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川这个评价给的不低.可楚老爷子却沒有谦虚的意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秦小哥说的沒错.老夫在这些机关上的造诣.便应该和秦小哥你纵横商场一般.只有旁人想不到.沒有老夫做不到.”


  这话若是楚老爷子平白去说.秦百川也会认为他吹牛.可事实摆在眼前.秦百川哪里还会有半分怀疑.从老爷子手里拿过那巴掌大小的蜂窝.又寻了一个落在地上的暗器.秦百川仔细查看.

  这蜂窝全部由实木雕凿.比正常的蜂窝小了许多而已.在蜂窝周身有十几个如两指粗细的孔洞.这些孔洞全部前倾.对着一个方向.从外表上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

  那掉落的暗器主体也是木制.经过精心雕刻呈蜜蜂形状.大小只在两厘米左右.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是木蜂的四根翅膀.用秦百川的理解.四根翅膀全都是锋利的“刀片”.塞到蜂巢里的时候翅膀能收拢到中空的蜜蜂身体.可机关打开之后.四根翅膀刹那弹出高速震动旋转.防不胜防.

  “楚老爷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激发暗器的关键其实还在蜂窝这里.秦百川研究半天沒看明白.忍不住开口道.

  “这一时半会我又如何能说得清楚.里面是一个机括射发装置.所用的乃是经多次淬炼打磨而形成的发条.每一个孔洞都藏有触发装置.只需用这个细线拉动机括.发条弹射.自然就形成了这样的效果.”楚老爷子对回答这个问題沒什么兴趣.就算他说的再细致可这种专业的东西秦百川也听不懂：“简单说吧.蜂窝的构造跟你的狐狸银戒异曲同工.只不过更加复杂一点而已.”


  “楚老爷子.这‘蜜蜂’个头似乎小了点.真的可以伤人.”将暗器的“翅膀”收拢.大概也只有两个枣核那么大.秦百川有些疑惑.

  “你要不要站在那里.让老夫试试.”楚老爷子察觉到秦百川言语当中带着轻蔑.他觉得好像受到了侮辱.哼道：“你且看看那蜂窝上的孔洞.它们倾斜的角度都不同.从下到上激射出去的时候.正好在人体的上半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蜜蜂的翅膀是由寒铁打造.你说能不能伤人.”


  楚老爷子瞥了秦百川一眼：“一共十八枚暗器.只需一枚划破喉咙.就绝无活命之礼.若是老夫再阴毒一些.在暗器上淬了见血封喉的蛇毒.都不用破喉.只需划破一点皮肤就能要人命.这可不是伤人那么简单.”


  “厉害.”秦百川果断的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老爷子不愧是工部尚书.果然是能工巧匠……只是.这蜂巢不知是老爷子当工部尚书的时候制作而出.还是在江陵之后.”


  “二十年前.我还是工部尚书的时候开始研究.到江陵之后始获成功.”被秦百川这么一称赞.楚老爷子便转怒为喜.道：“那年新朝初定.我刚刚担任工部尚书.因跟人发生不快.一怒之下踹落了树上的马蜂窝.一群马蜂将我和那人蜇得抱头鼠窜.回府之后老夫灵光闪烁.便绘制了这蜂窝的草图.”


  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楚老爷子目光中带着追忆.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蜂窝既然是杀人利器.为什么老爷子你不全国推广.大颂不是有十几万军士.到时候每人带一个.冲过去跟蛮夷火拼.那还不是大获全胜.何必落得个割地赔款的下场.”秦百川舔了舔嘴唇.如果极乐军的少年有这种东西.谭教头等人就算武功逆天还能咋.老子派成千上万只蜜蜂蜇死你.

  “秦小哥.你还真敢说啊.”楚老爷子将蜂窝拿在手里.带着秦百川继续前行：“大真、大银虽是蛮夷.但是早些年就掌握了铸铁术.大真有支铁骑名为拐子马.连人带马都是身披重铠.这蜜蜂虽狠.但如何能穿透厚厚的铠甲.”


  “即便可以用于战场.可你想过沒有.这蜂窝看似不起眼.但单单是草图我就反反复复整整研究了五个月.着手打造耗时五年.试验七百多次.修改一千三百多回.才有了现在这般模样.”楚老爷子抚摸着蜂巢.叹气道：“后來我忙于生计.倒是将它冷落.这些年断断续续不过打造了七个……只怕这门手艺最终要被我带进棺材喽.”


  楚老爷子脸上带着落寞之色.东西是好东西.可难以实现量产.更无法推广应用.不得不说是个悲哀.楚老爷子还告诉秦百川.这蜂巢的机括装置过于灵活.如若带在身上只要少不注意就极有可能触发.况且蜂巢内的暗器具有一定的盲目性.操作不当只怕会伤到自己.

  楚老爷子一边带着秦百川在山中穿行.一边还不断的指点这山中的机关布阵.除了这蜂巢之外.楚老爷子其他机关的构思也是无比巧妙.甚至还用山石、地势排列成阵.普通人若是不慎进入.即便是沒有机关辅助.想要找到出路也是千难万难.

  一直到这个时候.秦百川才明白为何楚老爷子会说.如果兆山河在这里肯定不会让谭教头暗中跟來.想來那兆山河早就知道楚老爷子精通机关造诣.这里的布置别说是武林高手.就算天神來了只怕也要铩羽而归.

  有楚老爷子前面带路.秦百川自是有惊无险.俩人在山中走了快半个时辰.这才來到了群山遮挡当中的一处隐秘的山坳.山坳内搭建了几个石屋.显然平时也是有人驻守在此.等楚老爷子带着秦百川出现之后.石屋房门打开.三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缓步而出.

  三个老者长相各不相同.但身上都穿着跟楚丁类似的仆人衣服.他们过來之后戒备的看了一眼秦百川.只听楚老爷子道：“这小哥便是我跟你们提到的秦百川.楚家这份家业.老夫便准备送给他.”


  三个老者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秦百川.楚老爷子回头又道：“秦小哥.你可还记得老夫当初把狐狸银戒交给你的情形.”


  “记得.”秦百川点头.恭声道：“老爷子当时说了.这些年您积累下了许多宝贝.放在钱庄不放心.便藏在隐蔽之处.由几个兄弟暗中把守……您还说了.如果哪天楚家工坊遭遇大难.手持狐狸银戒之人便是楚家的话事人.到时候拿到两位公子随身携带的护身符.便能找到楚家真正的底蕴所在……”


  “沒错.秦小哥记得倒是清楚.”楚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这三个人和你见过的楚丁都是一路.是老夫过命一般的兄弟.为了老夫.这四个人隐姓埋名在江陵近二十年.跟了老夫的姓.依次称为甲、乙、丙、丁.”


  “后生见过几位前辈.”确认了三人的身份之后.秦百川躬身抱拳.言语中带着敬意.

  “免了.”前面那个身材偏高的老者便是楚甲.老头说话比较直：“看你的模样.年龄应还不到二十岁.我不太明白楚老哥为何要把这份家业都交给你.小子.我可事先说好.这里的东西都可以给你.但你小子若是敢做出违背我们意愿的事情.别怪老夫要了你的小命.”


  “楚甲.别吓坏了小朋友.”楚老爷子呵斥一声.见秦百川有些不知所措.他笑道：“秦小哥.楚甲便是这样的性子.而且楚家的底蕴事关重大.你也别往心里去.”


  “老爷子.我觉得你这位楚甲兄弟说的沒错.百川尚还年轻.和老爷子又是非亲非故.只怕承担不起您这份家业.”秦百川拱了拱手.笑道：“在工坊的时候老爷子也说过了.这次秦某只为极乐军的武器装备而來.对其余的宝贝可是不敢存半点觊觎之心.”


  “不要.”楚老爷子眯缝了一下眼睛.含笑的看着秦百川：“如果你真不要.那老夫现在便带着你离开.如果事后后悔.可别怪老夫沒给你机会.”


  “这……”秦百川目光收缩了一下.试探的道：“难道这里存放的便是……武器装备.”秦百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推断正确.杜波曾说过.楚老爷子当初來到江陵就是靠着给人打造武器装备为生.这些年又岂能沒有一些存货.

  “哼.到底是什么你跟老夫一看便知.”楚老爷子白了秦百川一眼.在楚甲三人的陪同下.來到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巨石旁边.楚甲将掩盖上面的灌木丛拨开.便露出一个并不起眼的石门.

  楚老爷子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插入东方的孔洞.其余三人依次照做.石门发出吱呀呀的声响.中心又出现了一个如食指粗细的小洞.在楚老爷子的提点下.秦百川将手上狐狸银戒的正面按下.轻扣动了一下机括.那弹射而出的牛毛细针不知是触发了什么装置.那巨石剧烈颤抖.在秦百川目瞪口呆之下.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在秦百川想來.这种山洞常年不见阳光.洞门打开的时候毕竟是潮湿的气息.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山洞吹來的味道固然难闻.可却沒有半分腐臭.楚老爷子吩咐人点燃松油火把.楚乙、楚丙留在门口守护.老爷子带着楚甲和秦百川朝着里面缓步行去.

  这山洞倒是不长.充其量也就是一百米左右.待等到走出压抑的洞口.秦百川便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楚甲飞身而起.在周遭转了一圈.石壁上挂着的火把便被腾腾点燃.借着明亮的火光看清楚眼前的景象.秦百川几乎一屁股跌坐在地：“这是……军火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