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你年少扬名.礼部官倌又都捧着你.难免会让你形成傲气.不将这天下人放在眼里.”陆远行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可能接受不了.挑能说的.他宽慰道：“不是舅父不帮你……嗯.那周光耀周公子是什么來历.你清楚吧.”


  “北郡州牧大人的私生子.”素纤纤开口.又补充道：“虽是私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你又知不知道秦百川做了什么.”陆远行小声道：“在千金赌坊.他和周光耀对赌.赢了台面上的三千两银子.还有一张万两银子的赌约在手.周光耀不服气.被秦百川当场抽了两个巴掌.”


  “他……哪里來得胆子.”素纤纤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又算得了什么.”陆远行有意将秦百川夸大进而让自己的外甥女放弃找麻烦的心思.道：“若是寻常人打了州牧大人的儿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可秦百川怎么样.他不仅打了人.还让人将周光耀软禁起來.沒有一万两银子拒不放人.他前天打人.昨天晚上北郡郡守便收到传书.具体什么人传了命令我不知道.可北郡州牧大人却告诉我.立刻罢免袁修刚.如果他敢反抗.当场格杀.”


  “舅父……”素纤纤吓得脸色惨白.再怎么说她就是一个官倌.杀人这种事她可连想都沒想过.

  “袁修刚跟了我也许多年.舅父沒下杀手.”陆远行摇头.道：“不过.就算送回了北郡.只怕州牧大人也要砍断他的双腿.除此之外.北郡州牧大人还告诉我.让我先垫付两千两银子给秦百川.买断《神雕》的改编权.至于周光耀……他则是派亲信带着银子去换人.现在你总该知道.望江楼的秦先生到底有何等恐怖的能量了吧.”


  “舅父……”素纤纤哑口无言.她心思活泛.如果真如舅父所说.那秦百川岂不是在朝堂之上也有翻云覆雨的能力.想到这.素纤纤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不是当初自己自恃甚高.给秦百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是能放低姿态求他帮忙.是不是说借助秦百川的人脉.她都有可能直接进入临安礼部.

  素纤纤想到这里浑身便忍不住颤抖.对于地方的血衣卫.加入血衣龙卫是他们毕生的梦想.可对于地方的这些官倌.进入临安礼部.为皇室以及当朝大员唱戏.又更长不是他们的夙愿.

  “你这丫头.又动了心思.”陆远行看穿了素纤纤的心思.含笑说道.

  “舅父.我……应该怎么做.”素纤纤知道抢回风头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索性询问下一步的路要怎么走.

  “你怎么想.便怎么做.”陆远行挥了挥手.道：“撇开乱七八糟的身份.秦百川身上演戏的本事就够你学一辈子.只要有他一半的本事.凭你的能力在朝堂上扬名又是什么难事.舅父提醒你.我帮不上你的忙.秦百川吃软不吃硬.怎么做自己决定.”


  “舅父.纤纤明白.”素纤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认真的点头之后.离开江陵府衙.直奔望江楼.

  别的先都不说.有了秦百川的支持.以后的江陵礼部只有沈碧君.她素纤纤想要出头就太难了.而要扭转自己目前的困境.那就是去和秦百川修复关系.不说一定得到他的帮忙.起码让他别对自己有成见.

  素纤纤一路心思复杂.有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无奈.

  到达望江楼的时候还沒有到晚饭时间.素纤纤一改之前倨傲的姿态.客客气气的表明想要见云岚的意思.然后便一直在望江楼外等候.其实那天素纤纤对秦百川态度不好.岚姐也看在眼里.换成以前可能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自己是秦百川的人了.她看不起秦百川.那不就是变着法的看不起自己.

  有这种念头作祟.岚姐也动了点小性子.一直让素纤纤等了小半个时辰.她才从楼上下來.心里对素纤纤颇有微词.岚姐嘴里却是客气：“素小姐.对不住对不住.望江楼的丫鬟早就禀告过.可我一忙起來给忘了.”


  “不妨事.倒是纤纤冒昧打扰.给岚姐添麻烦了.”素纤纤脸上并沒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给岚姐深深行了一个万福.开门见山：“岚姐.这次纤纤前來.主要是为了向秦先生请罪.”


  “素小姐可莫说这样的话.百川就是一个混人.素小姐是礼部官倌.为何要给他赔罪.”岚姐洞悉了素纤纤的來意.心里有种报复之后的痛快.可这痛快之后却也有一些感慨.哎.帮了沈碧君.却打压了素纤纤.百川有时候也忒小气些.

  “岚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素纤纤很坦诚的道：“望江楼开业之际.纤纤不知天高地厚.言语间对秦先生多有得罪.现在纤纤已经知错.想获得秦先生的谅解.”


  “这样啊……”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岚姐对素纤纤不爽是真.可岚姐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已经折磨过她.此时人家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岚姐根本做不出來.

  “岚姐.纤纤为求得谅解而來.请岚姐成全.”素纤纤又是深深一个万福.大有岚姐若不答应她便不起來的势头.

  “哎.素小姐.都说了百川就是一个混人.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岚姐扶着素纤纤起來.摇头道：“百川那人有点小肚鸡肠.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等我看到百川跟他说说.只要素小姐不嫌弃便常來坐坐.朋友聚在一起.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能成为秦先生和岚姐的朋友.是纤纤高攀.”素纤纤满是期待的看着岚姐：“秦先生……不在望江楼吗.纤纤想要当面跟他道歉.”


  “素小姐.这你可是难为我了.”岚姐摇头：“不是我故意阻拦.可百川便好像那山中的猴子.根本沒有个安分的时候.今天他倒是來了望江楼.可安顿好碧君之后便离开了.至于什么时候能來我也不清楚.”


  听秦百川今天专门为沈碧君來了望江楼.又听岚姐对沈碧君的称呼亲切.素纤纤沒有來由的一阵心凉.她已经输了沈碧君一阵.这次她不打算再放弃机会：“秦先生不是猴子.应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岚姐.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素小姐请说.”岚姐笑道.

  “礼部杨大人说了.让碧君出演《神雕》的主角.在接下去的这段时间纤纤应该沒什么要紧事.不如我在礼部完工之后.便來望江楼登台演出.不知岚姐能否给我一个机会.”素纤纤笑容可掬的说道.

  “你要來望江楼登台.”岚姐有些意外.不过也意识到素纤纤似想要用这种方式向秦百川道歉.或者是示好.

  “岚姐.望江楼有许多朗朗上口的小曲儿.还有很多动感十足的舞步.纤纤也不过是个普通戏子而已.想多学一点本事.”素纤纤撇开了自己官倌的身份.姿态极低.

  “只怕会辱沒了素小姐吧.”岚姐心里微微一动.媛媛始终都沒有回來.望江楼客人虽然不少.可沒有坐镇的当家花旦.她还是有些不安稳.这素纤纤好歹是官倌.有她上台演出.对望江楼來说却是不错的一个机会.

  岚姐的表现被素纤纤看在眼里.她又笑道：“对我來说一边能学新东西.一边秦先生來的时候又不至于错过.实在是一举两得.岚姐.纤纤诚心诚意.请岚姐千万莫要拒绝.”


  “素小姐若是坚持.云岚高兴都來不及.又怎么会拒绝.”岚姐也是笑出了声音.道：“我也不瞒着素小姐.这两天媛媛不在望江楼.望江楼许多事务都被耽误下來.这不.楚轩楚公子跟着百川学了一首新曲儿.苦于无人配合……如果素小姐不嫌弃.便试试音如何.哦.你放心.望江楼家业不大.可薪俸方面绝亏不了小姐.”


  “岚姐肯让我登台已是恩赐.我还怎敢收取薪俸.”素纤纤哪里会在乎这点银子.催促道：“楚公子在何处.那新曲儿又在哪里.不如带我过去看看如何.”


  素纤纤是急性子.岚姐也是个急脾气.两个女子当即走出望江楼.來到了旁边的平房小院.因元宵佳节的缘故.许多人都回去陪亲人.因此这小院当中显得颇为冷清.只有一个房间里传出來乐曲之声.

  岚姐带着素纤纤过去.偷偷地朝着里面看去.几个乐师在安春桥的带领下正演奏着一首平缓.哀婉的小调.这小调清新无比.并非大颂常见的旋律.一听之下便知道又是出自秦先生的手笔.

  当前奏完毕.房间里一个看似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缓缓开口.动情的唱道：“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沒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素纤纤只听了片刻.整个人便都呆住了.这首小调的旋律其实一点都不难.所用的词曲更是通俗易懂.可偏偏就是这种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表达了这女子的内心情感.自古女子多情.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用旋律表达自己的情愫.这样的曲调如何能不受到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