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巧取石堡城(三)
作者:admin      更新:2023-01-07 18:18      字数:14280
  “一连长!”


  山道险峻陡峭而又狭窄,最宽也不过能容二十人并行而已,至于最窄处,更是只能容得七八人并肩,这等地形之下,别说一个团的兵力摆不开,就连一个营的兵力上去都嫌拥挤,林耀武当然不会去干那等平白送死的蠢事,方一推进到山道的起始处,便即挥手勒住了兵马,先是朝着关城方向端详了片刻,而后突地提高了声调地断后了一嗓子。````

  “属下在!”


  林耀武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年轻军官大步行出队列,高声地应了诺,这人正是一连长闵潞河,汉军旗人,原炮兵指挥学院第七期毕业生,去岁整军前方才刚毕业入伍,乘着大扩军的东风,从一见习排长晋升为了连长,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节,早盼着能有个立功晋升之良机了的,这一见林耀武点了自己的名,自是激动得很,应答的声音里明显地带了几丝的颤音。


  “给老子拿下此城!”


  预定之作战计划早在昨日便已交代过了,此际林耀武自是懒得再多废话,一摆手,已是面色阴冷地下了令。


  “喳!”


  闵潞河恭谨地应了诺,而后一挥手,高呼了一声:“一连,跟我来!”


  “哒哒哒……”


  清军官兵们的战术动作极为的老练与娴熟,闵潞河命令一下,立马齐齐轰然而动,很快便行上了坡道,但并未全速向前狂冲,而是先由两人一组的机枪手们将四挺机枪架在了山道旁突出的岩石上,飞快地调整好了支架,不管不顾地朝着城头便是一通子狂扫,以掩护其余将士的前压。


  “檑木滚石准备!”


  清军的机枪火力虽猛,奈何因着射击角度的问题,散射的机枪子弹对城头上守军的压制力度并不算太大,加之此际的藏军都藏身在城碟后头,尽管四挺机枪打得热闹无比,可战果却是几近于无,巴哈达提对此显然不甚在意,倒是对正在沿山道向上攀爬的清军士兵们更为关注上几分,这一见清军攻山部队已然大半行上了山道,巴哈达提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狰狞的笑容,伸出猩红的大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森森地下了令。


  “轰、轰、轰……”


  巴哈达提这么一下令,一众藏军官兵们登时便来了劲头,一个个摩拳擦掌地搬动檑木滚石,打算给攻城的清军将士们来个狠的了,可就在此时,关城两侧的山崖上突然接连坠下了数百枚长柄手榴弹,不等藏军士兵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一拨接着一拨的手榴弹就接二连三地炸开了,有的是落在人群里炸响,也有不少手榴弹是凌空爆炸,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不已,瞬间便将偌大的关城笼罩在一片的死亡火海之中。


  “稳住,稳住,该死的,怎会这样,怎么这样!”


  如此多的手榴弹连续不断地爆炸之下,措不及防的守城藏军当场就乱了套,只一瞬间,死在弹片下的士兵便多达两百余,剩下的还大半带伤,至于巴哈达提么,倒是幸运得很,仅仅只是被一枚弹片擦破了面颊,血虽是糊了半张脸,看着极其恐怖,实则并未受多大的伤,可精神上受到的打击却无疑是巨大无比的,任凭他想破了头,也没能搞懂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一条,他却是清楚的,此时若是不能稳住军心,关城必然不保,有鉴于此,哪怕爆炸依旧不绝,巴哈达提却是顾不得躲闪上一下,拼力地嘶吼着,试探稳住己方之阵脚。


  “干得漂亮!爆破手上,给老子炸开城门!”


  巴哈达提不清楚的事儿,闵潞河却是心中有数得很,没旁的,昨夜一个营的清军忙活了大半夜,可不是为了真的要夜袭,不过是在以声响来掩盖住一个连的清军官兵攀登关城两边的山崖罢了——石堡城两边的悬崖确实陡峭得很,高达三百余米,坡度几近九十度,但并非不可攀登,于常人来说,固然是上去无路,可对于习惯了爬山的采药人来说,这等长满了藤条的山崖并不难征服,岳钟琪此番前来,不单带来了十数名采药高手,更带来了数名轻功出众的武林高手,双方配合之下,自是顺利无比地便上了山崖,而后又设置了简易的绞盘,放下了绳索,将一个连的士兵分别吊上了两侧悬崖,更吊上去了大量的手榴弹,这就有了先前那一幕的狂轰乱炸,此际,守军已是一派大乱,闵璐河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破关之良机,兴奋奋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喳!”


  闵璐河这么一下令,立马便有四名扛着**包的清军士兵高声应了诺,撒腿便沿着山道狂奔了起来,也不管城门附近不时有落歪的手榴弹在炸响着,拼尽全力地冲到了城门处,将四个**包堆砌在了厚实的城门处,将四条引线连在了一起,用火柴引燃之后,便即不管不顾地回头向山下跑了去,不幸的是有一名落后的士兵显然没能得到幸运女神的照应,愣是被山崖上落下来的手榴弹给炸成了筛子,好在另外三名士兵倒是完好无损地撤回到了山腰处。


  “轰……”


  **包上的引线并不甚长,很快便已燃到了尽头,而此时城头上的守军们还在忙着向关城下逃窜,压根儿就无人注意到死神已是张开了巨口,但听一声震天巨响中,两扇看似厚实无比的城门瞬间便成了漫天飞扬的碎片,不仅如此,城门洞上方的城门楼也被巨大的爆炸给震得倒塌了下来,碎石四下乱飞,早先窜进了城门楼里躲避手榴弹爆炸的守城士兵当即便被震死了大半,余者也没能得幸免,尽皆被倒塌下来的城门楼压住了身子,死了的倒也就罢了,一死万事空,可活着的就遭罪了,惨嚎声连天震响,整个关城上下有若人间地狱般凄惨!

  “跟我来,冲啊!”


  爆炸的尘埃尚未落定,闵璐河却已是不想再等待了,长身而起,高呼了一嗓子,一马当先地便向烟尘弥漫的关城冲了上去,其手下一个连的士兵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呐喊着发动了狂野的冲锋,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冲到了关城前,顺着残破的城门洞便往关里杀了进去。


  “全体都有了,跟我冲!”


  这一见先锋连已杀进了关城,站在山脚下掠阵的林耀武登时大喜过望,一挥手,豪气十足地下了令,率领着后续部队也开始向关城发起了冲锋。


  关门一破,战事也就毫无半点悬念可言了的,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水平,藏军都远不是清军的对手,更别说此际的藏军官兵们尚未从那一连串的爆炸中回过神来,尽管残存的兵力还有着五百余人之多,却早已没了丝毫的战心可言,一见到有若神兵天降般冲进了关城的清军,立马纷纷跪地求饶,就连主将巴哈达提也不例外,此一战从开打到结束,拢共也不过就只是半个时辰不到一些的时间,便以清军的完胜告了个终了,是战,藏军死伤过半,余者全部被擒,而清军不过只是付出了三死四伤的微弱代价而已,至此,西宁的藏军已成了瓮中之鳖,再难有四下流窜之可能!

  “报,部巴大人,石堡城已失守,巴哈达提将军被清军押解着,正在沿城绕行示众。”


  西宁城的城守府中,巴贡嘎正召集外谢尔苏诸将商议如何应对清军的大举来袭,各部将领意见不一,有说要撤的,也有坚持固城而守的,也有说不若与清军媾和的,众说纷纭不已,各有坚持,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正自噪杂无已间,却见一名报马急匆匆地从议事大堂外狂奔了进来,朝着高坐在上首的巴贡嘎便是一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这不可能!”


  一听此言,原本尚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的巴贡嘎当即便坐不住了,霍然而起,双目圆睁地便惊呼了起来,没旁的,巴贡嘎当初之所以能拿下石堡城,靠的可不是强攻,而是买通了城中一名厨子,用毒干掉了城中守军大部,这才顺利地将石堡城纳入掌控之中,而后方才发动了暴乱之举,在其心目中,石堡城乃是天险雄关,扼守着数条大道,只消有此关城在手,巴贡嘎便不怕西宁城破,至不济,他巴贡嘎也可率部逃到大草原上,到那时,或是跟清军周旋,或是直接去投了准噶尔部都不算甚太难之事,而今,石堡城这等天险雄关居然才两天不到就丢了,后路已被斩断,又怎叫巴贡嘎不为之大惊失色的。


  “禀部巴大人,清军押解着巴哈达提将军等人已过了西城,正在向南城门而去,小的句句是实,部巴大人若是不信,亲去一看便知。”


  这一见巴贡嘎声色不对,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出言解说了一番。


  “走,看看去!”


  报马这么一解释,巴贡嘎自是清楚此事应是不假,只是心中却还是存了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这便恨恨地一跺脚,大步便冲出了议事大堂,一众藏军将领们见状,自都坐不住了,乱哄哄地便全都跟在了巴贡嘎的身后,一行人等策马便向南城狂奔了去……


  第九百一十章以强硬对强硬(一)


  “报告师长,城中以竹筐吊下了一人,自称是使者,说是要见师长。”


  岳钟琪拿下了石堡城之后,并未在石堡城多停留,留下一个团负责把守石堡城以及城下的岔口,严防藏军从此地突围逃窜,他自己却是率两个团的士兵押解着被俘的巴哈达提等五余藏军直接返回了西宁城下,为打击城中守军的士气,特意将这帮战俘押解着绕城半周示众,一直到阳将将下了山,方才回到了大营中,这才刚坐下不多会,就见一名戈什哈已是疾步从帐外行了进来,朝着岳钟琪便是一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传!”


  尽管岳钟琪早就料到城中藏军一准会派人前来谈判,但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不过么,岳钟琪却是并不在意,一挥手,已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喳!”


  听得岳钟琪这般吩咐,那名前来禀报的戈什哈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躬身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已是领着一名藏军将领又转了回来。


  “在下外谢尔苏部巴德萨见过岳大将军。”


  一见到面无表情地高坐在案后头的岳钟琪,那名藏军将领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一躬身,单手抚‘胸’,不亢不卑地行了个礼。


  “跪下!”


  “放肆!”


  ……


  巴德萨这等自持平等之礼数一出,‘侍’卫在侧的几名戈什哈当即便怒了,齐齐咆哮了起来。


  “嗯!”


  岳钟琪倒是没在意巴德萨的无礼,一摆手,止住了手下戈什哈们的怒叱,不动声‘色’地看着巴德萨,语调淡然地开口道:“尔要见本将所为何事,说罢。”


  “某奉家父之命,前来与岳大将军商议和平之事,将军却连座都不让,怕不是待客之道罢?”


  巴德萨不单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还能掉点,气倒也颇为的不凡,并不曾被那些戈什哈们的气势所压倒,反倒是对岳钟琪不以礼相待提出了抗议。


  “待客?尔不过一蟊贼而已,安敢自称为客,本将懒得听尔废话,给尔等两个选择,一是放下刀兵,无条件投降,或许还能得个宽大处置,二么,本将亲自提兵去砍了尔等的狗头,何去何从,唯尔等自择,来人,将这厮给本将赶出营去!”


  岳钟琪的贴身衣袋里就装着弘晴的密令,压根儿就不可能饶过巴贡嘎等一众外谢尔苏贵族们,之所以同意见巴德萨,不过是想看看对方是否有投降之可能罢了,这一听巴德萨在那儿自持架,妄图跟清军玩甚媾和的把戏,哪还有兴趣跟其多啰唣,这便一挥手,不容分说地便下了逐客令。


  “慢着,岳大将军若是硬要攻城,我军自当死战到底,就算大将军能拿下西宁,也只能得到一座废城,难道大将军就不为城中姓考虑一二么?”


  这一见岳钟琪要赶人,巴德萨登时便急红了眼,顾不得再玩甚虚了,一摆手,拦住了‘逼’上前来的一众‘侍’卫们,扬声便嚷嚷了一嗓。


  “城中姓?尔这蟊贼是打算用城中姓来威胁本将么?那也由得尔等,可有一条,本将不妨通知尔等,城中姓死一人,尔外谢尔苏部便须得拿十条命来换,若是姓死伤人以上,尔外谢尔苏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本将言尽于此,滚罢!”


  上一回外谢尔苏部就是拿城中姓来威胁清军,此际居然又故伎重演了,岳钟琪当真就被‘激’怒了,猛地一拍案,毫不客气地便给出了最强硬的答复,末了,也不给巴德萨再次开口的机会,冷厉地断喝了一声,自有一旁围将上来的戈什哈们不容分说地便将巴德萨赶出了中军大帐,呵斥连连地将其轰出了军营。


  “传令:各团以上主官即刻到此议事!”


  岳钟琪尽管不打算受巴德萨之威胁,可也不敢对藏军的无耻行径坐视不理,眉头微皱地思了片刻之后,这才面‘色’‘阴’冷地喝令了一嗓,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传令兵高声应诺而去,不多会,号角声暴响中,各部主官们立马闻令而动,纷纷向中军大帐赶了去……


  “这么说,那姓岳的不肯通融半分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岳钟琪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以定攻城之策,却说巴德萨被赶出了清军大营之后,自不敢在城外多逗留,乘着城头垂下的竹筐上了城,便即匆匆行进了城‘门’楼中,将与岳钟琪‘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顿时便令巴贡嘎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沉‘吟’了良久之后,这才声线‘阴’寒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阿父的话,看来应是如此,此际清狗虽是已拿下石堡城,想来立足却尤自未稳,我军若是突然发动,未见得便不能破围而出,倘若迁延于此,恐错失良机,还请阿父早作决断方好。”


  巴德萨一直是反对据守西宁的,自打巴暖川营丢了之后,他便已是几次建议赶紧撤军,可惜藏军诸将们都贪图西宁城的舒适,竟是无人支持尽快撤军的提议,以致眼下坐困愁城之局面的出现,眼瞅着覆亡已是难免,巴德萨是真的急了,这便趁机又旧话重提了一番。


  “不妥,不妥,我军一旦离城,没了地利之优势,如何能战?”


  “此议断不可行,清狗骑军犀利,如今不知所踪,十有***是伏于暗处,一旦我军离城,必中伏无疑。”


  “荒谬,有城不守,却去跟清狗战于野,自找死!”


  ……


  果不其然,巴德萨这才刚提议突围,一众藏军将领们立马便又群起而攻,竟无一人出言赞同者。


  “够了,给老闭嘴,哼,去将城中的汉人通通抓起来,分别看押,只要清狗敢攻城,就将这帮汉人压上城头,老倒要看看那些清狗敢不敢攻!”


  巴贡嘎正自心烦无比间,这一听诸将们如此哄‘乱’,自不免烦上加烦,这便气恼地一拍案,恨声下了最后的决断……


  “呜,呜呜,呜呜呜……”


  诚德二年六月十日,辰时正牌,阳方才刚从地平线上探出了个头来,清军大营中便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旋即便见紧闭的营‘门’轰然‘洞’开,一队队清军士兵荷枪实弹地行出了营‘门’,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马便是一阵‘骚’‘乱’,紧跟着也吹响了号角,一队队藏军官兵们纷‘乱’地冲上了城头,紧张地注视着缓缓‘逼’近城下的清军大队。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清军推进到了离城余步的距离上之际,但见策马行在了全军最前方的岳钟琪一扬手,已是中气十足地断喝了一嗓,旋即便见清军将士们轰然应命而动,娴熟已地便就地展开了阵型,摆出了副准备发动强攻之架势。


  “来人,将汉人都给老押上城来!”


  这一见清军准备攻城,闻讯刚赶到了城‘门’楼处的巴贡嘎立马便急红了眼,一挥手,声嘶力竭地高呼了一声。


  “是!”


  巴贡嘎这么一嘶


  吼,其手下一帮惊慌不已的官兵们立马轰然应诺,‘乱’纷纷地冲下了城头,不多会,已是押解着近千汉人姓行上了城来,就堵在了城墙的正面,一时间城头上男‘女’老少的啼哭嚎叫声不绝于耳。


  “师长,这帮藏狗还真是好胆,竟真这么干了!”


  “麻烦了,城头姓如此之多,这仗怕是不好打了。”


  “师长,您看这……”


  ……


  这一见藏军将如此多的姓推上城头,站在岳钟琪身旁的名旅长可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只不过表现却是各不相同——第一旅旅长李鸣顺是气恼地一击掌,愤怒地便骂了一嗓,二旅长肖镇山是面‘色’凝重地感慨了一句,至于旅长常山成则是谨慎无比地探问出了半截的话来。


  “各部原地待命,准备战斗!”


  面对着藏军如此下作的手段,不说名旅长气恼不已,岳钟琪的脸‘色’也已是难看到了点,不过么,他却并未多废话,简单地‘交’代了一句之后,也没管手下位旅长是怎个表情,策马领着数名戈什哈便缓缓向前行了去。“城下的清狗听着,尔等再不退兵,老们就动手杀人了,每迟一炷香的时间,杀十人,尔等看着办好了。”岳钟琪的马速并不快,仅仅只是信马由缰地走着,就宛若是在郊游一般无二,可这等淡定与从容却令城头的守军们颇为的惶恐与不安,待得岳钟琪行到了离城不足八十步的距离上之际,巴贡嘎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挥手,冷哼了一声,自有一名通晓汉语的士兵紧赶着应了诺,跑到了城碟处,运足了中气地嚷嚷了一嗓,顿时便令城头被押着的姓们又是一阵惊恐的嚎哭之声大起,而清军阵列中却是怒骂声暴然而起,万余将士们都被藏军这等无耻下作的手段彻底‘激’怒了,唯有岳钟琪却是脸不变‘色’,依旧不紧不慢地策马向前,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却是因用力过巨而泛白了起来……--5aahhh+24843767——>

  第九百一十一章以强硬对强硬(二)

  “退后,再不退后,老一刀杀了她!”


  这一见岳钟琪还在向前‘逼’近,城头上喊话的那名大嗓‘门’藏军士兵显然是心虚了,羞恼成怒之下,一把拽过一名正自啼哭不已的中年汉人‘妇’‘女’,一抖手,已是将弯刀架在了那名中年‘妇’‘女’的脖上,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顿时便吓得那名中年‘妇’‘女’疯狂地惨嚎不止。


  “城上的父老乡亲们听着,岳某奉命前来平叛,未能及时救出诸位,实是岳某之过也,然,岳某在此发誓,尔等折损一人,岳某便杀十名藏狗为尔等报仇,尔等若是死伤人以上,岳某便尽杀外谢尔苏全部族为尔等殉葬,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岳钟琪压根儿就没理会那名藏军士兵的威胁之言,依旧不紧不慢地策马前行着,一直行到了离城不过七十余步的距离上,方才勒住了胯下的战马,神情凛然地看着城头上嚎哭不已的诸多姓,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强硬无比地许下了誓言。


  “大将军救命啊,我等不想死啊!”


  “大将军,救救我等罢。”


  “大将军,您行行好,快救我等出去啊,大将军,求您了……”


  ……


  岳钟琪这等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出,城头的姓不单不曾安静下来,反倒是嚎哭得更大声了几分,没旁的,谁都不想死,尤其是在这等己方大军已到的情形下,更是不愿平白死了去,至于啥报仇之内的事儿么,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实在都无甚意义可言,人死都死了,报不报仇的,那又能如何来着。


  “都给老夫闭嘴!不就一死么,有甚可哭的,平白叫贼们看轻了去!”


  岳钟琪原本也没指望众姓们能有多高的觉悟,之所以如此赌咒表态,说到底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此无他,军令如山,岳钟琪虽很是怜悯那些无辜姓的遭遇,却绝不敢因之而误了尽快‘荡’平青海的大局,纵使心中已然下定了牺牲这些姓的决心,可真见到城头姓如此之凄惨状,心下里还是不忍得很,一时间也找不到甚好的言辞来加以安抚,正自痛心不已间,却听城头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正自嚎哭不已的姓们当即便全都被震住了,显见出声者在姓中有着高的威望。


  “岳将军请了,老朽赵秦山,不过乡野村夫耳,在这西宁城中教书为业,老朽昏庸,有心破贼,却无力为之,只能拜托将军了,老朽在此恭祝将军旗开得胜,万勿以我等为念,老朽先行一步,恭等将军多杀几个贼,以为祭奠!”


  老者没理会一旁诸多姓的侧目之凝视,神情平静地朝着城下的岳钟琪一拱手,声线平和地述说了一番,末了,一翻身,竟是就此跳下了城墙,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一口血仰面喷出,身体弹动了几下之后,便已是就此去了。


  “秦山公!”


  “天啊!”


  “秦山公,您……”


  ……


  赵秦山如此刚烈的自尽行动一出,城头的姓们不由地全都惊呼了起来,而城下的清军阵列中则是响起了一阵响似一阵的怒吼声,军将士无不被赵秦山的慷慨赴义所感染,战气‘激’昂至,恨不得第一时间杀上城头,将那些暴‘乱’之藏民杀个‘精’光。


  “赵老,一走好,岳某自当亲手斩杀十名藏狗为您祭奠!”


  岳钟琪显然也没料到赵秦山会如此慷慨就义,整个人顿时便愣在了当场,‘胸’中一股悲壮气猛然涌起之下,双眼不由自主地便淌下了泪来,一翻身,下了马背,恭恭敬敬地朝着赵秦山的尸体磕了几个响头,面‘色’铁青地许下了誓言,声音虽不甚大,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惊人至。


  “秦山公说得对,不就是一死么,怕个毬,有十名藏狗为我等陪葬,值了,老也先走一步了!”


  这世上从来不缺血勇之辈,敢于慷慨赴义的也不仅仅只有赵秦山一人,但听一声怒吼中,又一名中年男翻身跃下了城头,同样摔死在了城下。


  “说得好,死就死,怕个鸟,二十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有了带头者,自然不乏后来人,那名中年汉方才刚摔下城头,立马便又有一名青年男效仿其后。


  “快,快将这帮汉人都赶下城去!”


  这一见人质纷纷跳城自尽,巴贡嘎当即便慌了神,再顾不得早先说过的那些狠话,赶忙高呼着下了令。


  “是!”


  巴贡嘎这么一发话,都已是看傻了眼的藏军官兵们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赶忙胡‘乱’地应了诺,纷纷冲上了前去,将一众悲愤异常的汉人姓尽皆拉扯到了城碟之后。


  “巴贡嘎,尔个老贼,给岳某听好了,你外谢尔苏部已欠了岳某十条人命,城破之时,岳某自会跟你好生算个总账!”


  岳钟琪磕了几个响头之后,猛然站起了身来,双眼喷火地怒视着城头,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而后方才翻身上了马背,领着几名满脸悲愤之‘色’的戈什哈纵马回到了本阵。


  “师长,您就下令罢,末将拼死也要拿下此城!”


  “师长,末将请求打先锋,请师长恩准!”


  “师长,末将请令出击!”


  ……


  岳钟琪方才刚回到本阵,李鸣顺等人已是一拥而上,将岳钟琪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便请战了起来,彼此各不想让,显然都已是被彻底‘激’怒了的。


  “陈善明!”


  面对着群情‘激’奋的众将们,岳钟琪并未多言啰唣,而是声线‘阴’寒地点了炮兵团团长陈善明的名。


  “末将在!”


  步炮联合攻击始终是新军最核心的训练课题,无论仗怎么打,炮兵永远都是第一个开火的,对此,陈善明自是心中有底得很,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这一听岳钟琪果然第一个点了自己的名,陈善明立马毫不含糊地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炮兵掩护,给老狠狠地打,不必顾及弹‘药’消耗!”


  岳钟琪看了陈善明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狠的话来。


  “喳!”


  听得岳钟琪这般命令,陈善明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高声应了诺,一旋身,径直奔回了炮兵阵地,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李鸣顺,带你的人打先锋,叫爆破手准备,炸开城‘门’!恪伦泰,尔率骑一旅四下游走,但凡有从城中逃出的溃兵,一律不得放过,其余各部按原定作战计划行事,都听明白了么,嗯?”


  岳钟琪没去多管陈善明的离去,环视了一下诸将,接连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明白!”


  具体的作战计划昨儿个其实就已经下达到了各部,诸将们也都已是反复推演过了各自的行动线,此际自不会对岳钟琪的命令有甚异议之处的,齐齐便高声应了诺。


  “那就开始罢,吹号,让炮兵开始‘射’击,末时前拿下西宁城!”


  诸将既已应了

  诺,岳钟琪自也就没再多言,一挥手,下达了攻击开始之命令。


  “各炮位准备,五轮急速‘射’,给我打!”


  号角声就是命令,陈善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飞快地从腰间取下了两面小旗,高高举起,用力一挥,拼尽全力地便咆哮了一嗓。


  “轰、轰、轰……”


  听得自家主将下了令,炮兵团的炮手们自不敢稍有耽搁,纷纷拉动了炮栓上的拉绳,刹那间,七十四‘门’火炮都开始了‘射’击表演,轻便步兵炮与中型战防炮全都将炮口瞄向了城头的守军,而两面重型火炮却是将炮口压得低,瞄准着城‘门’‘洞’便是接连两炮打了过去,七十余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劈头盖脸地便砸向了关城,爆炸声接连响成了一片,整个关城上下瞬间便淹没在了爆炸的火光之中,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炸得守军将士鬼哭狼嚎不已。


  清军五轮的急速‘射’下来,城头已是为之一空,所有还能动的守军尽皆逃了个干净,死了的也就白死了,侥幸得生者无不‘乱’纷纷地冲下了城去,丢盔卸甲地往城池深处逃了去,这才刚开战呢,城头上的守军便已是基本逃了个干净,就连巴贡嘎这个主将也不例外,早早便领着手下诸将们逃之夭夭了。


  “机枪手,压制城头,爆破手上,给老炸开城‘门’!”


  清军的两‘门’重炮威力虽是巨大,也着实命中了城‘门’几发,打得两扇城‘门’破烂不堪,奈何‘门’后被藏军填上了沙袋,尽管两扇城‘门’已是几乎成了破烂木屑,可却难以奈何得了城‘门’后头填着的沙袋,一见及此,李鸣顺可就不想再多等待了,没等炮兵最后一轮‘射’击完毕,便已是一挥手,高声下了将令。“喳!”李鸣顺话音一落,立马便有二十余名扛着硕大炸‘药’包的清军士兵们轰然应了诺,撒开双‘腿’,拼力地向城‘门’‘洞’方向冲了过去,于此同时,十余‘挺’靠前布置的机枪同时开了火,也不管城头上到底还有没有守军在,便是一通猛扫,在这等凶悍至的猛烈压制下,别说此际城头守军早已逃光,就算还有大量的守军在,也别想从城碟处探出头来的。--5aahhh+24854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