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老夫易地而处.便能明白我的心思.”楚老爷子认真地道：“老夫那点家当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兆山河那样的乱臣贼子.若是交给皇上.皇上必然会分给工部.哼.老夫一生的心血.又岂能落在工部那群废物手中.老夫左思右想.交给小哥便最合适.”


  楚老爷子看了看秦百川.道：“别怪老头子圆滑.签署契约之后.这产业便是你的.日后如何去和皇上、义王周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算惹出祸端.义王也好.皇上也罢.砍的也是你秦小哥的脑袋.老夫总有借口推脱.再者.秦小哥沒空打理.必然要‘委托’老夫帮忙研制.这也正合老夫的心意.三者.若是日后秦小哥封王拜相.老头子有今日之功.想來秦小哥也会给我一个官儿做做.”


  “老爷子.大恩不言谢.”楚老爷子这番话看似合情合理.其实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不过最终老爷子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东西给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秦百川躬身抱拳.郑重的在转让契约上签了秦百川三个大字.

  秦百川签上名字之后.老爷子一生的心血便已不再姓楚.当然.秦百川不会存占老爷子便宜的心思.但是从大颂律法上來说.伏蟒山那块产业却已经完完全全归属了秦百川.秦百川面色异样.老爷子却是如释重负般哈哈一笑.珍而重之的将契约收在怀里.

  “秦小哥.老夫还有几件事要提醒你.”说完了火铳的事儿.老爷子又把话題转移到了刚刚送给秦百川的秘密基地上：“从此刻开始.伏蟒山跟老夫便再无任何关系.甲乙丙丁四个人老夫可以借给你充当大师傅.但其余的工匠却需要你自行招募.”


  老爷子认真地道：“火铳研发阶段.有我们五个老家伙就足够了.可一旦秦小哥要实现量产.或者后续再研发新东西.就需要有你自己的一支队伍.不是老夫藏私不愿将楚家工坊的这些人借给你.只是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你无法要求他们对你绝对的忠诚.而且火铳事关重大.若出现任何一点纰漏.老夫担待不起.”


  “老爷子.我现在一团乱麻.去哪里找工匠.”拿了伏蟒山.秦百川有些云里雾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一团乱麻不要紧.有老夫帮衬.很快就能形成规模.”楚老爷子将所有的事情都为秦百川考虑好了：“你在极乐军中不是收留了一些工匠.老夫建议.组建个第二梯队去磨练他的性子.不需要他们能够上战场杀敌.起码要让他们明确秦小哥提出的保密条令.让他们知道跟着你干会有哪些好处.以及犯了错是什么惩罚……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秦小哥比我高明.老夫就不再多费唇舌.”


  秦百川点头.老爷子的意思是提高工匠的整体素质.以便日后能够好的投入工作当中.说的简单些.火铳一旦形成战斗力.势必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觊觎.到时候万一有人泄密.秦百川后方就要大乱.前面先给这些工匠打好预防针.虽说不能杜绝泄密的可能.但总归有些威慑性.

  “有老夫的那些机关在.只要不是大规模的行军.伏蟒山应该算是这江陵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秦小哥不如便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兵工厂.來來回回倒也方便.”楚老爷子又道：“秦小哥剩下要做的.便是去请一个大师傅.帮着小哥料理日常事务.”


  “老爷子.大师傅就不必了吧.”秦百川拒绝道：“我回头便让人去训练工匠.等他们可堪大用之际.全都交给老爷子你.这不就行了.”


  “不行.”楚老爷子果断否决：“伏蟒山现在是你的产业.老夫只是从旁协助.必然要脱离出來.如果老夫一直跟着掺和.那伏蟒山是你的.是我的.还有什么两样.秦小哥.你也莫要担心.老夫心里早有人选.只是不知你请不请得到.”


  “非要再请人.”秦百川有些闹心.在他看來.这普天下谁的手艺还能强得过楚老爷子.放着这么一位活菩萨不用.还去请什么野鬼.

  “秦小哥可不要小看了这天下的英才.”老爷子显然是看出了秦百川的心思.笑道：“老夫自认一绝.机关布阵之术更是举世无双.可在单单奇淫技巧方面.老夫对另外一人极为敬佩.他在这些精密东西上的手段.比老夫还要更胜一筹.”


  “老爷子谦虚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这般.为何当年你是工部尚书.百川却从未听过那人的名字.”秦百川不相信.

  “老夫岂能骗你.”老爷子笑道：“其实当年皇上也对他下了诏书.按照大颂的规矩.皇上下圣旨是大喜事儿.必然要给传旨的小太监一些利市.可他非但沒给.小太监开口索要之际.他更是破口大骂……小太监回去禀告了皇上.便是彻底断送了他的仕途.”


  楚老爷子笑了笑：“老夫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这家伙脾气古怪.如果他能改改性子.只怕当年的老夫只能给他当下手.不过.这样也好.以他的性子若是进了朝堂.必然还要出大乱子.”


  “连皇上都请不到的人.恐怕我也请不到吧.”秦百川有些惰性.不太愿意去请什么高手.

  “请不请得到总要去请了试试.”楚老爷子认真地道：“秦小哥.你莫要当老夫哄你.《三国评话》当中孔明先生的木牛流马如何.这位奇人便有这样的手段.若是能将他请來.你那个什么狙击枪的构想.说不定便有实现的可能.”


  “额……”秦百川这回倒是拿不定主意了.大颂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先去请.请不到老夫再想想其他办法.”楚老爷子沉吟了一下.

  “去请可以.只是……老爷子.他姓甚名谁.又住在哪里.”秦百川又问.

  “哦哦.老夫给忘了.他名字很有意思.叫吴二丫.就住在江陵城外三十里的清水镇.”楚老爷子忍住笑道.

  “吴二丫.难道这位前辈是女的.”秦百川困惑的道.

  “哈哈.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老夫告诉你.吴二丫是男子.纯爷们.因为这名字.他半生遭受耻笑.当年不少人都劝他改个名字.可他偏偏不听.”楚老爷子笑够了才道：“吴二丫你可能沒听说过.但是他的哥哥吴大弟想來你会知道.便是在锦绣坊开了鞋店的掌柜.”


  “是他.”秦百川隐隐约约有点印象.那吴家老店正是他给徐秀买步步生莲的地方.当时那卖货的丫鬟转述了他们家掌柜的话.说什么鞋子就是用來穿的.买來鞋子不穿.如果鞋子有灵会不高兴.那时候秦百川就觉得这掌柜有些不一般.

  “对.就是他.”老爷子打了个哈欠：“吴大弟今生沒别的爱好.只喜欢喝酒.老夫的杏花酿更是他的最爱.这样.你去拜访吴二丫的时候先去见见吴大弟.带上老夫的美酒.保准他会帮你.”


  秦百川还沒等说话.门外谭教头敲了敲门.抱拳道：“秦先生.有家丁传话.那两个西洋人过來找你.”


  “哦哦.正好.让他们进來.”秦百川将吴二丫的事情暂时记在心里.吩咐道.

  谭教头领命而去.沒多久门口便出现了两条高大的人影.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两个西洋人原本的困顿、落寞之色尽去.可能是楚家工坊和极乐教的伙食都不错.亚伯拉罕明显胖了几分.看到秦百川之后.俩人更是面带喜色.冲过來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秦百川也抱拳行礼.

  “MR.Qin.你好.”朱格古力冲着秦百川摆手.嘴里吐出两个又生又硬的字眼.

  “喏.这才一个月不见.你们已经掌握了颂语.”秦百川含笑发问.见两个人都露出一种蛋碎的表情.秦百川知道估计这俩人就会简单的几个汉字.因此又用西洋话说了一遍.

  俩人嘿嘿发笑.秦百川又用西洋话询问了一些他们的近况.这段时间他们过得还算是非常不错.上午的时候在楚家工坊帮帮忙.下午事情多他们就晚点回去.沒事儿就早点.回到极乐教之后.便是拉着极乐教的人做忏悔.修礼拜.虽说语言不通.但加入极乐教也有自己的教义.反正都是跪拜.极乐教的那些教众也都不拒绝.甚至有人学着他们的方式诚心忏悔.这倒是让俩人收获了巨大的满足.

  “MR.Qin.Look.”聊完了家常事儿.朱格古力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长筒.递给秦百川.

  “望远镜.”秦百川双眼一亮.将望眼镜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根望远镜显然是刚打造出來不久.材质选用的是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质感.秦百川着重研究了一下镜片.发现这镜片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提炼.镜面呈球形.略有些暗黄之色.显然是纯度不太够.秦百川眯缝一只眼睛查看了一番.虽说比不上他们带过來的纯玻璃镜面.但这望远镜也能看出很远.效果勉强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