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星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喉头滚动，他想安慰莫如之两句，却不知要说什么。张晨星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舌拙口笨,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脑袋,打破满房间的压抑。
  莫如之惊醒过来，有点后悔。不是觉得自己丢人了,而是怕给张晨星增加压力。
  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出来糊弄张晨星，可张晨星不是那个他说什么都信的小朋友了。长得都快要比他高了。
  莫如之拍拍张晨星的肩膀,叹了口气后，笑的有点无奈,“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哥俩就一起努力吧。”
  张晨星抿着唇,重重的点头。
  三人一边往外走,莫如之一边问道：“明天还能出来么？”
  张晨星看向柳子智，他之前一直窝在柳家，努力练武，没想着出来玩过，所以对进出的规定并不关心。莫如之自然也跟着看向柳子智。
  柳子智苦着一张脸，道：“可能……出不来了。刚才教官有点生气，罚我们一个星期不能出柳家。”
  兄弟二人同时蹙起眉头,看向对方。
  将近一年没见到真人,终于能见上一面,这才待了半天，哪里够啊。
  柳子智道：“而且教官还说了,让我们赶紧回去,如果半个小时见不到我们的人,那惩罚加重。”
  张晨星抿抿嘴,脚下挪不动地方。
  莫如之磨磨牙，很想冲进柳家将最有可能设计这个不人道惩罚的柳家家主揍一顿，但奈何他打不过。
  莫如之深吸一口气，拍拍张晨星的肩膀道：“你跟柳子智先回去吧，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找机会来看你。”
  “……行。”张晨星答应的挺好，可出了大门口，他却站在莫如之身边，久久不抬脚。
  “晨星……”柳子智看看时间，有点着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莫如之将背后的包拿下来，从里面掏出手机钱包，然后将包给张晨星背上。
  “这里面都是营养液你带着。回去吧。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
  张晨星点点头，同柳子智一起往前走。
  莫如之站在台阶上目送张晨星，越发的不舍。他突然感受到，每年九月一日，站在幼儿园外哭的不能自已的宝妈们的心情。
  在莫如之的目光中，张晨星突然站住，转身朝他跑来，重重的抱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柳子智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等张晨星都跑出几十米了，才边喊着“等等我”，边追上去。
  被“偷袭”的莫如之笑着摇摇头，心里的那些憋闷愤怒抑郁瞬间不翼而飞。
  “唉，虽然晨星长高了，经常面无表情的装酷扮帅，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啊。”
  幸好周围没人，如果被熟人听到，不是怀疑耳朵出问题，就是眼睛出了问题。
  只能说莫如之对自己养大的孩子的滤镜，有八百层那么厚！
  看不到张晨星的身影后，莫如之站在原地想了想，到底是现在就买票回去，还是再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莫如之没有多犹豫就选了后一项，他难得来京城看弟弟一趟，就见一面还是不甘心。
  既然张晨星无法从柳家出来，那他可以想法进柳家。
  至于用什么办法，那就要回去好好寻思了。
  莫如之回到酒店，刚要脱衣服去洗澡，门被敲响。
  来人是叶鹏云。
  他已经从下午开始就敲了莫如之好几次门，可没人应答。几次后，叶鹏云差点以为莫如之退房离开了。直到他去问酒店前台，才确定莫如之没有走。叶鹏云最后跟前台定好了，看到莫如之回来一定要打电话告诉他。
  他不是没给莫如之发信息，可每次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那个时候，莫如之正忙着训练张晨星跟柳子智呢，手机早就静音了。
  正在他要睡觉之际，酒店前台打来电话。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穿着睡衣过来敲门。
  对此，莫如之没有觉得冒犯。都是大老爷们，就算叶鹏云什么都不穿，他也无所谓。
  “坐。”莫如之扔给叶鹏云一瓶矿泉水，然后随意坐下。
  叶鹏云接过水放到一边，然后急急忙忙道：“莫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莫如之抬眼，叶鹏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天，一时间有点大脑短路，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莫如之不是他的老师，也不是他的长辈，人家没义务给他讲解剑法。
  莫如之看着他却灵机一动，“叶兄，你知道柳家么？”
  叶鹏云不知道莫如之为什么突然问他柳家的事情，但他有种预感，他的机会来了。
  叶鹏云顿时精神百倍，“是聚义街的柳家么？”
  莫如之点点头。
  叶鹏云道：“聚义街柳家之前，虽然不算名声显赫，但在京城武道世家中也有一席之地。但自从柳家宗师深入空间裂缝，再也没回来后，地位缓慢下降。不过那时，柳家家主的嫡系长子天资极佳，武道昌隆。加上柳家宗师是被武部征召，这才进入空间裂缝没回来。正常的对抗国家自然不会去管，但如果有人用卑鄙的手段，武部就得出面了。要不然以后谁还敢轻易响应武部征召。所以一时半会，柳家还算安全。”
  莫如之挑眉，“这么说那柳家宗师还是个爱国的好人了。”
  叶鹏云笑道：“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大部分人除了爱国之外，也是为利益驱使。”
  莫如之点点头，表示明白。
  大唐国地大物博不假，但同样人也多。人多，武者自然会多。每年需要消耗的资源说出来能吓死人。
  如果不加限制，不出几年，大唐国土地上的资源就会如蝗虫过境一样，枯竭消亡。
  所以大唐国武者消耗的资源，大部分来自时空裂缝后的异界。异界灵气浓度比大唐国浓厚，资源自然比大唐国丰富。
  如果运气不错能弄到奇珍异宝，那就发了。当初柳家发家，就是因为当初的柳家家主从异界弄到十几斤寒星铁。
  当然事情有正面就有反面，异界的危险不言而喻。发家的有，丢了命的更多！
  当年的柳家家主是前面的例子，而那位柳家宗师是后面血淋淋的教训。
  虽说直到此时都不能证明柳家宗师已经身亡，但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见人回来。与还活着相比，更有可能的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莫如之“哈”了一声。
  叶鹏云看了莫如之一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莫如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难道他跟柳家有矛盾？
  还不等他细想，就见莫如之又变了脸色，一脸恨铁不成钢。
  “？？？”叶鹏云彻底被弄蒙了。
  莫如之开始的确幸灾乐祸，觉得柳家就是活该。可很快想到，就是因为柳家宗师死了，柳家地位下降。柳家继承人又去世，才让柳家兴起将在外的私生子召回离家的决定，从而让他们一家分开。一想到这里，他就恨那位柳家宗师，恨得牙痒痒。
  就不能再争气点！还是宗师呢！怕不是赝品吧！太没出息了！
  叶鹏云已经搞不太清楚莫如之对柳家的态度，想了想，还是直接道：“莫兄跟柳家……”
  莫如之回过神来，揉揉额头，叹了口气道：“怎么说呢，事情有点复杂。”
  他抬头定定的看着叶鹏云，拱手道：“我有件事想请叶兄帮忙。”
  叶鹏云赶紧回礼，“莫兄，你对我恩同再造，有事直接吩咐我就是了，哪能用请字。”
  莫如之道：“我想请你明天把我带进柳家。”
  莫如之话音刚落，叶鹏云就道：“好。”
  “你就不问一下我去做什么？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莫如之顿了下，摇头笑道。
  叶鹏云认真道：“能为了整个列车上的人，豁出性命跟人魔生死相搏的人，即使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莫如之很想说叶鹏云太天真，看一个人不能非黑即白。
  但转念一想，他去柳家又不是去灭柳家满门的，只是去看看弟弟，顺便看看柳家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而已。
  莫如之淡笑颔首，表示赞同。
  叶鹏云见莫如之同意他的话，笑容更大了，“莫兄，我已经想出理由了，咱们明天上午直接去柳家。”
  莫如之道：“那麻烦了。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叶鹏云一听此话，眼睛立刻亮起来。他来找莫如之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请莫如之帮他解惑。
  在叶鹏云的眼中耳中，莫如之的一字一语具是真知灼见。一举一动，如利剑一般撕开他脑海中的迷雾。
  如果剑法经验能具现化，他的剑法那一栏的经验一定在“biubiu”飞快增长。
  当叶鹏云被手机铃声惊醒时，那种戛然而止的停滞感想让他打人。不过当他看到是莫如之的手机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莫如之也很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接连被手机打断。
  他拿过放在床头手机，联系人竟然是柳子智。
  柳子智！
  莫如之能感觉得出来柳子智有点怕他，如果不是遇到急事要事，是不敢随意打扰他的。
  莫如之接通电话，“喂……”
  不等莫如之叫他名字，就听柳子智道：“莫哥，晨星，晨星……”他声音压得极低，还特别颤抖，可莫如之还是一下子就听出张晨星的名字。
  莫如之瞳孔瞬间缩小，声音都带了冰碴，“晨星怎么了？！”
  “他被家主给带走了。家主说要把他关到寒洞！我听柳子远说，寒洞极其寒冷，乃是关柳家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即使是武者，进去的时候好好地，最后放出来的时候也会变成废人。如果是非武者，很可能，可能……”
  莫如之缓缓放下手机，张开手，手机已经化作粉末落下。
  “莫……”叶鹏云的叫声如同开关一样，莫如之周身杀气勃然爆发！
  只见窗前玻璃瞬间粉碎，屋里已经没了莫如之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