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3-01-22 18:34      字数:8773
    难得有一周的假期, 休息日就是用来放纵的。


    昨晚折腾得太晚,隔日叶则伊一上午都没起来,直到中午才起来吃了午饭。


    然而下午两人都没打算出去, 于是在房间打开投影仪看了会电影, 电影看了不到一半,叶则伊的脖子脸颊耳朵都被邵闻濯亲了个遍,于是两人又做了一下午,晚上出去海边溜达了一圈,回到酒店又开始了。


    叶则伊想起他们从国内出发收拾行李时,邵闻濯说的那句「不够再买」,原来不是开玩笑的,照这种做法,能够才怪。


    第二天,到了跟项目方见面的时间,邵闻濯不得不离开酒店去参加项目会议,叶则伊的时间就空了下来。


    邵闻濯临走前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嘱咐他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不要不回他的消息, 叶则伊全都嗯嗯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而邵闻濯前脚刚走,叶则伊后脚就带着夏艾锦去了蹦极地。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地点。


    这是个著名的蹦极台, 游客很多,最明显的感受是风真的很大。


    它从海岛的岩壁延伸出来, 从玻璃栈道向下看去万丈深渊, 崖底是翻滚着的海浪。


    夏艾锦吓得不行, 哆嗦着腿, 头发被大风吹得凌乱不堪,他紧紧抓着护栏痛哭:“小叶哥小叶哥我不玩了我害怕我不敢跳救救我呜呜呜!”


    然而叶则伊已经带好了护具,工作人员打开防护栏,他缓缓走到了边缘处。


    身后的夏艾锦反复问他:“小叶哥!你确定真的要跳吗?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叶则伊心说,一定要跳。


    其实他脚尖悬空的那一刻,心底非常恐惧,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了,然而他一咬牙,还是闭着眼直面悬崖倒了下去——


    身体陷入极速的失重状态,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经在体内滞空了,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要将全身的血肉都轰碎。


    这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他永生难忘。


    他当时在游玩指南上看到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已经萌生出要来试试的念头了。


    昨天两人做得天昏地暗,休息的时候叶则伊也跟邵闻濯随口提过,说要来蹦极,当时邵闻濯愣了下,毅然决然地否决了。


    邵闻濯说不会带他来,也不准他来。


    当时叶则伊还在心底腹诽,邵闻濯这次居然不依着他,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被邵闻濯亲着抱着给哄好了。


    现在身体坠落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知道邵闻濯为什么不让他来了。


    因为某种藏在深处、他自以为已经消失不见的记忆,在这一刻和此时的感知完全重合了,就像一瞬间掀起的海浪,霎时间将他完全堙灭。


    叶则伊只觉得很难受。


    这一刻他不觉得恐惧,却很想哭。


    某一瞬间,叶则伊恍惚地想,会不会这一睁眼,发现重生其实只是一场虚无的梦。


    灵魂跟身体在空中来回回荡。


    直到他睁开眼,看见蔚蓝的天空和眼前飞速闪过的崖壁和森林,那种虚无感才一点一点烟消云散。


    他这回确定了,一切都是真实的。


    既然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永生难忘,那么他想,从此以后,就让此时此刻坠落的感知,将前世坠崖的记忆完全覆盖淹没。


    从这一刻起,他可以完全新生了。


    上来后叶则伊还笑着拍拍夏艾锦的肩膀,鼓励他说:“一点都不可怕,跳吧。”


    夏艾锦脑袋摇成拨浪鼓,紧紧抓着护栏,最终也没从蹦极台跳下去。


    叶则伊叮嘱夏艾锦:“我们来蹦极这事儿,不准跟邵闻濯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夏艾锦连忙点头:“我没敢往下跳这事儿,也是秘密。”


    因为答应了邵闻濯中午要给打视频,叶则伊离开蹦极地后就飞快地赶回了酒店。


    他着急忙慌脱下衣服,整理好头发,镇定地在餐桌前坐下,邵闻濯的视频就打进来了。


    邵闻濯没看出异样,嗓音懒懒的:“阿则,中午吃的什么?”


    叶则伊把餐桌上的食物拍给他看:“点了个套餐。你吃了没?”


    邵闻濯靠在沙发上:“一会儿他们会送餐过来。下午我还有个会要开,开完就回来。”


    “嗯。”


    “上午干什么了?”


    叶则伊稍微有点心虚,却还是淡定地低头吃饭:“在酒店看书。”


    邵闻濯没起疑,只是问:“看的什么书?”


    看的什么书?


    叶则伊瞄了眼桌上的杂志,面不改色地说:“度假岛风土民情解析。”


    邵闻濯笑了下:“这么无聊,那我下午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叶则伊乖巧地眯眼一笑:“好啊。”


    邵闻濯静默了一瞬,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叶则伊被他这眼看得发怵,纳闷地回视过去:“干嘛这样看我啊?”


    邵闻濯说:“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则伊疑惑:“什么?”


    邵闻濯隔着屏幕戳了戳他的额头,表示斥责:“说好了给我发自拍,什么时候拍?”


    叶则伊愣了下,抿了抿唇,声音低下来:“等我吃完饭,一会儿就给你拍。”


    邵闻濯嗯了声:“好,我等着。”


    挂了电话,叶则伊盯着手机思忖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行李箱里的相机。


    邵闻濯出发前带了个相机,来了之后他自己没用上,现在被叶则伊占为己有了。


    他想,相机拍出来的,质感会更好吧。


    既然要拍,就要给邵闻濯拍最好的才行。


    下午邵闻濯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对方的项目介绍。


    对方时不时看一眼邵闻濯,想从邵闻濯的表情中来窥探他对这个项目的满意度,然而邵闻濯从始至终,表情没有一丝裂痕,根本捉摸不透。


    项目方心虚得都快流汗了,这面无表情的模样,怕是没看上他们的项目吧。


    然后就见邵闻濯瞥了眼桌上的手机,然后拿起来看了一眼。


    下一秒,浅浅的笑意缓缓浮现在邵闻濯的嘴角眉梢。


    会议室里一众人,都惊疑不定地安静了几秒。


    等邵闻濯抬起头,眉眼间的笑意依旧存在,他嗯了声:“这份策划不错,还有些需要调整的地方,我会让助理整理出来,劳烦贵方再细化一下。”


    大伙第一次从邵闻濯脸上看着这么和善的表情,受宠若惊,连忙笑起来:“能改,没问题,都按您说的来!”


    开完会,邵闻濯的车径直驶回了酒店。


    他在车上,将叶则伊发过来的照片反复观摩。


    照片里,叶则伊躺在浴缸里,胸膛以下全都浸没在雪白的泡沫中,露出纤瘦光滑的肩膀和精致突出的锁骨。他头发略长,潮湿的发尾缠绕在白皙的脖颈上,水珠顺着修长的线条流淌到肌肤表层,最终被薄而透明的泡沫吞噬殆尽。


    在静态的镜头下,五官精致得像块精心雕琢过的美玉,他看着镜头,目光慵懒缱绻,如噬魂般勾着人不断遐想。


    邵闻濯指尖从照片上缓缓摩挲而过,将照片设置成了锁屏。


    叶则伊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脑子却一直在打转。


    他照片发过去半小时了,邵闻濯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忙没看到?看到了没空回?还是拍得不好啊……


    叶则伊泡得身子都软了,那边也没回消息,最后他闷闷的想,不懂欣赏,以后不给邵闻濯拍了。


    然而他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酒店门门打开了。


    叶则伊裹着浴巾吓了一跳,就见邵闻濯进门就脱掉了西装外套,扯了扯衬衣领子,径直往这边来了……


    身上的浴巾被扯掉,叶则伊光溜溜的被邵闻濯抱进了浴室。


    热水浇下来,浴室里氤氲起浓浓的水雾。


    酒店的浴缸比之前在甬南镇宾馆里的浴缸大多了,足够容纳下两个成年男人。


    刚才已经泡了近一个小时的澡,叶则伊的身体又软又红,邵闻濯的睫毛鼻尖嘴唇贴着他,擦过他每一寸肌肤,每碰到一个地方,叶则伊都会神经质地缩一下。


    随着身上不断出现深深浅浅的印记,叶则伊呼吸也越来越重,最后又变得虚脱无力,邵闻濯亲着他的耳朵,嗓音都哑了:“拍得真好看。”


    身体因为力道不断往下坠,叶则伊受不住地抓着浴缸壁,又被邵闻濯捞起来抱在了怀里,保持着相拥的姿势,邵闻濯将人抱回了沙发上,叶则伊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的流苏吊灯,心想现在是下午吧,太荒唐了。


    他搂着邵闻濯的腰背,察觉到这人起身的动作,迷糊地问:“干嘛啊?”


    邵闻濯又埋下头来亲了亲他,“刚才太着急了,没戴,我去拿一个。”


    叶则伊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贴上去,“就这样吧,我很喜欢……”


    接下来的仅剩的两天假期,两人都十分珍惜。


    下午天气特别好,两人换了泳裤,带着遮阳伞和饮料瓜果去了海边,跟其他男男女女的情侣一样,他们在沙滩上扎了个营地,摆了两只沙滩椅,准备度过美好的下午时光。


    下水前叶则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自家的伞棚下面多了个女人,那女人正拿着防晒霜,请邵闻濯帮她擦防晒,嘴里还一个劲儿夸邵闻濯身材好。


    邵闻濯带着墨镜,喝着饮料,示意她看旁边的沙滩椅,那是已经有人了的意思。


    美女只好悻悻地走了。


    叶则伊算是感受到了,邵闻濯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儿都能招蜂引蝶。


    于是一整个下午,叶则伊都在冲邵闻濯阴阳怪气,邵闻濯哭笑不得,只能围着他哄,仔仔细细地给他涂防晒。


    下海游泳,邵闻濯紧紧跟在叶则伊身边,担心他被人拉扯呛水,又担心他太瘦被海水卷走,别人都在游泳,只有他在游叶则伊。


    短暂的假期结束,临走前一晚,两人又把度假岛逛了个遍,夏艾锦和巴鲁跟在身后负责拎东西,两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老板原来这么喜欢买东西吗?”


    叶则伊发现了,邵闻濯这人买东西,特别喜欢买双份的。


    叶则伊想要的东西,他也要给自己买一个,他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要给叶则伊买一个。


    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欢买东西这件事本身,还是单纯喜欢跟叶则伊买一样的东西这件事。


    ——


    回国后,叶则伊被邵闻濯强制使用这些东西。


    比如一样的睡衣、领带、衬衣,拖鞋……


    周六那天,简辽周末过来找叶则伊,他去吧台冲咖啡,看到吧台上摆了两只几乎一摸一样的杯子,还以为是提供给客人随便用的量产的杯子,于是随手拿起了一只,立马就被经过的邵闻濯冷冷地呵了一声:“不许碰。”


    简辽一愣,当场哀嚎:“表哥!你老公凶我!”


    叶则伊无语地赶到现场,就见邵闻濯跟护食的狼狗似的将两只杯子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在一旁撒泼的简辽。


    叶则伊头疼:“你们俩有完没完?一只杯子而已,邵闻濯你多大的人了,你让让他。”


    简辽缩到叶则伊身后,探头探脑:“就是就是。”


    邵闻濯盯着简辽,鼻间发出一声不服的冷哼:“这是情侣杯,你不懂。”


    叶则伊:“……”


    简辽哭得更大声了。


    最终这场争执以邵闻濯以大欺小取胜。


    ——


    夏艾锦之前过生日,一直没空下时间约大家聚一聚。


    回国后这几天,正好能安定地在H市待一段时间,趁着大家都有时间,夏艾锦请大家去KTV玩。


    为了配得上邵闻濯和叶则伊这两位总裁的尊贵身份,他还肉疼地订了最贵的KTV,大家也不跟他客气,酒水都往贵的点,巴鲁酸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邵总和叶少爷可是送了你一套房,你现在差这几个钱吗?啊?”


    提到这个夏艾锦才终于回了点血,溜哒哒的就冲邵闻濯和叶则伊去了:“虽然感谢过了,但是还是想再感谢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用交房租了呜呜呜……我将来一定鞠躬尽瘁,以后我要是做的不好,老板你再把房子收回去。”


    邵闻濯说:“给了你就是你的。”


    叶则伊啧了声:“小夏,你跟着邵闻濯多少年了?”


    夏艾锦琢磨了一下:“我没毕业的时候就在东洲实习,当阎哥的助理,毕业就跟着老板,要这么算的话,四年了。”


    叶则伊:“这么久。”


    叶则伊没由来的有点吃味。


    邵闻濯身边的人,陪着他的时间居然都比自己久,不过他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他跟邵闻濯才是认识最久的。


    叶则伊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跟邵闻濯认识……九年,也很久。”


    夏艾锦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只是忙点头应着说确实很久。


    旁边的邵闻濯却忍不住勾了下唇。


    叶则伊睨他一眼:“笑什么?”


    邵闻濯揉他的脑袋:“九年了,真久啊,我们算不算竹马?”


    叶则伊摇摇头:“竹马得再小一点的时候认识才算。”


    邵闻濯唔了声:“真遗憾。”


    叶则伊笑着看他:“遗憾什么啊?”


    邵闻濯想了想,说:“如果我再早一点认识你,陪着你一起长大,就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


    叶则伊愣了几秒,牵起邵闻濯的手,小声说:“邵闻濯,悄悄告诉你一件事。”


    邵闻濯低下头来,把耳朵凑近他:“什么?”


    “我那时候觉得你好厉害,像个救世主,幻想过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叶则伊笑起来,“唯独没想过,你会跟我结婚。”


    邵闻濯静静地看着他,眯了下眼:“想当弟弟也不是不行,除了老公,也可以喊哥哥。”


    不知怎么的,叶则伊现在听着哥哥这两个字,居然觉得有点不正经。


    他耳朵悄悄红了一点:“想得美。”


    包厢音响声极其震耳,光线也暗,没人注意到这边。


    邵闻濯俯身下来将叶则伊罩住,亲了下他的嘴唇,轻声哄道:“叫一声,我想听。”


    周围人和光线都被邵闻濯挡住了,叶则伊埋在他怀里,居然有点隐秘的紧张,但更多的是羞,咬着牙不肯松口。


    邵闻濯:“有人看过来了。”


    叶则伊这才破罐子破摔,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哥…哥。”


    邵闻濯满意地挑起了眉:“好听。”


    大家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没看到。


    叶则伊这一声哥哥喊完,心跳快得不行,连续喝了好几杯酒,邵闻濯摸摸他的小肚子,又往上拍了拍,啧了他一声:“可以喝,但是不能一次喝太多,记住了?”


    叶则伊已经有点迟钝了,脑袋往邵闻濯肩上靠,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哦。”


    为了替叶则伊在他下属们面前留点严肃的形象,邵闻濯只好先带他离开了。


    回去之后酒劲儿上来了,叶则伊倒头睡了过去,邵闻濯给他擦了擦脸,换了身干净睡衣,在他身边躺下。


    他手指轻轻摩挲叶则伊的脸颊,低声说:“睡着了,我就要胡作非为了。”


    叶则伊长长的眼睫动了下。


    邵闻濯看得心都化了,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又握住叶则伊的手,抚摸他无名指上的婚戒,自言自语般说:“那天我躺在病床上,阿则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说我求婚时没说爱你,送婚戒时也没说爱你。”


    “你说等我醒了,我们再结一次婚,这话算不算数?”


    邵闻濯静静看着叶则伊,看到他轻闭的眼皮动了下,紧接着眼尾处渗出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邵闻濯心口重重地颤了一下。


    下一秒,邵闻濯的脖子被这人勾住往下,叶则伊滚烫的呼吸擦过他的脸颊,耳垂被他轻轻咬住了。


    叶则伊鼻音有些重,他说:“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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