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谋算与反谋算(1)
作者:admin      更新:2023-01-07 18:18      字数:9833
  花园的领池的小亭子中,一炷清香明灭不定地燃着,香火落处,渺渺轻烟袅袅地飘着,混合在蒸腾的水汽里,给人一种如梦如幻之美感,然则一身白袍的八爷却视若不见,双眼微闭间,双手连扬,琴弦颤动中,阵阵优雅的琴声在园子上空盘旋荡漾,好一副诗情画意之水墨山水。


  “八爷有心事?”


  缓步行到了亭子外的陆纯彦并未打搅八爷的琴兴,只是默默地站在石亭的台阶下,直到一曲终了,这才抬脚行上了台阶,声线平和地问了一句道。


  “先生请坐,这是刚到的飞鸽传书。”


  听得响动,八爷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淡淡地笑了笑,手一抬,双指一并,已将摆在石桌上的一枚小铜管拈了起来,递到了陆纯彦的面前。


  “八爷确定要管此事?”


  陆纯彦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小铜管,熟门熟路地扭开了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纸条,细细地研读了一番,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事到如今,怕是由不得某了。”


  一听陆纯彦如此问法,八爷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颇有些不甘地苦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已是别无选择之余地了——山东那帮官僚不是他的门下便是他的拥护者,尽管他们发国难财的行为并非出自八爷的主张,而是九、十两位爷私下搞的鬼,可一旦事情闹大发了去,那可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八爷纵使再委屈,又哪有地儿说理去,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他又岂能真儿个地袖手旁观。


  “八爷倘若真要管,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断!”


  身为第一谋士,陆纯彦自然知晓八爷的顾忌所在,也同样清楚此事八爷实难以置身事外,先前之所以发问,也不过是想知晓一下八爷的决心罢了,而今八爷既已表了态,陆纯彦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看法,斩钉截铁地道出了解决此事的关键之所在。


  “嗯,先生为何如此说法?”


  八爷虽是决心好生管管此事,可心底里却并不以为此事会闹得如何凶猛,也就只是打算平顺地收个尾,以免留下后患罢了,却没想到陆纯彦会出这么个主意,身子不由地便是一振,狐疑地皱起了眉头,细细地想了想之后,还是不理解陆纯彦出此狠招的理由之所在,这才不得不开口发问道。


  “呵,八爷怕还蒙在鼓里罢,三爷的刀子怕都已架在了十爷等人的脖子上了,只消再轻轻一推,落地人头怕不知该有多少喽。”


  望着八爷那既惊且疑的神情,陆纯彦苦涩地一笑,给出了个令八爷毛骨悚然的答案。


  “这,这如何可能?”


  早在陆纯彦到来之前,八爷已是反复琢磨过了山东的局势,得出的结论么,倒是乐观得很,在八爷看来,只消将手尾弄干净些,这番风波也就算是过去了,但却万万没想到陆纯彦居然爆出了个如此惊人的推断出来,顿时便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赶忙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以为做事机密者,无不自误!某以为汝福等人之勾当早已落入了三爷的算计之中,之所以不立刻发动,不外乎是担心差使有变罢了,一待赈灾之事大局已定,便是三爷出手收网之际!”


  陆纯彦压根儿就没给自以为是的九爷、十爷留半点的情面,虽不曾点名,可言语间却是狠狠地讥讽了二人一把,甚至连同八爷都扫进了其中。


  “当不至此罢?”


  八爷眉头紧锁地想了想,还是不相信三爷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可一见陆纯彦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心中不禁堵得慌,烦躁地拨了下琴弦,犹豫地追问了一句道。


  “陆某也希望事不至此,奈何事实便是如此,八爷不信,且容某细细数来。”值此生死危急之关头,陆纯彦自是不敢有半点的保留,苦笑了一下,伸出了一只巴掌,板着手指算了起来:“某之所言证据有三:其一,按十爷之所言,早在离京之前,‘麒麟商号’那头便已急购了一万石粮赶赴山东,若非三爷已知河漕衙门无粮,又缘何如此行事,须知圣旨已下,湖广四万石粮必会在规定期限内送至山东,这一万石粮若非应急之用,怕是再无旁的解释了罢;其二,三爷屡次派人去河漕衙门催粮,自己却从不露面,若非明知粮仓无粮可调,又怎会如此轻忽了去;其三,八爷别忘了三爷府上最心腹之人李敏铨不正是济宁人氏么,那头的举动怕是难瞒住那些个地头蛇罢,有此三条在,便足以实证三爷如今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时机一到,人头当会滚滚落地矣,其心叵测啊!”


  平心而论,陆纯彦的推论其实并不完全正确,他大大地高估了三爷的能力,可对结果的猜测却与事实一般无二,眼下的三爷还真就在琢磨着如何将八爷集团来个一网打尽,当然了,三爷是断然想不到八爷府中有人能猜到了他的打算的,在这等双方各有所持,也各有所凭的情形下,还真不好说谁能笑到最后的,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智算之能。


  “先生所言的‘断’字当作何解?”


  听完了陆纯彦的分析,八爷再也无法保持从容淡定的风度了,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倒不是八爷气魄小,而是这等局面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一旦稍有闪失,不止下头奴才们要完蛋,便是他八爷自己都保不齐要跟着倾覆了去,心情激荡之下,愣了好一阵子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良久之后,总算是靠着过人的城府,硬生生收敛住了心神,朝着陆纯彦便是一躬,很是客气地询问道。


  “汝福是肯定保不住了,三爷要行此大事,必不会莽撞而为,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此际汝福怕已是被三爷盯死了的,弹劾其之密折或许已在路上,事情想压下去已无可能,而今之际,唯有壮士断腕,方能解得此厄。”


  陆纯彦跟随八爷日久,自是清楚八爷待下极善,这本是八爷的优点,在笼络人心上效果显著,一众阿哥们在此点上,无一人能与八爷想媲美,然则,在此际,这个优点就有可能转化为致命的缺陷,故此,为了防止八爷心软,陆纯彦一上来便将话说死了,不给八爷留出半点腾挪之空间,一口咬定汝福必须去当那只替罪之羊羔。


  “这……,也罢,只是这个断腕又该如何断了方好?”


  汝福虽不是八爷的门下奴才,可一向都是坚定无比地站在八爷一方,加之又身居河漕总督之高位,权柄极重,说起来,是八爷不可多得的臂助,此际哪怕是碍于形势,必须要牺牲此人,可八爷的心还是极为的不忍,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见陆纯彦始终板着脸,丝毫没有改容之意,这才不得不痛下了决心。


  “八爷明鉴,此事的关键便在粮仓上,某以为当……,如此,或可保得大局不失。”


  陆纯彦担心的便是八爷的仁义,此际见八爷终于同意了自己的提议,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稍松了些,可也不敢忘了正事,忙一凛神,将自个儿的谋算详详细细地解说了出来。


  “嗯,那就这么定了!”


  八爷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甚是勉强地同意了陆纯彦的计划,神情疲惫得就有若刚打过一场恶仗一般无二……


  四月初一,清明无雨,申时末牌,夕阳西下,天渐晚,喧闹了一整日的济宁南大街上已是行人渐稀,差不多该到打烊的时候了,“麒麟商号”里劳累了一天的伙计们此际也都已是放松了下来,一边打扫着卫士,一边荤素不忌地开着玩笑,气氛自是先得和谐而又轻松,大家伙显然都已是在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只可惜这等愿望似乎要实现不了了——一名戴着蒙巾斗笠的壮汉突然行进了店铺之中,却并不开口说事,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大堂之上,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找茬的。。


  “客官,请问您有甚需要么?”


  一见壮汉来势不对,一众伙计们自是再顾不得说笑,彼此对视了一番之后,便有一胆子较壮的年轻伙计站了出来,一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了一句道。


  “在下要找陈掌柜。”


  壮汉看架势凶悍得很,可开口之际,话语却是颇为的和善,也无甚太多的客套,直接便道出了来意。


  “哟,客官,您来得真不巧,我家掌柜的赶巧不在,不知您可有甚交待么,小的可帮您转达一声。”


  “麒麟商号”山东分号虽是刚开办不长时间,可陈思泽所招的伙计却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个眼力都是极好,这会儿哪怕那斗笠客语气和善,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伙计自然不肯轻易让他去见自家掌柜,这便赔笑这推脱了一句道。


  “小二,烦劳您将此物交予陈掌柜,他便一准会见在下。”


  尽管明知道伙计是在推脱,可壮汉却并未动气,只是轻笑了一声,袖子一抖,一件东西已轻巧无比地落在了伙计的掌心之中,赫然竟是一面玉牌。


  “那好,客官请稍候,小的去去便回。”


  这一听壮汉说得如此肯定,再一看那玉佩显然不是寻常之物,伙计自不敢再推脱,应答了一声之后,匆匆便向后堂行了去……


  正文第80章谋算与反谋算(2)


  伙计既去,壮汉也没跟旁人交流的意思,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大堂之上,虽不言不动,可却给一众店伙计们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之感,原本嬉笑的声音就此不知不觉地没了踪影,满大堂里一派的死寂沉沉。


  “这位客官,您里面请。”


  前去报信的伙计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多会便已是一溜小跑地从后堂转了出来,双手捧着玉佩,恭谦地递到了壮汉的面前,带着丝讨好意味地陪着笑脸。


  “有劳了。”


  壮汉很小心地接过了玉佩,慎重其事地收进了怀中,而后方才一抱拳,很是客气地谢过了一声,跟在那名伙计的背后,缓步行进了后堂之中,一路穿堂过巷,直抵“麒麟商号”的最深处。


  “客官,您请!”


  待得到了一间偏房的门口,伙计谨慎地停住了脚,并未推门而入,仅仅只是躬身摆了下手,将壮汉让进了房中。


  “末将耿三飙叩见王爷,叩见小王爷!”


  壮汉此际显然有些心急,并未理会那名伙计的殷勤,只略一点头,便即伸出了手,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闪身行进了房中,待得见着弘晴正侍立在一名白衣青年的身旁,壮汉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震,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只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但见其疾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将斗笠卸下,搁在了身旁,而后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你见过本王?”


  三爷此番可是秘密前来,专一就是为了考察耿三飙其人,自是严令不得提前透露消息,只是让弘晴派了人去唤耿三飙到“麒麟商号”来见罢了,却没想到耿三飙一来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还真令三爷颇为好奇的。


  “回王爷的话,末将不曾见过王爷当面。”


  耿三飙恭谨地磕了个头,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知晓本王在此的?”


  三爷在京时,可是没少奉旨到下头衙门去办差,露脸不少,本以为耿三飙是靠这个途径认出自己的,可却没想到耿三飙会如此作答,还真令三爷有些个来了兴致了。


  “王爷明鉴,末将虽不曾认出王爷真容,可能令小王爷如此恭谨侍立者,在此地界,除王爷外,又更有何人?”


  三爷当面,耿三飙自然不敢随意胡诌,也就是怎么想便怎么答了去。


  “哦?哈哈哈……,好,耿千总果然是个人才,起来回话。”


  值此用人时分,三爷当然得多留上几个心眼,倘若耿三飙信口胡言甚紫气、贵气之类的恭维话,三爷一准是一棍子将耿三飙打死了去,毕竟那些江湖术士的屁话听起来爽耳,可却全都是无稽之谈,三爷素来都不信那一套,这会儿见耿三飙答得实在,推理与逻辑能力也不错,自是满意得很,哈哈大笑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耿三飙自然不知晓他刚才那一答已是其一生中最大的成功,尽管心中疑惑着三爷来此的目的,却不敢多问,也就只是干净利落地谢了恩,垂手而立,做出一派恭听训示状,那样子要多规矩,便有多规矩。


  “耿千总来此上任还不到二十日罢,治下能御否?”


  三爷对耿三飙的表现显然很是满意,并未多客套,也没再出言多加考察,直截了当地便切进了正题。


  “回王爷的话,末将上任时日虽短,御下尚能供驱策,全营满额一千零三十人,把总十人中,除两名存疑外,余者皆可按末将指令行事,但凡王爷有令,末将当誓死而为之!”


  说到御下,耿三飙显然有着足够的自信,不为别的,只因他来上任前,弘晴可是专门划拨了三千两银子,就是让耿三飙去收买军心的,正因为囊中底气十足,耿三飙花起钱来可谓是毫无顾忌,就这么短短十数日的时间里,便已拉拢住了手下的大多数把总,甚至下头的官兵也没少从耿三飙处得些便宜,让这帮吃饱喝足了的丘八们去干造反的事儿恐怕难以办到,可要他们听令为三爷办差,耿三飙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此际应答起来,自是分外的果毅。


  “好,耿千总能有此信心,本王也就放心了,今儿个请耿千总前来,还真有一事须得耿千总大力配合的,就不知耿千总肯为否?”


  三爷虽对耿三飙的表现很满意,但却并未直接下达命令,毕竟耿三飙不是他三爷的人,而是弘晴的属下,哪怕弘晴是他三爷的儿子,可毕竟是隔着一层了的,该有的客气,还是要讲究上一下的。


  “王爷有令,末将自当效死力,还请王爷明训行止!”


  对于三爷的客气,耿三飙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应答起来干脆利落得很,只不过在回答前,耿三飙却是飞快地看了弘晴一眼,得到了弘晴的微微颔首示意之后,方才慷慨激昂地表了态。


  “嗯,那好,子诚,你且将行动计划告知耿千总,我等好生计议一下,也好确保个万无一失。”


  这一见耿三飙应答得如此果决,三爷自是满意得很,也就没再多废话,挥了下手,示意侍立在身旁的李敏铨出列,将行动计划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而后众人围绕着这份计划细细地研磨了起来……


  “晴儿可是有甚心事么?”


  欲行大事须谨慎,更别说这还是在别人的主场,这等敌众我寡之境地,哪怕是有着圣旨在手,却也不可轻忽了去,但消一个不小心,那便是覆巢之祸,就这么着,讨论复讨论,一场议事下来,时间不可避免地拖了有些久,待得议定之后,天都已是擦黑了,三爷父子俩自不敢多加耽搁,趁着城门还未关之际,乘着辆没标记的马车便往城外赶了去,直到此际,兴奋异常的三爷这才发现弘晴不仅先前议事时沉默少言,此时更是面带凝重之色,好奇心不禁便起了,这便微一皱眉,出言探问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只是对明晨之行动有些担心罢了。”


  心事自然是有的,不仅有,还很深,这几日来,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始终在弘晴的心底里盘旋不已,然则反复推演之下,却又找不出问题的根本所在,而这,才是令弘晴无法释然的缘由之所在,只是这等心思又不足为外人道哉,故此,面对着自家老爹的探问,弘晴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应对一番。


  “嗯,小心能使得万年船,明儿个一战事关全局,确不容有失,然,谨慎是要的,可欲行大事者,瞻前顾后却是要不得的,这一条,晴儿须得牢记在心才是。”


  三爷自己对明日的行动可是信心满满的,同样也是颇为期待的,概因此乃是三爷第一次主持大局,自是不希望会有任何的闪失,此际见弘晴有些个信心不足,不免有些不悦在心,当然了,要说朝弘晴发作一番,却也不致于,只不过话里的教训意味却是就此浓了不老少。


  瞻前顾后?那是您老一贯的表现好不?咋就往咱头上扣了来,您老也不觉得脸上发烧得慌么?


  一听三爷给自己下了这么个评语,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敢反驳,也就只能是在心底里狠狠地鄙夷了自家老爹一把,口中却是恭谨万分地应答道:“父王教训得是,孩儿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皇阿玛可是在京中翘首以待,我等明日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想到明日之行动将掀开的大波澜,三爷忍不住又是好一阵的心情激荡,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既像是教训弘晴,又像是在为他自个儿鼓劲地表着行动之决心。


  “父王英明。”


  三爷有信心,那自是好事,弘晴自不可能在此时说出甚泄气的话儿,也就只能是称颂不已地敷衍着,可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应该没问题罢,纵使敌众我寡,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下,应该不致有甚闪失才是,只要粮仓能控制在手,任凭对方再能,也理应再无翻盘之可能,除非他们真敢扯旗造反,而这,显然是自找死路,十爷虽鲁莽,却不是傻子,断然不会去做这等蠢事,再说了,就算他敢,旁人也未必肯跟着他去走死路,这一条该是没甚可疑虑的,可问题又会出现在哪呢?


  弘晴没理会三爷后头的絮絮叨叨,细细地将行动计划又过了一遍,连带着分析了一下对方可能的应对措施,愣是没找到自个儿心中那挥之不去的阴影从何而来,推演一乱,头不禁便有些疼了起来。


  “王爷,不好,出事了!”


  “起火了,起火了!”


  就在弘晴烦躁不已之际,马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登时便令弘晴一个激灵地醒过了神来,只是还没等弘晴闹明白出了甚事,三爷已是猛然掀开了车帘子,探出了头去。


  “何事慌乱如此,嗯?”


  三爷素来是个讲究规矩之人,一听外头吵得不成体统,脸色自是难看得很,问话的语调里也就满是寒意了的。


  “禀王爷,河漕衙门方向有火光冲天而起,疑是走了水。”


  一听三爷喝问,众人自是不敢再乱喧哗,尽皆安静了下来,由着赫达出面将事情禀报了出来。


  “什么?”


  一听此言,三爷不由地便是一惊,顾不得再训斥众人,飞快地扭头向河漕衙门方向望了过去,入眼便见火光汹汹,生生将天边的夜幕渲染得个通红,三爷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