己养父都未达到过的境界。


    到那个时候,陆拐子也好,其他旁门也罢,或许都不再是自己的危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裴文德说的自然不是假话。


    而且他也很好奇,像容花子这样的旁门修的究竟是什么道。


    “既然禅师执意如此,小女子自然不会拒绝。”


    短暂的思考过后,容花子不出意外的同意了。


    只是在同意裴文德的条件之后,容花子又问出了一个让她感到费解的问题。


    “不过小女子心中还有个疑问,禅师是如何确信小女子一定知道纯阳观的地址的?”


    纯阳观作为丹鼎派的驻地,其地址自然是隐秘异常。


    理论上来说,外人是不可能知道其地址的,不然丹鼎派也不会成为道家的隐宗了。


    “本来是不确定的,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伴随着容花子错愕的目光,裴文德笑着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


    “呃,禅师刚刚是在诈我?”


    难怪容花子会流露出如此神色,实在是裴文德的做法太过出人意料。


    他就不怕因为提前暴露意图,导致其连原本的目的都达不成了?


    毕竟容花子要是真的不知道纯阳观的地址,也能够通过编织谎言的方式,从裴文德这里骗得些许的好处。


    反客为主、趁火打劫的计策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没人能够骗我,最起码你不能。”


    神色淡然的看着绒花指,裴文德此刻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作为修行的他心通的当世明王,裴文德虽然不愿意用武力解决所有的问题,但也不介意动用武力。


    慈悲为怀固然是裴文德的一个标签,但强悍的武力才是裴文德能够走到今天的根本。


    “况且,我也不是毫无缘由的瞎猜。”


    “这世上心存侥幸的人很多,但是会在三、四年后还来吕家村碰运气的人却不多。”


    “特别是像你这种卡在了瓶颈阶段,每一天都十分宝贵的修行者。”


    “你会在大部分修行者都放弃的时候,来吕家村碰运气,只能说明你一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容。”


    “其实我原本只是试探性问一下纯阳观的位置,结果你居然没有马上否认。”


    话及至此,不再需要裴文德多言,容花子也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在裴文德打算询问纯阳观的位置时,如果是一个不知情的正常人,第一反应应该是惊讶或者说不知道才对。


    可是容花子的第一反应却是劝裴文德不要去找纯阳观,这几乎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知道纯阳光的位置。


    “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小女子自己招供了。”


    带着一点点苦笑的意味,容花子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禅师猜的没错,小女子的确知道纯阳观的位置,也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隐秘。”


    “而这一切,都与我的养父有关。”


    不出意料的点了点头,裴文德从来都不会小瞧任何人。


    哪怕是像容花子这等旁门左道,也必然有着值得自己学习和认知的一面。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是孔子的名言,亦是所有人值得践行一生的真理。


    “我爹在成为连线师之前,是万年县衙门的一名捕快。”


    “由于职业原因,他接触了很多凶恶之徒,也见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一位纯阳观的道人。”


    有些惊讶,也有些恍然……


    长安城内的朱雀大街为界,西设长安县,东设万年县,与京兆府共同构成长安的三大政府机构。


    能够在万年县当上捕快,容花子的那位养父肯定属于那种能力出众的干吏。


    这样的人在长安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了,认识一个纯阳观的道人倒并不奇怪。


    “我爹对那位道人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向我爹承诺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爹都可以去找纯阳观找他帮忙。”


  第十一章 食气辟谷,神明而寿,神仙之术也!


    终南山上,白云深处。


    “唉!”


    伴随着一声浓浓的叹息声,岳阳子站在悬崖的边翘处,俯瞰着下方的云层和山林。


    在这终南山的深处、云层的最高处,岳阳子能够看到的除了山遍是云,一眼望去白色与绿色交相辉映,没有丝毫的人烟。


    不过这并不妨碍岳阳子登高远眺、神游八方,羡慕那无尽的人间烟火。


    “常人都言修道好、长生妙,焉知这神仙一般的生活背后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突然开口说话的并非岳阳子,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钟离权。


    “师父?”


    缓缓转过头去,只见岳阳子望着自家师父久久无言。


    作为纯阳观的观主,丹鼎派的传人,钟离权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与常人认知中的神仙形象截然不同。


    挺着大肚子,扇着芭蕉扇,穿着亦十分的简陋……


    如果不是在这高耸入云的道观之中,恐怕没人会认为这样的钟离权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徒儿,如果我也是没记错的话,你修道至今已有三百年了吧?”


    轻声的感慨着,钟离权一步步走到岳阳子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俯看着下方的山林与云层。


    “我记得我收你为徒的时候,隋军正好南下灭陈朝,一统中原……”


    “那一年,你才刚满七岁,一家老小都死于了兵乱。”


    脸上带着点点怜惜,钟离权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


    “我当时见你可怜,孤身一人没有活路,便破例收你做道童,传你纯阳道法……”


    听到钟离权这么说,岳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笑了起来。


    “是呀!转眼已经三百年过去了。”


    “收女子做道童,并且传授纯阳之法,师父你估计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到家素有金童玉女之称,所以女道童虽然不多,可也不是没有过的。


    关键是纯阳观虽然挂着丹鼎派的名头,但修行的却是再纯粹不过的纯阳之法。


    以女子之身修行纯阳之法,并且成还功入道的,纵观整个道家历史估计也就只有岳阳子了。


    “哈哈,徒弟你也不错嘛!”


    “入道之后修行的第一门法术居然是辟谷之术,我想这也是古今唯一了吧!”


    面对自家徒弟的调侃,钟离权则是豪迈的大声笑道。


    “饮露餐风,食气辟谷,神明而寿,此乃神仙之术也!”


    闻言,岳阳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羞红。


    “这不都还是得怪师父您……”


    “明知道我从小就被饿怕了,不仅不提醒我‘辟谷之术’是专门闭关用的,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点明要诀。”


    正常来说,入道修行之后的第一门法术会决定修行者未来的修行方向。


    因此凡是有师承的修行者,在修行第一门法术的时候总是会慎之又慎,生怕因此耽误了弟子的前途。


    结果没想到岳阳子因为幼年挨饿的经历,竟不知天高地厚的选择了一门难度最高、收益最少的辟谷之术。


    道家修行者本就以养生长寿见长,辟谷之术就算不进行专门的修炼,道行一到也会自然上身的。


    这就是所谓的神通,亦是道家修行者的必备能力。


    “修行即修心,不再受饿是你当时的心愿,修行此法自当事半功倍,作为师父的我又怎么会阻拦你呢?”


    就和过去三百年一样,钟离权伸手拍了拍岳阳子的肩膀,宠溺而又温柔的说道。


    “岳阳子,不管你想做什么,为师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过去如此,今后亦如此!”


    此话一出,岳阳子脸上的羞红与尴尬顿时一敛,然后一脸错愕的望向了钟离权。


    “师父?”


    岳阳子万万没想到,自己师父会如此郑重的说出这番话来,这与他过往表现出的性格截然不同。


    在岳阳子的心里,钟离权一直都是个潇洒随性、充满童趣之人。


    似乎什么事在他这里都不是难事,与弟子间的相处也更偏向于朋友伙伴,鲜少流露出如此庄重的一面。


    “傻孩子,你以为你能瞒过谁?”


    伸手弹了一下岳阳子的脑门,钟离权满脸遗憾的低声说道。


    “都说女大不中留,这女徒弟也是一样的。”


    “你师父我并不迂腐,纯阳观也不少你这位嫡传弟子。”


    “我之所以不允许你们下山,是因为你师叔祖树敌无数,很容易给你们招来灾祸的。”


    “如今你既然心有牵挂,那你师父我自然不会再强留你。”


    声音短暂的停顿,钟离权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意。


    “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得问一句,到底是哪家混小子拐走了我徒弟的心?什么时候拐走的?”


    “我好歹养了你三百年,这个你总得让我知道吧?”


    错愕、羞恼、慌张、喜悦……


    种种情绪融为一体的岳阳子没有立马答话,而是迟疑了很久,最终所有情绪都变成了无奈和遗憾。


    “师父,他已经死了。”


    这是轮到钟离权一脸的错愕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从岳阳子这里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五十三年前,长安闹猫妖,佛道两家能手尽出,都希望从那次事件中争得崛起的先机。”


    轻柔且缓慢地讲述着自己过去的回忆,岳阳子终于向自己最亲近人的人吐露了那年发生的事情。


    “但师父您当时正在寻找师叔祖的下落,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然而我不同,我想要重振咱们纯阳观,想要让天下正道知道我们丹鼎派才是道门正宗!”


    不需要岳阳子再继续讲下去,钟离权都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瞒着我偷偷下山了!?”


    钟离权每次下山寻找师叔祖转世之身的时候,都会把纯阳观托付给岳阳子照看,这是三百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可是他从没想过,一贯乖巧的岳阳子心中竟然还有“重振纯阳观”的念想?


    明明钟离权自己都从没在乎过纯阳观的香火,这孩子是从哪冒出这么个想法来的?

    “是呀!我下山了,而且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卷入了猫妖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