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乐和史皇联手，重新加固封印。巫礼带巫士团也赶紧起来整顿，配合两位半神大佬构建全新的防御体系。


  　　等一个时辰后，众人逐渐适应如今的瘟疒皇枪冲击，姬乐总算放下心。


  　　黑夜，犯罪的高峰期。夜幕的遮掩下，标枪吐出一缕缕黑气，于空中结成黑色的肉瘤神胎。


  　　瘟神！


  　　史皇和姬乐用脚指头想，也明白那个黑色肉瘤里面是什么。


  　　这是以夏国为祭品所培养的一尊全新神灵。踏着全国近五十万的无辜性命，塑造一尊真正的神祇。


  　　“但有我在，岂能让你们得逞？”姬乐深深清楚，当那股蕴含瘟疫力量的诡异箭矢指向夏国时，夏国面临瘟疫的劫数已经成为定局。


  　　可劫数并不意味着毁灭，只要自己扛过去，破掉这个劫，那么夏国就会迎来崭新的明日。


  　　这夜，姬乐和史皇轮流值班，外面的瘟疒皇枪没有太大异动，除却间隔半个时辰一次的神力冲击外，再无其他异动。


  　　余媖清点城内情况，回禀永乐殿：“殿下，今夜没有发现城内有国民死亡，只有几个感染风寒的老者，目前已经被隔离。”


  　　“没有伤亡？”姬乐严峻的神情稍稍放松：“那就好，那就好。”


  　　余媖目光落在姬乐手臂上多出的几道血痕，惊道：“殿下，您又受伤了？”几道血痕缓缓渗出鲜血，昭示着外敌的兵戈。


  　　“杨柯在外征战，对此早有预料。”姬乐苦笑说：“我本来打算这几天躲在永乐殿静养，等候南宇山之事告一段落。哪知道，九宫城碰到这件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仅止于此，纵然姬乐对瘟疫很震惊，但他深深明白，如今城里其他人能慌，可唯独自己不行。


  　　自己非但不能慌乱，更要保持镇定，稳住人心。只要自己不倒，九宫城就不会出事。


  　　“你下去歇息吧，待会儿还要主持阵法。”


  　　遣退余媖，殿内只剩下青年、姬乐、西施三人。


  　　青年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你先去看看老爷子的情况，等会儿让他跟我倒班。”姬乐坐在那里，正襟危坐。


  　　青年一脸嫌弃：“行了，这时候就别装了。知道你难受，赶紧趴会儿，眼下又没有外人。”


  　　“还是小心为上。”姬乐坐在殿内观察天空中的瘟疒皇枪，耐心推算着时间。但他今日消耗太大，迷迷糊糊间趴在桌案上。


  　　青年对西施递了个眼色，自己去请史皇过来。


  　　梦境中，姬乐身处一片昏暗的空间，四周浮现光怪流离的片段。


  　　在碎片中，姬乐看到瘟疒皇枪坠入永乐殿。那一刻，作为国灵的姬乐当场殒命。标枪穿过胸膛，连带殿内其他人也跟着死亡。最后，无边瘟疫毒气吞没九宫城，形成茫茫黑云将这里化作绝对的死域。


  　　“啊——”姬乐被寒意惊醒，此时史皇已经重新走入前殿。


  　　“换班了。”


  　　“好。”姬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起身离开前殿。夜晚的风带来阵阵凉意，他站在中庭，静静望着天空中的龙首凤翎瘟疒皇枪。


  　　“坠落吗？刚才那个，就是预知梦吧？那么，我拼尽全力，定要阻拦这个未来的发生！”


  　　被标枪贯胸而死，害得所有国民陪葬，这个未来绝对不是姬乐所期望的。


  　　……


  　　一夜平安过去，月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晨曦日辉。太阳光的照耀下，天空中的黑气渐有溃散之势。


  　　刚离开的月神心中一惊，银色的天体传出慌乱的情绪波动。但随后，祂发现日神并没有过多干涉。


  　　日神平等万物，赋予夏国的日光，和照耀其他地方的日光一般无二。而这些光辉，却恰到好处的化解月光在夜晚为瘟疒皇枪增幅的力量，让瘟疒皇枪重新归入平静。


  　　“绝对公正的神明吗？”月神在庆幸之余也带着些许嫌恶。


  　　当年，神王命令日月之神联合剥夺夏国的光辉，将夏国化作无光的黑暗之地，以此毁灭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文明。


  　　本来，月神已经出手抹掉夜晚中的光彩，让夏国的夜晚被黑暗笼罩，看不到一丁点的光明。可日神在白天的时候照常运行，为夏国赋予日光，促使庄稼生长，万物生息。


  　　失去月光，夏国仅仅是晚上失去些许照明，没有太大损失。


  　　但因为这件事，竖立日神绝对公正之神的荣耀。在人间，将日神视作法律、公正的化身。当凡人碰到无法解决的案件时，会请太阳神官们询问日神。


  　　只要在日光中发生的事件，就绝对瞒不过太阳神的目光。


  　　“绝对公正？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绝对公正？你再这么下去，恐怕神王都不会继续放任你了！”


  　　对日神的作法，月神殿下带着不少反感。可日月神本为一体，气脉相连，祂又不希望日神真因此落得一个陨落的下场。


  　　可日神从不听劝，祂能怎么办？

  　　月神带着叹息，从天空离开。


  　　日神静静看着九宫城发生的一切。作为司掌太阳与光明的神祇，他也拥有预言、审判、公正等权柄。他能感知到九宫城的未来，在那无数个变化莫测的未来碎片中，破灭几乎是九宫城唯一的末路。


  　　看了一会儿，日神默默继续自己的脚步，恪守自己的职责，为大地带来光明。


  　　白天，虽然瘟疒皇枪仍在一点点坠落，但和夜晚相比要缓慢许多。趁此机会，姬乐开始准备南宇山图，于山河社稷图之上描绘南宇山脉的风景。


  　　只不过绘画的同时，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显然杨柯那边急于求成，战况更加激烈。


  　　轻轻擦拭脸颊上的伤口，姬乐眺望南方，喃喃自语：“你可悠着点，我担心我们这边没什么意外，倒是你那边的人全军覆没。”


  　　……


  　　“又是空城？”杨柯带人踏破眼前的城池，结果这座城池也是一座空城。


  　　接连三座城池，里面的国民全部消失！


  　　杨柯压下躁火，冷声道：“退，先退出城。刘胜、将军，你们先走，我放火烧城！”


  　　几座城池都是空的，杨柯担心城中有诈，加上目前赶行程，根本顾不上搜刮城内的物品，直接放火烧城，扫灭可能存在的陷阱。


  　　蒙恬：“国君，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速度再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南宇山。”


  　　“那将军的意思？”


  　　“我们最初的布局，是徐徐图之，稳扎稳打。但既然对方这么做，加上九宫城又被那种天命神器威胁，眼下必须速战速决。殿下，将全部兵力交给刘鹰扬，你我独自行动，从两翼击穿对方的战线。”


  　　“一人为军？”杨柯眼睛一亮。不错，这种事情只有自己和掌控军魂的蒙恬可以做到。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杨柯纵身一跳，身后火焰张开羽翼，向着东南方飞去：“我从这边走，将军走另一边。刘胜，其他事情交给你了。”


  　　刘胜无可奈何，望着御空离开的杨柯。


  　　随后，蒙恬讨要一匹战马，也顺着另一个方向南下。每当路上碰到敌人的营寨或者土城，直接三千铁骑踏平了事。


  　　至于杨柯，那就更轻松了。手持神弓不断对下方纵火，活生生从密林烧出一条通道，直达南宇山脚下。


  　　也就在这里，杨柯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很少看到敌人。因为南宇山所属的几个小城邦，在诸神的强行命令下，全部兵力统统集中在这里，足足有五万人。


  　　“五万的士兵？”杨柯飞在空中，仔细观察下方的士兵，表情渐渐变了：“僵尸？”


  　　这些所谓的“士兵”里，有许多老弱妇孺。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皮肤青紫，早已死亡多时。


  　　再看不远处的南宇山，山上飘来一阵阵恶臭血腥之气。曾经生机勃勃的密林山色，此刻只剩下狼藉的骸骨。


  　　“这……对方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


  　　那被血祭的十万尸骸散落在南宇山中，除却作为野兽啃食的口粮外，更是培养尸毒，促生僵尸的温床。


  　　望着南宇山的布局，杨柯倍感辣手：这种情况，纵然蒙恬将军赶过来，也难以凭借二人之力清扫。


  　　“需要等刘胜的大军，甚至还需要灵宫巫觋们帮忙。但眼下国中的情况……”看着蒙恬还没到，杨柯暗思：“不如我先回家看看。跟姬乐商议后再做计较。”


  第一百章 国灵之厄

  　　先是飞回托磊城，然后杨柯通过传送阵回归九宫城。


  　　此刻九宫城全城戒严，各个街道口摆放铜炉焚烧草药，正以药香之气净化邪祟，避免可能存在的瘟毒。


  　　杨柯赶到永乐殿，只听荀安坐在殿内和姬乐商议城内情况。


  　　“如今全城检查，有四十一人感染风寒，目前全部隔离。”


  　　“咳咳……灵山那里，安排的如何？”


  　　“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瘟疫大规模爆发，直接将人送走。”


  　　姬乐揉揉脑门，眯了会眼：“暂时这样吧，你继续安排。咳咳……以后有空，直接铜镜联络，无须真人过来——杨柯？”


  　　看到门口的杨柯，姬乐惊愕道：“你怎么回来？”


  　　“本来想来搬救兵，但仔细看了看，还是算了。”


  　　永乐殿门口的巫士们轮班催动阵法，杨柯全看在眼中。如今九宫城这边自身难保，如何帮自己攻伐南宇山？

  　　“不说我，你情况如何？”杨柯走到桌案前，俯身打量姬乐。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国君脸上多出几分歉疚：“抱歉。”


  　　“没什么，这点皮外伤何足挂齿？就是今天有些头疼，提不起精神。”


  　　头疼？


  　　杨柯双目闪烁金芒，仔细观察姬乐。在国灵身上纠缠着一缕缕几乎不可查的黑气。那些黑气在姬乐周围徘徊，迟迟不肯散去。


  　　正面抵抗瘟疒皇枪，姬乐怎么可能不受伤害。如今的头疼，只是最基本的前兆。


  　　杨柯见姬乐的神态，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记得，第一次回城的时候曾经给你送过不少东西，里面有个玉盒。”


  　　“玉盒？”姬乐一听，吩咐人下去翻找。


  　　最初，姬乐和杨柯关系不好，哪有心思研究他送过来的东西，直接打包扔在仓库。


  　　命苏芷取来后，杨柯亲自打开，里面正放着几颗玄青色的灵草。


  　　“这不是幽神草吗？”荀安见了，诧异道：“殿下还有这东西？”


  　　“怎么，这玩意很珍贵？”姬乐捏起一株灵草，在眼前晃了晃。


  　　“说不上多珍贵，主要是对我等凡人无用，这是神明使用的东西。具体功效，好像是镇痛宁神？我也是从前人手札中看到，回头还要去翻翻书。”荀安说到这，恍然道：“杨柯送来幽神草，是准备为殿下镇痛啊。”


  　　杨柯点头道：“回头你让灵宫巫觋们炼药，那种镇神之药可暂缓头疼。至于其他，等我破了南宇山再说。”


  　　只要自己在姬乐身上的瘟毒爆发之前成功，或许能将一切完美解决。


  　　没办法从灵宫借人，杨柯不再多言，转身通过传送阵离开，继续南征事宜。


  　　“这厮来，莫不是就是为了给我送药？”姬乐哑然失笑，他动作一僵，在外面余媖主持的阵法落入下风时，再度出手加强九龙御灵屏障，抵抗天空又一波冲锋。


  　　……


  　　宁神台，灵宫最清幽之地。灵宫真正的主人太卜，便隐居在此地疗养。


  　　天空中的撞击，终于惊醒这位酣睡的老者。


  　　细长的白发垂在地上，老翁躺在软榻之上，身体干瘪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旁边两个小童赶紧上前回话。


  　　“外面一切如常，并无大事发生。”二童子按照余媖的吩咐，小心翼翼回答。


  　　“又骗老头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老头子总是最后一个得知。这次的事，莫非又跟国灵殿下有关？”老者喉咙动了动，缓缓伸手在床沿勾勒，一缕缕金光缓缓凝聚。


  　　“老大人，你万万不可施展祝咒之力。余媖姐姐说了，不容许您再进行占卜！”童子赶紧上前按住他的手。


  　　“老头子的身体，自己清楚。”太卜没理会两位童子的阻拦，问二人：“结果如何？”


  　　在床沿上，已经多出一个诡异的字体，而在床沿旁边还有好几个类似的金字。


  　　太卜年岁太大，每次占卜都是在损耗他仅剩不多的生命。但最近关乎国运的大事太多，老者只能以仅存的寿元为夏国卜算前程。


  　　比如姬乐的出现，太卜就推算过国灵对夏国的凶吉。正因为结果为“吉”，灵宫巫觋们才没有太大的阻碍，顺利接受国灵的存在。


  　　而这次，那个符文和前几次占卜的结果截然不同。


  　　看到这个字，两个小童早已瞪大眼睛，露出惊恐之色。


  　　“怎么不说话？”老者用鸡爪般的嶙峋骨掌触摸自己占卜结果。


  　　“大凶之兆？这次的劫数，竟然关乎国灵性命？”


  　　老太卜心中一惊，双目缓缓睁开，打算起身下地。但还没用力，他再度昏迷过去。


  　　“老大人！”童子赶紧上前施救，气得直骂：“您就不能爱惜下自己的身体吗？不让您老蓍占，就是防止这事啊！”


  　　二童子手忙脚乱，老太卜占卜的结果自然送不到灵宫诸巫觋手中。


  　　然而，不用老太卜提醒，大家心中也有数。随着时间流逝，姬乐强行抵抗天空中的瘟疒皇枪，身体越来越差。


  　　就在这夜，苏芷伺候姬乐沐浴时，忽然看到姬乐后背出现的红斑。


  　　“这……”苏芷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姬乐身上的红斑。城内那些病人的病情不是还没恶化吗？怎么殿下身上就开始出反应了？

  　　身后人久久不语，姬乐似有所觉，扭头看向水面。起伏的水波中依稀倒影自己的后背，让他看到模糊的大概情况。


  　　“已经起来了？”姬乐倒是很镇定：“从现在开始，灵宫大门封闭。丫头，遣散门口那些巫觋，让他们去承天殿继续作法。一切防御事宜交由老爷子出面。”


  　　“另外，永乐殿封闭，不准其他人靠近。还有，永乐殿巫女全部遣退，你也马上离开。这澡不用洗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既然开始发病，说明瘟疫的威胁远在我们预料之外，比我们设想中更强。让夷光进来吧，她不用担心这个。”


  　　苏芷脸色苍白，一步三回头，默默看着趴在水中的姬乐。


  　　等她关上门后，姬乐狠狠一砸水面，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瘟疫，竟然是从我开始的吗？”


  　　瘟疒皇枪感染国灵，然后通过国灵一一感染国民。


  　　噗通——


  　　姬乐缩在水里，静静沉思。


  　　虽然在抵抗瘟疒皇枪的时候他就察觉，那一股股诡异邪恶的神力施加于自己身上，但却没想到速度居然这么快！

  　　以国灵之身，居然只坚持两天一夜！

  　　“灵山那边已经留下退路。永乐殿封闭，暂时不会担心传染旁人。夷光她们的身体不惧瘟疫，就是那家伙的情况跟我差不多，可能会被传染，要先把他支开。”


  　　将一切盘算妥当后，姬乐眼前有些眩晕。他捂着额头，赶紧从水中站起来。此时，天外又有一波攻击坠下。


  　　在夜晚，月光之力进一步加持瘟疒皇枪，逼得姬乐只能以全力对抗。


  　　而结果，便是姬乐趴在木盆里，彻底昏迷不醒……


  第一百零一章 大公无私的国灵


  　　当姬乐悠悠醒来，自己正躺在寝室的床榻上，青年和西施守在身边，而此时天色已明。


  　　“这就第三天了？”手遮挡刺眼的阳光，姬乐重新爬起来：“还好，看来其他巫女已经遣退？”


  　　夷光上前搀扶姬乐，在他身后放了两个软垫。


  　　青年站在床边，低声说：“除了苏芷那傻丫头外，其他巫女已经前往承天殿暂避。”


  　　“苏芷那丫头没走？”


  　　“小丫头说，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长。如果感染，早就中招。假如她离开永乐殿，不是祸害别人吗？”青年站起来，从木桌端起药碗递给姬乐：“喝了吧，灵宫巫觋们专门给你熬的。”


  　　看着黑漆漆的苦汁，姬乐频频皱眉，根本不愿接过手。


  　　他装傻说：“喝药？喝什么药？有你在？还需要喝药？”


  　　“我又不是医师，不能治病。”


  　　“但你叫‘去病’，站在这里守我一夜，不应该病症自去？”


  　　“做梦呢？”青年上前摸了摸姬乐的头：“也不烧，看起来没犯傻。”


  　　“可你有这个典故。后世传闻，你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武帝有一次重病，汤药不灵。正好有次你在未央宫，在武帝身边哭嚎几下，所以他的病就好了。”


  　　“说不定，你之所以没有其他能力，就因为你的能力附加在名字里。”姬乐做出沉思状：“要不，你在我跟前哭几嗓子？看看我的病能不能好？”


  　　青年忍住揍人的冲动，将药碗递过去：“国灵殿下，请——”


  　　夷光附和说：“幽神草也添加进去，能镇痛，对你有好处。”


  　　你们啊——


  　　见二人不受自己笑话影响，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姬乐摇头叹息：“何必这么正式？短时间内，我还死不了，别摆着苦脸，多笑笑。这家伙也就算了，夷光，你可是我们华夏四大美女之首。沉鱼之貌，不笑岂不是可惜？”


  　　蓦地，姬乐皱起眉，感受身体传来的刺痛。


  　　青年指了指姬乐锁骨，在那里又添了一道伤口。


  　　“不怎么疼，杨柯那边的伤亡应该不大。”姬乐轻轻一抹，鲜血沾满手掌。


  　　“夷光，帮我把镜子搬过来。”


  　　夷光闻言，将旁边的铜镜推到姬乐跟前。


  　　“咱们的镜子技术也要升级。制作玻璃推行平面镜，必须让农宫抓点紧。”看到镜子里一脸病态的自己，姬乐左手下意识抓紧被褥。


  　　这就是国灵啊。和国家共兴衰的下场！区区一支瘟疒皇枪，就让自己病成这样！


  　　镜子里，姬乐看到自己眼底隐藏的怒火。如果不是这次被动迎敌，他恨不得直接杀上南宇山，亲自将那三位神灵给灭了！


  　　“这时候，能不说这些吗？”青年见姬乐不肯喝药，准备强行灌下。


  　　“等等，等等，我自己来。”姬乐赶紧打消青年的念头，但看着青年手中的汤药，仍不愿意接过。


  　　“我多少年没喝中药，上次喝中药还是在学校住宿的时候。那家伙熬的药，差不多也是这模样。不过好歹人家准备蜜饯、糖果什么的，你这怎么什么都没。”


  　　“良药苦口，懂吗？”


  　　“但我怕你来一句‘大郎，该吃药了’。然后我喝下去，两眼一闭，彻底再见。”


  　　青年歪着头看着姬乐，根本不明白姬乐话中的梗。


  　　“算了，当我没说。”姬乐倍感无聊，上前接过汤药一口饮尽。


  　　“好苦！”


  　　夷光赶紧拿来蜜水给姬乐漱口。


  　　青年：“苦才能治病。说不定一碗药下去，你这病就好了呢。”看到药碗的汤汁喝干净，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眼睛在被褥和姬乐衣服上来回瞄，仿佛担心对方偷偷换药。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无聊。”姬乐正色道：“这是灵宫专门为我制作的药剂。国民一片心意，我不会随便浪费。”


  　　哪怕一点用都没有，姬乐也不能直接倒掉啊。


  　　权当是让大家心安。


  　　“对了，把通讯镜搬过来，我要跟邓恺、荀安对话。”


  　　“不用，我来了。”邓恺从外面走进来，依稀闻到里面传出来的中药味，小脸拧成一团。他很不习惯这种味道，明宫里弥漫的药味，是他厌烦就医的其中一个因素。这种味道，总让他联想到死亡。


  　　姬乐冲青年道：“我记得，昨夜下令封锁永乐殿？”


  　　“他要闯宫门，旁人也拦不住。”青年收起药碗，准备将邓恺一起抓走。


  　　“算了，让他留下。但保持距离，离我远点。”姬乐着西施搬过来屏风，横在自己和邓恺之间。


  　　“你小子过来，莫不是看我笑话的？”


  　　邓恺通过屏风，仔细观察姬乐，神情犹豫：“你……你没事吧？”


  　　“咳咳……我能有什么事？暂时死不了，等你杨哥剿灭南宇山，一切就稳当了。”


  　　“嗯，我相信杨哥。”说完这句话，邓恺目光游离，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国之灵，这几日姬乐的举动他也看在眼中。不得不承认，姬乐已经尽到一位国灵的责任。哪怕邓恺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见他不说话，姬乐只好主动问：“你今天过来，就是专门看我病情的？”


  　　“才不是为你来的。”邓恺赶紧说起自己这一行的另一个目的：“我来灵宫是为那些奴隶。”


  　　姬乐目光一寒：“奉宫那些奴隶开始闹腾了？”


  　　“阿阳部落目前在压制，不过支撑不了多久。”


  　　夏国人为什么担心瘟疫？

  　　就因为瘟疫爆发后，每次死伤都在奴隶之上。长此下去，夏国人或许会全部灭绝，而那些奴隶重获自由。


  　　“我听余媖说，灵宫这边的那些地祇大灵也不安稳。用不用暂时封印，以保安全？”


  　　毕竟那些地祇都是姬乐放出来的，要封印，必须先过问姬乐。


  　　“不用，这件事我自有处置。”姬乐垂眉道：“正好你也在，便谈谈另一件事。”


  　　“什么？”


  　　“咳咳……”姬乐脸上闪过一丝黑气，缓了口气继续：“灵山那边的事，我希望你亲自去操办。”


  　　“你是指将一部分族人送到灵山？”


  　　“灵山有先民之墓，防御体系仅次于九宫城，那里很安全。我希望你带人在那里避难，方便日后重建夏国。”


  　　“当然，我清楚你们的想法，知道你们打算另立一国。到时候，换个名头也成。”


  　　邓恺心中一惊，下意识握紧膝盖。


  　　“没错，如果我被瘟疒皇枪所害，会拖着整个夏国陷入瘟疫天灾。你们的打算，的确能派上用场。”


  　　“夏国受瘟疫之灾，这是天命。但其他国家却没这个天命。如果可能，你带着灵山那些避难者去投奔其他国家，也能避开风险。”


  　　“何必去其他国家？我们自己照样能重建一国。”


  　　“闭嘴！”姬乐厉声呵斥，打断邓恺的话：“自行建国？我知道你们打算复制先民百年奋斗。可做起来，哪那么容易？如今得罪那么多天神，情况比当年更糟糕，这时候还妄想复兴？”


  　　“咳咳……”情绪激动下，姬乐又吐了几口血，脸上泛着红晕：“边台那边不行。回头你带灵山那些人避难后，直接去卡罗城。那里头虽然另有麻烦，但运作好了，保你们几十年应该没问题。”


  　　“几十年后，仇恨冷却，再做他想。”


  　　听着姬乐的思量，邓恺脸色表情越发古怪：“我们立国，你真不抵触？”


  　　“平日，你们敢这么说。我直接抽死你们。但现在这时候——”姬乐坐起来，正色道：“我既为国灵，便要为国家考量。”


  　　“如何延续诸夏这个文明，不落得古希腊以及其他异域文明的下场，这才是我的使命。”


  　　“若能让文明，让血脉得以传承，另立一国又何妨。”靠着软榻，姬乐注视邓恺，神情怅然：“只是没成想，这时候倒顺了你们的盘算。”


  　　邓恺低着头：“杨哥走之前说过，让我保护你和九宫城。的确，我不喜欢国灵，就是担心这种事情连锁事件发生。但是，杨哥的话总要办到。你要自杀或者弄其他事，等杨哥围剿南宇山之后再说，在此之前，你的命我保了。”


  　　因此，另立一国的时候以后可以慢慢谈，但是现在，邓恺不同意。


  　　“也不用你太悲观，你只管带人去灵山。”姬乐皱眉道：“本殿没打算寻死，让你离开，只是最后一道后手，方便我大展拳脚。”


  　　姬乐心中憋着邪火，打算闹一场大事。但他又担心事后影响，所以要给邓恺留一条后路。


  　　“眼下，本殿还活着，自当率领国民拼到最后一步，将那瘟疒皇枪摧毁！至于你，老老实实去灵山守候。”


  　　“说了，我不去。要去，你让荀安去。”邓恺狼狈离席，匆匆离开永乐殿。


  　　走到偏僻地方，邓恺身子突然一晃。但他马上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红晕，赶紧坐上犊车返还王庭。


  　　路上，邓恺苦笑起来：“瘟疫啊，但愿边台那边稳妥些，别被西方诸国察觉异样。”


  　　邓恺此刻最担心的，还不是城内瘟疫，而是那些西方诸国趁火打劫！


  　　“咳咳……”邓恺捂住嘴，鲜血慢慢从指缝渗下。


  　　看着自己咳出来的血，邓恺讥讽一笑：“让我去灵山安置那些人，你就不怕我传染给他们？”


  　　姬乐硬撑了两天一夜才倒下。可一向体弱的邓恺哪能支撑这么久？他是第一批发病的人，这两天根本不敢和外人多接触。


  　　让他去灵山？这是打算将所有人一起弄死吧？


  第一百零二章 屠神

  　　邓恺离开后，苏芷小跑进来：“殿下，灵宫那些地祇都来了。不过他们听闻殿下病倒，一个个不肯离开。”


  　　“就等他们了。”姬乐咧开嘴，大笑起来：“夷光，扶本殿起来！”


  　　想要趁机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也要看他们这些大灵配不配！

  　　“不论邓恺那边怎么做，灵山总有一群人在避难，没有后顾之忧，就能着手开始我一直以来的计划。”


  　　穿越至今，姬乐隐忍很久了。如今大病一场，姬乐反而不愿忍下去。难不成，真要忍气吞声憋到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病不疯魔，这次姬乐准备玩一票大的！

  　　在夷光搀扶、青年陪同下，姬乐走到永乐前殿的后门，正巧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殿下怎么还不来？每日朝会可是殿下定下的规矩？他怎么带头不守礼？”


  　　“听闻这几日城中出事？要不要我们帮忙？”


  　　“城中爆发瘟疫，我家部落怎么样？有没有事。”


  　　各种声音喧嚣而起，余媖和巫丞面如寒霜，死死盯着眼前这些大灵祖神。


  　　明明已经说过，殿下今日不见人。可这些家伙串联起来，堵在永乐殿大门。探望帮忙是假，窥探姬乐病情，准备夺宫篡权是真！

  　　“如果这些大灵同时出手，我们灵宫恐怕没有那么多人手进行镇压了。”余媖和巫丞露出担忧之色。


  　　这两天，灵宫人手都忙着抵抗天空中的神器，哪有空分心地祇大灵？


  　　如今，也就是阿阳部落的宗布神因为真名被姬乐束缚，加上一众族人待遇不错，跟崔静一起站在余媖等人边上罢了。


  　　姬乐、夷光。青年、苏芷立在堂后，听到前面的吵闹声。


  　　青年脸上戾气一闪，准备拔剑上前。


  　　“别动！”姬乐安抚青年：“这事轮不到你来。”他抢过青年腰间的佩剑，在夷光搀扶下走入前殿。


  　　“我就说，殿下身体不适，这时候灵宫应该让我们这些大灵出——”那位领头的羊角地祇突然说不出话，他看看四周，其他大灵一个个闭口后退，盯着从后面走出来的姬乐一行，换上这几日学会的敬畏表情。


  　　这段时间，被姬乐每日教训，他们已经习惯臣服在姬乐之下，习惯在姬乐面前摆出这副敬畏、软弱的面孔。


  　　“说啊，继续。”姬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盯着在场诸神：“刚才大家不是叫得很欢？请，继续喊啊。难道，你们不清楚，病人需要静养的道理吗？”


  　　虎死余威在，更何况还仅仅是一头病虎。


  　　仅仅是目光俯视，众神便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


  　　可他们不吭声，不代表姬乐就此放过。他拿剑指着羊头大灵：“阿普勒，刚才你打算说什么？我不在，让你们这些大灵执掌灵宫？是不是打算以神灵之尊，代替本殿处理事情？”


  　　“我……”还没等大灵开口解释，忽然眼中看到一抹寒光。


  　　清冽冷厉的剑光如同一汪清泓，让人心生凉意。


  　　这是阿普勒最后看到的光景。


  　　剑光之后，他脖颈微微传来痛感，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羊首在空中翻滚三圈，神血喷洒在周围其他神灵身上，直接把在场所有人、神吓傻。


  　　屠神，这位国灵竟然在这个时候屠神？

  　　平日，哪怕再大的矛盾，这位国灵都只是派人鞭笞，从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啊！更别说，这还是一位神灵！

  　　宗布神在惊愕之余，也露出些许的同情：随着阿普勒的死，他这一支亡国奴算是彻底完了。如今九宫城爆发瘟疫，连死因都是现成的！

  　　“诸位还想说什么？”提着剑，姬乐撇开夷光的搀扶，以不断摇晃的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台阶缓缓走下。


  　　“你们以为，本殿病了后，你们就能在灵宫肆意妄为？”剑尖划过地面，刺耳的声音慢慢渗透在诸神心底，让他们手足冰凉，纷纷跪在地上。


  　　“小神有罪！”不知哪位大灵率先出口，一群大灵纷纷趴在地上求饶。


  　　这也是神？


  　　青年脸上挂着嘲讽和厌恶。姬乐这段时间的敲打，早已把这些战败地祇的最后一根脊梁骨抽走。


  　　哪怕这次串联逼宫，他们都不敢直接对姬乐动手，生怕逼得姬乐临死反击，拉他们同归于尽。他们的目的，是趁此机会逼宫永乐殿，从而为族人们讨要一个更好的待遇。


  　　却没想到，姬乐下手居然这么狠，当场屠掉一尊大灵。


  　　诸神能清楚感觉到，随着阿普勒的死亡，他这一支部落的气运开始消散。再过段时间，恐怕连部落名号都不会留下。


  　　“余媖？阿普勒这支部落叫什么？回头你带人全部夷了。”


  　　余媖脸上闪过惊愕，但并没有多言，沉声道：“喏。”


  　　灭全族？

  　　宗布神欲言又止，旁边崔静赶紧拉住他，眼神瞪过去：傻不傻，这时候，别说话！

  　　余媖下去传令，看着余媖的步伐渐渐远去，诸神眼眶中的悲凉之意更加浓厚。同时，也更不敢随便对姬乐放肆。


  　　看到这一幕，姬乐继续道：“区区一群毛神，你们以为本殿是谁？”


  　　“在这永乐殿中，只有本殿一个声音。帮本殿分担压力？你们——配吗！”


  　　姬乐高高仰起头，用蔑视的口吻继续施威，逼压这些大灵：“记着，你们早已战败，永世不能翻身。用我们故土的说话，‘尔等皆为虎前之伥，百鬼之灵。’区区一群爪牙也敢妄想弑主？尔等配吗！”


  　　“区区一群败者，连正神之名都没有，还妄想我华夏权柄？做梦！”


  　　姬乐抬起手中利剑，又是一挥，某位大灵的右臂齐根斩断。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大灵抱着断臂，根本不敢起身反抗。强忍着剧痛，哀嚎着在殿内叩首求饶。


  　　这跟当日诸神刚刚解封时，形成鲜明对比。


  　　“记好了，生死权柄，仅在本殿。无关善恶道义，尔等生死俱在本殿一念间。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不然殿上此尸，便是尔等前鉴！”


  　　一番话下来，诸神的头更加低了。


  　　“想要看本殿好不好？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尔等听着！如果本殿要死，先把你们那些族人拖下去陪葬！至于我家国民，只要回头将他们驱逐出去，让他们另立国号，我家九宫城照样安稳，不就是坑杀几十万奴隶。真以为我夏国在故土没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你们——都去殿外给我跪着！”


  　　在姬乐的威呵下，众神瑟瑟发抖，连滚打趴的离开大殿，跪在丹墀之前，不敢再有其他异动。


  　　崔静此时又推了推宗布神，宗布神愣了下，指了指自己，惊愕不已。这事跟我有关吗？我一直站在永乐殿这方，算有功之臣啊！

  　　“让你去，你就去！真是一个呆子！”崔静见对方不懂事，又推了他一下。


  　　这时，宗布神看到姬乐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激灵，赶紧跟上其他大灵地祇，一并跪在外头。


  　　“罢了，宗布神不用去跪。崔静，给他找一只桃木棒。其他大灵如果敢偷懒，让宗布神上去打十棒。”


  　　“是。”崔静暗暗得意，果然还是我了解殿下的心思。她对宗布神递了个眼神，二人小跑出殿，带着姬乐的命令监管诸神。


  　　等他们离开后，姬乐长长舒了口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后退几步，背后的脓疮重新裂开，恶臭扑鼻而来。


  　　“殿下！”夷光二女上前帮他擦拭，姬乐索性脱掉上衣坐在地板上：“这一步已经完成，第二步就是月主。”


  　　“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直接弄死一位主神！”


  第一百零三章 约战月神

  　　两位美女帮自己擦拭后背，如果换成平时，姬乐肯定要出言调笑几句。但现在，他端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继续安排正事：“巫丞，帮本殿去外头跟余媖说一声。那些阿普勒一族的人，拖去承天殿，回头说不定能用来祭神。”


  　　苏芷手一顿，差点又戳破姬乐背上的疮斑：“殿下……您……您真要杀人？”


  　　她还以为，姬乐只是开口威吓，没打算真正动手呢？


  　　说到底，数百条人命啊！


  　　姬乐眉宇间闪过不忍，可还是硬着头皮说：“杀，本殿需要用这些人完成计划。”


  　　“纵然对他们不公，但谁又对我汉家子民公平了？”


  　　穿越至今，那些天神岂将夏国放在眼中？今天，必须给他们一个警告！

  　　巫丞点头，直接跨步走出去传令。


  　　可下令后，姬乐心中又有些复杂：到底是几百条人命啊！自己一言而决，手是越来越脏了。


  　　瞧出姬乐的心理状态，青年上前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我亲自过去监督。你我毕竟签下契约，你要做，我陪你！”


  　　要说脏手什么，总不能让这和平年间长大的人独立承担。若说同罪，汉家子民皆如是！

  　　姬乐咧嘴一笑：“放心，我不是什么杀心炽烈的主，跟你这家伙不同。只是该杀的时候不会留手罢了。”轻轻揉捏晴明穴，他声音有些低，似乎是在安慰青年，但也像在安慰自己：“虽然心中有点膈应，但此刻绝不手软。”


  　　在地球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开口就是数百人的性命，在那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可现在，为我家传承，只能让你们这些乱贼去死！


  　　余媖这时候走进来，看到姬乐身上的疮斑。倩容闪过忧愁，她准备上前帮忙，却被姬乐阻止：“不用，你别过来！”


  　　姬乐拦住余媖，让她站得远远的：“你和巫丞还要在外行走，不可随意靠近。”


  　　“没关系。”余媖亮出自己的手腕，她手腕上带着一条草环：“这是灵宫制作防疫的法器，我们带着这些东西，可以隔离瘟疫。”


  　　“已经查出瘟疫的传播方式？”


  　　瘟疫，仅仅是一个统称。对先民而言，能进行感染传播，损害他们性命的病，全部都是瘟疫。


  　　后世最常见的流行性感冒，对先民们就是一种瘟疫。据姬乐所知，夏国记录极南方的某个小城邦死于瘟疫。但从病症情况看，极有可能是全城死于流感。


  　　“是通过空气。通过彼此呼吸时，瘟毒黑气顺着空气蔓延。”


  　　“这么说，咱们提前在街道烧草弄烟，反而对症了。”


  　　“没错。”


  　　“表现症状呢。”


  　　“体表发热、生疮。根据明宫研究，应属风热之症。”


  　　先民没有后世那么高明的医疗技术，加上这个神明显圣的世界很特殊。他们对瘟疫的研究原理，就是寒暑六气。


  　　六气不协，故有症发。说白了，就是风神一系作祟。所谓的瘟疫和种种病症，大多都跟风神脱不了干系。


  　　“可惜风娥殿下不在，不然还能问问她。”


  　　“风神一系多有降瘟、疫病的权柄。但风娥殿下看不出这方面的表现。而且殿下根本不在城内。”


  　　是啊，风娥不在，一切都是空谈。


  　　“那死伤人数？”最后，姬乐问道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余媖一脸平静：“目前城内有二人死亡。”


  　　“……”姬乐盯着余媖，叹息道：“丫头，我不傻，说真话。”


  　　“的确是二人……”看着姬乐注视的目光，余媖说不下去了。


  　　在姬乐和青年的注视下，余媖勉强道：“一共十八人。”


  　　“十八人了？”姬乐闭上眼，喃喃道：“这么看，当初第一夜就已经死人了？”


  　　余媖默然，没错，第一夜被月神之力加持冲击，城内就有两位老人死于风病。但她忧虑姬乐伤心，便刻意隐下。


  　　“放心吧，我受得住，这种情报没什么。”握紧拳头，姬乐站起来：“苏芷，去门口吩咐那些大灵。既然他们要帮本殿出力，去承天殿将月主的神龛砸了。”


  　　“砸月主神龛？”这次，青年都忍不住了：“喂，我说，八主祭祀可是夏国正统。尤其日月神意义重大，当众渎神，你小子疯了！”


  　　“我没疯，总不能让这家伙一直在边上恶心我。”姬乐冷笑道：“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末了，姬乐也念了这句公羊大复仇中，赫赫有名的话。


  　　“九世？百世？我可忍不了那么久。”


  　　两夜下来，月神敢在背后那么闹腾，不就仗着自己天神身份，肆意欺压吗？


  　　今天，就要彻底把月神拖下来，让祂再不敢这么胡作妄为！

  　　拿出山河社稷图，姬乐提笔在上面狠狠划出一道墨痕：“今天，我就要用这一笔，将月神打落神坛！”


  　　月神暗中出手，夏国不能再忍气吞声，在这软弱之时反而要展现强硬的一面，以此震慑蠢蠢欲动的诸神。


  　　让那些大灵出面砸碎神坛，更是姬乐借刀杀人之计，迫使大灵们必须跟夏国共同进退，再也没有其他后路。


  　　砸月神的神龛，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砸月神神龛？”外头那些大灵听到苏芷传递的消息，一个个瘫软在地，露出绝望的神情。


  　　这……这是真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


  　　“殿下说了。”苏芷重复姬乐的话：“现在去，你们族人可保。不去，不用月神出手，我要你们全族性命！”


  　　月神神龛肯定要砸，这时必须有人带头。崔静分析姬乐的意图，再度推了推宗布神。


  　　宗布神听到姬乐的命令，整个人也傻眼。怎么今天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这局？早知今日，我宁可继续在桓表里睡觉啊！


  　　见他没反应，崔静又狠狠拧了他一下，低声道：“殿下不傻，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开口，有好处，不开口，未来必定被清算！”


  　　宗布神心中一凛，连忙站出来，他挥舞着桃木棒：“诸位，赶紧的，别让殿下等急了。”


  　　“你这该死的爪牙！”看到宗布神这谄媚的表现，诸神一个个心中暗骂。可畏惧宗布神以及背后的姬乐，他们不情不愿站起来，随崔静和宗布神一起前往承天殿。


  　　承天殿祭祀八主，除却月神之外还有其他几位大神，自然不能让这群大灵直接冲进去砸神龛。


  　　巫礼先是命人摆香案，置供品，宣读祭文。


  　　祭文通篇不长，如今巫礼也没心思写一篇华美的赞文。文章内容只是简单说明月主和邪神勾连，暗中迫害夏国的缘由，当众宣布夏国放弃对月神的祭祀。


  　　然后，巫礼命巫觋入内将月主神龛抬出来。


  　　末了，还对月主神龛进行最后一次祭祀，奉上三牲之礼。


  　　因此表达夏国的态度：我对你月神祭祀从来没断过，但你一直暗中迫害我们，那么日后大家一拍两散。


  　　诸夏大义，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你月神照耀天地，驱散黑暗，对夏国有恩。这次奉上三牲，偿还恩义。但接下来，就是清算仇恨了。


  　　先礼而后兵，巫礼祭祀月主，请出神龛后。宗布神带诸神在众多巫觋巫女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上前。


  　　诸神一人拿着一条木棍，动作颤抖，根本不敢动用神力。


  　　“诸位，用力些，难道让本殿亲自上阵吗？”


  　　冰冷的声音从永乐殿中传出，大灵们背后一凉，狠心催动神力，联手把月神神龛击碎。


  　　“夏国，你们敢——”神龛中，银色光辉渐渐升起。月神的那一缕神性传出怒吼，神威碾压在场诸神。


  　　“聒噪！”姬乐毫不客气，永乐殿宣泄一股股磅礴的国灵之力。那缕银色光辉进入金色汪洋，当场被薪火之力焚灭。


  　　“人间地祇，竟敢渎神！”天空，已经隐没的月星重新现身。察觉自己的神性被毁，月神恨不得直接杀向大地，去找姬乐算账。


  　　没错，这次我的确忍不住暗中偷偷下手了。但我是天神，对你动手可以。你想反抗？不成！


  　　更别说，砸神龛，焚神性，这可是生死大仇。


  　　月星现身天边，盯着下方的夏国国土，无尽怒火通过月辉，宣告整个天地。


  　　五百年来，自从那个爱琴海的文明后，还有哪个文明敢当众剥夺诸神的祭祀？


  　　更别说姬乐直接灭掉月神的一缕神性。如果月神没有半点表示，日后如何立于神族？


  　　月光中，神性力量渐渐凝聚成一道白毫，对准下方的夏国。


  　　这次既然撕破脸，月神也不打算装下去了。和地母有关的文明，必须全部毁灭！


  　　“大白天的，有你说话的份吗？”


  　　面对空中降临的神罚，姬乐怡然不惧。永乐殿中，姬乐拄着宝剑，冷冷看着那道白光。


  　　在地母怨气的削减下，月神只能降落半神之力。哪怕他已经被瘟疫感染，照样不怕！

  　　蟠龙冕中的地母神性自动激发，和方圆千里的夏国国土沟通，于天地间凝聚一尊巨神虚影。


  　　大地之上，唯有地母与国灵！


  　　巨神俯视四周，眼中只有天上的神以脚下的地。


  　　手掌轻轻一拍，月神轰入人间的光辉尽数震碎。巨神声如雷霆，在天地间轰鸣：“白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有事，咱们晚上说，别干扰日主殿下的工作。”


  　　姬乐说话毫不客气，气得月神又是一阵跳脚。而在天空中干活的日主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打量这尊夏国的国灵殿下。


  　　巨神擎立天地间，虽然身上仍有瘟疫黑气的纠缠，但日主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锋芒。


  　　敢与日月共争辉！

  　　这心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夏国之灵。”日主带着复杂的心情，轻轻念了一句。


  　　月神诧异的看向自己同伴。但日主没有继续说什么，再度进行自己的行程，只是目光频频垂入夏国之地，关注姬乐和月主的这一场约战。


  　　纵然是这至公至正的太阳神，也对今夜即将发生的战斗表示好奇。


  　　一尊新生的国灵，到底哪里来的底牌和一位天神对抗？而且是天神中的天神，仅次于神王的主神。难道天角城的遭遇，夏国又忘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 诞月

  　　天空是日神的主场，夜晚是月神的主场。选择在晚上和月神交锋？


  　　哪怕青年，也对姬乐这种故意送敌人天时的作法表示侧目。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为什么不在白天将恩怨算清楚？纵然日主在侧，也不会偏帮对方吧？


  　　永乐殿，望着众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姬乐从容一笑：“安心，我有分寸，先去把灵宫巫觋们找来。目前是白天，瘟疒皇枪的威力会有所削弱。我们布置下，怎么对月神发动攻击。”


  　　“哦。”苏芷跑去外面请承天殿外的众多巫觋赶往永乐殿。


  　　至于青年，他仍留在殿内。


  　　“怎么，你还看不懂？”


  　　“看不懂。但明白你要大闹一场。”青年傲然一笑：“你要闹，我陪你。正好告诉这个世界的诸神，此世不仅仅是他们这些神明的天下！”


  　　“没错，我汉家先民到此，这世界便有我们一份。百年奋斗，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我们的印记。”


  　　姬乐不清楚，五百年前被毁灭的古希腊文明是不是也如同自己这般，面对和天神交恶的处境，最终选择反抗。


  　　但他明白，自己今天的决定，至少这辈子不会后悔。


  　　殿外，巫觋们纷纷赶来，姬乐在青年搀扶下走到殿门口，俯视下方的巫师和巫女。


  　　经过三天两夜的苦熬，大家脸上都挂着疲惫之色，间接也影响到姬乐自身的情况。


  　　“本殿清楚，你们很多人不理解，甚至怀疑本殿当众对月主宣战的意义。”


  　　“但你们可知道，天空中那支黑色魔枪的来历？”


  　　“这枪就是月神和南宇山那些邪祟联手打造的！本殿不清楚这把枪中灌注多少怨灵。但本殿能听到，那枪中传出的悲凉和哭嚎。为了这支枪，多少国家惨遭灭亡？这里面，又有多少月神的眷属信众？”


  　　“君失道则臣投他国。一尊连自己信徒都能残忍杀害的主神，还有祭祀的必要？”


  　　“更别说这几夜月神亲自操控魔枪，妄图毁灭我夏国。”


  　　“一尊意图毁灭夏国的主神，你们要在祂脚下哀求乞怜吗？”


  　　永乐殿前，只听到姬乐一个人的声音。


  　　苏芷站在背后，一脸担忧看着姬乐的背影，生怕他突然倒下。


  　　“月神无德，联同邪神外敌以恶术重创我国。诸君，此是人祸，也是天灾，唯万众一心，以破灾敌。”


  　　“月神又如何？我诸夏风骨，何惧区区一无道之神？”


  　　“今朝，本殿欲伐神破道，尔等可从之？”


  　　姬乐到底没敢直接喊出“伐天”的口号。而是将这件事局限于月神一人，要抹掉月神对夏国的信仰。


  　　“愿随殿下，破无道神，扬诸夏大义！”


  　　以巫丞、余媖为首，一群巫觋跪在殿前。从他们身上，一股股纯粹而浑厚的信仰力量归入姬乐体内。让这重病的国灵精神为之一振。


  　　现在，戏份已经铺就，舞台已经搭好。姬乐仰望天空，暗道：接下来，就该我们轮流登场唱戏了。


  　　姬乐示意众巫起身，安排自己的计划：“灵宫之内所有灵台阵法全部开放，所有巫觋联合采集日精。”


  　　“城内百姓交由王庭安抚，不可因此生事。违者，斩！”


  　　“喏。”众人齐声应命，立刻展开行动。


  　　“殿下？”余媖小心从台阶走上来：“殿下收集日精，是为针对月神？难道打算炼器？”


  　　“炼器？这可来不及。虽然炼器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目前用山河社稷图效果更好。”


  　　在诸女搀扶下，姬乐走回殿内，指着山河社稷图上的那道墨痕：“这便是斩月之法。”


  　　一道墨痕？这有什么用？


  　　青年本以为这道墨痕只是一个引子，但看姬乐信心满满的态度，仿佛这道黑漆漆的墨痕就能灭掉月神似得。


  　　西施扶姬乐坐下，小心翼翼检查衣服下面的脓疮。


  　　姬乐任她摆弄，扭头问余媖：“杨柯那边情况如何？”


  　　殿前一席话，虽然让他得到纯净的信仰力量，但精神上的疲惫难以缓解。姬乐拄着头，眼神落在余媖身上。


  　　“国君已经在南宇山，只是南宇山恶兽太多，此刻还没消息。”


  　　“那就让他安心，等待咱们这边的消息，明早之前不可回城。”


  　　不回来？能不回来吗？

  　　姬乐当众对月主宣战，哪怕杨柯再狂妄，也没直面主神的勇气。当然，暗中他还是有所准备的。毕竟他的神性直指日主。


  　　因此，在得知姬乐的动作后，杨柯打算回城帮忙。可先是余媖送来消息，又有蒙恬遇伏，被迷雾封入山谷。


  　　杨柯不得已，只能转身搭救蒙恬，暂时放下九宫城之事。


  　　夏国两路行动，整个国家动员起来，爆发无可伦比的行动力。但在国土之外，几路人马默默往后退。


  　　“太疯狂了！居然当众挑衅主神？今夜，夏国怕是要灭了吧？”巴多王国的使臣在心中暗骂自家国灵殿下惹事：“夏国遭灾，还跟月主对上。殿下让我们过来，这不是故意害我们吗？”


  　　另一个方向，多雅王国的人也默默退后。


  　　当日国灵聚会后，两国便派人来夏国进行贸易交流。然而他们的人还没正式进入国土，便遭逢夏国大变。


  　　于是，两位国灵命他们暂时在国外观望，等候结果。


  　　一位敢于挑衅主神的同伴，诸位国灵纵然不会正面相助，但也不会拖后腿。即使图穆国灵和天神关系密切，看到月神吃瘪，心中也是一阵暗爽。


  　　大地诸国，忍月神之暴久矣！


  　　如今有人出面，他们巴不得在背后拍手鼓掌。


  　　所以，诸国国主在国灵暗示下，将月神降临的神谕扫在一边，根本不理会月神的命令。就算有些小国顶不住压力，也要阳奉阴违，假意配合调兵，暗中拖延时间。


  　　“让我们出兵去对付夏国？如今夏国正爆发瘟疫，当我们傻吗？”


  　　更别说这瘟疫还是月神推动的，哪个国灵肯让自家子民牺牲？


  　　就连那几个单纯信奉月神的眷属国，面对让自己去围剿一个瘟疫爆发的王国，而露出迟疑之色。


  　　最后，只有月神赐福的几位半神在神谕命令下，飞向夏国准备配合月神降临神罚。


  　　……


  　　姬乐昏昏沉沉，口干舌燥，勉强从病榻坐起。


  　　“苏芷，水……”他用沙哑的声音喊了几嗓子，可不见苏芷递过来茶水，姬乐揉揉眼睛，看向空无一人的寝室。


  　　国民总动员，帮姬乐收集日精。就连苏芷、青年在姬乐睡着后，也跟出去帮忙。


  　　看到寝室空无一人，姬乐摇摇头，只好自己去倒水。


  　　可他刚下地，脚一软，整个人摔向地面。


  　　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吗？


  　　姬乐闭上眼，等待触碰地面后的痛感：反正疼啊疼啊，已经很习惯了。


  　　然而，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脸撞大地的痛觉。


  　　姬乐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阵风流托起，距离地面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这……”


  　　“感谢我吧！”门口传来嚣张的女声：“我，夏国的庇护神，风娥殿回来了！”


  　　“风娥殿下？”姬乐抬头看到门口那位穿着金色华服的美丽女神：“你怎么回来了？”


  　　得，计划外的变数又来了。


  　　女神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风流卷着姬乐回到病榻上。然后女神给他倒水：“还是我好吧，关键时刻赶回来帮忙。”


  　　“殿下是怎么得知消息的？难道看到我今天的宣言？”


  　　“哼哼……我是风神，听到风中精灵的低语。知道有人找你们麻烦，所以特意回来帮忙。这夏国，可是本女神庇护的地方！”


  　　此乃谎言！


  　　风娥女神前不久被杨柯诓走，在某处地界碰到一位美少年，于是上前拐人。


  　　岂料那位美少年是附近一位地祇的孩子。那位地祇得罪不起风娥，又不舍得自己孩子离开，于是将美少年变成一颗大树，以此逼迫女神放弃。


  　　见到对方这态度，女神勃然大怒。直接把树连根拔起，回夏国寻找解咒之策。大不了，我把这树种到自己神庙跟前！

  　　也就是下午的时候，风娥才得知这边的消息。换言之，如果没有美少年变树这件事，风娥殿下未必回来呢！


  　　“夏国的事情，我已经听说。月神？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代替你出战！”骄傲的女神扬起下巴：“纵然是主神，我也不容许祂对我的庇护国胡乱行动！”


  　　“不用！”姬乐赶紧道：“这件事，我有把握。殿下大可放心。”


  　　在针对月神这件事上，姬乐必须展现自己的主动地位。让风娥插手，怎么展现夏国的强大实力与决心？


  　　更无法按照自己的目的，引幕后的某人走上前台。


  　　“那可是一位主神。”风娥皱眉说：“或许你很强，有地母神器在手。但我不认为，重病状态下的你，可以跟一位主神对抗。”


  　　“对付一位主神，可不一定要正面动手。”姬乐古怪一笑，望着外面的天色。如今已入黄昏，距离夜晚越来越近。


  　　“殿下如果想帮我，就把月神那些半神眷属拦下。这一战，我要亲自跟月主清算。”


  　　是夜，明月当空，光辉在散入大地的同时，刻意抽走夏国地域的光辉。


  　　此情此景，夏国并非第一次，而且早有心理准备。


  　　巫觋们继续自己的工作，该布置防御阵法的布置阵法，该处理日精的处理日精，毫无半点波动。


  　　本来嘛，夜晚没月亮的情况时有发生，根本不值得在意。没有太阳，那才是大事！

  　　“毫无用处的老办法。上一次，奠定日主的绝对公正之名，可你还不吸取教训。那这次就让你彻底从主神之位跌落吧！”


  　　站在中庭，姬乐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徐徐展开手中的山河社稷图。


  　　青年、风娥以及灵宫高层和诸位华夏人杰皆在此地，看到山河社稷图上的那一道墨痕。


  　　本来，在无光之夜根本看不到的墨色，如今却闪耀别样的光泽。那一道墨痕徐徐在画卷上荡开。越靠近两边，颜色越变越淡，逐渐由黑转白。


  　　“啊——”史皇猛然醒悟：“原来是这样，这小子居然是这个打算？”


  　　中黑而边白，颜色由浓黑渐变，宛如夜晚之中的月轮变化。直至最后，那一道墨痕在卷轴晕散，成为另一轮奇怪的月亮。


  　　诞月！


  　　这一刻，众人终于明白姬乐的打算。


  　　天塌了，那就补天。洪水来了，那就泄洪。而月亮没了，那么再造一轮明月即可！

  　　姬乐高高举起手中的山河图，那一轮奇怪的月亮从画面跃空而起，向着夜幕飞去。


  　　“来吧，月神殿下。新月与旧月之争，今夜就让我重新修订这个世界的月之法理。”


  第一百零五章 月之法度

  　　新的月亮？


  　　天空中，明月高悬。月神通过自己的星辰本体，注视九宫城内升起的朦胧圆月。


  　　这轮圆月的光辉很淡，给银色天体提鞋都不配。但这轮圆月在飞天之时，灵宫各处灵台纷纷升起光辉，华表从地面升起，柱体吞吐日精，化作一条条火龙注入朦胧圆月，增强月亮的光辉。


  　　“白昼采集日精，就是为今夜这一搏啊！”姬乐仰天大笑：“月神殿下，不知这轮圆月，你可满意？”


  　　得到日精补养，圆月之中再添异象。


  　　先是一座清冷典雅的月宫仙府，然后是一颗银光璀璨的丹桂神树……这冰轮圆月中渐渐填满华夏神话传说的月宫形象，高高挂在夏国上空，为夏国这一方之地照明。


  　　边台，本来将士们对今夜无光习以为常。月有阴晴圆缺，他们对无光之夜早就司空见惯。


  　　所以，将士们举着火把，在城墙上提防国土外面的几波人士。


  　　巴多王国、多雅王国以及其他一些有心人在夏国国土边缘来回转。边台早就探知情报，只是他们没有真正踏入国土，边台也不好处置。


  　　突然，一位将士扭头看向后方：“怪了，今天月亮怎么从这个方向升起？”


  　　“月亮从东方攀升，很正常，有什么奇怪——”同伴刚说完，也看到月轮冉冉升起的角度，露出诧异之色：“九宫城？不对，月亮的路线不应该从九宫城过！”


  　　在边台注视下，这轮月光就仿佛是从九宫城跃出的。当飞到天空中，恰好添作九宫城的背景，宛如一体。


  　　当然，九宫城四周的村落更加清晰的看到，那轮明月就悬于城门宫阙之上，如同宫阙最上方的璀璨明珠。


  　　幽幽月光挥洒在夏国的土地，清冷明月与银色天体对峙。


  　　不争不畏，这轮明月静静落在夏国上空，仅仅为夏国照明。


  　　这清冷淡雅的光辉，恰到好处的填补夜幕中缺失的一环。


  　　从天神们的角度往下看，大地裹上一层银色素装。但唯独夏国的位置，是一个黑窟窿。然而现在，这轮全新的圆月正好补上这个窟窿，让月光一如往常的挥洒在大地上。


  　　但这一举动的本身……


  　　诸神露出玩味的目光，看向空中的银色天体。


  　　全新的月亮，新的光辉，已经动摇月神的统治根本。


  　　“诞月？你们胆敢塑造自己的月亮？而且用太阳能？”银色天体传出一阵阵颤动的情绪。


  　　没错，这轮虚幻之月的光辉太渺小了。但是，它带来了一个可能。一个让月神为之恐惧的可能性。


  　　这也是千百年来，众多异域文明被月神毁灭的关键。


  　　就如同卡罗城，夜晚的时候根本不依赖月光。他们通过白天收集日光，在夜晚进行二次利用照明，不在意月亮的阴晴圆缺。


  　　因此，这些文明成为月神的打击。那曾经带来域外文明的众多城邦，正因为拥有储存太阳能的技术，所以才被月神设法一一抹消。


  　　月神，不容许这种方法削弱自己的地位。


  　　卡罗城的确是风娥殿下摧毁的，但卡罗城之所以和风娥交恶，背后便有月神的挑唆。


  　　但比起那些文明，夏国显然更进一步，直指月神的根基。


  　　夏国已经不满足用太阳能照明，而是打算利用太阳的力量，重新塑造一颗人造月星！

  　　“在地球，哪怕一个初中生都能明白。月亮本身不发光，光辉来自于太阳。”


  　　而这，便是姬乐依仗的原理。


  　　他要利用这一点，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月之法度，撬动日月同尊的主神格局。


  　　夏国能制造人造月亮，图穆、巴多乃至其他国家都可以尝试。那么，到时候谁还需要天上这颗暴虐狂妄的月星？


  　　一切的荣光归于太阳神！

  　　这，正是姬乐这一举动的真正本意。


  　　也从根本上，打破日月二神间的平衡！


  　　“狂妄、傲慢。区区大地上的灵，也妄图染指月之主权？”银色天体再度对下方施加力量，瘟疒皇枪随之一动，黑色气流冲向姬乐。


  　　“被你坑了两天，还能再怕你不成？”姬乐举起山河社稷图，金色波纹微微荡漾，浮现另一方夏国国土风景，将瘟疒皇枪的力量暂时转移入山河图。


  　　此图不愧造化之名。纵然是那股邪异险恶的瘟疒皇神力，落入山河图中也无法感染姬乐。


  　　随后，姬乐操控天空中的圆月，塑造属于夏国自己的月神体系。


  　　“月在日下，承日而曜。”


  　　这就是姬乐定下的全新法度。日后月亮的地位处于太阳之下，月亮仅仅是太阳的反面，一切的权柄与荣光尽归于日主！


  　　“姬乐这是要当众逼死月神吗？”风娥坐在太真楼顶，遥遥望着天空中二月争锋。


  　　肯定的，姬乐的圆月比不上月神数千年的积累。然而月神积累再多的力量，等降临到大地上，穿过层层高空后，月辉的力量自动被地母削弱，直至被姬乐轻松挡下。


  　　“这颗人造天体的威能并不大，我就可以直接摧毁。但问题在于，它所带来的全新理念。”风娥手托着下巴，盯着圆月沉思：“日主殿下脾气好，可能不会动手。但只要让日神殿看到太阳和月亮的相关性。日月之间的天然联盟就随之消散。同时，日主身边的其他属神也会动心思。”


  　　利用太阳能塑造月亮，这就是一把刀。姬乐很阴险的将这把刀递到日主面前。只要日主拿起这把刀，就能击穿月神，收走月亮的主权。而祂不出手，只要刀子在身边，难道月神就能放心了？


  　　天空中，那些关注这一幕的天神纷纷露出思索之色。


  　　虚空庭院，徘徊不定的风流带来人间的信息。风之主神和八方风主察觉人间的这一幕，一个个拍手叫好。


  　　四大主神明争暗斗，看到这种全新的月之理念，风神们幸灾乐祸，巴不得日月神之间来一场真正的神战。


  　　雷神们想法类似，反正这件事跟风雷二脉无关，他们乐得看笑话。


  　　雷之主神此刻和雨神殿下坐在一起，二人跟前摆放夏国特有的桂花茶。


  　　雨神作为第三造物主的后裔，海神一脉尊崇的大母神，虽然被囚禁在云界多年，但雷神仍不敢随意妄为，只是以客人的姿态来雨神殿做客。


  　　“殿下看到这轮新的月亮，有什么想法吗？”


  　　“诸神便是世界的法度根本。而异度文明总会带来新的法则理念。排斥、同化、借鉴，这是诸神一直以来的作法。新的月亮，只不过是法则的又一次碰撞。”


  　　月神赢了，继续保留日月同尊的地位。而如果在法则对冲中失败……


  　　“但祂会输吗？”雨神是一位忧郁的美女，浅蓝色的神袍泛着粼粼水光，她望着日神殿的方向：“这一切的决断权，不是在日神殿下手中？”


  　　是啊，刀子已经递到日主跟前，真正的决断在太阳神。


  　　“利用太阳能来推动月亮的运行？”日神殿中，不少年轻天神露出兴奋之色。


  　　“如果殿下真能统治月亮，就可以完成日月归一，成为真正的光明主宰！”


  　　世界自虚无而来，从黑暗走向光明。日月是世界上仅有的两个天体。如果日主能统合月神之力，就可以一跃成为主神之首，实力直逼造物主。


  　　或许，这也是日神更进一步的关键。


  　　而这一切的代价，只是杀掉一个背叛地母的月神。


  　　日神殿中，不少年长一些的火神彼此隐晦的交流目光，也纷纷出言。


  　　“没错，太阳才是真正的光明。月亮仅仅是太阳的附庸。这个月之法度很契合我们日神殿的立场。区区一次法则对冲，我们日神殿还承受得起！”


  　　众神一边说，一边看向空荡荡的主神宝座。


  　　月神和日神是诸神的异类。祂们的身体就是发光天体本身，他们的神体无法如同其他主神一样随意缩小。


  　　因此，日月神显圣的方式，是将自己的分灵注入人间，通过代行者来获得肉体。经过神力的锻造，“代行者”归入云界天域，成为日月神殿的主宰。


  　　用夏国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化身。这两尊化身的实力比其他主神多有不如，但又比一般上位神要强。


  　　但此刻，日神并没有利用代行者显圣。祂的意识静静盘踞在太阳中，观察夜幕中的新旧之月。


  第一百零六章 风暴之女

  　　以太阳作为光能源头，运行日月之力，这是一个全新的理念，让日主为之侧目。


  　　此刻，祂的意识沉入天体深处，神魂以超光速运行光年，观测无数岁月之后的未来。


  　　天神们可以看到百年、千年之后的天命。如今姬乐的话就仿佛在天命长河激起浪花，影响两位主神的命运。


  　　诚然，日主是一位公正的神明，他恪守自己的职责，对大地万物一视同仁。但在职责之外，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更进一步，成为天父地母那样的造物主，开创自己的世界。


  　　在姬乐展示全新的道路后，日主看到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未来。


  　　大体上，未来分为两条岔道。


  　　左侧岔道，自己借助新的月星体系，夺取月神权柄，凝聚光明神权柄。在这个命运岔道的尽头，日主看到自己成为新的造物主，开辟专属世界的一幕。在这个岔道中，也有很多未来是自己被神王忌讳，从而被天主排斥。


  　　右侧岔道，自己没有借助这个月之理念。虽然失去统合光明神的机会，甚至有被月神谋杀的未来。但在久远的未来中，仍然有一条自己通往造物主的道路。只是比左侧岔道口的命运，更加渺茫，机会更小。


  　　“统合月神之力，或许能拥有更强的主神力量。但同样，也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


  　　以神王霸道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真正成长起来？


  　　“但不这么做，未来晋升造物主的希望太小了。”


  　　日主陷入沉思，暂时进入观望状态：“说来也怪，在我没有插手的情况下，仍然看到夏国之灵的胜利。好奇怪，他还有什么后手底牌吗？好奇……”


  　　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日主暂时不露面，日神殿诸神再如何想要对月神下毒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月神看到这一幕，总算放下心，喜悦的情绪通过银色天体释放：“姬乐，夏国之灵。你以为你区区一颗人造月亮，就能动摇我们数千年的联盟吗？”


  　　“日月同尊，这是古早时代的传统，是铭刻在世界深处的本源法则。你区区一颗人造月亮，就想破坏本世界的根源法则？笑话！所有人听着，动手！”


  　　夏国之外，月神召唤过来的几位半神突兀出现。


  　　这些半神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月神的神力，是祂嫡系的心腹。尤其里面有两个中年女性，她们作为月神留在人间的血裔，气势几乎不逊色杨柯。


  　　姬乐随意瞥了一眼，懒洋洋说：“所以，贵为主神的殿下，打算以多对一吗？”


  　　“凡类，你没有跟本神讨价还价的资格。一群人围攻你一个怎么了？本神就是规则！”


  　　既然撕破脸，月神今天是真不打算让夏国留活口了。


  　　人造月亮？这种禁忌之术必须全部销毁，就连观战的那些家伙都要想办法封口！大不了，动用主神权限抹掉那些天神们的记忆。


  　　“虽然一千年才能动用一次，但此刻顾不得了！”


  　　银色天体中，有一位身材姣好的白袍女神缓缓走出。这就是月神准备的化身，专门在大地行走的载体。


  　　她每走一步，月光在她脚下凝聚成一道银色阶梯，逐渐从天空迈向大地。同时，她的神力也在大地压制下，从接近主神的层次一步步降低到半神巅峰。


  　　“但有五位半神相助，就算国灵有地母神的庇护，也足够对付了！”月神手中多出一柄细剑，遥遥指向姬乐，自感胜算在望，便笑道：“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对我磕几个头，回头本神在毁灭夏国时，可以考虑留你们几个族人。”


  　　轰隆——


  　　这一刻，风暴充斥天空，驾驭风之天轮的女神闪亮登场。


  　　“毁灭夏国？那么殿下是要对我宣战吗？”


  　　“这丫头怎么在夏国？”虚空庭院，八大风主最右侧的男子突然跳起来。他黑着脸，俯视夏国上空的风娥。


  　　自己女儿什么时候跟夏国混在一起了？还庇护神？夏国可是一个禁忌的国度！


  　　风之主神也很意外，但老者眯着眼，看看风娥，再看看姬乐，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拦住自己的儿子：“先看看。在大地，风娥没那么简单出事。”


  　　毕竟按照自己的预言，风娥是有望竞争大地权能的女神，在大地交战，对她反而有力。


  　　风神？


  　　月神一愣之后哈哈大笑：“原来是你这个愚神，看在你曾经帮过本神的份上，速速离去，今天不计较你的挑衅！”


  　　“不计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风娥被束起的长发全部散开，风暴之力从她体内悉数释放：“月神？你以为主神侵犯我的领域，就能逃过一劫吗？”


  　　比霸道，风娥比月神更加霸道。


  　　面对主神，她怡然不惧，甚至狂风凝聚一道道黑色的飓风包围月神，已经打算和主神交锋。


  　　虚空庭院，北风之主强忍住怒火，恨不得下界抓回自家女儿。而鱼鸿、青凌姐妹俩，也露出担忧之色。


  　　挑衅主神啊，自家姐妹虽然实力不弱，但跟主神比是不是还差点？


  　　“殿下，别忘咱们事前的约定。”姬乐突然向虚空迈出第一步。


  　　身后，圆月闪烁青辉，笼罩在姬乐身边：“我来对付月神，那五个眷属，劳烦了！”


  　　姬乐每走出一步，脚下就多出一朵月白色的莲花。


  　　渐渐地，他站到和月神齐平的位置。一方是闪耀的银色阶梯，一方是连绵不绝的虚空月莲。


  　　下方五位半神本来打算去帮忙，但风暴化作连绵不尽的墙壁，将他们团团位置。


  　　风娥抬起手，长发飘舞：“那么，细数你们的罪孽吧。”


  　　“罪？”那位中年女性缓缓开口：“风娥殿下，你是天神不假，但我们也是月神殿下的血裔，未来的天神。难道，你为了区区一个夏国，胆敢——”


  　　嘭——


  　　风墙中，一道红光射中女子的头颅，当场毙命。


  　　“在我审判的时候，需要你们开口吗？”


  　　随着女神抬起手腕，身后的风暴中浮现一道道红色光刃：“擅自进入夏国国土，论罪当诛。”


  　　“直面女神容貌，论罪当诛。”


  　　“和我对话不恭敬，论罪当诛。”


  　　“你们三个男人长得难看，论罪当诛。”


  　　“你们两个女人，不，现在只剩下一个。看到我之后没有用面具遮住容貌，论罪当诛！”


  　　“数罪并罚，就让你们品尝风剐之刑！”风娥堪称天底下最霸道的女神之一。而她有骄纵霸道的底气，只见她挥挥手，身后的红色风刃对剩下四位半神扑去。


  　　短短一刻钟功夫，四位半神活生生被风刃割掉身上所有的血肉，空中只剩下四具干干净净的浅金色骨架被风之锁链拴住。


  　　太强了，五位半神在风娥手中，根本没有反抗力就被一一灭杀。


  　　虚空庭院，诸位风神看到风娥展现的战斗力，几位风主露出欣赏的表情。


  　　西风之主问：“老弟，你这女儿还没定婚吧？我有一个儿子，跟她年纪差不多，不如咱们俩……”


  　　“不不！”东风之主：“我也有两个儿子，随便你挑！”


  　　他们看得出来，以风娥展现的潜力，成为他们这个等级是迟早的事。


  　　这么有潜力的后辈，当然要设法笼络。至于风娥喜好男色的恶名……那有什么，大不了夫妻各玩各的呗！


  　　没看到神王陛下在地母神之外，都偷偷找了一位情人，然后扶上位吗？


  第一百零七章 月之灭


  　　风娥击败几位半神，天空重归平静。


  　　“殿下，现在又剩下我们了。”山河图在手，姬乐扶了扶头顶的蟠龙冕，将自身变化为一尊擎立天地的巨灵。


  　　“那么，二月之争，就由我们开始吧！”


  　　巨灵伸手探向天空中的月神。


  　　掌镇山河！


  　　巨灵手掌中的一道道纹理，正是山河之间纵横的一条条沟壑。看似一掌拍下，实质是整个国土的重量压向女神。


  　　女神冷冷一笑，她脚下的银色阶梯升起一道道光辉。每一道银光都是一片绚烂的月光大洋。


  　　“潮汐！”


  　　当姬乐的手掌探入银色光辉后，仿佛手掌置身于大海，被一层层波涛所阻拦，再也无法向前探去。


  　　女神心中暗暗得意：国灵？说白了就是地神的变种，地神有多少手段，难道我不清楚吗？你能掌御山河，那么我就用汪洋大海的潮汐之力将你的力量全部绞碎！

  　　姬乐的手掌困入银光，一开始还能强行用力量穿破屏障，探入下一层光辉。但随着越来越深入，阻力也随之增强。


  　　“潮汐之力？我记得这是当初月神偷袭地母神时，所引发的另一种法则。但说到底，也是地母一系的力场法则。”


  　　地母对外最常用的力量，是大地的御守以及生命的孕育。但观察混沌创世后，姬乐深深明白，地母真正掌控的本源法则是“力”。


  　　大地的力场吸引万物，构成世界的基石。没有任何人的力量能逃过地母力场的束缚。


  　　“纵然地母神已经陨落，但她的力量仍在大地发挥作用。如果对方用潮汐之力——”蟠龙冕闪过金光，姬乐的手掌覆盖金色光辉，撕碎眼前数道屏障，掀翻月神脚下的天界。


  　　“糟糕，是地母的重力！”


  　　在重力环的压制下，月神快速从天空坠落。


  　　而还没等她张开神力，山河之手迅速将月神抓住。


  　　一股股山河之力涌入手掌，姬乐调动八荒之力，手臂缠绕一条条黑色的巨龙，地母一系的神力逐渐增强，向掌心内部的月神施压。


  　　然而这等力量，仍无法将掌心的那位女神碾碎。


  　　女神被困在姬乐的掌心，身边只有一层简单的屏障。可就是这道屏障，让月神不受半点伤害。


  　　“神力等级的差距太大了！”


  　　月神携带主神之力，姬乐的国灵力量纵然有地母神性的配合，也无法对月神的身体造成伤害。


  　　“但我可以换一个方式！”巨灵左手如刀，果断砍下自己的右臂。


  　　山河社稷图展开，右臂连同里面的月神直接被这卷图轴吞下。


  　　银色天体蓦然放光，苍白色的闪电射向卷轴。


  　　“晚了！”姬乐摇身一变，化作人身将卷轴抓走。


  　　“月神殿下！日尊是正神楷模，和你这等人物不可相提并论。”姬乐故意大声说：“祂高风亮节，纵然有成为光明神的机会也不会尝试。但假如你有‘炼月为日’的方法，恐怕会直接对日尊动手，杀害日神来成就自身吧？”


  　　轰隆——


  　　空中一道惊雷划过，月神心神猛跳，祂已经感觉到天空中瞄向自己的几道目光。


  　　银色天体暴怒，顾不得夺回自己的化身，连忙辩解：“胡说，一派胡言！我怎么会对日神动手！”


  　　“那么，殿下为什么执着于我们夏国不放？阴阳互转，太极混一，是我们夏国独有的理念。你苦苦逼迫，不就是妄图从夏国得到相关的转化方式，通过我们夏国的理念，完成月光向日光的转化，以便于夺取日神的力量吗！”


  　　此言一出，日神殿中的诸位殿下霍然起身，冷冷看向云界另一边的月神殿。


  　　在天域诸神中，日主名望极高，他的眷属天神也比较强势。尤其初代火神死亡后，绝大多数火神都转入日神一系。火神是地母的宠儿，地母之战中惨遭月神出卖的倒霉古神。他这一系转入日神座下，对月神有着天然的恶感。


  　　如今听到姬乐的话，纵然大家明知道是挑拨之言，但不少天神还是信了。


  　　因为夏国的确擅长阴阳互转，如今能从太阳光中转变月光，那么谁知道月光能不能变成太阳光？

  　　“诸位殿下，动手吧！”一位红发天神站出来，他是日神化身在人间遗留的血脉。后来经过一番奇遇，登临天神之位。作为日主的后裔，他天然维护日神的利益。


  　　“为了祖神的荣光，必须夺取月神之力！”


  　　“不仅仅是月神，夏国也要灭口！这种东西，只能有我们掌控。”另一位年轻的天神站起来。不仅仅是月神，他还打算连夏国一起覆灭。


  　　火神一系的几位老神听到，赶紧出面阻拦：“夏国很明显，倾向于我们日神一系。”年长的天神拦住同伴：“此刻，再去招惹夏国最不明智。”


  　　“哼，一个人间王国而已。”


  　　“但是，一个人间王国能将主神逼到这一步，能让天主产生顾忌，亲自动手惩戒。”老神正色道：“我们日神一系的宗旨本来就是不惹事，自行发展。夏国目前遭逢大难，我们冷眼相看，不插手即可。”


  　　“眼下当务之急，是帮助日神殿下夺取月神权柄。”


  　　法则变革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姬乐升起的那颗人造月亮仅仅是一个引子。真要夺取月神的本质，必须日神亲自出手，打造一颗纯粹的天体，并且亲自点燃其光辉，和月星进行碰撞，将月神的力量从世界本源中逼退。


  　　这是日神殿唯一的办法。


  　　“幸好咱们手中就有一枚现成的天体。”


  　　这些年，日神殿有一个“造星计划”，想要在荒凉冷清的天空多一些装饰，塑造一些映射日月光辉的全新天体。


  　　“殿下不在，我们联手为天体注入神火，然后撞击月星，迫使月神让位。”


  　　“还有，月神殿那些神祇也要先软禁起来。”


  　　诸神集思广益，很快就有一条完整的计划。


  　　天神之间不能杀戮，但只要日神殿抢先下手，将月神殿的诸神囚禁。然后以月星对撞的方式，将月神权柄打碎，完成一次法则变革。当月星更易为太阳的反面时，日主就能更进一步，成为唯一的光明神。


  　　然而，现实永远比计划更加出人意料。


  　　姬乐将自己手臂和月神化身封入山河社稷图，彻底惹怒挑衅月神的底线，迫使这位主神又从月星中闪出两尊化身。


  　　可月神还没动手，月星的光辉忽然熄灭。那两尊化身脸色一变，露出惊恐的表情冲向月星深处。


  　　此刻为时已晚。月星深处的星核被诡异的力量抹去，连带月神遗留在世界本源的印记也一并消散。


  　　一位主神，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情况下，突然失去主神之位！

  　　咔嚓——咔嚓——


  　　月星表面出现道道裂痕，在扭曲重力的挤压下，月星正逐渐分崩离析，无数碎片缓缓剥离。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姬乐心中大石落地，彻底放下心：“有她出面，月神死定了！”


  　　以人造月星传达讯息，迫使月之法理变革，的确是递给日主的一把刀。然而，这把刀除却日主外，还有一位大神能用。


  　　而且，她和月神的关系更加紧密。只要明白月之法理的本质，就能在一瞬间夺取月神的权柄。


  第一百零八章 惊鸿一现的地母

  　　“地母！”


  　　天空响起好几道惊恐的声音。


  　　瞬间促使月神失位，就连本体月星都跟着破灭，能办到这件事的人当今只有一位。


  　　那就是月神曾经的缔造者，司掌大地主权的造物主。


  　　“地母果然还在！”


  　　看到月星被诡异的大地引力拉扯，活生生拆分成碎片，诸神毛骨悚然。


  　　日神殿中，不少火神一系的老神低着头，掩盖眼中激动的目光。


  　　终于等到了！地母殿下果然还在！祖神的仇可以报了！

  　　虚空庭院，风之主神露出疑惑和古怪的表情：“母神还在？如果母神还存在，为什么有关大地主权的预言还能存在？”


  　　地母在侧，谁敢争夺大地主权？但风之主神的预言做不得假，未来大地必将迎来全新的主人。不是地母回归，而是新的主人！


  　　“难道母神主动放弃大地的一切权柄？”


  　　雨神殿中，雷神不经意间打翻茶盏，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和慌张。


  　　作为母神曾经的宠儿，又是最先倒向父神的人，雷神心中一阵阵发虚。


  　　“当年母神为保护我们跟父神对抗。可我们却碍于父神的威迫，反而迫害母神……”


  　　千年之前，诸神亲手杀死自己的母神。千年之后，作为母神心腹的月神率先遭难，那么他们这些人能逃过去吗？


  　　至于雨神，这位忧郁的女神露出微笑，盯着大地方向：既然地母神还在，那么和海神联手的事宜，必定会提上日程，我们这一系终于有救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如今地母非生非死，加上没有势力和属神。如果要跟天神交战，必须解封海神。而那时候，雨神的机会就来了。


  　　“火神已经死亡，月神失去主神权柄。接下来云界只有风雷日三位主神。而我们海神这边至少能拿出五位主神。”


  　　天神们少了两个强大战力，加上地母倒戈，此消彼长之下，下次天海之战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战神殿，王座上的大神闭上眼：“传神谕，让他们动手。”


  　　月神和南宇山的小动作，战神殿一清二楚。他们甚至打算作鹬蚌之后的渔翁，以这场席卷人间的战争，踩着一尊半神国灵为战神造势。


  　　却不料，月神竟然被直接撕碎主神权柄，就连地母也在背后露出若隐若现的影子。


  　　战神和地母的梁子太深。他根本不敢妄想地母原谅自己，风雷祖神至少是地母神的亲子，再大的仇恨也逃不过母子亲情，可自己有什么？

  　　唯有绞杀地母，战神才能彻底安稳。


  　　“地母和夏国有关，这次几乎是正大光明的现身。那么曾经惩戒夏国，又跟地母交战的陛下呢？”


  　　诸神在惊慌的同时，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云界至高天。


  　　神殿仍伫立在天极，不断向云界吐出云雾，扩张云界的边界。但大门紧闭，别说神王天主不见踪迹，就连天主的情人，如今云界尊贵的“母神”都没有露面。


  　　……


  　　“姬乐！”


  　　风娥飞到半空，风暴吹散她的长发，和悬空而立的姬乐汇合。


  　　“接下来怎么做？”


  　　地母击碎月星本源，无数碎片开始向大地坠落。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散落在海域。


  　　“先击碎月神的化身，收集碎片。”姬乐伸手一招，衔龙杖握在手中，身后浮现文明之树的虚影，以人道之力镇压月星碎片，抹去上面的月神烙印。


  　　然后，九宫城上空的圆月吞噬碎片，这颗人造月星的体积随之增长。


  　　风娥有样学样，也跟着用风暴之力摧毁月星碎片，削弱月神的力量。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了！”被地母神一口气抹掉本源力量，月神只留下两个化身狼狈穿梭在散落的碎片中，不断回收自己的本源。


  　　“过分？来夏国惹事，到底谁过分？”风娥展开风轮，利刃化作十六把利剑射向其中一道化身，当场毙命。


  　　但当她准备攻击第二尊化身时候，被姬乐伸手拦住：“等等——”


  　　姬乐这一拦，月神化身收走一半本源，仓皇逃回云界。


  　　天域，战神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暴怒：“该死的姬乐，坏我大事！”


  　　日神一系，刚才不少鼓掌叫好的天神也黑着脸，这国灵简直是一个坑货。


  　　“呵呵……”姬乐收走一部分月星碎片，将剩下部分甩给日神一脉赶来的天神，拉着风娥回到永乐殿。


  　　路上，他跟风娥解释：“一个活着的上位月神，比一个死掉的主神可有用多了。”


  　　月神如果真的陨落，月神一系的所有天神就会因为法则转换的关系，自动归入日神一系。导致日神一系坐大。那样一来，日神一系的势力就会压倒风雷两系，成为神王之下的第一主神。


  　　风娥恍然大悟：“届时，陛下为压制日主，一定会选择扶持新的主神。而最适合的人选，自然是战神。”


  　　让战神顺利成为四大主神之一？


  　　不可能的！


  　　就凭夏国和战神的矛盾，姬乐根本不敢让对方上位。所以，留下月神的目的就在于牵制战神，让二人争夺不久之后神王抛出来的主神之位。


  　　原本，四大主神之下唯有战神实力最强，有望成为第五主神。可现在月神跌落主神位，战神无异于多了一个大敌。而且和其他上位神不同，这个从主神位跌落下来的存在，有神王在背后撑腰。


  　　比起本就不讨神王欢心的自己，显然月神上位更符合神王的利益。


  　　而月神一系因为权柄旁落，法则变化的关系，月神一系势力大跌。想要坐稳主神之位，就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和战神内斗。从而减轻夏国的压力。


  　　加上月神的存在对日主造成的影响，也会导致月神和日神两系的撕逼。


  　　“狗咬狗，一嘴毛。月神和战神都不是好人，他们内斗，才有我们夏国的活路啊！”


  　　回到宫殿中，灵宫众人全部围上来。


  　　“恭喜殿下！”


  　　看到月神狼狈逃走，灵宫陷入一片狂呼。


  　　哪怕史皇和青年，脸上也露出笑容。


  　　姬乐挑衅月主，在很多国民心中，九宫城已经是下一个天角城。


  　　但姬乐有句话没错，敌人已经逼到跟前，难道身后还有退路？

  　　灵山已经有一部分人避难，九宫城的国民早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纵然再来一次天角城事变，也要从天神身上咬下一块肉。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姬乐居然真把月神逼退，更活生生逼得一尊古老大神跌落主神之位！

  　　而且看情况，月神这一次栽的很惨！

  　　“你们不会以为，我的计划仅此而已吧。”姬乐伸出手，安抚身边欢腾的众人，他笑道：“区区一个月神，还不值当让我大费周章折腾这么多。”


  　　“我们夏国真正的危机是空中那只标枪。斩落月神本源，只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前因。接下来，才是重点——噗——”


  　　姬乐脸色发青，再度吐出几口血。他眼前一黑，重新栽倒在地。


  第一百零九章 月之树


  　　等姬乐再度恢复意识，已是次日晌午。


  　　“又昏倒了？”姬乐扯着嘴，碎骨般的剧痛猛地传入大脑，差点又让他晕过去。


  　　“殿下？您醒了？”苏芷看到姬乐醒来，赶紧上前问安。


  　　“把药……赶赶紧……把药拿过来！”姬乐哆哆嗦嗦，疼得说不出话。


  　　苏芷一听，连忙把掺了幽神草的汤药喂给姬乐。


  　　幽神草对神灵有镇痛宁神之效，昨夜姬乐之所以能和月神僵持那么多，正是因为服用大量幽神草的关系。


  　　汤药重新下肚，姬乐才没有再感受那裂体般的痛苦。


  　　“这次代价的确不小。虽然设计逼出地母的踪迹，但我也断了一臂。”


  　　国灵断臂，意味着国土有失。当然，对姬乐而言，那些无人居住的国土远不如自家国民重要。


  　　拿出山河社稷图，里面一道金光飞入姬乐体内，断裂手臂所代表的国土重新回归。可国土的失而复得，也让夏国平添了一道劫数。


  　　不久之后，会有外敌侵占夏国国土，然后重新被国民们夺还。


  　　“苏芷，回头告诉边台，让他们小心点，恐怕西方诸国有异动。”


  　　“是。”


  　　命苏芷出去传消息，姬乐一个人坐在寝室，通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月星碎片。那天空中，仍有数不清的月星碎片在力场牵引下，开始慢慢聚合。


  　　太阳光辉穿梭在月星碎片中，将这一片陨星带重新炼成天体。


  　　“日神一系开始动手造月了？”


  　　昨夜，月神展现三尊化身。其中一尊被姬乐封印在山河社稷图中，正是这尊化身刺激地母神性，引来地母插手。


  　　第二尊化身被风娥击杀，神血溅洒在月星碎片上，也是目前日神一系收拢月星碎片的核心。


  　　那具月神化身已经被神火锻造成星核，开始粘合周边的天体碎片。


  　　至于第三尊化身，月神在月星深处抢回一部分本源力量，匆忙逃回月神殿，目前正在修养。


  　　“祂的化身都是上位神实力，加上主神之位跌落，恐怕目前的战力连战神都不如。”


  　　“这样也好，这样才符合我们夏国的利益。”


  　　但接下来又该如何？


  　　姬乐展开山河社稷图，如今社稷图中除却封印的夏国地图、南宇山风景图半成品、幽冥世界雏形外，便只剩下月星碎片和月神化身了。


  　　姬乐小心翼翼将月神化身的神力分出一缕，糅合几块月星碎片送入九幽冥土。


  　　这片虚幻不定的阴冥之地飞快运转，将那几块碎片吞下，壮大冥土的力量。而在冥土上空，出现一团朦胧的紫色光影。


  　　“月之死，精魄入冥土，唯有让月神经过一次毁灭或者死亡，才能缔造一轮属于阴间的月亮。”


  　　姬乐目光落在那尊被封印的月神化身上。一尊上位神实力的化身，按理说不可能这么轻松被镇压。可现在，这尊化身静静漂浮在山河社稷图中。祂头顶画着一道黄色神纹，迫使月神化身陷入沉眠。


  　　“地母殿下可真仔细。隔空灭掉月神后，还主动帮我封印月神？”


  　　这时，黄色神纹传来一股消息。里面有将月神炼为冥月，还有如何将冥土真正种入大地的方法。


  　　姬乐脸一沉，看到这两个方法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地母意在冥土！


  　　姬乐可不认为，一位隐忍千年的大母神会刻意为自己准备这么多。


  　　“而且，我把‘刀子’递过去，对方这么痛快的选择这个时机出手，肯定也有自己的计划。”


  　　“补全冥土……地母要收拢死亡神权吗？”姬乐阴着脸，自己好不容易规划出来的超脱之法，没想到地母已经在后面等着了！

  　　“如果地母妄图成为冥主，以冥王的身份和神王对抗。我作为阴主的计划就必须停止，不，可以暂时先观望看看。毕竟对抗瘟疒皇枪还需要冥土。”


  　　至于更进一步转化为死神，要有所保留了。


  　　毕竟，姬乐可不打算在跟天主对抗的同时，将地母一并惹毛。


  　　看了一眼黄色神纹，姬乐合拢卷轴。


  　　但姬乐不知道的是，在九幽冥土炼化月星碎片，构筑冥月气团时，月神殿中的月神又一次面临权柄的分裂。


  　　“月之法理又有新的变化了？”月神难掩惊容，一个人躲在神殿中苦苦思索。


  　　“除去日光反射的月亮外，月之法度怎么还有其他变化？而且这股变化又跟夏国有关？”


  　　月神闭上眼，身上浮现一缕缕玄奥的气息，渐渐沉入世界本源。


  　　世界本源是一个虚幻的概念，唯有主神层次的存在亦或者封神之刻，才能得到本源反馈。


  　　但月神毕竟是曾经的主神，世界月之法则的化身。哪怕如今失去主神之位，无法再继续勾连世界本源之海。但月神仍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稍微观察世界本源的情况。


  　　在根源之海，一道道璀璨的光辉化作支撑这片海洋的法则神树。


  　　所谓法度，所谓法理，只是主神操控世界本源的体现，在这里具现为一颗颗苍天大树。


  　　这些大树的根系主干象征主神，不断补养和滋润根源之海。而枝叶树冠，则象征根源法则的延伸规则。那些主神孕育的血裔天神，仅仅是法则之树上面的一颗颗果实。那些普通天神的权柄依托主神，只要同系主神出手，可轻松剥夺后裔的权柄神能。


  　　比如雷霆，那颗象征雷神的白色光辉具现为一株由雷霆构造的神树。粗壮的树干笔直延伸，在顶部有一簇簇彩色树冠，展现从雷霆本源中演变的各种雷霆法则分支。


  　　而风暴之树，则是无数纤细的枝条从主干延伸，如同垂柳般在这片世界之海荡漾。


  　　每一位主神都将自己的法则根源种植在世界核心。形象、光彩各不相同。纵然法则有所变化，也不过是枝叶分岔，无损主神们的根基。


  　　“但是夏国的那个理念，根本不是在我的法则树上进行改变和衍生，而是直接刨根断木！”


  　　将月亮视作太阳的反面？


  　　这已经动摇月神法度的根基。不过月神还没等到法则对冲，一颗新的法则之树跟自己争夺主权，自己的权柄就丢了。


  　　在世界本源处，象征月之法理的银色巨树已经断裂。无数碎片飘散在附近，凝聚成数团截然不同的全新法理。


  　　什么新月、潮汐、满月、月光……各种从月之理中衍生的法则全部散落开来。月神目前掌控的力量，仅有巅峰时刻的三分之一。


  　　而且，还有其他的法则神树伸过来枝桠，掠夺月之法则的碎片。


  　　比如象征月之引力的潮汐法则，被远处探过来的一些蓝色光辉截取。而一部分象征光辉的枝桠，被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太阳神树抽走。


  　　“吃那么多，也不怕直接撑死！”月神脸庞扭曲，带着怨恨关注太阳神树。


  　　这颗由日主掌控的法则之树，可谓众多主神中的最强者。


  　　太阳神树的根茎纠缠在另一颗法则之树的残骸，不断抽取火焰壮大自身。如今枝桠又开始吞并月之树的碎片。结合三种根源法则的庞然大物，已经拥有叫板造物主的根基。


  　　随便扫了一眼象征三位造物主的根源之树，月神目光落在自家月之树缺失的一部分枝干上。


  　　“少了一部分。除却日神夺取的权柄外，月之法则果然又有新的变化。”月神本能感觉到危机。如果月之法则变化太多，作为最初的月神，祂无法跟上时代，只会被世界抛弃，真正失去世界的眷顾。


  　　“那部分法则到底哪里去了？月亮法则难道还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变化？”


  　　想到这，月神脾气越发暴躁，从根源之海收回目光。月神在宫殿中大发脾气：“夏国，地母……你们——”


  　　耳畔传来的惊雷，把月神后面的话憋回去。


  　　纵然地母被诸神杀害，但对世界而言，地母神永远是地母神，仍然是世界最尊贵的造物主。绝对不容许其他神灵随便辱骂。


  　　被惊雷这一警告，月神老老实实坐下，考虑自己的未来。


  第一百一十章 冥土

  　　新月、满月、血月、冥月、潮汐……


  　　姬乐口中念念有词，盘算月之法则破碎所分割的各种神职权柄。突然，他眉头一动，看向窗户。


  　　一道身影斜倚着窗沿，挡住姬乐观察月星的视线。


  　　那个年轻男子露出一头蔚蓝色长发，笑着对姬乐打招呼：“呦，你醒了？”


  　　海水的咸腥味在寝室蔓延，姬乐皱眉道：“我还以为，你要等我们度过瘟疫，才肯过来见面。”


  　　这位海神，就是不久之前姬乐和风娥在卡罗城碰到的那位无名海神，姬乐曾暗示他结盟。


  　　“那样就太晚了。”海神从窗户跳进来，走到姬乐身边，随手拿起一把凳子放在身下，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海神留在卡罗城不久，便碰到夏国过来开采盐矿的人。顺着这条脉络，找到姬乐所在的九宫城。但彼时九宫城遭逢瘟疫，海神便躲在一旁窥伺。直到昨夜姬乐设计将月神的主神之位打落，海神总算下定决心。


  　　在这件事上，姬乐展现的实力和手段，已经足以做海神们的盟友。


  　　“重新认识下，我叫阿多佩斯，用你们夏国的话，可以称呼‘凌涛’。至少我觉得，这个名字比‘风娥’好听。”末了，凌涛神不忘鄙视一下风娥。


  　　“那殿下可以去风娥殿下面前说说。”


  　　“不，不用了。”


  　　在大地，凌涛神可不敢说自己打得过那位暴力风女。


  　　“我这次来，是商量结盟的。同时，想要跟你做一个交易。”


  　　“月星碎片？潮汐领域？”


  　　凌涛神露出意外之色：“看来你都清楚，那就不用我多说。我希望交换你手中的月星碎片，以便于研究潮汐领域。”


  　　月神作为地母嫡系天神，祂的潮汐领域就是力场衍生的神职。凌涛神想要通过月星碎片，研究潮汐之力，顺带尝试用月神神力破解海神们的封印。


  　　“如果是这样，那我恐怕帮不了什么。那东西，我也有用。”


  　　“你要月星碎片干嘛？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和日神一起争夺月星主权？”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地母神都快明示了，月星碎片要用来打造冥世的暗月，他哪敢随便做交易？

  　　“你连我打算交易的条件都不听听？”


  　　“好吧，你打算用什么交易？”


  　　“天空中，那件瘟神之枪的图纸，你看怎么样？”


  　　“瘟疒皇枪的图纸？你居然知道这东西？”姬乐探出头，惊愕道：“那玩意，你知道怎么制作？”


  　　“当然。”凌涛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何止是知道，南宇山的图纸分明是几十年前他送出去的。他用这份图纸和南宇山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这种事，就不需要多言了。


  　　“瘟神之枪很特殊，原型是某个异域文明遗留的神器。经过元蒙世界的血祭体系进行改良，成为一类特殊的天命神器。每一支瘟神枪，会根据制作人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特殊功能。”


  　　“那这邪门玩意能破解吗？”


  　　“不能。”


  　　“能夺取控制权吗？”


  　　“不能？”


  　　“什么都不能，要图纸何用？”姬乐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如自己设想的法子管用。


  　　看姬乐对图纸根本不在乎，凌涛神也很为难。目前海神们都被封印在海底，只有少数几位海神在外活动，他们手中还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兑换月星碎片。


  　　“行了，殿下。和海神结盟是必然，但关于月星碎片，还请不要再提。”


  　　不然，你回头被地母神弄死，我找谁结盟去？

  　　看出姬乐似乎不打算交换月星碎片，凌涛神也不好太逼迫。二人简单达成海神和夏国的默契，一起联手对抗天神后，凌涛神先行离开。


  　　反正月星碎片在他手中，暂时跑不了。回头我再找一些东西来换，不信拿不到。


  　　“对了，要说破解瘟神之枪，我没办法。但关于你们身上的瘟疫，或许可以找一些净化邪祟，克制瘟疫的神药。我记得，在北边有一种神药，似乎管用。当然，风娥可能更清楚些。”


  　　凌涛神好心提醒了一句后，顺着水光消失不见。


  　　……


  　　“神药？看来，要问问风娥殿下了。”在凌涛神离开后，姬乐一边传讯众人进来，一边尝试用月星碎片投喂九幽冥土。


  　　可能是月神来自地母的关系，月星碎片的属性和九幽冥土很契合。随着一块块碎片炼入冥土，山河社稷图中的冥土世界终于从一副简简单单的绘画，转变为真正的九幽空间。


  　　“最后，只差种入大地，演化真正的幽冥世界。”


  　　但姬乐心中又有几分顾虑。开辟冥土？恐怕自己这番心血，要给地母神做嫁衣，让地母以冥王的姿态回归。


  　　“可为抗衡天主，地母的力量又必不可少。”姬乐心中无奈，实力啊，还是夏国实力不足，不然哪里有这些麻烦事，自己何必走钢丝似得小心翼翼，直接暴力横推多好！


  　　姬乐揉揉额头，脑仁晕乎乎的，只想趴下去睡觉。


  　　“瘟疫，好麻烦！”姬乐勉强振作，等苏芷带着青年、余媖等人进来后，开始询问目前的情况。


  　　“虽然昨夜将月神逼退，但瘟疫进一步爆发……”看到姬乐昏昏欲睡的神态，余媖苦笑不已。


  　　正因为瘟疫越演越烈，殿下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姬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唔，瘟疫还在持续？没关系，我这还有解决办法。去把赵钱二人找来，我有吩咐。”


  　　稍微等了会儿，赵钱二人满头大汗跑进来：“殿下找我们？”


  　　“两位先生，你二人持我手令，去灵山脚下建立一座引魂台，今夜我要用。”


  　　“引魂台？殿下，这时间是不是有些赶？”


  　　“我读过《太平清领书》，知道引魂台至少需要七日才能启动。但本殿等不了，夏国更等不了。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仰仗两位先生了。”


  　　“那三天？如果压缩工程到三天……”


  　　“今夜！”姬乐打断赵志文的话：“我要利用引魂台剥离瘟疒皇枪上面附着的怨灵，三天，我等得，国民们也等不了。”


  　　姬乐没要瘟疒皇枪的图纸，但关于瘟疒皇枪的大致功能，通过这几日早已猜得七七八八。


  　　除却瘟疒皇枪自身的法则攻击外，其附带的十万怨灵也是一个定时炸弹。目前，姬乐还能用力量压制一下。可等瘟疒皇枪进一步靠近九宫城时，这些怨灵冲向国民，或许不用瘟疫，单单这些怨灵就能弄死一批人。


  　　因此，姬乐必须抢先出手，将怨灵封印或者净化。


  　　冥土计划应运而生，姬乐打算利用冥土，趁瘟疒皇枪无人操控时，将这些恶念剥离封印。同时，这些恶念也能滋养冥土，促使冥土进一步扩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虚张声势

  　　一处白雾缭绕的山谷，蒙恬在中央盘膝而坐，身前插着一支血红色长枪，周围有一队队军魂正小心防御。


  　　不时，迷雾中窜出一道雾灵对蒙恬发动进攻。然后被那些弓箭手一一射杀。


  　　“这黑甲将军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了。”暗中，迷雾中徘徊的意识有些忍耐不下去，不断驱使山谷中的雾灵和大秦军魂厮杀。在拼下血本的情况下，大秦军魂渐渐出现死亡，军魂重新回归军旗，短时间内无法再度出战。


  　　围绕在蒙恬身边的军魂越来越少，但蒙恬自身的气势越来越高。附近的迷雾在无形气势的逼压下正慢慢蒸发。


  　　“差一点，还差最后一点！”蒙恬有一种明悟，只要自己再进一步，就能将自己的身体进一步升华，炼就无上武魂镇压邪祟。


  　　蓦地，谷外闪烁火光。赤焰如同长龙烧入山谷，所过之处雾灵纷纷消散。


  　　“不好，杨柯这厮怎么来了？他不用去对付月神吗？”暗中，山谷中的意识见事不对，果断退去。


  　　“可惜，还是没有尽全功。”突然，蒙恬睁开眼，拔起身前血枪刺穿迷雾。但山谷中的意识已经逃走，这一枪仅仅刺入山谷核心腹地，击碎一枚浅灰色的灵胎。


  　　“果然还是跑了。”蒙恬暗暗摇头，起身和远处渐渐亮起的火光汇合。


  　　“将军！”震动火翅的杨柯落在蒙恬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又让蜃王给跑了。”


  　　蜃王作为迷雾之灵，先民们将他冠以“蜃龙”之名，是一尊擅长操控毒瘴迷雾，精通幻术秘法的怪物。


  　　蒙恬深知这种怪物对军队的危害，故而设计以自身为饵，引诱蜃王对自己出手。


  　　“在这迷谷中，我用军魂斩了他不少雾灵精怪，本以为能引他亲自出手，可惜……”


  　　“这些雾灵都是法术催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杨柯道：“将军打算以自身为饵，可蜃王是绝对不会傻傻冒险过来的。他在诸邪神中最为谨慎。我跟他撞面多次，他只会用雾灵攻击，本人从来不露面。”杨柯说了自己当初在迷谷中和刘胜的遭遇。


  　　“这家伙擅长阴杀偷袭，要不是姬乐假借兵主之名，我们也出不去。”


  　　“国灵？对了，殿下情况如何？”


  　　“目前还好，月神跌落主神之位，暂时没有天神敢随便出手。南宇山这边也要顾及他鱼死网破，将杀招落在瘟疒皇枪上。”


  　　“那我们赶紧去南宇山。”蒙恬收回军魂，打算和杨柯一同赶往南宇山解咒。


  　　“没那么容易。”杨柯将南宇山见闻告知蒙恬：“眼下对方在南宇山聚拢兵力，加上南宇山转变为阴山，我不认为那些邪神会放着大本营不待，跑出来跟我们打。”


  　　想要攻克南宇山，少不了灵宫巫觋帮忙吹散阴云，净化僵尸。可眼下九宫城的局面，哪里能叫出人来？

  　　蒙恬虽然有十万军魂大军，可每次只能带出来三千人。只凭杨柯和刘胜这些人，根本不够用。


  　　黑甲将军略略思索，对杨柯道：“既然我们无法逼对方出来，那就让对方自愿走出来。”


  　　“自愿？”杨柯以烈火扫开迷雾，正色问：“请将军教我。”


  　　“这事简单，只需国君请刘胜配合，咱们……”蒙恬对杨柯一阵耳语，青年眼睛越来越亮：居然还可以这样吗？


  　　……


  　　南宇山，十万骸骨洒在山表，血腥气混着怨灵阴气弥漫在整个大山。那五万僵尸不断吞吐阴气，实力也越来越强。哪怕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在阴气滋润下也长满骨刺，拥有一鼎的实力。甚至有不少僵尸披上骨甲，已经媲美二鼎武者。


  　　妊女在山间走了一圈，带着满脸厌恶返还大殿。


  　　此时，蜃王意识回归本体，正跟蛇神询问夏国军队。


  　　“殿下，杨柯那些人目前走到哪了？”


  　　“他们到了罗安国。”


  　　罗安，已经很靠近南宇山，距离南宇山只有二十里地。


  　　“这么快？那晚上就能来到南宇山脚下？”


  　　“不尽然。”蛇神感应自己留在罗安国的虫蛇：“对方似乎停下了。”


  　　妊女走过来，插嘴道：“想必担心夜晚阴气重，僵尸实力大涨，所以打算明日白天再动手？”


  　　“那样更好。”奢比：“他们拖得越久，咱们的把握越大。如果拖到第七日……嘿嘿。”


  　　山主、蛇神纷纷露出笑意。


  　　他们炼制的瘟疒皇枪来自一个崇拜数字“七”的文明。那个异度文明认为创世纪需要七天，世界有七位主神，而其中象征太阳的主神又被称作“七蛇之母”。瘟疒皇枪的制作方式中，有一个七日屠神的暗手。瘟疒皇枪如果无法在七日之前摧毁，就会在第七日彻底爆发，使目标当场毙命。


  　　“已经第四日。”望着太阳向西而行，奢比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还有三日，九宫城就会彻底毁灭。”


  　　这时，两条飞蛇从外面进来，落在蛇神的膝盖上。聆听眷属的嘶嘶声，蛇神脸一沉，同样用蛇语回应。


  　　“怎么了？”看到蛇神表情不妙，山主关切问：“你那些眷属难道出事了？”


  　　“罗安国附近洒满驱蛇药粉，九宫城的人开始清理我在那里的暗桩。”


  　　其他邪神闻言，纷纷感应自己留在罗安国的后手。罗安国靠近南宇山，可以说是攻入南宇山的桥头堡，诸神在这里的影响力最强。


  　　但感知后才发觉，不仅仅是他们留在城内的神庙，就连他们埋下的各种神术巫术都被杨柯清扫干净。


  　　此刻，众人彻底失去对罗安国的掌控。


  　　“这是打算做什么？难不成打算对我们进行奇袭吗？”蜃王半开玩笑道：“不管他们怎么过来，山脚下的尸海足以把九宫城的军队全部吃掉。”


  　　咕咕——


  　　两只黑鸽从外面扑腾进来，落在枭王肩膀。枭王将鸽子脚上的铜镯取下，捏碎之后里面传出一段话。


  　　……


  　　“喂，我说，咱们要忙到什么时候啊？”


  　　“别废话，赶紧做。只要咱们将‘炮台’布置好，等殿下从九宫城搬出那件东西，一日覆灭南宇山轻轻松松，而且咱们还不用死人。”


  　　“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


  　　“当然，那可是国灵殿下专门诛杀半神的手段。目前已经炼成三道，只要在南宇山引爆，就能彻底夷平这座邪山。”


  　　“但那种东西，必须有人去南宇山进行引爆吧？”


  　　“所以说你傻啊。为什么国君让咱们在附近清扫南宇山的眼线，并且派大军布置炮台？听说过‘火炮’吗？那是国灵殿下弄出来的武器，咱们在罗安国设置炮台，就可以直接对二十里之外的南宇山发动攻击。因此，需要隔绝对方的耳目。”


  　　“到时候，你警醒点。据说那玩意攻击力强，咱们打出去三炮后，就要往回撤。不然，罗安国可能都会被波及。”


  　　……


  　　其他邪神神情愕然，一个个扭头看向枭王。


  　　“你这段话，从哪弄来的？”


  　　“在罗安国边上，两个九宫城出来的斥候闲聊，我的眷属偶然听到。不过，那只眷属被当场射杀。幸亏眷属尸体跌入河流被水冲走，加上脚镯记录声音，才通过其他眷属传回这条消息。诸位，你们以为这消息是真是假？”


  　　“假的吧？”蜃王不以为意：“直接轰碎南宇山的东西，你们见过吗？”


  　　见过。山主暗道：比如南宇山后头的那座雷霆石台。


  　　见过。奢比暗思：我当年在图穆的时候，那里弄死半神的毒药不下数十种。


  　　见过。蛇神嘀咕：那些异度文明手中，弄死半神的神器可多了。


  　　就连妊女和黑袍人都露出异色。心中也想到几种方法。


  　　但要说三击毁灭南宇山，这范围就少了。


  　　“再者，这消息来的有点太快，会不会是对方故意让我们知道，引诱我们出兵？”妊女多了个心眼，以她对九宫城的了解，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毕竟大家从小读兵书，三十六计什么的，大家都知根知底。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如果是假的，他们说这个有什么用？”蛇神不以为然：“咱们只要等三天之后，就能灭掉九宫城。”


  　　“但如果是真的，他们目前不出城，准备固守罗安国三日，应该就是打算制作所谓的‘炮台’？”奢比谨慎道：“时间同样是第七天？”


  　　难不成，大家要等待第七天，等待结果？

  　　第五柱忽然问：“万一对方有类似瘟枪之类的手段呢？”


  　　山主等人心中一突，低头沉思。


  　　没人比他们更了解瘟疒皇枪的厉害。看似瘟疒皇枪只是一把神器，但在制作完成的那一刻就能达成灭国的目标。


  　　如果夏国也有类似的东西……


  　　第七天，夏国被瘟疫毁灭。然后南宇山被炮弹夷平？

  　　奢比忙道：“那么，必须派人去探查真相。眼下我们眼线被清除，就让僵尸仆从去试探看看。”


  　　黑袍人目光闪烁：“假如这件事是真的……”


  　　“那就全部大军压上，在他们制作炮台前，直接夷平罗安国！”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之女君

  　　黄昏，南宇山脚下的僵尸大军分出三千人，在奢比的命令下向罗安国进军。


  　　同一时刻，刘胜在罗安国的大元城和两位斥候说话。


  　　“刚才接到消息，南宇山已经出兵，你们做的不错。”


  　　孙迪：“那我和宗宝继续打探，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来？”


  　　“去吧，带上你们的同伴，你们这队路上小心点。”


  　　“明白。”两位斥候，也就是孙迪和郑宗宝，当初被姬乐附身的人。他们通过演戏，将消息真真假假传给南宇山，引南宇山过来打探情况。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刘胜看向城墙上正在建设的炮台。


  　　“炮台”这个词，还是他在城内时，偶然听国灵、史皇闲聊得知。没想到居然能成为糊弄南宇山的东西。


  　　“可我也没说谎，国灵殿下的确打算制作火炮。只不过能源并非火药，而是神术。”


  　　按照姬乐的设想，将半神（杨柯）的全力一击设法封印起来，再通过炮台进行加速。可以进行远程攻击。


  　　不过这个方案仅是一个构想，灵宫刚布置一个开头企划，就被瘟疫事件打断。距离一炮轰山河，两炮屠半神的美好前景，可差远了。


  　　望着南方若隐若现的阴山，刘胜轻摇羽扇，喃喃道：“僵尸攻城，今夜恐怕不太平了。”


  　　……


  　　夜为阴气主宰，适合招鬼聚魂。趁着黄昏未尽，姬乐带人来到北方灵山脚下的引魂台畔。


  　　眼前是一座高有十三米的七层土台，每一层都悬挂白绫、铜铃，刻录太平教密篆。但和太平教记录中“通幽鬼，御神明”的引魂仙台差距莫大。


  　　真正的引魂仙台应该自带烟霞祥云，铜铃无风自动，白绫黑幡摇荡不停，引来九幽阴冥之力。


  　　可现在……只具其形，不见其实。


  　　赵志文二人面带愧色，上前复命：“殿下，我二人只能做这么多了。”


  　　“差强人意吧。你二人花费一日完成如今规模，已经很好。”


  　　“但这种引魂台能用？恐怕根本借用不来多少力量吧？”余媖也知道所谓的“引魂台”，对眼前这座土台保持怀疑：“引魂台七十二灵幡，这上面仅仅插着八面，差距太大了吧？”


  　　“如今行事仓促，顾不得计较这些。”姬乐将披在外头的袍子一甩：“引魂台只是增幅力量，加强唤鬼之力的媒介。既然外界条件不够，那就凭借我的力量硬上。”


  　　华美的青袍随风飘落，苏芷上前两步接住外套。


  　　姬乐一步步走上引魂台，站到引魂台第七层。在这里，摆放糯米、香烛等配合施法的媒介。但姬乐一切都没动，甚至连祭文咒语都不用准备。


  　　待夜幕降临，夏国的人造月星升起后。山河社稷图无风自动，在姬乐身后徐徐展开，浮现一方幽冥鬼蜮的气象。


  　　幽幽冥风从图卷中吹出，蓦然间灵山之下刮过刺骨凉风，台下众人不住打起寒颤。


  　　看到姬乐描绘的阴土鬼城，这些先民后人不自主想到先民有关“幽都”的传说。


  　　巫礼和巫丞暗暗嘀咕：“殿下这是打算开辟真正的幽冥世界？这倒挺有意思……”


  　　巫岷作为司掌“死祭”的大巫，看到幽冥世界中不禁露出激动之色：“幽都！冥土！我们这一系研究的通鬼阴冥之术，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巫岷这一系传承中，有御使鬼怪、沟通阴冥的术法。怎奈这个世界不存在冥土，他们操控的鬼怪只能是那些百年怨灵亦或者山中精魅。在阳世，这些灵鬼实力偏弱，且不好提升力量。可如果有一座真正的冥土，巫岷一脉就可以利用鬼气培养仆从、护卫，真正制造通灵鬼神。


  　　而且，有了冥土世界，夏国亡灵就有一片栖身之地。巫岷这一系巫师就可以通过“将死者亡灵送入冥土”这件工作，增强自己的影响力。至少，不会和其他几位大巫一般被灵宫除名或吞并。


  　　余媖频频注视台上的姬乐，看他面色如常，双手聚拢幽冥之气，将山河图中的冥土拉入阴山，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她赶紧拉着西施问：“幽神草还有多少？”


  　　“不到两株。”西施苦涩一笑：“这两日，殿下的用量明显增大。”


  　　“麻烦啊！”余媖忧心忡忡，如今幽神草已经快耗尽。再过两天，殿下拿什么止痛宁神？

  　　青年此刻也跟风娥对话：“殿下，你知道哪里有幽神草吗？”


  　　“幽神草，是大地衍生的瑰宝，涉及地母神，一般天神不方便触碰。”风娥道：“但这东西对天神来说弥足珍贵，是酿酒的神药。当然，也能用来宁神镇痛。一般，是天神将神谕下达各国，将幽神草作为供品。你打算给姬乐用？”


  　　“对。殿下知道附近哪里有吗？”


  　　女神眨眨眼，面对这位英俊的青年，她很有耐心：“我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


  　　青年眉头一皱，仔细琢磨风娥的话，反应过来。


  　　幽神草一般都是神明的供品，这东西自然要找神明。


  　　“那殿下你……”


  　　“笨蛋，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其他国家抢！我一个人在人间，神庙都没几座，怎么可能有人给我供奉这种东西！”风娥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摇头叹气。


  　　她也清楚姬乐这几天的幽神草用量，然而她手中是真没有啊！

  　　“抢神明的东西，肯定要受天谴。但夏国不是已经得罪不少天神吗？尤其是月神，祂的眷属众多，你可以从这里下手。”女神横行霸道多年，抢劫如同家常便饭，如同老前辈一样指点青年：“我杀掉月神一系的五位半神，目前他们的部落和国家正值混乱期，你去抢幽神草，阻力不大。”


  　　“那……具体位置呢？”青年虽然也是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主。可到底比月神要面子，语气有些吞吐。


  　　“这个位置——”风娥马上给出一个坐标，甚至将风轮借给他：“我把风轮借你，送你来回往返。不过这个部落有一口月之井，里面供奉月神遗留的一件神器，麻烦你帮我夺过来。”


  　　青年眉头一挑，露出怀疑之色。这女神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当然去。”青年收起风轮，打算等姬乐晚上歇息后马上去拿。


  　　幽冥之气聚拢在身边，姬乐渐渐感觉有些吃力。他动作迟缓而坚定地将双手慢慢合在一起，在胸前摆出三角形。


  　　“来！”幽冥之气慢慢卷入这个三角阵内，形成一个黑色漩涡。随后，巨龙从漩涡冲出，对天空中的瘟疒皇枪狠狠咬下。


  　　这是一股至纯至阴的九幽气息，冲到瘟疒皇枪表面，立刻引发怨灵们暴动。


  　　轰——


  　　天空充斥着阴霾黑雾，十万怨灵在一瞬间从瘟疒皇枪冲出。哭嚎、怒骂、嘶吼、哀鸣……各种情绪汇聚在大气，让下方众人倍感不适。甚至有不少人在这股负面情绪的刺激下，忍不住拔刀准备自尽。


  　　“快拦住他们！”余媖等巫女连忙在旁歌舞，以净祟之乐庇护灵山这片地域。


  　　“没用的，你们的舞蹈净化不了这么多的邪气。”风娥女神飞到半空，看向密布怨灵的大气。


  　　她这一系天神操控天地间流动的气，对天空被污染的大气最为敏感。看到气流被怨灵污染，女神露出厌恶之色。轻轻抚摸臂环，金色神力将自己罩住，隔绝外界的怨气。


  　　瘟疒皇枪传出蜂鸣般的嗡嗡震动，枪身那枚黑色肉瘤在怨灵的刺激下，里面的瘟神逐步觉醒。


  　　“吃……祭品……杀戮……”瘟神不具备真正的思维，但本能促使祂寻找更多的祭品，以完成自己的蜕变与升华。


  　　于是，黑色神力变作狂乱的风暴，号令怨灵对下方的九宫城发动攻击。


  　　“让你们攻击九宫城，那可不行！”风娥伸出手，右手对准天空中的怨灵层：“无形之风，化作锁链，以北风之女的名义，风——”


  　　然而，天空中的风流毫无异动，根本不听从风娥的命令。


  　　“咦？”风娥似有所觉，抬头看向云界虚空庭院的方向：“父神屏蔽我的权柄了？”


  　　废话，在人间当众击杀五位月神眷属，更配合姬乐射杀月神的化身。虽然将月神打落主神之位，但人家也是一位强力大神。


  　　风神一系不惧月神的报复，可面对月神殿的质问，也要有所表示。比如将风娥号令群风的权柄暂时封印。短时间内，不容许风娥继续以大风肆虐人间。


  　　想明白这些，风娥骄哼几声：“父亲封印我的力量，是打算让我回云界暂避，躲开月神殿的报复吗？不过——”


  　　女神眼睛变作纯金色，神力再度增强，对着天空露出肆意的笑容：“区区月神殿的报复，还不被我放在眼里。至于风神权柄……”


  　　在女神身上，涌现更强大的风暴：“既然‘风’不肯听从我的命令，那么就彻底臣服吧！”


  　　以往，风娥操控空中的大气，如同操控自己的身体般轻便。因为她是风之主神的孙女，天然拥有亲和力，能自如的操控风流。


  　　但是现在，女神以自身的神力搅动大气，如同在混乱的泥沼中强行命令群风走向。此刻，她不再是大气的亲族，而是一位狂暴的君主。


  　　此刻，风娥的神力消耗是原本的三倍！

  　　“锁链！”


  　　一条条金色锁链穿梭在云层，将怨灵统统束缚。


  　　然后，风娥左手再度射出一道神力。金色的风暴在云层旋转，和狂乱的黑风相互撞击，将漆黑的穹顶染上属于风娥的颜色。


  　　“都给我下来！”女神双手狠狠一抓，把阴霾的天空彻底撕裂。


  　　天空中的瘟神之卵传出一声悲鸣，在女神的威压中再度缩回瘟疒皇枪。至于那融合云层的十万怨灵，跟所在的气层一起，被暴虐的女神暴力扯下。


  　　一层黑色的胎膜脱离大气，风娥以金色锁链打包封印，甩向下方的引魂台：“姬乐，交给你了！”


  　　做完这一切，风娥神力消耗过大，马上降落灵山之巅歇息。


  　　没有怨灵的怒嚎，没有瘟神的干涉，夜幕重归于平静，淡白色的月光洒向夏国国土，带来别样的静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烽台燧火

  　　然而，失去怨灵之后，瘟疒皇枪中的力量的确有所削弱，但却更加纯粹。巍巍天意仍高悬在九宫城之下，判定夏国毁于瘟疫的命运。


  　　除非将瘟疒皇枪挪开，不然随着瘟疒皇枪坠落，结局仍不会改变。只不过是少了怨灵袭城的这一环罢了。


  　　此刻，瘟疒皇枪距离地面只有一千五百米。


  　　姬乐随意观察了一下，便继续操控冥土吞噬怨灵。


  　　冥土好似饥饿的饕餮，十万怨灵形成的阴云仅在弹指间便吞噬殆尽，转化为冥土扩张的资源。


  　　姬乐维持着姿势，额头不断冒着汗珠，尽可能将冥土扩张的行动放平缓，尽可能确保这些怨灵的精神在冥土中重生。


  　　他自语道：“毕竟都是一些无辜者，我没办法救下你们，更没办法让你们复活。那么，只能让你们在冥土拥有一次重生。”


  　　在怨气冲刷下，这些灵魂已经失去生前记忆，无法重新变回普通亡灵。因此，姬乐把它们作为冥土扩张的资粮与基石。这些怨灵在怨气被冥土吸收同化后，空白灵魂会埋葬在冥土，孕育全新的冥界生灵。


  　　比如那些牛羊野兽，会成为冥羊、冥牛、人类也会在冥土孕育下发生各种异变，成为冥土中的修罗、夜叉。


  　　这是姬乐在冥土开辟后，对这些怨灵的补偿，作为冥土的原生生物重活一世。


  　　冥土越来越大，托起阴城的黑土地已经扩张三倍面积，渐渐压得姬乐喘不过气，无法继续操控这座冥土世界。


  　　青年走到史皇身边：“老爷子，您也是半神，难道不能帮忙吗？”


  　　史皇苦笑，不管是昨夜对抗月神，还是今天强行开辟冥土。姬乐行事出乎意料，让他目不暇接。换成他，根本想不出这种方法。


  　　“如今老夫能做的，就是帮他增加几分成功率。”史皇沉思一二，提笔在虚空写下“阴”、“鬼”、“冥”、“幽”等和九幽冥土有关的字样。那一枚枚天篆没入冥土，辅助姬乐理顺冥土的法则结构，些许减轻姬乐的压力。


  　　“接下来，就是把冥土顺利种入灵山。”姬乐伸手轻拂，流光波纹从身边一点点荡开，蟠龙冕闪烁光辉，以地母神性控制灵山，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姬乐再摇动一下头顶的蟠龙冕。冠冕之上有金龙腾空而起，围绕灵山转悠九圈，汲取海量山灵之气后，缠绕在冥土之上，拉着冥土一并没入裂缝。


  　　转瞬间，裂缝重新弥合，一切重归于平静。


  　　但这只是表象，姬乐、史皇以及风娥等拥有神性力量的存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在地下正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


  　　三人闭上眼，仔细感应灵山三千米之下的情况。


  　　在那里，有一方全新世界正在徐徐展开。


  　　方圆千里的黑土地吹满阴风，那无数的怨灵埋葬在冥土深处，一道道被洗白的灵魂正在冥土慢慢同化，向冥界生物转变。


  　　昏暗阴霾的天空中，象征冥月的紫色气团已经形成最初的实体。姬乐再度展开山河社稷图，将封印的月神化身以及其他月星碎片全部投入冥土。


  　　很快，冥月得到这些同源之物，本源一点点增强，并对大地照耀银紫色的光辉。


  　　幽幽月光中，荒凉死寂的世界吹过一次又一次的阴风。在这里，唯一的植物就是当日姬乐绘画的桃树。


  　　作为冥土最初的植物，这颗桃树天然拥有通幽之力。而且桃树在华夏信仰中，一向是辟邪、长寿的象征，可视作这个冥土世界的镇界灵根。


  　　艳丽的桃树飘落无数粉色花瓣，在树下形成一片赤色灵池。


  　　这座灵池就是冥土世界的能源中枢。姬乐和这座灵池绑定，可以操控这座冥土的兴衰演化。


  　　“这个世界，不能无人打理。”姬乐念头一动，鬼神土伯现身在鬼城。这头怪物徘徊在幽都阴城之内，游荡在空无一人的鬼城，寻觅根本不存在的恶灵。


  　　“土伯作为幽都执掌者，是伴生阴城的鬼神，也是我选定的阴城守护神。他很好孕育，但剩下三位——”


  　　宗布神，目前阳世已经有一个宗布神。到底是从冥土孕育自己的宗布神，还是从华夏薪火中召唤大羿？亦或者直接将这个职位给阿阳部落的族神？


  　　“阿阳部落的祖神目前很听话，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作爪牙尚可，可真正视为心腹……”姬乐伸手一抹，冥土涌现一股力量，将宗布神的灵胎吞没，暂时压下宗布神出世的时机。


  　　“神荼、郁垒二神可以孕育，除却作为冥土守护者外，还能作为人间的门神。我通过这种方式为二人积累信仰香火，还能多出两个助手。”


  　　打造华夏自己的神明，这是姬乐早前准备的计划。反正以这两位的能力，成为天神需要很漫长的道路，不需要担心天神迫害。


  　　姬乐暂时将两枚神灵元胎挪移到桃树跟前，以桃树辟邪之力滋润这两枚灵胎。


  　　“这样一来，等未来孕育后，说不定就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了。”


  　　对冥土稍作处理，姬乐最后看了一眼冥月，意识遂离开这方世界。


  　　他这一离开，整个冥土彻底封闭。通往冥土的入口，就是姬乐自身。


  　　冥土闭合，史皇和风娥再也感知不到冥土的任何变化。


  　　史皇暗忖：“冥土依托灵山地脉而立，金龙化作连接灵山地脉和冥土世界的脉络，以灵山地脉中的灵气孕养这方冥土世界。


  　　然而，冥土却又不真正存在于地下。而是以地下三千米的灵脉节点，构筑另一个特殊空间。”


  　　从灵山打洞往下挖，就算你挖到三千米之下，也看不到冥土世界。唯有站在那一点，感受隔绝在时空之外的异度空间，才能一步跨入冥土。


  　　“用一个仙家的说法，这冥土世界就是所谓的洞天福地。只不过原本应该仙人修炼的洞天福地，如今被国灵用来养鬼，成为我们夏国容纳亡灵的鬼国。”


  　　史皇氏明白，此刻冥土已经算开辟成功。但对夏国而言，而不是一处真正的幽都。需要等姬乐将自己体内容纳的夏国亡灵悉数转入冥土鬼城后，冥土秩序才真正开始运转。


  　　“但眼下，姬乐已经不适合继续劳累了。”史皇看向引魂台。此刻引魂台最上两层已经开始坍塌，唯有姬乐脚下之地的台土有所保留。


  　　开辟冥土世界，那逸散的九幽气息早已将引魂台冲垮。正如姬乐所言，这座引魂台的增幅效果并不好，更多是依靠姬乐自身的力量把控。


  　　姬乐站在原地，身子开始摇晃。


  　　史皇吩咐青年：“快去，将他接住。”


  　　青年应了一声，跳上引魂台。打算在引魂台被自己的冲击力压垮前，将姬乐带下来。


  　　可姬乐盯着西方，脸色越发阴沉。


  　　“愣什么呢？还不赶紧走？”青年拉住姬乐，准备带他掉台。可此刻，青年目光转向姬乐所看的方向。


  　　烽火冲霄，西方夜空已染作橘红。


  　　青年仅迟疑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九宫城西方，我记得那里似乎只有边台吧？”


  　　姬乐神情复杂，手撑在桌案上，轻声道：“烽台燧火，外敌入侵。帮忙传令，准备备战！”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边台之厄

  　　边台示警，众人匆匆返还灵宫。


  　　此刻，荀安已经在永乐殿等候。


  　　姬乐在西施搀扶下走上主座，直接问：“情况如何？”他只能观测国内局势，无法感知国外，虽然知道边台遭逢敌人攻击，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根据边台的消息，西方有外国人马在徘徊。”


  　　“外敌？”姬乐打起精神：“知道多少人吗？”


  　　“数路人马意图不明，目前攻击我们的，仅仅是其中三路。”


  　　“三路？”姬乐吩咐道：“去拿舆图！”


  　　余媖将夏国地图搬上来，姬乐让荀安在地图上讲解。


  　　“这三路人马分别从边台正西和西南两地进军，其中西南有两路人马。”


  　　姬乐眯着眼问：“南宇山绕路来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大，根据鹰扬那边的消息。目前南宇山正派人进军罗安国，没可能再绕到西南，转从边台进攻。毕竟南宇山那边要从西南绕道，途中会惊动其他地祇。”


  　　姬乐闭上眼，意识感知边台的战况。


  　　在边台，有三路人马杀向边台，但被边台守军防住，司马宣德以阵法固守，成僵持之局，然后向九宫城求援。


  　　姬乐将三路人马的标志画出来：“你们认一认。”


  　　看着那三个国家的标记，荀安道：“是西方的几个国家。这几个城邦国的规模算不上大，勉强举例的话，可类比故土的西域诸国。”


  　　“楼兰、大宛那些？这例子的确明了。”


  　　地母不断拉异域文明降临此世，形成一个个城邦国。在夏国之西，便有一大群城邦国连在一起，如今三个国家趁夏国空虚，奉神谕杀入边台。


  　　姬乐抬头眺望西方，在这些散落的城邦国内并没有感知太多的国灵光辉。勉强几个城邦国供奉国灵，还都处于野兽状态，不具备灵智。


  　　“这样……就不好交流了。”思索后，姬乐对荀安说：“这几路联军背后必定有神谕驱使。最大的可能不外乎战神或者月神。”


  　　“但神明的作用有限，除非战神降临真身。但在我设计打落月神的主神位后，战神不会轻易露面。”


  　　谁知道地母神目前是什么状态，战神在不了解这一切后，不敢真身降临大地。这时候，他能做的无非是驱使大陆诸国引发战争。


  　　赢了可喜，输了也能积累战争源力，照样不亏。


  　　“城内现在有多少人？对边台支援，又能出多少人？”


  　　荀安沉吟说：“南宇山那边最麻烦，咱们由汉民组成的嫡系大军全部压在罗安国，无法回援。目前九宫城除却五百守军外，顶多能拿出两支奴军。无名阁下的奴军还算训练有素。至于另一支……”


  　　那是杨柯在奉宫编制的奴军，另一个称呼就是“炮灰”。夏国为消耗奴隶的有生力量，历来都是将他们投入第一战线，以此削弱敌人的有生力量。


  　　余媖：“三国联军顶多有一万人。派奴军可以消耗掉，可关键在于谁去指挥？”


  　　没有大军看押，那些奴军万一跑了呢？如果他们反攻边台，甚至带三国联军杀入九宫城，那又该如何？


  　　“我去！”


  　　邓恺从外头走进来：“我亲兵还在，可以负责看押奴军去边台。而且我对边台熟悉，目前司马也在那里，我二人能够设法挡住西方联军。”


  　　“你？”姬乐眼一眯，盯着邓恺潮红的脸颊，忽然对青年道：“把他衣服扒了。”


  　　青年应了一声，上前提起邓恺，将他上衣扒掉。看到邓恺背上的小红点，荀安脸当场就黑了。


  　　“什么时候的事？”余媖站起来，快步走到邓恺身边，甩出几个巫术为他治疗。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感染的？


  　　“我没事！”邓恺强辩说：“我这只是偶感风寒。”


  　　“不好意思，这回的瘟疫是风热之症。”姬乐询问过风娥，风娥因为专业不对口，无法解决瘟疫。


  　　但风娥指出：这种瘟疫既然通过“风”进行传播，那么就必须保持通风，调控九宫城温度，时刻注意净化空气，避免瘟疫进一步扩散。


  　　看着邓恺身上的红点，姬乐说：“刚刚开始，还不严重。每日三次给他灌药，应该没大碍。”


  　　可邓恺被感染的事情暴露，自然不能继续领兵。


  　　姬乐闭着眼沉思，过了一会儿对妇好说：“恐怕这次，要劳烦阿姐。”


  　　妇好有军魂，一人便可视作一支军队，这也是姬乐为守护九宫城而遗留的后招。


  　　“阿姐带着奴军西行，负责看押奴军至边台。至于后面的事情，交给司马宣德。”


  　　司马仁，字宣德，乃司马景文之孙。他擅长灵枢阵法，如今把边台构造成一座杀阵，牢牢挡住三国联军。但边台目前所缺的，是在阵内扛旗呐喊的人手。只要将奴军补充过去，应该能撑住。


  　　后母辛站起来，她今天再度换上一套玄色祭服。从怀中取出面具带上，妇好道：“好，我来解决。”她行事利落，马上跟荀安前去奉宫收编奴军。


  　　处置了西方，姬乐继续观看地图。


  　　姬乐手摸着膝盖，暗暗思索：“九宫城北靠灵山，形成一道天然防线。南部直面杨柯一行人，暂且无忧。至于东方……”


  　　东方有不少小国，目前荀安还派人在卡罗城遗址开采盐矿。


  　　“东方是一条后路。灵山那些人如果幸免于难，我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前往东方汇合。因此，卡罗城必须要留住。”


  　　对邓恺说的话，姬乐并没有说谎。假如自己活不下去，那么给汉民后裔留下最后一支传承，是自己作为国灵必须尽到的义务。


  　　“但愿，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将这些杂乱的念头压下，姬乐道：“边台不容有失，只要边台在，便可牵制西方各国，不至于让敌人杀入九宫城。但东方也要有所准备，对卡罗城的人进行接应，同时避免东方诸国出兵。”


  　　这时，就看出蛮荒时代的弊端。


  　　各国空有辽阔的国土，但没有相应的人口。除却几个城外据点，就只有一座孤悬的大城。很容易被敌人杀入腹地，一举击破。


  　　而之所以造成这种问题，很大程度上跟神灵脱不开干系。在这个蛮荒时代，诸神肆意妄为，随意惩戒凡人，导致各国人口迟迟上不去，造成如今地广人稀的尴尬局面。


  　　因此，各国国灵才会达成默契，在大地之上形成对抗天神地祇的联盟。


  　　“所以在东方，本殿欲派人出使，尔等可有人选？”


  　　既然天神降临神谕，那么肯定东方诸国肯定也有动作，只是暂时没有传来消息罢了。毕竟这里没有边台一类的前哨，无法打探东方的动向。


  　　所以，姬乐打算派人去东方诸国游说，争取拖住东方诸国西进的步伐，等杨柯收回手来，再着手对付东方诸国。


  　　没错，西方诸国暂时放弃。按照姬乐和杨柯的战略，先克南，然后向东发展，接近沿海。接着是北方，最后才是西方。


  　　因为夏国在全大陆的位置较为偏东，被视作东方大国。而在大陆中央，是图穆王朝所在。未避免两个大国的直接接触，夏国反而需要一些小国作为屏障，隔绝夏国和图穆王朝的冲击。


  　　这也是远交近攻的策略。目前夏国势力不足以和大穆王朝交战，所以要保留一部分国家当做缓冲带，两国遥遥结成联盟。


  　　去东方诸国的人选？

  　　余媖低头想了想：“殿下准备派多少人？”


  　　“十余人足矣。”


  　　邓恺又要开口，被姬乐打断：“行了，你这病号别乱跑。而且你身上带着瘟毒，其他国家不敢让你进。”


  　　他叹了口气，努力用温和的口吻安抚炸毛的青年：“杨柯、余媖轮番上阵，劝我好好关照你。难不成，我真能对你不管不顾？若非真将你视作国民，我又如何感知你的情况，得知你病了？”


  　　同理，要不是邓恺的确认可夏国，将自己视作夏国人。姬乐也无法察觉他的身体情况。


  　　邓恺哑然，坐在余媖边上默默不语。


  　　“要说出使，老夫倒有一个想法。”史皇忽然开口，他抚着胡须说：“出使东方诸国，路途凶险。最好是一个有高深修为，能从容退守的人。”


  　　“老大人的意思，您要亲自去？”


  　　“然——”


  　　“殿下，小人愿意出使。”在殿后偷听的赵高忽然闪出，走到前殿，伏在地上恭恭敬敬说：“小人愿意去东方，稳住那几个小国。至少，不能让那些小国和西方一样，动了对大夏动手的心思。”


  　　“你？”姬乐颇为意外：“你愿出使东方诸国？”


  　　青年虎目一瞪，暗暗露出杀机。而史皇氏的目光也幽邃起来，盯着赵高若有所思。


  　　这厮不会是见夏国遭难，打算逃出去后投靠天神吧？

  　　赵高连忙解释，一脸真诚说：“殿下，小人也是诸夏之后，岂能见我等苗裔在此世绝迹？小人愿出世东方，劝阻诸国不对大夏行兵。”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地母化身？


  　　赵高？


  　　姬乐闭目沉思：没错，赵高擅长权谋心机之术，让他去劝说东方诸国，可能最适合。但他一个人，我不放心。必须找人节制。


  　　于是，姬乐缓缓道：“你去东方，本殿相信你的能力。但你手无缚鸡之力，难以自保。本殿再寻一副手保护你。”


  　　赵高心中明白，姬乐这是打算找人监视。可面上，他依然恭敬如初：“一切全凭殿下安排。不知殿下属意何人？”


  　　姬乐大脑里面过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蒙恬不在，田平太憨厚，西施不行，阿姐要去边台，史皇需要镇守九宫城……


  　　思来想去，姬乐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不去。”青年果断道：“我说过，我跟其他人不同。他们在意夏国，而我仅仅是作为一个武士，来保护你而已。”


  　　“然而君侯并非这等不顾民族大义的人。”姬乐勉强一笑，更透出自身的无力：“你对眼下的局势应该很清楚。那些国民的意义，比你我要重要。”


  　　“……”


  　　突然，姬乐肩头有一处毒疮裂开，同时剧痛从背后传来，姬乐接下来的话被憋回去，再度陷入昏迷。


  　　永乐殿兵荒马乱，众人赶紧上前施救。


  　　青年犹豫下，转身走出永乐殿，在外面吹凉风。


  　　面对前庭的月光，青年拿出风娥交给自己的风轮。


  　　“目前我能做的，就是多弄一点幽神草，帮他镇痛安神。”摩挲掌心精巧的风轮，青年回想起风娥的话：“风无所不在，你通过风轮将自身化作风流，可以顺着天地间的风流动向，传送到任何一个地方。这次，我直接帮你定位到西方白月部落。”


  　　依循风娥的话，青年转动上面的齿轮，金色风暴将他罩住，转眼从永乐殿前消失。


  　　不久，在西方白月部落所在的森林中。金色风暴从天空垂下，露出青年的身影。


  　　白月部落的初代族长是月神在人间的化身。历代部落女长都拥有月神神性，是月神后裔。


  　　可不久之前，风娥直接杀死白月女长，目前部落一片大乱。


  　　青年将风轮挂在脖子上，青色的风流将他笼罩，隐匿所有气息后慢慢在这里潜行。


  　　“幽神草作为供奉之物，应该在月神庙的仓库。你进入部落后，去寻找月光最明亮的地方。那里就是月神庙的位置。”


  　　回忆风娥的话，青年跳到一颗大树上，远远观察白月部落的情况。


  　　白月部落藏身密林，是月神的一支隐秘传承，整个部落只有两千人。至于月神庙所在，正是风娥所言，很明显。


  　　因为夜幕中的森林里，唯有这座神庙闪耀着银色光辉，连带整个白月部落都沐浴在一片光辉中。所以这个部落才有“白月”之名。部落栖息的这块土地，也被称为“白月林地”。


  　　“找到了。”青年顺着古树，慢慢靠近月神庙。这座神庙是白月部落用一块天外陨铁雕琢的庞大建筑，整座神庙浑然一体，散发月神特有的光辉。


  　　神庙四周，有不少骑乘白狼的武士进行巡逻。


  　　青年仔细观察，运用武魂之力悄悄潜入神庙……


  　　永乐殿，姬乐昏睡在病榻上。他剑眉紧锁，哪怕在昏迷中也在承受体内火灼般的痛楚。


  　　风娥静静坐在姬乐身边，她小心操控神力，在姬乐的脓疮处缓缓抽离瘟毒。


  　　不过那些瘟毒扎根太深，随着风娥动用神力，姬乐不禁发出呻吟声。


  　　“不行，我也没办法。强行拔毒会让他受伤。”华服女神无奈放弃，对旁边的西施说：“再去弄点幽神草来，我想，比起在床上昏迷不醒，他更愿意保持清醒，亲自主持夏国的国运。”


  　　“可是……”看着昏迷的姬乐，西施迟疑说：“好不容易殿下才能歇息……”


  　　“但这种休息，不是他要的。”风娥手一招，风流飞到不远处的桌案，将掺着幽神草粉末的苦汤卷入手中，亲自给姬乐喂下。


  　　“咳……咳咳……”刚一沾嘴唇，姬乐立刻被苦味唤醒。加上幽神草的效用，体内的炙痛感暂时镇压下去。


  　　“什么时候了？”


  　　“没多久。”风娥扶着姬乐坐起来：“你刚刚让赵高下去准备，明早启程去东方诸国。”


  　　“赵高啊。”姬乐脸庞闪过一丝阴郁，随后对西施说：“你先下去，我有话跟殿下谈。”


  　　西施守在门口，姬乐询问风娥：“殿下，你知道在北方有什么压制瘟疫的神药？”


  　　北方的神药？

  　　风娥低头回忆，好像有这回事……


  　　但具体情况，风娥记不清了。毕竟她这些年在大地转悠时，不愿意往北边走。


  　　“或许有吧，北风之主的领域内，可能有一些克制风瘟的药物？不过这事，你是从哪知道的？”


  　　姬乐犹豫下，隐晦提及有关海神的事。他深知女人的小心思，这种事情最好早早备案。总比日后出现一个个误会要强。


  　　“他？”风娥严肃道：“你打算和海神结盟？”


  　　“暂时处于考虑中。”姬乐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只声称是对方主动靠过来。


  　　“他告诉我这个消息表示善意，想要跟我们结盟。我寻思着，毕竟夏国未来要往东方发展，就没有正面回绝。当然，和海神联手对抗天神何其不智，我哪敢宣扬？”


  　　“也唯有殿下庇护夏国，是我唯一信任的神明，我才敢把事情告诉您啊。”


  　　听到姬乐“推心置腹”的话，风娥脸色缓和几分，想了想说：“海神不可信，而且海神目前是什么处境，我们还不清楚。等我打听后，在讨论其他。”


  　　风娥殿下在天界和雨神关系不错。从卡罗城里，她也是头一次得知，水神一系竟然也是造物主后裔。


  　　“毕竟天海之战发生过什么，我们这些年轻神灵根本不知道。和海神的联盟，你先拖着。至于神药，我去问问姐妹。”


  　　风娥又把姬乐塞入被褥，大手大脚的给他盖上好几层被褥，然后飞回虚空庭院找鱼鸿、青凌询问有关神药的事。


  　　“我又不是小孩儿，盖这么厚做什么！”姬乐一脚踹开被褥，重新爬起来，靠着床头思索下一步。


  　　“已经第四夜，明天就是第五天。但我心中有一种不祥预感。”姬乐抬头望着窗外月色。那瘟疒皇枪仍高高悬空。不过没有月光的推动，瘟疒皇枪下坠的趋势和白昼相差不多，目前距离地面还有一千二百米。


  　　“算了，先准备赵高启程的事！”姬乐召唤西施：“去把节杖拿过来。再如何，赵高出使东方，必须把仪仗亮出来。”


  　　“殿下，您打算让赵高自己去？”


  　　“让冠军侯陪他去，放心，我了解那家伙。他一定会去的。”


  　　……


  　　青年在月神庙中的行动极为顺利。


  　　“果然，那些人忙着挑选下一代的女长，根本顾不得防卫。”青年盗走一部分幽神草后，转向风娥提及的月之井。


  　　这口井就在月神庙后方，以玉石砌就，里面冒出淡白色的月光。


  　　站在井边，青年暗思：“刚才听那些神庙中的巫女们说，这口井出现在五百年前，一对恋人殉情自杀，月神感念他们之间的情谊，就把自己的一件神器投入井内，让这口井的井水拥有净化邪祟之能。不知道这井水对姬乐的身体有没有用？不如设法弄点神水带回去？”


  　　当然，目前当务之急是月之井里面的那件月神神器。


  　　蓦地，尖利的狼嚎声响起，月神庙内传来一阵喧哗，仿佛外人潜入的事情已经暴露。二话不说，青年跳入月之井，风轮自动催发青色的风流将他裹住，缓缓沉入月之井深处。


  　　白光越来越浓，渐渐让青年睁不开眼。同时，他也感觉到井下蕴藏着的强大神力。


  　　那是一面银白色的镜子。光滑的镜面映出一尊沉眠的女神。那位女神周边围绕着黄色光辉，和月神的银色光辉相互争斗排斥，确保自己在镜子里的安全。


  　　“那是——”青年觉得这股黄色光辉有点眼熟：“地母？”这股光辉和蟠龙冕的神力气息很相似！

  　　“难道在这口月之井下，竟然封印着地母的一尊化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地母

  　　地母化身！


  　　青年毫不犹豫，武魂之力悉数涌入右手，打算以铁拳轰碎明镜救出地母。


  　　姬乐的瘟疫，说不定就要依靠地母来解决了！

  　　“等一下——”突然，青年耳畔传来急促的女声：“不要打碎封印。”


  　　青年左右看了看，井底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月神遗留的意志？”青年捏了捏挂在脖颈上的金链，风轮在链子上一晃一晃，风神力再度升起，扫过井底空间，寻找声音的源头。


  　　“那里面不是我的化身。”轻柔的女声在青年耳畔慢慢响动：“那是月神夺取我的力量，所制造的地神之体。”


  　　我的化身？


  　　青年心中一动，但还是保持警戒：“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需要证明？”女声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就是大地，是整个世界的母神。不久之前，还帮你们将月神的主神位扫落。”


  　　“……”青年慢慢收起拳头：“谁知你不是月神假扮，故意阻拦我解救地母。”


  　　蓦地，青年眼前场景变幻，身处一片幽暗之地，不见半点光明。


  　　“区区一轮月亮，怎么可能真正模拟出大地的力量？”黄气徐徐升腾，化作青年熟悉的姿态。


  　　“母亲？”看到眼前的女性，青年脸色难看，眼前之人的形象分明是自己的生母，大汉皇后的姐姐。


  　　但随后，女神的姿态再度变换为青年的姨母，曾经母仪天下的卫子夫。


  　　青年压着怒火，沉声道：“女神这是故意戏弄我吗？”


  　　“神灵变化万千，所谓外相由心而生。我作为地母，是母性的化身。会自动变化为你认知中的母亲形象。这样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这样能证明朕/吾/余/本座/妾身/的身份吗？”无数个声音结合起来，有威严，有柔弱，有冷淡，也有亲切……


  　　无数个声音冲击青年的精神，让他不由退后几步。


  　　“地母吗……”地母神姿态不断变换，加上那股厚重博大的大地之力，的确让青年信了几分：“地母刚才说，镜子里面的封印是月神自己制作的化身？”


  　　“没错，那是陷阱。为了诱使亲近我的天神下月之井救人，故意将自己的化身藏在镜子里。如果你去解放封印，会在第一时间被月神击杀。”


  　　重合的女声通过卫子夫之口告知青年：“这尊化身与众不同，因为她运用大地之力，是大地上少数能发挥天神力量的化身。”


  　　一尊完全实力的天神，足以凭借一神之力推平大地诸国。


  　　“所以在打落月神的主神位后，我马上过来解决这尊化身，避免她对大地诸国造成妨碍。”


  　　“那么，月神为什么要制作这种化身？不仅仅是击杀地母一系的神明吧？”


  　　“因为，祂妄图染指大地冠冕。”


  　　又是大地冠冕！


  　　青年心神猛跳：大地冠冕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连主神都为之心动？


  　　回想姬乐的某个猜测，青年谨慎问：“听说，你的权柄被天主融合为神王权柄，理论上说，纵然有人取得大地冠冕，也只能成为主神吧？”


  　　“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月神已经是主神，为什么还需要大地之主的力量？


  　　似乎明白青年的疑惑，地母不等他发问，就继续说：“因为祂想要成为‘我’。”


  　　听到地母所言的最后一个字，青年脑中凭空出现一个境界的概念。


  　　造物主！

  　　那是一个足以立足混沌，开创大千寰宇的无上层次，也是天神道路的源头。


  　　“主神只拥有在一个天地世界之中的法则权能，是一条法则的大成者与掌控者。而想要成为造物主，就必须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地母语气中不乏遗憾。元蒙世界的三位造物主从某种意义来说都不完全，因为祂们在创世后就要面临陨落的命运。无法如同一位真正的造物主，在创世之后保持巅峰实力，甚至能不断创造一个又一个世界。


  　　真正的造物主，独立创造世界之后自由自在的生活。


  　　虚假的造物主，三位造物主联手创世后，必须神魂转生在自己的宇宙中重修。


  　　“月神是月之法则的体现，但是月神自己最得意的力量是引力。”地母收起自己的情绪，继续对青年解释：“而力之法则……”


  　　“这是大地的领域，重力？”青年到底在姬乐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知道“引力”“重力”这些名词。


  　　“没错，祂要复制大地之道，甚至更进一步改变整个世界的构成。”


  　　月神成为造物主的道路，和专注于光明路线的太阳神不同。月神的构思，是利用月星天体的引力，将整个大地吸引到月星表面。以月为里，大地为表，构成一颗拥有生命的天体星辰。


  　　因此，祂需要大地冠冕来掌控大地的权柄。


  　　听到地母神的解释后，青年表情渐渐古怪起来：或许，月神和姬乐有很多共同语言要谈……


  　　“很奇怪的理念，对不对？但在我的预见中，这个理念很有可行性，因为你们出身的那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月神打算创造一个全新的地球！


  　　“不仅仅是祂，我的孩子们都很聪明。一个个都有自己进入造物主的路线。风之子打算用气构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以气作为世界的能源。雷之子想要将雷霆之道进一步升华，掌控开天辟地的造化权柄。”


  　　没有一位主神是傻子，是废物。然而在神王的压制下，他们只能做傻子，只能做废物，老老实实在暗面积蓄力量，等待突破造物主的时机。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青年忽然反应过来，这么多主神级别的秘辛，干嘛告诉自己？

  　　“因为要告诫你们，不要小看月神。被我打落主神之位，是一次无法复刻的偶然。如果对方重新成为主神，我的力量也无法再度对祂造成伤害。”


  　　别的不说，月神藏在月之井底部的，就是一尊完全实力的上位神。如果不是地母神下手快，恐怕冠冕之战的胜利者就直接出现。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姬乐的。最后一个问题，如何救治姬乐的瘟疫？”


  　　地母突然陷入沉寂，站在黑暗中静静不语。


  　　过了一会儿，青年从这片幽暗空间脱离，重新出现在井底。面前的月之银镜内，已经不存在所谓的地神化身。


  　　“我将这尊化身收走，你可以拿着镜子离开了。”


  　　“您还没有告诉我，救治姬乐的办法？”有求于人，青年的语气软和了一些。


  　　地母不理会青年，继续说：“那个小风神对月之井了解不多，她讨要月之镜的目的恐怕是好玩。你告诉她，如果她想要参与冠冕之战，那就拿出真正实力，认真对待这场竞争。大地表面的主权，我已经准备让渡，继承人全凭实力！”


  　　说着，地母神打算将青年送走。


  　　“等等……关于姬乐身上的瘟疫……他作为国灵，也是你这一系的人，作为大地之母，难道你都没有办法？”


  　　青年鼓动武魂之力，死死抓住胸前摇摆的风轮，打算抗拒地母神的力量。


  　　“真是一个麻烦的小家伙。”地母幽幽一叹：“这样吧，回去你把这颗宝石交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一枚金色宝石轻轻敲击银镜，落在青年掌心。


  　　随后，大地神力裹住青年，连同月之镜一起传送回夏国。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逼杀

  　　地母神的传送可比风娥的传送方式安全便捷多了。至少青年不会忍受被狂风撕扯身体，五脏六腑翻滚的痛楚。


  　　眨眼功夫，青年重新回到永乐殿前庭。


  　　胸前的风轮一荡一荡，清风环绕在他身边，大步走回永乐殿。


  　　看到苏芷在殿内打扫，青年将自己盗取的幽神草交给她：“你快拿去配药！”说完，他去寝室找姬乐。


  　　“咳咳……”还没走入寝室，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咳嗽声。


  　　走进去，看到一脸憔悴的国灵殿下正坐在床榻上，低头观察摆放在膝盖上的兽皮地图。


  　　“你回来了？我听风娥提及，你去白月部落，情况如何？”姬乐收起地图，准备站起来。青年赶紧将他摁住：“幽神草已经拿到。只是这次碰到一位贵人，你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青年清楚，自己对权谋心机并不擅长，可能还不如姬乐，便把自己和地母的见面经过告知姬乐。


  　　“你见到她了？”姬乐神情错愕。这或许是地母千年之后的第一次露面，但为什么不是自己，不是风娥，不是其他天神，而是这家伙？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

  　　姬乐沉吟问：“听你描述，地母目前的状态很不错？”


  　　“可以调动神力，还能封印一尊上神级别的地祇。对了，她还把我拉入一个黑色空间。”


  　　“那应该就是冥土，地母掌控的冥土，大地的暗面。”姬乐若有所思：“应该是死前，地母突然有所顿悟，将自身神魂沉入大地深处演化最初的冥土原型？”


  　　所以，地母掌控冥土雏形，才需要击杀月神来塑造全新的冥月吗？如果这样想的话，地母神的力量也有所缺失。不然以造物主级别的力量，自己造就一轮全新的冥月即可。


  　　姬乐心中暗暗估摸地母的实力，通过青年的话进行衡量，地母应该只有主神级别的力量？不然，她应该早就出来和天神宣战。


  　　“地母目前的神力储备可能不多了，而且冥土还没真正演化，所以需要假手于人，利用我们的冥土。”姬乐说：“还有那个将各文明传送至此界的方法，或许也跟冥土有关。”


  　　“对了，那枚宝石呢？还有交给风娥的镜子，先给我看看。”姬乐眼前意识模糊，他努力晃动脑袋，保持清醒，从青年手中接过银镜和宝石。


  　　宝石化作一道光辉和蟠龙冕融合，并有一道信息传给姬乐。


  　　体悟那道信息，姬乐当场变脸，喃喃道：“果然，我算是一个意外产物吗。”


  　　从青年话语中，姬乐能听出来，地母目前的状态比外人想象中的都要好。


  　　如果地母神愿意见自己，可以通过蟠龙冕中的神性跟自己对话。然而——她宁可见冠军侯也不愿意见我，说明从一开始我的存在就在她预料之外。


  　　“怎么，有什么问题？”


  　　“不，没什么。”姬乐抚摸手中的银镜，故作从容说：“地母的确说了一个解决瘟疫的法子，就是有点难办，我要好好考虑。”


  　　姬乐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关于赵高——”


  　　“我说过，我不去。”青年盘膝坐在床榻跟前：“那家伙的能力，需要我们操心？先把你的瘟疫治好再——”


  　　突然，他看到姬乐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再度倒在床上。


  　　“来人！”青年赶紧喊人，并上前检查姬乐的情况。


  　　“咳咳……咳咳……”姬乐又咳了几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无神的双目幽幽望着青年的方向：“别叫人，我没事。”


  　　没事？都这样了，还没事？

  　　青年见苏芷和西施还没过来，打算出门喊人。但此刻，姬乐扯住他的衣袖：“你走了，我可就真只剩下一个人了。陪我好好说说话。”


  　　青年无可奈何，只能重新坐下来。


  　　“记得我们俩当初说过，咱们俩生前的年纪一致，死亡时间也一致，也就是你和我的关联点。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死在车祸中，而你因病而死……”


  　　“不过现在，如果我真死了，死因也相同了？”


  　　“缠绵病榻，这就是你当初承受的痛苦吧？一代冠军侯，最终死在病榻之上，或许你死前也是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被抽走。”


  　　姬乐的话，刺激青年回想起自己生前的最后一幕。


  　　的确，他就是这样慢慢望着眼前的一切，在满胸膛的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难怪，你能有那么深的执念。”


  　　天之骄子，结果死在病榻之上。


  　　“的确……的确是不甘啊！”姬乐气若游丝，声音越发虚弱，到最后，只能动动嘴唇。


  　　“放心，没事的，这一关一定会撑过去。”青年看着姬乐，恍惚看到曾经倒在病榻上的自己。他神情有些茫然，只能拿话语胡乱安慰。


  　　同样的痛苦，一定要让一个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同龄人来承受？


  　　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些年轻人需要承受这种痛苦？

  　　青年握紧拳头，再度感受到临死前的那股怨愤。也正是这股怨愤，成为他在异世苏醒的动力。


  　　“我不会让你死的。”


  　　姬乐摇摇头：“死到无所谓，只是你我当初重活一世的约定，恐怕就要废了。而且我担心你和夏国的存在。我死了，契约怎么办？”


  　　是啊，如果姬乐不在，和他签订契约的青年也不复存在。而夏国，也会因为国灵的消失而走向毁灭。


  　　“不过我应该还能坚持几天。”姬乐露出通达乐观的笑容：“或许，杨柯那边会有转机。”


  　　“目前来说，我更担心赵高。此獠……此獠必须小心，万一逃入天神麾下，又是一个中行说。”


  　　“罢了，我去。”看姬乐这副模样，青年最终只能答应下来：“我跟赵高一起，路上如果他有异心，我会直接下杀手。”


  　　“好！”姬乐手在床榻摸了摸，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根玉尺，颤颤巍巍递给青年：“君持我意，若赵高心存异心，任君杀之！”


  　　说完这句话，姬乐终于脱力，再度昏睡过去。


  　　此时，苏芷、西施急匆匆进来。青年闪开让二女为姬乐喂药拭身，自己拿着玉尺离开寝室。


  　　在这里，看着和自己同样年纪的姬乐缠绵病榻，让青年不自主想到自己生前的最后一幕，心中充满负面情绪。


  　　走出寝室，青年对不远处的柱子狠狠砸了一下：“征战多年，都没有如今这样害怕过。”


  　　谁能想到，堂堂一代大司马，一生最不愿意见到的情景，就是躺在病榻上的自己？没错，看着姬乐，他无法不将自己和姬乐联想到一起。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时光，最终又要一起面对病魔。泰一主这是玩我们吗！”


  　　不久，西施二人再度退出来。


  　　青年赶紧上前：“他情况如何？”


  　　“已经歇息，阁下不要去惊扰，还是准备明日的行程吧。”


  　　“也罢。”深深望了寝室大门一眼，青年转身去找赵高，商议动身的行程。


  　　寝室大门关闭，姬乐幽幽睁开眼。


  　　他摩挲银镜，低声道：“我说过，一定会让你去的。”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


  　　投过月神的银镜，姬乐看到病容倦态的自己：“从小到大，哦，应该说是生前在地球的时候，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手指触碰镜子里的自己，姬乐咧嘴扯出一个苦笑：“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我设计引地母逼杀你，不料地母神也把刀子送到我跟前。”


  　　“月神，真希望你也赶紧下来陪我。咱俩，倒也算是难兄难弟了。说不定，还能讨论一下你那个星球计划？”


  　　地母神假借青年之手，告知姬乐一个斩断和国家联系的办法。


  　　没错，斩断和国家的束缚。斩断束缚之后，再不用和国家休戚与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但地母神在这种时刻告诉姬乐这件事，含义只有一个：

  　　夏国不需要一尊意外诞生的国灵。想要救助整个夏国，那么就拿你的命来填吧！


  　　把玩银镜，姬乐思索地母传递的消息。


  　　斩断和夏国契约的唯一办法，就是在瘟疒皇枪坠落的那一刻，姬乐主动将瘟疒皇枪携带的天命封入自己体内。然后地母神力会屏蔽自己和夏国的联系，在国家重新诞生一位全新的国灵，复原和国民们的契约。


  　　那才是地母所要的，也是夏国本应该诞生的国灵。作为杨柯的“长子”，受到最好的教育，从无到有的跟国民们培养感情，而不是自己这样半路出家的异类。


  　　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夏国国民无忧，就连青年也能在姬乐死亡后，仍独立显现于世。


  　　而这，也是地母对他的唯一补偿，是逼他去死的交易筹码。不然，和姬乐绑定的青年会因为契约中断而一起消失。


  　　你去死，然后我给他一个复活的机会。


  　　这正是地母通过青年，传递过来的信息。


  　　“但是‘复活’的概念很模糊……地母是让他和夏国新的国灵重新绑定？不对，不像是重新绑定，倒像是让他重获新生，真正拥有鲜活的肉体。但这样一来，复活到什么程度才算复活？”


  　　轻轻拍打银镜，姬乐陷入沉思。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东行

  　　第五日，赵高天还没亮就已经收拾妥当。


  　　小心翼翼在掌心写下一句成语，并且暗中注入灵力后，他遮掩这一切，走到永乐殿向姬乐辞行。


  　　这时候，姬乐拉着青年话家常。


  　　“你喜欢小孩子吗？”


  　　“小孩？”青年老实说：“我们那个年代信奉‘抱孙不抱子’，我连自己儿子都没怎么抱过。”


  　　想了想，青年又道：“可能谈不上喜欢吧？不过也不讨厌。”想到自己那个同样早夭的孩子，他感官有些复杂。毕竟他死的时候那么年轻，根本没做好父亲的心里准备。


  　　大丈夫以天下为业，岂能顾忌儿女私情？

  　　可毕竟是第一个孩子，青年还是有点特殊想法……


  　　说起来，我连那孩子的面都很少见。


  　　此刻，青年根本想不起自己那个孩子的容貌。


  　　但从史书中得知，那个孩子同样夭折，年纪还不到自己的一半，不由让他他深深怀疑自己这一系的血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你这表情，不像不喜欢小孩的人，不如给你找个孩子抚养？”姬乐端起苦汤，拧着眉头又灌下去小半碗。


  　　青年摇头：“没空。”他当年连自己亲儿子都寄养在别处，哪有功夫奶孩子？


  　　姬乐笑了笑，没有说话，垂下眼帘暗思：到底两个人死亡，不如活下来一个人。但瞧他这模样，那个新生国灵恐怕不会帮忙照看。也罢，有老爷子他们在，也不需要这家伙。万一把国灵养歪怎么办？

  　　于是，姬乐轻拍青年的肩膀，一语双关：“我恐怕很难外出，无法观览大地风光。那么你就代替我将这诸国风景尽收眼底吧。”


  　　然后姬乐命人送赵高、青年一行十余人离开。


  　　他们这往东而行的一路和跟去边台的妇好不同。妇好那边人太多，带着上万奴军押往边台，路上无法使用太多次的神行符。可赵高这边不同，他们人数少，一路用神行符狂奔，很快就来到卡罗城。


  　　稍作休整后，前往东方诸国的第一站，天舟城。


  　　……


  　　目送两队人马离开，姬乐再度让余媖去跟杨柯联系。


  　　望着摆到寝室中的铜镜，姬乐心中哀叹：成天跟杨柯联络，麻烦死了！又不是我那些女友，而且就算是我那些女友，也没有早中晚三个电话，这么勤快的。


  　　罗安国中，杨柯一行人击退夜晚来袭的僵尸。走到铜镜前，杨柯铠甲上的血水还来不及拭去。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二人异口同声，顿了顿，姬乐先道：“城内一切皆在掌控中，你那边呢？”


  　　“没问题。昨夜的僵尸数量不多，不耽误进程。”突然，杨柯话锋一转：“我这边的炮台如期完工，你们灵宫准备炮弹……”


  　　正巧巫礼走进来，他听到这句话，微微发呆：“炮弹？那是什么？”


  　　糟糕，余媖心中暗道不妙，这件事没有事先跟叔伯他们通气。


  　　可姬乐反应快，严肃道：“杨柯你又在说胡话！说了，灵宫去不了多少人，你自己忙活吧。”


  　　杨柯扫了一眼神庙缝隙间的红蜘蛛，也马上跟着说：“哈哈，我不就开个玩笑嘛？不就从你们灵宫拉几个人？区区几个人你都舍不得？”


  　　“不好意思，舍不得。”然后，姬乐隐晦道：“放心吧，虽然人不去，但东西肯定送达。这一局，咱们赢定了。”


  　　蜘蛛将二人的话传回南宇山。


  　　几位邪神看着殿内升起的投影，发觉杨柯、姬乐二人间生硬的转移话题，隐约觉得不对劲。


  　　枭王：“莫非他们察觉我们在窥探？所以故意这么说？”


  　　“不像，倒像是他们行为谨慎，不愿当众提及。”妊女说：“刚才巫礼走进来，他们才转移话题。与其说是提防我们，不如说担心巫礼。毕竟灵宫内部同样有争斗。”


  　　妊女也是灵宫的大前辈，更是亲手打压灵宫十巫，培养巫女一系的中流砥柱。在她眼中，姬乐和杨柯那么说话，很大程度上是在隐瞒巫礼。


  　　“这么说，那东西的确可能存在？”


  　　“想想看，昨夜三千僵尸攻城。但是没有一只僵尸能走到‘炮台’附近，说明他们的确很重视这个设施。”


  　　邪神们疑神疑鬼，渐渐有点相信所谓炮台计划。


  　　奢比大手一挥：“不管有什么计划，直接用僵尸碾压，我就不信了，五万僵尸弄不死他们区区一万人！”


  　　但妊女却想到另一点：对付炮台有什么用，直接去抢“炮弹”才是关键。那东西在灵宫？正好今夜回去看看。


  　　此时，蜘蛛继续传递消息。


  　　只听杨柯问：“城里面闹瘟疫，建节没事吧？”


  　　余媖抿着唇，一脸忧愁：“建节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体质本就容易得病，眼下已经中招。至于殿下……”


  　　只要有一位国民出世，姬乐就会跟着遭殃，更别说如今瘟疫彻底爆发？


  　　“建节中招了？”杨柯黑着脸：“不是让你们多看着他吗？”


  　　“我们看着有什么用。这玩意随机散布，谁知道今天谁要倒霉？”姬乐揉着头：“还是说，你认为我故意去害邓恺？弄死他，对我有好处吗？”


  　　邓恺？


  　　听到这个名字，妊女脸色微变，可接下来双方没有继续深谈，交流一下彼此的情报后，杨柯关闭铜镜。


  　　邓恺……


  　　妊女心中一揪，看来今夜必须去九宫城一趟了。


  　　……


  　　东方诸国临海而建，国力比内陆诸国又有所不如。但因为靠近沿海，在某种不能言明的缘由下，这里诸神信仰较为浓厚，神明多归于日主和雷神两系。


  　　一行人赶到天舟城，看到远处犹如船舟一样的悬崖，赵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对青年讲解：“天舟城，顾名思义，就是从这座天舟山得名。传说，这舟是天神坠落的神器。”


  　　船舟形状的悬崖高有数百米，船首尖尖耸立，插入云霄。


  　　“东海沿海诸国正是凭借天舟山得到启发，创造‘船’这种东西。而最初的创始人在天舟山下建立城市，就是如今的天舟国。”


  　　船的出现，推动航海业的发展。那位创始人也因此得到人道力量的回馈，点燃神火，觉醒神血，成为日神座下的半神。


  　　没错，仅仅是半神。因为信仰诸神的时代还没真正带来，所以这位拥有神之血统的半神无法真正登临神位。但这位半神作为天舟城的创始人，降落神光庇护这座城池，使得天舟城在神明庇护下，避免诸多天灾，繁荣发展。


  　　青年和赵高远远眺望，能感觉到天舟城中的那股神性力量。


  　　温暖而和煦，正是日神一系特有的光辉。


  　　“走吧！”青年没有多言，带领一行十余人前往天舟城。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诸神在背后使绊子。但或许是因为姬乐卖日神殿好大一个人情的关系，船神并没有出来找他们麻烦，放任这一行人进入天舟城。


  　　当然，帮助也没多少。能不能说服国主不对夏国出兵，就看赵高他们自己的口舌。


  　　走入天舟城，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水道。


  　　天舟城依水而建，平日市民们的交通工具就是水道上的小皮艇。一行人拿出夏国的文书，守卫没有多加阻拦，派向导带他们去见市长。


  　　没错，天舟城虽然在夏国被视作“一国”，但他们自己却仅仅称呼为“城市”，首领称呼为“市长”。


  　　使节团走上小皮艇。


  　　青年、赵高以及向导在前面，其他使节在后面两艘皮艇上。


  　　随着皮艇悠悠划过，洪波泛起粼粼水光。


  　　赵高跟青年嘀咕说：“这边的风俗习惯很怪，阁下一定要忍耐。”


  　　“我又不蠢。”青年仔细观察水道两侧的民居。民居附近有不少小孩，不过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健康。


  　　“脸色蜡黄，应该跟饮食有关？”赵高也在观察天舟城的民生，寻找和天舟城谈判的途径。


  　　于是，路上跟向导展开攀谈。但那向导有所顾忌，不肯提及太多有关天舟城的事，仅说了一些常识。


  　　比如，天舟城奴隶较少。贫民窟那边尽量不要去，太危险等等。


  　　通过仅有的几个问题，赵高渐渐摸清天舟城的大概情况。


  　　这个城市以造船业闻名，经济在东方诸国不上不下。且粮食太过于依赖进口，只要海路出现问题，就会引发饥荒，因此没有太多人可以豢养奴隶。反而是当饥荒来临时，有钱人家就会把奴隶解放，还给他们自由，让他们去贫民窟自生自灭。


  　　“这么看，最终还是要从粮食上着手。”


  　　末了，下小皮艇的时候，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撞到赵高。


  　　赵高笑眯眯将小男孩扶起来，并且从怀中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小孩：“来，给你吃。”


  　　闻到香气，小孩鼻子动了动，露出渴望的眼神。他扭头看着向导，向导微微点头后，他飞快拿起米糕塞入嘴里。


  　　旁边，那些打闹的小孩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跑过来讨要点心。


  　　“别急，别急。大家都有。”


  　　赵高不知从哪里掏出十几块米糕，递给那些孩子。


  　　做完这一切，带领使者团前行的向导态度突然好了几分，路上对众人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市长性格比较冲，需要直接进入话题，你们不要绕弯，有事说事。如果能拿出我们天舟城缺少的东西，相信谈判会很容易进行。”


  　　“明白，明白！”赵高又拿出一枚玉戒递给向导：“小小礼物，希望阁下笑纳。”


  　　向导看了看玉器，随意收入口袋，引使者团前往市中心。


  　　趁着向导不注意，青年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所谓劝说，无非利诱和示威。如今看来，这一行比我预想中要简单多了。”赵高略微试探，已经明白天舟城需要什么。


  　　粮食！


  　　天舟城缺少粮食，然而夏国恰恰不缺少这个，而且不久之后，夏国就有自己的丰收神，农业会更进一步。


  　　“或许，还能趁机跟天舟城交换一些奴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人赵高？


  　　天舟城的市长办公室并不大，只有一个三十平米的小套间。


  　　赵高和青年走进来，看到一位中年男子低头用刻刀在泥板上书写文字，旁边有两位文书整理泥板。


  　　中年男子有一头短平的灰白发，头抬也不抬说：“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我们是夏国的使臣，带来夏主的礼物。”赵高不绕弯子，直接拿出自己准备的纸墨递到市长面前。


  　　看到微微泛黄的竹纸以及旁边的黑色墨汁后，市长终于放下刻刀。


  　　他用锐利的目光看向二人：“夏国的礼物？墨水我认识，至于这个纸……”


  　　“书写用的东西。”赵高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毛笔，用墨水在竹纸上随意写下几个隶书。


  　　看到这一幕，青年目光微动：这家伙学习速度够快的。或许是他们这几个人中，最快学会天篆地隶的。


  　　看到出现在竹纸上的文字，市长瞪大眼睛，立刻陷入沉思。


  　　“这是纸？”市长身后的秘书看到纸墨，露出惊喜的目光。


  　　纸，对天舟城这些小国而言，拥有划时代的意义。


  　　秘书急切说：“市长，我们——”


  　　市长拦住自家助手，盯着眼前的纸张愣愣出神。


  　　天舟城来自神明，语言文字受到神明引导，和图穆王朝属于同一体系。事实上，如果不是赵高和青年在临行前受到灵宫巫女们的赐福，以神术进行翻译，他们根本听不懂天舟城的语言。


  　　然而，语言的障碍可以通过神术来弥补。但文字就不同了。


  　　承载文字的载体，是困扰大地诸国的共同难题。毕竟，天神们可没那么好心、那么勤快，自己当做工人，不断为大地诸国不断生产纸张。


  　　所以，纸的技术在大地诸国中都属于顶级机密。只有顶级大国才拥有造纸技术。类似天舟城这种城邦小国，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泥板。再高级一些的，用兽皮或者木板。


  　　“不是莎草纸，也不是鱼皮纸。”抚摸眼前略微泛黄的竹纸，市长拿出墨汁，手抓着毛笔，笨拙的写下几个图形字体。


  　　很快，墨汁在竹纸上洇开，字体变得模糊起来。


  　　“不行吗？”


  　　“市长还不熟悉毛笔的用法，等未来习惯，就可以用竹纸写出清晰的文字。”


  　　看到赵高那几个字体优美的隶书，市长脸色好了些：“说明你们的来意吧？这种纸，你们是打算跟我们交易？还是用技术作交换？”


  　　“您认为，我们会拿出这种技术？”


  　　“所以，拿竹纸进行贸易？我们城市里面唯一值得夏国交换的，只有船业。你们要飞舟？浮舟？皮艇？木船还是其他？”


  　　天舟城的造船业太发达了，在神明撑腰下，他们甚至可以根据各国的要求进行专门定制。


  　　“夏国也是异域文明，肯定在船业上有自己的见解。拿出你们的图纸，一个月之内我来制造你们需要的船只。”


  　　赵高眼睛一亮：“船？”这方面的图纸他还真有！当年秦始皇派人去海外求取仙药，那些大船的图纸，他也是看到过的。


  　　“咳咳……”青年咳嗽两声，赵高注意力回到正事上：“我们的来意是为和东方诸国进行商贸，维系双方的和平。”


  　　“和平？”市长反应过来了：“你们是为‘战神神谕’？”


  　　作为船神眷属的城市，他们也会供奉一些天神来保护自己，战神便是其中一位。今天早晨，市长接到神官们的通告，说是战神降临神谕：要求天舟城提供浮舟，供东方诸国进军夏国。


  　　果然是战神！

  　　到现在，青年总算确定，暗中坑夏国的神明到底是谁。


  　　赵高面色镇定：“我们不清楚所谓的神谕，只是奉夏主之命，来进行和平贸易。”


  　　“不用绕弯子了，我要你们夏国的造纸技术。把造纸技术给我，在这件事上天舟城可以保持中立。”清楚夏国的来意后，市长立刻从容起来，眼中闪烁精光：这次，或许能从夏国狠狠咬下一口！

  　　赵高笑了笑：“市长阁下，如果有人强迫天舟城交出造船技术，你们会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直接弄死了。


  　　“但是，你们夏国目前有这个精力吗？按照神谕，你们目前似乎正面临瘟疫？如果我们东方诸国出兵，照样可以得到你们的造纸技术。”


  　　“那你可以试试！”青年上前两步，武魂气势随之爆发：“你信不信，我一个人能屠掉你整座天舟城？”


  　　市长表情冷峻，也站起来，在他身上同样浮现一股力量波动。


  　　赵高见状，赶紧打圆场：“我们是带着诚意跟市长商谈贸易，和气点，和气点。”


  　　青年唱完白脸，他马上唱红脸，冲市长大人说：“市长既然知道我们是域外文明，那么，我愿意给您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叫做‘假道灭虢’。”


  　　假道灭虢。指先秦时代，晋国向虞国借道灭虢国，然后在回程的路上顺手灭掉虞国。


  　　听赵高生动描述后，市长虽然听不懂那些“虞国”“晋国”之类的称呼，但他能明白赵高的意思：“你的意思，东方诸国找我们借船，会在回来的路上反手灭掉我们？”


  　　“贵国的造船业，是天下一绝。”


  　　“那时候，我们会主动毁掉造船业的技术，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顿时，市长反应过来，看着面带笑意的赵高，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在城破之刻会毁掉数百年的造船技术。那么，对方的造纸技术为什么不能毁去？

  　　“当然，市长可以不借船，而是派士兵一起参与征战，以此完成神谕。但这样一来，天舟城自身的安危呢？”


  　　“您打不过我们。”赵高认真说：“您担心天舟城自身的安危，不可能动用全力。而据我所知，天舟城有市民五万，能动有的警卫力量只有三千人。诚然，如果您动用全力，将城内所有年轻壮丁全部拉上，的确可以凑出一支为数不少的军队。然而那样，天舟城只剩下老弱妇孺。其他诸国难道不能以‘帮忙看守’的名义，接管你们天舟城吗？”


  　　“他们不敢！在神谕面前，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


  　　“或许吧。但在来的路上，鄙人已经派人将这方面的计策送给其他几个东方国家。当然，那些城主国王可能不当做一回事。可如果有一位国主当真的话……”


  　　青年很意外的看向赵高，他们俩一起活动，怎么没见赵高路上有这种动作？

  　　赵高回了一个眼神：虚张声势，懂吗？

  　　市长黑着脸：“你想要搅乱我们东方诸国的秩序？”


  　　“你们？市长阁下，恕我直言，东方诸国真把你们天舟城视作一份子吗？”


  　　“路上，我看到你们城里面的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而且，贫民窟频繁死人。甚至你们连自己的奴隶都养不活。听说东方土地肥沃，难道东方诸国不对你们提供粮食？”


  　　当然提供，但是买不起啊！

  　　天舟城的造船业很赚钱，可他们制造的船只技术太好了。东方诸国的船只早就达到饱和，每年不需要购买太多船只，只需交付一定的维修费用即可。


  　　在这种情况下，天舟城的经济状况很差。因此，对夏国发动战争，市长心里是很赞同的。因为战争财，足以让天舟城在未来几年内，不需要担心粮食问题。


  　　夏国，那可是有着五十万人口的庞然大物。而且，他们能养活奴隶，不受饥荒之苦。他们绝对不缺少粮食！


  　　“天舟城可以制作战船，甚至可以制造飞舟。而且天舟城地理位置绝佳，市民万众一心，如果给天舟城发展的机会，就会成为东方诸国之首。”赵高毫不吝啬赞美之言，仿佛天舟国潜力无限，明天就可以成为大地第七大国似的。


  　　“当然，这一切离不开市长的努力。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英明市长在台上领导，天舟城才有这样的成就。”


  　　在赵高夹杂灵力的蛊惑吹捧下，市长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但是——”


  　　“但是什么？”被高高捧起来的虚荣心重新摔在地上，让市长下意识追问。


  　　“正因为天舟城的潜力太高。所以，东方诸国必须限制天舟城的发展。”


  　　“他们要限制并且断绝粮食的供应，让天舟城依赖诸国，无法大规模繁衍人口。”


  　　“这——就是东方诸国的险恶用心！”


  　　“胡说！”一个秘书辩解道：“蔬菜粮食送不过来，是因为前段时间海啸频繁，东方诸国不方便贸易。”


  　　赵高缓缓摇头：“那么，他们只需要提前准备物资，每次多送一些就可以了。”


  　　“那是因为他们船只太小，一次送不了太多……”


  　　“送不了？船太小？天舟城不就是造船的吗？他们为什么不去打造大船？”


  　　因为大船太贵！而大船为什么贵？因为天舟城太穷，需要制作大船来补充经济。而之所以补充经济，是为找其他国家交换粮食。而其他国家为什么哄抬粮价，因为小船不方便运数。为什么不用大船？因为大船太贵……


  　　这是一个死循环。除非有人让步，不然天舟城的尴尬局面无法解开。


  　　市长本来都打算跟几个商会签订协议，以免费制作大船为由，请对方多运送物资。


  　　可这一切在赵高口中，直接变了味：“说白了！他们故意克扣天舟城的粮食，就是为了饿死你们，限制天舟城的人口！这样一来，天舟城会成为维修港口，作为东方诸国的‘维护工’！”


  　　“你们看看战神的神谕，仅仅让天舟城出浮舟，而不是士兵。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屑你们的军队。在神明眼中，都不把你们天舟城和东方诸国放在同一地位上。”


  　　天地良心！战神知道天舟城士兵不多，所以刻意照顾这些手工艺人，让他们专心造船。怎么就成了歧视？

  　　“之所以你们地位低下，就是因为被东方诸国拿捏罩门，你们没有全新的粮食供应源。依赖一个途径，那么就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市长陷入沉思。


  　　正如赵高所言，他们最发达的产业是造船业。这背后有神明的推动，他们制造的船，已经从不同的商船转变为战船，而且是施加神术力量的战船。可以悬空飞行，进行远航战斗。


  　　这就是天舟城对夏国出兵的底气。


  　　但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不对劲呢？好像战神的神谕并非青睐倚重，而是瞧不起天舟城？


  　　在赵高的蛊惑之术下，两位秘书心中凭空升起对战神的愤怒，也升起对东方诸国的厌恶。


  　　见火候差不多，赵高又道：“如果天舟城不对东方诸国提供帮助。我们夏国可以用比东方诸国低一成的价格，进行大规模的粮食交易。”


  　　近近五万人，支撑一年的粮食。依赵高在九宫城考察的成果看，夏国粮食储备绰绰有余。


  　　“比东方诸国的粮食价格还要低？”按照市长的想法，对方最多平价出售，没想到居然还会压低价格？

  　　“没错，降低一成！”赵高默默将最初准备的提案在心中撕毁。按照他最初的设想，是压低三成，用七成的价格进行大规模贸易。


  　　但看到天舟城目前的处境后，赵高果断提高价格。天舟城这群肥羊，不宰白不宰！


  　　赵高一脸“真诚”说：“来的路上，我看到天舟城的孩子。孩子是一个国家，一个城市的未来，如果连他们都吃不饱，我们这些大人有何脸面称呼为‘父母’？我这一生，最喜欢的就是小孩。所以，哪怕为了让这些孩子们多吃一口饭，我也会极力说服我们家殿下，在为天舟城提供粮食的时候进行优惠。”


  第一百二十章 合纵连横

  　　赵高是一个聪明人，他深深明白，自己如果想要在夏国安全的活下去，姬乐的支持必不可少。


  　　所以，他这次对出使东方诸国的确花心思了。他真打算借助这件事来表现自己的能力，在永乐殿获取一席之地。


  　　当赵高和青年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市长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青年木着脸，看赵高这幅得意的模样，深深怀疑天舟城众人的智商。


  　　“那么，日后我们天舟城的贸易，就交给兄弟你了。”


  　　“当然，当然，市长老哥哥大可放心。”


  　　青年不忍看这些人被赵高蒙骗，插嘴说：“未来的贸易，夏国会派其他人负责后续交接。”


  　　“不行，我们只信任赵老弟！”市长严肃说：“我以天舟城市长的名义，希望夏国由使者赵高负责贸易协商。”


  　　“……”没错，秘书们也道：“赵高先生是好人，我相信他！”


  　　好人？你们是不是对“好人”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看到赵高跟天舟城的人打成一片，青年顿时无语，心说：“到时候，你们被坑了，可别怪我！”


  　　赵高拍拍市长的肩膀，对青年回了一个得意的微笑，眼中闪烁着算计。


  　　没错，赵高明面上跟天舟城的市长称兄道弟。可暗地里，已经盘算如何把这座城池拿在手中。


  　　毕竟，他很想制作战船，让夏国军队航行于海上。


  　　“夏国是陆地国，没有水兵。但我能看出，殿下对海洋很有兴趣。毕竟故土中，我们的版图里面带着沿海。因此，殿下在平定南宇山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东方。那时，我们大秦的楼兵以及训练方式会很有用。”


  　　至于从天舟城购买船只？不好意思，赵高脑子里根本没有“买”这个概念。他要的，是彻彻底底让天舟城改名！将天舟城转变为夏国的一座城！


  　　到时候，我利用天舟城建立楼兵，组成夏国水军，看蒙恬还怎么跟我报仇！


  　　赵高从不认为，自己会弱于蒙恬。


  　　蒙恬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关于大秦的核心机密，蒙恬知道的可能还没自己多。


  　　“论心机谋略，十个蒙恬都不如我！”至少，赵高懂得揣摩上意，已经猜出杨柯和姬乐的下一步国家战略。


  　　“蒙恬的军团里面没有楼兵，那我便为夏国打造一支真正的楼兵，让夏国纵横于大海之上。”


  　　在这种想法的推动下，赵高脸上的笑容更加温荣。


  　　从市长这里离开，赵高又去见了来的时候碰到的小孩们，再度送了一些吃食，当他们全部吃下去后才跟青年一起离开。


  　　“快些吧，不要耽搁时间。”刚才赵高又给小孩们送吃食，让青年有些不满：“你直接把东西交给市长，咱们直接离开多好。”


  　　几人骑着从天舟城弄来的马匹，直奔下一站。


  　　赵高合上文书，摇头说：“那样，我无法确定他们身上的毒是不是全部化解。万一那些大人不给他们吃点心，怎么办？”


  　　“毒？”青年猛地回头，难以置信道：“你在那些小孩身上下毒了？——是你最开始喂给他们吃的那些米糕？”


  　　“没错，我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指鹿为马’，将一些毒药变化为米糕的样子，让那些孩子们吃下。这是我威胁天舟城的一步计划，但情况比我想象中要顺利，所以已经不需要。”


  　　既然这一步不需要，那么就要在无声无息间把这一步暗手抹去。


  　　“而且，我再事成之后再给他们吃点心，更能塑造我喜欢小孩的人设。”


  　　青年默默盯着赵高：这家伙比自己预想中的更加阴毒！

  　　感受到青年警惕和厌恶的目光，赵高幽幽一叹：“殿下留我性命，不正是打算让我做这些事吗？诸位豪杰光明磊落，可一个国家岂能没有半点阴暗？你们做不来的事，所以交给我。”


  　　“殿下派人前来，恐怕也已有所准备。”


  　　“哼！你倒是大胆，就不怕我直接对你下手吗？来的时候，姬乐可把你性命直接交给我。”


  　　“正因如此，才要跟阁下坦白，展现诚意。”


  　　青年无言以对，驾驭马匹快速前行。


  　　在神行符的作用下，十余人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下一站。


  　　庞克，一个信奉雷神和地祇的沿海国度。如今，这个国度在神谕命令下，已经准备对夏国动兵。


  　　在这个实力强大的国度中，赵高又是另一幅面孔。


  　　站在宫殿中，赵高谦卑有礼道：“大王勇武过人，堪称东方勇士之冠。不逊我家国主和图穆、多雅等王国的统治者。”


  　　庞克国的国王是一位传承雷神血统的半神，的确和杨柯的处境类似，是以绝对的神力统治国度。


  　　听到赵高的话，他眯着眼，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把玩趴在怀中的美女。


  　　如今庞克国已经准备出兵，他根本不在乎夏国来使。可为了打发时间，也愿意过来听一听这些“小丑”是如何挣扎的。


  　　国王傲慢道：“本王的勇武，需要你们这些贱种来宣扬吗？”


  　　青年黑着脸，若非国王是一尊半神，加上庞克国实力强大，他不方便动手的话，早就跳起来了。


  　　“殿下的勇武，世人皆知。但可惜，您头上的王冠却不匹配您的力量。”


  　　“您是东方第一勇士，但庞克国却仅仅是东方诸国之一，远无法称之为最强。”


  　　“而且，就算成为东方最强的大国。庞克城内又有多少人口？”


  　　“比起我们夏国、多雅、巴多以及百万人口的图穆，您的庞克国反而让你在诸位半神英雄中黯然失色。”


  　　赵高口若悬河，在宫殿中挑拨庞克国和其他诸国的关系，点燃国王心中的野望。


  　　“攻击我们夏国，的确可以彰显殿下的威仪。但是，庞克城会因此损伤多少？一个王国的底蕴，殿下应该清楚。如果我们的半神暴怒杀人，庞克城承受不起一位半神的报复。而如果不把我们夏国亡国，那么这场征战还有什么用？为庞克城树立一个王国敌人吗？”


  　　国王陷入沉思。


  　　没错，同为半神，他清楚杨柯的实力。如果自己真带人灭了夏国，作为半神的杨柯或许还能活下去。大地之上多一位流浪者。那时候，庞克城要提防一位半神的随时偷袭。


  　　至于留下夏国的根，那打不打夏国还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这一场瘟疫就足够削弱夏国的势力了。


  　　“但是，这么明白的一点却从来没有人跟您提及。因为东方诸国指望您来牵头，或许还打算让您作为盟主，来承担绝大部分压力？”


  　　“他们要削弱庞克城。因为，他们担心庞克城吞并其他东方国家，成为和我们夏国并肩而立的王国！”


  　　赵高深吸一口气，满脸痛心道：“我家夏主时常提及殿下，说这大地之东，唯他和您并称英雄。他很期待东方能有一个真正的大国崛起，跟他构成联盟，通商贸易，一起分享这辽阔的土地。”


  　　杨柯：没有，我没说过，你不要乱说！


  　　“但您受到东方诸国的挑唆，牵头对夏国展开攻击。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


  　　谁跟夏国是亲人啊！人家是土著，咱们是天外的降临者！青年心中默默腹议，但看着国王的表情，似乎有些听进去了。


  　　“我们夏国有句古话，叫做‘远交近攻’。真正的敌人，就在您的身边！”


  　　……


  　　一个时辰后，青年一行人从庞克离开，又去了下一个王国。


  　　赵高对国主说：“殿下的国家很强大，但并不是东方最强大的国家。如果你们听从神谕，全力攻击我们夏国，难道不怕被庞克国吞并吗？”


  　　接着，又对另一位国主说：“您德高望重，是东方诸国王的长者。但庞克国的国主英勇无双，不甘于人后。如果连他都不愿意带头出战，足以说明这件事另有隐情。假如东方诸国推举您为盟主，难道您不怀疑这里面是否存在陷阱吗？”


  　　总之，经过赵高的一番努力。诸国虽然各自筹备出兵，但在最后一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没有真正发兵攻击夏国。


  　　而这等善舞长袖的手段，也终于让青年忍不住吐槽：“先秦百家，秦朝虽然以法学著称，但也有其他学派流传。难不成，你是纵横家出身？”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边台喋血

  　　瘟疒皇枪缓缓坠落，最终来到自己眼前，无穷黑光悉数炸开……


  　　“啊——”姬乐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沾染脓疮，传来阵阵刺痛。


  　　“什么时候了？”姬乐看看四周，问旁边随侍的西施。


  　　“临近黄昏。一会儿是宗布神亲自带人换班，殿下可以放心。”


  　　“嗯。”姬乐靠着软垫，闭目感应东西两边的情况。


  　　通过使节团其他人的耳目，姬乐听到青年和赵高的对话。


  　　但以赵高的说话技巧，自然不会让青年问出什么。“”


  　　至于西方，妇好在黄昏时总算把奴军送到边台。


  　　此刻，边台仿佛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所有敌人碾碎。血水在夕阳照耀下更加艳丽，尸体的腥臭味道飘荡数里。


  　　哪怕附身在一个边台士兵身上，姬乐都能感受到那些凶戾感。


  　　“好凶的阵势！”姬乐亲眼看到，城墙上的血水凝成杀阵的一部分，缓缓流入下方的血色泥沼，然后伸出一只只诡异的血手抓向敌人。


  　　那些敌人连同车马一起活生生吞入杀阵，成为阵法的一部分，加强杀阵自身的力量。


  　　不过这个杀阵也需要人来操控，可边台守军久战疲劳，已经维持不下去。


  　　妇好不假思索，召唤自己的军魂杀入战场，协助边台和敌人厮杀。但那座杀阵在看到军魂后，也有一条条触手试探性伸过去。


  　　“自己人！”妇好命仆从打出信号，边台里面也跟着放出信号弹。同时，血阵不再抓着军魂不放，而是专注于眼前的敌人。


  　　没多久，这支敌军缓缓退去。司马宣德开门请妇好等人往边台相见。


  　　看到议事厅前的青年和诸位将士，妇好缓步走过去。


  　　这是一位穿着白色儒服，哪怕在连番战斗中仍保持自身洁净的男子。


  　　姬乐通过士兵们的眼睛，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司马宣德。


  　　司马仁上前迎接妇好：“刚才还跟荀安通话，说殿下应该快到，没想话刚说完，殿下就赶来援手。”


  　　“还是来晚了，如果早些来，诸位无用如此辛苦。”


  　　“不不，正是时候。”司马宣德道：“请殿下下令，赶紧把奴军投入战斗。”


  　　“战斗？可我看，敌人不是已经退走？”


  　　“那只是一路人马，边台总共面对三国围攻。只是他们三国无法形成联盟，才选择轮番上阵。”


  　　话音一落，城墙那边再度传来警报。


  　　妇好跟着司马宣德等主事人走上边台城墙。看到下方多出一群披着藤甲的蛮兵。


  　　“是青齿族。”司马宣德厌恶道：“他们的藤甲不惧刀枪箭矢，最麻烦不过。来人，准备火油和金汁。”


  　　姬乐闻到金汁的臭味后，默默将意识退走，没看到接下来司马宣德的行动。


  　　司马宣德命人将奴军送下去排兵布阵，只简单传授几句口令，在每人身上套了一家画满符箓的法衣以及一把长矛。


  　　妇好忍不住问：“不需要休整一下吗？他们也赶了一天的路，而且你这里的号令方式，他们应该不懂。”


  　　“不需要！”司马宣德做完这一切，自己走入边台内部的阵台进行操控。


  　　一道道黑色纹理瞬间在边台表层浮现，城墙下方的血色阵法陡然一变，升起滚滚阴风浓云。


  　　“只要这些奴军的人在，听不懂命令无所谓。”


  　　很快，妇好就知道司马宣德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奴军站在城门前，看着远方杀过来的敌人，一个个惊慌失措。对于城墙上的命令，根本不懂得如何遵从。


  　　然而，司马宣德也没指望他们能顺利按照阵势走。


  　　在茫然不知所措中，不少奴军被敌人杀害。可他们死后，灵魂在弥漫阵势中的阴云拉扯下，一一出现在阵法内。


  　　这些灵魂受到煞气刺激，成为类似军魂般的执念怪物，作为阵法的一部分，在司马宣德的操控下和敌人厮杀。


  　　“你这是——”看到一千奴军化作阵法束缚的怨灵，妇好脸色变了。


  　　司马宣德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奴军自身的战斗力。他所信任的，只是自己布置的阵法。一人一阵，便可操控山河，扭转乾坤。


  　　投入奴军后，边台将士总算退出来。他们一个个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看向司马宣德的眼神也带着些许畏惧。


  　　连番下来，边台奴军早就被司马宣德耗尽，就连他们自己人都有不少落入阵势，成为司马宣德操控大阵的基石。


  　　妇好阴沉着脸：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临行之前，荀安等人是那般态度，让我对司马宣德有所忍让。原来是这样！比起儒——他更类似一位巫！


  　　作为司马景文的孙子，妇好一开始对司马宣德的设想：是一位如同祖父般精通儒法，彬彬有礼的君子。


  　　却不料，这是一位漠视生命，以众生为棋子的无情棋手！

  　　在杨柯这些发小中，虽然邓恺最具戾气，性格最冲，但要说无情狠辣，首推司马宣德。


  　　司马宣德，单名一个“仁”，代表其祖父对他的期望。然而他胜负心最重，哪怕平日休闲下棋，都只许胜不许败。


  　　这个擅长易算布阵的人，根本不把普通奴军当人看。对他而言，奴军仅仅是布置杀阵的媒介，就跟阵法里面的一面旗幡、一块砖石没有半点区别。


  　　让这些奴隶去送死，对司马宣德来说，就仿佛一个从不在意得失的赌徒，随意将自己面前的一堆筹码扔下去。因为他明白，自己最终肯定会赢，这些筹码仅仅是过程中的些许代价。


  　　“宣德，宣仁明德，然而这家伙……表字的含义都压不住他。”妇好看到血阵蕴藏的杀机，不由感慨起来。


  　　“这厮不像是汉朝人，倒像是我们商代时候的祭司。”


  　　商代崇尚血祭，司马宣德以阵杀人，活脱脱一位商代的大祝祭。


  　　司马宣德似有所感，冷漠的目光看了妇好一眼，沉声道：“殿下无须忧虑胜负。当我来到边台构筑血魔吞灵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结局。在我守护边台的三年内，没有任何敌人能爬上边台的城墙！”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以无数奴军性命堆砌出来的事实。


  　　夏国专门编出奴军，但杨柯他们把奴军当炮灰，却从来没有如司马宣德这么狠辣。司马宣德，从始至终都只信任自己的能力。


  　　“不过殿下，我可确保边台安危，但边台之外，劳烦殿下照看。”


  　　“我明白。”妇好派出去打探的军魂此刻回来传递消息，妇好直接乘坐战车，飞出边台。


  　　……


  　　边台以北十里，一群黑甲骑兵等候多时。


  　　为首的将领笑道：“幸好有三路人马在前面打头阵，今夜我们直接杀入九宫城，夏国可灭之！”


  　　“将军，后面巴多王国那些商队……我们要不要防范下？”


  　　“别理他们，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将领驾驭一匹枣红色骏马，不以为意道：“那些人打算跟夏国做生意。等我们攻占夏国后，可以把夏国技工当做奴隶卖给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他们反而乐见其成。”


  　　“哦？是吗？”远处烟雾缭绕，妇好乘战车缓缓驶来。


  　　身穿黑色祭服的妇好扫视眼前的两千骑兵：“从你们的话，已经可以判定，你们是夏国的敌人。”


  　　“谁？”


  　　骑兵们立刻戒备，纷纷亮出武器盯着妇好，为首那人拔出马刀：“兄弟们，冲！”


  　　区区一个妇人，就算有灵力护身，也挡不住自己这么多人的铁骑！

  　　随着黑甲铁骑重逢，他们身上冒出一缕缕煞气，在空中形成一尊魁梧的黑骑士虚影。


  　　“军煞之力，可惜操作太简单了！”妇好幽幽一叹，就连司马宣德那边操控杀阵军煞的手段，都比这些骑兵要强！

  　　“犯诸夏者，诛！”妇好手一抬，战车后面浮现三千军魂，在一阵赤色煞气笼罩中，冲向面前的骑兵军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灵们的禁忌

  　　“一人之力而定胜负，这就是神话时代的战斗。”


  　　姬乐感知东、西两个方向的近战，莫名升起感触。


  　　在神话时代，拥有神血的半神英雄们行走于大地之上。每一位半神都拥有摧毁城邦，灭杀万人的强大实力。每一位半神英雄都是主导战局、影响大陆走向的重要筹码。


  　　在这个时代，凡人士兵不过是半神英雄们腰间拴着的徽章，是他们衡量战功的人头。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因为以十万国民、四十万奴隶以及千里国土所凝聚的国灵殿下，也是一尊强大的半神。他站在大地金字塔的塔尖，足以傲视群雄。


  　　“可目前只剩下两天……”想到自己噩梦中的场景，姬乐心中更加阴郁。两天后，自己可能就要面临换代的悲剧。


  　　蓦然，坐在病榻上的姬乐挺直腰杆，冷冷注视向西方：“你们真以为，我这病虎弄不死你们吗？”


  　　姬乐身上爆发磅礴气势，意识和国土融合，化作伫立大地间的巨灵。


  　　此刻，姬乐视野中只存在同样身份的国灵同伴们。


  　　一尊尊身躯庞大的国灵立在大地之上，他们身上散发着人道光辉，和自己身上缠绕的黑气形成鲜明对比。


  　　没错，夏国的国灵病了。


  　　在国灵们的视野中，能清楚感知夏国目前的状况。


  　　夏国的国灵盘坐在地上，精神萎靡不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身上缠绕无穷无尽的黑气，自身的文明光辉黯淡不堪。


  　　而在西方，有两位国灵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在冥冥之中的力量驱使下，缓缓走到夏国之灵身边。闭上眼，二国灵挥拳去打姬乐。


  　　巴多、图穆等王国冷眼旁观，没有打算阻拦这次的争斗，甚至还有几位国灵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姬乐忽然站起来，一巴掌将两位国灵扇飞：“原来如此，这也是我第一次进行国与国之间的真正对战。原来，凡人的战斗也能影响到我们这个层面？”


  　　两位国灵站起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遥遥对姬乐点头道歉，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远处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多雅国灵笑着解释：“不仅仅如此。国家与人民相互作用，凡人发动战争，会在我们之间引发争斗。比如，你打我一拳，我揍你一下。哪怕我们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也会在国灵层面造成类似的结果。”


  　　比如这两位倒霉的国灵，他们家的国君接受战神神谕，参与围攻边台，偷袭夏国的战役。因此在国灵的层面上，也转变为国灵对姬乐动手。


  　　天地良心，他们俩根本不打算跟夏国对上啊。


  　　因为他们明白，半神级别的国灵不好对付。别看人家病成这样，碾碎他们两个小国轻轻松松。


  　　姬乐扫了二国灵一眼，继续跟多雅国灵对话：“这么说，如果我们国灵间发生战斗，也会在凡人层面有所展现？”


  　　多雅国灵脸色瞬间阴下：“我劝你不要有这个想法。”


  　　国灵相互交手，会直接作用于命运，导致两个国家开启国战。


  　　“我们脚踏大地，头顶天空，是类似地母的特殊灵体，也是命运演化的触媒。我们之间进行战斗，就是两个国家在大地展开厮杀，时间以年计算。”


  　　国战，没有胜者。所以，半神级别的国灵会进行仲裁与压制，尽可能避免国灵之间的真正战争。纵然有些许分歧，也必须将战斗限制在小规模，不能造成国灵们的死亡。


  　　因为，他们的同类太少了。


  　　“这么说的话，诸位对我生病，似乎没打算趁机暗算我？”姬乐环视身边的几位国灵。大家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敢和一尊半神对抗。


  　　但国主们会不会对夏国出击，他们可管不了。而且还有几个国灵心怀鬼胎，打算趁机从姬乐身上弄点好处。


  　　的确，国灵之间尽可能不要爆发国战。但假如姬乐熬不过这一劫，他们不介意分掉夏国之灵的尸体，将其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国灵之间的正面对抗，是可以进行相互吞并融合的！


  　　这一点，是国灵禁忌中的禁忌，也是诸位半神国灵极力避免的一点。


  　　姬乐和多雅交流后，没有说话，手托着腮，摆出沉思的姿态。


  　　“眼下他们畏惧我，除却担心我的实力外，更因为我是一尊真正意义上的半神，生来就具备和多雅、图穆等国灵平起平坐的地位。可如果我不在，换成一位新的国灵……”


  　　姬乐不认为，一位从零开始的国灵能拥有和几位半神同尊的地位。恐怕那时候，新生的婴儿国灵在这里会饱受欺凌？

  　　“必须避免这个局面。地母逼杀我的条件，只是最后不得已之策，如果可能，最好找到让我活下去的办法。因为我相信，我的存在远比一位小婴儿要有意义多了。”


  　　“瘟疒皇枪的七日诅咒，不知道风娥殿下那边有没有办法？”


  　　……


  　　“放我出去！”


  　　虚空庭院，一座华美的宫殿中，传出风娥的尖叫。


  　　她回来找姐妹们询问有关救治瘟疫的药物，岂料北风之主撞个正着，就把她关在宫殿拘禁起来。


  　　女神气急败坏，地板上摔落一地精美的器物。


  　　等了半天，看周围没人理会，她只好自己生闷气。


  　　“不知道，姬乐他现在如何了。”女神从地上翻出一面保存完好的镜子，投影人间的情况。


  　　然而夏国被一阵迷雾遮掩，哪怕国灵最虚弱的时刻，仍以自身力量强行构成屏障，遮掩诸神的目光。


  　　看到镜子上模模糊糊的光影，气得风娥再度将镜子甩出去。


  　　咣当——


  　　镜子砸到大门口，被结界重新反射回殿内，风娥冷笑几声，盯着结界轰去好几道神力。可这些同源的风神力马上被结界吸收，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鱼鸿这时走进来，看到风娥的行动，皱眉道：“这么大岁数，还耍小孩子脾气！”她挥手吹过一阵柔风，地上的物品碎片统统消失。


  　　“你来的正好，帮我破掉外面的这层封印！”风娥指着宫殿门口的金色屏障，这层由北风之主亲自设下的屏障裹着宫殿，让她无法逃离这座殿宇。


  　　“父神把你关起来，是为你好。”


  　　“明白，但是不需要。我已经长大，可以独立处理事务。”风娥拿出豪放的姿态，随意坐在地上：“我知道，父神担心我跟战神对抗。但是，我在大地反而比虚空庭院安全。”


  　　因为大地母神的神器保护，她在大地上的压制比其他神明要来得小。


  　　鱼鸿沉思一会儿，忽然问：“你是要去救夏国之灵？”


  　　“当然，那可是我最初的庇护国。”风娥严肃道：“我的崛起之路，一定是从夏国开始。我相信，夏国会成为不逊色图穆的强大国度。”


  　　而她，也会借此机会成为一尊真正的大女神。


  　　“前提是，他们能活过这一关。”


  　　“所以，作为庇护神的我才要帮忙。”


  　　鱼鸿盯着自家姐妹看了看，缓缓开口：“在北方，有一座常年被雷霆笼罩的阿帕特山。山巅有一种银草，那种草配合月光之水，可以调制解除瘟毒的药物。”


  　　“阿帕特山？”风娥一琢磨：“你说的那种草，不会是祖神当年赠送给雷神一脉的东西吧？”


  　　“没错。”


  　　“那虚空庭院还有没有同样的药？”


  　　瘟疫通过“风”来传播，因此是风神一系掌控的衍生神职。如果风之祖神拥有克制瘟毒的神草，不可能只有这一株。


  　　“那就不清楚了。祖神目前不在家，听说去了月神殿。”女神瞥了自家妹妹：“也不知道，祖神这是为谁去的。”


  　　风娥讪讪一笑，旋即神情一正：“既然祖神这边求不到，那就去阿帕特山。就算碰到雷之主神，这神药我也拿定了！”


  　　看到风娥坚定的态度，女神将自己的权杖递过去：“你的风轮不在身上，我的权杖借你。”


  　　“谢谢！”风娥给了自家姐妹一个大拥抱：“不过，暂时不需要。”


  　　“神器对我来说，只是控制神力的媒介。没有神器，只不过意味着破坏力难以把控。放心吧，只是闯入雷霆之峦，我能应付！”


  　　然后，她一脸期待的望着鱼鸿。


  　　女神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拿出母神的印鉴轻轻在结界表面一扣。顿时，结界升起一人高的通道：“路上小心点。”


  　　“谢了！”风娥冲出通道，一路直奔下界。


  　　路上，有几头看守的神兽察觉不对，打算过来阻拦。


  　　“退下！”骑着大鱼的少女神青凌拦住那些风中孕育的神兽：“你们是父神豢养的神兽，乖乖退下，我不找你们麻烦。不然，回头我把你们全炖了！”


  　　神兽畏惧青凌身上的神性，加上是北风之主最喜爱的小女儿……神兽们相互看看，一个个装作突然昏倒的模样，躺在虚空庭院前。


  　　“哼，算你们聪明。”青凌扭头看向风娥逃走的方向。


  　　女神化作银色的流光，从云界天域直指北方的雷霆之峦。现在，她要敢在瘟疒皇枪着落之前，帮姬乐接触瘟疫的诅咒。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故人

  　　银色流星划过北天，妊女抬头望了一眼，悄然走入九宫城。


  　　九宫城的防御屏障很强大，但此刻姬乐正在和国灵们交涉，无法细致感知城内的变故。加上妊女作为九宫城禁法体系的建设者之一，清楚九宫城防御体系的后门。于是，她从容走入城内。


  　　如今的九宫城和几日前大不一样。整座城弥漫着草药的烟熏味，但却遮掩不住暗藏的死气。


  　　城内，不时传出哭泣声和惨叫声，为整座烟雾缭绕的城市更添几分阴霾。


  　　这几日下来，九宫城至少死了百余人。这还是姬乐应对及时，余媖等人施救迅速的结果。


  　　“呵呵……报应！”看到九宫城这等惨剧，妊女感到些许快意，唯有这样才能发泄她的痛楚。


  　　妊女身上浮现点点荧光，遮掩自己的行迹，缓步走在九宫城的街道中。


  　　熟悉的街道，总能让她回忆起一些曾经的记忆。比如，自己跟他一起在街道上打闹，一起帮国民们诊病。


  　　但是——


  　　想到自己那三个孩子的死，妊女胸口突然燃烧仇恨的怒火，她冷漠注视着街道两侧匆匆行走的路人：“因为你们，我的三个孩子全部死了。这次的瘟疫，就让你们来偿还这份血债！”


  　　街道上的行人神情匆忙，一个个以纱巾遮住口鼻，拿着草药进行净祟。时不时，有一群黑袍巫师抬出尸体进行焚化。


  　　汉民……妊女看着一具具尸体，怒火好像被冷水浇扑，眼中多出几分伤感。


  　　走着走着，她来到邓家宅邸。


  　　邓宅有数十年历史，门上的匾额透露着岁月沧桑。看着宅邸门口的摆设，妊女表情复杂：流露怀念之色：这邓家的风水局还是自己当年布置的。


  　　伸出手，轻轻一拂，邓家宅邸旁多出一道门户。妊女走进去，直奔后面的祠堂。


  　　邓家人因为遗传病的缘故，族人稀少。到邓恺这一代，除却他这个长子外，只有一弟一妹。


  　　走入祠堂，看到祠堂中陈列的牌位，妊女心中一痛，原本的愤恨消散一空。


  　　上前取下邓恺祖父的灵牌，她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然后是他的祖母、父亲……


  　　“悠悠岁月，当年的故人一个个都走了。”望着祠堂中的灵位，妊女默默上香：“你们这一走，这整个九宫城除了太卜老贼，也只有我这活死人来见证这一切。”


  　　静静站了一会儿，妊女起身去探望邓恺。


  　　此刻，邓恺正趴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一日时间，他感染的瘟毒突然加重，正徘徊在生死边缘。急得明宫几位医师满头大汗，一刻也不敢松懈。


  　　带着香气的怪风轻轻吹过，医师们纷纷倒在地上，妊女推门走到邓恺的寝室。


  　　来到床榻前，看着邓恺的容貌，妊女愣了下。


  　　“记得上次来，这小子才七岁。没想到，已经这么大吗？”


  　　妊女伸手轻轻抚过青年的脸颊，将他散乱的头发一一抚平。透过他的脸，妊女仿佛看到了他的先人。


  　　“邓家……”


  　　眼眉、鼻梁，依稀能看到故人的影子。那个被自己从火抱出来，被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现在，他都有孙子了。”


  　　然而自己……


  　　想到自己夭折的三个孩子，妊女再度冒出杀心。手指微微用力，指甲不小心戳到邓恺，青年嘴里微微嘟囔几声。


  　　妊女慌忙收回手，静静看着昏迷中的邓恺。除了脸上目前还没长出红斑，邓恺身上已经多出不少黄豆大小的毒疮。哪怕在睡梦中，邓恺仍能感受到火烧般的痛苦。


  　　“姐，我疼。我要吃冰点！”


  　　“我要吃米糕，不要喝药！”


  　　听着邓恺痛苦的呻吟声，妊女莫名想到昔年的故人。当年那小子生病，总喜欢缠着自己撒娇。


  　　想了想，妊女手一招，取来沾满药液的湿巾为邓恺擦拭。


  　　“邓家的孩子，一个个身体都弱，这是当初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妊女喃喃自语：“当年你曾祖母生下你祖父的时候因为不足月早产，加上碰到天神雷罚伤了根本，导致你们家的男丁先天不足。”


  　　邓恺祖父被妊女抚养长大，为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妊女当初可是早碎了心。


  　　稍稍缓解邓恺的痛楚后，妊女静静端详他的容貌。


  　　眼睛、眉毛、鼻梁都能看到那孩子的痕迹，至于薄薄的嘴唇则更像他的祖母。


  　　“一个缠着我要糖吃的小鬼，一个跟我学习巫术的小丫头。如今他们家也到了第三代啊！”


  　　何止是邓家，自己当年那些故人，不都在九宫城开枝散叶，繁衍后代吗？

  　　转身望着门口，眺望九宫城浓厚的死气，妊女心中升起疑问：这么执着于报仇，我这么做到底对吗？


  　　的确，那些该死的国民都在瘟疫中送葬。然而当年那些故人的子孙，不也在其中吗？

  　　“我想要的，绝对不是现在的九宫城。这畸形发展的城池，在那光辉之下隐藏的残酷黑暗，必须毁灭。”


  　　“然而，这些无辜的族人，这些曾经跟自己一起奋斗的友人后裔，又何必牵扯到自己夫妻之间的争执呢？”


  　　“杨氏啊……”最终，疑惑化作一声长叹，妊女心情杂乱，再度转身看向邓恺。


  　　犹豫一番，她手指浮现灵光，点向邓恺的眉心：“虽然我不能解决整个九宫城的瘟疫，但稍微救一下故人之孙，还是可以的。”


  　　在妊女灵力镇压下，邓恺状况得以好转，脸上再无痛苦之色，总算能安然睡眠。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寻找所谓的‘炮弹’。”


  　　看一看邓恺，这只是妊女其中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夏国那足以夷平南宇山的“炮弹”。


  　　一阵风吹过，妊女消失不见。


  　　她没有在王庭停留，因为这里充斥着她最痛苦的回忆。只是在风中，她看到南宫清妏等人，目光微动，似乎感觉了什么。


  　　目光垂落在南宫氏身上，妊女自言自语：“又开始了吗？”


  　　冷笑几声，她驾驭阴风来到灵宫。


  　　故地重游，妊女立于玉华楼之顶，俯览整个灵宫的动向。


  　　灵宫各处点亮灯火，在月色映衬下宛如白昼。诸神轮流登台主持御灵屏障，配合巫女抵抗天空中只有八百米高的瘟疒皇枪。


  　　妊女不屑道：“到最后，不还是走到‘驾驭鬼神’这条道路。”


  　　早年，她在灵宫的时候就打算将夏国镇压的地祇大灵作为战力来使用。可她家那位性格保守，加上灵宫之中反对声音太多，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


  　　可在姬乐的一番威逼下，灵宫那几十位大灵地祇轮班替换，每次五神登台辅佐巫女们支撑屏障，极大减缓灵宫巫觋们的压力。


  　　“恐怕到明日，灵宫诸巫就可以开始对罗安国进行支援……”


  　　犹豫下，妊女悄悄来到灵宫角落的宁神台。


  　　太卜占卜出一个有关姬乐命运的结果后，当场昏迷，此刻正在宁神台抢救。


  　　妊女走进来，除却两个童子外，并没有其他人。


  　　“如今灵宫的混乱局势，让他们连太卜都顾不得了吗？”走上前，看到老者满脸褶子，妊女心中一酸，忍住情绪，痛骂道：“老贼，你也有今天吗！”


  　　太卜，灵宫之主。当年对失去父母师长的妊女多有照顾。


  　　自己那些太平教的术法，有很多都是请太卜帮忙讲解教导。自己当初在灵宫的那些年，他填补父亲的空缺，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甚至在自己大婚的时候，也是他作为主持。


  　　然而这一场婚姻，正是自己的噩梦！

  　　后来，自己三个孩子的死亡，太卜在背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灵宫之主，巫道体系的大成者，群巫最尊敬的长者？”妊女讥讽一笑：“如今，谁又知道你当年那些下作勾当？”


  　　冷清的居所中，妊女对着太卜狠狠痛骂。末了，上前检查太卜的身体情况。


  　　“哼！老贼自身难保，这是又偷偷尝试占卜吗？”妊女余光瞥见床边刻画的那些篆文。


  　　玉指轻触，妊女立刻得知太卜的几个占卜结果。


  　　“神兽攻城，凶否？吉，有贵人临。”


  　　“国灵初降，吉否？大瑞。”


  　　“天神惩戒，石人攻城，恶兽袭击。凶否？逢凶化吉。”


  　　……


  　　一条条和夏国国运有关的占卜，让妊女幽幽一叹：“老贼还是如此做派，在你心中，家国大业永远重过自身。”


  　　她刚才检查太卜的身体，明白对方是灵力消耗过剧。想了想，妊女手掌贴在他心口，帮他渡过去一道灵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历

  　　在妊女帮助下，太卜的情况渐渐好转。腐朽而苍老的身体开始自动催生灵力，缓缓流淌在全身。


  　　这时，宁神台外响起骚动。


  　　太卜病重，余媖和三位大巫商量后，四人瞒着姬乐，轮流过来奉药。如今，正好轮到余媖。


  　　几日忙前忙后，帮忙管理王庭和灵宫诸务，也让这位年轻的巫女长疲惫不堪。


  　　旁边同行的两位侍女忍不住说：“您还是歇歇吧。老大人这边，可以让我们帮忙奉药。”


  　　“不行，不亲眼看着太卜身体好起来，我心里不放——”蓦然，余媖脸色一变，冷厉的目光扫向宁神台内：

  　　“谁在那里！”


  　　二话不说，余媖从侍女手中接过巫杖，熊熊烈火烧向宁神台。


  　　“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吗？”为太卜输送灵力后，妊女袖子一动，扑面而来的火焰消散于无形。


  　　红光一闪，妊女现身在宁神台外。


  　　“是你？”感受妊女身上的气息，余媖警惕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目光示意，两位侍女匆匆走入宁神台。


  　　妊女神情冷漠：“看看这老贼什么时候死，不行吗？”


  　　里面忽然传出侍女的尖叫：“不好，邓家二郎他们昏倒了！”


  　　“老大人身上也有灵力的痕迹。”


  　　听到这，余媖勃然大怒：“你打算趁我灵宫空虚，对宁神台动手？”


  　　妊女冷笑几声：“对宁神台动手？这老贼——我若要杀他，哪轮到你们救？”


  　　轰——


  　　又是一片雷霆轰向妊女，她袖子一卷，再度将余媖的术法抹去。


  　　“你这浅薄的巫术……难道老贼没有好好教导你吗？”


  　　话这么说，但她心中暗暗惊讶：这丫头体内的灵力好雄厚，是五鼎？小小年纪就能拥有五鼎，等她成长起来，或许有望冲击半神。


  　　余媖面如寒霜：“一口一个老贼，你也是夏国灵宫出身，对老大人便是如此吗？”


  　　“老大人？当年，我也跟你一样尊敬他。然而……”妊女面色一冷：“这老贼根本不值得敬重！”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嫁给杨柯，不然……”妊女想到什么，脸上挂着愤恨，当余媖再度发起进攻时，她卷起脚下的地砖，变作地龙攻击余媖。


  　　巫杖一划，余媖骄喝：“破！”


  　　地龙崩散作土石，同时余媖甩出一道灵力，分散的土石重新粘合为巨人扔向妊女。


  　　两代灵宫天才交手试探，妊女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体内原来还有前代巫姑的灵力？而且——是神血吗！”


  　　感受到余媖在雄浑灵力之余所存在的那一点神性气息，妊女目光渐渐冷厉起来：“我想起来了。当年你祖父非要迎娶一个亡国公主，在城内引起不少非议。”


  　　余媖体内有土著天神传承的神血，这是她修炼迅速，也是被风娥另眼相看的根本。


  　　“不过外人的力量，终归比不上自己修炼出来的神性。”妊女袖中响起巫蛊娃娃诡异的笑声，香袖轻舞，无数布偶娃娃从四面八方将余媖围住。


  　　这些娃娃传出刺耳诡异的笑声，余媖精神恍惚，渐渐握不住手中的巫杖。


  　　“糟糕，这些巫蛊娃娃自带诅咒，而且还是专门针对精神的吗？”她鼓动灵力，用巫杖在身前一敲，淡白色的灵力屏障将自己护住。而那些巫蛊娃娃趴在屏障上，贪婪地蚕食灵力。


  　　“余媖？”宁神台外，赵志文和钱正河突然闯过来。


  　　看到余媖被一群巫蛊娃娃围住，赵志文马上用三昧真火把巫蛊娃娃烧掉，而钱正河则洒出一把灵豆，召唤道兵攻击妊女。


  　　“太平教？”看到熟悉的手法，妊女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再打量二人，心中暗道：“也是熟人……啊……原来是这俩小子？”


  　　她手一抬，地下凭空冒出无数青黑色藤蔓缠住三人。


  　　三人不约而同以雷火攻击藤蔓，但这种藤蔓不受雷火刀兵伤害，牢牢缠住三人。


  　　随后，妊女袖中翻出一面团扇，轻迈禹步，瞬间闪现到余媖面前。


  　　“这么弱的力量，不知道你怎么能执掌巫姑一系？”


  　　余媖被藤蔓牵制，眼睁睁看着附着灵力的团扇递到自己面前。在灵力加持下，扇边犹如利刃，只要轻轻划过自己的脖颈，就能取走自己性命。


  　　隆——


  　　永乐殿中，厚重而磅礴的意志悠然苏醒。


  　　“国灵？”


  　　半神级的国灵，妊女感受到一股在山主身上都没有体验过的强大气势。


  　　而且，妊女能清楚的认知：永乐殿那位存在的目光正转向自己。


  　　她心中一慌，赶忙收回团扇，对余媖撂下话：“你——且好自为之！”


  　　黑风一卷，妊女顾不得寻找炮弹，匆匆逃离九宫城。


  　　……


  　　余媖沉着脸，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脖颈。而钱正河二人解决藤蔓后，也走过来：“这女子是何人？刚才用的术法，似乎是我们太平教的万生回春咒和青藤木灵咒？”


  　　“不清楚。”望着妊女逃走的方向，余媖若有所思：“以她对灵宫的了解，不知是巫姑一系的哪位前辈？我记得，灵宫记录的名册中，历代前辈只有死亡，没有失踪。按理说，不可能存在这种我不知道的大前辈。”


  　　“对了，太卜大人！”余媖想起太卜，赶紧走入宁神台。


  　　钱正河推推同伴：“咱们也去看看？”


  　　赵志文看到妊女施展太平秘术后，低头沉思，被同伴推了一下，回过神来：“对，我们也去。”


  　　应该不可能吧？她当年不是已经病逝吗？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不过“万生回春咒”和“青藤木灵咒”结合，似乎就是她的独门秘术。


  　　三人走入正室，检查太卜的情况。


  　　钱正河号脉后，神情一松：“看起来，老太卜今日情况不错，体内灵力已经开始恢复。”


  　　赵志文：“就是感觉，有一种异种力量在帮他？刚才那位？”


  　　余媖皱眉道：“两位伯伯以为，那人是过来救老大人的？”可从话语中，明显对太卜带着仇恨。


  　　钱正河：“这就不清楚了。”


  　　赵志文仔细研究那股异种神力，露出失望之色，力量属性差距太大，可能是自己猜错了？


  　　“余媖，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南宇山第四柱，被称呼为‘妊女’的地祇鬼神。”


  　　“鬼神？”赵志文说：“你说她是怨灵？”


  　　“刚才接触了一下，大致上有这个可能。”余媖迟疑说：“我感觉不到她身上的血气。怎么，赵伯知道她的来历？”


  　　“不……没有。”赵志伟脸色有些难看，摇头：“此女应该是灵宫前辈，你不妨从历代名单记录中找找看？或许是某位巫女死后，怨气转化为恶灵？”


  　　“侄女正有此意，只是眼前这局面，恐怕分身无术。”


  　　“灵宫屏障那里，我二人帮你照看，至于老太卜，状况也好了些，加上我二人略通医术，可以帮忙照顾。”


  　　想到这，余媖点头：“那就有劳两位。”望着夜色，余媖立刻展开对妊女来历的调查。当然，在调查之前不忘去永乐殿找姬乐谢恩。


  　　若非姬乐惊走妊女，他们三个恐怕就要栽了。


  　　但意识回归的姬乐并没有跟余媖见面，此刻他正忙着在殿内吐血养伤，根本顾不得外面，草草让余媖去查妊女的自己，自己一个人趴在床榻想事。


  　　“我现在的情况就这么惨了。如果让一个小婴儿过来，他能抗住？”


  　　西施默默帮他擦拭背后的血痕，脸上挂着忧愁。


  　　姬乐暗道：“看来，必须撑过这两天。但瘟疒皇枪的诅咒必须死一次才能解除。能不能想办法死而复活？或者将记忆备份，在新国灵出现后注入其中。但这样的话，我算是重生，还是新国灵拥有我的记忆？”


  　　“单纯赋予记忆，算是传承吧？”


  　　“或许……或许可以从冥土着手？”姬乐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在死亡的一瞬间，我把自己的意志沉入冥土，转化为夏国阴主。然后在国灵重新诞生时再度回归化身国灵。就可以达到阴阳统一的目的。这样，对我未来转型也有帮助。”


  　　“不对……不对……如果我能躲入冥土，那么让新国灵诞生，我假死脱身也可以，这不是直接转型死神吗？只要我在旁边辅助国灵，应该也不错？”


  　　“不行，还是不对。国灵掌控灵魂。如果新国灵诞生，我作为阴主怎么接受灵魂？而且国灵的地位，天然比阴主权限要高……”


  　　思来想去，姬乐推翻自己一个又一个方案。


  　　因为这些方案都有一个大前提：新国灵想要诞生，需要特殊媒介。而这个媒介到底在哪？

  　　“地母有信心让夏国诞生新的国灵。可夏国信仰源都在我这，她那里来的自信？难不成，夏国还有第二个信仰源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罗安血战（上）

  　　余媖忙活一夜，在第六日黎明来到永乐殿：“殿下，我想去南宇山。”


  　　可能是回光返照的原因，今天姬乐的气色要好一些。他趁机放下药碗：“妊女的来历已经查出？”


  　　“还没，但已经圈定几个人选。”余媖拿出自己翻找的名单。


  　　“如果她的确是巫姑一系，曾被选定为继承人，那么只有五个人符合。”


  　　“五个？难道不能是某位前代巫姑？巫姑本人也能施展巫蛊之术。”


  　　“不可能。”余媖说：“我前面两任巫女长为国捐躯，而且我清楚她们的底细，绝对不可能是她们。再往前，几位老巫姑的时间对不上，而且也没人对老大人抱有这么深的仇恨。”


  　　因此，余媖从诸多巫姑继承人中，圈出几个曾经和老大人正面争执过的人。


  　　姬乐接过名单，看到上面五个名字，目光一顿：“你这上面的‘郑夫人’‘狄夫人’指的是……”


  　　“杨柯祖父，烈公之子的两位夫人。郑夫人为原配，初代巫姑之女，因病早逝。后来续弦狄夫人，同样因病早逝。而且，她们俩曾经跟老大人有过冲突。”


  　　根据余媖翻阅资料，这两位夫人正是跟太卜冲突不久，才因病而逝。


  　　“我记得，杨柯祖父总共有三代正夫人，八位侧室？”


  　　“不错。杨伯便是第三位夫人所出。他们这一脉子嗣缘薄，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在狄夫人病逝十年后，将杨伯父生母扶为正室。”


  　　在蛮荒时代，王室更替根本不值得国民在意。王室的待遇未必能好到哪里去，而且责任重大，并不是所有人都向往嫁入王室。哪怕是王庭之主，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心意大肆充填后宫。


  　　“是吗？”姬乐在地球时陪女朋友看了那么多宫斗电视剧，顿时想出几十个宫斗剧情。


  　　或许是太卜怀恨在心，然后弄死这两位夫人？也可能两位夫人内斗，前任死后继室上位，然后被王室察觉不对，又把继室弄死？

  　　毕竟杨柯祖母入王庭时间对不上，那时候两位正夫人早就去世多年。


  　　“这两位夫人最初都在灵宫修行？”


  　　“一般有天赋的女孩都会在灵宫修行一段时间。就连杨柯那几位夫人也都如此。”


  　　父母具备灵力，下一代才好成长。为了保持杨氏一脉的血统天赋，历代王妃都是从灵宫挑选的巫女。


  　　这也是王庭和灵宫的某种交易，确保双方的同盟关系。王后，正是调停双方的中间人。


  　　本来，按照灵宫方面的想法，余媖才应该是杨柯的正妃。但因为某些缘故，杨柯拒绝迎娶余媖，反而看重当时在老巫姑座下修习的另一位候选人南宫清妏。


  　　“那负责王庭和灵宫联络，应该是南宫氏的事情。怎么到头来，还是你在中间调停？”


  　　按照王庭和灵宫的默契，应该是王后调停双方矛盾，行走在王庭和灵宫之间。可如今南宫氏龟缩在王庭，虽有坤德，性情贤淑，打理王庭井井有条，却从来不插手灵宫事务。


  　　王庭和灵宫间的种种交涉，目前都是余媖在负责。


  　　余媖迟疑道：“可能是我的性格比较适合？也可能是我灵力比较强吧？南宫姐姐的灵力天赋其实不算太好。不过杨柯喜欢她，其他人也无法阻拦。”


  　　上一代巫姑收徒南宫氏，是看在南宫家长辈人情的份上，本意没打算让南宫氏接手灵宫大权。


  　　上代巫姑的安排，是余媖作为王后，调停两宫关系。崔静作为巫姑，负责灵宫事务。而南宫清妏可以自行在灵宫内潜修，也可出宫嫁人。


  　　所以，上代巫姑更多仰赖和指导余媖、崔静，按照王后和巫姑的礼仪进行培养。至于南宫氏，在灵宫只是一位“客人”，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背景。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杨柯偏偏挑选南宫清妏为王后，打灵宫一个措手不及。崔静和巫女长失之交臂不说，余媖这内定的王后也同样遭到变故。


  　　“都是陈年旧事，殿下何必问这些。”余媖不愿多谈，又说起自己圈出来的其他三位巫女前辈：“这三位曾经触犯灵宫禁律。其中一人连同腹内孽种被太卜处死，另外两位则是触碰其他禁忌，窥探灵宫深处的隐秘。”


  　　灵宫百年底蕴，可不只表面上的这些。根据余媖所知，历代灵宫大巫虽然死的死，病的病，巫礼、巫丞等巫职不断传承，但绝对有几位老不死还活着。灵宫某些密室内，应该还有几位四鼎高手。


  　　而且，灵宫中还封存不少涉及天神隐秘的宝物。比如自己当初交给殿下的皇腾碎片，就是其中之一。而类似的神器碎片，灵宫内部还有几件。有些余媖清楚，有些连她都不知晓。她所执掌的灵宫密室只有七成。还有三成的密室地穴唯有太卜才知道。


  　　“那依你之见，太卜和妊女间的仇恨，应该落在何处？”


  　　“这……”余媖摇头：“我这晚辈不便插嘴。但如果真有矛盾，太卜大人也绝对不会是‘错’的一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国大兴。”


  　　低头盯着五个人名，姬乐暗暗惋惜：“如果早几天拿到名单，我直接清点体内的灵魂，便可得知哪位国民的灵魂不在。可如今……”


  　　如今姬乐精神不济，很难花费大量心神在这种事情上。


  　　“那你就去南宇山看看吧！”姬乐道：“顺便带灵宫诸巫一起去。我能感知罗安国如今的情况。昨夜妊女逃走后，南宇山已经将大量僵尸派遣到罗安国，打算一口气夷平这里。你带人去帮忙。等事情差不多了，再跟杨柯回来，我送你们直入南宇山。”


  　　这几日昏昏醒醒，姬乐并非没有成果。有关南宇山的风景图，他已经在山河社稷图准备妥当。只要杨柯等人把僵尸大军从南宇山拉出，就可以把杨柯送到南宇山，进行一开始商量的斩首行动。


  　　“可我带走人，这边……”


  　　“巫岷跟你一起去，巫礼和巫丞留下，外加灵宫数十位地祇和老爷子，支撑两天还能做到。你目前的使命，是去罗安国救人。”


  　　而且，万一最终自己仍无法活下去。罗安国逃走的那些人就可以作为火种重新建国。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姬乐站起来：“你去招人集合，我直接送你们去罗安国。”


  　　说着，他取来山河社稷图，趁自己目前还有精神，继续把罗安国战场的剩下一半绘画出来。


  　　等余媖、巫岷带上百位巫觋集合在永乐殿宫门前，姬乐大笔一挥，构架山河虹桥将所有人送往罗安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罗安血战（下）

  　　朝阳东升，罗安国城墙上已经沾满尸血。无数僵尸在对面邪神的驱使下缓缓爬向城墙，对“炮台”所在的位置发动攻击。


  　　连番征战，早已让将士们疲惫不堪，人数不足来时的一半。当然，更多是奴军的死伤，夏国正规士兵仅仅阵亡五百人。


  　　可五百人的阵亡，对常年征战的杨柯仍是一个莫大打击。但此刻，他根本顾不得这些。这次南宇山发动攻击，除却枭王和蜃王压阵外，奢比和蛇神也前来督战。


  　　按照山主的意思，最好在今天之内把杨柯一行人全部诛杀。再不济，也要把夏国军队绞杀在罗安国，让对方失去攻击南宇山的底气。


  　　余媖一行到来，正逢战事最激烈时刻。他们顾不得和杨柯打招呼，立刻加入战局。


  　　巫岷看到僵尸后，了解姬乐为什么特意点派自己过来：“大家联手用御尸咒。既然是僵尸，那我们就可以反过来操控！”


  　　他从脖颈扯下一串骨珠，此是百年异兽的精华元珠，可辅佐巫术。随着大巫飞快念动咒文，一道道黑气从骨珠表面飞向城墙上的僵尸。


  　　原本，翻着白眼的僵尸一个个冒出绿光，转而和同伴厮杀。


  　　其他巫师见状，纷纷效仿巫岷操控僵尸。


  　　“难为叔父找到自己大展神威的机会。”旁边的余媖暗道：“巫岷一系擅长纵尸驭鬼，常年跟死人打交道。有他们在，至少可以打乱僵尸们的行动。”


  　　三十位巫觋联手施法，城墙上的僵尸统统扫落，在墙角下展开一场内部厮杀。绿眼睛的僵尸和白目僵尸对抗，逐渐减缓守城将士们的压力。


  　　“咱们也动手吧！”余媖带着巫女们拿出巫铃，以歌声操控天地间的苍灵之气，化作翠绿色甘霖挥洒在士兵身上。


  　　苍灵之气，是弥漫在大地上的一种生灵气息。这种力量唯独生者才有，是通过地母神力所衍生而来的灵气。


  　　随着甘霖洒落，士兵们的伤势渐渐治愈，就连被僵尸传染的尸毒也随之净化。而且生灵之气克制死气，那些僵尸沾染甘霖，体表冒出青烟，纷纷栽倒在地。


  　　巫岷看着战场上的僵尸一片片倒地，无语道：“余媖，你们注意点，别把我们这一系操控的僵尸也净化掉。”


  　　“那你我联手操控‘司命法相’如何？”


  　　“我又不是太卜，大司命神相还不精通。”


  　　“但是有我的少司命神相相助，叔父仅仅以神力覆盖你这一系僵尸，还是可以的吧？”


  　　这时，南方传来尖利的呼啸声。黑色波动瞬间覆盖僵尸群，重新从巫岷等巫师手中夺取僵尸的控制权。


  　　巫岷脸色阴沉下来，当即捏碎一枚骨珠。一缕缕赤色精气，在面前形成三尺见方的灵台。他坐上去，急切道：“余媖，联手！”


  　　这位叔父连骨珠的本命精气都拿出来了？

  　　余媖暗暗诧异，但她也取出一件巫器，着手操控少司命法相。


  　　灵宫最初的十巫体系起源于山海经。是先民仿照本世界的神庙神官体系，以“十巫”管理巫教。但随着时代变化，灵宫体系跟着变革，逐渐形成“男觋女巫”的格局。


  　　男性巫师修炼灵力，观想大司命神。拥有六鼎实力的灵宫之主太卜，便是大司命神的化身。而女巫们钻研少司命体系，司掌诞生之理，其最强者为巫女长，曾经的巫姑，可化身少司命。


  　　“大司命通掌人命之生死，少司命专司人嗣之有无。”


  　　这两位神灵出自先秦楚地，随着西汉立国后渐渐流传开来。在汉武帝推崇“泰一主”后，这两位神明的信仰普遍被汉民认知。当然，九宫城如今所用的‘八主’祭神，也在汉代时候有广泛信仰。


  　　余媖的吟唱下，手中巫器冒出青光，身后多出一尊婀娜多姿的翠裙天女。


  　　而巫岷身后，在百年骨珠的精气滋润下，也有一尊黑袍神官现身。只是比起少司命神相，这尊大司命面相模糊，身上的气质也略逊一筹。


  　　巫岷苦笑：“到底不是老大人。如果是老大人在场，法相之力会提升一倍，神力品质也会好一些。”


  　　大司命的法相之术，是男性巫觋的秘法，除却巫岷外，巫礼、巫丞都可施展。只是三人侧重面不同，一个重威仪，一个重权柄，一个重法理，皆不如太卜这位司命体系的开创者。


  　　“但叔父的法相涉及‘死之理’，最适合跟我的少司命携手。”


  　　少司命的生之力和大司命的死之力合在一处，于司命法相背后形成青红色的阴阳鱼。


  　　然后，余媖二人联手对战场上的所有人扫出青红色神光。


  　　红光覆盖的僵尸纷纷倒戈，转变为大司命的眷属。而当青光覆盖后，这些僵尸不受生灵之气影响，可敌方僵尸统统化作灰烬，又把战场清出好大一片。


  　　“司命神相？”奢比、蜃王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后，奢比神阴沉道：“灵宫那边终于有动作了？蜃王，帮忙拦住其中一尊法相，我可不希望看到所谓的司命合体。”


  　　司命法相是灵宫祭祀的神灵战相，是诸位大巫的化身。而司命合体，则是灵宫真正的底牌。可以通过大少司命的力量模拟一尊真正的半神虚影。


  　　蜃王犹豫了一下，化作白雾涌向左侧大司命法相的位置。


  　　“蜃王，你的对手是我！”蒙恬一面操控战魂出击，一面踩着战车跃在半空，提枪刺向白雾。


  　　赤红色的军煞之力冲击白雾，迫使蜃王从司命神相旁边离开。


  　　雾气朦朦胧胧，凝聚成一颗龙首遥遥对蒙恬咆哮。


  　　“哼！我大秦连海神蛟龙都杀过，区区一头蜃龙，怕你做什么！”身边，又是一群军魂飞出，和蜃王的雾灵厮杀在一处。


  　　“枭王！”奢比再度下令，枭王只好化身神禽，带领群鸟从天空发动攻击。


  　　然而，还没等他们得手，就被刘胜以术法力量驱使的风暴逼退。


  　　青年施施然走到城内一处塔楼，持羽扇遥遥施礼：“枭王阁下，我手中羽扇还缺几条尾翎，能不能请阁下帮忙？”


  　　枭王黑着脸，听出刘胜的意思：“凡人，你妄想用我的羽毛来制作你的法器？”一声唳鸣，漫天神鹰俯冲下去。


  　　刘胜施施然挥动羽扇，一片火光在天空生成，赤色焰光飞出一朵朵红莲，立刻将枭王召唤的群鹰吞噬。


  　　很快，尖利而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只只沾染火焰的黑鹰扑打着翅膀，快速从火海中逃离，就连枭王的命令也都抛在脑后。


  　　“能赢！”刘胜看到这一幕，心中窃喜：“枭王在诸邪神之末，虽然也有神力傍身，但按照我们夏国的等级计算，也只是四鼎。有办法！只要设计将他困入我的布局，就能拖死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斩蛇

  　　“两个废物！”奢比目光阴冷，看到两位同伴被敌人牵绊后，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干柴般的枯手缓缓抬起，沙哑的声音慢慢念诵咒文，一阵阵黑风从奢比身边卷向战场。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僵尸被狂风卷起，凝聚为一尊黑漆漆的魔神。


  　　阴气、死气以及地厉之气。魔神在成型的那一刻，血肉悉数化去，只留下一尊暗金色的骨架。


  　　玄骨魔神高有三十米，生有九臂，各自持有数米长的尖刀利刃。在奢比命令下，缓步迈向城墙。


  　　“余媖。”巫岷脸色变化：“这已经是半神级别的魔相吧？”


  　　“没关系，我们也有司命合击之力。叔父，劳驾收拢死之力。”余媖操控的少司命飞到她头顶。


  　　翠裙少女双手虚捧，天地间的光辉在她手心凝聚一汪清泉。


  　　轻轻一吹，清泉化作漫天甘霖洒落在魔神身上。顿时，骸骨之躯冒出阵阵黑雾，从暗金色转变为白色。而且，在余媖力量作用下，森森白骨生出一缕缕粉嫩的血肉。


  　　“生肌肉骨？”巫岷眼睛一亮：“对啊，这种救治活人的术法，对骸骨系的魔物可以说是最大的杀伤性手段。”


  　　白骨魔神在少司命的力量下重新长出肌肉。但这肌肉反而成为局限魔神的枷锁，让白骨魔神的动作越发迟缓，力量也从最初的半神级开始跌落。


  　　看准机会，巫岷脚踏禹步，手中凭空多出一把暗红宝剑。与此同时，大司命神相手中也多出一口巨剑。


  　　此剑聚拢战场上的煞气，有截断生死之力。仅仅剑魂投影，便让奢比神的灵魂冒着寒意。


  　　大司命摇身一变，也化作三十米高的巨像，持剑和魔神厮杀。少司命飘舞在半空，一缕缕碧霞荡漾在大司命法相身边。每当大司命力量不足，便将少司命的力量进行转化，帮大司命修补伤势。


  　　这时候，就能看出神话时代的战斗特色。


  　　一个人的绝对武力，永远高过集体的力量。哪怕你有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一位半神操控天地万象的神力。


  　　城外，僵尸早已被奢比收回，而夏国的军队也躲在城内，将城外舞台交给这些巨大的神相。


  　　“灵宫的司命神相？看来，余媖和某位大巫亲临了？”杨柯站在西郊，和蛇神战斗。余光瞥见南边升起的三尊法相后，心中大石落地。


  　　“余媖一行人赶来救援，让我压力大减，今天说不定就能真正弄死这家伙。”杨柯目光重新回到蛇神身上。


  　　这尊南宇山修炼数百年的蛇王召唤群蛇，在身边形成一片褐色蛇沼。泥泞的沼泽中扭曲爬动着上万条毒蛇。


  　　那些毒蛇瞪着凶戾的目光，寻找杨柯的破绽。但杨柯将自己笼罩在火焰铠甲中，每当毒蛇靠近，就会被烧成焦炭。


  　　“杨柯，就算你们夏国来了援兵又如何？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


  　　“是吗。”杨柯：“我怎么觉得，今天死在这里的人，会是你？”杨柯一个猛冲，杀入蛇沼。拳拳带着烈焰，直逼眼前的蛇神。


  　　蛇神不慌不忙，伸手一招，蛇沼窜出数百条毒蛇在他手中凝为剑刃。


  　　暗青色的剑刃沾满毒液，每一次碰撞，蛇形利刃都会吐出一部分毒液污染杨柯的火焰，将毒素慢慢渗透入杨柯的身体。


  　　但杨柯吞噬炎帝神性后，自身天然带着愈合力。每当他动用全力时，他的五脏六腑会呈现五彩之色，自动将毒素炼化，反而成为他的神力补品。


  　　“再来！”杨柯神情越发亢奋。被拔掉毒牙的蛇，还能有多少能力？以往担心你的毒液，可现在连毒都不怕，你凭什么跟我斗？


  　　“今天你们敢来，想必做好送死的准备？我最近正好缺一套皮甲，就用你的蛇皮为我做铠甲吧！”


  　　“呵，你以为你是地母吗？”看到毒液不奏效，蛇神索性将利刃变化为铁锤，以自己数百年磨砺的蛮力，挥舞铁锤强行和杨柯的铁拳硬撼。


  　　一锤接着一锤砸向杨柯，碰撞的声音犹如闷雷，铁锤传来的巨力震得杨柯虎口发麻，五脏六腑阵阵翻滚。


  　　“果然，在力量上和这些数百年的神兽有差距啊。”杨柯背后生出火翼，飞到半空中躲开蛇锤攻击。他缓缓伸出双手，两手各冒出一团红色火球：“从风娥那里学到的神术技巧，没想到居然真能派上用场。”


  　　杨柯跟风娥天天打架，可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通过和风娥的战斗，杨柯逐渐学会神灵的战斗方式，学会天神们的技巧。


  　　他手中的两团火球慢慢向中央推动，逐渐结合在一起。


  　　“小子，你不会打算用两个小火球来击败我吧？”蛇神一边狂笑，一边谨慎戒备，金色蛇瞳死死盯着那两个小火球。


  　　言语中蔑视对手，战略上重视敌人。


  　　蛇神能感觉到，那两个小火球里面蕴含的神火，足以轻松毁灭一群地祇大灵。


  　　当火焰融合，赤色火球中央蓦然升起一道青光，火球慢慢向内压缩，凝聚为一枚拇指大小的青色火种。


  　　此刻，火焰逸散的气息彻底消失。那火种仿佛一团普普通通的焰火。


  　　但蛇神心中警报狂响，不断在身边布置一重重的防御结界：“不妙！这是天火！是火神一系掌控的特殊力量。”


  　　拥有地母传承，自然知道火神一系操控的力量。传说，在原初火神的天火攻击下，就算是主神都有可能被焚毁神体。


  　　杨柯轻轻一推，青色火种忽忽悠悠飘向敌人。一重重结界如同纸糊的窗户，轻松被火种穿透，最后坠入蛇沼。


  　　霎时间，白光从蛇沼下方窜出。然后是隆隆爆炸声，最后是一朵朵怒放的火莲花彻底把蛇沼点燃。


  　　无数毒蛇裹着火焰，不过眨眼功夫就成为一块块焦炭。


  　　“可惜，火焰温度有点高，不然这蛇肉还能拿回去吃。”杨柯面带惋惜，摇了摇头。


  　　紧接着，火翼裹住杨柯，随着火焰在身上蔓延，他化作一条数十米长的赤龙，张牙舞爪地扑向蛇沼中央孤零零的蛇神。


  　　看到巨龙来袭，蛇神下意识也便化作巨神之相。


  　　人身蛇尾的法相有五十米高，双手托起一根铁杖，迎向天空俯冲而下的巨龙。


  　　龙为阳，蛇为阴。当天火凝聚的赤龙碰撞大地凝聚的阴蛇，胜负转瞬即分。


  　　赤光铺满天空，蛇神被巨龙拦腰撕裂神体，化作两截倒在地上。


  　　“这家伙的实力怎么提升这么快！”神体断裂，上半身的蛇身瞪大眼睛，连忙变化为黑雾，和下半身的蛇尾结合，重新形成一条青黄色巨蛇向南宇山逃去。


  　　“想走？”赤龙在空中变回人形，双手火焰合拢，凝成数十米长的火焰神刀：“南宇七神，今天就拿你开祭！”


  　　巨大的刀刃冒着火光，这一刀足以斩裂山河，劈碎大地！

  　　“奢比，救我！”蛇神一声大吼，身边呼呼升起阴风，逃离的速度越来越快。


  　　奢比见事不对，白骨魔神转向西方。但大司命法相和少司命法相拼命拦击，余媖、巫岷等人调动全部灵力，召唤所有巫觋帮忙，催动两大神相纠缠奢比，让他眼睁睁看着神刀缓缓斩向下方的巨蛇。


  　　万般无奈下，奢比对南宇山大吼：“老大，你还不出手吗？”


  　　南宇山中，山主、妊女等人惊觉罗安国的变故。


  　　“怎么会这么快？杨柯疯了吗，要在今天分出胜负？”


  　　按照他们的计划，就算夏国要决战，也应该在第七日，怎么第六日就开始屠神？

  　　“你们小心看守神殿！”山神不敢怠慢，从南宇山站起来，一尊巨神法相缓缓升起。


  　　群山为体，诸峰为掌，这尊巨神高有数百丈，那白骨魔神、司命神相在他面前不过是矮小的木桩。


  　　南宇山神探出巨掌，缓缓落在罗安国上空。


  　　“夏君，适可为止！”巨掌中隐约可见山河纹理，仅仅这一只手便可哺育一方生灵。随着巨掌落下，天空被阴影遮蔽，再看不到一缕日辉。


  　　“山主，一对一的决斗，你也好意思插手吗？”永乐殿中，姬乐静静坐在山河社稷图前。


  　　图画中，正是罗安国战场中的一幕。随着神器施展，余媖等人的战斗画面悉数通过图画展现在姬乐面前。


  　　当山主伸手救人时，战场上空出现一只遮蔽天空皓日的巨大手掌，整个画面陷入一片黑暗。


  　　如果山主愿意，可以一掌把罗安国拍碎！

  　　哪怕杨柯高举的火焰神刀，也宛如萤火之光越发暗淡。


  　　姬乐冷笑几声，同时拿出三根画笔，在战场上迅速划出雷电。


  　　天空中，伴随着隆隆声响，银白色惊雷坠击巨掌。


  　　密密麻麻的雷霆不间断对山峦之掌发动攻击，拖住山主救人。最终，在一道紫色神雷中，手掌陡然溃散。


  　　“成了！”手掌退散，杨柯紧绷的心弦一松，火焰神刀对巨蛇狠狠斩下。


  　　莽莽火焰中，将巨蛇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嘭——南宇山七柱神殿的其中一尊座位坍塌。妊女眼睁睁看着神座碎裂成一堆石砾，属于蛇神的光辉彻底消失。


  　　巨蛇被神刀劈开，从里面飞出两枚宝珠。一颗是蛇神修炼数百年的内丹，一颗是月神赐下的月魄灵珠。


  　　杨柯伸手一抓，火焰化作巨大的手掌把两个宝珠扣下。


  　　“七柱折一，南宇山灭亡之势不可阻拦。接下来，就能去南宇山救人，解除诅咒。”


  　　突得，内丹升起煞气，撕碎火光，浮现蛇神的虚影。


  　　“救人？你说……你要去救人对吧？”煞气凝聚的虚影，露出狰狞而诡异的笑容：“你打算从南宇山解开瘟疫的诅咒，来拯救你们的国灵，对吧？”


  　　“……”杨柯眯着眼，冷冷注视蛇神遗留的残魂。


  　　“哈哈……哈哈……”蛇神仿佛听到了一件最可笑的事情：“那么，就让我来打碎你们的幻想。”


  　　“听着！”蛇瞳带着邪异的目光，蛇神将自己的声音扩散，传遍方圆十里：“那支标枪从一开始就没有解咒的方法！”


  　　“你们的国灵的确很努力。六天了……标枪还是没有坠落在地。但是不要紧，只要第七天到来，标枪中的天命诅咒会自动生效！”


  　　“那是和本世界命运法则勾连，从根源决定命运的绝对力量。”


  　　“那时候，你们的国灵必死无疑。而他，也会拖着你们所有人上路。”


  　　“你……你……还有你们……你们夏国的所有人，统统都要给本神陪葬！”


  　　蛇神放肆的声音回荡在罗安国上空。


  　　下方，和枭王纠缠的刘胜默默握紧羽扇。


  　　蒙恬收回战枪，抬头看向天空。


  　　余媖和巫岷脸色煞白，死死盯着空中那道煞气虚影。


  　　“哈哈……哈哈……你们的时间从现在开始算，只剩下最后一日！恐惧、慌张、愤怒、无可适从。我已经可以想象你们在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


  　　蛇神吐着蛇信：“何等美妙的负面情绪，虽然我看不到，但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努力享受你们最后一天的时——”


  　　轰——


  　　火光中，蛇神的精魄残留被杨柯轰杀。


  　　“聒噪！”杨柯阴沉着脸，扫视罗安国这片战场。望着下方散乱的人心，他喝道：“继续战斗，乱心之言不足为虑。今天，务必将这几位邪神全部留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全场最佳辅助的太卜

  　　蛇神那番话到底在众人心中造成影响。纵然杨柯及时灭杀神魂，可接下来的战事不尽人意，无法携大势击杀第二尊邪神。


  　　索性蛇神之死对敌人士气打击也很大。在临近晌午时，双方默契收队。


  　　杨柯一回来，余媖、刘胜等人就围上来。


  　　“行了，知道你们要问什么，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得知。”杨柯询问余媖：“对于诅咒，灵宫比我们更清楚。这个世界上，真存在没有破解方式的咒术？”


  　　“这……”余媖和巫岷摇头：“不晓得。”


  　　夏国百年历史，研究的那些巫术面对庞大数量的异域文明不过沧海一粟。谁知道，是不是某些文明的确存在这种技术？

  　　余媖：“但我认为，既然存在，就肯定有破解的方式。”


  　　“那又何必担心姬乐？明日我们杀入南宇山，自知结果。如果能解除，我夏国自然无忧。如果破不了，你们在这里再着急又有什么用？继续自己的任务！”


  　　杨柯稳住军心，拉着刘胜和余媖躲起来嘀咕。


  　　“你们俩暂时帮我看着这边，我回去一趟。”


  　　别看杨柯说得好听，可心中也在打鼓，需要回去跟姬乐商量。


  　　离开后，刘胜派人打扫战场。最重要的一处战利品就是蛇神留下的尸体。修炼数百年的灵蛇，它的血肉皮鳞皮都是上等材料。


  　　刘胜亲自率领孙迪等斥候，将这头大蛇的尸体搬回罗安国内。只是在搬运时，几滴暗色血水没入土壤，沉入阴影中消失。


  　　……


  　　永乐殿，姬乐正襟危坐，等待杨柯回归。


  　　蛇神那段话，姬乐自己也听到了，心中暗骂蛇神多事：这话除了动摇人心外，根本没有半点用。


  　　“姬乐，到底怎么回事？”杨柯匆匆进来，他身上的铠甲还沾着血水。一路飞行，根本顾不得清洗。


  　　“那蛇神说的，难道是真的？”


  　　“不论真假，南宇山必须灭，你全当是假的就成。”姬乐提起茶壶，在面前倒满两杯清茶。


  　　“假的，南宇山散布这等诛心之论，该死。真的，为我报仇，更要弄死南宇山。”


  　　姬乐将茶盏推到杨柯跟前。


  　　“听起来，的确有这回事？”杨柯席地而坐，苏芷等巫女过来解甲，被他挥挥手遣退：“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


  　　“早说有什么用？我正寻找破解之策，早早传出去，只会动摇人心。放心吧，我有办法将损失降到最小。”


  　　姬乐把自己在灵山的布置说了：“不论如何，九宫城不会亡。我们的文明仍能存于异世诸国之林。”


  　　“但你自己呢？另起一国，你怎么办？”杨柯皱眉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要跟瘟疒皇枪同归于尽？”


  　　“我为国家，承负文明兴衰，首要为你们考虑。”姬乐语气平和，全然不把自己利益看在眼中。


  　　望着他，杨柯微微愣神，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已逝的父亲。


  　　“我等掌国祚兴衰，当以天下事为重。些许儿女私情，不过笑谈。我儿，你切记，不论外人如何言论，你务必将国家摆在首位。如果国家不存，我等小家如何安乐？”


  　　“大丈夫扛鼎立世，要担负我辈责任！”


  　　又是一个跟阿翁一样的人。


  　　小时候，杨柯很不理解自己父亲的选择。或者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一脉肩负这种责任。


  　　可长大以后，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杨柯。如果没有人挑头，整个国家一片混乱。那他们这个从异域降临的文明，根本不可能在大地安稳太平。


  　　牺牲，只不过是文明延续的代价。


  　　“行了，这种事情你自己安抚人心。你是国君，难道如何安抚人心，还需要我教你吗？”


  　　“罗安国那头军心不稳啊。”杨柯无奈道：“我能如何？不过暂作压制罢了。”


  　　“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姬乐站起来，俯视盘坐的杨柯：“哪怕明天世界末日，我家子民也当活出自己的精彩。”


  　　“你回去问他们‘明朝末日，尔等愿回家痛哭哀嚎，饮黄汤醉梦。还是要豪饮仇人血，在最后一刻作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大丈夫在世一场，纵使眼前唯有一死，也当豪笑前行，不落国威。”


  　　说完，姬乐转身回到寝室。


  　　杨柯坐在那里，静静思索姬乐的话，最后站起来，遥遥对寝室方向拱手，转身返还罗安国。


  　　……


  　　宁神台，太卜幽幽醒来。旁边侍奉的钱正河大喜道：“老大人这一睡，牵动灵宫上下众人心弦，如今总算醒了。”


  　　“老夫昏迷多久？”


  　　“只有几日功夫。”


  　　“几日？”太卜心中一惊，打算爬起来。突然，他愣了一下，仔细感应体内灵力，疑惑问：“有人帮我输送灵力？”


  　　“不对，这股灵力不是你们这些人的。是谁？有人来过宁神台？”


  　　“是一位不认识的人，但可能是灵宫前辈？”钱正河将昨夜发生的情况告知太卜。


  　　“妊女？”听到这个名字，太卜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眼前浮现一道红衣身影：“难道是她？但她不是……”


  　　太卜将这件事暂时放下，急切道：“国灵殿下情况如何？”


  　　“还不错？”钱正河一直待在宁神台，哪知道永乐殿的情况：“如今九宫城运行安稳，殿下应该没事？”


  　　“赶紧请殿下过——不对，应该老夫去拜见殿下！”太卜道：“速速准备，老头子要去永乐殿！”


  　　“您要离开宁神台？”一听这话，钱正河哪敢做主，一面让人去找巫礼，一边拖着太卜不敢让他下地。


  　　可等巫礼、巫丞赶来后，面对执拗的太卜也毫无办法，只能用藤架将他抬去永乐殿。


  　　姬乐刚走到寝室，准备换衣歇息，便听闻太卜求见。


  　　“咦？这位老先生不在宁神台安养天年，怎么跑出来了？”


  　　西施：“那殿下见是不见？”


  　　“既然来了，总要见一面。”姬乐重新套上深衣，又回到前殿会见太卜。


  　　藤架类似现代的担架，太卜躺在上面闭着眼歇息。当姬乐走出来后，他打算起身行礼。


  　　“行了，老先生这模样，就不要浪费力气了。”姬乐坐下来，又让几个巫女过去侍奉太卜：“你来寻本殿，有事？”


  　　太卜喘口气，急切说：“天外魔枪坠落，此乃大凶之兆，殿下有大厄。请急召国君归来，他手中有秘宝能助殿下脱劫。”


  　　这也是太卜在弥留之际，看到的一个画面。


  　　那是一团火焰，来自文明的光辉帮助姬乐抵挡劫数。


  　　“杨柯？”姬乐顿时无语：“他刚走，老先生如果早来一会儿，还能见到他。不过——”


  　　姬乐打了个响指，强行用国灵权限，把杨柯拉回来。


  　　眨眼间，扇动火翼的杨柯重回永乐殿。


  　　“姬乐，你还有事？”杨柯刚从九宫城飞走，没想到就被扯回来了。


  　　“不是本殿，是太卜找你。”


  　　“太卜？”这时，杨柯看到躺在藤架上的太卜，神色一惊：“老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不说这个，薪火可在你手中？”


  　　“薪火？”姬乐灵光一闪，立刻明悟自己的生机所在。


  　　夏国百年沉淀，有一朵属于自己的文明火种。这朵薪火接受国民信仰，是未来的国灵种子。但自己横空出世，带着另一朵薪火降临，导致原本的薪火失去力量，断绝国民信仰源头。可假如自己的薪火熄灭，那一朵薪火就会重新复燃，在地母的帮助下诞生全新的国灵。


  　　“薪火！”姬乐目光闪烁异彩，看向杨柯。


  　　看看太卜，再看看姬乐，杨柯皱眉说：“祖先创造的那朵薪火的确在我这。老大人需要这朵薪火？”


  　　“在就好，速速拿给国灵殿下。只要这朵薪火在，国灵殿下就有办法度过明日的危机。”


  　　真的假的？杨柯转头看向姬乐。


  　　姬乐微微点头：“有三成？不对，五成把握。”


  　　如果自己拥有另一朵薪火，的确拥有操作性。再不济，也能借助这朵薪火复生。或者将自己的记忆传送过去，重新降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秘的薪火


  　　很快，杨柯从王庭密室将薪火取来。


  　　薪火，关乎杨氏一脉的大计。但在国灵诞生后，薪火对杨柯的意义几乎为零。如果真能让杨柯设法抵消瘟疒皇枪的伤害，或许才是这朵薪火最大的价值所在吧？


  　　“东西给你。”永乐殿内，为求保密，只有杨柯、太卜以及姬乐三人。


  　　杨柯盯着手中薪火看了半晌，终于把杨氏一脉传承的金色焰火递给姬乐。


  　　至此，王神计划宣告破产。


  　　焰火从杨柯掌心脱离，自动飞到姬乐面前。同时，姬乐体内的薪火有所变化，也主动浮现在身前。


  　　一左一右，姬乐感受两朵薪火的力量，神情有些古怪。


  　　太弱了。杨柯拿出来的薪火力量太弱了。


  　　跟姬乐自身持有的薪火相比，夏国百年国运凝聚的薪火太过于浅薄，就如同黄金和泥巴的区别。


  　　两朵薪火放在一起，哪怕让杨柯和太卜选择，也会自然而然选择姬乐所持有的薪火。


  　　幽邃、神秘、高远、宏大，姬乐持有的这朵薪火，从光辉品质以及外相气息，都远胜夏国百年凝聚的薪火。


  　　这焰火不会是假的吧？姬乐和太卜同时露出异色。


  　　杨柯连忙解释：“可能是因为信仰源断绝的缘故？毕竟现在信仰源都在你那。”他用笃定的态度说：“这的确是我们杨氏保存的火种。”


  　　“但是差距有点大啊。”姬乐心中一动，暗暗揣测：莫非，这就是两千年的历史差距？

  　　他的薪火传承从现代开始计算，而先民们持有的薪火仅仅是从东汉。间隔两千年的底蕴，薪火自然会有不同。


  　　“算了，这朵薪火应该可以用。有薪火在，明天对抗诅咒就有把握了。”


  　　……


  　　大地，幽幽厚土之下，忽然响起幽叹声：“傻子，竟然将夏国的薪火白白交出去。罢了，罢了，既然他们都这么做，我又何必操心？是福是祸，且看他们自身。”


  　　地母不喜欢姬乐，因为姬乐是一个异类。他的出现是整个命运的变数。他所持有的薪火，连地母神都看不清来历。


  　　当年，地母以神魂在大地之下开辟冥土。以这片幽暗虚无的界域打开通往其他宇宙的“孔”，并利用这些孔洞召唤异度文明。


  　　每当一个文明降落，地母都会花心思将那个文明的神话传承以及超凡体系具现化，和本世界的法则相融合。


  　　可以说，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所有异域文明，背后都有地母推动。这也是唯有造物主才具备的特权。


  　　但是——


  　　地母神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为夏国准备的薪火在烈公手里，在王庭密室的祭坛里封存。而姬乐穿越之初，竟然自己携带一道薪火，且品质比自己制作的薪火等级还高？

  　　那可是王庭百年积累的信仰力量啊！

  　　地母因势利导，帮夏国制作的这一朵薪火很强大，能诞生一尊人形国灵。也能作为开启人道的火种，缔造一尊崭新的王权之神。


  　　但从姬乐的薪火中，地母神甚至能感到一种威胁。而且，姬乐生来就有半神之力，也是夏国薪火做不到的。


  　　姬乐薪火的来历太古怪了。就连姬乐穿越也很奇怪。


  　　地母对先民多有照顾，接连召唤五批人。但她根本没有召唤第六批的打算，姬乐的穿越在她计划外。


  　　所以，地母不愿意让这个变数继续壮大，才要借助瘟疒皇枪打碎薪火，抹掉作为国灵的姬乐。将夏国的命运重新交还给杨柯。


  　　哪知这二愣子不懂事，居然主动将地母为夏国准备的依仗交给姬乐？

  　　你们家的王神计划呢？这就傻乎乎抛弃了？


  　　“说到底，他们才是自家人。我在背后谋划再多，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外人。”地母神情落寞，只好暂时放弃夏国之事，专心研究自己的冥土领域。


  　　带来冥土信息的文明并非夏国一个。地母这些年通过在各大文明汲取知识，已经将自己所在的领域开辟成一方真正的冥土。只不过这方冥土太过于狭小，无法真正铺就整个世界，成为生命的最终归宿。


  　　“但是……这一切也快了。当冥土真正开启，不仅仅是大地上的生灵，就连天神们的死亡也要归入冥土，成为冥土的基石。”


  　　那时候，首先把天主拖入冥土，审判造物主的生死！


  　　……


  　　永乐殿，姬乐收好薪火，两团火焰没入胸膛。然后，他对杨柯道：“行了，这下你也能放心了？我和太卜在这里解决诅咒，你去围剿南宇山。”


  　　“南宇山得知你们士气大跌，肯定不会多加防范。今夜，你带余媖他们回来，我用山河社稷图送你们去南宇山脚下。”


  　　“你现在的力量够不够？”杨柯打量姬乐，虽然姬乐今天气色不错，但从九宫城的瘟疫规模来看，比前几天更加凶猛。


  　　“反正罗安国距离南宇山不远，我们直接杀过去算了。”


  　　二主并立，分工明确，太卜见杨柯二人关系和睦，心中顾虑随之消散。


  　　姬乐从容一笑：“为你们进行传送的力量还是有的。何况，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更方便你们突进。”


  　　不等杨柯反对，姬乐话锋一转：“等南宇山破灭后，夏国国土疆域再度扩大，就应该考虑休养生息，繁衍人口。那时候，你也该尝试真正立国。”


  　　“立国？”杨柯皱眉道：“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了。要在大地占据一席之地，祭天立国是必然。今天你斩杀蛇神，就是一个很好的彩头。”


  　　昔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对汉民后裔而言，这件事本身就带着一定神话色彩和政治用意。


  　　太卜并不清楚今日杨柯斩蛇之事，姬乐只好挑挑拣拣将罗安国的事告诉他。


  　　听后，太卜也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立国祚，定国运，我夏国才能真正大兴。杨柯，这一点你无须推辞。祭天这一步，总要来的。”


  　　可我还是不乐意去祭祀天主啊！

  　　杨柯心中不甘，跨不过自己心中的这道坎。


  　　但二人态度明确，他也不好直接反驳。


  　　姬乐暗暗摇头，暂时放弃劝说杨柯：“立国还有段时间，当务之急是剿灭南宇山，你今夜去的时候顺道将老爷子一并带上。”


  　　姬乐所指的老爷子，自然是史皇氏了。


  　　“史皇也带去？那这里的御灵屏障？”


  　　“我自己来。最后一天的屏障，我一个人足够。既然已经找到破局之策，就不需要老爷子帮忙，你让他去南宇山帮忙，帮你拖住一位半神。不然，我不放心。”


  　　“那再算我一个！”一阵狂风吹过，风娥闯进寝室，将一株银色神草扔给姬乐：“这是专门治疗瘟疫的神药，我从北方找到的。只不过这东西要用月之水浸泡，我让无名去白月部落拿神器，那神器拿到了吗？”


  　　姬乐默默递上银镜。


  　　看到这面镜子，风娥安下心：“那就好，这镜子是月之井的关键，里面应该储藏不少月之净水。即便没有，将月镜投入普通的井水一天，也能生成新的月之水。”


  　　说完，风娥娇躯晃了晃。


  　　“你……你没事吧？”杨柯扶着风娥，他神色一惊：“你神力怎么剩下这么少？”


  　　“没什么，赶路消耗了许多。”


  　　在北方那座大山中，雷神专门放置了十八头顶级神兽。强闯雷霆之峦，并且将神草顺利带出来，风娥的消耗，比自己预想中要大。


  　　“南宇山目前只有两位半神，放心吧，我去帮你们清扫一下小兵，还是能办到的。”


  　　“夜晚才要去奇袭，殿下现在可以先歇息。”姬乐召门口的西施进来：“你去后面收拾房间，请殿下入内歇息。如今距我们行动还有几个时辰，应该能让殿下恢复些神力。”


  　　“不用。”女神大大咧咧说：“我去你寝室睡一觉就成，一会儿见。”说完，风娥没事人一样往后走。


  　　“对了，无名回来的时候，记得让他把神器还我。”


  　　看风娥这等态度，太卜露出诡异的眼神。杨柯也打算说些什么，可看到风娥费心弄来的神草，默默将话憋回去。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第一百三十章 人帅是罪

  　　在二人异样的眼神注视下，姬乐若无其事地坐稳，闭目感应东方和西方的情况。


  　　边台得到上万奴军的支援，在司马宣德主持下稳如泰山。妇好于附近徘徊，操控三千亡灵配合西方战线，拦住所有敌人。


  　　但东方就不同了。


  　　赵高二人在东方诸国搅动风云，最终惹怒战神殿，引出五百精锐勇士追杀使节团，逼得众人已经逃入卡罗城。


  　　这五百勇士最弱的都有三鼎之力，四鼎武士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两位半神亲自带队，只为将青年和赵高二人诛杀在东方。


  　　卡罗城，一行人逃入地下。


  　　青年严肃道：“赵高你那个‘指鹿为马’的能力还能用吗？一会儿将他们变化为动物，偷偷从后面绕路逃出去。我来断后，牵制他们。”


  　　“阁下，那可是两位半神！”


  　　“那也要动手。”青年扫视身后，除却他们使节团的几个人外，在卡罗城开采盐矿的那些工人同样被牵连进来。


  　　青年自感责任重大，必须设法将他们保全，安然带回九宫城。


  　　轰——


  　　地表通往地下的方尖塔被人砸开，一群身披铠甲的勇士瞬间散开。


  　　青年脸色一变，对赵高道：“快带咱们的人离开！”


  　　赵高看到敌人，默默激发手臂上的篆文，将自己一行人变化为岩石，暂时隐藏在一旁。


  　　青年一人站在高处眺望：“咦？那两位半神不在？”察觉这一情况，他立刻动了杀心：“如果没有他们在……”


  　　区区一群三鼎、四鼎的武士根本不是我对手！

  　　青年提着青骝剑，一人冲向从方尖塔下走出来的追兵。


  　　……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卡罗城外，凌涛神望着远处被神兽围攻的两尊半神，心道：“剩下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自己。”


  　　作为夏国的盟友，凌涛神在察觉赵高一行人被半神追杀后，马上出手相助。


  　　但他作为海神，身份太尴尬。如果强行帮夏国出头，引来战神的注意，恐怕会暴露海神和夏国的关系。那时候，就不是战神而是几位主神一起来找姬乐约谈。


  　　所以，他只能不着痕迹的引附近神兽对半神进行牵制，帮青年等人减轻压力。


  　　不过也幸好他插手了。没有半神的牵绊，青年施展武魂，以六鼎实力大开杀戒，很快便把潜入卡罗城之下的敌人屠戮一空。


  　　“行了，收手吧。”青年正杀得兴起，突然耳畔响起姬乐的声音。他愣了下，开口问：“你能感知我们目前的情况？”


  　　“我还可以将你们传送回来。毕竟，都是我的国民，不是吗？”


  　　青年低头一看，自己脚下浮现青色光环，而赵高等人脚下也是如此。


  　　嗖的一声，众人重归永乐殿前庭，会到九宫城内。


  　　西施从殿内走出：“无名先生，赵高先生，殿下有事召见。其余人等去寻巫丞，暂居灵宫。”


  　　九宫城内瘟疫爆发，姬乐不欲让这些人冒险归城，便留在灵宫内暂避。等明日克制瘟毒的药物制作出来，大局可平。


  　　赵高和青年进入前殿，此刻杨柯已经被打发回罗安国，太卜也被护送宁神台歇息，只有姬乐一人坐在殿内等候。


  　　走进来后，青年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姬乐赶紧扶住他，吩咐西施：“赶紧的，他力气消耗太多，快送他去歇息。”


  　　强行在卡罗城底屠杀那么多人，青年自身也被打成重伤。姬乐招呼他进来，就是担心他在外人面前逞强，要他赶紧下去歇息。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行了，跟风娥殿下一个毛病，逞强！再算上杨柯，我身边都是什么人啊！”


  　　一个个嘴硬倔强，照顾这些人很麻烦的，好吗！

  　　“你自己难道不逞强？”青年指了指鼻子：“我可闻出来了，你今天的药量又增加了？”


  　　“……”姬乐脸上闪过一抹心虚，赶紧打发西施搀扶青年下去歇息：“行了，赶紧下去！回头再找你。”


  　　送走青年，殿内剩下自己和赵高。姬乐索性敞开了说：“你二人这次做的不错，尤其是你，进退有据，合纵连横，的确有手段。”


  　　“殿下过赞。”


  　　“如果你肯把这份心思用在正事上，你跟蒙恬的恩仇，我帮你扛了。但如果我得知你暗中谋算夏国……”姬乐手掌轻轻拂过桌案，面前的桌案化作木屑缓缓散落一地。


  　　“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跟始皇一样，可不是什么仁德的主。”


  　　赵高慌忙跪下：“小人万万不敢。”


  　　“不是敢不敢，我要看实际行动。”


  　　然后，姬乐详细询问赵高二人和战神殿的冲突。


  　　听闻是战神殿在二人离开一个城邦后，主动过来偷袭，姬乐拧着眉头：“想不到，继月神之后，战神也忍不住。”


  　　姬乐心中有些失望，以他对战神的了解，本以为战神要更加沉得住气。没成想居然也在半路插手。难道，他真以为眼下是对付夏国的好时机？

  　　“战神——还是不合格啊。如果换成我，会选择在第七日，我被瘟疒皇枪击中的那一刻再下杀手突袭。”


  　　“眼下，绝对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战神殿中，战神面对左手边的客人，语气平静说：“虽然因为殿下的命令，我被迫派人发动攻击。但本神仍认为，明天才是最佳时机。”


  　　但战神再英明，也无法阻拦这位殿下的命令。


  　　因为，目前做客战神殿的女神，正是天主现任妻子，享受云界一半主权的强大女神，不是主神胜似主神。


  　　“或许吧。但我要的，是一个死亡的夏国。夏国和地母之间的关系已经暴露，我不希望夏国安然活到明日。”


  　　“可这并不是陛下的旨意。”战神讥讽一笑：“您要的，是斩断地母神的臂助？我看，是要夏国之灵这个‘人’吧？”


  　　“能将他的头砍下来，那当然最好。如果将他的头颅送来，我可以支持你和月神争夺不久之后的主神位。如果拿不到，能覆灭夏国也不错。”


  　　看着这位容貌艳丽的女神，见惯大场面的战神心中都有点发寒。


  　　“真不知道夏国之灵有哪里好，惹来你们这么多女神关注，简直造孽。”战神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长得不帅，不至于被这些女神看上。


  　　女神的青睐，往往不是好事，而是催命的毒药。


  　　“是啊，我也想不到，这次又跟风娥小丫头撞上。”女神笑吟吟说：“不过这次，我可不打算让给她。”


  　　“呵呵，你也配跟风娥比？”战神心中腹议，鄙夷这位女神的作风。


  　　这位女神本来只是大地上的凡人。后来被天主看重收作情人，在天地矛盾间投下一枚沉重的砝码，进一步加剧两位造物主的矛盾。


  　　地母死亡后，这位女神成为天主的妻子，分享神王对天空的统治权，拥有不逊色主神的力量，司掌爱情、不和、复仇、阴谋等等神职。在夏国，这位女神被称呼为“天妃”，意为“天主的妃子”。她也是一位标准的人道信仰神，是象征自然神族向人道诸神转变的标志。


  　　可能是司掌爱情的缘故，这是一位风流的女神。但在成为天主的妻子后，她收敛自己的作风，没敢随便勾搭旁人。只是看到那些合乎眼缘的人，女神会设法将对方的头颅砍下，当做自己的收藏品摆放在神殿。


  　　每年，对天妃的祭典都需要拿几个帅哥开刀，当做敬奉给女神的祭品。


  　　前几天，姬乐直面月神，让天妃看到一位英姿勃发的国灵风采。于是她动了心，打算将姬乐的头砍下，作为宫殿中的一件全新收藏品。


  　　同时，天妃也是一位善妒的女神。只要有女人长得比她更美，就会活生生剥下对方的脸皮，将女性折磨致死。


  　　战神不爽风娥庇护夏国，多次跟自己对着干。但他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异性这方面，风娥的操守比天妃高了何止一个档次！

  　　然而，耐不住人家有一个好老公。在天主支持下，天妃也有一批拥趸，战神不得不考虑对方的态度，被迫对夏国提前下手。


  　　察觉青年独力杀死众多追兵后，天妃眉头微动：“这个男人也不错，如果可以，回头你也把他的头留下，我要跟夏国之灵做一对摆设。”


  　　顿了顿，天妃隐晦道：“如果可能，其他部位也可以制作器具。”


  　　战神终于忍不住，厌烦道：“哼——如果殿下真喜欢，可以自己出手。”


  　　“那还要你这位战神做什么？你不帮忙也可以，本神可以去找月神。”


  　　如果天妃在神王跟前吹枕边风，让月神再度回归主神之位……


  　　战神沉着脸，强忍住怒气召来医神，又再度下达一条神谕，命战神殿出兵攻击九宫城。


  第一百三十一章 擅长盗版的战神


  　　蛮荒时代，信奉战神的凡人数量众多。除却夏国这种异类外，绝大多数国度都有战神神庙与祭坛。


  　　战神崇拜，几乎可以说是仅次于神王的庞大信仰团体。这也是各大文明神话中最常见的情况。


  　　战神，不是神系一把手就是二把手。时不时引发一场叛乱，对本神系的神王发动战争属于家常便饭。当然，真正成功上位的战神并不多，大多数战神都会被神王清算甚至陨落。


  　　这一点，刑天很有话说。


  　　这回战神颁布神谕，并没有动用自己对大地诸国的影响力，而是对自己的专属神殿下令。


  　　这座战神眷属的神殿建立在曾经的地母神殿废墟上，被世人称呼为“擂鼓原野”。据说在这里，每天都会进行大规模的战斗，战鼓声响彻数百里。其胜利者，会得到战神的赐福，擢升为神明。


  　　在擂鼓原野，聚集大地各国的勇士。他们受到战神的感召，来这里接受进一步的修行。几百年间，战神殿培养的半神有上百位，成为各大神系、神殿以及各国的中流砥柱。许多国家的半神国王在年轻时都在战神殿潜修过。而这些同门关系，也会成为各国之间联络的一条纽带。


  　　可以说，擂鼓原野就是本世界最大的武道圣地，是英雄们的摇篮。如果战神放弃“战争”神职，专心研究武道体系，进行英雄教育，或许能成为本世界第一位武神，开辟后天生灵的修炼之道。


  　　要姬乐说，做武神可比战争之神有用多了。如果能开辟一个不逊色仙道的武道盛世，未必不能成为本世界的主宰。毕竟前世那些东方玄幻小说里，有很多就是专门的武道世界啊。


  　　随着神谕降临，战鼓响彻原野。各国在神殿修行的勇士纷纷响应号召，当天下午通过神官们构架的大陆级传送阵，直接向夏国传送。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姬乐察觉跨空而来的空间力量，赶紧通过蟠龙冕升起屏障。金色光辉挡住跨界而来的白光。


  　　战神神力和姬乐操控的地母神力相互碰撞。


  　　很快，白光四散开来，落在国土四周的边界。


  　　“战神疯了吧？他竟然连自己的专属教团都动用了？”姬乐感知国土外面那一股股气息，暴怒道：“他这是打算弄一场异世版的特洛伊大战吗？号召各国英雄围攻我们夏国？”


  　　特洛伊之战，按照神话版本，就是一群希腊神招呼凡人，去攻击特洛伊城。因为这件事“海伦之美”“金苹果之争”“特洛伊木马”等等典故在后世广为流传。


  　　姬乐读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很惋惜特洛伊城的下场。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成为下一个特洛伊城，被战神带人围殴！

  　　“苏芷！去把荀安他们都找来！”姬乐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生机，绝不容许战神在这时候搅局！


  　　荀安、巫丞二人听闻永乐殿召见，立刻放下手头事务，赶去永乐殿。


  　　当姬乐说了消息后，巫丞脸色惨白：“战神……战神这是要彻底覆灭我国吗？”


  　　荀安低头沉思，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头。


  　　“怎么，看宁远你的态度，似乎另有看法？”


  　　“殿下了解擂鼓原野吗？”


  　　“本殿降临时日不久，只知道这是夺取地母圣地而建造的神庙。”


  　　“擂鼓原野上的战神殿，是大陆武风最浓厚的圣地。每隔四年，战神会以自己的名义举办一场竞赛。”


  　　姬乐眉头一挑，觉得有些熟悉。


  　　“在四年一度的竞赛中，各国以战神挑选的几项运动作为项目，进行各国勇士间的角力。比如赛跑、掷铁饼、弓箭等。”


  　　听荀安的描述，姬乐脸色越来越黑。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人家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你们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盗版了？

  　　姬乐虽然听说，古希腊文明也被地母拉过来。但那个文明早已被天神毁灭，他也没在意。如今看来，古希腊城邦的确没了，可人家的文明仍传承在这个世界，影响本世界的天神行事。


  　　“或许，这才是地母召唤各大文明的缘由。汲取不同文明的精华，培养本世界的文明走向地母所希望的方向。不过，古希腊文明太惨了。”


  　　在地球，正儿八经的古希腊人就被外族入侵，文明被其他民族拿去用。如今到了异世界，同样族人灭绝，文明被天神拿去玩。


  　　简直太可悲了。


  　　“我可不能让我们诸夏文明落到这一步。如果我们的血裔真不存在了，指不定哪天外面的某些民族拿起我们的文明产物，直接宣称是他们祖先的杰作。我们的文字、饮食、衣饰统统成了他们的！”


  　　荀安继续道：“四年一度的战神运动会外，擂鼓原野还经常举办小规模比赛。各国留在这里的勇士就相当于选手。当外面，国与国之间进行争斗时，可以通过这些选手的胜负左右局势。”


  　　靠！

  　　姬乐差点爆粗口，战神的理念居然这么先进吗？


  　　利用代言人来完成国家间的博弈。减少各国伤亡，以最低限度的武力为自家谋取最大利益。


  　　说好的蛮荒时代，战神低智呢！这还是战神吗？你连竞技、运动都插了一手，甚至还通过决斗来决定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这未免太现代了吧？


  　　更可气的是，把我未来创意给抢了！

  　　姬乐打算设立丰收祭，同时也打算弄一个运动会，弘扬地球奥林匹斯精神，顺带利用奥运会来进行几个大国间的幕后交易。


  　　没想到，战神居然这么早就下手。


  　　“如果不是我把月神打落主神位，恐怕战神成为主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吧？”


  　　姬乐暗暗庆幸，幸亏自己运作得当，为战神树立一位大敌。不然凭借战神这一手手准备，恐怕主神之位唾手可得。


  　　“说起来，这种运动会我们没参与吗？”


  　　“去了啊，咱们家国君自己去的。然后把同年龄的人横扫一遍。毕竟天生的半神……太破格了。”


  　　这几乎是去战神殿砸场子了，难怪战神对夏国怨念这么大。


  　　不过姬乐暗暗叫好，最好把战神的运动会搅黄。然后夏国举办属于他们的运动会。


  　　“实在不行，拉拢几个大国，举办我们国灵的运动会也成。总之，要剥夺战神收敛信仰的可能。”


  　　思罢，姬乐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擂鼓原野的勇士的确多，但都是各国派过来的代言人。指望这些代言人乖乖听从战神指挥，对夏国发动攻击，简直是天方夜谭。”


  　　荀安虽然不了解‘天方夜谭’是什么，但却明白姬乐的意思，点头说：“不错，越有底蕴的大国越不会参与这件事。那些王子又不傻，他们老老实实在神殿修行，几年之后回国继承王位，干嘛来夏国打生打死？真以为咱们好欺负？”


  　　“我知道殿下忧虑我国目前国力空虚，但您放心，我夏国在大陆也算小有名声。不是随便哪个小国都敢招惹的。”


  　　打着战神的旗号过来对付夏国，真以为夏国腾出手来，不会清算他们的出身国吗？

  　　“图穆、巴多这些王国大可不必在意，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位神明的话语，随便跟我们交恶。”


  　　“而那些中等城邦……别忘了，咱们夏国目前还在闹瘟疫，等闲人不敢进来。难道，他们不怕将瘟疫带回国内？”


  　　“只有那些悍不畏死的疯子，才会带人过来。当然，不乏某些小国首领借此邀名，打算踩着我们夏国上位。”


  　　荀安这一条条分析下来，姬乐重新恢复冷静：“也对，是我太急躁了。想要攻入九宫城，哪是那么轻松的？正好，我将对方的人拆分，慢慢利用国土优势拖死他们。进入夏国国土后，就别指望战神的庇护了！”


  　　巫丞：“殿下，如果随便让那些战神殿在国内流窜。九宫城或许无恙，但是附近村落……”


  　　姬乐一怔，是啊，九宫城周边还有不少村落，如果那些人跑去这些村落放火的话……


  　　国灵殿下靠着软榻，摸着下巴沉思：“这么看，还是要弄一个饵，诱导对方过来。”


  　　闭目思考，姬乐突然有了决断：“本殿将九宫城拿出来作饵，将这些人全部牵引到南门，避免附近村落受到波及。”


  　　“等待明天南宇山覆灭，大军返还国内，直接把他们包饺子！”


  　　“拿九宫城作饵？”荀安、巫丞心中一惊，这赌的有点大啊！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们在国土内随便流窜，才能更多保全我们的国民。至于九宫城的御守，我相信凭借咱们的实力，支撑一天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杨柯一手托着木盘，另一手拿着筷箸，不断往嘴里塞食物。他含糊道：“你们这边，准备就绪？”


  　　看到一边吃，一边走路的杨柯，姬乐皱眉道：“国君殿下，你就不能学点礼仪？一边吃一边走路，也不怕噎死！”


  　　“时间不够，这不是要为晚上做准备吗？我刚才在罗安国那边安排今夜防守事宜，一天了，根本没吃东西。”


  　　他坐到姬乐跟前，一边吃一边问：“还没进门，就听到你们说话，好像又出事了？”


  　　“城内的事，我能解决。”姬乐大致提了一下经过。


  　　杨柯马上说：“要不，让刘胜回来帮忙？”


  　　“让他去帮你吧，罗安国那边也要人看着，那些僵尸也是一个麻烦。”


  　　随即，姬乐脸色一正：“国内有我，万事周全、而今夜突袭南宇山，一切交给君了。”


  　　看着姬乐正气凛然的仪态，杨柯眨眨眼，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把木盘放在桌上：“这话你就错了。应该是——”一边说，他的手搭在姬乐肩上，沉声道：“本君外出征战，国中大小事务交付于卿。”


  　　荀安连翻白眼：又开始了，这个主导地位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俩难不成每次分工合作，都要来一出吗？


  　　姬乐盯着杨柯，杨柯将话甩回来，拿出一副国王亲征的姿态，似乎对自己的这番话很满意，眼中闪过得色。


  　　呵呵……


  　　姬乐随意拍掉他的手，将杨柯嘴边的豆粒摁到他嘴里：“麻烦国君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先把自己的仪态整理下。嘴角沾着豆饭，以后每当我想起你这段话时，都会首先想到一个不修边幅的傻大个。”


  　　“你——”杨柯吧咂嘴，赶紧把豆饭咽下去。


  　　荀安心中一叹：今天国君的气场又被国灵殿下压制住了。为什么你就不吸取教训，非要去挑战国灵殿下呢？

  　　姬乐：“行了，玩笑话不多说。天色不早，准备传送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虹之路


  　　杨柯、史皇、蒙恬、风娥、余媖、刘胜以及三百亲兵团。


  　　姬乐看到永乐殿前的这些人，果断展开山河社稷图。


  　　神器散发金光，长长的卷轴围绕姬乐飞舞。


  　　“变！”卷轴如同一条小金龙，吸收姬乐的力量后越飞越高，最终在九宫城上空倒影南宇山风景地貌。


  　　曾经的青山秀水化作阴山死域，无数骸骨裸露在表面，掀起阵阵阴风。


  　　余媖倒吸一口冷气，刘胜有所察觉，轻拍她背心：“放心吧，没问题。”


  　　“嗯。”余媖握着怀中姬乐亲手制作的护身符，稍稍有些安心。


  　　他们这些人全部集合后，姬乐每人送上一个小囊袋，据说里面有国灵加持的力量。


  　　“我作为巫女，只要能感知主祭神的力量，就可以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灵力。”余媖安慰自己，又检查自己带着的几件巫器。


  　　这是她第一次随军出征，而且是直接突袭诸神巢穴，压力不可谓不大。


  　　站在她旁边的风娥揉揉头，似乎还有些疲惫。姬乐多留意了几眼，从笔筒将几支画笔全部抓起。


  　　“诸位，准备了！”


  　　对着天空中的南宇山风景图，姬乐大笔一划，七道色彩凝聚成彩虹，连接天与地，九宫城和南宇山。


  　　“祝你们凯旋！”


  　　七色光辉笼罩庭前众人，嗖的一声，顺着彩虹桥冲向天空中的倒影。


  　　南宇山中，因为蛇神的死亡，如今诸神正处于一片沉寂的气氛。


  　　蓦然，山主抬头看向北方：“又来了！难道，你们以为我不会有所防备？”轻轻抬手，南宇山的阴风邪气凝聚成华盖，直接迎上七彩虹桥。


  　　“灭！”


  　　“破！”


  　　山主欲灭去七彩虹桥，而北方的姬乐也同时下笔：“难道我会猜不出，你要主动御守虹桥的力量吗？”


  　　姬乐将神器的威力开到最大，以七只画笔折断为代价，虹桥受到他的力量加持，比原本粗了一倍有余的巨大光柱继续冲向南宇山。


  　　蟠龙冕光华一闪，地母神性从九宫城向四周扩散。同时南宇山也有一道地母神力爆发，两股同源的地神之力隔空碰撞，在天空撞出一圈圈金色光带。


  　　虹桥裹着杨柯一行人坠入南宇山脚下，而远方的姬乐却忍不住大吐一口鲜血。


  　　“咳咳……咳咳……”姬乐心头沉重，不知道，这次国民又要死多少人？


  　　姬乐身子一晃，再度瘫在地上。


  　　“殿下！”荀安赶紧上前查看姬乐的情况，姬乐摆摆手：“本殿没事，就是传送那么多人，有点吃力。不过别担心，有风娥和杨柯在，这次还有那么多人帮忙。胜算有九成。”


  　　他默默调息一番，提笔将战神殿那些人全部扔到南城门：“本殿不通军事，今夜九宫城的防御就交给你了！”


  　　做完这一切，姬乐眼前一黑，直接昏迷不醒。


  　　西施连忙抱住姬乐，和苏芷搭手带他返回寝室歇息。


  　　望着一行人慌乱的背影，荀安沉声道：“殿下放心。只要宁远在，九宫城绝对不会失守！”


  　　……


  　　南宇山，山主阴沉沉看着自己被烧焦的右手。两股地神力量撞击，他也受到伤害，只是伤势比姬乐要轻。


  　　沉下心神，山主扫视四周诸神：“九宫城的人到了，目前正在山脚下。”


  　　奢比老者淡淡道：“既然对方到了，那就好好迎接。唔，不用太费心，只要拖住时间，等到明天夜里即可。”


  　　黑光一闪，他操控山脚下残留的僵尸去找杨柯一行人麻烦。


  　　“话虽如此，但本座认为，国灵是一个麻烦。真耗到瘟枪坠落，未免太慢了。”山主心中隐约有种不祥预感，或许单纯的瘟疫弄不死对方？


  　　妊女听出言外之意：“山主有什么想法？”


  　　“刚才我和他隔空交手，发现他的力量已经跌入低谷。如果能有人率军杀向九宫城，便可将他生擒。”


  　　互换偷家！


  　　在九宫城杀入南宇山后，山主也打算派人杀入九宫城，直接抓住姬乐。


  　　“幸运的是，对方用神器对接南宇山和九宫城。既然他可以传送，本座也可以。”山主说：“但这个流程需要时间，希望你们帮我争取。”


  　　说着，南宇山格局变化，那一座座峰峦如同巨人自动行走，改变整座山脉的格局。


  　　七柱神殿所在的核心地带被七座截然不同的山峰包裹，形成内外两重地域。而看到外围的七座山峰，几位邪神黑着脸，心中暗暗戒备。


  　　这七座山峰都是诸邪神自己的居所。本以为在诸多神术的保护下，南宇山神拿他们没办法。可如今看来，只要山神愿意，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们镇压或者封印。


  　　“山神，到底是一山之主。”妊女目光闪烁：“在他的主场想要生事，未免太难了。”


  　　山主指着外围七座神峰：“我将南宇山分割为内外两域，并且以七座神峰构成结界。只要对方打不破外围的结界，就无法进入内域。”


  　　七色光辉从七峰升起，化作一层金色屏障守护内域。


  　　老山神装模作样说：“本座要在内域准备施展术法，突袭九宫城。所以，你们来镇守外域的神殿。纵然蛇神不在，枭王，他不是还留下不少变异蛇怪？统统扔去万蛇殿，能阻拦对方的时间。”


  　　“当然，你们在外域失败后，也可以躲入内域。七柱神，这么多人，总不能连一天都撑不过吧？”


  　　按照山主的设想，就算每人拖延一个时辰，也能等到第七日了。


  　　黑袍人颇有兴致的打量全新南宇山布局：“看起来，这倒像雷神一系的历练方式？”


  　　传说，雷神在人间某处高山布置九重关卡。当闯过九重关卡后，就可以见到雷神，得到雷神的恩赐。


  　　在山主操作下，南宇山分为两域。目前杨柯一行人在山脚下的尸海。他们想要进入七柱神殿，必须穿过外域的七座神峰，关闭结界光柱。


  　　黑袍人：“这么看……内域的核心，山神你要施法的地方应该就是雷神之台？”


  　　山主深深看了黑袍人一眼：“‘雷’，你加入我的诸神联盟，就一直念念不忘那块石台。这块石台，或许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黑袍人笑了笑。


  　　奢比脸色一变：“雷神之台？你和雷神一系有什么关系？”


  　　妊女看看山主，再看看黑袍人。她惊愕的发觉，随着奢比的质问，半神气息缓缓升起。而黑袍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气势牢牢挡住半神威压。


  　　半神！这所谓的流浪者，果然是一位半神！

  　　山主压下奢比的气势：“算了，我不管你是雷神的哪一支后裔。但既然是半神级别的英雄，我希望你能动用全力。”


  　　黑衣人笑笑没说话。


  　　山主叹了口气：“只要你肯展露自己的半神之力，那块雷神之台可以送你。”


  　　在自己忙着施法攻击国灵时，需要有人拦住杨柯、史皇以及风娥。奢比一人肯定不够，甚至自己都要用化身帮忙牵制。如果能多一位半神，可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说话算话！”


  　　山主：“以雷神名义起誓。如果我毁约，就让雷霆轰碎我的本体，让南宇山彻底毁灭。”


  　　话音一落，山后的雷神之台升起一道银光，瞬间射入山主和黑衣人体内，将这道誓言确立。


  　　“好！”黑袍人痛快应下：“在祖神目光下，希望阁下不要触犯禁忌。”


  　　扯下黑斗篷，来自雷神一系特有的尖锐气质散发出来，银色雷光围绕在他身边。


  　　“重新认识下，我叫佩雷尔。当然，你们叫我裴磊也行，反正都是化名。”


  　　裴磊？妊女眉头挑了挑，心道：“跟我们民族的取名方式一致？奇怪，真奇怪。”


  　　山主对此见怪不怪，南宇山和九宫城纠葛数十年。他们如今用的神名，其实受到九宫城的不少影响。


  　　比如蜃王，这本体是蜃龙的迷瘴怪物，原本无形无相，只是徘徊在山谷中的精神体。是先民们将它和蜃龙重合，以夏国故土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塑造蜃王的原型。


  　　而南宇山神，比起“艾落”“爱罗”等名字，更喜欢“南宇”这个称呼。


  　　因此，对裴磊这个名字，诸神见怪不怪。唯有妊女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声张。


  　　“行了，诸位，开始准备吧！”奢比阴冷的目光盯着山脚下。


  　　在尸海中，肆意狂舞的风暴正慢慢清扫僵尸，开辟一条通往外域的道路……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伐山

  　　“自由乱舞的风之精灵，以我之名，开辟前行之路！”


  　　杨柯一行人坠入南宇山脚下，风娥首先撑开风之屏障，让众人安然落地。


  　　随后，他们发现自己一群人摔在僵尸群中央，也是风娥首先出手，以群风之力开道，护送众人前往南宇山外域。


  　　望着眼前七座山峰和光柱，杨柯飞快问：“余媖，解释下。”


  　　余媖闭目以灵觉感应，开口说：“七座山峰连接结界，看到七色光柱了吗？如果没办法打掉光柱，就无法进入南宇山腹地。”


  　　刘胜：“这么看，对方打算让我们分兵？”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结界有多强！”风娥抬起手，青色的风流汇聚在右手，凝聚赤青色的光辉。


  　　轰——


  　　在风娥操控下，对准七座山峰背后的结界射出。


  　　狂风肆虐，赤光冲霄。


  　　然而结界只是轻轻抖动几下，便完好无损立在那里。


  　　“怎么可能！”风娥拿起青年还回的风轮，往里面注入神力，打算再度攻击。


  　　杨柯一把抓住她手腕，严肃道：“别乱来！”


  　　“你——”风娥扭头，习惯性想要反驳，突然看到杨柯严肃的脸色，将下面的话咽下去。


  　　“这不是单对单的战斗，而是团体战，必须破掉七柱才能杀入结界。我相信，为了阻拦我们的步伐，对方也会分兵。换言之，外域七峰也是主战场。那么，我们尽可能在外域击杀邪神。”


  　　此刻，杨柯的确展现大将之风：“兵分七路最不现实，也没有可能性。刘胜，帮忙计算最简路程。”


  　　刘胜看着环绕内域的外域七峰，老老实实说：“七峰高低不一，排序不一。但恰好将内域包围，想要破去结界就必须将七峰全部踏破。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分别两路，一左一右，在最后面的那座山峰汇合。”


  　　“那么，就兵分两路。我和风娥一队，你们剩下人一队。”


  　　“是！”


  　　对杨柯的话，刘胜、余媖自然不会反对。


  　　风娥顾虑到自己的杀伤力不适合跟普通人组队，也选择跟杨柯一起：“那好，我们俩一雪前耻，将上次的仇报回来！”


  　　史皇作为半神，老成持重，加上余媖、刘胜这些人的确需要一位半神配合，便点头答应。


  　　蒙恬想了想，指着最前面的一座山峰：“这座山峰弥漫雾气，想必是蜃王所在。诸位不用管我，我来平掉这座山。回头，去追你们。”


  　　“也好！”众人没有意见，立刻展现行动。


  　　蒙恬直奔眼前被白雾笼罩的神峰。史皇带着刘胜一群凡人向左，直奔第四峰。至于杨柯和风娥两个半神，则往右侧第七峰飞去。


  　　……


  　　第六峰是蜃王的巢穴，弥漫浓厚的雾气毒瘴，唯有蒙恬这种灵体英魂才不受毒素影响。但第七峰不同，这是一处鸟语花香的秀美灵峰。外界的阴风鬼气似乎对这座山峰毫无影响。山中栖息各式各样的飞鸟灵禽。可不论杨柯还是风娥，根本不理会这些美好的风景，二人进来后，半神之威悉数爆发，火焰和风暴充斥整座山峰。


  　　“你们太狠了吧？”枭王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位半神，只不过是过来添彩头，摇旗呐喊的小配角。但是他也有自尊心的！


  　　他以成千上万的飞鸟排兵布阵，打算拖上半个时辰后，再逃亡内域。可没想到，这俩家伙下手狠辣，刚开始没多久，就把整座山峰夷为平地。


  　　“算了，先去第三峰那边主持。”枭王叹了口气，化作飞鸟，带着不少残余兵力逃亡第三殿。


  　　边跑，枭王边思索：“必须拿出真本事了，我跟蛇王研究的那些怪物，如果可能的话，或许能阻碍下？希望裴磊能拖住时间吧。”


  　　枭王匆忙逃入第三殿，解封万蛇殿内的禁忌怪兽。心中也暗暗后悔，早知道，就把其中一部分禁忌恶兽放到第七峰，说不定还能拖延时间。


  　　“这厮逃得很快。”第七峰，风火连天之势彻底将这座峰峦轰塌。风娥和杨柯飞在半空，风暴和火焰化作他们的羽翼，遥遥望着枭王逃走的方向。


  　　风娥揉了揉头，感受体内的损耗的神力，以风轮替代风翼。


  　　“怎么？神力消耗果然很大？”杨柯站在一边，关切问。


  　　今天早晨一副神力枯竭的模样回到永乐殿。眼下才多少时间，神力能恢复多少？刚才又一个人掀翻整个尸海，风娥消耗的神力太多了。


  　　“没事，还能支持。”说着，她驾驭风轮率先飞向第五峰。


  　　看着女神苗条的背影，杨柯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帮她在夏国竖立信仰，好歹有一个神力补充。


  　　哪怕杨柯这等排斥天神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风娥这段时间的确帮夏国很多忙。作为庇护神，远比那些主神还要尽心。


  　　“回头，必须好好给她弄一座神庙。”


  　　默默想着，杨柯震动火翼，随风娥来到第五峰。


  　　第五峰，荒凉破败的山头甚至感受不到神力波动。在七柱神中，裴磊是最懒的。因为他仅仅将南宇山视作暂居之所，根本没花心思打理。


  　　毕竟这座灵峰再好，也不过是山神神躯的一部分。只要山神愿意，就可以轻松夺回，他才懒得资敌呢。


  　　裴磊仅仅在山顶打造一座石殿作为休息地点，便再无其他动作。


  　　风娥二人进入第五峰，本来打算效仿第七峰那样，强行用神力轰碎。但石殿忽然冒出一片金光，将整座山峰笼罩在一片金色领域内。


  　　“半神？”风娥、杨柯异口同声。


  　　杨柯：“如果我没记错，第五柱应该是一位地祇大灵吧？怎么看起来……”


  　　“说明消息有错。”风娥感受金色领域中的气息，表情有些古怪：这股神力气息，貌似是雷神？


  　　二人在半神领域中，不敢如方才那样放肆，谨慎走到石殿，看到里面站着的裴磊。


  　　这一看，风娥眉宇带着几分慎重，沉声道：“杨柯，你先走吧，我留在这。”


  　　“你留下？”杨柯看了看女神，女神露出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显然，这位传闻中的第五柱邪神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简单。


  　　“就算是半神，你我联手也能应付啊。”杨柯说着，拍拍腰间的褚鞭。


  　　“不，没那么简单。”风娥盯着裴磊，男子穿着简单的草衣，双手抱胸，等待二人的举动。


  　　“这可不是一位简单的半神。不过你放心吧，我作为流浪者的保护神，只是打算跟一位大地上的流浪者好好交流。”


  　　“没错，你赶紧走吧，这里的事你最好别插手。”裴磊盯着风娥，也是这般态度。


  　　杨柯看看裴磊，再看看风娥，二人目光对视，风雷之力澎湃激荡，自己反而是一个外人。


  　　“那你小心！”杨柯深深望了石殿一眼，转身前往第三峰。


  　　从第五峰离开，杨柯飞在空中，遥遥眺望第四峰的情况。余媖带着一部分士兵留下，刘胜一行人转入第二峰，在史皇带领下对抗奢比的僵尸大军。


  　　“说好不分兵，如今还是都分开了。”


  　　第六峰中的蒙恬；第五峰中的风娥；第四峰中的余媖；第二峰的史皇一行以及前往第三峰的自己。


  　　“不过蒙恬、风娥、余媖实力都很强，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火翼一震，杨柯一头扎入没有半神镇守的万蛇殿。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之原罪

  　　杨柯离开后，风娥冷冷对眼前的裴磊说：“不用藏了吧？我的同族？”


  　　同族，能被风娥称呼为同族的，自然只有云界的神族。


  　　裴磊笑了笑：“神族内部有弑神之罪，难道你担心杨柯杀死我惹出祸事，所以刻意让他离开？”


  　　风娥没理他，女神闭上眼，洁白肌肤浮现一道又一道暗红色的诡异纹理。


  　　“这是罪痕？”看到那些如同毒蛇一般的诡异魔纹，裴磊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传说中承载风神一脉罪孽而诞生的神子！”


  　　“我听人说，风神一脉为消除弑杀母神的大罪，将整个神脉的罪孽注入一位风神体内，将这个神明作为献给地母神的祭品，以此换取风神一系的救赎。”裴磊“吃惊”道：“原来就是殿下吗？”


  　　“行了，别装了！”风娥面如寒霜：“我能感觉到，你身上也夹带着原罪。同源力量的牵引，你肯定也能感知我的存在！而且，听说雷神一系的赎罪方式别有不同。是通过一位神裔在大地上的历练，走过雷神遗留的十二处足迹，完成对大地的赎罪仪式——”


  　　“原来如此，这座南宇山就是雷神遗留的一处足迹？”风娥想起后山的雷神之台：“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就是等待获取南宇山中的那块石台？”


  　　“呵呵。”裴磊原本“吃惊”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精壮魁梧的身体表面也浮现一道道暗红色魔纹。


  　　如蛇一般的魔纹来回蠕动，仿佛活物一样。


  　　看到对方的模样，风娥叹息道：“我的确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同族，而且是同类。”


  　　罪痕，是天神触犯禁忌，受到法则反噬所出现的一种表征。根据罪孽的多少，身上的魔痕总数也有变化。


  　　千年之前，诸神被天主威逼，迫杀地母神。不仅仅是弑杀母神，更是对一位造物主攻击，导致诸神身上皆有罪痕出现。


  　　为了消弭罪痕，诸神做法行动不一。


  　　日神以自己多年为世界带来光明的功绩，外加庇护火神一系的情分，再以天火焚烧自身，彻底净化自己的罪痕。


  　　月神罪孽太重，只能将罪痕配合自己的血肉斩落，在人间凝聚一尊地神化身，以求有朝一日，借助大地之力抹消罪痕。


  　　雷神一系和风神一系作法类似，都是把整个神脉的罪痕，转嫁给一位刚出生不久的新生神灵。


  　　看着裴磊，风娥露出怜悯之色：“我想，你在南宇山这边没什么牵挂，不如就此退去？你我之间，到底也没什么仇——”


  　　轰隆——


  　　暗红色雷霆轰向风娥所在，一阵狂风骤然升起，以坚固的风壁将雷霆挡下。


  　　风娥冷冷看着裴磊，只听这位年轻的雷神哈哈大笑：“退？殿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诚然，我对南宇山的兴衰胜败根本不感兴趣。但这里，不是有殿下吗？”


  　　“风神一系的罪之子，我唯一的同类！”暗红雷霆如同温顺的绵羊，在他手中形成一条条锁链。裴磊挥挥手，那些雷霆锁链向风壁刺去。


  　　风娥不敢怠慢，同样以风暴凝聚青色锁链，缠绕雷霆锁链。


  　　殿内，赤色和青色锁链相互纠缠，纵横交错。


  　　裴磊气定神闲，再伸手一招，那些锁链重新缠绕回手臂，看上去就如同血红色的腕甲。


  　　“今天你会到来，我真的很意外。但这正是神王注定的命运，命运让我们相遇，也让我有机会发泄自己的怨恨——”


  　　轰隆——


  　　无数条雷龙在神殿爆发，对风娥的方向扑下。


  　　……


  　　史皇带着一群人直奔第四峰。


  　　伫立在这座山峰的宫殿又有所不同。这座宫殿与其说是殿宇，不如说是一座真正的坞堡。金色坞堡在夜幕中烨烨生辉，带着某种别样的神秘。


  　　余媖心有所感：“大家小心，这座坞堡布置巫术密咒……”她仔细一感应，吃惊道：“居然超过百万之数？”


  　　“没关系。”史皇提笔，在面前轻巧的写下一枚天篆“消”。


  　　金色篆文飞到坞堡中，轻轻一震，坞堡内的所有咒术统统散去，只留下一座普普通通的凡物坞堡。


  　　“走吧，破掉这座坞堡，我们去第二峰。”说着，史皇打算带人闯门。


  　　“等等。”余媖想了想，望着坞堡的方向，缓缓开口：“史皇殿下，您先带人离开。”


  　　今夜，大巫女的打扮别有不同。她背着长弓，手持桃木剑，腰间还有西王母的铃铛，一副英姿飒爽的女杰模样：“我来为灵宫清理门户。”


  　　史皇深深望了她一眼，提笔在她额头写下一枚篆文：“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急匆匆带人去第二峰找奢比神的麻烦。


  　　奢比神，和独自固守的裴磊、妊女不同。奢比神从尸海中挑选五百精锐僵尸，按照特殊的秘法打造为铜尸，拥有三鼎之力。


  　　五百个三鼎卫士，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鹰扬小儿，稍后老夫去迎战奢比神，那些僵尸交给你清理。”史皇一边走，一边笔走龙蛇，在众士兵身上书写天篆。


  　　每一枚天篆入体，众人都能感觉自己的实力有所增强。尤其是刘胜，在竟然跨入五鼎门槛。


  　　“你们目前感应到的力量只是暂时的，黎明时期就会消散。所以，务必抓紧！”


  　　……


  　　蒙恬的第六峰，余媖的第四峰，史皇带人攻略第二峰，至于杨柯则独自杀入第三峰。


  　　他一个人在辽阔的地宫中飞奔：“这万蛇殿太坑了吧？区区一座神殿，怎么可能这么大？”


  　　万蛇殿，是蛇神按照某个异域文明的“万神殿”而来。但万神殿这个名字太高大上了，蛇神哪敢随便用？夏国天角城的例子就在眼前呢。


  　　所以，蛇神另辟蹊径。选择各种属性的灵蛇，以蛇和诸神属性配对。比如在这里，有吞吐日辉的三头眼镜蛇；有操控大风的羽蛇，有驾驭大水的化蛇，也有御火弄雷的各种神蛇。


  　　可以说，这是一座属于蛇类的博物馆。以上万灵蛇构成一个特殊的半神界域。在这处地宫中，任何一堵墙壁都是由密密麻麻的毒蛇组成。


  　　杨柯想要轰碎墙壁，就会出现一大群毒蛇对他发动攻击。而想要在地宫寻找出路，那背后的道路也会很快被毒蛇们填补，根本没有所谓的出口。


  　　“麻烦了。”杨柯一拳轰碎杀到跟前的虺鸾，喃喃自语：“如果有风娥在就好了。这里跟我的相性太差了。”


  　　他曾经想过用火焰直接引爆万蛇殿，但马上出现无数化蛇，将他引发的火焰全部浇灭。


  　　“看来，我要在这里拖延一段时间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闲庭信步，风姿合舞


  　　夜幕中的九宫城灯火通明，荀安站在城门上，眺望南方渐渐聚拢的篝火。


  　　大风渐起，吹动飘逸的长袍，荀安忧心忡忡，暗忖：“虽说战神殿的嫡系力量没有出来，但压力也很大。”


  　　战神碍于天妃的神谕被迫出兵，但他也明白，明日姬乐被瘟疒皇枪重创才是最佳时机，因此，嫡系力量根本没有动用。


  　　张乐走过来：“宁远兄，城内壮丁召集完毕，等候下令。”


  　　“有多少人？”


  　　“两千人，不过真正能当做战力的，只有一千多。”


  　　荀安颔首道：“勉强够了，让他们等城吧。”


  　　张乐忍不住问：“宁远兄，为什么不让奴军出来？”


  　　“奴军不顶事，如果是阿阳部落训练的那一支还成。但目前，无名阁下不在，那支奴军可不会听话。与其让奴军来添乱，不如我们自己小心。”


  　　荀安没说的是，他也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指挥作战。人数多了，自己根本掌控不过来啊。


  　　望着下方的战神殿勇士，荀安心道：殿下不通军事，其实我对这方面也没太大的成就啊。


  　　荀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兵法上的守城韬略，设法挡下这一夜而已。


  　　“幸好九宫城有坚城据守，拖一天并不算太难。”


  　　……


  　　永乐殿，青年悠悠醒来，见四周空无一人，便披上外衣前往姬乐住所。


  　　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姬乐和太卜的对话。这一老一病声音微弱，青年竖起耳朵才依稀听到一些。


  　　“太卜可知妊女来历？”


  　　“有点猜测，只是这件事不方便公开，还请殿下帮忙遮掩。”


  　　“不方便？这么看，当年之事另有隐情？难不成，真是老先生对不起她？”


  　　“算是吧。”太卜苦笑道：“确切说，是整个夏国对不起她。”


  　　整个夏国？姬乐很快在五个人名中进一步缩小范围：“太卜认为，当年之事做错了吗？”


  　　“何谈对错？哪怕重来一次，恐怕我们也会再度做出那个选择吧？只是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认知。所以，对错总要相对看待。”


  　　至少，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妊女含恨而终，死后怨灵不散，化作地祇对夏国进行报复。


  　　“那你觉得，余媖会如何看待？”


  　　“至少，余媖丫头不会让她继续做出危害夏国的事。”


  　　听到这，青年听不到里面动静，索性推门入内。


  　　姬乐躺在病榻上，虽然气色看起来不错，但已然是强弩之末。太卜则躺在他旁边的藤架上，他气息微弱，比史皇看上去都要苍老。


  　　二人并在一起，聊着如今九宫城内的大事。


  　　“呵呵……如今九宫城衰弱至此，需要你们这老病之人出面主持吗？”青年坐在椅子上：“其他人呢？”


  　　“都忙呢，所以我跟太卜私底下聊聊。毕竟我二人这状态，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太卜看了看青年，知道此人乃姬乐心腹，没有过多言论，静静闭目养神。


  　　但姬乐跟青年说了一会儿话后，继续跟太卜说：“目前，本殿感知不到妊女，她并不承认自己是夏国之民。”


  　　“当然，那个年代，哪里有什么夏国之说。”太卜愣了下，补充说：“老夫明白殿下的意思，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徇私。”


  　　“本殿不是这个意思。太卜你能这么快出来，想必有她一份功劳吧？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有点情分。”


  　　太卜面色复杂，毕竟也是自己养大的丫头啊。


  　　姬乐淡淡道：“让余媖看看吧，如果可能，就把对方带回来。”


  　　如果让妊女解开心结，重归夏国，这才是真正的大圆满。


  　　“但如果做不到，希望太卜莫要怪罪余媖。”


  　　太卜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不论余媖还是妊女，都是他看着长大，手心手背都是肉，纵然理智明白，但还是会伤心。


  　　“老朽明白。”太卜低沉道：“您可能不知道。当年她的死，的确有老头子在推动。”


  　　只是没想到，可能还要让她再死一次。


  　　太卜摸着自己体内那股灵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坞堡，余媖漫步走在防备严谨的堡垒中：“这座坞堡的地形图似乎在典籍里见过。”


  　　远处，蓦然响起飘渺的女声：“坞堡来源于故土，是故土豪强世家聚众而建的据点。”


  　　余媖顺着声音，找到在坞堡瞭望塔下的妊女：“依山筑垒﹐平地建坞。我觉得，称呼为堡垒更合适。”


  　　妊女笑了笑，指着身后的瞭望塔说：“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的确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种坞堡的格局。


  　　“盐池？”余媖琢磨过来：“莫非你跟盐池那边有关系？”可惜，夏国盐池已毁，荀安都清闲下来，跑回九宫城干活。


  　　妊女微微摇头：“所谓的盐池坞堡，还是根据我父遗留的图纸所建。”她幽幽一叹：“到底物是人非，现在的九宫城后人已经不清楚这些往事了吗？”


  　　图纸？父亲？

  　　余媖立刻将名单缩小，语气有些变化：“原来是夫人？”


  　　就是不知道，是杨柯的哪位祖母？大祖母还是二祖母？

  　　“不知殿下姓郑？还是姓狄？”


  　　“夫人？我早就跟杨氏没关系了。”妊女手持团扇，轻轻摇动，一道道无形波纹以她为中心散开：“你今天来，是为斩断我身后的光柱，那就痛快点！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巫姑的手段！”


  　　波纹散开，余媖身边出现一个个三寸大小的巫蛊娃娃。这些娃娃手持利剑、长弓，口中发出诡异的笑容，一个个飘荡在半空，对余媖发动灵魂攻击。


  　　但这次，余媖早有防备。身上一道护符升起华光，抵消巫蛊娃娃们的灵魂攻击。然后她将桃木剑一划，身边升起一道土墙。


  　　“天地幽明，寰宇浊阴——”


  　　巫蛊娃娃射出的细小箭矢被土墙挡住，传来一声又一声爆炸。


  　　余媖眯着眼，打量那些娃娃们射出的箭矢。这些箭矢蕴含灵力，还沾染剧毒。


  　　“幸亏我没有自持灵力强大来硬抗，不然这些灵力会引发我自身的灵力反噬。”


  　　突然，余媖身后出现两个娃娃。它们摇身一变，成为等人高的木偶，对余媖脖颈挥剑斩下。


  　　余媖快速转身念咒，桃木剑射出两道烈火烧毁木偶。脚下踏着禹步，身形变化莫测，在坞堡内频繁变幻方向，让那些巫蛊娃娃无法顺利定位。


  　　“这丫头的禹步居然这么精妙？”妊女操控巫蛊娃娃，看到余媖变幻不定的身法，暗暗称奇。


  　　禹步，传闻是大禹王所创，是巫教以及原始道教的特有步法。在这个世界，禹步经过灵宫改良，脚步踩在大地节点之上，能施展“缩地成寸”“咫尺天涯”一类效果。


  　　余媖凭借自身灵觉，每一步都踩在坞堡的灵脉节点上，凭借灵脉节点的流动来传送自己。


  　　“这丫头可是第一次进入坞堡，居然能对灵脉节点这么熟悉？果然，天神的血脉不容小觑。”


  　　余媖的灵感能力太强了，哪怕自诩天才的妊女都不得不承认。对方“通灵感应”的能力，或许还在自己之上。


  　　一个愣神的功夫，余媖剑法展开，宛如一条蜿蜒不断的长河把空中的巫蛊娃娃全部圈住。


  　　“破！”一声娇喝，桃木剑射出火蛇，顺着剑法轨迹烧向所有巫蛊娃娃，直接斩断和妊女的联系。


  　　一个个巫蛊娃娃冒着火焰落在地上，妊女阴着脸，挥手散去火焰，将巫蛊娃娃收起。


  　　看到这一幕，余媖似有所悟：“擅长巫蛊娃娃，晚辈想起一人。记得灵宫传闻，当年有一位天角城活下来的孤女，整日抱着一个布娃娃。”


  　　“闭嘴！”妊女脸色一怒，挥着团扇，同样脚踏禹步接近余媖。


  　　在坞堡这个主场地，她的禹步速度极快，眨眼间即出现在余媖面前。团扇一划，将余媖的一缕秀发斩落。


  　　余媖不慌不忙闪开，目光闪烁精光，左手捏出“风印”，右手以桃木剑挡住团扇，脚下用禹步绕到妊女背后。


  　　然而，携带风灵之力的法印还没击中，妊女再度消失。


  　　“咯咯……这里毕竟是我的主场！”妊女以禹步再度闪开，出现在远处挥动团扇。


  　　而余媖将桃木剑一扔，宝剑洒下一片护体灵光，挡下团扇的攻击。随后，她飞快取下背后的弓箭，远远对妊女射去。


  　　又是无疾而终，二女攻击都没见效，被对方用禹步闪开。


  　　接下来，坞堡内频繁出现二人的身形。


  　　上一刻余媖刚刚站定，妊女便通过禹步来到她背后。可还没等妊女展开攻击，余媖再度从妊女面前消失，反出现在妊女左侧，挥剑刺向腰部。可同样无果，再度被妊女闪开。


  　　桃木剑和团扇碰撞，硬生生发出金戈交击之音。


  　　妊女娇笑道：“没想到，你这后辈居然还会剑法。”


  　　“狄夫人的近战水平也很高明。”余媖回了一个假笑，再度以禹步闪开，寻找下一次破绽。


  　　就这样，坞堡中两位衣裳飘飘的巫女来回游荡。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合舞。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法理解的同伴


  　　第五峰，风娥在狂暴的雷霆中节节败退，不得已张开风壁保护自己。


  　　裴磊一边攻击，一边和风娥聊天：“从小，我被祖神注入罪痕，将那些叔叔伯伯的罪孽灌注到自己的体内。”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神明这么倒霉？”


  　　“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为什么要遭受这个待遇？或者说，父神、母神生下我，难道就是为让我承担雷神一系的罪孽？”


  　　风娥嘴唇动了动，但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听着裴磊的抱怨。罪痕，同样是她的噩梦。小时候，自己趴在床上哭泣，体验旁人没有经历过的痛楚，她很理解裴磊的想法。


  　　正如裴磊所言，祂们是同类。


  　　“啊——对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神和母神。这一点，跟殿下不同。”又是一道雷霆劈向风娥，青色的风壁自动挡下。


  　　风壁内，风娥脸色稍稍发白，感受到雷霆蕴含的愤怒情绪。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她的神体并不好受，有另一股雷霆慢慢苏醒。


  　　“糟糕！”风娥不露声色，暗中运用风神力镇压体内的雷霆。


  　　女神跑去雷霆之峦抢夺神药，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轻松。


  　　十八头顶级神兽，虽然在大地力量的压制下只能保持半神巅峰。但联起手来，足以发挥不逊色天神的战斗力。


  　　风娥强闯夺药，硬抗十八神兽联手的天神之力，趁机以神力锁链把他们困住，夺取神草。


  　　而那股雷霆力量潜伏在体内，被风娥强行以风神力镇压。本来她静养一段时间，也能自我疗伤，解决这股天雷之力。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晚上又跑来跟一位雷神对战。在同源雷霆的刺激下，她身上的伤势开始复发。


  　　忍着体内的伤势，风娥加强风壁，继续和裴磊对峙。


  　　“还有，那些同龄的天神害怕我身上的罪痕，根本不敢和我一起玩。”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幽寂的宫殿，除了每年来一个人看我死活外，根本不会顾及我的情况。”


  　　“罪痕的痛楚，殿下应该清楚。我的罪痕每天会发动两次雷击。殿下的话，可能是风刃？”


  　　风娥没吭声，但是眼中闪过几缕戒惧。没错，她小时候，每天都要体验被风刃切割肉体的痛苦。这是弑杀地母的罪过，她是代替整个风神一系承担罪孽。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风神一系也有一个孩子跟我有类似的处境。”


  　　风娥眉头一挑，下意识握紧风轮。


  　　“那时候，我心里很高兴。啊……这个世界上终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同伴。”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跑去风神一系，就可以找到一个玩伴。甚至我们俩可以逃出云界，想办法解除这种恶心的‘诅咒’。”


  　　没错，将整个神脉的罪孽施加给两个无辜的新生神明。对祂们二人来说，这就是诅咒！


  　　“可当我真找到机会，偷偷跑去找这个同伴时，才发现我们的不同。”


  　　裴磊表情渐渐变了，从他身上逸散的雷光也夹带着某种怒意。


  　　“我们不是第一次相见了。”


  　　雷光化作巨兽，对风壁狠狠咬下。


  　　风娥扔出风轮，一道道风刃切碎雷兽，冷声道：“但我不认识你。”


  　　“没错，你当然不认识。那时候，你在跟你的姐妹们玩耍。”


  　　“有亲密的同伴，关爱的父母，就连风之主神也对你宠爱有加，赐予神器——”


  　　风娥默默以神力加强风壁，她能感觉到，随着裴磊的话，殿内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力量。


  　　“真幸福啊……幸福的让人嫉妒——”蓦然，风娥眼前出现无边赤雷。


  　　风壁在那一瞬间，被霸道的雷光撕得粉碎！

  　　“那时候，我就在想。凭什么我在雷神殿受苦的时候，那个孩子却可以跟自己的同伴一起玩耍，享受家人们的爱护？”


  　　裴磊快速上前，风娥眼睁睁看着蕴含雷霆力量的铁拳砸向自己。


  　　“风轮。”神器光辉一闪，在面前构造三道小巧的银盾。


  　　然而这一切面对裴磊毫无用处，那一拳击飞风轮，戳破风盾，直直打在风娥心口。


  　　“唔——”风娥气血上涌，体内有无数道雷霆在肆意流窜。


  　　“知道吗？那时候我很愤怒，这暗红色的愤怒之雷就是在那个时候领悟的。”裴磊一拳之后，再度收手。


  　　风娥捂住心口，艰难地站在殿内为自己疗伤。同时，地母遗留的神器水嬛也升起光辉，再度将风娥保护住。


  　　“真好。风之主神可真偏爱他的孙女，连这种强大神器都肯赐下。相比之下——”


  　　轰隆——


  　　粗暴的雷霆再度将女神轰飞，裴磊一拳击中风娥小腹。蕴含天神意志的愤怒之雷击穿风娥，鲜血喷洒一地：“相比之下，我那位祖神可就太冷酷了。”


  　　风之链。


  　　风娥忍着腹部传来的巨疼，伸手将气流凝聚为锁链，牢牢缠住眼前的男子。


  　　“风之锁链？”裴磊挑眉望着自己身上的金青色锁链道：“连风之权柄都没用，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轻轻一震，他身上的雷霆神力将锁链震碎。


  　　“坦白说，我就是嫉妒。嫉妒同样命运的另一个人，为什么能有家人爱护，有朋友相伴，而我却必须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大地上行走。”


  　　“你们这一系的净罪方式跟我们不一样？”风娥喘着气，一边分散裴磊的注意，一边寻找击败他的破绽。


  　　“我听说，你们是一种特殊的历练方式？在大地寻找雷神遗迹，来提升磨砺自己的神力，从而达到上位神的层次。”


  　　“上位神？历练？哈哈……”裴磊笑的流出眼泪：“殿下，你以为雷神一脉跟你们风神一样吗？”


  　　“你们风神一脉愿意帮你夺取大地权柄，让你成为新的地母神，以此完成‘净罪’。而我，雷神一脉的净罪仪式是要在雷神遗迹中，被雷神轰杀十二次。让那个虚伪的家伙，代表世界催动天雷，击杀我十二次，以此换取雷神一系的清白！”


  　　“凭什么！”裴磊脸上带着戾气：“同样是净罪，凭什么我就必须这样！”


  　　“从小无人理会，直到成年那一天，被诸神剥夺雷之权柄，夺取所有神力打入人间。然后在人间一个人挣扎，在十二个遗迹里面被杀死十二次？”


  　　说完，裴磊又是一拳。


  　　这次，他突然感觉到风娥体内的另一股雷霆力量。


  　　“咦？你受伤了？”裴磊愣了下，盯着风娥身上冒出来的七彩雷光：“是雷神？你去雷神的哪个试炼地？”


  　　风娥大口吐着鲜血，体内的雷霆不断破坏她的神体，击垮她自身的风神力。


  　　“该死的神兽，下次我一定要把你们全炖了！”


  　　如果不是上午的伤势太严重，自己根本不会毫无反击之力！

  　　裴磊抓起女神，仔细感应她身上的雷霆：“原来你去那里了吗？无聊！”


  　　战意陡然散去，裴磊将风娥远远一扔：“如果我没记错，那里有一颗治疗瘟疫的神药？你不会是为夏国夺取神药，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我的同类，难道从小在亲情怀抱中长大，就足以让你忘记我们身上的不公，让你还有这么多善心分给别人吗？”


  　　裴磊对风娥的作法很失望，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同伴，也无法理解自己的选择。


  　　“算了，还是等杨柯吧。一个受伤的女神，我可不愿意欺负你。”


  　　“女神？”风娥挣扎着站起来：“女神怎么了？难道女神就必须站在男神背后，老老实实当一个花瓶吗？”


  　　“的确，我不知道你小时候经历过多少委屈。但是，不要以为我的神道就一片坦途！”


  　　风暴中，随着风娥的怒气，一道道红色的毁灭风刃随之成型。


  　　“小时候，因为女神的身份被人欺凌。要为了保护妹妹跟一群男神们战斗。”


  　　“甚至还无法主宰自己的婚姻，要被一群人当做筹码一样来回摆弄。”


  　　“就算来到大地上，也有那么多人窥视我的美貌，妄图把我抓回去当做生育机器。”


  　　“我的神器？我的神器都是自己争过来的！为了抢夺风轮，我跟多少男神战斗，最终才从祖神手中取得风轮？”


  　　“为了获取地母神器，我一个人冒着风险，一次次跑去地母禁地。”


  　　“拥有罪痕的人不止你，想要反抗这种命运的人也不止你！”


  　　“就因为是女神，就因为地母消亡后，父系社会壮大，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们所有人看不起吗！”


  　　毁灭风刃对准裴磊，那股渗人的寒意让年轻雷神下意识张开防御屏障。


  　　他能感觉到，那些风刃中蕴含的毁灭力量，并不逊色自己的雷霆，甚至犹有过之。


  　　可风娥身子晃了晃，没等风刃发出，便再度摔倒。体内，十八道雷霆之力全部炸开，将她的身体彻底麻痹，一动都不能动。


  　　裴磊冷笑两声，神情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是庆幸不用体验这股毁灭之力？还是失望于自己的同类无法以巅峰状态跟自己对战？


  　　见风娥还要站起来，他忍不住道：“别逞强，你体内的雷霆之力越反抗，越麻烦。”


  　　犹豫下，裴磊伸出手，又凝聚一道青雷，打算帮她击碎体内那些杂乱的雷霆力量。


  　　“那么，我来吧。”天空中，七色流光垂入第五峰。


  　　光影缓缓走到风娥身边，将她扶起。


  　　看到光影，裴磊散去雷霆，挑眉道：“夏国之灵？”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对雷


  　　“殿下，可以了，你为夏国做得够多。接下来，交给我吧。”


  　　看着满身血水的风娥，姬乐脸上带着几分怜意和郑重。


  　　这些天，的确让这位骄傲的女神为夏国付出太多。甚至，这次差点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不论如何，回头都要给她建造一座大神庙，顺带将丰收祭早日敲定！

  　　姬乐抱着风娥，朗声道：“夏国之灵，姬乐。如果裴磊阁下打算找风娥殿下寻仇，那么由我来抗。”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我们国家的神灵，天然受国灵保护。”


  　　“对我们国家的神灵出手。作为国灵，我要抗议，抗议，再抗议。然后报复，报复，再报复！”


  　　“就凭你这区区一个灵体？”裴磊嘲笑道：“你目前被瘟疫毒咒缠绕，身体趴在九宫城起不来，如今只把意识传送过来，能有什么用？”


  　　风娥也露出担忧的表情，没错，她能感觉到，姬乐的国灵真身并不在这里，他只是一道意识强行跨越山河，在这里进行投影。


  　　而跑到一个神明的领域进行投影，这家伙不要命了？


  　　裴磊不用大费周章，只需将雷霆领域闭合，以神之法则抹掉这一缕意识就够了。


  　　“放我下来。”风娥挣扎着打算站起来，但姬乐稳稳抱住她，轻声道：“放心，没事。”


  　　“不行，你不是他对手。纵然他的天神权柄被雷神们剥离，可身上的力量也很强。你把力量给我，我来对付他！”


  　　看到风娥坚定的目光，姬乐皱皱眉，沉吟不语。


  　　“他是我的同类，就算要击败，也必须由我来。这是属于我们的宿命。”风娥表情严肃道：“国灵阁下，你没权利插手我的战斗。”


  　　“好吧。”姬乐拿起风娥的手，认真说：“以我之名，确立风娥殿下为我国的庇护神。”


  　　金光一闪，远方夏国积蓄的信仰力量通过姬乐，注入风娥体内。


  　　“只有一击。”


  　　“明白。”风娥一手握住姬乐宽大的手掌，另一手环住姬乐的脖颈，慢慢闭上眼。


  　　随着契约连接，风娥可以暂时动用夏国的信仰力，发动自己所能展现的最强一击。不再是所谓的风刃、锁链，更不是飓风、暴风，而是一柄象征毁灭的神器。


  　　裴磊霍然抬头，目光穿过屋顶，看向出现在第五峰之上的神器虚影。


  　　“风暴之锤？”


  　　无所不在的气流卷入天空中的神器虚影。风之法则融合毁灭法则，从世界法则的层面召唤一柄神器投影。


  　　金色神锤环绕飓风，这柄神锤是本世界毁灭法则的具象，是风的破坏化身。


  　　随着神锤凝聚，大气中的压力缓缓施加于第五峰，依稀听到山岩碎裂的声音。


  　　“她所挑选的根本法则，竟然是毁灭？”裴磊不惊反喜，伸出自己的右手，天空中同样出现一把银色神锤。


  　　同样的，这柄由雷霆构成的神锤也是毁灭法则的具象。


  　　旁边的姬乐顿时无语：“这俩位天神，怎么都选择以毁灭法则作为根基？”


  　　毁灭，将万物破坏的绝对力量。可以是风，可以是雷，同样也能是海啸亦或者地震。


  　　裴磊无数年来的愤怒和仇恨，成就雷霆的破坏化身。而风娥通过观摩创世之战，从海神处领悟毁灭法则，达到和裴磊等同的地步。


  　　两把神锤虚影出现在天空中，两位天神同时出手，神锤对轰在一处。


  　　霎时间，地动山摇，风暴和雷霆吞没天穹，整个南宇山狂风动荡，雷光四溢，那弥漫在山中的阴气在这股冲击下彻底散去。就连操控仪式的山主也从雷神之台跌落，大口吐血。


  　　“我让你动用半神之力，可没让你摧毁南宇山啊！”


  　　山主心中暴怒，但面对第五峰爆发的冲击，只能善后补救，确保南宇山的地脉安全。


  　　至于第五峰，看到第五峰的惨状，山主只能放弃。


  　　第五峰在风雷撞击下彻底撕裂。从峰峦中央，一道金线缓缓垂下，活生生在一座山峰中挤出一条山涧。石殿首当其冲，在风雷中化作齑粉。


  　　“哈哈……痛快！这才是天神之力，是风暴之女所展现的真正力量。”哪怕硬抗这一击，裴磊仍完好无损，他遥遥望着山涧彼方的姬乐二人：“风娥殿下？这是你在人间的名字吧？我对你改观了，本来以为你只是主神宠爱的孙女，有整个神脉帮你争取地神权柄。可现在看……这股风神力，的确拥有争夺大地主权的资格。”


  　　咔嚓——咔嚓——


  　　裴磊背后，第五峰射入结界的光柱突然破碎，无数荧光碎片散落一地。他一愣，随后看向二人：“这就是你们的用意？”


  　　风娥冷傲一笑：“作为庇护神，比起个人恩怨，首先要帮我的国家获取胜利。第五柱破碎，这一局是我赢了。”


  　　“……”


  　　“当然，属于你我的恩怨刚刚开始。”风娥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抛向对岸。在风流的帮助下，布条落入裴磊手中。


  　　风娥：“回头等我伤好就来找你，我们真正打一场。”


  　　“好。”裴磊随手收起布条，看了看背后已经消散的光柱：“你们这一弄，我都不好拿人家的雷神之台。不过我已经动用半神之力，也算符合约定吧？”


  　　“那么……明天，如果他不给我的话，我再揍他。”


  　　天神，和风娥一样的主神后裔。裴磊也有自己的傲气和霸道。在邪神联盟中，他不屑其他地祇，甚至连南宇山神都不放在眼中。要不是碍于下界之前的誓言，自己必须得到雷神之台持有者许可才能获取洗礼，他才不会在南宇山待这么久。


  　　看出裴磊失去战意，姬乐赶紧带风娥离开。


  　　虹桥再度垂下，七彩神光裹着二人顺虹桥回归九宫城。


  　　风娥进入永乐殿，抱着自己的男子消失，重新回归他的身体。


  　　扑通——


  　　风娥坐在地上，默默利用夏国的力量帮自己疗伤。


  　　作为国灵的姬乐承认她的身份，如今的风娥可以算得上一尊夏国神祇。虽然信仰力量的调动不如姬乐，但勉强可以压制身上的雷光，慢慢治愈自己。


  　　这时，青年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坐在前殿的风娥，索性抱着她回到姬乐的寝室。


  　　“行了，在一老一病之外，又添了一个伤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小骠姚

  　　姬乐意识重归本体，抬眼瞥了青年一眼，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忍不住道：“你伤势好的倒是快。”


  　　青年将风娥安顿好，冲姬乐咧嘴：“那是。我的身体可比你们这老、病、伤强多了。”他跟姬乐绑定，坐在姬乐身边这会儿功夫，已经把体力恢复。


  　　“城内是不是有战斗？不如我去看看？”青年扫了姬乐一眼，心中暗道：姬乐今天的衣服又该扔了。


  　　除却那些毒疮脓包外，就在青年注视下，姬乐身上多出不少刀兵之伤，殷红的血水早已经把衣服染红。


  　　显然，南宇山那边、罗安国那边以及九宫城和边台，各处战斗引发的伤亡情况，统统反映在姬乐身上。


  　　“先等等，看荀安那边的消息再说。”姬乐闭上眼，感应九宫城上的战斗。


  　　战神殿的勇士的确强势，这里头不乏和荀安、邓恺一般拥有“入道”能力的强者。这些人带头攻城，不少蛮兵爬在城墙上，戳出一个又一个木楔子。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他们竟然已经统合完毕。”荀安一边指挥，一边暗暗心惊：“这城下的战神殿军团，应该也有几位高手吧？”


  　　按照荀安的想法，战神殿的人应该是散兵游勇，没有人统合指挥，很容易导致自身军队涣散。可现在看起来，对方排兵布阵严谨，并不逊色夏国精兵。


  　　战况愈加激烈，姬乐身上的伤口已经从手臂、双腿，逐渐延伸到脖颈和心口。


  　　青年坐不住了，他表情严肃：“我去外面看看。”


  　　姬乐正要点头，突然外头邓恺闯进来。青年脸色苍白，手腕上的铁环升起一层保护罩，将他团团裹住，隔绝瘟疫的传染。


  　　“我听说九宫城外有人攻城？”


  　　“攻城也跟你这病号无关。”姬乐拿湿巾擦掉脸上的血水：“老老实实回去待着，不然回头我没办法跟杨柯交代。”


  　　“我也跟杨哥保证过，要守护九宫城，确保国内无恙。”邓恺语气虚弱，但目光坚定：“宁远那家伙对军事就是半桶水，你居然让他指挥？我带人去看看，守住城门应该不难。”


  　　“……”姬乐皱眉不语。


  　　荀安指挥的确不强，姬乐已经感觉到了。他在九宫城上的指挥太过于保守，都是被动应付，根本不敢下城冲杀。当然，这么做未必是错。但如今城内士气不佳，需要一场胜仗来挽回。


  　　“荀安那家伙更擅长死局战。能在绝路鼓舞士气，在困局死路率众冲杀。目前这种守城战，他根本靠不住。算了，我直接去。”邓恺见他不说话，索性直接起身。


  　　“等等！”姬乐拦下他：“去守城门，我已经有人选，你老实回去休息。夷光，带他下去。”


  　　门口静候的西施走进来，此刻室内病的病、伤的伤，西施大美女的战斗力反而足以横扫一片。


  　　她走到邓恺面前，还没等她变换郑旦形态请邓恺离开，青年伸手抓住邓恺的衣领。


  　　邓恺立刻炸毛道：“你干什么！”


  　　将瘦小青年提到自己跟前，青年认真问：“你很想去？以你目前的状态，去那边很可能送命。”


  　　邓恺扭过头，一脸倔强说：“总比在病榻等死强。”


  　　是啊，宁死沙场，不卧病榻。


  　　对邓恺的想法，青年很理解。这不正是自己当年的心态？

  　　青年忽然对姬乐说：“让他跟我一起去，我看着他。”


  　　“你？”


  　　看看青年，再看看邓恺，这一大一小的确有不少相似之处。


  　　姬乐沉吟道：“那你小心些。这臭小子身体弱。在城墙上指挥也就罢了，如果敢下去冲杀，你直接打昏扔来永乐殿。”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


  　　二人走出永乐殿，看到门口停着的犊车，青年摇头：“坐车，太慢了。”


  　　邓恺苦笑，他也知道慢，但他目前的状态，还能自己走路吗？

  　　“抓好我！”青年一把搂住邓恺，纵身一跳，以武魂之力施展轻功，踩着灵宫那一重重宫阙楼阁，向南城门跳去。


  　　“你放开我！”被一个比自己年长些的人抱在怀中，让邓恺的自尊心极大受损。虽然自己个子低矮一些，体型瘦小一些，但也不能被这么抱着走啊！我的威信呢！一会儿见到部下，我的威信何在！

  　　远远望着夜幕中邓恺挣扎的模样，姬乐忍不住笑出声：“这俩家伙！”


  　　西施帮他擦拭血水，被他这一笑，反而吓了一跳：“殿下笑什么？可是我碰到哪里？”


  　　“不，不是，跟你无关。就是想到，这小子近距离跟偶像在一起，居然还不珍惜机会。要知道，日后想要再碰到这种事，可能都没这机会了。”


  　　姬乐暗暗猜测，青年之所以对邓恺这么好，除却小迷弟的崇拜让这家伙的虚荣心极大满足外，也是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


  　　“的确，年轻有为，意气风发，重病垂危，性格桀骜。活脱脱一个小骠姚。”


  　　青年施展轻功，带邓恺在南城门附近的学宫处停下。二人站在房顶，眺望城下的战斗。


  　　看到战神殿整齐排布的军阵，邓恺露出奇怪之色：“战神殿到底是谁主持，竟然能压下这么多人？”


  　　青年：“你对战神殿了解很多？”


  　　“知道些。战神殿在凡人突破四鼎，达到‘入道’阶段后，就会派人请入擂鼓原野进修。这种人，是战神殿重点培养的精英，也是各地传唱的英雄们。今日攻击九宫城的，应该就有不少这样的人。至于那些二鼎、三鼎的蛮兵，都是他们的扈从。”


  　　战神殿不仅仅磨砺个人勇武，也会鼓励各路豪杰锻炼自己的指挥能力。要不是夏国和战神关系比较僵，邓恺他们也会去。


  　　“擂鼓原野经常组织战斗。这些英雄勇士指挥自己的扈从很轻松。但想要指挥其他英雄的人……”


  　　“就必须有一个真正的头狼，让这些英雄心服口服，交出自己的兵权？”青年到底经历过匈奴战役，很快明白过来。


  　　用匈奴打比喻，这些勇士和扈从就是草原上的一个个氏族部落。而想要让他们团结起来，需要一位大人物进行压制。


  　　“左贤王那种家伙吗？”青年目光炯炯有神：“这么说，想要解决这些人也简单，只要把几个魁首斩掉即可。”


  　　“你想下去冲阵？”邓恺马上明白青年的意思。


  　　只要杀入敌营，将那几个头人弄死，敌人的指挥自然维系不下去。这些勇士英雄各自为营，指不定内部就打起来了。


  　　“嗯。”闻着城墙上飘溢的血腥气，青年舔舔嘴唇，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就让我那支奴军来，我带他们去。你在城墙上指挥。”


  　　说着，他和邓恺来到城墙。


  　　荀安看到邓恺二人到来，顿时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帮你指挥来了。”邓恺毫不客气：“按照你的方式，恐怕要等到敌人走到城墙上，然后你再来一通战斗宣言，激发国民死志，从而解决敌人吧？”


  　　荀安的性格，就是不把他逼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他能爆发多大潜力。


  　　邓恺走上前几步，从旁边士兵处抽出宝剑击飞远处射来的流矢。低头观察城墙：“敌人连木楔子这种方式都弄出来。真以为我们是那些普通土城了？灵宫那边的人呢？让他们派人过来弄火。对了，最好让巫岷过来帮忙。他的纵尸术这时候最方便不过。”


  　　见邓恺开始指挥，青年招来骨颜，不，此刻应该称呼为古颜。古，是姬乐和青年赐给阿阳部落的贵姓。从此以后，古颜本人享受国民待遇。当然，仅限他一人。


  　　“去叫咱们的人，准备开城门迎战。”


  　　“现在开城门？”古颜愣住了，现在开城门，不会被敌人直接杀进来吗？

  　　“蠢货，那么多神术，你不会用吗？”


  　　而且，姬乐还在呢。


  　　按照青年的想法，自己一行人通过神术传送到敌军背后进行截杀。然后城门大开，邓恺再派另一队人马进行呼应，将城下的蛮兵扈从全部清掉。接着，转头杀向敌军大营，抢夺主动权。


  　　毕竟比起稳扎稳打的方式，他更喜欢冒险突击。


  　　古颜看着下方那些悍不畏死的蛮兵，心中有些发憷。这时候下去，摆明是当炮灰啊！

  　　“回头告诉咱们的人。这次参与大战，不论有无军功，皆在奴籍上提升一品。而且，战死者可将战功转于直系亲眷。”


  　　青年意味深长道：“古颜，别忘了，你那些亲人目前可还都是三品奴籍。”


  　　“本将军从不忌讳使用外夷掌兵，只要你们肯效忠，一切都好说。如果不肯，那么能把你们提上来，自然也能踹下去！”


  　　生前，他连匈奴降将都用过，更别说区区一支奴军。


  　　“想要当一辈子的奴隶，还是拼一把滔天富贵，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夏国人。你们自己决定。”


  　　“小人明白了！”古颜深吸一口气，下去召集奴军众人。


  　　答案还用说吗？


  　　为了让阿阳部落真正融入夏国，成为夏国的正式国民，哪怕用他们这些壮丁的死来换，也是赚的！

  　　青年默默望着南方敌营，在夜幕中有一道气血狼烟冉冉升起。


  　　“能感觉到，差不多是六鼎？或许比我更接近半神层次？难不成，是打算通过这次战役，一举登临半神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神子孙

  　　快了，快了！

  　　敌营中，一位年轻男子端坐在大营中央。


  　　随着战事爆发，他能感觉到一缕缕战争源力涌入自己的体内，刺激自己的血脉神性缓缓苏醒。


  　　“难怪祖神频繁在人世掀动战争，因为我们这些战神后裔必须通过战争来谋取神性的升华。”


  　　库巴斯，战神在人间的第十三代孙。在这个诸神繁荣的时代，人间拥有神血的神裔数不胜数。到库巴斯这一代，体内战神神血已经很稀薄。唯有通过一场场战争，才能刺激神性的复苏，从而登临半神之位，拥有自己的界域法则。


  　　“哪怕这次战争失败，我都可以通过战争本源淬炼神体。如果能胜利，毁灭夏国的胜利成果，足以让我真正觉醒半神神血！”


  　　库巴斯浅红色的皮肤泛着光泽，整个人陷入亢奋状态。


  　　“这次过来带队，果然来对了！只要能覆灭夏国，我明天就能封神！”


  　　地母神通过开启各大世界的“孔”，将数不清的异度文明拉入这个世界。那些世界中存在各种奇异的种族。在跟本世界神明结合后，形成更多的怪异种族。


  　　赤橙黄绿青蓝紫，大地诸国已经把七肤色种族全部凑齐。库巴斯出身的小国，就是一个标准红种人。


  　　红肤、紫发、金眸，这是标准的斯托尔人形象。


  　　忽然，战争源力的输送戛然而止。


  　　库巴斯感觉不对劲，赶紧出来查看情况。


  　　“殿下。”一位侍卫匆匆过来：“去攻城的前方部队已经被夏国吃掉，目前夏国大军正杀向这里。”


  　　“吃掉？”库巴斯神情惊愕，随着情绪变化，皮肤上的光泽开始淡去：“怎么可能。波尔、阿普特以及铃兰等国家的王子亲自带人。他们的实力都很强，而且他们的侍卫队人数不下一千。面对一个感染瘟疫的国家，竟然都拿不下？”


  　　荀安一开始猜测不错，各国王子、英雄汇聚一堂，彼此互不服众，没等攻击夏国，自己人都差点打起来。


  　　直到库巴斯这位战神后裔到来。哪怕他神血稀薄，但也是战神殿大神官认可的战神后裔。加上平日在擂鼓原野的名望极高，他亲自出面主持这场战役，才将所有英雄勉强统合起来。


  　　侍卫：“对方从背后杀出一路大军，然后城门内也有一支军队呼应。还有城墙上，突然多了不少法师。对了，似乎还有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库巴斯想了想：“是夏国灵宫的巫觋吧？”


  　　亡灵法师是南部某个国家从外域带过来的修炼体系。因为亡灵法师操纵尸体战斗，对战役影响极大，是各国军官首要提防的对象。


  　　“你们点亮图腾，请下祖神的光辉，就可以隔绝夏国巫觋的操尸术。”


  　　“至于那些军队，暂时让咱们的人回来，我要看看再说。”


  　　这时，远处有一些人跑过来。


  　　走近了，库巴斯才发现，这些人正是波尔、阿普特等国家的残余兵力。


  　　一位军官惶恐不安，带着士兵们质问库巴斯：“库巴斯殿下，我们家王子阵亡。他可是按照你的指挥去前方督战。现在出事，你让我们回去怎么跟国王交代！”


  　　“是啊，是啊！”


  　　“我们家王子也被敌方一个将领击杀。库巴斯殿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人群情激奋，库巴斯正要解释，突然听到大营门的号角声：“不对，夏国人杀过来了！”


  　　他眺望远方，冥冥之中感觉到一个强大敌人的靠近。


  　　“安静！”库巴斯拔出腰间的弯刀在面前狠狠一劈，大地裂开数米长的缝隙。青年面色狠厉：“都闭嘴！敌人已经来了，都随我杀敌！覆灭夏国，自然能帮你们王子报仇。就算你们国王不肯松口，回头我去找他。如果有人敢惩罚你们，我来扛！”


  　　战神神性的神圣光辉覆盖大营，让众多将士为之慑服，纷纷顺从库巴斯的指挥，进行迎战。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实力慑服。”


  　　战神神性拥有指挥、军略等特性。能从潜意识影响凡人士兵，让他们更加嗜战，勇气倍增。同时，也对指挥官有军略加成，仿佛耳畔有人在和自己交流，指引他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祖神庇佑，希望我能顺利拿下夏国，成为新的半神！”


  　　库巴斯念叨之后，心中又添了一句：“感谢天之大母神的引导，能使我走上胜利之路。”


  　　这次来夏国，除却战神殿的命令外，库巴斯也得到天妃的神谕。神谕预言他成为半神的机会就在夏国，所以他冒着莫大风险，亲自来夏国主持战役。


  　　骑着一头魔狼，库巴斯披挂上阵，和率领奴军杀入敌营的青年交战。


  　　不过两军刚一接触，奴军在一阵迷雾中突然消失。


  　　库巴斯这边刚冲过去，眼前只剩下一片飞扬的尘土以及空荡荡的大地。


  　　“传送？”库巴斯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突然大军背后传来一阵惨叫。青年率领奴军出现在大营附近，直接开始放火烧营。


  　　库巴斯脸一沉，也不去让人救火，而是专注防御：“用圆形阵，不要想着去救火。分散兵力，更容易被他逐一击破！”


  　　战神神性的加持下，他的军令被完美执行。


  　　青年看到这一幕，放火烧营后默默带人暂时撤退。并且故意留下尾巴吊着库巴斯一群人，引诱他们过来攻击。


  　　库巴斯冷冷一笑，拿着弯刀指向九宫城方向：“大营没了，今夜我们没地方休息。但是不用慌，眼前就有一座大城！”


  　　“不要担心瘟疫，夏国是神明厌弃之地，瘟疫是神明降临的灾难。但是我们拥有天神的庇护，无所畏惧！杀入洛城，占据他们的都城！这座城市，是天神对我们的恩赐！”


  　　“想想看，那些黄皮肤的女人随你们玩弄。夏国生产的瓷器、锦缎，拿回去都可以卖出大价钱！”


  　　“荣耀、财富、女人，这座城池应有尽有！”


  　　库巴斯根本不去纠缠青年，转而带人掉头攻击九宫城。并且，他派遣几路人马守住左右两翼以及后方，提防青年的下一次传送。


  　　“该死！这家伙太精明了！”青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甩了下马鞭。


  　　他也希望能正大光明的打一架。但是，自己只有三千奴军，大多都是一鼎的普通士兵。而对方有一万正规军，蛮兵最次都有二鼎实力，四鼎、五鼎的勇士一大群。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青年生前成就再高，也没办法以三千弱兵，硬磕一万正规军啊！

  　　“不妙啊！”


  　　不仅仅是青年，姬乐这不懂军事的人，也察觉不对劲。


  　　战神殿的人远比预料中要多。


  　　“荀宁远那个笨蛋，居然告诉我不用担心战神殿的人，这家伙要坑死本殿呢！”姬乐突然明白，那些久居深宫中的皇帝为什么会傻傻相信一些军官的话，导致一次次战役的失败。


  　　不是他们蠢，而是所托非人啊！


  　　永乐殿中，姬乐沉思：“南宇山那边暂时可以拖一拖。罗安国那些人其实不必都挤在那。一部分防御僵尸攻城，可以撤回一部分人？就是时间上，可能无法尽早赶回？”


  　　以罗安国到九宫城的距离，除非姬乐再来一次山河大传送，不然那里的军队根本回不来。但姬乐还打算保留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用作明日对抗瘟疒皇枪。


  　　“只能暂时让他们往回赶，托磊城那里有传送阵，大概能回来几百人虚张声势？”姬乐琢磨后，派人去通知邓恺。


  　　但消息刚传过去，就被邓恺给撕了。


  　　“蠢货，不懂军事不要插手。罗安国那里看似没有大战事，只是对抗僵尸攻城。但如果主动放弃，就会暴露炮台的真伪。导致南宇山的方针跟着变化。万一对方将那部分僵尸调回南宇山怎么办？”


  　　邓恺对传讯的巫女说：“告诉国灵殿下，别指望从罗安国撤军，那边还指望接应杨哥，彻底覆灭南宇山。而且仓促撤军回援，就不怕被战神殿暗中埋伏人手给灭了？”


  　　易地而处，如果邓恺是战神殿的主事者。肯定会派遣一路大军堵在南部密林，等候回援大军进行伏击。


  　　仓促归来的援军大意之下，很容易全军覆没。


  　　“罗安国那里，一动不如一静。”邓恺踱步道：“再告诉殿下，城内之事不劳他费心，安心养病吧！”


  　　“有我们目前的兵力，支撑一夜没问题。”邓恺似乎感觉到姬乐在注视自己这边的情况，直言到：“别看对方人多，但城墙就这么大。他们能一群人都挤上来？无非轮流换班，一晚上不用担心。”


  　　邓恺真正担忧的事情只有一点——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到场一位战神的神子。


  　　那么，对方难道真的只有这么些人？

  　　神子，如同战神在人间的耳目。只要九宫城露出疲势，战神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引来更多军队彻底吃掉九宫城。


  　　“必须设法撑过今夜，而且要来一场大胜仗震慑群狼。”


  　　“如果我们的人再多一倍就好了。”


  　　邓恺忧心忡忡，派人轮流登城守备。


  　　城下，派人攻城的库巴斯倒是老神在在：“不用慌，慢慢来，距离明日中午还早呢。”


  　　他得到战神的指点，知道明日中午才是关键。


  　　“而且，咱们的援兵也快来了。”


  　　据库巴斯所知，另外两位战神神子正准备攻陷边台，绞杀夏国在边台的族人。还有两位战神殿勇士在南方密林埋伏。只要罗安国那边匆忙撤军，就会联合背后追逐的僵尸，将那一万多的夏国将士坑杀。


  　　“只可惜，东方突然失联两位半神，暂时不敢轻易派人。”


  　　海神牵制两位战神殿半神，无意间促使战神殿保持警惕，不敢轻易在东方用兵。


  　　但算上目前西方和南方的军队，战神殿一方已经拿出五万精兵。


  　　“九宫城恐怕是打算熬过这一夜，明日再做计划。但当明日到来，不管天空中的神器会不会坠落，他们都死定了！”


  　　此刻距离瘟疒皇枪坠入九宫城，还有五百米！

  第一百四十章 大汉铁骑

  　　“该死！”青年带着古颜一行人站在不远处的山丘。


  　　他们能看到九宫城南门外的库巴斯一群人，这群人堵在这里，四方都有人守护，根本不给自己突袭的机会。


  　　“要不要拼一把？”他扫过身边奴军，心中暗思：“纵然将这些人全部压上，也只能扰乱对方的军阵。如果在对方即将攻入九宫城时，或许能借此拖延一下时间，扳回一局。但是现在……”


  　　毫无用处！


  　　在绝对的兵力压制下，纵然再高明的将军，也无法轻言胜负。


  　　“士兵，如果我能再有一支军队就好了！”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树干上，赤色火光一闪即逝。


  　　人数不用太多，三千人足矣！给我三千人，就可以保家卫国，护持炎黄后裔！

  　　……


  　　灵宫，永乐殿中的姬乐默默坐起来。


  　　他突然想起一个可能，连忙对西施道：“你扶我到中庭。”


  　　“殿下要出门？”


  　　“对，快点！”


  　　西施小心翼翼，搀扶姬乐走到中庭，也就是他最常用的那个召唤阵前。


  　　“殿下打算召唤新的英杰？”


  　　姬乐摇摇头：“目前人杰已经够用，我只是想要为他找一个媒介。”


  　　“邓恺那厮对巫女说了一通，明里暗里骂我多事，不让我调动九宫城的军队。那么，我自己招来一支军队好了。”


  　　这是姬乐刚才想到的灵感。


  　　如果说，蒙恬、妇好能带着自己的军旗，以军旗召唤武魂。但如果单独召唤一面军旗呢？军旗中会不会还有一部分军魂？


  　　“他缺少士兵，如果能有一支军队的话——”


  　　姬乐伸出手，召唤阵内涌现赤气，一件件兵器摔落在圆阵内。可惜，一面象征军队的旗帜都没有。


  　　“我现在要人，而不是兵器！”


  　　说真的，这段时间姬乐具现的兵器，武装一万人绰绰有余！


  　　扑通——


  　　一团金光突然从空中坠落，姬乐接过一看，这是一枚印鉴，上面还有几个小字。


  　　他神色一动，默默将这枚小印收起，继续进行召唤。


  　　不多时，上空赤霞翻滚，阵阵虎啸越来越近。


  　　“来了！”


  　　姬乐打起精神，只见赤霞中飞出一只威风凛凛的神虎扑向他所在。


  　　“殿下小心！”


  　　“等等！”姬乐拦住西施，抓住怀中老虎，张开手一看，半块青铜虎符静静躺在自己手心。


  　　“虎符？”缕缕赤霞散开，映衬姬乐惊喜万分的脸。


  　　虎符，乃古代兵权的象征。如果军旗能寄托军魂战兵，那么虎符是不是也能召唤军魂？甚至，这东西的效果比军旗更好！

  　　姬乐迫不及待将灵力注入虎符，但这块虎符毫无动静，仿佛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枚信物，是古代宫廷的青铜器。


  　　他不信邪，再度试了几次，然而虎符仍无变化。


  　　“失败了？”西施轻声问。


  　　姬乐默默点头，自嘲道：“可能我想的太天真了。”


  　　军魂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便让自己召唤出来？

  　　自己的运气，还没有这么逆天。


  　　“半块虎符，怎么可能召集军魂呢？”


  　　然而有半块虎符已经是运气，想要弄到一套完整的虎符，太难了。


  　　毕竟虎符都是拆分开来，帝王和将军一人一半，唯有聚合在一起，才能真正调兵遣将。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枚汉代虎符。可想要从那么多虎符中召唤对应的另一半，几乎不可能。”


  　　……


  　　青年心急如焚，盯着眼前攻击九宫城的库巴斯一群人，心中迫切希望能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在他紧握的拳头中，蓦然升起一团火光。


  　　薪火，和姬乐身上火焰一模一样的光辉在青年手中点燃。


  　　他意识一晃，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空间。


  　　这片黑暗和地母召唤时碰到的黑暗有些相似。但在前方，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光辉、那气息，给青年熟悉的感觉。


  　　“薪火？这不是姬乐掌控的力量？总不能，再蹦出一朵薪火吧？我不信夏国还有第三朵薪火！”青年走过去，看到火焰中升腾的器物，脸上闪过异色。


  　　虎符！


  　　而且这枚虎符的样式很熟悉。


  　　“这是——”青年下意识伸出手，从火焰中取出虎符，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这是我曾经持有的虎符。”虎符两分，一为皇帝持有，一为将军持有。青年所见的虎符，就是自己生前用过的东西。


  　　“但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当青年意识恢复清醒，自己仍站在山丘上，而他手中多出一块熟悉的事物。


  　　“虎符？居然是真的？难不成，这虎符能为我带来军队？”青年下意识用武魂刺激虎符，然而虎符毫无异象。


  　　青年自嘲道：也是，我毕竟不是以将军的身份降临于此，只是为保护那家伙，以个人身份得以显现。如今，还有什么面目执掌军魂？

  　　再往下方看了看，他心中哀叹：“但是，真想找来一支军队，将眼前这些蛮夷统统杀掉！”


  　　看到库巴斯等人的攻势愈演愈烈，青年终于忍不住了。


  　　“走，大不了就是一死！总不能看着这些人随意践踏我华夏骨血！”


  　　青年忍不住带人冲杀下去，库巴斯立刻调转后方军队，迎上突袭而来的青年。


  　　“前方部队继续攻击九宫城，后方部队转头布阵，左右两翼不动！”库巴斯将拔出弯刀，亲自带兵迎向青年。


  　　“哈哈，只有三千奴军，你这家伙是打算送死吗！”


  　　“死？死有何惧，只要能将你斩首，你这乌合之众不攻自破！”


  　　“哦，是吗？”库巴斯随着和青年交手，身上吞吐的战争源力越来越浓厚，几乎要突破入半神之境：“那就看看，今夜是谁倒在这里！”


  　　“自然是你！”青年提着战枪，目不转睛盯着库巴斯，将所有杂念统统撇去。


  　　没错，我的目的是保护姬乐。但作为国灵的姬乐和国家本就是一体，此刻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家卫国。纵然这一战胜算很小，但只要拼死跟这家伙同归于尽，最终仍然是我们夏国赢了！


  　　永乐殿，姬乐盯着虎符，默默握着刚才收起的印鉴：“霍骠姚重活一世，为我一人局限于此。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他跟蒙恬将军等人一般，以战将之姿降世，总好过孤零零一人，连自身志向大义都无法实现。”


  　　“重活一世，若连他志向都无法实现，未免太可惜。”


  　　突得，姬乐收起的那枚印鉴射出金光。


  　　轰的一声，金光冲入云霄，舒卷一层层浓云。随后，姬乐手中的半枚虎符缓缓腾空。而远方九宫城外，也有半枚虎符升起。


  　　“那是——”姬乐扭头望着城外，露出惊愕之色。


  　　……


  　　青年挡下弯刀，一枪挑下库巴斯身后的骑兵。从他怀中，虎符飞向天空中的灵云。同时，他也看到另一个方向升起的虎符。


  　　“另外半枚虎符，怎么在他手里！”


  　　“另外半枚虎符，怎么在他手里！”


  　　姬乐盯着天空，天空中的两枚虎符合在一起，宛如从未分离过一般。虎符的光辉和灵云结合，生成一扇神秘的金色门扉。


  　　姬乐抓住西施的手臂，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虎符合一，帝将齐心，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居然能找到这只军队？原来我手中这半只虎符，是汉武帝当年用过的东西吗！”


  　　战场上的厮杀声被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压下。那阵马蹄声响彻天地，声音越来越近，而战鼓也一声高过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年脸色变化，猛地抬头盯着那扇门。


  　　门户缓缓开启，他清楚的看到，有一群骑兵踏着云雾，从门户内奔腾而出。


  　　大汉铁骑！而且是他生前带过的那一支！

  　　“路博德前来将军账下听命。”


  　　“将军，赵破奴在此！”


  　　军魂！


  　　在保家卫国这个大前提下，青年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军魂！

  　　一批批大汉铁骑从虎符门扉中跃出，汇聚在青年上空，足足有五万之数！


  　　永乐殿中，姬乐悠悠望着南方：“恭喜了，冠军侯。”


  　　自妇好、蒙恬之后，青年是第三位获得军魂的人。而且是凭借自己的觉悟，借用薪火之力，激发大汉军魂。


  　　看着军魂中的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青年又惊又喜：“好好！没想到异世竟然还能与诸位重逢！”


  　　一声马鸣长嘶，有赤色神驹飞奔至青年身边。他撇下自己如今的矮小坐骑，跨上赤色神驹，身上自动浮现一套铠甲。


  　　“异世蛮夷乱我诸夏，诸将士随我杀敌！”


  　　“杀——”


  　　数万人同时开口高喝，在青年带领下杀向库巴斯。


  　　……


  　　“五万人？”


  　　姬乐感知城外这一幕，忍不住心惊肉跳。


  　　五万军魂！


  　　要知道，蒙恬那里的十万军魂根本无法同时展开。妇好阿姐也是如此。他们的军魂数量不少，但是都有上限，无法一口气招出。


  　　“这家伙凭什么弄出五万人，而且同时存在？”


  　　姬乐翻出自己手中的那枚印鉴：“就算是这玩意，也有点过分了啊。”


  　　城墙上，邓恺瞪大眼睛，盯着远处随青年冲锋的五万大汉铁骑。


  　　在这些军魂战骑面前，蛮兵尽数被踏成肉泥，血浆在城下流了一地。


  　　“路博德、赵破奴。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邓恺泛起嘀咕：“这不是武帝时期，曾经在冠军侯账下效力的两位将军吗？”


  　　而让他们俩称呼将军的人……


  　　邓恺脸色变了。


  　　不会那么巧吧？


  　　他马上开始回忆，自己自从见到青年之后的一幕幕。


  　　貌似，自己一登场就把自己的偶像给骂了？


  　　还有，刚才好像还是自己的偶像抱着自己，从永乐殿用轻功跑出来的。


  　　想到这，邓恺脸一直红到耳根。


  　　太羞耻了！如果他真是冠军侯，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行，不行，还没确认，万一是别人呢？比如卫大将军？”想到自己那些羞耻的事，邓恺自动将黑历史抹掉，心中暗暗祈祷。宁可他是卫青大将军，也不要是冠军侯啊！

  　　五万大汉铁骑！


  　　孙子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如今大汉铁骑有五万之数，大多都是二鼎以及三鼎的军魂，甚至赵破奴二人更是五鼎的战将。


  　　在这种实力碾压下，青年再不用憋屈的玩突袭战，直接以战魂碾压，横扫一切！

  　　……


  　　“倒是我小瞧他们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种底牌。”


  　　夏国之西，国土边陲地带。


  　　神秘的国灵静静望着九宫城方向。这位神秘的国灵坐在地上，整个人懒散不堪，毫无半点形象。他手托着腮：“夏国，不愧是赛里斯之民，这个文明的确很强大。”


  　　在他身边，骑兵军团正在清扫战场。而从地上被他们折断的旗帜来看，正是战神殿等待的援军。


  　　“殿下，那个战神的神子抓过来了。”一位百夫长走过来禀报。


  　　国灵抬头扫了远处被擒下的神子，漫不经心说：“带回去，小心招待，回头让战神殿赎人。”说完，他打算起身离开。


  　　“殿下。”百夫长忍不住问：“殿下，咱们在大陆西方，跟夏国几乎没有联系，甚至也没有任何利益交接，您为什么要帮他们？”


  　　在多雅、巴多等王国作壁上观的时候，这位国灵亲自带领军团杀到夏国，帮他们将战神殿的西方援军拦下。


  　　“帮他就是帮我。六大半神国灵，真正被我视作同类的，只有他一个。”


  　　“东方丝国，世界诸国唯一和我并立的，可能就是他了。”


  　　“行了！”国灵站起来，拍拍屁股：“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多雅还有巴多的人都在旁边，那么我们也保持上观吧。”


  　　战神殿的军队，他们能帮忙解决，但是明日的诅咒，这位国灵也没办法。


  　　同样是异域文明，大家都有压箱底的手段。这支带来瘟疫的魔枪，来自西方的神秘国灵也很揪心，他也担心哪一天，这把枪落到自己头上。


  　　神秘国灵帮忙清掉战神殿的西方援兵。南部援兵仍等待罗安国归来的军队，暂时没有动静。


  　　因此，在没有外人帮忙的情况下，库巴斯的万人大军活生生被青年以汉家铁骑踏死。至于他本人，被青年打落下坐骑，生擒活捉。


  　　此时，天色渐明，压抑九宫城一夜的阴霾终于散去。


  　　新的薪火，外加风娥拿过来的药，而且青年也得到大汉军魂的相助。在几天的隐忍后，姬乐似乎终于看到一点胜利的曙光。


  　　望着天空中微微泛起的朝霞，姬乐总算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今天的太阳……出来的很早啊！”


  　　第七日，最关键的一刻终于到了！

  　　此刻，瘟疒皇枪距离地面只有四百米！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主祭神


  　　红日升起，南宇山这边的战事也渐渐分出胜负。


  　　坞堡中，随着日光照射进来。余媖脸上露出笑容：等到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停下禹步，不再跟妊女进行捉迷藏。


  　　“怎么？小丫头，不打了吗？也是。一夜下来，纵然你有两代巫姑传承的灵力，相信也负担不了吧？识相的，速速退去！”


  　　余媖微微一笑：“退？一夜之后，黎明出现。黎明象征日主，是生机所在，对阴灵造成莫大伤害。在白天，前辈的实力绝对会有削弱，而我——”


  　　她再度射出一箭，在日光加持下，灵力箭矢的威力陡然提升三成。


  　　“我是生者，反而会得到加持。前辈让我退去，是担心我在黎明加持下击败你吗？”


  　　“笑话，就算用黎明之力加持，区区一个凡人，也妄想击败神明？”


  　　妊女脸色一冷，再度涌现杀机。


  　　刚才让余媖退去，的确是她少有的一点仁慈。但余媖反复挑衅，刺激她体内的地母神性，彻底让妊女将神的一面展现出来。


  　　“区区一个凡人，一个巫女，如何在我的神之领域中战斗？”磅礴的神威爆发，整个坞堡在这股威压中，渐渐出现坍塌的趋势。


  　　“没错，我是人。但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说过，人不能胜过神！”余媖双手结印，青光缓缓升腾：“司命灵相！”


  　　一条条宽大的青色丝带飞舞在坞堡间，如同天空中的朝霞，将整个山头团团裹住。


  　　“来之前，我曾经想过，见面之后要问您一些问题。”


  　　“当初，为什么要对我传信，让我们提防战神。您是不是还关心九宫城的安危？”


  　　“不久前，为什么要帮助老大人续命，您是不是还记挂这位前辈？”


  　　“而曾经在灵宫遭遇的战斗中，对我和两位叔伯也多有留手。是不是因为您跟太平教还有些许香火情分？”


  　　“或许，您心中也有自己的无奈，有自己的种种不得已。我来这里，想要问一问，您是不是还眷恋夏国……”


  　　“没有夏国！”妊女直接打断余媖的话：“够了，你要战，那便战，少废话！”


  　　暗红色的怨灵之气陡然暴增。但当这些怨气靠近余媖，被一缕缕青光自动净化。


  　　余媖面色平静，毫不畏惧妊女身上的神威，继续道：“见面之后，我感应到您身上的怨气，真正明白您对夏国的恨。”


  　　所以，从一开始余媖就没有提过什么让妊女重新回归的话。


  　　或许她有种种不得已，但当她站在南宇山一方，以瘟疫迫害夏国的那一刻开始，便彻底和夏国、和余媖对立。


  　　“您放心，我不会邀请您重归夏国。如今国内死伤人数已经超过千余人。哪怕我同意，这上千冤魂亡灵也不会容许！”


  　　“我今天的目的，只是为了收回您身上的灵宫巫术，给灵宫、为巫姑清理门户！”


  　　余媖身后的青光中，浮现少司命法相。


  　　和不久之前与巫岷联手不同。这尊少司命法相很小，只有三米高，静静立在余媖上空，在她体内注入一道神性。


  　　“巫女，纵然你得到神性的加持，也无法击败我！”黑漆漆的魔雾化作怪兽，张牙舞爪间把余媖彻底吞噬。


  　　“天灵净祟咒！”余媖手一扬，身后的少司命法相跟着动作，一片青白色光辉洒下，将所有黑雾化去，撕碎眼前的魔怪。


  　　“的确，我一个人不如你。但是——我是一位巫女，我拥有自己的主祭神，我可以借助主祭神的力量！”余媖露出骄傲的表情：“我的主祭神，就是我的国家！”


  　　“一个骄傲而不失谦恭，果断而不失仁厚的国灵。这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一位巫女，最大的转折点就是拥有自己的主祭神。只有拥有主祭神，才算真正获取沟通神灵的能力。


  　　然而，历代灵宫巫女因为各种缘故，很少选择本土天神。


  　　余媖和妊女一样，一直以来没有选择自己的主祭神。


  　　但这一切，因为姬乐而改变。


  　　“我不知道夏国曾经发生过什么，让如您这样的大巫女选择堕落。在死后，仍对国家保持怨恨。但我相信，我和你不同。我的主祭神也不会容许夏国再度发生如您那样的错误！”


  　　随着余媖调动主祭神的力量，永乐殿中的姬乐心有所感，一道信仰力量自动流入余媖体内，加持少司命法相。


  　　嗖的一声，少司命法相渐渐缩小，和余媖进行融合。青光在巫女身上化作一件华美的青色霞披，身上的神性光辉越来越浓，甚至凝聚属于自己的半神领域。


  　　半神？


  　　感应对面传来的勃勃生机，妊女自身的力量都忍不住受到半神界域的牵制，感到阵阵的战栗。


  　　少司命主生机诞辰之礼，专克一切死灵。


  　　而余媖和少司命神性极为契合，加上姬乐借来的力量，一口气登临半神之位。


  　　多好啊，正值花季的巫女，得到一切的宠爱，自己曾经是不是也如她这样天真过？


  　　“但是——”妊女身边涌动黑雾，尖利的叫声响起：“夏国！一个只知道通过祭品和牺牲的无聊国家，根本不值得我们付出！”


  　　数十年积累的怨恨在这一刻悉数爆发，在地母神性的配合下，竟也渐渐拥有一点半神领域的特殊。


  　　坞堡中，青色丝带包裹的领域内，逸散一点点暗红色光辉。


  　　余媖脸色一变，鼓动全部力量，以少司命的神力净化眼前所有的邪祟。


  　　“值不值得我付出，这不需要您来判断！”


  　　“我们这些巫女从最初修炼时开始，巫姑大人就告诉过我们。主祭神，一辈子只有一个，必须慎重选择。”


  　　“唯有和主祭神签订契约的巫女，才是一位真正沟通神、人的大巫女。”


  　　“所以，你选择将国灵视作主祭神？一个和国家绑定在一起的伪物？”


  　　妊女双目冒出红光，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余媖说的这些，她当然清楚。她的老师当初也这么对她说过。甚至，她和余媖的选择一样。她们认为，本世界的天神不值得自己付出，她们在等待属于诸夏自己的神降临。


  　　然而，妊女没有等到自己的主祭神，便被彻底推入黑暗，陷入绝望的深渊。


  　　而余媖，这位幸运的巫女等到了夏国的国灵。


  　　“您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没有一位愿意认可你，愿意帮助你，理解你的主祭神！”余媖沉声道：“我相信，我选择的这位主祭神不会让我后悔！他会带领我国走向巅峰！”


  　　少司命的神性越来越强大，来自姬乐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入余媖体内。


  　　怨灵赤气和司命青光碰撞，如同白雪碰到阳光般，来自妊女的怨灵之力悉数消融。


  　　“夫人，请安息。”余媖张开手，漫天青霞裹住这座山峰，截断注入结界的光辉。同时也将妊女的怨灵领域全部净化。


  　　轰——


  　　天外，突然一道雷光划破青霞，裴磊借雷光冲到余媖面前，将她的净化之术打断。


  　　看着余媖身上的霞披，裴磊不禁赞叹道：“你们灵宫的确有一套，以人之力操控神灵，还能将这种力量代代传承，不愧是异域降临的大文明。”


  　　“不过——这女人我保了！”裴磊伸手撕碎怨气领域，从里面救出妊女。


  　　如今，她身上的怨灵气息开始涣散。在余媖攻击下，这徘徊人世多年的怨灵厉鬼，已经有崩毁的迹象。


  　　裴磊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黑珠子塞过去。妊女怨气消融的趋势随之停下。


  　　“你——”妊女看到裴磊，神情一怔，他怎么会来救我？


  　　“行了，准备撤退！”裴磊扛麻袋一样将妊女扛起，转身驾驭雷光打算离开。


  　　“放下她！”余媖双手结印，身边一道道青霞向着裴磊抓去。


  　　裴磊手一指，雷光如剑，把靠近的青霞全部扯碎。扭头看向余媖，发现巫女在戒备的神情外，似乎还带着些许关心？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妊女，笑道：“放心，我不害她。目前的她，也没什么值得我害。只是……”


  　　“她的家不在夏国，一个久在黑暗绝望中的人，是无法跟你们回去的。”


  　　因为，你们这些生者的光辉有点太刺眼了。


  　　对裴磊、妊女这些以怨恨、愤怒维持生命的神灵而言，那些心地善良的同伴，让他们羡慕之余，也带着畏惧。


  　　“小巫女，你还是老老实实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裴磊化作雷光，带着妊女消失。二人也不回内域，而是直接从南宇山战局跳出，静观南宇山诸神和九宫城的这一战。


  　　一口气折损两个战力，而且还有一位半神，让山主气得半死。


  　　若非风娥一并离开，山主都要担心这一夜能不能熬过去。


  　　“还好，杨柯被困在万蛇殿。奢比那边还能抵挡那个老头子。至于蜃王——”


  　　噗嗤——


  　　赤光贯穿白雾缭绕的灵峰，伴随一声惨叫，蜃王的核心源被蒙恬戳破，大秦铁骑直接踏平这座雾峰。


  　　“看来，我出来的有些晚了？”蒙恬看着四周。第七峰、第五峰、第四峰的光柱全部被斩断。只有前三峰还保留着光柱，支撑结界的存在。


  　　“不晚。”少司命状态下的余媖飞到半空，挥挥手，苍灵之气垂入蒙恬身上，助他进行疗伤。


  　　这股生灵之力面对蒙恬这种魂体，竟然也能进行治愈。


  　　“将军既然出来了，那么我们便前往第二峰。”


  　　“那第三峰呢？”


  　　“杨柯不用担心。”神性状态下的余媖最为敏感，她的灵觉笼罩在整个南宇山，一举一动都带着神威：“他也快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枪坠

  　　余媖说完没多久，万蛇殿传来嚣张的笑声：“哈哈……老子是天才！区区一座蛇窟，也妄想阻拦我？”


  　　万蛇殿仿制万神殿而来，各种属性的怪蛇生生不息。杨柯除却硬碰硬拖延外，终于在两个时辰后想出破局的办法。


  　　他腰间的褚鞭，是烈公仿照神农氏传说中辨别百草的神器而来。换言之，这褚鞭识得百草药性。


  　　杨柯根据这一点，将褚鞭变化为一种草药。


  　　这种草药名叫重楼，俗称“七叶一枝花”，是解蛇毒的灵药。褚鞭变化重楼药性，解掉万蛇殿中的蛇毒，将那些毒蛇的构成进行修改，从根本上崩溃万神殿的根基。


  　　这一点，果然有效。随着毒蛇们失去毒素，迷宫生成的速度开始放缓。


  　　然后，杨柯埋头在万蛇殿内进行灵蛇的基因改造。将火蛇变化为风蛇，风蛇改造为雷蛇……活生生把万蛇殿的万蛇图谱篡改得面目全非。


  　　如此一来，万蛇殿无法根据图谱继续变化灵蛇，自然崩溃消失。枭王带着不少怪物，仓皇向内域跑去。


  　　杨柯也不追赶，对空中的余媖和蒙恬道：“你们去第二峰，我去第一峰！”


  　　第一峰是山主化身，最凶险不过。余媖二人明白事理，杀入第二峰帮助史皇氏对抗奢比。


  　　奢比是死尸复苏，他的力量在于诅咒、瘟毒等等负面力量。而这些力量，统统被少司命法相克制。


  　　永乐殿中，姬乐露出笑容：“余媖这丫头真不错，没想到战局的转折居然在她这。”


  　　余媖加入战局后，和史皇联手压制奢比，加上杨柯去对付山主，南宇山这边可以快速搞定了！


  　　“南宇山这边稳了！”姬乐活动身子，随着各方战局告一段落，他终于不用体验流血的感觉。


  　　“霍骠姚在城内，可以派遣一些人去罗安国帮忙，就从灵宫找人，最好能施展司命灵相的人。”


  　　太卜看到姬乐身上那一道道结痂的伤疤，眼中闪过些许不忍。随后，他收敛表情，笑着问：“看起来，殿下对我们灵宫的司命之术很满意？”


  　　这是他独创的秘术，老者很是得意。


  　　“的确，没想到你们供奉的神性竟然这么强。”


  　　不久之前，余媖借用姬乐的力量时，太卜马上恳求姬乐输送更多的力量过去，帮余媖临时性升级为半神。


  　　姬乐还有点不明白，但听到太卜解说的灵宫造神计划后，差点爆粗口。


  　　你们这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灵宫的造神计划是什么？

  　　并非塑造一尊真正的天神，而是将“神明”寄托于图腾柱，吸收夏国国民的信仰，成为一个个能量源。然后，每一代的灵宫大巫都可以操控图腾柱，拥有借助神明之力的权限。


  　　人造神性！

  　　和杨柯那种天生的半神不同。灵宫传承的“大司命”与“少司命”，就是结合诸巫之力合成而来。可以让巫女长和太卜利用这种神性，代代传承下去。


  　　神性对诸巫而言，并非视若生命的重要物品，而是一个可以不断传承的器物。就如同薪火一样，一代又一代接力传给下一代。


  　　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地祇，将人和神结合起来，是一种特殊的造神之路。


  　　如果灵宫计划真正完成，就可以打造一个陆地神国。人王是神的化身，诸巫是神的化身，他们可以用地祇的身份，让夏国制霸大地。


  　　你们这是生怕天主忘记太平教的事，打算再给他加深一下印象吗？


  　　当然，目前这个计划还处于第一阶段。灵宫目前只祭祀两尊司命灵相。


  　　如今，余媖身上的少司命神性得到历代巫姑和众多大巫女的加持，早已达到半神边缘。在得到姬乐帮助后，完成向半神转变的升华。


  　　而在神性状态下，余媖更是奢比、妊女这类怨灵、死尸的天敌。


  　　没多久，奢比也开始往内域逃。


  　　“奢比，别去内域，来第一峰。”


  　　第一峰中，忽然涌现山灵之气。黄蒙蒙的雾气中，升起一尊千米高的巨人。山主以一座灵峰为代价，抽取南宇山的地脉力量塑造半神化身，并且将奢比和枭王召集到身边。


  　　巨人左肩有无数僵尸怪物，右肩停留一众怪兽凶禽。而脑袋上则是属于山主的山神殿。


  　　“保护第一柱，帮我拖延三个时辰！”


  　　所谓的第一柱，就是这尊山岭巨人。


  　　光柱从他的心脏飞入结界，想要进入结界，就要先把这尊守门人打败。


  　　看看四周，如今外域诸峰倒的倒、裂的裂，这巨人行走在外域，几步践踏，就把外域夷为平地。


  　　望着这尊巨人，杨柯眨眼道：“或许今日不用入内域，在这里就能决出胜负！”


  　　……


  　　永乐殿，姬乐等人也感觉战局大定。


  　　青年哼着歌，从外头走进来：“姬乐，其他地方情况如何？要不要我去帮忙？”


  　　一口气放出五万军魂！简直逆天啊！

  　　青年自信，目前的自己可以说是永乐殿，不，是整个夏国最强的一柱。就算几个半神，他都不放在眼中。


  　　此刻的霍骠姚，自信心爆棚！


  　　姬乐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继续跟太卜叙话。


  　　“殿下，灵药已经配置成功。”崔静姗姗走来，捧着水壶说：“我们按照风娥殿下的指点，以月之水浸泡神药，得到这种特殊药汁。只是目前还没找人试药。”


  　　“那就我来吧！”邓恺溜进来，他跟着青年后边进来，看了看青年，一把拿过水壶。


  　　水壶中，晃荡一种泛着银色光泽的药水。他皱皱眉，端起水壶猛灌了几口。肉眼可见，邓恺身上的脓疮慢慢消失，恢复洁净的肌肤。


  　　青年挑眉道：“看起来，这药管用？”


  　　邓恺将水壶递给姬乐，姬乐喝下几口后，闭目感应体内的情况。


  　　随着药水下肚，一缕缕银色气流在体内回荡，将瘟毒黑气压制在一处，无法继续扩散。


  　　“有点用，或许能治愈。”他睁开眼，对崔静说：“多弄些，让人将药水发下去，尽量先顾着老幼妇孺。”


  　　“明白。”崔静见自己制作的灵药管用，总算放下心。


  　　压抑多日的瘟疫，总算有一个破解之策了！


  　　此刻，她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冲出永乐殿，找人大规模分发药水。


  　　太卜忽然问：“药水管用？那殿下不准备对付那东西了？”


  　　姬乐看着距地只有三百米的瘟疒皇枪：“理论上说，风娥带回来的神草可以化解瘟毒。但是，瘟毒没有完全解除。只是暂时积压在身体某处。有一股特殊力量牵绊，导致瘟毒无法完全净化。”


  　　青年等人恍然，应该是瘟疒皇枪携带的天命之力作祟，注定夏国遭受瘟疫。如果不能从命运中解开诅咒，拿到灵药也没用。


  　　邓恺在偶像跟前，保持着几分仪态：“那你打算怎么做？真硬抗那玩意？不是可以等杨哥那边解除诅咒吗？”


  　　姬乐摇摇头，邓恺昨日在病中，并不了解情况。青年和太卜显然也没打算多解释。


  　　青年帮姬乐将蟠龙冕戴好，正了正衣冠：“小心些。”


  　　“我还以为，你会拦我。”


  　　“你有这份态度了，我再拦你有用吗？努力破劫，这是最后一步了！”


  　　“当然。”姬乐身形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承天殿前。


  　　此刻，正轮到赵志文和钱正河带领宗布神等人支撑屏障。


  　　“殿下！”众人赶忙行礼。


  　　“收手吧。”姬乐手一拂，将他们的力量隔绝，并对赵钱二人道：“这几日，诸位大巫忙碌，让你们二人出面支撑屏障，到底是辛苦了。日后，本殿自有嘉奖。”


  　　没有屏障抵挡，瘟疒皇枪下坠之势陡然加快。赵志文大着胆子问：“殿下，您该不会是打算——”


  　　“没错，早晚都是一枪，不如早点挨了！”望着天空中坠下的瘟疒皇枪，姬乐挺身迎上，赤金色的薪火在他身边爆发。


  　　而空中，瘟疒皇枪吐出一股股黑气，瘟疒皇魔胎再度现身。


  　　“双火为炎，薪火不灭。”姬乐面前，两团薪火合在一起旋转，如同互生的太极叠加在一起。


  　　金灿灿的火辉与乌光黑气碰撞，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穿越至今不过数月，仿如一场大梦啊！”


  　　青年和邓恺从永乐殿追过来，听到这一句话，看到蕴含无上诅咒力量的魔枪终于坠入灵宫，穿过姬乐的胸膛……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双火为炎，其血玄黄

  　　双火为炎，其血玄黄。


  　　瘟疒皇枪刺入胸膛，剧烈痛楚的同时，姬乐体内的一朵薪火直接消失。


  　　没错，消失！

  　　在瘟疒皇枪携带的天命之力下，姬乐恍惚间看到一尊巍峨高耸的巨神。


  　　那尊巨神手持天命，众生的命运轨迹从他粗大的手掌间流淌，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命运长河。


  　　“天主！”姬乐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果然，瘟疒皇枪借用的天命力量，来自神王吗？

  　　“不过，作为未来的假想敌。天主的天命力量是我必须攻克的难题！”姬乐精神振奋，在这种绝境中奋力反击。


  　　下一刻，另一团薪火的气息渐渐增强，光辉越发炽烈。一条条火龙顺着瘟疒皇枪开始焚烧彼端的灵胎。


  　　姬乐忍着剧痛，伸手握住面前的神枪。


  　　薪火光辉射出一缕缕丝线，和整个九宫城的国民结合，从他们身上将瘟毒一一剥离，反注入瘟疒皇枪内。而姬乐自身持有的瘟毒，也转化为至纯至邪的瘟毒神力顺着手掌释放。


  　　“经过我们国民七日的温养，这股瘟毒之力还给你！”


  　　七日后，这股来自瘟疒皇枪的瘟毒力量已经被姬乐掌控，携带着他的印记，反而开始跟瘟神抢夺对这柄枪的控制权。


  　　灵胎传出恼羞成怒的叫声，在枪神浮现瘟神的虚影。这是一尊羊首人面的恶怪，是这个世界所诞生的第一位独立瘟神。


  　　不具备风之力，完完全全执掌瘟毒权柄，从神王的天命权柄中，分出一道掌控众生瘟疫的神权。


  　　恶怪黑紫色的手指探向姬乐，妄图再度引发天命之力，击碎姬乐仅存的薪火。


  　　但此刻，薪火光辉达到顶峰，旁边那已经消失的另一朵火焰，又重新冒出火光，凝聚一枚文明火种。


  　　“物极必反，盈满必损。太极之道，在乎守弱而长存。”姬乐莫名闪过这个念头。在一朵薪火力量达到顶峰时，另一朵薪火油然而生。


  　　随后，天命之力冲击薪火，又把顶峰时期的薪火抹消，可旁边那朵微小的火种却完好无损，重新开始壮大。


  　　就这样，周而复始。当一朵薪火消失后，另一朵薪火马上点燃。


  　　“我本来以为，自己需要用一朵薪火毁灭的代价，彻底抹除瘟疒皇枪附着的天命。但如今看来，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两朵薪火周而复始，以诸夏文明特有的太极奥义，反复九次以互生太极之势将瘟疒皇枪的天命之力阻隔。


  　　渐渐地，瘟疒皇枪灵胎的力量越来越弱，那尊瘟神已经无法继续催动天命之力。


  　　“那么，该我反击了！”


  　　瘟疒皇枪无力进攻，姬乐的两朵薪火进入某种奇妙的平衡，重新轮转太极之理。彼此间，火光吞吐，在姬乐面前形成上下两朵赤金色神焰。


  　　而姬乐瞳孔映衬着火焰，浮现两道金色河流。


  　　左侧的河流从上古三皇五帝时代徐徐流淌，历经夏商周，秦汉两代……然后是先民们穿越此世，开辟百年王国。


  　　右侧的河流同样从三皇五帝时代为源头，这道长河幽邃高远，数千年的光阴构成长河的主体。跨越先秦，走过两汉，历经唐宋元明，直至姬乐出生的那一刻。


  　　这是两团薪火记录的历史，在这一刻，两条同源而分道的历史长河重新归一！


  　　两朵薪火慢慢变成两个“火”字。


  　　火为文明表象，上下为火，其名炎也。


  　　当两朵薪火的力量叠在一起，薪火记录的历史重归于一体，姬乐明确感觉到自身的蜕变。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变化，从灵魂深处涌出一道道至纯至净的赤光。


  　　光辉照耀下，姬乐身上的疤痕统统消失。


  　　光辉照耀下，灵宫疲惫的宫人们，感觉灵力的复苏。


  　　光辉照耀下，九宫城内的所有士兵，伤势全部愈合。


  　　甚至，这道光辉顺着国土界域，照耀整个夏国国土，边台、罗安国，但凡夏国占据的地方，都能感受到这股光辉的温暖与宏大。


  　　南宇山，杨柯等人不自觉停下动作。在姬乐赐予他们的护符中，冒出同样的光辉。


  　　“神性？”杨柯喃喃自语，这股神性也是一种火焰力量，但跟他掌控的天火截然不同。


  　　这缕神性来自文明，是独属于人道，独属于夏国的文明神性。


  　　上下两朵薪火吐出火舌，逐步结合为一体，点燃赤色神性！

  　　姬乐眼前的“炎”字，冒出前所未有的光辉。这不再是以薪火替代神明的神性，而是姬乐以国灵的身份，真正点燃属于自己的神性辉火！

  　　换言之，开启了一条国灵成神的道路！


  　　太阳，日主默默注视下方所诞生的全新火焰。


  　　“一种不存在于我掌控中的火焰神性。其温度，不，不是温度，这种火焰不存在温度，甚至不是以灵力燃烧的产物。这是文明的凝聚，是一个异度文明的精神升华。其代表的道路，不逊色我的光明之道。”


  　　日主忍不住发出赞叹，想了想，太阳传出一阵波动。


  　　日神殿所在的光辉神山之巅，浮现一尊身材伟岸的光辉者。他面向下界夏国的方向，对照耀整个夏国的全新神性，轻轻鼓掌。


  　　“作为至公至正的天神，我不能对夏国有所优待。但作为一位智慧体，就让我对这个文明所引发的奇迹，抱以相应的敬意吧。”


  　　日神化身一闪而逝，随后继续回归本体，开始今天的工作。


  　　但这一举动，在日神殿内部引发莫大波澜。


  　　和喜欢用化身行走的月神不同，日神很少以天神化身出现在日神殿内。如今，为了一群凡物，竟然露面了？

  　　而日神殿中，那些火神们的遗老露出深思之色。


  　　“薪火、文明之火，这就是祖神在死前预见的人道文明大兴吗？”


  　　在火神临死前，交给诸神一个预言：在久远的未来，赤色的辉火必将席卷整个大地。那时候，火神会以另一个面目回归。


  　　……


  　　火焰熊熊燃绕，赤色的神性牵动各方人心。这异象，不亚于佛祖讲法时，天神地祇共鉴的盛况。


  　　姬乐轻吐一口气，这一刻，多日来的压抑阴霾一扫而空。


  　　“破！”手一震，瘟疒皇枪上空的灵胎被神性辉火燃成灰烬，彻底毁灭瘟疒皇枪中的那缕烙印！


  　　取而代之的，是姬乐对瘟疒皇枪的绝对掌控。


  　　魔枪在诸夏神性的照耀下，浮现缕缕赤金色光辉。一枚枚玄奥的天篆出现在枪身，成为姬乐，成为夏国持有的专属神器。


  　　“我的性格可不是被人坑了还不报复回去。”姬乐握着瘟疒皇枪，自语道：“公羊大复仇，九世？百世？一世足矣！”


  　　他心一横，从体内拔出瘟疒皇枪。强忍着剧痛，将薪火神性注入枪身，提升这把瘟疒皇枪的威力。


  　　同时，姬乐背后也有一道地母神性演化的玄奥神徽。悠悠厚土之力结合国土力量，为姬乐修补胸膛的窟窿。


  　　“赤炎、黄土，以两种神性为引——这份大礼，山主你接好了！”


  　　姬乐双手转动瘟疒皇枪，赤黄二色神力交融，重新将这支标枪对准南宇山。


  　　赤色的文明神性，黄色的大地神性，两股神性力量结合在一起，在姬乐全力一击下，瘟疒皇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南宇山。


  　　南宇山外域，山主所化的巨神正跟杨柯等人大战。


  　　突然远方射来一道光辉，插入山神眉心。


  　　霎时间，整个世界清净了。


  　　杨柯、史皇、余媖等人感觉时间在这一刻的凝滞。


  　　“瘟疒皇枪？这东西怎么出现在这？”杨柯心中一动，狂喜道：难不成，姬乐那边已经解除诅咒？


  　　看到瘟疒皇枪的出现，夏国一方士气大振。


  　　在众人欣喜目光的注视下，瘟疒皇枪刺入山神眉心的那一点开始，传来一片片龟裂的缝隙。


  　　咔嚓——咔嚓——


  　　缝隙越来越大，逐渐布满千米巨人的全身。


  　　轰隆——轰隆隆——


  　　最终，这尊由山峰凝聚的巨神轰然倒塌。支撑结界的最后一柱，被远方“重病”的国灵亲手解决。


  　　“路帮你们铺好，结界已经打开，接下来，别让我失望。希望我醒来的时候，能听到南宇山覆灭的消息。”


  　　姬乐咧嘴一笑，整个人突然脱力，眼前一黑，向身后栽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笔画河山，诸神俱灭


  　　姬乐度过大劫，脱力昏迷。直至黄昏时分，才悠悠醒来。


  　　他看看四周，西施正在寝室床边看书。


  　　“夷光，目前战局如何？”姬乐伸着懒腰，没有瘟毒缠绕，没有外伤出现，说明目前的情况一片大好！

  　　“算算时间，杨柯他们该回来了吧？”


  　　西施表情一顿，姬乐苏醒带来的欣喜马上散去，她低声道：“国君仍带人在南宇山对抗山主。”


  　　“还没赢？”姬乐愣住了：“我昏迷之前，不是已经帮他们打开结界？”


  　　“没错。”西施低着头，她也很无语啊。从殿下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可在内域，杨柯、史皇还是没有击败山主，甚至青年都跑过去帮忙。


  　　“目前，刘胜杀死枭王，史皇封印奢比，但那最后的山主太强了。南宇山就是他的主场，活生生压着诸位半神强者打。”


  　　“废物！要他们何用！”姬乐气急败坏，从床榻起身。


  　　晃了晃，他重新摔下来。到底今天力气消耗有些大，目前还没恢复。


  　　他想了想，对西施吩咐：“去——去把我的山河社稷图拿来。一群废物，还要我亲自出手！”


  　　“殿下，您现在还要行动？”夷光劝说道：“要不再等等，或许今夜就有消息。”


  　　“哼，就不怕等待最后，战神再动幺蛾子吗？”


  　　战神本来打算在晌午时分出手，奈何姬乐动作快，先一步解决瘟疒皇枪。如今战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唯一打破僵局的办法就是从南宇山扳回一局。


  　　“我要的，是大胜，是全胜！绝不可能让他们再翻盘！”


  　　而且，获得诸夏神性后，姬乐信心暴增。就如同不久之前的霍骠姚，有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无敌感。


  　　等苏芷从外面带过来山河社稷图，一并送来的还有三支灵笔。


  　　“这是赵伯他们重新制作的，说是让您绘画用。”


  　　“很好！”姬乐在二女搀扶下，坐到画板前。山河社稷图悬挂在画板上展开，浮现南宇山风景。


  　　如今的南宇山一片狼藉，一座座山峰倒塌在地，姬乐仿佛置身其境，感受南宇山那一场惨烈厮杀。


  　　手一拂，杨柯等人出现在画卷中，映射如今南宇山的一幕战斗。


  　　“差不多了，他们的护符已经破碎不少。”


  　　众人带着姬乐赐下的护符，这些护符可不单单是护身用的东西。在这里面，用姬乐刻意准备的夏国泥土。


  　　没错，就是夏国普普通通的泥土。


  　　姬乐从夏国各地收集泥土，炼成五色土，注入自己的地母神性。当护符因为保护众人而破碎后，这些五色土散布在南宇山，和南宇山的土壤混合在一起。


  　　这——就给姬乐造成一个出手的机会！


  　　“这三支笔比前面那七支，似乎差了些。”姬乐提起笔，略略评价一句，在画板上用全力划了一道。


  　　这一笔画在南宇山风景图的正中央。随着这一笔落下，杨柯等人所在的南宇山中，正中央的山峰突然消失。


  　　没错，不是崩塌、裂开，而是彻底的归于无！


  　　就仿佛，主峰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坐落主峰之上的七柱神殿随着下方主峰的消失，直接坠落在地，支离破碎。镇压的南宇山气运，随之散开。


  　　山主在主峰消失的瞬间，受到一股巨力重创。体内被封印镇压的那一部分瘟毒爆发，体验到姬乐前几日的痛苦。


  　　随着，七柱神殿破碎。南宇山气运分散，山主隐约感觉不妙。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姬乐又对风景图下了第二笔。


  　　随着笔锋划过，风景图上的色彩全部被笔尖吸收，而南宇山再度消失一片景色。


  　　“怎么回事？”杨柯等人躲起来，看到另一座山峰从眼前消失。这种诡异的局面让在场所有神、人心中发憷。


  　　太诡异，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利用这种方法来毁灭一座山脉。


  　　“似乎是殿下？”余媖感应了一下：“好像是殿下的手笔。”


  　　姬乐一笔接着一笔，杨柯亲眼看到眼前一座座宏伟的巨峰被一股无形力量吞噬，慢慢消失于无形。


  　　蓦地——


  　　笔杆传出碎裂的声音，这一支由方士打造的灵笔，根本承受不住一方山河之力。就连姬乐自身，也因为力量虚弱，有点把持不住。


  　　“不好，如果这支笔断开，里面吞噬的山河精气就会还回去！”


  　　这时，寝室吹起一阵柔风。洁白的手掌轻轻搭在姬乐的手上：“我帮你！”


  　　姬乐扭头，正巧贴上风娥的长发。


  　　女神今天的伤势稍微好了些，听闻姬乐苏醒，过来探望他的情况。见姬乐提不稳笔，索性过来帮忙。


  　　有女神的神力加持，笔杆总算没有断裂。


  　　“那你帮我，咱们一起将南宇山从大地抹除。”


  　　风娥扶着姬乐的手，将自己的力量传送过去。


  　　就如同昨日姬乐帮她对抗裴磊一样，今日她也在帮助姬乐，对抗夏国的敌人。


  　　“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利用夏国散布在南宇山的五色土，将地母神性渗透过去。暂时性，把南宇山转变为他所掌控的‘夏国国土’？”


  　　这是一种风娥从未见过的战斗方式。通过地母神性的侵蚀，从根本上抹除一位地祇的存在。


  　　最终，整个南宇山化为乌有，南宇山神在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压制下，活生生被剥夺了山神权柄，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灵。


  　　当然，这位大灵实力很强，凭借数百年的积累，仍有半神之力。只是没有南宇山的加持，再也不是杨柯对手。


  　　“好厉害的手段，从根本上抹掉南宇山，这已经算天神级别的神通。”


  　　妊女和裴磊在远处观望，随着南宇山消失，只留下一片荒凉的平地。


  　　裴磊：“这应该是那位国灵的手段吧？笔画山河的神通，恐怕连诸神都为之侧目。让他小心点，或许会有天神找他麻烦。”


  　　妊女冷着脸：“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只是望着荒凉的大地，她心中叹气：山主死得真惨，我那个掠夺神性的计划，也算随之破灭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无一用的杨柯

  　　南宇山之战，最终姬乐一笔定乾坤，彻底从大地版图将整个南宇山脉抹去，奠定自己的绝对胜利。


  　　然而，当国民们赞叹国灵殿下的神威时，姬乐却在永乐殿冲着一群功臣咆哮。


  　　“废物，都是废物，区区几个邪神都弄不死！”


  　　“看看本殿！”姬乐撸开宽松的大袖，亮出光滑白皙的手臂：“重病之下，弄掉月神的主神权柄，开辟一个冥土阴城，硬扛着瘟疒皇枪的攻击，还能出手拍死山主。”


  　　“可你们呢！”


  　　“第五柱失踪，好吧，这是风娥殿下重伤状态的无可奈何。毕竟那也是一位天神。妊女也跑了！成，妊女毕竟是夏国前辈，算是余媖手段不精，加上裴磊从旁干涉救人。但其他人呢？”


  　　“除了刘胜拿下枭王，蒙恬拿下蜃王外，几乎都是合力完工。好吧，这也不说什么。可到最后，一群人拿不下一个山神化身，连内域都进不去！居然让本殿亲自出马。”


  　　“本以为这就算了，没想到把你们送去内域。你们居然都拿不下一个山主！”


  　　“废物，丢人现眼！”


  　　姬乐在殿内大耍威风，指着杨柯的鼻子：“杨柯，你当初怎么说的？一挑三！一个打对方三个半神，可结果呢？我帮你灭了山主，奢比被老爷子缠住。你的成果除了一个蛇神，还有其他战绩吗？”


  　　“还有，老爷子别笑。你除了一个奢比的人头外，也没多大功劳。这还是一群人帮忙的结果。”


  　　“本场要说最佳，只能说老太卜。要不是人家，本殿说不定都要死一回！”


  　　太卜精神头好了一些，谦恭说：“这都是殿下之福，故土祖神保佑。老头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做一些本职工作罢了。”


  　　“那也比某些人强。吹上天的半神之威，横扫南宇山。本殿以为多厉害呢！结果，不过如此。”


  　　杨柯本欲反驳，可在姬乐开挂般的伟业下哑口无言。


  　　是啊，剥离月神的权柄，开辟灵山冥土，还用一卷图画活生生把山主弄死。相较之下，自己等人的功绩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有功就该赏。”姬乐话锋一转：“除却南宇山的诸位外，边台诸将士还有去东方的阿霍、赵高，都有大功。”


  　　“回头请阿姐以及蒙将军暂时镇守边台。本殿打算召边台人士回城检查，至少不能再有瘟疫之事发生，顺带给他们一个团聚家人的机会。”


  　　众人点头，对此建议皆无反对。


  　　“边台奴军、罗安国奴军以及九宫城这里，奴军奋勇杀敌，功劳不可贪墨。回头让荀宁远审核战功，进行奴籍升降。”


  　　这也是应有之意，不用姬乐嘱咐大家就会做的。


  　　姬乐点点头，正色问：“这次事件，我们伤亡多少？”


  　　荀安：“战斗、瘟疫等各方面加起来，总共有四千多国民遇难。”


  　　姬乐表情凝重，良久之后，幽幽一叹：“都是烈士啊。”


  　　他环视一周，沉声道：“不论是为国杀敌，还是在感染瘟疫中不断和病魔抗争。我家国民都展现自身不屈坚强的精神。巫岷——”


  　　“在。”


  　　“你带人将他们葬入灵山时，务必修复他们的肢体，保留全尸。”


  　　“这……”巫岷有些犯难。那些阵亡将士找不到断肢，这还好办。只要他们用纵尸之术在战场寻觅，总能找到一些断肢残臂。就算尸体仍不全，还能通过血肉再生进行培育。


  　　可关于那些死在瘟疫中的国民，大多已经火化。最近这两天的人，即便没有火化，但因为体内还有瘟毒，不可能随便下葬。


  　　“那些人的尸体，本殿会请风娥殿下进行净化，抽取瘟毒。”


  　　不得不说，这次事件让风娥受益匪浅。且不论她和夏国的关系越发紧密，真正得到国民们认可。仅仅为夏国寻找神草这件事迹本身，也让她得到一个有关瘟疫的权柄。以她新掌控的力量，足以解决尸体中的瘟毒。


  　　“至于已经被火化的那些国民。用木头、陶器塑造身体，然后将骨灰置入体内。”


  　　“喏。”巫岷行礼后，立刻下去准备。


  　　“死是人生大事，生同样也是如此。”姬乐对余瑛道：“明宫那些产妇，暂时不要挪动，让她们继续安养。伤员如果明宫治不好，让他们送来灵宫，本殿和老爷子亲自出手。”


  　　余瑛：“何须劳烦两位殿下？我这一战中，对司生之术有所精进。以我之力，即可救治伤患。”


  　　姬乐携大胜之威，插手九宫城事宜，哪怕王庭一系的官员都没有半点怨言。


  　　这正是蛮荒时代的风气，实力为尊。何况，国灵自身便是国之根本，在这一场大难中，姬乐展现自己的领袖天赋，足以让邓恺这些反对者闭嘴。


  　　不过事情都被姬乐处置了，坐在旁边的杨柯颇不自在：虽然自己不习惯处理公务，但宁远好歹请示一下自己啊！怎么看起来，这厮才是国王似的。


  　　姬乐瞥了杨柯一眼：渣渣，论武力，我和风娥完全替代。论治国，感觉我自己也能替代。算来算去，唯一不能替代你的，可能只剩下跟你老婆生孩子。除了做种马，感觉你根本没用！


  　　不过姬乐到底没打算争权，目前九宫城一片和睦，他自然不会傻傻挑起纷争。


  　　所以，姬乐在定下大基调后，很快就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杨柯。


  　　“这些事情，你们跟国君讨论吧。本殿负责关于风娥殿下的神庙以及神号。”


  　　“根据本殿和风娥殿下的商议。以后她更名为‘元希’，以北风之女的身份庇护夏国。权柄领域为飓风、丰收以及瘟疫。”


  　　丰收的权柄是风娥本来就有的，而瘟疫的权柄来自这次事件。姬乐打算将瘟神之枪借给她，助她宣扬神名。


  　　而且，风娥的瘟疫权柄和其他风神还有所不同。其他风神侧重于引发瘟疫，而她是救治瘟疫。在姬乐和风娥女神的商议中，风娥其中一个神明形象，就是手持草药的白衣女神。


  　　要不是她对医药实在没什么研究，恐怕杨柯手中握着的医药领域都要让渡给她。


  　　因为救治瘟疫的女神，这可是天底下头一位。不仅仅是夏国，还能借助救治瘟病的权能，把信仰打入其他国家，帮夏国进行建交。


  　　而当风娥获取“瘟疫权柄”后，天上两位大神有所感应。


  　　“变数，真正的变数啊。”雷之主神喃喃道：“难道是母神间接造成的影响，如今连父神定下的天数都开始变化了吗？”


  　　风之主神也察觉风娥夺走神草的这一幕，有所思道：“或许，这就是‘大势不改，小节可易’的真谛？”


  　　风之主神将神草送给雷之主神，背后深层含义就是把克制瘟疫的权柄交给雷神。


  　　风神施疫，雷神治瘟。


  　　这是两大神系早年的协商，也是依循天主的一道神谕：“风神一系执掌瘟疫的散播。但未来，救治瘟疫的神职当应运而出。”


  　　雷神经过一番思量，从风神手中讨要这个神职，以此补全自己的雷霆造化之路。


  　　“但父神定下的大势，仅仅让救治瘟疫的神职诞生，却没说一定要归入雷神一系。”风之主神得意道：“如今小丫头抢走神草，神之权柄还在我们这一系。最后，仍然是我们风神赚了。”


  　　更别说风娥本身作为风神，可以拓展施瘟的领域。等她将两种力量全部掌控，凝聚真正的“瘟神”业位，足以让她成为上位神。


  　　而风娥获取这个神职，也间接影响其他风神，在未来可以获取同类神职，让风神一族牢牢把持瘟疫神权。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名解除

  　　夜风习习，姬乐独自走出灵宫，跑到灵山吹风。


  　　作为这次大胜利的主角，姬乐哪怕将事情都交给杨柯，自身也是宴会上不可缺少的绝对主角。但他趁着宴会进行的空隙，偷偷来到灵山悬崖边散心。


  　　没一会儿，青年也来了。他坐在姬乐身边，陪他一起看风景。


  　　“没想到，短短七日发生了这么多事。”


  　　姬乐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怎么又是你？”


  　　“难道我每次偷空散心，你都要插一脚吗？”


  　　“散心？你刚才将杨柯挤兑的那么惨，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刚才在永乐殿内，是国灵姬乐，而现在只是公孙闻礼。”


  　　穿越后，以国灵身份统帅国民，姬乐无时无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眼下四周无人，才勉强能放下伪装。


  　　“对了，不说我，你跟你家部将如何了？”


  　　提及这事，青年脸立马垮掉：“别提了，现在根本无法呼唤，他们似乎不存在自己的意识。”


  　　一开始，路博德二人率大汉铁骑相助。但事后，二人宛如普通军魂一般，再没有任何主动行为。


  　　何止他们俩，就连那些大汉铁骑也在一夜之间跌落位阶，变成步兵、枪兵等其他兵种。如今留下的骑兵少了一大半，就仿佛一开始出现的战马都是虚幻之物。


  　　“史皇说，最初二人可能是因为薪火加成，才能主动和我交流。但现在不行，需要慢慢温养军魂。其他将士也是如此。”


  　　“那也不错，至少你也算有人陪。”路博德二人都是青年昔日部将，青年有二人相伴，至少没自己这么孤独。


  　　夜幕下，望着灯火通明的九宫城，姬乐心中升起寂寥之感。


  　　举世环顾，同时代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在这里，自己要扮作国灵，以两汉时代的礼仪确保自己的威仪。时间久了，或许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来历吧？


  　　“霍去病。”青年嘴里突然蹦出一句。


  　　姬乐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青年神情不耐，挠挠头，扭捏着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稍稍大了些。


  　　姬乐眨眨眼，仍一脸茫然：“风太大，我没听清。”


  　　“霍去病！”这次青年狠狠撂下话：“最后一次，别指望我再说！”


  　　“好好好，我的霍大司马。”姬乐站起来，伸出手：“重新认识下，劫后余生，在下公孙闻礼，指教了。”


  　　霍去病看了看他伸出的手，狠狠一拍：“恶不恶心，知道名字就行，不用这些虚的。”


  　　姬乐挑挑眉，知道这厮自尊心高，也没继续拨撩。他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正要交给霍去病时，冠军侯突然道：“你伸出手。”


  　　“嗯？”姬乐开玩笑说：“怎么，这会儿打算握手了？不过，这次轮到我说不——”


  　　话这么说，但姬乐还是伸手打算按照现代的礼仪和霍去病握手。


  　　啪嗒——


  　　姬乐手中突然多出一件木制品。


  　　“这是……”


  　　“你不是说，想要一把折扇？我问了老爷子，这种用竹子制作的竹折扇，应该勉强也凑活？”


  　　这把折扇是霍去病在东方诸国行走时，于沿途找到的一颗墨竹。他将墨竹制作为扇叶，宽大的扇叶薄如蝉翼。哪怕没有扇面，也能视作一把合格的折扇。


  　　“如果你愿意，可以自己糊扇面。”


  　　“不用，单纯的木扇子也很不错。回头可以让史皇氏刻上天篆，制作为法器。”


  　　说着，姬乐也把自己准备的印章交给霍去病：“送你的。”


  　　看到这枚印章，霍去病愣了下：“这东西你怎么弄出来的？”


  　　这印上面有“骠姚”两个隶书字体，是霍去病生前用过的一枚印鉴。


  　　“自然是信仰力量具现。不久前虎符发生异变时，这枚印鉴曾发出金光作为引子。我怀疑，你那两个部下之所以降临，可能跟此有关。”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偏偏召唤霍去病自己的军队？


  　　摸着印鉴，霍去病问：“你送我的礼物就这一件？”


  　　“怎么？作为你我正式结识的礼物，这印鉴很不错啊。”


  　　“只是觉得我有点亏。”


  　　“亏？”


  　　霍去病掂量手中的印章，撇撇嘴：“我亲手给你做的折扇，结果你只是从汉庭具现一枚我的印章。自然是我亏了。”


  　　“那你别要！”说着，姬乐要收回骠骑印。


  　　但霍去病随手把印章揣入怀中。“算了，我勉为其难的将就一下吧。”


  　　“呵呵……”看对方的便宜卖乖的表现，姬乐本想讽刺几句，但转念一想，又道：“这印是你生前故物，但在这里，我肯定无法为你加封什么大将军、大司马之类头衔，只能说一句抱歉。”


  　　“我重活一世，也不是为了做什么大将军。而且只要汉民们活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他伸着懒腰：“当初第一次随军征战，或许有建功立业的想法。但随着后面一次次行军，想法有所改变。”


  　　“我辈军人建功立业，但最终的意义仍是保家卫国。国泰民安，才是我辈所求。”


  　　在他身后隐约出现无数大汉军魂。


  　　“名利，对现在的我只是身外之物。”


  　　望着夜幕前的年轻将军，姬乐欲言又止。


  　　如果你真想要一枚印章，我的技术不是不能考——


  　　“你们说什么呢！”神风吹过，风娥闪亮登场，将姬乐打算说的话重新憋回去。


  　　她兴致勃勃对姬乐说：“我的神庙选址完成，要不要一去看看？我还给杨柯弄了几个题目，走走走，一起去。”


  　　风娥这位洋溢活力的女神打破夜幕的沉寂。


  　　姬乐苦笑道：“殿下不去参加宴会吗？”


  　　“宴会可以改天再参加。”风娥满不在乎：“先带你们去我的神庙地址。”


  　　风娥挑选的神庙地址在灵山不远，背后就是灵山的一处风口，旁边栽着一颗神树。


  　　姬乐仔细感应后，点头道：“这里聚集北风，的确适合你。”


  　　“不仅仅是北风，这里也是一处难得的阴地。”风娥：“我能感觉到大地灵脉的力量。回头将月镜放在这里，我可以打造一口全新的月之井。”


  　　提及月之井，霍去病想起一件事：“地母让我跟你带话，她已经彻底放弃大地表面的主权，如果你打算争夺，请动用全力。”


  　　“大地权柄？”风娥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对现有的神明权柄没有太大兴趣。相反，我更喜欢培养全新的权柄。”


  　　比如这次的瘟疫权柄，一个上位神，虽然依附在风之主神名下，但风娥有资格建立一个真正的瘟疫神系。


  　　“比起大地，我很好奇日月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才让你们去找月镜。”


  　　风娥身上有日神的加护，所以她打算通过月镜完成日月力量的统合。


  　　“当然，我要的并不是姬乐为日神展现的光辉之路，而是另一条全新道路。”


  　　霍去病才不管风娥是什么打算，将话传到，他再没有跟风娥单独搭话。


  　　突然，他余光看到姬乐走到神树前，伸手轻轻触碰神树。


  　　“姬乐，你做什么？”


  　　“我只是感觉这棵树有点不对劲——”陡然间，大树冒出白光，渐渐变成一位昏迷不醒的俊美青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造山河


  　　“殿下，您要的栗子粉。”一位金发美少年端着冰盆、木碗，小心翼翼来到姬乐面前。


  　　“慕颜，你在我面前无需在乎这些礼节。”姬乐放下竹简，淡然一笑：“你是半神之子，我们夏国的客人，不必抢苏芷她们的活。”


  　　姬乐仪态儒雅，举止不凡，颇有谦谦君子之风。


  　　在外人面前，完全看不出前两日姬乐还曾对夜感怀。


  　　少年连忙摇头：“如果不是殿下相救，我恐怕根本变不回来。”


  　　这少年就是前两天姬乐在神庙前无意变回的美少年。这位美少年因为自己的美貌，被风娥，不，如今应该称呼“元希”女神。他被元希女神看重，打算抢回神殿。其父为保护他，暂时将他变成一棵树。本以为能躲避风娥女神的毒手，却不料女神性格偏执，直接带到神庙面前充当风景树。


  　　孰知，姬乐无意间解除其父神的咒术，让他变回原样，差点又遭元希女神“毒手”。姬乐深感其中有自己的一份责任，便出面从元希女神手中将他讨要过来，请入永乐殿。本意是打算通知其父后，将他送回家。但少年不愿意平白受人恩惠，打算留在永乐殿报恩。这两天，他在永乐殿忙前忙后，可是把西施、苏芷的工作全干了。


  　　至于他的名字，按照姬乐最初想法是称呼本名，彰显对他的尊重。但当他爆出自己的本名后，姬乐沉默，霍去病哑然。于是，姬乐果断拍板为少年起了一个夏国式的名字——慕颜。


  　　“好了，你坐下陪我一起吃，就算是报恩了。”姬乐拉着慕颜坐下，他从冰盆里舀出两勺栗子粉冲泡的冰冻：“来，你也尝尝。”


  　　昨日，姬乐在灵宫库房发现了不少野生栗子粉，于是按照前世旅游时学到的方法，制作为一种类似果冻的透明膏状物。清凉止渴，是夏日的必备。


  　　木碗里盛满栗子粉，末了姬乐又添了一勺蜂蜜，推给慕颜。


  　　少年似乎对这冰凉中带着几丝甜意的点心很喜欢，吃了一碗后又添了一碗。


  　　姬乐笑道：“不急，不急。栗子粉好做，你要愿意，回头去灵宫库房提十几斤。先拿温水微冲，然后用开水……就是蜂蜜不好弄，但等蔗糖研究出来后，情况会有所改观。”


  　　糖，在华夏饮食文化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仅次于盐。但是夏国产糖技术低下，大多数蜜糖还是采用蜂蜜。因此，蜜糖是少数人才能享用的珍品。姬乐为照顾明宫中的孕妇们，已经让出自己的许多分的。


  　　慕颜想了想：“殿下，如果要寻找蜂蜜的话，我或许有办法。在父神的森林时，我经常跟蜜蜂打交道。”


  　　“蜜蜂？”姬乐眼睛一亮：“那你会养蜂吗？”姬乐和史皇氏本来已经弄出养蜂书，但国民们担忧蜜蜂的蜇咬，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可以！”慕颜干脆利落的答应，不仅仅是报恩，还能吃到好吃的，何乐不为？


  　　又给自己添了一碗栗子粉，慕颜狠狠一拍脑门：“啊，差点忘了正事。巫丞阁下让我通知您，那支笔已经做好。”


  　　“这么快？”拿清茶漱口的姬乐差点吐出来：“这才两天吧？”


  　　“据说，太卜阁下帮了忙，将灵宫某件法器拿出来制作为原型。”


  　　“是吗，那看来这次成功率应该不小。去，召唤众人来永乐殿观礼。”


  　　……


  　　没多久，灵宫永乐殿前挤满了人。


  　　关于南宇山之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姬乐抽走整个南宇山的地脉灵气，活生生将数百里山脉化作平地。那些山灵之气被封入一根仓促制作的画笔中。如今，已经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所以，姬乐要以大地之力重新构筑南宇山，将这股力量送还大地。


  　　这等造化河山的天地大神通，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当消息散出，没多久就引得灵宫人山人海，就连昏迷中的余瑛都被太卜拖过来。


  　　美其名曰：“让这丫头沾沾福气，说不定就醒了呢？”


  　　殿前，挤满围观人群，逼得霍去病召唤军魂维持秩序。当然，他也想趁机为自家军魂分润一二好处。


  　　山河设计图悬挂在高台之上，迎风荡动。元希女神坐在风轮之上，悬于天空俯视。


  　　“姬乐对这次造化山河很上心，连衣服都换了。”


  　　这次，姬乐的衣服打扮截然不同。不再是飘逸宽松的儒袍，而是用布带将衣袖紧紧捆住，远远望去，更像是武者的劲装或者平民用的短褐。


  　　可真正的短褐用料多为麻布，灵宫诸巫哪舍得让国灵穿这种东西？今天让他穿上一身玄色的巫袍已经是灵宫容忍的极限。


  　　这时候，姬乐才明白杨柯被那些老臣们教导礼仪，是何等头疼事。


  　　他用头带束起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挺拔，手中拿着一支等人高的粗大毛笔，宛如巡视领地的将军。


  　　看到他手中的毛笔，许多巫女露出意外之色。虽然早就知道，殿下制作的这支笔很大，但也没想到大到这一步。


  　　在不远处，苏芷和几位巫女跪坐在一起，她们中央摆放元希女神借过来的月镜。镜子上方悬着当日姬乐和风娥用过的画笔。这支画笔缠绕一条条金龙每一条神龙都是一条山河地脉。如今，这一条条地脉被月镜剥离，形成一汪纯金色的灵液。此乃大地髓液，是姬乐准备的“墨汁”。


  　　“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制作超大幅山水画。”


  　　姬乐纵身一跳，毛笔在月镜上一挑，笔尖蘸着大地髓液，在宝图上吐纳山灵之气。


  　　每一笔线条落在山河社稷图上，都是一道山岭，一道川流。


  　　姬乐一气呵成，如今拥有文明神性，信仰力量已经可以提纯为自己的神力。赤龙和黄龙围绕在他身边腾舞，源源不断的神力操控神器，将一副全新的南宇山呈现在众人眼前。


  　　意尽林泉之癖，乐于山河之间。这幅山河风景穷尽山势之嵯峨，苍林之秀美。


  　　场上，众人沐浴在山河灵气中，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缓缓增长。霍去病的军魂中也有十八人多出马匹，从步兵转变为骑兵。


  　　而随着山河图演化，夏国南方的空旷地带，群峰拔地而起。主峰之外，有灵峰六座，一道九叠瀑布宣泄而下，宛如银河白练披挂在峻岭林海之间。


  　　“好一座奇峰雄山！”旁观的霍去病脱口而出。


  　　史皇氏等人也纷纷露出叹服之色。


  　　纸笔之间，造化河山，这份神通在所有人望尘莫及。


  　　元希女神暗暗想道：“虽然我也可以塑造山脉，但绝对没有姬乐这么轻便。”


  　　以画笔图绘河山，这是姬乐独门手段，已经涉及本世界最根本的造化之理。


  　　但夏国之外，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了。


  　　其他五大国灵看到这一幕齐齐失声。


  　　最后，还是西方那尊国灵反应过来，大笑道：“丝国不愧帝国之称！这份神通才有资格和我同尊！”


  　　而大地上的其他地神们则纷纷打起精神，戒备这横空出世的国灵。


  　　要知道南宇山神在地神之中绝对不算弱者。杨柯、史皇一群人围攻，都没能在南宇山损其分毫。因为，这正是地神们的特性——主场无敌！

  　　大地之上，地祇们有信心和天神交战。


  　　可结果，姬乐远在千里之外，便轻松将一位拥有主场优势的半神地祇灭杀。


  　　这种手段，对地神们而言，可谓天然克星！

  　　但地神们并非最担心的。


  　　如今最担心夏国动作的人，是托磊城附近埋伏着的战神殿勇士。


  　　这些人看着远处升起的雄山峻岭，几位主事人脸色发白。


  　　“纵然是我们神殿的半神，都没有这种操控天地自然的神通啊！”


  　　“问题不应该是，随着国土力量的统合，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吗？”


  　　方圆五千里，这就是夏国目前的国土面积。北到灵山，南至南宇，东靠近卡罗，西方则是边台。


  　　眼下，这群原本在南方埋伏的人，已经被困在夏国国土腹地孤立无援。


  　　不多时，赵高孤身一人来到此地，面带微笑：“奉我家殿下之命，请诸位前往九宫城做客。希望诸位不要反抗，乖乖随我行走。”


  　　一人而来，只要这些勇士暴起杀人，能将赵高杀死十余次！


  　　然而，望着南方的全新南宇山，再看看眼前满面笑容的赵高。


  　　众人默默扔下武器，乖乖束手就擒。


  　　一纸命令，天下皆惧。


  　　赵高心中暗叹：“当年我为陛下行走，也是这般啊！”


  　　历经二世之事，他明白了一件事。他的权威来自中枢，来自那万人之上的帝王。然而他自己，仅仅是借势而行。


  　　“但借势也足够了！如今诸夏当兴，我随殿下而行，未必不能达到生前的地位。”


  　　如今，永乐殿众人提防自己，反而让赵高坚定心志，奋发图强，要做九宫城第一大权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刑


  　　阿部力、托卡身为战神眷属，哪怕被赵高借势威逼也保持自己作为战神勇士的风采。一路挺胸抬头，刚毅不屈，仿佛自己真是去九宫城做客一般。


  　　可当他们走到九宫城南门时，看到城下摆放一方刑台，上面正有刽子手准备对库巴斯动手。


  　　托卡脸色一变，：“你们疯了？库巴斯殿下是神裔，你们就不怕渎神之罪？”


  　　这是神灵的时代，随便对神裔动手，很容易引发神怒的！


  　　赵高扫了二人一眼，冷冰冰说：“攻伐夏国之人，两位殿下同时下旨，要拿他祭祀我国死难亡魂。难道我家国民还比不上区区一个神裔？”


  　　纵然战神后裔又如何，杀了夏国之民就别想随便逃过！


  　　至于托卡这些人，因为在南部毫无动作，所以才能保全一命。


  　　随后，他看向负责行刑监督的蒙恬。蒙恬也看到赵高，手在脖颈比划了一下。赵高也不甘示弱，回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哼——准备行刑！”蒙恬一声令下，刽子手缓缓举起砍刀。


  　　看到刽子手准备挥刀，托卡慌忙道：“等等……等等……我们战神殿愿意提供赔偿！只要能让我们赎人。”


  　　赵高：“赔偿？除非将我家战死国民复活，不然什么赔偿都不要。”


  　　九宫城被围，必须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偿命。至于赔偿……托卡这些人还在呢。


  　　不信战神会放弃他们。


  　　夏国态度坚决，望着刽子手挥下的砍刀，二人忍不住闭上眼。


  　　当——


  　　一声金戈撞击声响起，托卡再睁开眼。这位绿皮肤的男子看到一团寒光烁烁的物什坠落到自己面前。


  　　定眼一瞧，正是刽子手的半截砍刀。


  　　阿部力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区区人间之力，也配刑罚神裔吗！”


  　　库巴斯被灵索束缚，跪在刑台之上。但从他皮肤下面，一层暗红色光泽正徐徐凝聚。


  　　虽然他战败了，可在战争源力的淬炼下，身体已经向真正的神躯转变。


  　　炼皮、换血、煅骨……如今库巴斯已经拥有真正的神体。


  　　试问区区凡物，焉能斩杀神明？


  　　蒙恬面色不改，继续吩咐道：“去准备油锅。”


  　　既然砍不死，那就活活烹了你！

  　　库巴斯睁开眼，体悟自己如今的状态，豪迈道：“油锅？来来来，我正好洗个澡！”


  　　当油锅架起，库巴斯不用士兵推搡，自己跳入油锅，并不断高呼：“太冷了，添火，添火。”


  　　又过了一会儿，油锅火焰红中见青，又有白金之色闪烁，锅底大火已有灵焰品质。


  　　库巴斯又道：“哎呀，你们行不行啊！这么点温度，也想烧死我吗？”


  　　旁观的荀安看到这一幕，走过来对蒙恬道：“将军，我看一般油锅弄不死他。不如去永乐殿请殿下昨日召唤的那口神鼎？”


  　　昨日，姬乐惯例在永乐殿进行召唤，并进行了一次全新尝试。在人杰和器物投影外，他主动按照自己的心意，用自己的文明神性为引，将某个华夏典故作为器物法宝凝聚出来。


  　　此物是一口大鼎，而且能一分为数。


  　　一开始，大家惊喜的以为，姬乐塑造的是华夏九鼎。然而询问过之后，大家无语了。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这口鼎名讳“主父鼎”，典故出自西汉主父偃。


  　　按照荀安的猜测，这应该是一口阴阳鼎。除却烹饪美食外，也能用来烹杀活人。


  　　“区区一蛮夷，何须五鼎烹之？”


  　　他配吗？

  　　蒙恬想了想，对荀安说：“那太平教二人有炼丹炉，不如借来一用？”


  　　荀安顿时无语，您不让拿殿下的主父鼎，怎么就好意思用人家的炼丹炉？不怕把人家的炼丹炉弄脏吗？

  　　妇好和霍去病在远处眺望接应。看到这一幕，霍去病打算亲自出手，但妇好拿扇子挡下：“不忙，且看看。为什么阿弟让蒙恬在南门行刑，又让赵高接人从南门走，你难道不清楚吗？”


  　　就是为了借此事，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


  　　看到油锅中叫得欢快的库巴斯，蒙恬阴沉着脸，默默将手伸到腰间佩剑上。


  　　这时，赵高笑眯眯上前：“将军，不妨您亲自动手？”


  　　蒙恬心中凛然：“这厮主动建议，是打算让我当众出丑？不过我本就有此意，他这般计划却是落空了。”


  　　可蒙恬之力，击杀大灵尚可，对付一尊半神显然力所不及。


  　　赵高：“鄙人手中有一神兵，可供将军施展。”


  　　赵高从旁边撇下一根松枝，在他手中变成一柄开刃宝剑。


  　　“将军，请——”


  　　看到这剑，蒙恬冷冷一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手段！”


  　　宝剑在手，随着蒙恬注入自己的武魂之力。


  　　一瞬间，寒意充斥全场。


  　　油锅中的库巴斯猛地发现，油锅温度骤降，一道银芒冲自己劈下。


  　　噗嗤——


  　　鲜血飙射，六阳魁首摔在托卡二人面前。


  　　“疯了，你们疯了，这可是已经觉醒半神之力的神裔啊！”


  　　阿部力面如土色，他们俩眼睁睁看着一位战神殿未来的中坚力量死在这里，回头神明能绕过他们吗？


  　　他的红皮肤被吓得褪去血色，一片惨白。


  　　“将军，这血溅得有些远了。”赵高施施然将头颅抱起来，库巴斯的人头仍保留死前的神态，双目怒瞪，难以置信。


  　　别说他，就连蒙恬都很意外。


  　　此刻，宝剑重新变还为松枝，并且散落成木屑。


  　　“这就是指鹿为马？区区一树枝也能变作宝剑？”蒙恬暗道：“这么看，赵高这神通未免太好用了。”


  　　“我这手段，仅能维持一时三刻，算不得真正的造物。”赵高似乎明白蒙恬的想法，便解释了一句。然后，他捧着人头对托卡二人说：“两位，正好我要带着人头去给殿下复命，二位一起来吧。”


  　　看到库巴斯的人头，两位英雄心中不断冒寒气。


  　　战神子孙都是这个下场，何况他们？

  　　于是，二人再不敢拿大，老老实实跟在赵高身后，前往永乐殿。


  　　“又被赵高这厮利用了！”事后，蒙恬才反应过来。


  　　赵高借此立威敲打这二人，自己却老老实实当了一回刀。而且，怎么让这厮将人头拿走了？

  　　荀安傻眼了：“将军，咱们不是要把人头拿去王庭复命吗？”


  　　可此刻，赵高已经跑没影，根本追不上了。


  　　……


  　　永乐殿，赵高手捧人头，带托卡二人来到永乐殿。


  　　苏芷捂着鼻子：“先生您怎么把人头拿到这了？”


  　　“两宫下令诛杀贼獠，如今要把人头带来复命。”


  　　苏芷扫了他一眼，默默放行，让他去正殿拜见姬乐。


  　　姬乐正挥动折扇，阅读史皇氏默写的《左传》。


  　　看到仪态翩翩的年轻男子，赵高行礼：“小人祝殿下百福。”


  　　“你这一路辛苦，事情如何？”姬乐放下书，看向殿内三人。


  　　被他目光一扫，托卡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彻底看透。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姬乐。


  　　“这一路顺遂，战神殿士兵在郊外‘歇息’，而这二人随我进来朝见殿下谢恩。”


  　　“回城时候，看到蒙将军行刑，便做主将头颅拿来请您过目。”


  　　姬乐瞥了一眼：“这人头拿去灵山告慰亡者，库巴斯尸体拖出去喂狗。至于这两人，暂时在灵宫居住。”


  　　托卡二人见永乐殿之主没有处置自己二人，终于松了口气。自己二人不死，郊外的军队自然也不会出事，接下来只要神主过来救人就行了。


  　　随后姬乐就把三人打发了。苏芷不禁问：“殿下不要跟这二人谈话？”


  　　找战神殿讨要补偿，这是必须的。不然，这仗不是白打了吗？


  　　“谈话？轮得到他们吗？”姬乐淡然笑道：“这么多战神殿的人，应该能把那位请下来了吧？”


  　　战神殿之主，那尊仅次于主神的强大存在。


  　　如今杀了他一个后裔，又抓了他一群眷属，不愁他不亲来夏国跟自己交涉。


  　　“对了。”姬乐漫不经心问：“余瑛还没醒吗？”


  　　“让风娥殿下看了，说是体内神性正处于觉醒阶段，让我们不要打扰。”余媖强行激发半神之力，凡人身体受不了，昏迷正是身体本能的磨合。


  　　“不久前，沾染殿下造化山河的灵气，苏醒速度可能会快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神

  　　夏国俘虏战神殿人士，战神本来不打算出面。毕竟赎战俘是蛮荒时代的风气，在这地广人稀的情况下，赎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回头让战神殿的神官们去操心。


  　　可随着库巴斯之死，战神坐不住了。


  　　连战神后裔都敢杀，更别说其他人。


  　　而且，姬乐这么做的用意很明显。


  　　因此，战神只好按照姬乐的剧本，以化身降临大地，来到灵宫和姬乐相见。


  　　虽然跟战神交手多次，但这还是姬乐第一次和战神相见。


  　　“作为灵宫之主，我算是难得履行一把自己的本职了。”


  　　按照姬乐和杨柯的分工，杨柯主持战事，而姬乐负责神道。但除却北风三姐妹外，这还是姬乐第一次正式和天神见面。


  　　看着从天上一步步走来的儒雅男子。


  　　没错，儒雅。


  　　战神的形象和姬乐预想中有极大不同。虽然姬乐早已经在一次次和战神的隔空交手中，得知这是一尊擅长谋略的存在，远不同于一般的战神肌肉傻大个。但战神这一副翩翩有礼的儒生打扮，仍让姬乐一惊。


  　　“没想到，战神对我们夏国这么了解。”


  　　不然，从哪里学来这种打扮？


  　　“早些年，跟夏国有过接触。”战神面无表情，他穿着大红长袍，站在云空明云之间，对姬乐道：“说出你的条件，怎么才肯放走战神殿的人？”


  　　“殿下别这么着急，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姬乐站在玉华楼顶，指着眼前的小菜和酒壶。


  　　“坐下小酌如何？”


  　　看了看玉华楼顶的小宴，战神飘然而至，坐到姬乐对面。


  　　“这次，毕竟是你赢了，作为胜利者，本神给你这个面子。”


  　　二人浅饮几杯后，战神又问了一遍。


  　　姬乐哑然失笑：“殿下不问问，我对战争的看法？”


  　　“哦，国灵有何高见？”战争的看法，这是一个国家对自己道路的认知，引起战神的好奇。


  　　“对我而言，战争只是国与国之间交易的手段。”


  　　通过战争展现武力，武力是另一种交涉的手段。


  　　可当姬乐说完这话，战神脸色彻底变了。


  　　但作为神明的涵养，让他很快镇定下来：“这个世界只要存在智慧种族，就必然爆发纷争。而这一切，都是战争。”


  　　因此，对地母神不断拉外域文明前来大地，战神是持乐见态度的。


  　　种族与种族，文明与文明，天神与凡人，土著和域外……各种理念分歧揉杂在一起，形成旷日持久的战争。


  　　但是姬乐的话，无异于将战争重新定义，战神的地位也随之受到影响。


  　　“殿下太心急了。”姬乐轻笑道：“我不喜欢战争，但我认为，这个世界缺不了战争。”


  　　“物竞天择，竞争是智慧生命无法避免的，但是狭义的战争不同。”


  　　“说这些，你什么意思？”


  　　“夏国可以考虑祭祀战神，但殿下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正如姬乐所言，国家的层面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利益高了，甚至八主神位都可以交易。但是您配吗？


  　　“你打算将本神放入夏国八主？”


  　　“不不，当然是另外算。八主中的天、地、日、月皆是涉及宇宙根源的大神。至于殿下……”姬乐笑而不语，可话中含义，战神自然知道。


  　　“那你的意思，如果我是主神，就可以了？”


  　　“主神涉及法则，是世界的根源，我夏国必尊之神。”


  　　“可惜月神已经不是主神。”


  　　“谁知道，他未来会不会重新上位？至少我看，可能性极大。”


  　　战神低着头，默默喝着夏国制作的酒。


  　　说起来，这酒比起曾经，烈度高了不少。


  　　他当然明白，姬乐这是刻意挑拨自己和月神的关系。但为了不久之后的主神位，他俩的确会打破头，根本不需要姬乐挑拨。


  　　“还有风雷主神，这两位也不在八主之列。”


  　　“殿下请看。”姬乐拿出一道文书，上面有姬乐为天、地、日、风、雷五大神定下的全新封号，再不是简单的“日主”“风主”之类称呼。


  　　“九天玄空天命大神尊。”


  　　“黄极厚土明德王地母。”


  　　“纯阳昭日大明尊。”


  　　“灵风太虚神尊。”


  　　“神霄正法神尊。”


  　　这些神名符合夏国的礼仪，并且有特定的等级制度。


  　　看到风雷二神替代四时主和阴阳主的位置，战神目光幽邃：夏国要搅动主神间的局势吗？


  　　列位主神已经高高在上，真正让他们在意的，只有更近一步成为造物主。


  　　而相关的道路如何进行？


  　　姬乐为如今的三位主神准备一个真正的答案。这是其他国家无法做到的。


  　　日主，如今的大明尊，他的道路就是光明。


  　　风神，按照姬乐的计划，是促使北风之主更进一步，成为冬之神。配合三位兄弟轮转四时，让风之主神掌控时序之力，以风流转时光。虽然并非主神自己选择的道路，但也是一条拥有晋升造物主潜力的道路，而且前期不需要风之主神费心。


  　　风之主神只需稍微庇护一下夏国，默许北风之女待在夏国，就能看到未来的成果。


  　　这是一个双方默契中的交易。


  　　突然，战神抬头看向北方，一道神气攀至云景之界，遥遥注视着自己。


  　　“你们夏国有一位很好的庇护神。”战神察觉元希的目光，明白对方在提醒自己，别打姬乐的主意。


  　　或许，夏国对风之主神的拉拢，也是为了让她继续留在夏国？


  　　至于雷神的阴阳主之位，战神倒是见怪不怪。因为雷神本来就是往这方面攀升，打算通过阴阳衍生造化。


  　　战神真正的着眼点在于：“你把阴阳主合并，又把四时主给出去，夏国八主还剩几个？”


  　　“所以未来只有六主了。”


  　　天主、地主、兵主、日月主（大明尊）、四时主（风神）、阴阳主（雷神）。


  　　比起烈公那个时代，姬乐做的更彻底，直接把所有主神绑在夏国的战车，换取夏国打入天神集群，开启下一步计划。


  　　战神语气冲冲：“当初不让本神进入‘八主’，对风雷两位主神倒是很大方！”


  　　“殿下也说了，那可是主神。”


  　　主神，宇宙一种根源的象征，纵然夏国不祭祀，对方照样执掌这一道路的本源力量。那还不如坦诚点。


  　　“这么说，本神要是主神，你们也会祭祀？”


  　　姬乐指了指“六主”中的兵主，兵主战神很靠前，仅次于天地二神。


  　　只要战神能凭借战争权柄登临主神位，那么就会自动收拢大地诸国对战神的信仰，兵主仅仅是他的一尊化身。


  　　但现在……


  　　兵主是另一个有力的竞争者。


  　　战神垂眼沉思。


  　　他夺取夏国信仰，是为在主神之路上多一枚筹码。成为主神后，还要“兵主”做什么？

  　　“或许是为主神到造物主的道路？”目光再度落入文书上，战神暗思：其他三位主神可以拥有晋升道路，或许夏国也会为我弄一个？

  　　天神们都清楚，闭门造车无法更进一步，必须倚仗外域文明才能踏足更高的层次。而夏国在异域文明中，也是一个底蕴深厚，潜力莫大的文明。他们，或许真有这方面的理念。


  　　“也罢，那你我拭目以待！”战神说完，敲敲桌子：“那么远的事，暂时也就不说了。眼下放人，你什么说法。”


  　　战神习惯以战争作为交涉手段，胜者决定一切。如今作为败者，按照战神的理念，就老老实实给予补偿。


  　　“关于夏国死伤，我们会给予双倍补偿，当做‘战争赔款’。然后按照人间的价格进行战俘赎买。”


  　　“你们要什么？食物？技术？还是牛羊马匹？”


  　　“我想用盐晶。”


  　　“不可能！”战神毫不客气：“天神之物不可能给予凡人做赎买。你要的东西，必须从战神殿拿。”


  　　“那就马匹和技术，说起来，你们有什么技术可用？”


  　　……


  　　二人经过一番扯皮，当然更多是姬乐在挑拣，以战神的性格根本不屑跟他讨价还价。


  　　最终，以三千马匹外加十个战神殿秘术为代价，赎走所有人。


  　　对，人！

  　　按照姬乐的说法，那些盔甲和武器被路上的孩子弄丢，无法还给战神殿。


  　　战神懒得跟他计较：“算了，东西给你就给你。战神殿的盔甲都有神术加护，一般工匠无法复刻。你要是损坏了，战神殿有修复的工匠，只要掏钱……”


  　　赎买这件事定下后，战神准备离开。走之前他想起一件事，扭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我和夏国的仇怨虽然了却，但这件事背后还有另一尊大神。”


  　　他一脸幸灾乐祸：“那位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关于她的事情，你可以问问你们家庇护神。”


  　　离开永乐殿，战神直接带着托卡二人。


  　　阿部力满脸羞愧：“殿下，我们……”


  　　“不用说了，下次再赢回来！一次的胜负，无法左右战局。”


  　　一个有望半神的神裔死亡，对战神殿的确是损失。但战神明白，活着才有希望。


  　　面对两位眷属，他沉声道：“记着，本神主掌战争，渴望胜利，但并不是无法容纳失败。”


  　　“失败，是成功之母。你们要吸取这次的经验，成为下一次胜利道路上的基石。”


  　　“战神殿真正无法容忍的，是那种在失败之后，无法重新振作的废物！”


  第一百五十章 文明

  　　战神离开后，姬乐拿着他交给自己的十块金宝石，自语道：“这算是初步达成默契喽？”


  　　夏国和战神的恩怨还在。只不过姬乐目前无心把精力放在战神殿，打算专心经营国家。


  　　而战神殿在这次失败后，也要重整旗鼓，并且暂时观望天妃的行动。同时，还要打压月神殿，为战神铲掉一个主神之位的竞争对手。


  　　所以，战神和姬乐达成默契，暂时不继续僵持，大家各自进行自己的事，暂时保持和睦。但这个默契能维持几年，两位当事人都不敢打包票。


  　　毕竟战神成为主神，意味着夏国兵主神位的主权丧失。而战神想要成为主神，兵主神位是一个捷径。


  　　只不过眼下双方都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要保持克制。


  　　“暂时维持几年，等我们人口更多些再翻脸。”


  　　至少需要自己拉拢一大群神明，真正在大地站稳脚跟之后。


  　　“不过这次，能亲眼见一见战神，也是一个收获。”


  　　姬乐伸着懒腰，身子往后一倾，闭目思考战神刚才的作风：“我本以为他会跟我讨价还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到底是开启这场棋局的人，一举一动皆有源力加身，着实让人羡慕。”


  　　战神，他可以从大地战争中汲取力量。“争”“斗”“杀”“战”，从这些行为中，世界根源会源源不断的积累力量。当战争主宰诞生后，便可以调动整个世界的战争源力。


  　　但现在，战神只能从跟自己相关的一些战争中汲取力量。


  　　比如，通过他定制的战争规则，当大家都遵守这个规则，依循他的理念奋斗，便可以获取相应的力量。


  　　他定下蛮荒时代的战争规矩去：胜利者决定一切。


  　　在这个规矩中，战神殿混得风生水起，不逊几个主神教团。


  　　战神既是规则的制定者，也是规则的参与者。


  　　因此，在赎战俘这件事上，战神很痛快，根本没有破坏规则的想法。


  　　因为只有维护他自己的规则，并且让更多人认可这个规则，才能更大程度上推广战神信仰。


  　　“他这是将大地诸国拉入他的游戏，以此增强自己和战争的联系，进而谋取信仰。这——是一位崇尚秩序的战神。”


  　　“不过他这种方式依赖人道，恐怕会有阻碍。”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神族最高贵。


  　　姬乐暗暗猜测：“或许，战神之所以迟迟无法晋升主神，背后就有其他主神的干预？”


  　　主神，算上死亡的地母之子，原初的火神。算上被镇压的第三造物主后裔雨神和海神。所有主神级别的存在，都是原初诞生的古老存在。


  　　战神，仅仅是一个天神后裔，距离主神们的血统差了许多代，那些主神哪会让他上位？

  　　“这么想，战神唯一的机会就是人道诸神崛起之刻。”


  　　唯有在这个时间，战神才能绕过诸神的暗中打压，借助神族转型的时刻，顺利成为主神。


  　　“一百年后吗？”姬乐似有所悟：“那么，我们夏国的发展要加快了。”


  　　随后，姬乐把玩战神送给自己的几个神术。


  　　“那么，就从这些神术开始吧！”


  　　他冷笑道：“战神殿的技术？你以为我没办法吗？”


  　　先民们得地母之助，将故土神话转化为现实神术，但因为时间太短，底蕴和本土千年积累还有些差距。姬乐刻意兑换战神殿秘术，就是打算从中寻找夏国用得上的东西。


  　　姬乐捏碎一枚宝石，神术一一烈血咒。


  　　这是战神殿神官通过神术，刺激战神勇士热血，增强活力的术法。


  　　“我记得，灵宫有一门战鼓之术，能提升气势。那就融合下，用烈血咒增加战鼓术的效果。对了，战神殿还有一种舞祭之术，是神殿女性神官专属秘术，这也可以融入战鼓，成为巫女们踏鼓起舞的舞法。”


  　　“还有这个坚盾咒，也可以添加入夏国的体系。”


  　　就这样，随着神术一一修改，姬乐身后那若隐若现的文明之树，又有几片叶子慢慢生成。这几片叶子象征夏国术法体系的进步。


  　　不过这只是引子，姬乐萌发技术改革的种子，而接下来的神术演化则需要依赖其他国人。


  　　姬乐伸手一指，将自己改良后的技术，以“入梦”的方式传给灵宫巫师。


  　　“一个国家的发展，要的是各行各业的人才，而不是我一力施为。”


  　　顺着姬乐赋予的灵感，未来这些巫师会推陈出新，研发属于夏国的灵术体系。


  　　如今，姬乐从文明之树上，就能看到那些即将发生的未来。


  　　比如在五日后，崔静领悟一门巫女战歌之术，能加持士兵的力量，提高他们的防御。


  　　巫礼进一步改良灵宫术法体系，形成一个自洽的循环。


  　　还有苏芷、赵志文等，也都会在未来有所创新。


  　　他们创造的各种术法，成为文明之树上的一片片光叶，也间接促使姬乐的进步。


  　　姬乐和文明之树的关系，如同一位辛勤的员工，修剪栽培心爱之物的生长。


  　　“造纸业已经开始了。”姬乐手指点在左侧一根新枝上。


  　　赵高改良造纸技术，让夏国多出一个全新的职业——纸匠。


  　　蓦然，另一根树枝突然闪烁金光，还抽出一条新芽。


  　　这是代表夏国养蜂技术的文明缩影。如今慕颜答应帮忙，让文明之树产生感应。而在新芽嫩枝后面，依稀能看到养蜂行业的未来发展，还有一枚微小的神格。


  　　“慕颜能做蜂神？或许当‘养蜂’这个行业真正开花结果，他也会功德圆满。”


  　　姬乐神情一定，转而看向另一条枝桠：“还有瓷器……”


  　　夏国目前的瓷器技术仅仅是青瓷，对白釉瓷还无法完美塑造。但姬乐明白，瓷器的发展必然对夏国大有帮助，甚至会诞生一尊强大的神灵。


  　　“有我和史皇留下的那些瓷器知识，相信瓷业成熟并不难。那时候应该会有一尊瓷器之神？”


  　　“可惜师主和风火仙师朝代不对不然可以召唤出来请教。”


  　　师主，本名赵慨，乃晋朝人，被瓷器行业尊为祖师之一。


  　　风火仙师，乃明朝人，曾以身跳入火窑祭器，被尊为神人。


  　　这两位朝代不对去，难以进行降灵。


  　　“唯有宁封子合适，可惜史皇和阿姐那边又不好说。”


  　　宁封子，黄帝时期陶官，是这一行的祖师爷。


  　　但同时代的人物不要反复召唤，这是大家的默契。


  　　“那么，只能重新塑造一尊瓷神。”


  　　或者说文明之树的每一行业发展到最后，都会开花结果凝聚为一枚文明结晶，而这就是另类的人道神格。


  　　人道神！

  　　地母对我等国灵真是寄予厚望啊。


  　　人道神的诞生依托诸位国灵。而国灵培养众多人道神，也可以视作是一位神王吧？


  　　“这事还是要问问其他国灵。”


  　　而眼下，便有一个机会。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乡

  　　南宇山事后，不仅诸神要进行善后，展开彼此间的利益交换。多雅等王国的使者到来，也开始国家层面上的交流。


  　　当然，他们更多是去寻找杨柯讨论国事，没人会傻傻到永乐殿窥探国灵行踪。


  　　国灵，一国之魂，岂能随便示人？


  　　只有在夜里，姬乐在永乐殿升起文明光辉，摆下宴会后，其他几位国灵才用附身降灵的方式出现在永乐殿。


  　　大殿上，姬乐刻意避开其他人，只有自己以及另外三位国灵的降临体。


  　　多雅国灵附身在一位中年女性身上。这是一位施法者，她穿着一套薄纱，和鱼鸿女神等人的装扮类似。浑身上下流转一股灵动的气息。


  　　巴多国灵则一如他的喜好，选择一位魁梧壮硕的男子。那气血罡气之霸道，不逊色夏国五鼎的将军。


  　　两位国灵都选择使者团的首脑进行附体。唯独西方神秘国灵与众不同。他这是真正的化身，不是附体。是以至纯至精的力量，凝结类似神明的化身。


  　　感受化身照耀的光辉，姬乐微微发愣。在光辉中，他感受到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气息。


  　　地球？


  　　“你可以叫我罗慕。”西方国灵笑了笑：“如果你愿意，叫我‘大秦’也可以。”


  　　罗慕？大秦？姬乐瞪大眼睛，突然站起来：“罗慕路斯？”


  　　罗慕路斯，罗马的缔造者。至于大秦，则是汉朝时对罗马的另一称呼。


  　　姬乐干脆道：“姬乐，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罗慕低头一琢磨，表示理解。


  　　应该也是用了一个代表性人物的名字吧？

  　　罗慕路斯是罗马的开创者，姬则是华夏古老姓氏之一，来自轩辕黄帝。


  　　一个是东方的古老帝国，一个是西方的璀璨皇冠，两位国灵相视一笑，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罗马，和汉朝一样也有先民落于此世。在这个世界孕育了这位全新的国灵。不同于姬乐的穿越，罗慕算是异域文明在本世界的正统演化。


  　　但因为二国来自一处，在此世成为天然的盟友。


  　　二人互换名字，多雅和巴多对视一眼，多雅吃吃笑道：“看得出，两位殿下很投契，这才第二次见面就互通名字。难道就不怕我们俩听到你们的名字，对你们不利吗？”


  　　罗马咧嘴一笑：“你们可以试试。”


  　　虽然不是穿越者，但他们这些帝国文明在地母的帮助下，总有一两手得意手段。


  　　姬乐也露出自傲之色，就算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又如何，能咒杀自己吗？

  　　“菲尼迪雅。”多雅轻声道：“这是我的名字。”


  　　巴多冷冷说：“铁吉雷。”最后，他补充说：“我们不占你们便宜。”


  　　四位殿下通报彼此的姓名，姬乐请三人坐下。


  　　多雅看着大殿空出的两个座位，叹息道：“按理说，图穆也该来的。”


  　　“图穆那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巴多：“我怀疑，他这次准备生日庆典，是因为活不长了。”


  　　多雅脸上闪过一丝忧愁，默默不语。图穆要是不在，国灵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姬乐露出疑惑的神情，罗马笑着解释：“图穆王朝太久了，目前内部冲突太多，可能会分裂。”


  　　而分裂之后，国灵会不会成为两个？还是直接毁灭？


  　　姬乐问出这个疑惑，但其他三位国灵纷纷摇头。


  　　多雅：“我们见过同伴的死亡，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同伴在巅峰时期进行分裂。到底分裂后，还会不会有新的国灵，谁也不知道。”


  　　这是千年以来的第一例，图穆的生日宴，也是想要让国灵们做一个见证，为后来的国灵做出参考。


  　　“说起来，还有一位国灵呢？”


  　　六位半神国灵，除却自己、罗马、多雅、图穆、巴多之外，还有一个国灵啊。


  　　提及那位，多雅和巴多表情有些不对劲。


  　　罗马提醒道：“那个国灵来自地下，是上一代人类的遗族。”


  　　从黑暗的地底世界走出，建立一个拥有半神的文明。这个文明极为封闭，除却同样和上代人类有关的图穆外，多雅和巴多跟他交流不多。


  　　“原来如此。”姬乐恍然大悟，但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人类繁衍，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人类是地母的造物，但是在千年之战中，人类随着地母败落而遭殃。


  　　一部分人类留在大地上，成为图穆、多雅的原身。崇拜地母神的多雅被诸神放弃，偏居一隅。以天主为首的诸神，扶持建立图穆王朝。


  　　但因为地母信仰并未彻底消散，加上诸神中仍有不少人偏向母神，导致图穆王朝仍然保留地母信仰，祭祀原始神族。


  　　而巴多原本就是图穆的一支，文明受到同化，就连文字都还是图穆王朝的文字。


  　　可另一部分人类比较倒霉。在地母化身大地后，新大陆覆盖原大陆，导致这群人类被压入地下空间，花了许多年才重归地表。


  　　总得来说，四国一脉相承，都是大地造物，只不过因为机遇的不同，彼此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既然这位殿下如此孤僻，想必不会来见本殿。”姬乐不再提及，他举起酒杯：“诸位来我处做客，可先饮此杯。”


  　　三位国灵纷纷举杯，多雅妩媚一笑，举手投足间自带妖娆：“恭喜殿下铲除爱落山，为我等国家壮大声势。”


  　　巴多：“这次，你干的不错。”


  　　南宇山的覆灭，在国灵们面前真正展现姬乐的实力，赢得两国尊重。而对外，也壮大国灵一脉的势力，让其他地神有所畏惧，不敢再随便妄为。


  　　罗马只拿酒杯饮了一杯，并未开口。


  　　但比起多雅、巴多两国，罗马能派人援手，情谊更见贵重。


  　　稍后，几位国灵谈了一些闲话，多雅为两位年轻国灵讲了不少国灵们的常识，让二人对国灵的处境有更进一步了解。


  　　半神级别的国灵，除却被其他国灵尊重外有时候也承担保护义务，大家尽可能守望互助，避免被神明逐一击破。


  　　诚然，在遥远的未来，是国灵们的时代。可现在，却是国灵们最艰险的时刻。


  　　几位国灵没留多久，姬乐打包一堆首饰给多雅，承诺和巴多共同研究战神殿的装备后，两位国灵满意离开。


  　　至于罗马，姬乐对他眨眨眼，他立刻领悟。在和其他二国离开后，罗马又绕道回来，坐到姬乐对面。


  　　“关于罗马派人援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未来必有厚报。”


  　　罗马直言拒绝：“你的存在本身，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


  　　顿了顿，他道：“这次之后，我的处境会好些了。”


  　　假如没有姬乐，只有罗马这一个异域文明诞生的半神国灵，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面临其他几位国灵的打压。


  　　“但殿下一个人能应付，无非是浪费一些时间。”


  　　罗马摇头：“那也很麻烦。我怀疑，那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异域文明被天神摧毁背后，也有这几位半神国灵的影子。”


  　　比如古希腊。


  　　“当初我的身份在城市内秘密隐藏，成为半神后才真正亮相，避免被他们迫害。”


  　　姬乐把玩酒盏：“你的意思，这些国灵刻意压制外域文明，确保自身的地位？”


  　　能被地母拉过来的外域文明，足以说明他们的文明程度。在这蛮荒时代，共和时代的罗马或者秦汉时代的诸夏，都可以轻松横扫诸国。


  　　“对，不过你成为半神后，情况就不同了。”


  　　两位半神守望互助，多雅、巴多等王国如何敢继续打压？

  　　有第二个，就能有第三个。难道多雅祂们不怕双方结仇，等其他外域文明成长起来，来跟土著文明清算？


  　　“这两位主动来拜访你，就是一个示好，要展示土著文明对我们的善意。”


  　　国灵，拥有众多国民的能力，绝非愚蠢之辈。


  　　在明白异域文明无法全面压制后，几位本土国灵果断抛弃和天神们的默契，将打压异域文明的黑锅全部推给天神，塑造一个弱势的国灵形象。


  　　“多雅善舞长袖，这次从根本上抹除矛盾，只要打消你我二人的敌意，未来新的外域文明哪清楚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新的外域国灵只知道诸国一体，共同对抗天地之神。


  　　姬乐一琢磨，忽然笑了：“或许他们还打算对我们示弱，让我们两大文明在前面顶着，他们在后面拿好处。”


  　　罗慕频频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这两大帝国岂是易与之辈？


  　　姬乐幽幽道：“你我隔绝数千里，一东一西的确是运气。”


  　　一东一西，正好振兴两大帝国。而离得远，也减少双方的摩擦。


  　　“大地争霸，这点可以。不夺取黄腾冠冕，也可以谈。可问题在于，我们两国必须在不久之后的生日会上达成默契，共同进退。”


  　　“当然。”


  　　说着，两位国灵同时拿出自己准备的文书。


  　　而看到彼此的动作，二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来来，那就让我们谈谈合同，如何打造一份对我们最有利的协议。”


  　　关于其他国灵要求夏国、罗马签下誓约，姬乐二国没打算拒绝，可相关条件必须好好谈。


  　　比如姬乐的合同中，就有六大主事国的说法。


  　　让夏国停止对其他国度进行战争，可以。前提是，承认夏国的东方霸权，给予相应的待遇。


  　　比如召开国灵大会，一票否决权等等。


  　　而罗马这边，则咬文嚼字的对国灵进行重新定义。拥有国灵的国家，罗马不会主动侵略。他承诺绝对不主动攻击。


  　　可没有国灵，甚至没有城墙的土著部落不在此列。


  　　罗马的制度，需要源源不断的奴隶。这点，他绝对不可能放蛮夷部落。


  　　就这样，双方就着彼此的合同反复修改，拿出一份令双方满意的合同，作为和诸国谈判的倚仗。


  　　“就这样了！”罗马伸着懒腰：“不久之后，生日会上一起奋斗。我们俩必须拿出相同的合同，告诉他们，我们的态度。”


  　　“说起来，你想过回去吗？”姬乐突然问道。


  　　“回去？”罗马愣了下，摇头说：“我从来没打算回去，我是这个世界的国灵，我的使命就是带领我的国民在这个世界恢复帝国荣光。”


  　　姬乐一怔，心中暗叹：“到底，他是一位真正的国灵啊！”


  　　举世环顾，唯有自己才是国灵中的异类。是一缕穿越的幽魂无意间融合薪火成为国灵。


  　　“回家”这个想法，除却自己和那些初代先民外，其他人或许根本无法理解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脉王朝


  　　战神补偿、国灵商谈，南宇山事件正式宣告结束。


  　　对内，一场浩劫让国民向心力进一步上升。而对外，这次事件也作为夏国立威的标志，真正确立夏国在大地诸国的地位。


  　　更别提众人在这次事件中的感情升温。姬乐力挽狂澜的形象，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稳稳坐上国灵的位置，就连地母神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于是，姬乐接下来的行动，重新提上日程。


  　　前往图穆王朝。


  　　“安啦，安啦。接下来去图穆王朝，让他们几个陪我去就成。”姬乐伸着懒腰：“老爷子和阿姐坐镇夏国，蒙恬和田平也留下，你们一个帮杨柯操持军务，一个安排农事。所以，夷光、赵高，你二人随本殿去图穆。”


  　　“殿下。”刚刚苏醒的余瑛不赞同：“国灵进入他国，这可是禁忌。”


  　　她强行动用半神之力，反而因祸得福，觉醒自己血脉中的神性。只不过这股神性跟余瑛本人在灵宫修炼的力量冲突，她主动请元希女神帮忙封印。


  　　如今在少女的眉心，有一朵赤色的火焰纹章。


  　　看了看今朝才恢复过来的余媖，姬乐缓缓道：“这次宴会是国灵们的聚会，所有国灵都会参加，不会有危险。本殿如果仅仅以化身露面，反而被其他国灵瞧不起。”


  　　所以，必须真身去，而且排场要弄大，要展现自己的威仪。


  　　“但你刚刚苏醒，就留在灵宫吧。这些日子，永乐殿的事情少不得让你操心。”


  　　余媖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开口再劝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很清楚姬乐的性格。看似谦谦有礼，但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我！我也去！”慕颜举着手，如今元希女神还在城内，如果姬乐不在，他又要品尝被元希揉脸的悲惨经历。


  　　“好好，你也去。”姬乐也担心慕颜在城里出事，索性一并带上。


  　　“那么，本殿离开这段时间，就交给余媖和阿姐帮忙打理。”


  　　姬乐将所有事情安顿后，开始准备前往图穆王朝。


  　　他前往图穆王朝的方法很简单，让使者团前往图穆王朝后，自己通过国民的视角观察图穆王朝风景，然后在山河社稷图上绘画，构架山河桥。


  　　将使者团派出后，姬乐懒洋洋说：“行了。就这样吧，大家先回去准备。”


  　　众人没有散去，目光纷纷落在姬乐右手边的霍去病身上。


  　　霍去病挑眉道：“这就完了？你是不是少算一个人？”


  　　“少算？本殿觉得已经安排妥当了？啊——你该不会指你吧？”姬乐挥动折扇，作恍然大悟之状：“霍大司马，本殿一个崇尚和平，没有杀伐之术的国灵（？），带着一个不会打架的侍女夷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宦臣赵高（？），还有一个只会养蜂弄花的神二代，你不跟上保护我们，就不怕我们出事吗？”


  　　霍去病的军魂，才是姬乐信心的一大依仗。就算图穆打算做些什么，有霍去病在，至少他们能顺利归国。


  　　“本殿以为，这种话根本不用明言。”


  　　听闻自己去图穆，霍去病露出满意的表情：“这还差不多。”


  　　“说到底，你本来就是我的保镖，不跟着我走，难不成打算罢工——”


  　　“姬乐，听说你要去图穆？”元希女神风风火火冲进来，扑到姬乐身上，一脸严肃道：“你最好别去，那里很危险。”


  　　明眸中带着担忧和紧张，似乎生怕姬乐出事。


  　　“殿下放心。”受到女神的一剂猛冲，姬乐仍稳稳将她抱住，并且不着痕迹的顺到自己左手边坐下：“图穆国灵不会对我有恶意。”


  　　“我又不是担心那个丑老头！”女神急切说：“图穆局势不对，你最好不要去。至少，不能现在去！”


  　　元希也是今朝帮余媖封印神性后，才得知姬乐的动向，赶紧过来阻拦。


  　　局势？

  　　姬乐心中一动，挥挥手，示意其他人暂时离开，自己单独和女神交谈：“殿下去过图穆，不知图穆是什么局势？”


  　　女神：“在夏国，图穆官方称呼是‘大穆’，可关于‘图穆’这个词的含义，你了解吗？”


  　　“不清楚。”


  　　“这个词在古老语言中，有‘众神之城’的含义。”


  　　众神之城，在这座城市中居住着众多神明和他们的后裔。


  　　“如果早一百年，你可以看到天神们降临人世，混迹在凡人中生活。”


  　　但地母的怨恨力量太强，加上地祇们的崛起，大地频繁出现各种威胁天神安危的怪物，导致天神不敢在人间久留。


  　　“但这些天神在人间留下血脉，拥有种种天赋力量，成为铲除怪兽，传达诸神荣光的英雄，也成为图穆王朝的核心力量。”


  　　大地孕育的怪兽，是地母神对天神们的反击。于是，天神们刻意扶持后裔，自己躲在幕后，引导后裔们斩杀怪兽，建立伟业。


  　　“图穆王朝，是一个以神之血脉联系起来的国度。在这里，血统决定一切。”


  　　“王室，是神王和地母神遗留的神裔血脉，是雷神一系的后裔。而在王室之外，还有几个主神遗留的家族，被称呼为‘黄金家族’。”


  　　那可是主神们在人间的后裔。这些家族之中诞生的半神进入云界，来到主神麾下享受长生，更进一步加强主神和图穆的关系。


  　　“此外，就是次级神以及普通神明的后裔。他们在人间也有自己的血脉家族，以白银和青铜为区分。”


  　　“四大黄金家族，八十白银家族以及数不清的青铜家族。他们构成图穆的中坚力量，诞生的强大存在比比皆是。”


  　　嗯，这个成语我应该没用错！


  　　元希见姬乐陷入沉思，补充说：“单单半神的数量，图穆便是大地诸国之首，甚至可匹敌你们五大王国的总数。”


  　　“这么看的话，风之主神一系也是黄金家族吧？有殿下在，难道我还有危险？”


  　　元希忍不住扯了扯姬乐的脸颊，骂道：“你这笨蛋！王室来自雷神一系，是天地之神的后裔。因此，图穆内部仍保留地神信仰。而这就是原罪！”


  　　天神中，有暗中维护地母的派系，同样也有强力压制地母的派系。比如天妃。


  　　“那是一个恶毒的女神，她妄想让自己和神王的后裔成为新的王室。加上目前王室子嗣不丰，实力衰弱，很有可能被她得手。”


  　　换言之，图穆王朝在这段时间内，极有可能发生一场宫变。姬乐这时候去，太冒险了。


  　　“那就更要去了！”姬乐沉声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天妃的计划得逞。换一个王室，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利。”


  　　但是，你要是过去了。天妃那贱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啊！


  　　女神太了解天妃的作风了。


  　　自己掳走美男，不过是将他们带入自己的神庙。虽然限制他们的自由，但在自己的神庙中，反而可以安心的活着。


  　　可如果被天妃看重，那还是赶紧求死吧。


  　　如果天妃喜欢你的耳朵，就会派人将你的耳朵割下来。如果喜欢你的眼睛，就会马上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摆放在自己的床头当饰品。


  　　这是一位残忍霸道的女神。


  　　元希没少跟她打交道，从她手中抢走不少美少年，送到自己的神庙藏起来。但也有不少美少年，因为女神保护不周，被天妃残忍杀害。


  　　想了想，元希委婉说：“你长得不错，图穆那边风气不好，可能会有人对你动手。”


  　　“风气不好？”姬乐故作惊讶：“难道还会有人比殿下您更霸道，直接对我这种美男子下手吗？”


  　　“什么霸道，我那是正常追求！是为你们好！”元希一听这话就怒了：“算了，不管你，你回头自己去应付那个女神！”


  　　说完，元希气冲冲离开。


  　　望着女神的背影，姬乐若有所思：“看起来，那个人就是战神所指的女神？让殿下这么忌讳，果然不是简单角色。”


  　　“但这样更好，趁此机会接触，才能明白我下一步要怎么做。”


  　　既然天妃对夏国抱有敌意，那么在试探其深浅后，夏国必须弄出反击手段。


  第一百五十三章 动身图穆

  　　“前面就是图穆王朝了。”孙迪、郑宗宝等人作为使节团，拿着姬乐赐下的节杖，日夜兼程来到图穆王朝。


  　　“又是我们干这累人的活计。”郑宗宝看着自己的靴子，早已在赶路时磨破，而孙迪更是浑身大汗，累成死狗般趴在地上。


  　　没办法，谁让孙迪适合作为姬乐的“附体者”呢？


  　　加上郑宗宝从灵宫学到不少术法，适合作为使节团的副手。于是，姬乐派遣二人打头阵，赐下节杖和旗幡，命他们带人赶来图穆王朝。


  　　从夏国西行，穿过众多国家，来到图穆王朝，一路凶险万分。除却郑宗宝等人的法力外，更多需要国灵的庇护，因此在使节团准备一个通灵者，乃应有之意。


  　　多雅、巴多的使节团也是用这种方式，才能穿过危机四伏的大地，躲避各路妖魔鬼怪的毒手。


  　　孙迪有气无力说：“先休息下，我沐浴更衣，准备请殿下降灵。”


  　　不久，他们在图穆王朝的界碑外收拾整顿，开始降灵姬乐。


  　　下一刻，孙迪身上涌起神光，姬乐的意识降灵而来，观看附近的环境。


  　　“你们做的不错。”一股神力从姬乐身上散开，使节团众人精神一振，消耗的体力立刻恢复。


  　　“准备迎接我们吧！”


  　　说完，姬乐意识离去。


  　　七彩虹光从永乐殿升起，山河社稷图高悬天空，白玉仙桥并着霞光雾霭，从东方横跨向大陆中部。


  　　一路上，众多神兽地祇感受到仙桥蕴含的神能，默默退避，不敢靠近。


  　　霍去病一声口哨，滚滚烟雾中升起战马、旌旗，大汉军魂化作威严肃穆的仪仗队，拉着一匹八骏共驭的神车，让姬乐一行人登车而行。


  　　姬乐居中，西施和赵高一左一右随侍。神车銮驾上方的华盖垂下五色璎珞祥云，看起来神圣而华丽。


  　　至于霍去病和慕颜，霍去病驾驭神驹在前引路，慕颜作为副手引路，二人一起带着仪仗队浩浩荡荡行驶向图穆王朝。


  　　“这家伙，不听劝啊！”元希女神在后面观望，看到这一幕后，幽幽一叹。


  　　但她和图穆关系不睦，正跟过去，反而会给姬乐他们带来麻烦。


  　　“只能让妹妹帮忙照看下了。”思罢，元希女神掉头去找青凌帮忙。在图穆王朝的四大黄金家族中，有风之主神的后裔。以青凌的名义降下神谕，庇护夏国一行人，这已经是元希女神所能做到的极限。


  　　……


  　　孙迪等使节团没等多久，看到白玉仙桥垂下，姬乐乘銮驾来到此地。


  　　这次，姬乐盛装出行，穿玄衣纁裳，头戴旒冕，手持九宫印，堪称最强状态。


  　　看到孙迪等人，姬乐微微颔首，目光望向图穆王朝的其他几个方向。


  　　西北方，七色彩虹在一群施法者的操控下，从远方多雅王国降临在图穆王朝之外。那尊姿态曼妙的女性国灵在众多美女的拥簇下，进入图穆王朝的国土。


  　　还有巴多王国以及其他的国灵，也纷纷用各种手段来到图穆王朝。


  　　然后，图穆王朝走出一尊尊大神官，将他们引入图穆所在的宫殿。


  　　西施见姬乐静静沉思，忍不住问：“殿下，我们不进去吗？”


  　　“再等等。”


  　　姬乐目光望着西方，忽然渺渺云雾中升起一座圣山。璀璨的金光宣泄而下，巍峨雄伟的宫殿若隐若现。在天籁之音中，罗慕带着一群人来到图穆王朝边界。


  　　一东一西，两位国灵遥遥相望。


  　　然后，两位神官从图穆国土走出。


  　　“安图雅奉殿下之命，前来迎接夏国。”一位缠裹着紫红色长布的俊美男子手持葡萄藤杖，缓缓走到边界，来到姬乐面前。


  　　希玛顿？

  　　看到对方单披挂式的打扮，姬乐心中升起荒谬感。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图穆王朝的风格，他都要以为自己碰到古希腊文明了。


  　　希玛顿，是古希腊的穿衣品种。最传统的披法，是先把长布搁在胸前，一端搭在左肩上松垂及地。然后将另一端往上拉，穿过后背从右臂下方提起，重新绕回左肩。


  　　这种穿衣方式很简单，只要一块长方形布料即可。宽松柔软的布料披在身上，形成优美的悬垂波浪。


  　　到底，元蒙世界偏向地中海气候，和古希腊文明很有共同语言，各种生活习惯类似。在这里，季节温度适宜，甚至不存在冬季。自然不会如同极北地域，零下几十度的居民一样，每天裹着厚重的衣服。


  　　姬乐脑中飞快闪过有关希腊服饰的资料：“在希玛顿里面，或许还有希顿内衣？不过我记得，古希腊那边偏好紫红色。图穆似乎也有类似的习惯，他们的神官大抵以紫红色为正式神袍。所以，这是一位大神官？”


  　　审视眼前的男子，的确能从他身上感知一股灵力，约莫有五鼎水准。甚至在阴柔的体魄下，姬乐还能感到某种潜藏的恐怖力量。


  　　“神性？”姬乐眼神微微变化：“不愧是血脉为尊的图穆，随便一个神官身上，也能拥有神性吗？”


  　　罗马看到来到自己面前的另一位女性神官。这位女神神官的穿衣打扮同样肖像古希腊文明。她露出洁白的双臂，手持月桂木杖，对罗马微微鞠躬。


  　　“希腊啊……”罗马想法和姬乐差不多，而且看到古希腊风格的衣服，他还有些亲切感。


  　　毕竟罗马和希腊间的关系，可比姬乐亲近多了。


  　　“走吧！”


  　　姬乐和罗马不约而同命神官带路，乘坐战车、銮驾缓缓进入图穆国土。


  　　图穆王朝号称大地第一国，也是唯一的百万大国。其除却主城外，还有几座卫城。


  　　姬乐等人从东方穿行，看到那东方的卫城后，他的目光略带几分变化。在这里，他看到一座农神庙。


  　　嗯，很眼熟的风格。


  　　“很像我在地球时，和朋友一起在希腊看到的那座。果然，古希腊文明毁灭后，不少传承落在图穆手中了。”


  　　衣服、建筑，哪怕血裔已经消散，但古希腊的文明仍扎根于此。而且真要说起来，那罗马一系也有不少古希腊的文明痕迹。


  　　卫城中，有两位半神在此驻守。当姬乐进入卫城后，两股压力立刻涌来。


  　　代替图穆前来迎接的神官安图雅脸色一变，不等姬乐出手反击，他赶紧举起权杖。葡萄藤轻轻一荡，赤金神光抵消两位半神的威压。


  　　“大夏是殿下请来的客人，你们要对殿下不敬吗？”


  　　那两位半神没有露面，光辉在上空盘旋一阵，才回归城内消失不见。


  　　安图雅脸上闪过怒色，但他强忍下来，躬身对姬乐说：“殿下，我们从城外绕路吧。”


  　　“可以。”


  　　姬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默许安图雅转道而行。


  　　而旁边的赵高看到这一切，露出深思之色，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果然，如我预料般，图穆王朝正在崩塌的边缘。如果我们暗中推一手，崩掉这个大国，对我们会不会更有利？


  　　罗马也在西方卫城受到冷遇，就连多雅、巴多这些强大的国灵，也或多或少受到冷眼，感受到图穆王国内部的矛盾。


  　　如今的图穆，就是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爆炸。


  　　“你们说，如果图穆这时候毁灭，爆发一场大战，会不会将这些脆弱的国灵全部卷入，将大地诸国全部清空？”


  　　看到国灵们走入图穆，远方那一双双目光化作诡秘的精神波动，在大地深处交流。


  　　“这些外域的种族，统统都是异端！将大地清空，由我们地神重新造物！”


  　　“实力强大的艾落山已经死亡，夏国威胁太大，必须趁此机会将祂永远留在大地中心。”


  　　“罗马也很恐怖，祂势力很强，西方地神被祂杀戮大半，必须将他弄死。”


  　　“还有多雅、巴多这些老对头……以及那个叛徒！”


  　　“弄死祂们！”


  　　大地深处，漆黑无光的洞穴中，一声声咆哮此起彼伏。


  　　国灵们的聚会，极大刺激陆地上的地神，也让他们看到一个绝佳的机会。


  　　趁着此刻毁灭图穆，一口气杀死所有国灵，就能从根本上清理大地，确保地神们的利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历法的商业竞争


  　　诸位国灵被迎入主城，安排在同一片神殿群落。


  　　这座神殿归属于图穆名下，是这位年老国灵的专属地。神殿占据辽阔，足以容纳数十位国灵和他们的部下一起居住。


  　　姬乐分到的神殿在中央地带，周围开满深蓝色的翠雀花。


  　　“我家殿下有事，暂时无法脱身。稍后会前来拜访。”安图雅说完，告辞离去。


  　　望着神官祭司的背影，姬乐吩咐道：“夷光，检查这座神殿，不要留下任何神术痕迹。”


  　　“是。”西施天赋过人，在夏国努力研习术法，如今也算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大巫女。她走在神殿周围，每走出一步，便有一片虹光升起，将夏国使节团居住的这座宫殿团团围绕。


  　　过了一会儿，她走过来：“殿下，没有咒术痕迹。”


  　　“那这些雕像呢？”


  　　图穆王朝的建筑风格采用雕像柱式。也就是以各种姿态不一的雕像，代替神殿的支柱。这种方式，和夏国的赤柱大梁截然不同。


  　　姬乐盯着伫立在柱基上的勇士。那些勇士身披盔甲，手持利刃，脚踩基石，头顶殿穹，支撑整座神殿的重量。


  　　“这些勇士或许能视作战争机器？”


  　　西施：“没有灵性，就算有相关术法，目前也被图腾王朝收起，无法催动。”


  　　赵高笑道：“殿下无须挂心。您想想，如果这些勇士活过来了，谁来支撑神殿的重量？”


  　　“这些雕像纵然能战斗，也是将一部分国民军魂寄托在雕像中，吸收神殿中弥散的香火之气。然后，在特定时间激活，为图穆进行战斗。不过眼下，图穆应该已经将英魂收走。”


  　　留下那些英魂，不是摆明引起国灵们的抵触吗？所以，早在一开始，图穆国灵便收走那些英魂。


  　　听到二人的说法，姬乐神情略略释然。


  　　“那就暂时住在这。图穆的建筑风格跟我们的楼台宫阁截然不同，你们可以体验下。这机会很难得，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赵高神色一动，在使节团收拾整顿的时候，悄悄来到姬乐身边问：“殿下，图穆内部不稳，有可能分崩离析，我们要不要出手？”


  　　如果图穆内乱，导致这个大王国崩溃。夏国也就不需要在西方竖立那么多小国当做屏障。


  　　姬乐坐在殿中央铺就的羊毛地毯上，他手贴着膝盖，往赵高方向看了一眼。


  　　“你这人精，果然瞧出图穆的不对劲了？”


  　　赵高笑道：“图穆以血脉论为主导，可眼下王室血脉凋零，四大黄金家族各有谋划，显然冲突就在眼前。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机会！”


  　　“但国灵非本殿一人。”姬乐缓缓摇头，推动图穆覆灭这种事，自己不能明着来：“推动国家覆灭，会导致本殿在国灵中风评大跌，这不符合本殿的利益。你生前在名声上吃得亏，还少吗？”


  　　名，看似虚无缥缈，但有时候也是一件杀人利器。赵高不惧恶名，可自己却要保持身份，给夏国留下一个好名声，争取其他国灵的支持。


  　　“目前，姑且观望。”姬乐闭上眼：“不久，会有黄金神裔登门，你请他们进来。”


  　　神裔？


  　　赵高不明所以，行礼后走出神殿。没多久，他就碰到两位半神联袂而来。


  　　这两位半神出自四大黄金家族中的日神一系，听闻“夏国”到来后，第一个前来拜见。


  　　赵高按照姬乐的吩咐，将两位半神请入神殿。


  　　姬乐睁开眼，看了一眼两位半神，露出古怪之色。再看看二神胸口的烈日徽章，他果断吩咐赵高：“你在门口等候，不许其他人靠近。”


  　　遣退外人后，姬乐笑道：“没想到，日神殿竟然降临天神下界？我还以为，会是两位黄金家族的主事半神。”


  　　两位半神对视一眼，身上陡然升起赤色火光，气势缓缓攀升，展现真正的神明姿态。


  　　左侧的半神说：“我们俩的确是波尔家族的人，只不过是早些年就蜕变神体，前往祖神座下。”


  　　波尔，又名阿特法波尔家族，是日神以化身在人间遗留的血裔。这个家族据说还混杂火之主神的血统。而余媖的身上，就有一点波尔家族的血统。


  　　想到这，姬乐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那么，两位天神对我送给日神殿的礼物，可还满意？”


  　　就在来之前，姬乐将承天殿八主祭祀修改，立下五大封号。日主正式改称“大明尊”，是司掌光明的神，统御日月，为大地带来光明和公正。


  　　姬乐甚至将夏国临时塑造的那轮明月，当做祭献之礼赠送给日神殿，供日神殿打造全新的月亮。


  　　而提及这件礼物，两位天神露出无奈之色。正因为姬乐出手太大方，日神殿迫不得已，才让两位天神下界给一个说法。


  　　“殿下的礼物太珍贵。得到夏国的月亮，我们日神殿已经将真正的月亮锻造出来，过几天就能真正运行。”


  　　那是一颗真正的神造天体，同时也是日神殿锻造的武器。当日神结束一天的工作后，这颗天体月亮就会出现在天空，进行月亮的工作。


  　　那时候，月神真正成为日主座下的属神。如今的那尊月神，必须改变自己的神职，以适应天地间的法则变化。


  　　天神：“但祖神不会随便拿其他人的礼物。殿下送给我们日神殿的礼物，我们必须有所回报。”


  　　右侧的天神取出一枚铭刻“烈日”神徽的徽章：“这是祖神亲手制作的徽章，您只要拥有这枚徽章，就是日神殿的贵宾。大地上的日神后裔，看到这枚徽章，就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此外，祖神承诺会对大地诸国一视同仁的赋予光辉。”


  　　姬乐含笑点头：“大明尊的作风，本殿信得过。”


  　　将夏国的人工月亮送出去，看似夏国吃亏，可实质上并没有半点影响。因为日主的性格，会一视同仁的散布月光。将月亮送过去，还省却姬乐每夜挪动月亮的功夫。就连月亮的维护工作，日后也有日神殿负责。


  　　更别说，将人工月亮送出，还能博取日神殿的好感。


  　　这件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左侧天神在同伴拿出徽章后，也拿出几件神器：“这是日神殿打造的神器，希望夏国用得上。”


  　　姬乐接过来，伸手一摸，感受上面散发的炙热火光，露出惊讶之色。


  　　这些神器的品质极佳，几乎不逊色元希女神的风轮。


  　　“听闻贵国国君擅长武技，经常带数件神器出战。这里有剑、弓、枪、盾四件神兵，应该适合他。”


  　　给杨柯的？


  　　姬乐沉吟不语，杨柯的神性明显偏向于太阳一系，日主绝对不会不知情。可大明尊仍送出四件神兵，这到底什么打算？

  　　是敲打杨柯，让他不要涉及太阳领域？还是对他的鼓励，希望杨柯靠拢日神殿？


  　　要知道，当今天下唯一的日神，只有日主本人。日神殿其他天神，都偏向于火焰属性。当然，未来可能要多一个光明的领域。


  　　“本殿知道了。”姬乐收起几件神器：“大明尊还有其他话吗？”


  　　“祖神说，光明之路契合祂的神道。祂会承诺夏国一个空白协议，只要祂能做到的事情，都可以协商。”


  　　这才是日主真正的报酬。一个由姬乐随便提出的条件。


  　　“殿下说真的？”姬乐眼睛一亮：“什么事情都可以？”


  　　天神眉头一挑，连忙说：“只要不违背祖神的公正立场……”


  　　“历法，我想要推广夏国的历法。”姬乐斩钉截铁：“本殿要跟日神正式见一面，商议符合整个世界的历法和日月运行规律。这点，还请两位天神帮忙转达。”


  　　大地诸国都有自己的历法，尤其是那些异域文明，每一个穿越过来，都携带自己的一套历法计算方式。


  　　姬乐在看到罗马后，深深感受到一股危机感。


  　　他打算抢先一步推广夏国的阴阳历。但是任何一种历法都根据天象，根据日月轨迹而来。这一点，又离不开日主的帮忙。


  　　本来，姬乐打算找机会跟日神殿接触，慢慢协商。却不料，日主居然这么大方，主动让姬乐提要求。


  　　那么，姬乐就却之不恭了。


  　　他在两位天神面前，大肆鼓吹夏国的历法：“我们的历法经过数千年传承，有一套严谨的运行法则。而且这套历法契合世界发展，对大明尊本身也有好处。”


  　　一年三百六十天，以甲子历法进行轮转，按照天干地支构成全新的时间法则，经过六十年完成一次大更替。


  　　两位天神听后，顿时明白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他们双目放光：“这会产生大量的神职啊！”


  　　日神殿天神众多，但有正经神职的天神很少。可按照姬乐的构想，需要有值年、值月、值日三组天神。


  　　而每一组内部，又可以根据甲子历法，组成六十位天神集团。如甲子年神、乙丑年神、丙寅年神等等。合在一起，就是一百八十个正经神职。


  　　而在此之外，每日十二时辰，二十四小时，也能推出相应的神明。比如十二地支守护神，在姬乐的鼓吹下，这就是十二个上位神的雏形，不逊色风神一系的八方风主。


  　　这套历法砸下来，两位天神顿时被未来的美好前景迷花眼。


  　　要知道，他们俩目前都只是拥有神力，却没有相应正式神职的天神。而这样的天神在日神殿太多了。所以，大家才致力于夺取月神殿的神职。


  　　可如果能通过历法，捏造一堆全新的神职，那自然再好不过。


  　　“这套历法，倒是比罗马那边送过来的‘十月制’要好。”两位天神心中飞快盘算：“或许，我们也能捞上一个正式神职？”


  　　察觉夏国的来历后，罗马一方果断对日神殿送上自己的历法，妄图抢先一步获取本世界的历法阐述权，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这是公平竞争，相当于两个大公司进行竞标。而最终结果，除却两国推广自己的历法外，对日神殿来说，可以谋取一个强大的法则。


  　　时间！


  　　以日神作为主导，重新定义本世界的历法，可以让日主在光明之外，获取时间的法则。当然，日主本身行走光明之路，无意行走另一条法则。但多一条法则体系总没有坏处，还能增强日神殿的基本盘。


  　　很多年前，日神殿就对各大异域文明的历法展现兴趣。曾经的卡罗城历法，就被元希女神献给日神，讨要了不少好处。


  　　本来，两位天神属意罗马提出的“十月制”。所谓十月制，就是将一年分为十个月。因为元蒙世界没有冬天，所以相当于将深冬季节划掉。在春夏秋三季节后，增加一个月作为深秋到春天的过度，算是最原始的冬季。


  　　奈何姬乐这边依仗人情关系，又让两位天神动了别样心思。


  　　左侧那位天神道：“历法？这件事我们会转告祖神，不过历法一直都是日神殿管理，我们也很希望大地诸国能用上一套统一的历法。因此，祖神可能不会拿这件事作为条件。殿下可以重新想一个对自身有利的条件。


  　　比如一件专属神器？毕竟，我们日神殿的锻造技术是最高的。我们会请最杰出的神匠，为殿下精心进行锻造神器。”


  　　姬乐心中一动，听出天神话语中的暗示。


  　　日神殿的锻造技术？日神殿的锻造技术来源曾经的火神一系。这话的意思，是原火神帮自己精心制作神器？或者说，那些火神青睐自己？

  　　“那么，杨柯那几件神器就要重新看待了。或许，这些神器中另有暗示？”姬乐似有所悟。


  　　别忘了，火神可是地母的嫡系。


  　　不久之前，自己打落月神的主神位，更有地母踪迹若隐若现，将地母和夏国绑定在一起。肯定会有不少倾向于地母的天神，暗中对夏国进行照拂。


  　　“那些神器中，不会就有火神对地母传递的消息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时间，这是一个强大的权能。


  　　时间无所不在，在古老时代是第三位造物主掌控的力量。而如今海神一系被镇压，时间权柄处于无主状态。


  　　“日神殿推动历法，促使日神掌控时间权柄。而风之主神通过四时节气的轮转，操控时间权能。这样一来，我们夏国就可以从中把持平衡。”


  　　姬乐摇动折扇，暗忖：“或许，可以将他们串联起来，一起构造元蒙世界的新体系？”


  　　外域文明来到异域，最大的难题就是水土不服。新世界法则和旧世界文明冲突，在和故土截然不同的环境中，除却适应环境外，只有改造环境这一条路。


  　　姬乐的打算，就是尽可能促使元蒙世界的法则改变。推动本世界的法则更倾向故土世界，方便自己占据先机。


  　　引导风神一系立下冬季，以及引导日神确立天干地支，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反复思量自己的举动后，姬乐暂时放下来，坐在神殿中闭目养神。


  　　直到多雅、巴多等国灵邀请他参加宴会，才带霍去病一同赴宴。


  　　宴会选在一处长满葡萄藤的花园神殿内。翡翠色的藤蔓环绕中，伫立一座纯白色神殿。


  　　还没走过去，姬乐便闻到扑鼻的葡萄酒芳香：“葡萄酒？说起来许久没有喝过了。”


  　　霍去病鼻子嗅了嗅：“葡萄酒？我喝不惯这东西。”在他那个年代，西域曾经进贡过类似的葡萄酒，只不过他本人喝不惯。


  　　“图穆这边的酿酒技术应该不错。你可以再尝尝。”姬乐能清楚的感知到，这座神殿中央摆放一件神器，增强并滋润这座葡萄园的葡萄品质。


  　　这里生产的葡萄酒，绝对品质上佳。


  　　二人穿着深衣儒服，缓步走入花园神殿。


  　　霍去病看到数十位国灵带着他们的侍者聚在一起聊天。这些人穿着截然不同的衣裳，按各国审美精心装扮。就连他们的语言也各不相同。只不过，这座神殿似乎另有玄机，能让所有人清楚明白彼此的话语，方便他们交流。


  　　“应该是那件神器的作用。”姬乐目光巡视，看到插在神殿中央的金色权杖。这根权杖的杖身缠绕一条青色藤蔓，顶端有一串红宝石般的葡萄。


  　　“葡萄藤杖？”姬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我还以为，这里摆放着图尔索斯杖呢。”


  　　图尔索斯，希腊酒神狄俄尼索斯使用的手杖。在酒神一系的庆典中，妇女们经常用常春藤缠绕手杖，并且在杖顶缀上松果球，以此作为酒神狂欢杖。


  　　姬乐本以为，这座隐匿在葡萄花园中的神殿之所以散发一股神气，是因为古希腊遗留的权杖。但现在看，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不是希腊的东西。”罗马举着酒杯走过来，站在姬乐身边：“图穆本来也制作葡萄酒。这支权杖据说是某位天神遗留的。”


  　　他端着酒杯，姬乐很自然地从旁边石台拿起酒杯，跟他碰杯：“怎么，图穆还没来？”


  　　“这次是多雅牵头，找图穆借来这座神殿。图穆目前并没有到场。”


  　　金色酒杯中荡漾着玫瑰色的葡萄酒，让人倍感赏心悦目。姬乐小抿一口，醇厚的酒香顺着喉咙涌遍全身。


  　　“不错的酒。”姬乐又往葡萄藤杖上看了看：“这上面缠绕的葡萄藤应该是真的吧？或许是某种神物灵根？”


  　　“可能吧。”罗马喝完手中的葡萄酒，那支权杖突然射出金光，他手中的酒杯重新盛满葡萄酒。


  　　“你瞧，源源不断的酒水。这应该是类似丰饶之角的神器。”


  　　两国闲聊时，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并且戴满宝石饰品的多雅国灵菲尼迪雅姗姗走到姬乐面前：“殿下来了？听说，你在东边卫城那里受到阻碍？”


  　　“一点小麻烦，大家不都这样？”姬乐和菲尼迪雅碰杯：“殿下来的时候，也不太平吧？”


  　　“图穆局势比我们预想中要差。”女性国灵貌美的玉颜爬上一抹忧愁：“本来，我的打算是能帮就帮一把。毕竟图穆是我们中最强大的王国。祂的覆灭，会导致我们国灵势力的衰落。”


  　　所以，要选择一位全新的领头人？

  　　姬乐和罗慕隐晦的交流目光。


  　　罗马国灵打哈哈说：“是啊，能帮就帮。不过图穆内部的国事，我们这些国外势力怎么能随便插手？回头问问图穆，如果祂愿意，我们再帮忙吧。”


  　　多雅牵头诸国灵，打算以帮助图穆的名义，争取成为下一位领头人。这种事，姬乐和罗马可不会傻傻掺和。


  　　姬乐把玩酒杯，目光落在远处的巴多国灵身上。


  　　铁吉雷正在一群国灵中央宣扬自己的武力，讲述自己曾经和地神们大战的胜利战绩，以此安抚国灵们慌乱的心神，谋取图穆之后的领头人地位。


  　　姬乐心中暗道：巴多和多雅说到底都是土著王国。如果图穆王国真的覆灭，他们俩很有可能继承图穆的遗产，成为下一个大王国。多雅选择拉拢我们这些半神国灵谋取支持。而巴多的想法，则是以仅次于图穆王朝的绝对武力上位。但他们俩距离夏国太远，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马也是类似的想法，二人根本不理会两位半神同伴伸过来的橄榄枝，二人抱团，冷言旁观两位国灵的作法。


  　　半神级别的王国，总有一些任性的权利。


  　　你瞧，那第五位国灵从始至终就没到场，根本不甩这两位国灵的面子。


  　　很快，姬乐借口去外头吹风，独自端着酒杯走到葡萄园中观看风景。


  　　夜幕下，淡淡月辉从日神殿的方向挥洒而下，整个王城沐浴在一片银白色的辉光里。只是夜晚的图穆，仍不见平静。姬乐隐约能从风中，听到城内传来的打斗声。


  　　“你倒是聪明，知道出来躲清闲。”罗马带着一身酒气，晃晃悠悠走过来：“说起来，还是卡普聪明，根本不露面。”


  　　卡普，就是第五位半神国灵的名字。这个地穴之国很神秘，很少跟外界交流。


  　　姬乐靠着围栏，扭过头：“这说明图穆的危机的确很大，菲尼迪雅和铁吉雷确定图穆老大哥活不下去，会面临解体或者覆灭的命运。”


  　　顿了顿，姬乐苦笑道：“而且，那两位虽然私心有一些，可不得不承认，想要团结诸国和天神地祇抗衡，我们还真需要一个领头者。”


  　　“但我不喜欢菲尼迪雅或者铁吉雷。”罗慕喝着葡萄酒：“这两个国家的实力未必比我强多少。”


  　　两国的实力，不足以让罗马敬重。


  　　“可图穆的态度，应该是从他们之中挑选继承人。”


  　　图穆，作为最古老的国灵，亲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诞生。在自己即将面临最大的死亡危机时，开始考虑国灵们的处境。


  　　在自己死后，必须想办法让国灵们继续团结在一起。所以，这场生日庆典的本身，也是一个图穆指定继承人的仪式。


  　　国灵们，必须有人进行牵头，有人承担最大的一份责任。


  　　“你我身份尴尬，地穴之国位置太偏，最终能作为选择的，可不就是这两位？”


  　　所以，多雅才能借来神殿举办庆典，巴多才肆无忌惮在神殿中宣扬武力。


  　　“多雅王国擅长交际，而巴多又跟图穆一脉相承，图穆老大哥选哪一个都有可能。但对你我而言，可就不妙了。”


  　　“是啊。”罗马下意识点头。图穆王国的破灭，对罗马和夏国并非一个好消息。


  　　啊——


  　　罗马忽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设法保住图穆？”


  　　“你说呢？”轻轻一碰杯，姬乐嘴角挂着笑意，转头回到宴会。


  　　罗马一琢磨，恍然大悟，也跟上去。


  　　回到神殿，姬乐率先开口。


  　　他放下酒杯，轻轻拍手，清亮的声音将所有国灵的注意吸引过来：“万国之庭的时候，本国曾说过，要在图穆的国庆日和诸位殿下签订誓言契约。如今图穆虽然不在，但也可以说一说本国的想法。”


  　　多雅和巴多两个王国对视，对姬乐这时候开口倍感意外。而一些新晋的人形国灵松了口气。他们和姬乐一样，面临被几位半神殿下威逼签约的处境。如今姬乐肯开口，无疑解决他们的顾虑。


  　　“诸国灵不许染指大地权柄，这是为我们国灵和睦共处考量，担心我们内部相互猜忌，产生矛盾。本国认为，每一位国灵都应当遵守……”


  　　铁吉雷面带喜色，可突然姬乐话锋一转：“但是，怎么才算窃取大地权柄？这一点，我们必须说清楚。”他手一翻，掌心多出一团黄蒙蒙的光辉。


  　　光辉一出，整个神殿涌动大地神力，诸位国灵立刻明悟这团黄光的本质。


  　　大地冠冕的碎片！

  　　“这是本国从南宇山缴获的皇腾碎片。‘皇腾’用你们的说法就是‘大地冠冕’，是地祇们窥伺的珍宝。”


  　　国灵们盯着姬乐手中的碎片。他们都清楚，只要聚拢所有的神器碎片，就可以成为新的大地之主。


  　　“我以夏国的名义宣告，绝对不会染指大地之神的权柄。”光辉一闪，一道誓约自动缠绕在姬乐的薪火上。


  　　“但是，我会继续收集皇腾碎片，以确保碎片不落入其他地祇手中。”姬乐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仿佛为了这件事做出莫大牺牲一样。


  　　罗马紧随其后：“赛里斯的意思，也是我国的想法。大地冠冕不能落入地祇们手中，因此我们需要抢先一步收集大地冠冕。但为表示我们无意染指大地主权，我们打算将大地冠冕分裂，由诸王国的殿下们分别保管。”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拯救老大哥


  　　多雅神色一动，明悟两位国灵的打算。


  　　大地冠冕是地母最重要的神器之一。纵然不凝聚最终的大地权柄，对诸国也是一件不错的神器。


  　　姬乐和罗马的意思，是诸王国正大光明的收集冠冕，并且暗示各小国主动交出自己手中的碎片，让几大国接管。


  　　“这是要彻底竖立我们六大国的地位。唔……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五大国了。”


  　　但这个提议对多雅和巴多也很有利，两位国灵并无反对的想法，甚至巴多还补充说：“是啊，地祇们妄图收集大地冠冕，许多小国拿着神器碎片，很可能成为地神们的目标。将冠冕碎片交给大国进行保护，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他目光扫视身边诸国，暗示这些国灵主动将碎片交给自己。


  　　那些小国刚才听巴多宣扬武力，不少国灵露出意动之色。还有几个国灵露出畏惧之色，但他们国力弱，无法反抗大国们的决定。


  　　倒是一些中等实力的人形国灵露出异样神情。


  　　皇腾碎片的妙用，这些国灵怎么可能不清楚？谁会傻傻将这东西送出去？而且，如果最终让地神们阴谋破产，诸王国瓜分地母冠冕，每国都可以持有一件顶级的大地神器。


  　　一位人形国灵率先拒绝：“我国周围的地神很少，本国有信心保护自己手中的冠冕。就不增加诸位殿下的压力了。”


  　　巴多脸上闪过怒色，但想到这位国灵的身份，也不好直接驳斥。


  　　这位国灵同样是外域文明，叫做陀灵国。这个文明擅长精神力量，如今在大地繁衍四百年，也是一个老牌的人形国灵，实力仅次于几大王国。他有保护神器碎片的底气。纵然巴多王国兴兵，都未必能彻底覆灭这个国度。


  　　“没错，本国也能保护冠冕碎片。”


  　　其他几个人形国灵纷纷开口，显然不愿意将碎片交给诸王国。


  　　巴多脸色阴沉，扭头看向姬乐：你挑的头，应该有办法压服他们吧？

  　　然而姬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含笑道：“那就好，这样本国就放心了。本国提出这个建议，主要是针对无法自保的小国，希望用这种方式对小国们提供保护。诸位殿下实力强大，仅次于我们这些王国，应该无碍。”


  　　罗马：“没错，我们只是保护小国，确保小国不会被地神们毁灭。你们看看前不久，南宇山附近的小国是什么遭遇？如果不是赛里斯出面，恐怕那些国民至今还是僵尸。”


  　　宗主国！

  　　这是罗马和姬乐商议后的打算。他们打算推出藩国制度，以此增强自己在国灵中的话语权。


  　　此外，也是他们的一次尝试，探索国灵更上一层的进化路线。或许，多一些附庸的藩国，能让他们的实力更进一步？

  　　姬乐：“说到底，我们对小国提供保护，对自身也是一个负担。”


  　　罗马随之附和。


  　　二人根本不着急从小国手中夺取碎片。毕竟，目前绝大部分神器碎片都在地祇手中。他们这么说，只是为给国灵们一个暗示。唯有最强大的国家，才能持有地母冠冕的部件。


  　　以此，彰显各大王国的地位。


  　　“面对地神们的集团，本国希望诸位国灵能联合起来。大国有大国的责任，小国有小国的义务。所有国家必须团结一致，共同抵抗地神联盟。”姬乐严肃道：“为表示诚意，我国承诺‘但凡加入反地祇联盟的同盟国，夏国绝对不主动发动战争。’”


  　　此言一出，夏国附近的几个小国立刻露出喜色。其中一位鹰头人身的国灵不禁问：“殿下是说，只要加入‘反地祇联盟’，殿下就不会对我国动手？”


  　　杨柯这个战争狂魔太恐怖。他执政治国这几年，不知扫灭多少部落城邦。


  　　姬乐露出亲切的笑容，安抚这位国灵被杨柯蹂躏的弱小心灵，用轻柔蛊惑的语气说：“加入联盟，就是同盟国。我国不仅不会对诸位下手，更会对诸位提供保护。这就是本国提出的‘大国责任’。


  　　作为大地上的强大王国，必须站在抗击地神的第一战线，保护小国不受地神们侵害。当然，陀灵等诸国实力也不弱，自保是可以了。”


  　　“没错，没错。”罗马在旁边鼓掌：“有责任和实力保护周边小国的大国，可以自保的中等国家，以及需要大国们庇护的小国。小国看似低人一等，可大家都是同盟国，作为反抗地神的一员，大家都是同等的地位，是地母神的宠儿。”


  　　“但这样，诸位殿下似乎有些亏吧？”


  　　听上去，似乎大国责任更重，义务更大。小国只要躲在后面就可以了？

  　　“一切为了抗击地神！”姬乐义正言辞说：“为了维护国灵们的利益，些许损失算得了什么？作为大国，我们有义务保护联盟的成员，调停诸国之间的矛盾。”


  　　换言之，几大国要插手各国内战！


  　　然而，在地神们的威胁下，各小国并没有考虑太多。尤其是夏国和罗马附近的小国，听闻两国不会继续对他们下手，恨不得马上加入这个联盟。


  　　可除却这些周边国外，还是有国灵傻傻提问：“那……假如我们不加入联盟呢？”


  　　罗马严肃道：“不加入？为什么不加入？大家都是地母的宠儿，是大地真正的主人。不加入反抗地神联盟，难道打算和地神们勾结吗？”


  　　姬乐马上跳起来，指着大地说：“和地祇同流合污者，灭国！”


  　　二国面色狠厉，一唱一和，刚柔并济。诸小国哑口无言，默默盘算加入联盟的利弊。


  　　加入，能得到大国保护。


  　　不加入，直接被两国联手灭掉。


  　　多雅在旁冷笑：她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外域王国根本不打算跟诸国和平共处。而是趁此机会另起炉灶，将他们四位半神维系的平衡彻底打破，重新拉出另一个联盟。


  　　不攻击其他国灵？

  　　可以。


  　　前提是，诸国需要加入我们的圈子，并且围绕我们两个转。


  　　前些日子，姬乐和罗马商量时，就深深明白。如今国灵们的团结是以图穆为主导，多雅、巴多以及卡普三国为辅助，四大王国联合起来构成的联盟。纵然姬乐和罗马老老实实加入，地位也要排在末流，低于四大王国。


  　　所以，甩开四大王国的基本盘。二人重开一场棋局，以两大新锐王国的联合之势，趁着图穆势力大衰之际，迫使其他王国主动靠拢，共同构成自己等人的“联合国”。


  　　在这里，作为同盟国的伙伴，两大国不会继续攻击。而在同盟国之外，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继续吞并，捕捉奴隶。


  　　“但是，不答应不行啊！”多雅听出两国的潜台词。不加入这个同盟，那么我们就把你们视作地神的同伴，直接灭掉！

  　　“所以，两国周边的小国肯定会加入。到时候，会形成我们四大王国之外的另一个国灵势力圈。这对我们抗击地神很不利。”多雅唉声叹气：“夏国出现的时机太关键了。如果再晚几年，等我们迫使罗马签下契约后，一个夏国无法抗衡我们五大王国。”


  　　可现在，罗马和夏国明显已经联手，加上图穆示弱，卡普自闭，多雅还要跟巴多争夺主导权，根本无力和这个新联盟对着干。


  　　“看来，只能做出让步，诸王国一起构建新秩序了。”


  　　多雅心中有了定案，开口道：“两位殿下说的不错，建立共同的联盟，也是本国、巴多、卡普以及图穆等国的共同想法。”


  　　她朝着巴多使眼色，巴多王国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对对，我们也这么想。”


  　　姬乐趁机道：“所以，我们各国在图穆的诞辰日，可以重新签订一份符合各国利益和地位的全新条约。”


  　　他露出狡猾的笑容：“为保持公正，咱们各国同时签约，不担心有人作弊。”


  　　玩合同，姬乐带着数千年的经验，随便留下几个漏洞，还怕玩不死这些蛮荒时代的土著王国？

  　　菲尼迪雅隐约觉得姬乐另有图谋，心中不安，便拖延道：“但图穆遭逢内乱，恐怕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正因为图穆内乱，所以才要签订条约！”罗马挥舞着手臂，慷慨激昂道：“图穆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国家。数百年来，是抗衡地神的绝对主力，我们名义上的老大哥。我们怎么能看着祂陷入内乱，乃至毁灭的边缘？”


  　　“我和赛里斯要求诸位殿下同盟，第一件事就是拯救老大哥，确保图穆的延续，维护我们国灵的利益。”


  　　“没错！图穆劳苦功高，岂能坐看其毁灭？”姬乐露出一副同情的姿态，伸手在眼角擦了擦：“必须拯救我们的苏——图穆老大哥。确保图穆不会解体，继续存在下去，并且带领我们抗衡地祇的迫害。”


  　　多雅或者巴多打算上位？

  　　算了吧，真正符合夏国和罗马利益的，自然是一个半残却仍保留底蕴，并且扛着大国责任，在前面当盾挡枪的图穆王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逐步升级的矛盾


  　　“诸位殿下，本国来迟了！”图穆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入葡萄园神殿。皓发老者比上次见面，似乎更加苍老。


  　　一进来，祂愣住了。


  　　诸国灵纷纷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敬佩、同情、感动。怜悯……


  　　“殿下，您辛苦了。”一位国灵举杯过来对图穆敬酒，图穆下意识跟祂碰杯，然后是第二位，第三位……


  　　等图穆灌了好几杯葡萄酒后，才回过神来，目光看向旁边的多雅：这是怎么回事？大家这是什么表情？

  　　菲尼迪雅叹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殿下终于来了。刚才夏国的姬乐殿下打算促使诸位殿下联合起来，帮助您度过这次的劫数。当然，我们也知道您不愿意我们插手国内事务。只不过，大家希望您能继续存在下去，领导我们抗衡地神。”


  　　罗马：“没错，这是大家的一片好心。图穆只管说，你目前的麻烦是什么，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


  　　图穆一脸茫然，老者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才几天没见，大家都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行了，这种事情坐下来慢慢谈，如果真需要我们帮忙的，自然义不容辞。”姬乐恰到好处的帮图穆解围，让诸位国灵继续饮宴，而五大半神国灵则坐到内室。


  　　这段时间，多雅和巴多已经将姬乐和罗马的举动告知图穆。


  　　对二人想要建立“联盟”的想法，图穆并没有太大反应。


  　　为了确保国灵们的利益，联盟是一个不错的提案。就是领头人不好选择。


  　　图穆看看多雅，再看看巴多，沉吟起来。


  　　在自己之后，这两个国灵，谁更能保护我们的同伴？


  　　“殿下，我国认为这个联盟，应该由您出面牵头。”姬乐一脸诚恳：“您是最古之国，势力也是大陆最强。”


  　　“但我国目前的局势……”图穆苦笑，祂不认为自己能顺利度过这一场大乱。


  　　“殿下，我们希望你能活着。”姬乐认真说：“大穆的存在，是镇压地神们的一根定海针，我国不希望大穆分裂。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希望贵国能坦诚些。”


  　　“就算你不乐意找我们帮忙。”罗马：“但反正你马上就要分裂，总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们留下经验，让我们日后做出应对吧？”


  　　的确，图穆的自尊不容许他找这些后辈帮忙。但关于自己的遭遇，确实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留下经验，免得遇到自己同样的下场。


  　　想了想，图穆缓缓开口：“我国中，王室血脉凋零。国王膝下已经没有继承人。但就在不久之前，一个白银家族突然宣称国王有一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被他们抚养长大，要求国王接回王室。”


  　　听到这，巴多嗤笑道：“区区一个私生子，我记得图穆的律法中，是可以剥夺私生子继承权的。”


  　　“的确，普通的私生子没有继承权。但如果这个私生子身上流淌着神王和爱神的血统，那就不一样了。”


  　　爱神，是图穆对天妃的另一种称呼。因为她司掌爱情、不和、阴谋等等和人道相关的神职。在图穆和巴多等地，被称呼为不和女神或者爱神。


  　　姬乐目光一闪，继续听图穆讲解：“那个私生子的父亲，的确是当今的国王。但是母亲却出自爱神的眷族。”


  　　所以，这是天妃妄图谋取图穆王权的一次试探？

  　　“爱神的眷族仅仅是白银家族，本来威胁不大。可不知从哪里集结一大群青铜家族，甚至四大黄金家族中的月神一脉也出面力挺。”


  　　“目前，城内因为这件事，各大家族已经在夜晚冲突了许多次。”


  　　绝对不能让天妃的血脉成为图穆的主导者！

  　　这是风神、雷神两脉的共同态度。纵然千年之前，他们和地母反目。但作为天主和地母的后裔，他们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多出来一位“后妈”的。


  　　天妃目前无法真正成为主神，便是两位主神暗中牵制的缘故。


  　　王室作为雷神的后裔，自然不肯让一个私生子上位。而国内传统势力以风神家族为首，也不肯让天妃的血脉混入王室。


  　　两大阵营在国内引发冲突，所引发的内斗让国灵首当其冲。祂这段日子，祂不知吐了多少血，昏迷了多少次。


  　　几位国灵表情渐渐黑了。虽然他们对图穆的局势早有预料，可听图穆本人所言，仍感到一股迫在眉睫的危机。


  　　姬乐忍不住道：“这种情况，你怎么不早说？这哪里是你一国的事情！这件事简直可以再度引发一场神战了！”


  　　以天妃血裔为首的白银家族妄图夺取王室主权。


  　　看似仅仅是人间层面的战争，可仔细研究跟随天妃血裔的青铜家族可以发现。这些家族信奉的祖神，大多都是这几百年诞生的新神。


  　　联想日神殿那边的行动。显然，目前的新神们已经不满足于自己的地位，妄图对古神们发动冲击，夺取自己的话语权。可他们无法抢夺风雷日月等自然权柄，目标只能放在未来即将孕育的人道权柄上。


  　　如果天妃在人间赢了这一局，就可以名正言顺帮助新神建立信仰，促使人道诸神的诞生。


  　　罗马面露怒容：“如果让天神们借助人间王朝更替而顺利转型，我们日后怎么办？”


  　　按照地母的计划，国灵才是孕育人道诸神的摇篮。信仰诸神应该由各国孕育，以文明之树的果实化作神格，而不是天神凭空捏造神职，以神之力影响大地诸国。


  　　同时，天妃的上位，也会引发风雷两大主神对新神们的打压。新旧之神的冲突，会成为千年以来规模最大的神战。


  　　那样一来，大地诸国都要被卷进去！


  　　“绝对不能让天妃一系的人上位。”姬乐果断道：“图穆必须维持目前的情况，仍归属主神们统治。”


  　　心中，姬乐将天妃的威胁再度提升。


  　　能被神王看重的女人，绝对不仅仅是凭借美色。


  　　私生子？恐怕这私生子的来历，就是天妃的预谋吧？

  　　司掌爱情、不和以及阴谋的女神，果然不容小觑！

  　　“神王作为天命的掌控者，为了一个凡女和地母开战？别开玩笑了！天妃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依照姬乐的想法，天妃可能是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她的存在，意味着人道诸神的兴起。所以，神王将她立为第二任妻子，纵容她以新生代的天神为势力，推动人道诸神的崛起。


  　　“这么看的话，图穆王室换血的背后，恐怕还有神王默许？”


  　　神王，已经不愿忍耐地母的信仰仍扎根于图穆。打算借助天妃夺取王权的事，一口气驱逐地母的信仰。


  　　越往深处想，姬乐越发感到这件事的辣手。


  　　这件事不仅仅要正面对抗天之大母神，甚至要跟背后若隐若现的神王掰腕子。


  　　“不知道地母还能不能露面？跟神王较量，可少不了她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权衡（上）


  　　几位国灵从图穆口中得知目前的状况后，果断返还自己居所跟国中智囊团联络。


  　　以目前国灵们的处境，绝对无法接受一场主神级的神战。


  　　姬乐忧心忡忡回到自己的居所。脑中闪过一个个念头：王室绝后，难道不能从黄金家族找继子吗？四大黄金家族中不还有雷神的另外一支传承？或者直接弄死那个私生子。再不然撇开王室，走议会模式？


  　　蓦然，一阵虎啸声将姬乐惊醒。


  　　就在自己的住所门口，一头闪烁雷光的黑虎在花海中扑腾。


  　　“孽畜，找死！”殿内，两道寒光射出，直接将黑虎的尾巴砍下。然后红衣郑旦提着双剑上前补刀，将这头神兽斩首。


  　　“殿下，您回来了？”郑旦冷面寒霜，面对姬乐略略示意，重新变回西施的模样。


  　　女子有些局促，她捏着裙角解释说：“刚才有几个神裔在周围鬼鬼祟祟的，旦姐觉得不对劲，想要将他们抓住。但他们放出雷虎攻击我们后，便偷偷跑了。”


  　　“雷虎？”霍去病看着尸体，扭头看向远方，的确在远处能看到几个鬼祟的人影：“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他施展轻功，向远处那群人追去。


  　　姬乐和西施回到神殿，看到殿中央，赵高拿起扫帚狠狠一挥。


  　　只听“啪叽”一声，打死地上扭曲的小青虫。


  　　看到姬乐回归，赵高道：“殿下，有人想要监听我们的居所。”


  　　那青虫死后，逸散出金色的光屑，显然是某人豢养的灵虫。


  　　“黑虎可能是障眼法，真正目的是将青虫送进来。”赵高清扫干净后，请姬乐上座：“西施姑娘，劳驾再去附近检查，免得图穆有人使坏。”


  　　“明白。”西施赶紧带人去附近搜查，杜绝任何监听术法。


  　　殿内只剩下赵高和姬乐，国灵沉吟道：“正好你在，帮本殿参谋参谋。”


  　　姬乐将图穆的情况告知赵高，这位祸国大宦臣脸色一变：“这么说，天妃目前势力增长迅速，已经拉拢月神一系的势力？”


  　　“而且，可能跟本殿有关。”姬乐露出无奈之色：“月神想要回归主神之位啊。”


  　　月神被打落主神之位，势力衰落，天妃这时候出面笼络。二神达成交易，以图穆王朝的王位更替为代价，换取月神重归主神之列。


  　　“四大家族中，月神站在天妃一方，雷神和风神反对，日神中立。”赵高眼珠子一转：“月神和天妃的联盟还是可以分化的。比如，宣扬天妃打算推动战神和月神相争，然后自己夺取那个主神位？”


  　　“天妃本来就拥有天界云庭的权柄，还需要主神位？恐怕，月神不会信。”


  　　“祂不信又如何？殿下，您认为天神能频繁降临神谕吗？”


  　　“我们要做的，仅仅是挑拨人间势力。让月神一系的黄金血族和天妃遗留的神裔进行分化，让他们无法团结起来。”


  　　“除非他们家主神亲自解释，不然怎么可能不信？”


  　　看似效果不大，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外，雷神一系主导的王室，的确没有救援的可能吗？比如，扶植一个幼子什么的？不是还有一个雷神家族？”


  　　赵高说完，感到门外走进来的西施投注异样目光。


  　　他轻咳几声，有些尴尬。但还是说起自己的计划，或者说，自己的老本行。


  　　“比如，跟日神一系或者风神一系通气，让他们帮忙推出一个傀儡什么的？”


  　　“日神或许本人能保持至公，但其他日神殿的天神呢？主神遗留在人家的血脉神裔，可也要吃喝拉撒的。”


  　　日神本人性格寡淡，可毕竟也是一个大势力。底下人当然也想争一争。


  　　“天妃手中那个私生子上位，一群新贵势力夺权，相信四大黄金家族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姬乐，人找到了！”霍去病夹带一个粗眉大眼的少年走入神殿。少年脖子上还有一个瓷哨，他正是通过这个瓷哨操控黑虎攻击神殿。


  　　少年在霍去病怀中拼命挣扎，甚至打算去咬青年。


  　　霍去病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摔：“他应该是黄金家族的人，可能是雷神后裔？”


  　　“雷神？”姬乐有些惊愕，盯着少年问：“你们目前不想办法帮王室，怎么还有空找我们的麻烦？”


  　　少年神情倔强，根本不理会姬乐，被霍去病抓进来后，便绷着一张脸，不肯开口。


  　　赵高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扒下少年的衣服，看到少年背上的战神徽章后，恍然道：“殿下，他应该是战神一系的人。”


  　　“战神？”霍去病疑惑道：“我在他身上，能感受到雷神一系的神力波动。”


  　　“阁下可能不了解这个黄金家族的处境。”赵高来之前，专门找元希女神做了功课。在夏国众多神级存在中，元希是少数不在乎他生前劣迹的女神。


  　　“四大黄金家族的血脉传承分别来自四大主神。其中王室和雷神传承的瓦尔家族都是神霄正法神尊的后裔。但并非同一位天神的子孙。”


  　　就如同风神有八方风主一下，雷神的瓦尔家族和王室来自主神座下两位截然不同的上位神。


  　　“根据元希女神说，瓦尔家族的祖神，那尊上位神似乎已经陨落。加上瓦尔家族经常和外部家族联姻，导致雷神血脉纯度下降太快，所以不受主神欢喜。”


  　　那是当然，有一个王室在前。瓦尔家族凭什么让主神高看？


  　　“随着外部神血的混入，虽然名义上这个家族还是雷神的后裔。但族内不少人祭祀战神、爱神等神明。”赵高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在下原本以为，纵然瓦尔家族和王室有龃龉，但毕竟都是雷神一系，还是可以协商着来。但现在看，这个家族到底听谁的，都不得而知。”


  　　爱神，那不就是天妃吗？


  　　姬乐挑眉道：“这么看，这个家族也是倾向于天妃的势力？”


  　　两个黄金家族的帮忙，难怪一个私生子能搅动这么大的风波。


  　　“可能还有战神的影子？”赵高境界不够，难以摸清楚那些大神的心思。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心思进行揣测：“如果这小子是战神的信徒。那么，他对我们使坏，可能是给战神报仇？”


  　　“我跟那位已经说开。他知道自己的眷属又来挑衅我吗？”姬乐正要开口将这少年送去战神殿，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琢磨起来。


  　　过了一会儿，姬乐露出笑容，对少年缓缓伸出手。


  　　宽厚的手掌升腾神力，整个神殿沐浴在文明辉光中。少年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体内神血彻底爆发。雷霆的光辉以及一股炽烈的战意同时升起。


  　　雷神！战神！

  　　左侧，银色雷霆中浮现一尊高大威猛的雷霆之主形象。而右侧，则是在血气和杀戮中浮现的战神面容。


  　　姬乐冷冷一笑，伸手一拂，大地神性压制雷神神性，文明之火烧向旁边的战神神性。


  　　那尊战神形象在薪火刺激下，仿佛真正活过来一样。身披金甲的英武战神以神辉抵抗薪火，怒斥道：“姬乐，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才几天啊，刚刚签订和睦共处的条约，这家伙马上就翻脸，对自己在图穆王朝的血裔动手？

  　　“过分？殿下的人来我跟前找麻烦。还指望本殿有什么好脸色吗？”姬乐似笑非笑，对神性夹杂的战神意志说：“对了，额外恭喜殿下一声。殿下暗中推动图穆王朝的王室更替，从中收拢战争源力，想必拿到不少好处？”


  　　“对这局面，我作为夏国之灵，也要对新生的王室做出表示。比如，将我们夏国的‘圣皇之路’传给他们？我很期待，图穆诞生一位真正的王权之神。”


  　　战神，毕竟了解夏国文化，马上从姬乐这含蓄的暗示中琢磨过来：“胡说八道，那个女人怎么敢扶持她儿子上位？”


  　　随着新的王室诞生，天妃的血脉主掌图穆，就可以将天妃和神王的儿子荷·司尔特神塑造为一尊王权之神。


  　　而天妃实力大增，未必没有给自家儿子打算的想法。比如，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主神？


  　　毕竟，神王上一位妻子的孩子，可都是主神级的存在。自己作为现任，也不能落后不是？

  　　战神听出姬乐的暗示：别傻了，让天妃一系上位，你就不怕在你们争夺主神之位的时候，多出来一个对手？天妃或许答应不帮助月神对付你，但人家可没说，不帮她儿子啊！


  　　“你打算让本神站在王室这一边？和几位主神站在一起？”


  　　正如姬乐所料，这次图穆王室的纷争，少不了诸神的影子。


  　　战神因为被风雷二神压制多年，巴不得天妃跟他们打起来。瓦尔家族内部在战神的授意下，目前倾向于毁灭王室。只不过，他们对天妃的支持比较暧昧。瓦尔家族的打算是从自家推出一位神子，在王室绝嗣后以同源主神的名义进行替代上位。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通知一下。如果新王室诞生，我会帮忙塑造王权之神。”说完，姬乐屏蔽战神神性，断绝和战神的通话。


  　　他拿湿巾擦手，吩咐霍去病：“去把这小子关起来，好好照料，说不定未来还指望他呢。”


  　　毕竟是雷神后裔，天然拥有一定的合法权。如果再从拉拢战神的角度看，或许可以让他继承王室？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权衡（下）


  　　不过类似的想法，其他几位国灵也想到了。


  　　罗马回去后，将自己的智囊团召集起来：“你们说说，我们是从四大家族挑选继子，还是直接推动议会模式？瓦尔家族不用考虑，他们背后有战神的影子。”


  　　罗马和战神的仇怨，可比夏国大多了。


  　　夏国和战神的纠葛在于“兵主”。


  　　兵主蚩尤，是汉代祭祀的军神，哪怕来到异世界，也是汉民们的一面旗帜。姬乐不容许这象征故土的兵主信仰被战神同化消亡。


  　　因此，战神和夏国的矛盾无法调解。


  　　而罗马王国就更是如此了。


  　　罗马最初的创始人罗慕路斯，据说就是战神之子。罗马人将战神视作王权的保护神，人家有自己的战神马尔斯，根本不会去信奉本世界的战神杜拉马。


  　　战神，在各大神系中的地位都仅次于神王。在罗马，战神崇拜甚至一度超过神王崇拜。罗马对土著战神的反感，比夏国更激烈。


  　　姬乐仅仅把兵主视作一面精神旗帜，根本不把蚩尤当做自家老祖宗。但罗马不同，人家降临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把战神圣矛制作出来，割裂土著战神信仰。


  　　在他们心目中，战神只有自家的马尔斯神。


  　　不久之前，罗马带人帮助夏国正面跟战神对抗，也有这方面的含义。打击本土战神的信仰，杜绝他成为主神的可能。


  　　罗慕身边，一个诗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说：“瓦尔家族不用考虑，月神一系也排除。我个人倾向于太阳神。”


  　　他轻轻拨动七弦琴，吟唱道：“唯有那光辉璀璨者，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王权化身。”


  　　“我们的战神也是王权的化身。”罗马轻轻点了一句，思索诗人的话：“王权和太阳？我记得埃及那边，就有一个保护王权的太阳神。”


  　　罗马毕竟也是一个拥有帝国传承的国灵。古罗马时代的万神庙，从各国文明吸收神话因素，将外来神列入万神庙。这一点，希腊诸神很有话说。至于埃及神话，曾经也和古罗马有过交流。埃及伊西斯女神就在罗马拥有为数不少的神殿。


  　　本来，以罗马万神庙的特性，对本土天神多有吸纳，将主神们列入万神庙供奉。可唯独战神与众不同，作为国灵的罗马以及历代国王，都强烈抵制本土战神杜拉马的信仰。


  　　罗马冥想后，吩咐道：“那就帮太阳神，顺带跟日神殿交流，商量我们的‘十月历’。告诉日神殿，我们不仅要帮他们制作历法，还会帮他们夺取图穆王朝的王室主权。”


  　　“普罗提诺，这件事，你来安排。”


  　　诗人站起来，恭敬说：“遵命。”


  　　……


  　　巴多，这个王国崇拜战神，在姬乐和罗慕挤兑战神的同时，他们第一时间派遣神官和战神对话，希望战神降临神谕，指引他们帮助图穆度过这次危机。必要时，可以让战神挑选合适的神子进入王室。


  　　战神殿，战神杜拉马感知巴多王国的信仰传讯后，一时间愣住了。


  　　“巴多也是这个想法？”


  　　夏国用天妃威胁自己，杜拉马有信心击败天妃的儿子，不把这个威胁真正放在心上。可对于巴多王国的态度，不得不正视。


  　　“而且这两个王国都打算保全图穆，是为了那个老国灵？”


  　　图穆国灵的死亡，对国灵们而言是千年以来的首例。对天神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诸神也很好奇，通过分裂或者重置一个国家的体制，到底能对国灵产生多大的影响？


  　　如果国灵死亡，而国民无恙。天神们就不需要再忌惮国灵们的存在意义，可以通过一次次颠覆国度王权，轻松灭掉各国的国灵。


  　　“所以，目前已经触碰国灵们的底线，让各国国灵联合起来了？”


  　　战神目光俯视大地。他看到各大王国展开的行动。罗马跑去跟日神殿交流，多雅在跟风神殿协商，争取联合主神们的力量保全图穆国灵的存在。


  　　“这一次，几位主神很有可能联合。”作为战神，杜拉马敏锐察觉这一场战争的走向。


  　　来自世界开辟之初的古老主神们，面对天妃为首的新晋主神。这一场战争，仍然是主神们的胜面更大。


  　　这时候，战神这个不是主神，胜似主神的强大天神，他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到底要不要帮助国灵，要不要放弃这个观察国灵生死大秘的机会？要不要放弃这个报复主神们的机会？


  　　战神敲击自己的神座扶手，一只神鹰静静落在神座背头，静静等候自家神主的神谕。


  　　良久之后，战神对图穆王朝一指，在宏伟王城的上方，浮现一张密密麻麻的命网。


  　　这张布满丝线的网，几乎把大地所有生灵卷入这一次的王室内乱。


  　　上到诸神，下到凡人，皆在这场罗网之内。


  　　这——正是神王操控的命运网络。


  　　“没想到，如今的命运轨迹居然已经这么繁杂了吗？”


  　　神王隐居多年，早就放弃命网的编织，祂只负责天命大势。在未来命运中挑选一个个重要节点，以相关的人和物进行确立。至于小节，都交给其他天神来安排。


  　　所以，天神可以通过自己的神职，从伟大命运中借来一缕天命之力。而他们操控命运权能，也是帮助神王进一步完善命运网络。


  　　比如这一次的王室内乱，背后就是战神和爱神同时下手，引动冥冥中的命运，为图穆编织命网。


  　　如今命网因为涉及数位主神的缘故，早已错乱不堪。


  　　命网中央的赤色雷光和粉色神力碰撞，旁边还有一缕缕无形之风卷动的细碎蛛丝以及月光凝聚的一缕缕笔直命轨。


  　　可战神怎么看，都看不到太阳神插手的痕迹。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太阳神还是不打算违背自己的立场。毕竟，王室的更替，可是陛下的天命。”


  　　正是神王暗中默许，战神和天妃才操控命运之力开了这一局游戏。


  　　没错，对他们这个级别的存在来说，人间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只是在这个游戏场中，有人赔得倾家荡产，有人却一飞冲天，步入大神行列。


  　　曾经，战神就是在击杀地母的浩劫中脱颖而出。他深知命运之力的妙用。


  　　“千年之前，我从这里走出。千年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又有新的天神从这次事件中崛起？”


  　　想到姬乐提出的那个“王权之神”，战神心中多出几分阴霾。


  　　姬乐那个威胁不是不可能。万一让大母神掌控图穆王朝，自己的确会多出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所以，在王室更替中，必须确保最终的胜利不落入那个女人手里。”


  　　战神伸出手，缓缓对命网点去。一股刚猛霸道的神力注入错综复杂的脉络，整张命网受到巨力冲击，为之一震。


  　　随后，命网的轨迹更加繁杂，让人难以理清头绪。


  　　但所有主神都明白，战神下场了！


  　　战神对所有大神们宣告，他不喜欢天妃挑选的那个私生子。他不支持这个私生子上位。


  　　哼——


  　　渺渺云空中，仿佛有一道女声轻轻响起。但在茫茫雾海中，一切又重归平静。


  　　战神冷冷望着天外云海，咧嘴一笑：“不支持，但不代表反对。如果那几位主神想要拉拢我，请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比如，支持我成为主神？


  　　总之，在战神出手后，图穆的局势突然转变。


  　　瓦尔家族不知抽了什么风，在第二天早晨，忽然建议王室从四大黄金家族中挑选继承人，以便于维系王室传承。而他们的理由也很正当：“私生子没有继承权，这是我们的法度。但是，数百年来，四大黄金家族和王室联姻，导致四大家族都拥有王室血统，可以挑选一部分年轻的幼子加入王室，并且按照传承进行排序。”


  　　这一建议，顿时让王国上下一片哗然。


  　　前几日，瓦尔家族和跟月神家族一起拉拢新晋家族，打算跟王室唱反调。如今竟然转了性子，反而帮助王室，维护传统势力？


  　　国王坐在宝座上，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对手，如今的瓦尔家族族长，他难以掩饰脸上的惊容，似乎不明白这个老对头怎么肯帮助自己？

  　　瓦尔族长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抚弄胡须。


  　　他也不想啊！

  　　奈何战神传达神谕，他如果不答应，回头战神只要不再庇护他们，就能被雷之主神活生生捏死，跟他们清算多年来的背叛之罪。


  　　“横竖都要选择，不如自己干脆点，免得得罪背后的殿下们。”


  　　风神一族本就是传统势力的代言人，听到瓦尔族长的话，趁机道：“族长这句话没说错，国王可以从各大家族挑选精英子弟加入王室。说起来，国王您的姑妈嫁入我们家族，您的姑奶奶嫁入日神一系……”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笑道：“四大家族都有王室血统，所以，找出几个有王室血脉的孩子，还是不难的。”


  　　日神和月神两系的家族没有开口，但不反对，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这件事，本王要好好想想。”国王看着宫殿上的诸位族长，暂时宣布会议结束。


  　　回到自己的住处，国王直接躺在大床上沉思。


  　　王室绝嗣，这可是神王裁定的命运。


  　　神王已经厌烦地母留下的王室，打算换一个新的王室。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王后和情人们无法生育孩子的原因。


  　　因为神王不许！


  　　那个私生子，他曾经去看过。的确，那个私生子有自己的血脉，但他能感觉到，在这个私生子身上，属于地母神的那一道传承已经被彻底洗去。


  　　“大地之母，在我们王室遭逢这个命运的时候，您为什么还不愿意现身呢？”


  　　数百年来，顶着神王的压力，王室一直保持着地母神祭祀。他们将地母尊奉为丰收之神，在农神殿里，摆放在诸农神之首的地位。


  　　然而无数年来，地母神没有任何回应。


  　　反而是神王厌烦王室的作法，打算从根本上解决这一切，彻底抹去地母的信仰。


  　　“纵然这一次通过从黄金家族挑选继承人来度过危机，可下一次呢？”


  　　如果地母迟迟不肯发布神谕，国王可没信心继续这样下去。


  　　“如果地母真的放弃我国，那么我们也必须做出决断了。”


  　　比起一个不闻不问的大母神，或许神王这边的态度更适合图穆？


  第一百六十章 帝祇

  　　想了想，国王爬起来，转身去找图穆国灵。


  　　图穆国灵是亲眼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也是跟他利益绑定最深的人。王室覆灭，国家动荡，对国灵也是一次大危机。


  　　可当他前往国灵居住的宫殿时，被安图雅挡回来：“国灵殿下正跟其他几位国家议事，暂时不方便和国王您见面。”


  　　“其他几位国家？”国王巡视一周，看到神殿不远处的霍去病等人：“是那几个大国？”


  　　“对。”


  　　国王脸上闪过一抹忧愁。


  　　如今国内局势不稳，这些外国的国灵又跑过来做客，谁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或许我国的利益要被他们瓜分的干干净净。


  　　神殿中，图穆正跟姬乐四国讨论这次的事件。听闻四国安排运作的情况后，图穆脸色好了几分：“挑选继承人？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还是谢谢诸位殿下。”


  　　“尽一份力吧，至少不能让那些天神们看笑话。”多雅又是一声叹气。这几日，她发现自己叹气的时间越来越多，自己的脸上都快有皱纹了。


  　　罗马：“这次跟主神们站在一起，胜算应该很大。只可惜，我们国灵没办法成神，不然哪儿会这么麻烦。”


  　　“说到国灵封神——”姬乐打起精神：“我国有一个想法。”


  　　关于自身点燃神性的事情，姬乐反复思量后，还是决定告诉几位半神国灵。毕竟天神们势力太强，他需要有人帮忙分担压力。而且以罗马等国的智慧，或许未来也会找到相应的道路。


  　　与其那样，不如自己坦诚些，卖一个人情。


  　　“我已经点燃属于自己的神火。”薪火从姬乐胸前浮现，那独属于文明的光辉让几位国灵为之一振。


  　　四国死死盯着薪火，巴多瞪大眼珠：“你……你居然点燃神性了？”


  　　这可不是国灵的文明结晶，而是从中进一步升华为神性！

  　　“没错，而且我对国灵下一步进化，也有了一个粗浅的猜测。”


  　　“什么？”图穆下意识问：“国灵还可以进化？难道是地母神吗？”


  　　姬乐摇摇头：“是帝统。”


  　　帝统？


  　　几位国灵神情茫然，似乎不理解姬乐所指的词语是什么意思？

  　　姬乐露出笑容：“每当一个国家毁灭，我们的存在也会跟着消散。可如果让我们的概念铭刻在国民心中。形成类似大地冠冕一样的存在。只要这枚冠冕不断传承，我们的概念是不是可以长久保留？”


  　　也就是说，王朝更替，王室变迁，但文明不改，国祚永在。


  　　罗马立刻想到自家的情况：共和时期和帝国时期？

  　　帝统。


  　　正如同地球上的华夏，哪怕历经无数岁月的变迁，一个个王朝轮流掌权。中国，东方的古国，这个概念仍流传在整个世界。历代统治者所追求的，仍然是华夏传承而来的帝统。


  　　与此类似的，便是罗马帝国。千年过去，后来欧洲各国不仍然在争夺罗马正统的名分？

  　　此外要说帝统，应该就是波斯、埃及这些曾经拥有古老文明的国度。


  　　嗯，华夏旁边那个号称“万世一系”的国家，虽然国土面积小，但也勉强算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足以笑傲地球上绝大多数国家。至少这个小国历史悠久，比西方某个一度称霸世界三个世纪的帝国要强。


  　　在这些帝统国度上，演绎了一代代王朝。但不管朝代怎么变迁，在外人眼中仍是一个国家。


  　　对姬乐这些国家的化身来说，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发展方向。


  　　只要帝统存在，只要后世承认对帝统的继承，他们这些国家便可以长久的存在下去。


  　　而这，也是解决图穆目前处境的另一个办法。


  　　纵然王室更替，图穆王朝换了一个朝代，也不过是王室掌舵人更替，不折损国灵自身。


  　　“这样的话，需要我们将自己的文明牢牢铭刻在世界本源。这就是我们的封神之路，赋予岁月以文明，赋予世界以智慧。”


  　　罗马似有所悟，回想故土历史，让他明白自己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而图穆听到姬乐的话，尤其是那一句“赋予岁月以文明”，让他大为震动。


  　　在他身上，蓦然出现无穷白光。


  　　这光芒就是图穆积攒的信仰力量，数百年的信仰沉淀，远胜过在场任何一位国灵。


  　　这股力量冲天而起，引起外面的国王注意。


  　　“神性？”国王也是一位半神，他感知神殿内部孕育的神性。而这股神性和他，和整个图穆王朝紧密相关。从这缕神性光辉中，他仿佛看到图穆数百年历史的沧桑演变。


  　　“国灵大人凝聚神性了？”国王倍感荒谬：“难道，国灵还能封神吗？”


  　　试想，一个国家如果封神，那么他所化身的国度，岂不是一个真正的神国？


  　　殿内，几位国灵全部站起来，仔细观察图穆国灵的变化。


  　　老者在凝聚神性的那一刻，整个人焕发全新的活力，面相好似年轻了十多岁。


  　　姬乐眼神微变，心中感慨万千；不愧是最古的国灵，我仅仅一个启发，就马上让他勘悟根本，点燃属于自己的文明神火。


  　　没错，半神级别的国灵很强大，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地母神性，能跟实力削弱的天神和绝大多数地祇抗衡。但从本质上，他们不是“神”，层次和那些祖神、大灵一般，只是实力更加强大，拥有类似神性的文明结晶作为填补。


  　　但是，姬乐指出一条真正的封神之路。


  　　如今，姬乐和图穆先后点燃神性，为诸位国灵开启国灵封神的道路。


  　　这可不是什么大地之神，冥土阴主，而是国灵们最正统的晋升方式。


  　　将王国升华为帝统，达到“王朝更替，文明不堕”的地步。日后，每一个王朝都需要国灵认可，继承帝统冠冕，这才是国灵真正的道路。


  　　“不够，还是不够。”皓发老者皱眉说：“我感觉到，虽然神性已经凝聚，但想要真正化身神国，底蕴还是浅了些。”


  　　但此刻，图穆身上的气息已经不逊色一些新生的天神。没错，此刻图穆的实力已经媲美天神！

  　　但对于国灵们而言，这仍然不足以封神！

  　　“老大哥八百年积累都不足以登临天神之位……”罗马开玩笑说：“难不成，我们封神之后，能一口气媲美次级神吗？”


  　　次级神，这是罗马的划分方式。


  　　罗马有万神庙，将神王视作核心，主神视作支柱，而所谓的次级神，则是依靠主神外围的强大神明。放到姬乐的体系中，则是上位神。


  　　图穆摇摇头：“或许吧。”


  　　他这含糊的态度让众国心中一惊，姬乐暗道：难不成，图穆以为我们封神后，能直接媲美主神？


  　　不是不可能啊！如果是强大文明的化身，或许这可以在人间拥有媲美主神的伟力。


  　　“封神，需要将自己的烙印打入世界本源。普通天神是把自己修炼的法则烙印入世界根源。而我们，要把一个个文明印记打入根源。纵然我们日后陨落，只要根源的烙印还在，便可以重新凝聚文明之火，在新的智慧族群中传承我们的文明。”


  　　那样，他们就超脱狭义的“国的概念”，成为文明精神的化身。


  　　多雅：“国灵封神，我们应该怎么称呼？封神之后，我们也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帝国，这是我们进化的方式。那么，我们的神名，可以统称为‘帝祇’。”


  　　诸位国灵相互看看，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罗马：“而这个大地，用资格晋升为帝祇的国度，也只有我们六位。”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打造属于自己的帝冕……大地冠冕就是不错的材料。”姬乐摸了一下自己头顶的蟠龙冕：“反正咱们不能容忍一位真正的大地之主诞生。不如，咱们六国瓜分大地冠冕，打造六件帝冕。日后其他国度想要称帝，必须得到我们的冠冕。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说到底，你还是打算搜刮那些小国的神器碎片啊！

  　　诸国在心中腹议，但不得不承认，姬乐的建议很有诱惑力。


  　　比起他们成为帝国，成为帝祇，些许小国的抗议算什么？

  　　尤其是图穆，他仿佛看到自己解决目前麻烦的希望，哪里会反对姬乐的意见？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帝冕

  　　神殿内，五位国灵围坐在一起，专心制作属于自己的帝冕。


  　　来自文明的赞歌回荡不息，五颜六色的光辉在他们身边激荡。


  　　姬乐耐心注视着自己胸前悬浮的冠冕。


  　　一缕缕金色丝线从他的神性中吐出，落在冠冕内部改造这件大地神器的结构。


  　　目前，冠冕仍以蟠龙冕为主体。以大地本源为核心，沾染海神神血后，这冠冕便具备地、水的力量。姬乐所做的，是将蟠龙冕上缠绕的金龙一分为二，盘在冠冕的两侧。二龙一为地灵黄龙，一为沧海水龙，构成国家所象征的山河力量。


  　　“以后，这就是盘龙社稷冠了。”姬乐轻轻念出名字，冠冕自动飞到他头顶。


  　　这顶精致华美的金丝冠冕，让菲尼迪雅频频侧目。


  　　姬乐碰了碰头顶的金龙纹饰，笑眯眯说：“殿下的冠冕也很不错，如果不是殿下贵为国灵，本殿差点忍不住将你抓回国当夫人。”


  　　菲尼迪雅头上的王冠，是一尊精致小巧的水晶王冠。细小的王冠镶嵌在多雅的铂金长发，闪耀银白色光辉，为女性国灵带来别样的魅力。


  　　“什么时候，殿下也有那位女神的作风了？”菲尼迪雅对姬乐的赞美很受用，她看着身穿龙袍帝冕的姬乐：“你也很好看，如果不是国灵，我也打算找你这样的人做老公。说起来，你们夏国有没有合适的人？我打算找几个情人——嗯，不求殿下这样好看，只要有你十分之一就好。”


  　　君子之德，润泽如玉，这种气质很符合多雅王国的审美。


  　　“咳咳……”铁吉雷打断两位国灵的相互吹捧：“两位，别忘了，国灵之间是不可能结婚的。”


  　　国灵的结合，意味两个国家融为一体。曾经，大地上发生过这样的事。两位国灵相中彼此，结合在一起，导致两位国灵同时消亡，融合成一个全新的国灵。


  　　“所以我们也只是说说。毕竟，姬乐的王冠是真的好看。”菲尼迪雅的美眸很快流转到其他三人的冠冕，眼神中带着一点嫌弃。


  　　丑倒算不上，只是这三位的冠冕不符合她的审美。


  　　巴多国灵铁吉雷的冠冕是一个青铜箍。除却最中央镶嵌的宝石外，根本感受不到一丁半点的贵重感。哪怕多雅王国的普通铁匠，都能做出类似的玩意。要知道，多雅王国的锻造技术，可是诸王国最差的，没有之一！


  　　罗马头上的王冠是一件金色月桂王冠。月桂，在希腊、罗马的习俗中象征“胜利者”，这冠冕也是罗马皇帝们曾经用过的东西。


  　　但菲尼迪雅对罗慕的品味很怀疑，感觉这冠冕戴在罗穆的短发上，好像明珠暗投一样，这种月桂金冠太不衬罗慕的气质，或许跟他今天的衣服有关？在他华丽的红袍下，这冠冕反而显得有些土气。


  　　至于图穆，皓发老者头顶上是一件体积庞大厚重的金色王冠。王冠由一大四小的五个尖角组成，象征图穆的王室和四大家族。而这支王冠的外形，足以比得上多雅、罗马、巴多三个王冠加起来那么大。


  　　老者头顶巨大的王冠，金光闪闪的大王冠虽然华贵，可在菲尼迪雅眼中毫无半点华丽感。用姬乐的话来说，那就是纯粹的暴发户打扮。


  　　转了一圈，菲尼迪雅幽幽一叹：果然，高端首饰之类的东西，只能自己和夏国能享受了。这三个国家都不明白这些东西的好，他们的审美太奇怪了！


  　　再想想，陀灵国那些异域文明的审美观，菲尼迪雅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在大地诸国中，想要找一个审美对搭的国家，简直太难了。


  　　但图穆却感觉良好。在他看来，自己王冠的体积、重量都是五冠冕中最大的，足以彰显图穆大王国的地位。


  　　他满意一笑，碰了碰头顶的金冠，点点金辉在他身边洋溢。


  　　“这种方式不错，我能感觉到，大地跟我们建立更深的联系。想要将我们的文明烙印在世界根源，或许还真需要这种神器的力量。”


  　　地母的冠冕本来就是创世级别的强大神器，哪怕被拆分之后，也具备强大神器所没有的特殊力量。在五位国灵殿下手中，他们的冠冕能刺激体内神性，连接国灵和大地本源的力量。而随着国灵力量深入大地，会让他们更进一步触摸世界根源。


  　　国灵无法封神？国灵无法进入世界根源？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浮云！

  　　姬乐本来还打算找大明尊商量下，关于夏国国民水土不服的问题。可如今，姬乐有信心，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只要自己封神，华夏文明的烙印打入这个世界的根源，那可比杨柯或者史皇封神，要有用多了。


  　　“可惜，卡普那家伙不在。”


  　　“哼，到现在都不肯露面，那是祂自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菲尼迪雅不以为然：“这次我们分享封神的经验，至于祂……那是祂活该！”


  　　“卡普有自己的使命。”图穆对几位国灵说：“地穴之国与众不同，并非刻意孤悬在外。”


  　　然后，图穆对姬乐说：“我想要将‘帝祇’的经验告知卡普，殿下觉得呢？”


  　　姬乐本来就没打算私藏这个灵感，点头道：“殿下随意。”


  　　“毕竟是夏国提出的建议，为我们诸国开辟封神之路。”图穆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本国可以对夏国进行一部分物品贸易，作为这件事的馈赠。”


  　　“殿下不要忙着拒绝。为国灵们创造封神之路，对我们的意义太大了。这让许多放弃生活，一心等死的同伴又看到新的希望。本国以为，每一位国灵同伴都应该对殿下进行一部分补偿。”


  　　多雅和巴多两位国灵赞同的点头。祂们也不乐意欠别人的人情。


  　　“我们多雅会用神术经验作为交换。”


  　　“那我们就用矿石吧。”巴多：“我国有一些铁矿，回头给你拉过去。”


  　　“至于我们……”罗马想了想，正要拿出国内的一些物品，但姬乐连忙拦住：“罗马当日千里来援，帮本国拦住战神殿的人，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


  　　几位国灵都很好说话，将对夏国的补偿谈妥。


  　　图穆又道：“至于卡普，祂那份我来出。回头再给你一部分稀有矿物，能制作神兵利器的那种，我相信夏国应该很缺这类的东西。”


  　　图穆和地穴之国的关系这么好？

  　　姬乐和罗慕不清楚内情，没有任何反应。但多雅和巴多的两位国灵很意外，大家都是土著王国，虽然地穴之国只通过图穆交流，但没听说两位国灵有这么深厚的交情啊？连这种东西都能垫付？


  　　看到两位国灵的眼神，图穆摇摇头：“卡普很特殊。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你们不会知道。如果我活不下去，会让一位继承人跟卡普继续交流。那时候，会告诉你们有关卡普的事情。”


  　　哦？瞧三位国灵的态度，姬乐倍感意外，心中暗忖：“地穴之国有这么重要？总不可能地下还有一个魔族，地穴之国是负责封印魔祖的守门人？又或者，地穴之国都是死去的王国，是黄泉之国的前身？”


  　　姬乐脑子转出好几个诡异的猜测。


  　　罗马忽然站起来：“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五件王冠都制作完毕，接下来就是等待关键的那一局。我们是国之化身，无法真正作用于人世。就期待图穆王室和诸神努力些，不要辜负我们这几日的奔波。”


  　　这几日，诸国帮忙奔波，为图穆和天神们进行桥梁沟通。目前战神、雷神、风神都愿意站在王室这一派。太阳神虽然没有发话，但祂在人间的黄金家族却决定帮助王室。以现在的情况下看，如果天妃没有其他底牌，根本无法夺取王室的主权。


  　　……


  　　几位国灵离开后，图穆自己坐在神殿，拿袖子小心擦拭自己的黄金大王冠。


  　　有这件王冠，他对自己未来度过这一次命运大劫，又有了新的把握。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黑袍国灵走入神殿。


  　　“你来了？”图穆收起王冠：“你应该早来两天，正好可以听听夏国祂们的讨论。我们国灵从今以后，也有自己的封神之路了。”


  　　卡普国灵不以为意：“你应该知道，封神对我并不难。”


  　　“是的，是的，你只要恢复本来面目，就是一尊强大的神明。这点我明白，但现在你作为国家化身，帝祇才是你最正统的道路。”图穆挥舞着手臂，激动道：“你好好听听，这对你绝对有帮助。我记得你手中也有地母神遗留的神器碎片。那些东西，可以助你打造冠冕。”


  　　卡普看着图穆手中的大王冠，同样露出嫌弃的表情：“如果你们所谓的帝祇之路，必须佩戴这种东西。我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地祇吧。”


  　　“当然不是，这需要你自己凝聚属于你的帝冕。话说——我的王冠怎么就不好看了！这么大，这么亮，这么璀璨！黄金大王冠，这可是世界唯一的瑰宝。”


  　　“行了，懒得跟你说。我这次来，是告诉你，那些家伙动手了。”


  　　“那些家伙？”图穆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表情凝重起来：“兄弟，你这个消息可真及时，或许我能用上。”


  　　……


  　　姬乐带着社稷冠回到神殿，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不时还跟西施说：“记得回头帮我多做几套衣服，我要搭配这件社稷冠穿。”


  　　“哦。”西施在旁边持镜，将姬乐的要求记下。反正回头跟灵宫一说，那些巫女巴不得给国灵殿下做衣服呢。


  　　“姬乐，你看我们带回来什么！”霍去病和赵高牵着一头梅花鹿，走入神殿。


  　　看到梅花鹿，再看看霍去病身后的赵高，姬乐呵呵一笑：“反正，你们不要告诉你，这是一匹马就行。”


  　　“当然不是。”霍去病道：“我今天出门约了几个黄金家族的人打猎，我们在城外发现的。你仔细看看，我应该没感觉错。”


  　　他将梅花鹿推到姬乐面前，姬乐看着这头梅花鹿，体内的地母神性突然动了一下。


  　　“地母神性？这鹿身上有神性？”姬乐惊讶道：“而且还是一位半神级别的地祇所留？”


  　　“看来，我没看错。”霍去病到底跟姬乐待的时间长了，很熟悉地母神性的气息。他在狩猎时发觉这只梅花鹿的异样，赶紧和赵高一起带回来给姬乐过目。


  　　“地祇有行动？”


  　　“我们也这么想。”霍去病：“大穆内乱，加上诸国灵齐聚。或许地神想要把握这个机会。”


  　　“但这个机会，对我们也很有用。或许图穆能利用，而我们也能通过这个机会……”姬乐闭目想了想，对赵高说：“去请风神一族的人过来，本殿找他们有事。”


  　　风神遗留的黄金家族，那可是四大家族中人口最多的一个。风神一系的各种神裔统统归属在这个家族，其中不乏北风之神的后裔。


  　　元希女神托青凌降临神谕，让风神一族对夏国多多照顾。早在前几日，风神一族的主事人阿布科便主动来拜访夏国，跟赵高也算熟识。


  　　赵高前去请人，很快就把拥有北风之神血脉的阿布科请来。与此同时，青凌女神也一并前来。


  　　来到神殿外，还能听到二人的争论。


  　　“小祖宗，您怎么这时候下界？”阿布科看着身边的翠裙少女：“现在的图穆很乱，您不应该下来。”


  　　阿布科是青凌女神兄长的第五代子孙，辈分摆在那里，自然不敢对她不敬。


  　　“所以，我要过来保护夏国。”青凌大大方方说：“姐姐让我帮忙，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跨着大步，走入神殿，对殿内的姬乐打招呼：“夏国之灵，许久不见！”


  　　看到青凌女神，姬乐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竟然是殿下？”他起身迎接，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女神后面的阿布科。


  　　阿布科拿手绢擦拭头上的大汗，对姬乐赔了一个笑容。这位小祖宗，他也拦不住啊！

  　　算了，姬乐懒得搭理他，拉着青凌女神坐在自己身边：“殿下下来玩了？在人间习不习惯？要不要去找元希……唔，就是你姐姐。”


  　　“才不是玩，我下来是保护你来了！”少女神挺着胸脯，得意洋洋说：“昨天，我偷听祖神和雷之主神的谈话，知道他们打算趁这个机会下手，所以刻意下界帮你。”


  　　主神们要有大动作？


  　　姬乐和赵高对视，立刻察觉这件事幕后的可行性。他赶紧对西施递眼色：“夷光，你先带殿下去后面，我记得咱们来的时候，带着几套夏国的衣服，你给女神试试。青凌殿下，托你们在天界送人的那几套衣服，都送出去了？”


  　　“都送出去了，不少女神喜欢。对了，这次下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你再要一些衣服。这次，可以拿物品交换。”


  　　姬乐在天神中尝试销售的计划终于有所收获。几位爱美的女神对夏国留仙裙比较有好感，打算多买几套。


  　　西施脸上有些不高兴，白了姬乐一眼，细声细语带青凌下去换衣服。青凌女神没有防备，哪怕是西施也能从她口中探问关于主神们的动向。


  　　这便是姬乐的打算，让西施探问主神们的计划。而姬乐，他更在乎地祇，要跟阿布科好好谈一谈有关地祇的情况。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北风之主

  　　地祇？


  　　当姬乐将自己的情报告知后，阿布科马上明白姬乐的打算。


  　　“多谢殿下，我们会准备的。”


  　　地神趁乱混水摸鱼，他们也能用这个机会把天妃那些天神遗留的家族杀掉，恢复图穆的政治体系。


  　　“这些，你跟赵高去谈。”姬乐作为国灵，只管文明大势。要不是最近局势影响，他根本不操心这个。


  　　等回去之后，姬乐便可安心坐在永乐殿内，培养各个行业的人才，推动夏国的文明振兴。


  　　见姬乐有送客之意，阿布科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事？”


  　　阿布科索性将眼睛一闭，身上气势陡然变化，阵阵冷风从殿外吹过，呼呼在室内回荡。


  　　“姬乐！”霍去病站起来，手中提着不久前日神殿送来的神剑。


  　　他站到姬乐跟前小心戒备。赵高也赶紧走到姬乐另一边，提防阿布科，或者说他身上附身的神明？


  　　姬乐手托着腮，歪着头观察阿布科身上的神性，心中一动，试探问：“北风之主？”


  　　“是我。”阿布科的气质从一位油滑的主事人，转变为一尊真正的神祇。


  　　气流推动的神辉在神祇背后升起，飓风、暴风、冷风、柔风、各种从北方吹过的风流，凝聚一张真正的王座。


  　　“附身血裔后代？没想到殿下会亲自露面。唔……殿下是本殿在战神之后，见到的最高等神祇了。”


  　　“战神？”北风之主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缓步走到姬乐身边，坐在他对面：“我是代表父神来的。”


  　　听到这，姬乐眉头一挑，挥手让霍去病和赵高暂时退在两侧。他为北风之主斟茶：“怎么？太虚神尊打算接受我们的祭祀了？”


  　　灵风太虚神尊，夏国为风之主神定义的神名。


  　　北风之主还有些不习惯，但想到自己的来意，他默许姬乐的这个称呼：“父神对夏国从故土带来的四季论很感兴趣。”或者说，北风之主自身更感兴趣。


  　　要知道，目前元蒙世界只有春、夏、秋三季。起初，春之神职在雷神一系，化作春雷之神。以雷声开启一年之始，万物复苏。夏季在日神殿，由一位女性火神执掌。而秋季在风之主神手中，以秋风为大地带来休眠。


  　　但经过风之主神的运作，以瘟疫神职换取春神神职，目前已经将春天把持在自己手中。


  　　姬乐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提出“四季风论”。推举北风之主为冬季之主，促使风之主神完成四季演化。


  　　这一点，关乎北风之神的未来道路。北风之主从元希女神那里得到消息后，先是劝说主神尝试四季论，然后亲自下界跟姬乐交流。


  　　“关于四季轮，我希望你详细说说。”


  　　“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春发、夏荣、秋收、冬藏。大地需要四季轮回的运转，完成大地自身的休养生息。而冬季，是一个有雪、有冰的特殊季节。”


  　　“按照四季轮回，东风为春神、南风为夏神、西风为秋神，而北风之主，也就是您司掌冬季。冬，是万物冻结，是一个强大的权柄。”


  　　姬乐对北风之主描述冬天的气象，那是一个冰冷严寒的残酷世界。阴冷的北风吹过大地，为生命带来死亡和休眠。


  　　“在我们的文明中，冬至曾经作为一年之首。将冬天，视作四季的开端。”


  　　以冬为开端？

  　　“这么说，四季之中冬天最强了？”


  　　四季各有优劣。冬季也能酷寒之中衍生死亡和阴寒法则。春天何尝不能研究生命法则？夏天又如何不能研究火焰和温度的法则？秋神，也间接掌控丰收的法则啊。


  　　不过面对北风之主的求知欲，姬乐对赵高递了个眼色，这位阴谋家立刻将冬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仿佛仅仅一个“冬之法则”，就可以塑造一位主神似得。


  　　“殿下不知道，依照我们秦朝的历法，十月为正。以冬为岁首，百官朝贺，皇帝祭天。这一天，可谓举国欢庆。”


  　　“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为名，音上大吕，事统上法。”


  　　“冬，水之德也。万物休眠而化生。”


  　　……


  　　听着赵高的解释，北风之主频频点头。


  　　风神内部虽然团结，但也有一个座次排名的问题。他暗思：如果我能成为冬神，并且推动夏国的历法，以冬为岁首。不仅可以联合三位哥哥压制其他兄弟姐妹，还能将自己的排位放在三个哥哥前面，成为父神之下的第一座次。


  　　“你们说，冬天的特征是寒冷，比秋天更加寒冷？”北风之神思索后，伸出右手。一团白光在他掌心凝聚，姬乐三人明确能感觉到神殿中的温度在慢慢下降。


  　　可当温度降临到一个临界点后，再也降不下去。


  　　以姬乐的估摸，这个温度可能是本世界的零度界限。只要低过这个温度，就可以将水凝冰，为世界带来一种全新的现象。


  　　然而——


  　　白光砰地一声，化作霜凌四散开来。


  　　“不行，我没办法将温度继续降低。哪怕更改风的本质也不行。”北风之主皱眉说：“想要演化冬季，至少需要一个引子，或者说有天神凝聚你所谓的‘冰雪’。”


  　　当世界出现“雪”这个现象后，法则就会随之改变，北风之主才能着手尝试演化冬季。那时候，太虚神尊也会将手中的神职赐予孩子们，并且和日神殿协商，获取夏神之位，达成四季的初步轮转。


  　　“雪？”姬乐看到北风之主无法塑造“雪花”，也很茫然。你可是神明啊，你都办不到，让我怎么办？

  　　“总之，父神对‘四季论’感兴趣，但兴致不高。父神从来都没打算通过时间法则成为造物主。毕竟——”北风之主将后半句话憋回去。他看了一眼姬乐，没有提及第三造物主的事。


  　　时光的权柄在海神一系，谁知道海神那边是不是还有底牌？以风之主神的谨慎，是不会随便尝试这种被造物主占据的法则。


  　　但北风之主对冬季很感兴趣，他喜欢姬乐的四季论：“我希望，你们夏国能想办法确立冬之法则。不然，父神即便要走季节轮回，也可以从三季节下手。”


  　　三季节即为一年的周期轮回，是目前世界所体现的法则，也是罗马十月论的根基。主神大可换一个国家进行时间法则的尝试。


  　　“我明白。毕竟，元希殿下在我国，可以请殿下帮忙。”


  　　听到元希的名字，北风之主目光闪烁。


  　　“你们俩关系不错？”


  　　“还可以吧。殿下曾经帮过我不少忙。她是一位很强大，很有责任心的女神。”


  　　“责任吗……”北风之主听到有人夸赞自家女儿，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但嘴巴里却说：“那孩子从小叛逆，哪儿知道什么责任？就是几天热度，希望夏国多多包容她的小脾气。”


  　　“只要夏国好好对她，将来会赢得北风诸神的友谊。”


  　　友谊？你们北风诸神的友谊很重要吗？


  　　霍去病脸上闪过一抹嫌弃。要不是元希的确为夏国做过不少事，就凭女神在外头的名声，他恐怕会跟杨柯站在同一阵线，抵触元希女神加入夏国。


  　　北风之主又道：“还有，关于她在外面的风评，希望夏国不要相信。”


  　　“嗯，我明白。”姬乐点头道：“元希殿下是处女神，这点我清楚。”


  　　“噗……”霍去病将自己嘴巴里的水全部喷出来，毫无形象道：“风娥，不，元希是处女神？你没开玩笑？”


  　　姬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霍去病：“你也是成家的人。是不是处女神，你都分辨不出来？”


  　　“气质以及行为，别看女神殿下平日那么放荡，但她本人还是一个嫩雏，未经人事。”


  　　“不可能！她上个月还抓了几个美少年，据说为这事，杨柯都跟她打了一架！”


  　　听到自家女儿跟夏国国君打架，北风之主眼神一暗，小心思盘算起来。


  　　姬乐连忙咳嗽几声：“他们闹着玩，这你也信？我猜，杨柯也已经发现。殿下在城里面找少年郎，就是纯睡觉的关系。”


  　　纯粹的睡觉，除了让人陪床外，女神可是很老实的！

  　　姬乐轻轻扇动折扇，对北风神问：“如果我没猜错，她很喜欢睡觉的时候带抱枕？”


  　　“唔……差不多吧。这孩子从小跟妹妹一起睡。长大一些了，喜欢带着神兽或者从外面找一些漂亮的少年少女。”


  　　元希是一位耿直的颜控。她喜欢身边围绕大群的美少年、美少女，因为这样养眼。醒来后，不需要担心被丑陋的面容吓到。


  　　那些陪睡的少年少女，对元希女神来说，就是一个带温度的抱枕。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把那些少年少女当做洋娃娃一样打扮，揉捏对方的脸蛋。据说，小孩子的脸蛋手感最好。


  　　至于更进一步的行为……


  　　女神从不会让任何人随便触碰自己的隐秘部位。


  　　姬乐笑道：“古希腊那边的神话传说中，有几位对冥河发誓的处女神。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冥河。但我怀疑，元希女神之所以神力这么强，跟她处女神的身份有关。”


  　　在姬乐心目中，可是把元希女神当做本世界的雅典娜看待。


  　　北风之主听到古希腊，眼神闪烁了几下，点头说：“的确有这方面的因素。她对命运起誓，以处女神的身份换取神力。”


  　　除非成为主神，不然这个誓约无法解除。


  　　“而且，她从小喜欢养娃娃。我记得，她还专门从好几个文明订做等身抱枕之类，还会在上面绘画美少年的形象。”


  　　宅……宅属性的抱枕？


  　　姬乐很惊讶，原来女神们的生活这么先进吗？

  　　“抱娃娃睡觉？”霍去病彻底无语。


  　　谁能想到，元希女神居然有这种爱好？


  　　抓到一群美少年，你居然不动手？只是把他们养在神庙，然后当做抱枕用？那你平时拽什么拽，就好像一个纵情的女魔头似得，敢情都是装得？


  　　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北风之主看霍去病一脸不相信，不禁叹了口气。


  　　自家女儿风评差，很大程度上跟天之大母神有关。因为大母神喜欢虐杀美男，而自家女儿经常跟大母神抢人，导致其他人误以为这是两位女神争风吃醋。


  　　那些愚昧的凡人怎么知道？


  　　正是自己女儿出面保护，才让那些美少年免于被大母神杀害，才能在神庙安心做一个神官。


  　　至于自家女儿什么男女通吃的流言，那是因为自家孩子要为那些美少年做媒，给他们找老婆。


  　　如果不是元希女神年纪轻，加上自己未婚，以她经常帮神庙中男孩找配偶，甚至帮忙接生的事迹，去做婚姻神或者生产神，再合适不过。


  　　而那些在神庙中的少年长大成人后，如果不愿意在神庙待着，也可以化身流浪者在大地游荡。因为他们感念元希女神的恩情，所以会选择在大地旅行的时候祭祀元希女神。这也是为什么，元希女神自称“流浪者保护神”的原因。


  　　“殿下知道，为什么元希要从小抱着其他人或者娃娃睡觉吗？”


  　　“可能是喜欢吧。她从小就喜欢这个。记得她说过‘颜即为正义’。”


  　　“呵呵……”姬乐低头不语。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抱着另一个人睡觉？


  　　从前世翻看的几本心理学书籍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或许小时候，她可以跟自己的姐妹在一起睡觉，通过姐妹来排解寂寞，但是现在……


  　　一天两次的罪痕攻击，女神为什么每天都要人陪睡，很难理解吗？


  　　姬乐看着北风之主，不知道他是不愿意告诉自己有关罪痕的事，还是不清楚自家女儿的情况。


  　　“殿下真的很好，我们已经开始为她树立神庙。关于冬季神职，可以让她先进行尝试，获取冰雪方面的法则。到时候，作为父神的殿下，可以顺势成为冬神。”


  　　“唔……不用她。她有丰收的领域，做秋神也可以。除却这孩子，本神的小女儿也对夏国文明很有兴趣，你可以照顾照顾她。”


  　　北风之主有四个女儿，他在鼓励夏国研究冬天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自己有四个女儿，其中一个拥有丰收神职，可以尝试化作秋神。一个女儿擅长冷风，可以尝试冬之法则，至于其他两位……如果自己能完成四季轮回，自己这位北风之主能不能更进一步呢？


  　　“青凌？”姬乐虽然挺喜欢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可不乐意将自己为元希准备的福利随便让出去。


  　　“先看看吧，青凌殿下神力比较弱，或许无法凝聚冰雪。”


  　　“什么东西，我无法凝聚？”少女神从后面探出头，旁边跟着一脸无奈的西施。


  　　“夏国，你看我穿得如何？比二姐呢？”她穿上一套崭新的纱裙。走起步来，微风浮动，带起青色莲瓣随风飘舞，看上去宛如一尊清虚仙府中的仙子。


  　　少女得意洋洋，在姬乐身边转了一圈，莲瓣随着清风扑到姬乐脸颊。


  　　“啊——父神！”突然，青凌看到含笑望着自己的阿布科。如今阿布科的状态和身上的光辉，不正是自家父神吗？


  　　她连忙站好，对北风神行礼。


  　　北风之主笑了笑，将青凌拉到身边，解释关于冰雪的概念：“我跟夏国说，希望你帮助你姐姐去研究‘冰雪’之力。”


  　　“雪？”青凌想了想，双手在身前虚捧。


  　　阵阵冷风汇聚，一抹阴冷至极的力量在青凌手中成型，化作六瓣雪花的形状。


  　　晶莹剔透的雪花顺时针旋转，带来某种特定的奇异力量。冥冥中，世界正记录着这种新生的事物。


  　　“应该是这个吧？我前几天，翻阅夏国书籍的时候，看到过这方面的记录。据说，你们故土有‘雪’？”


  　　女神手一扬，手中的雪花飞到半空，蓦然化作一场小雪在神殿中散开。


  　　雪？

  　　姬乐愣愣出神，伸手接住青凌女神制作的雪花。


  　　穿越之后，这还是自己头一次看到雪。


  　　霍去病脸上也露出怀念之色。作为北国出生的男儿，他从小见惯冰雪，在这没有冬天的世界中，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如今青凌作法，让二人真正找到一点故土的感觉。


  　　“哈哈——”北风之主拍着大腿：“夏国，怎么样？我这小女儿不错吧？不逊色三女儿。”


  　　“元希殿下与众不同，对夏国有截然不同的意义。”姬乐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至于青凌殿下，的确也很厉害。天赋很高。”


  　　姬乐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青凌。


  　　本来为元希准备的神职，没想到最终却成就了青凌。


  　　但当青凌女神凝聚“雪花”的这一刻，世界便为她诞生了一枚全新的神职——雪神。


  　　她是雪的化身，是冬天中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


  　　“夏国，我这小女儿也托付给你了。希望夏国能尽快促使冬季诞生，完成我们的四季论。”


  　　说完，北风神抽离意志，离开阿布科的身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国王

  　　最终，青凌女神被北风之主留在大地，请姬乐代为照顾。


  　　这暗中的含义，便是以青凌为质，进行北风诸神和夏国的深层合作。至于本来就在夏国的元希女神？


  　　不好意思，北风之主都管不住这个女儿。对她的行为，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所以，青凌女神才是真正代表北风诸神的质子，是双方沟通的桥梁。


  　　而这意味着，夏国真正在天神中打开道路，拥有一个可以帮自己说话的“盟友”。


  　　但促成这一切的大前提，自然是北风之主所要的“冬”之神职。如果姬乐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北风之主首先不会放过夏国。


  　　为此，在图穆国庆日时，姬乐刻意坐在菲尼迪雅身边，询问多雅王国对“降温神术”的研究。


  　　青凌女神为什么能制作雪花？


  　　按照女神事后交代看，她用了多雅王国一种还没研究成功的技术。


  　　多雅王国精通术法，走的是纯魔法道路。在她们认知中，温度和火焰有关。随着提升火焰的温度，能爆裂空气，发挥更强大的攻击力。


  　　于是，就有人提出：既然温度的提高能产生强大的伤害，那么将温度降低又会怎么样？

  　　这就是多雅王国的降温实验，多雅王国也是大地诸国中唯一一个以“实验”研究真理的国度。


  　　“殿下，你们多雅对降温技术研究到什么程度？”


  　　菲尼迪雅很意外的看向姬乐：“殿下从哪里听说，我们有这种技术的？”


  　　“难道没有吗？”


  　　思索了一下，菲尼迪雅才点头：“的确有。但目前只能将水降温，并没有其他效果。”


  　　从青凌处得知：多雅王国目前的研究，只能将温度降低到五摄氏度左右。想要聚水凝冰，还差了一点。


  　　但她们的路子没有走错。青凌女神正是通过多雅王国研究的理念，以神力进一步压缩，凝聚水汽，降低温度，才促使冰雪的现象。


  　　姬乐沉吟道：“关于贵国的研究，有没有打算跟我们夏国联合？我们对降温这方面也有研究，不如咱们双方共同建造一个实验室，进行类似的降温研究？”


  　　或许，这是蛮荒时代的第一个跨国科学实验室？


  　　“你也对这方面感兴趣？”菲尼迪雅很意外。纵观大地诸国，其他国家对多雅王国研究的理论多有蔑视。她们的元素魔法体系，在整个大地格格不入。毕竟这个时代，神术才是一切，武力才是王道。多雅王国深挖世界元素理论的作法，很不受大家欢迎。


  　　术法力量能用就行，干嘛要深究背后的原理？

  　　“夏国对真理论也有兴趣？”


  　　“世界由法则构成，用我们夏国的话，那就是‘天道’。研究道的运转，对我们构造修行体系有帮助。”


  　　不管是求道也好、科学也罢，包括多雅王国的真理论。都是客观研究这个世界现有的体系，研究世界的本质。由此产生的学科，可以称呼为“物理”“化学”“修真”“炼金”等等。


  　　“我们夏国也有一套研究世界根源的手段，跟贵国联合行动，或许能让彼此都有精进。”


  　　借助多雅王国的现成研究，可以让夏国少走许多弯路，完成冬之法则的理论。


  　　两位国灵很快就“联合实验室”达成默契，姬乐举起金杯，二国轻轻一碰，便继续关注图穆这边的事情。


  　　今日是图穆国灵的八百年诞辰，图穆国灵邀请所有同伴进入神殿，将这座金碧辉煌的神殿升入半空，遥遥观望下方王宫。


  　　大家都明白，如果图穆王国发生大变，必然是今日，必然从王宫开始。


  　　八百年国庆日，国王召集各大家族在王国欢庆。


  　　“今日，我国便真正立国八百年了。”国王神采奕奕，手握权杖，站在众人之前：“八百年，我国可以说是大地上最古老的王国。”


  　　“如果再算上圣罗王朝之前的历史，那就更加久远。”


  　　他们所谓的八百年历史，是从王室成立开始算起。从圣罗王室在这座城市立下神约以来，统治王国八百年。而如果算上地母之前的时代……要知道当年战神都是从图穆走出来的。只不过那个时代，并非父系社会，而是地母所主导的母系时代。


  　　“八百年岁月，我们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先王，带领我们在蛮荒奋斗，开辟我们王国的历史，奠定如今的地位。”


  　　“现在，王室到本王这一代，只剩下一个人。本王的兄弟，死在一次次保卫国家的战斗中。本王的孩子，那三个成年的王子同样在保护国民的战役中死亡。”


  　　“可以说，如果本王今天闭眼，或许王室就彻底断绝。”


  　　到最后，国王自己开起玩笑，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笑出来。


  　　没错，圣罗王室为了保护国家，付出了一切。兄弟、儿子，国王为此付出了太多。


  　　“本王知道，这些日子有人妄图谋取王位，成为图穆新的主人。”


  　　“但是，你们知道王位意味着什么，一位国王的义务和责任都有什么吗？”


  　　“难道你们以为，吃国家最好的食物，穿戴最精美的衣服，就是一位好国王吗？”


  　　“本王有一位友人，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不承国家之负，何以为王？’。一位国王，需要以自身扛起整个国家的重量。国民就是我的孩子，作为父亲，作为国王，有义务保护自己的每一个孩子。”


  　　“但是现在，我只能看着一些不成器的孩子，为了他们的私欲，争夺一个他们承担不起的责任！”


  　　国王的话，震得在场所有人不敢言语。


  　　半空，图穆升起的神殿中，诸位国灵听到这番演讲，露出赞同之色。


  　　尤其是姬乐和罗马，感触更深。


  　　之所以没有拉出什么后世君王过来，除却担心那些擅长权谋的君王过来夺权外，也是担心他们的时代和蛮荒时代差距太大。


  　　蛮荒时代的先王，和后世文明世代的君主们，有决定性的不同。


  　　蛮荒时代，责任大于权利，首领们享受的待遇根本比不上他们所承担的责任。


  　　在蛮荒时代，要的不是一个踩在所有人头顶，凭借帝王心术平衡国民，在内部勾心斗角，玩什么打压世家、削弱藩王的“治世明君”。而是一位能打能战，能当众出头，带着所有族人披荆斩棘，在这个神话时代活下去的领袖。


  　　黑暗中前行，当执掌火把，驱散所有族人的恐惧与绝望，背负所有人的希望，独自前行的英雄。


  　　说到底，国王也是凡人。在前带领国民先行，如何没有恐惧？如何没有茫然？但作为国王，他们必须收敛自己的情绪，将恐惧面向黑暗，带着身后的国民一步步前进。


  　　“所以，杨氏才有‘百年遗泽，王祚不断’的说法啊。”


  　　杨家，且不论杨柯祖上三代，就算杨柯经常被姬乐嘲笑手段稚嫩，也不得不承认。在姬乐没有到来之前，是杨柯一个人支撑整个夏国的大梁。


  　　听着国王的话，再看看身边图穆国灵的激动神情，姬乐心中暗道：“回去之后，是不是要对杨柯好点？或许，三天之内不找他麻烦？”


  　　而其他国灵看到图穆的表情，感触更深。他们跟图穆国灵类似，都是在王室中成长。他们跟王室有着深厚感情，更是亲眼见证那一代代先王的努力。因此，他们实在不愿意让王室就此覆灭。


  　　所以，在这场大变革中，图穆国灵早就抱着玉石俱焚之心，要跟王室共进退。


  　　“面朝黑暗，执掌光明，你们这些人争夺本王之后的王位，做好承担整个国家所有国民的重量吗！”


  　　听到圣罗国王的这句话，姬乐豁然起身，举起酒杯：“蛮荒时代，各国先王披荆斩棘，开辟人道光辉。诸位，这一杯敬我们各国的先王们！”


  　　诸位国灵纷纷站起来，同样举杯对饮。


  　　随着众人饮酒，在他们身后浮现一尊尊先王虚影。其中，以图穆国灵身后的先王人数更多，从八百年前以长矛和诸神订立神约的那位圣罗先祖以来。一代代圣罗王族战死在沙场，用自己的鲜血确保国家的延续。


  　　看到那璀璨夺目的人道光辉，让姬乐不由失神。


  　　这就是蛮荒时代的先王啊。


  　　或许他们作为神裔，崇拜、敬畏着神明，但作为人的一份子，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慌和畏惧，带领国家走向繁荣，为未来的人道盛世奠定基石。


  　　多雅、巴多、陀灵、甚至罗马等外域国度都有先王出现在他们身边，共饮这一杯酒。


  　　唯有姬乐自身和卡普国灵，二人身边没有先王之灵出现。


  　　“我体内没有杨氏历代先人的灵魂。可卡普为什么也没有召唤国家先王们？”


  　　姬乐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惊疑不定看着卡普。


  　　而两位半神国灵无法召唤先王，让不少国灵露出意外的表情。


  　　这时，罗马走出来解围：“诸位，我也和大家喝一杯，为我们各国的英灵战魂们！”


  　　除却各国开辟道路的领袖外，还有许许多多为国家捐躯的英烈。这一部分先烈的人数更多。哪怕姬乐身边，也有一群英魂出现。比如余媖的祖父以及邓恺、刘鹰扬的前人都在。


  　　“那么第三杯，就敬我们国灵的未来。”图穆在同伴们饮下第二杯后，笑着举杯：“未来的大地属于我们，为我们的未来，为文明的昌盛，贺！”


  　　诸位国灵再饮一杯。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下方的厮杀声。


  　　在国王那一番话后，几个白银家族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扶持圣罗王室的那一个私生子，在今日行夺权之举。


  　　图穷匕见，十几位半神联袂现身，带着数千的精锐士兵杀入王宫。


  　　国王幽幽一叹，权杖一挥，也亮出己方的军队，王室中也有几位半神现身，迎向空中的敌对半神。


  　　至于黄金家族们，风神家系的图尔家族，日神家系的波尔家族以及雷神家系的瓦尔家族联手绞杀月神家族，并率领传统势力和新兴家族进行战斗。


  　　噗嗤——


  　　诸位国灵眼睁睁看着图穆国灵飚射鲜血。


  　　仅仅眨眼功夫，他便被血水染红。而此刻，国灵仍保持着举杯姿势。


  　　年老的国灵忍着剧痛，保持风度，对众人露出笑容：“诸位，随我一起等待结局吧。”


  　　他脸色发白，默默坐下来，等待属于自己的命运判决。


  　　人道必然大兴，文明光辉必将照亮整个大地。但那一日，作为最古国灵的自己，还能看到吗？


  　　老者闭上眼，忍着五脏六腑火烧般的刺痛，等待这一场内乱的结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偷袭

  　　这一场大乱，从上午持续到黄昏。


  　　眼看王室一方渐渐占据上风，国灵身上的伤势慢慢停下，并开始自我愈合。


  　　姬乐等人松了口气：看起来，还是圣罗王室赢了。只要赢下这一局，图穆至少还有百年国运。


  　　王宫中，月神一系的家族在战神授意下，被瓦尔家族绞杀干净。当然，日神一系的波尔家族也出力不小。就连风神一族也在姬乐隐晦的暗示下推波助澜，将月神在人间的一大臂助砍掉。


  　　看到这一结果，姬乐心情愉悦。


  　　谁让月神非要跟夏国作对？

  　　“先砍掉你的图穆信仰，回头再慢慢收拾你在其他地方的信仰。总有一天，要将你真身拖入冥土，成为阴世的资粮。”


  　　然而，就在王宫之战即将告一段落时，突然大地传来隆隆声响。


  　　“动手吧！”


  　　大地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呼啸声。


  　　紧随其后，十八道金光冲霄而起，将整个王国的国土团团包围，十八尊地祇半神出现在国土边缘，联手对国土上空的国灵神殿施加咒术。


  　　金色流光交相辉映，把神殿缠绕在地神之力的包围下。姬乐只感觉周遭空间扭曲，这座被图穆国灵腾空的神殿，便被十八道光辉的联合之力，拉入另一方相位空间。


  　　四周是漠漠黄沙，阴冷的狂风呼啸不息。十八条庞大的龙蛇在风沙中穿梭，窥伺神殿中的诸位国灵。


  　　神殿脚下是荒凉的大地，但这片大地和外界土地迥异，诸国灵无法感知属于自己的国土力量。


  　　多雅低头研究了一下，轻慢道：“这片空间依托大地而存，是以纯粹大地之力构成的附属位面。在这里，能感受到厚重的大地元磁之力。”


  　　“这，这是陷阱？”诸小国国灵露出惊慌的神情，他们虽然实力弱，但眼力价还是有的。


  　　这分明是十八位半神级地祇联合开启的他方世界，在这里，国灵们的力量受到极大压制。


  　　“他们这是打算将大地诸国一网打尽？”


  　　此刻，如果把诸位国灵殿下弄死。那么大地诸国会迎来毁灭性打击！

  　　“镇定！”图穆老者将权杖一敲，安抚众人：“不过几个地祇而已，不用惊慌。”


  　　神殿闪耀着白金色光辉，抵抗外界的地神之力。


  　　姬乐抬头看向神殿的穹顶，九颗充斥神力的盐晶闪闪放光，显然图穆国灵对这次偷袭早有准备。这九颗神力结晶的力量，足以支撑神殿在短时间内不受影响。


  　　“难怪非要我们来这座神殿，是为保护诸国的国灵们？”


  　　看到神殿预先准备的盐晶，姬乐心态镇定，神情从容。既然图穆早有准备，想必已经有应对之策。


  　　可罗马率先站起来，他手中多出一柄金色战矛：“诸位殿下，大国有大国的责任，现在就是我们保护同伴的时候了。”


  　　诸位半神国灵已经得知地母神器碎片的妙用。如果想要让小国自愿交出神器碎片，这次地神们的偷袭，正是各大王国展现实力的好机会。


  　　多雅和巴多两位国灵站起来，一起走到罗马身边。


  　　姬乐没有直接起身，而是低声问图穆：“情况如何？”


  　　图穆愣了下，看向姬乐。


  　　“王宫那边，情况如何？”姬乐只好重新问了一遍。


  　　“地祇召唤魔兽入侵国土，目前国内各家族一致对外。”


  　　前几日，图穆从卡普国灵口中得知地祇们的计划，等的就是这一刻。趁这个机会，让圣罗王室拥有一个完美的落幕，同时为新王积累名望，也能借助外敌抹消内部矛盾，让大家重新团结起来。


  　　“殿下放心，区区魔兽，不过我等身上的渺小尘埃。”图穆故意说了这一句话，让姬乐不由露出笑意：“难为殿下还记得。”


  　　“夏国的风采，老夫可谓记忆犹新。”


  　　当初战神派遣魔兽去夏国捣乱，姬乐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么，等咱们解决这些半神之后，再出去？”姬乐缓缓站起来，袖子不着痕迹带起青风，将图穆顺势拉起。


  　　国灵露出感激之色，目光看向多雅三人：“先看看吧。对方来势汹汹，嘿嘿……十八位半神，难为他们了。”


  　　天神、地祇和国灵三大势力中，国灵势力最弱，只有六位半神。而地祇不显山不露水，却一口气拿出十八位半神囚禁诸国灵。


  　　哪怕一对三，都足以将几位半神国灵拖死。


  　　当然，这是地神们的想法。


  　　可国灵们毫无畏惧。


  　　罗马率先冲出神殿，手中长矛插入大地，“以战神马尔斯之名，苏醒吧！”


  　　长矛插入的那一点，隆隆升起一尊巨神。


  　　“咦？”姬乐脸上带着惊愕，这一幕似乎跟战神当初针对夏国的手段类似？

  　　“这是罗马的战神傀儡。”图穆解释说：“这是罗马第三次动用吧？前两次都是外敌攻入七丘之城时，祂才亮出来的底牌。”


  　　罗马国灵手中的圣矛，是仿照故土制作的神器。在本世界，拥有战神马尔斯的神性。随着圣矛插入大地，神性会自动抽取大地之力，扭转为一尊半神级别的战争傀儡。土著战神用青铜矛召唤石人的手段，就是从罗马来的灵感。


  　　这尊高大的土石傀儡根本不在意这片附属世界到底归属于谁。霸道的战神神性吞噬土壤，构成自己的身躯，并且挥舞大手向远方的龙蛇们拍去。


  　　“十八条龙蛇象征地祇们操控世界的灵脉中枢。只要斩断这些龙蛇，我们就能出去了。”菲尼迪雅研究后，对铁吉雷：“一起吧！”


  　　“好！”铁吉雷手中多出一口大刀。青铜神刀缠绕炽热的火焰，在他罡气的驱使下，犹如一轮闪烁光彩的红日。


  　　“我去这边！”巴多国灵转身冲向另一个方向，自身化作巨神，挥舞大刀劈向一条龙蛇。


  　　龙蛇在神刀下，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听空间震荡间的悲鸣声，龙蛇被刀罡劈碎，一片山河之精逸散开来。


  　　“这是巴多王国的神器，传说火神遗留的神兵。”图穆解释后，握紧自己的权杖，清理身上的血水。


  　　姬乐津津有味看着其他国灵的战斗方式。


  　　罗马自有传承，仅仅亮出圣矛驱使傀儡，就把两条龙蛇缠住。而巴多有本世界的古神神兵，加上巴多崇拜武力，其罡气领域独步天下。


  　　至于多雅，这位女性国灵的战斗方式又有不同。她挥舞着手臂，轻烟薄纱般的衣物中飞出一道道玉带。那些玉带色彩斑斓，凝聚地火风水等元素力量，缠绕目光所及的所有龙蛇。


  　　“石化！”


  　　菲尼迪雅双目变作蛇瞳，盯着那些大地龙蛇，迫使所有龙蛇统统石化。


  　　“殿下，我们也出手吧！”图穆将权杖一指，浩瀚磅礴的信仰灵光从权杖爆射，那些被石化的龙蛇统统粉碎，缕缕山河精气开始荡动起来。


  　　空间失去灵脉的加持，已经有崩溃的趋势。此刻，空间外又有一股股神力涌来，妄图修补灵脉，重新复活地脉龙蛇。


  　　姬乐轻声一笑，展开自己的山河社稷图。


  　　这卷包罗大地万象的神图在他身边飞舞，一条条归属于姬乐的山河之龙扑向山河精气，将空间逸散的精气统统吃掉。


  　　“诸位殿下，准备好。咱们该离开了！”姬乐抛了抛手中的九宫印，对准空间的薄弱点狠狠一砸。


  　　九宫易算之力，乃秩序之理，人道之力。一瞬间，高耸的九宫神城出现在天空，轰向空间运转的灵脉节点。


  　　同时，图穆的权杖、巴多的神刀以及罗马的长矛也击中这一点。四位半神国灵联手之力，引发大地空间的地脉暴动，彻底轰碎这片时空。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闪耀千年的黄金之城


  　　大地之上，十八位地祇包围图穆国土。这些地祇化作数十米高的庞大身躯，高高举起双手，托起一方相位空间。


  　　在空间中，他们将自己的意志化作十八条龙蛇，驱使自己的神力构成这片空间的地脉网络。


  　　“该死，没办法将他们分散吗？”


  　　“他们好像早有准备，那座神殿在大地领域成型的瞬间，直接张开神力弹开我们的力量。”


  　　按照地祇们的计划，是在国灵们进入这片空间的瞬间，将国灵们分散。纵然半神级别的国灵神通广大，可那些小国的国灵却很弱。只要他们杀死几个小国国灵，且不说能彻底毁灭几个国家，从攻心角度看，也能打击国灵们士气，让国灵们日后再也不敢随便离开自己的国土。


  　　不过，地祇们没想到。国灵仿佛早有准备，神殿自带神力屏障，在进入空间的那一瞬间，保护国灵们稳稳坐在神殿内，不受大地领域的影响。


  　　随后，几位半神国灵下手，将十八条龙蛇一一斩断。


  　　“我说，你们不能动作快点，赶紧复活龙蛇啊！”


  　　“不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多雅那个国灵的石化力量传承自地母神。而巴多那把刀——”


  　　地祇们也都识货，当然清楚这些王国的底蕴。


  　　能在一群地祇的绞杀中建立王国，足以说明诸位殿下的强势。哪怕新晋的夏国，也踩着南宇山神上位，赢得诸位国灵们的尊重。


  　　在五大国灵的迅疾出手下，地神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应对。


  　　“还有，你们发现没有。图穆国灵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变化。”


  　　按理说，面临一场内乱。图穆国灵此刻应该在实力低谷，但祂随意挥舞权杖，爆发的力量轻松将龙蛇碾碎。


  　　一位地神在化身龙蛇被摧毁后，不禁皱眉道：“很奇怪，国灵们的灵力虽然强，但应该无法破灭我们的龙蛇啊。”


  　　神性的等级高于灵力，按理说，国灵们不应该这么轻松。纵然国灵拥有地母神性，但地母神性和龙蛇同源，无法摧毁地神们的化身。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庞大的信仰力量强行磨灭龙蛇。而那样一来，会消耗国灵们的大量灵力，为地神们的下一计划做准备。


  　　可在众神感知中，图穆国灵好像没有损耗多少力量，轻松把龙蛇一一碾碎。


  　　“他的力量属性，似乎已经脱离‘灵’的范畴，达到我们的层次？”


  　　神力？


  　　“不可能吧？”一位同伴干笑道：“国灵无法封神，你们又不是不知——”突然，他也感觉到空间之内传出的另一股神力波动。


  　　并非图穆，而是夏国。


  　　赤色的辉光穿透空间，九宫神城的虚影一闪即逝。那秩序井然的法则之力混同一股文明神力，找出空间的薄弱点。随后，又有三位国灵相助，联手击穿空间的屏障。


  　　诸位地神受到反噬，一个个倒退几步，眼睁睁看着神殿从屏障中冉冉升起，回归天地之间。


  　　“神性！他们在地母神性外，又获取了一种全新神性！”


  　　地神们脸色难看。以往，国灵是以磅礴的信仰源和地祇交锋，相当于一群农民拿着锄头和一个拿枪的士兵打架，凭借数量优势取胜。


  　　可当国灵们掌控神之力，升华为真正的半神之后……


  　　“不能让他们成长下去！”地神们一个个面露凶光，恶狠狠盯着夏国和图穆。他们感觉到了，在众多国灵中，唯有这两位掌控神性之力。


  　　“十八位半神，看来他们很欢迎我们。”姬乐手托九宫印，身边悬浮社稷图，换上一套鎏金蟠龙甲，冷冷望着敌人。


  　　菲尼迪雅、罗慕、铁吉雷等人也准备妥当，就连那些小国之灵也镇定下来，意图和地神们交锋。


  　　图穆国灵目光往自家城市看了一眼。


  　　数不尽的魔兽出现在城墙外，此刻图穆国内再无所谓的派系之争。不论是传统势力，还是新兴势力，都拿起武器站到城墙上，一尊尊半神出手抹杀城外的强大神兽，为国民争取避难的时间。


  　　众志成城！


  　　国民浴血奋战的向心力很快回馈到图穆国灵处。虽然皮肤遍布一道道伤口，但随着这股纯粹的爱国之力注入，图穆感觉自己的力量又进一步增长。


  　　“不能跟对方拖下去，这里是我的主场，我的国民在此受难，不能依靠其他国灵。”图穆国灵握着权杖，催动自己的神性。


  　　“你们都退下吧！”摇身一变，国灵和下方大地融合。王城隆隆作响，王宫所在的地方徐徐升起，化作巨神的头颅。紧随其后，四方卫城化作四肢，而王城构成巨神的神躯，让图穆的疆土化作一尊活生生的神祇。


  　　罗马吹了个口哨，鼓掌说：“看起来，咱们的老大哥发怒了。”


  　　这一刻，图穆的所有国民消失，所有城市消失。从国灵们的视野中，只看到一尊手持金色权杖的庞大巨神。


  　　巨神脑后，有一道文明神性凝聚的白金色光背。光辉照耀下，图穆的威势已经超越大地之上的所有地祇。


  　　诸位国灵站在神殿中，静静望着这尊伫立天地间的巨神。


  　　这就是国灵们的进化方向，属于国灵们的半神！


  　　“半神就有不逊色天神的威仪，那么等我们蜕变为帝祇，又该是何等力量？”姬乐心神摇曳，菲尼迪雅也不禁露出激动之色。


  　　大地属于国灵！图穆国灵展现的力量，正是所有国灵奋斗的方向。


  　　“你们坐稳。”巨神伸手抓住悬浮在空中的神殿，将自己的神殿静静安置在肩膀上：“这是图穆的战斗。地祇既然敢来我国，搅乱我的国庆，那么就让我来解决！”


  　　地神们在图穆变身时，赶紧将祂身上的魔兽统统转移。


  　　“诸位，将祂困入我们的领域！”


  　　天空中，破碎的相位空间化作一条条黄色巨龙落入大地，在图穆国灵脚下，完美填补图穆消失的国土。


  　　“既然，你已经站起来，那么这片土地的主导权就归我们了！”一位地祇拿出利剑，狠狠插入脚下的土地，击碎图穆的界碑。


  　　其他地神有样学样，十八位半神将各自的武器插入大地，以彼此的神力连成一条赤色的光线，锁住图穆所在的地域。


  　　而那些神兽、魔兽、异兽，再度在地神们的驱使下，冲入图穆的国土，化作一头头身躯庞大的怪兽，攻击站立在地神领域中的巨神。


  　　“夏国——”


  　　“嗯？”姬乐坐在神殿中，在最佳的观赏位置，记录图穆国灵和地祇们的这一战，却不料对方竟然提及自己的名字。


  　　“贵国的九宫神城，那是一个不错的概念武器。百年岁月，将文明凝聚的城市化作武器纳入掌心……”


  　　“这件事给本国灵感。”图穆高举自己的权杖：“那么，就让你们见识下，我们图穆的城市！”


  　　“千年岁月，仍伫立大地之上，作为诸神之城的黄金之地！”


  　　脚下，在大地起伏的龙蛇受到某种力量的压制，纷纷传出悲鸣。


  　　图穆权杖震动大地，怒喝道：“闪耀吧！千变万幻的黄金之城！”


  　　随着图穆的话，杖端升起金光，暖洋洋的光辉挥洒在地神领域，重新夺取这片土地的统治权。


  　　“哇……”姬乐下意识倾了倾身子，盯着金光中出现的城市。


  　　那是本世界出现的第一座大地城市。


  　　在地母之前的时代，这座城市便已经出现雏形。雷神、风神在这里繁衍后代，战神和一部分年轻的天神从这里走出。而在地母之乱后，圣罗家族重建城市，至今已近千年。


  　　这是一座高大宏伟的金色巨城。城市闪耀的光辉，便是图穆千年以来的信仰灵光。这里的每一块墙砖，每一根石柱，都记录着图穆的一段历史。而在城墙四壁更有一尊尊庄严神圣的神灵雕像。


  　　上到神王地母、风雷战神，下到一位普普通通的新晋天神。只要在这里生活，在这片土地留下印记，便记录在黄金之城。


  　　千年流传的黄金之城在图穆身边徐徐展开。而随着城市扩展，大地被金光渲染，地神领域中存在的所有魔兽怪物，统统化作灰烬。


  　　仅弹指功夫，在场国灵和地祇们就看到困扰图穆的所有魔兽全部消失。


  　　看到这一击所造成的力量，菲尼迪雅飞快对身后的几位女法师说：“我要凝聚神性，一个月内，我要一个完整的神性提炼方案！”


  　　“殿下放心。”身后，几位女法师微微躬身。


  　　多雅王国以术法著称，她们有信心在术法领域无敌于世。


  　　“一个月？十天就足够。我们一定会让您封神的。”


  　　巴多王国那边也是如此，国灵粗声粗气对部下们吩咐：“不论付出多大代价，必须让本殿成为帝祇！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国的地位！”


  　　“明白！”


  　　图穆国灵展现的力量太强了。


  　　一个存世千年的文明城市，将地祇们召唤的十万魔兽在一瞬间化作灰烬，并且重新夺取这片土地的控制权。


  　　罗慕盯着图穆国灵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嘴角泛起微笑，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上的光辉向内收敛，一缕璀璨的神性辉火正缓缓凝聚。


  　　罗马，跨越时空而来，作为一个强大帝国的传承者，罗慕一生不落人后。


  　　万神庙……


  　　他在心中低语，体内有一团九色光辉吞掉神性辉火，进一步促使文明神性的升华。


  　　姬乐颇感意外，往罗马的方向看了看。罗马一方的侍卫纷纷保持警戒，围住自家国灵。于是，姬乐示意霍去病等人站在不远处，暗中保护罗慕。


  　　“在他国土地上凝聚神性，你就不怕出事？”


  　　但图穆国灵忙着对付地神，且这位老大哥也没打算对罗慕使坏。


  　　噗——


  　　一位地神突然吐出鲜血，他数十米高的神躯中冒出一道道文明金光。


  　　在金光中，他根本来不及行动，便被来自黄金之城的力量击碎。


  　　“快，大家快撤！”面对这座承载千年岁月的古老城市，在场地神们都感觉到一股威胁。


  　　如果他们不能回归自己的主场，在图穆这片领域中作战，会一一被图穆国灵镇杀！


  　　“走？当你们决定覆灭我国的那一刻，便彻底决定你们的命运！”图穆举起权杖，黄金之城周围的神灵雕像一一活过来。


  　　“你们真以为本国好欺负，随便你们折腾胡闹吗？”


  　　那莫测的文明辉光聚拢在权杖上，对周边的半神们轻轻划过。


  　　“今日，你们都留下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昆山之美，瑰丽而自在


  　　携带诸神辉光的杖击划过，在场地神们拦腰斩成两段。他们的身躯化作一座座高大的山峰，立在图穆王国身边。


  　　“住手！”大地边陲，三道神辉以迅疾之势冲向图穆。


  　　“你们还是露面了！”图穆挥舞神杖，调动黄金之城的力量，对远方大地升起的三道赤金色光辉迎去。


  　　四道神力在天空中激荡，姬乐等人所在的神殿被这刚烈霸道的余波震碎，神力屏障瞬间破碎。


  　　姬乐展开山河社稷图，七色虹桥一跃而出，将在场所有国灵带走。


  　　菲尼迪雅快速抛出一块银白鹅卵石，口中念诵多雅王国的咒语。


  　　那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神秘语言，是多雅王国独创的魔法音节。


  　　听到她的咒语，姬乐眉头一挑，低声吟道：“厚德之土，承地母遗泽；多雅国运，百世而长存。九岳之阴，聚山河之精；昆山之美，瑰丽而自在。此玄奇万妙之境，以神石契证为引，显现于此界。”


  　　“你说什么呢？”霍去病在他肩膀轻拍：“你还懂多雅王国的话？”


  　　“不懂，我瞎说的。”姬乐摸着下巴，打量菲尼迪雅召唤的山峰。


  　　这是一座纯白山峰，整座山峰被细碎的白沙覆盖，闪耀银白色光辉。这座悬浮之峰落在山河社稷图下方，在姬乐收起宝图的同时，接住在场国灵们。


  　　姬乐和霍去病站稳，他飞快道：“虽然听不出来菲尼迪雅在说什么，但能猜出一二。应该是凭借手中的灵石，召唤多雅王国最著名的圣峰。”


  　　如果说，图穆国灵召唤的黄金之城，是本世界人道文明的起源。那么菲尼迪雅召唤的山峰，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


  　　“昆山，这可是大地上最高的山峰之一。”


  　　姬乐称呼“昆山”，放到多雅王国则是“圣泰尔山”，据传是大地至高之峰，最接近天神的地方。


  　　这座山，是多雅王国的圣地，受到国民的狂热崇拜。数百年的信仰加持下，这座山早已神化，成为菲尼迪雅的强大底牌。


  　　“只是为什么，这些殿下都要在施法时弄些语言呢？难道不能直接开打？就不怕语言诵咒时，被对方有机可乘？还是说，这些语言暗合冥冥之中的法则，可以加强威力？”


  　　姬乐摇摇头，不明白多雅和图穆两位国灵的用意。


  　　但这不妨碍他在旁边恶搞解读，弄出一段段符合夏国审美的咒语。


  　　圣山神峰化作银白界域，和黄金之城交相辉映。纯白的圣光挡下战斗余波，光辉冲入云霄之间。


  　　姬乐：“夫圣山之光彩，阊阖九重霄汉，照耀风雷神圣之都。”


  　　黄金之城在远方三道神光压制下，重新变化为图穆王国的疆域。但这片疆域凝聚无边金辉，光彩夺目。


  　　“此乃吾之神国，润水风泽，黄金绚烂，光辉与白日交映。”


  　　“行了！”霍去病皱眉道：“别玩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吧。”


  　　然而，姬乐今天解读的那些话，事后被霍去病开玩笑似的说给灵宫诸巫听，致使余媖等人记录在案。


  　　几百年后，多雅王国的法师来到夏国做客，看到姬乐胡诌的“昆山召唤咒”后，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重新带回多雅。让这条咒语作为古魔法的一环，重新回归多雅魔法体系。然而，所有法师都无法用这条咒语召唤昆山虚影。纠结后，众人将此咒视为威能极大的顶级禁咒，束之高阁，等待有缘人施展。


  　　“放心，放心，这一战交给图穆。你我都是客人，并非这一战的主角。只是没想到，地祇竟然还有天神级别的存在啊。”


  　　姬乐笑眯眯观看图穆和三位地神的战斗。


  　　“这三位，应该是从地母遗体中诞生的强大神明吧？”


  　　和三位地祇交锋，让图穆倒退三步，身子晃了晃，卸去身上的压力。幸好肩膀上的神殿早已挪开，不然诸位国灵可就倒霉了。


  　　云空中，浮现几尊天神的虚影。


  　　风、雷两大主神以及最接近主神的战神都站在这里。


  　　看着大地上的这一场战斗，三位天神暗暗升起戒备：“没想到，国灵也找到封神的途径。”


  　　三位天神脸上闪过杀机，哪怕方才还跟图穆国灵站在统一战线，保全圣罗王室。可看到国灵展现的实力后，让三位天神生出斩草除根的心思。


  　　国灵，自诩天神地祇之外的第三势力。


  　　然而，从人数以及实力上，根本无法和前两个势力比肩。


  　　天神阵营势力最为强大。且不论高深莫测的神王，神王座下的几位主神皆有沟通世界根源，修改宇宙法则的能力。而任何一位天神，都拥有横扫国灵们的战力。前提是，战斗在云界进行。


  　　地祇要弱些，但一口气拿出十八位半神，并且有三位媲美天神级别的古老地祇。足见地母遗留的深厚底蕴。在天神降临大地必将削弱神力的法则下，这三位天神便足以和降格之后的主神对抗。


  　　反观国灵，只有六位半神。名义上跟天神地祇争锋，可两大势力的高层根本不当一回事。


  　　然而，图穆此刻已经凝聚神性！

  　　看到图穆在大地上越战越勇，几乎有天神之威，让三位天神坐不住了。


  　　“两位殿下，你们作为主神。降临大地之后勉强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天神之力，不如下去将他的神性打碎？”


  　　“别忘了，地母神偏爱国灵。等这些国灵成长起来，真正作为神明，必然带起一个又一个国度神系。”


  　　风神和雷神没有说话，静静盯着图穆国灵。


  　　“帝祇？”


  　　感知世界根源回馈的信息，让两位主神心中明悟国灵的晋升方式。


  　　……


  　　大地上，图穆气喘吁吁，目光望着三个方向走过来的大地巨神。这三位巨神，是从地母左臂、双腿中孕育的强大地神。感受到图穆的威胁后，三神打算在今天彻底封印国灵，杜绝国灵封神之路。


  　　“哈哈……天地异变将至，你们的计划终将破灭！这大时代的变革，就由本国来开启吧！”


  　　图穆所化的巨神背后，升起图穆文明演化的神树。祂飞快抱起身后的光柱神树，在天地间狠狠一划。


  　　文明之树挺立天地之间，象征天地之一，是站立在天地间的人道。


  　　诸夏文明中的“巫”字，便极为契合这个精神。


  　　巫，在上古时代，就是顶天立地，带领族人，引导族人的领袖。因此，巫是诸夏文明不可缺少的一份。古老时代，黄帝是巫、炎帝是巫，哪怕在夏商之后，巫教文明仍源源不绝。纵然到了汉唐时期，天子之道大兴，昊天信仰崛起。巫觋仍在华夏大地的角落传承。


  　　“算了，想这些干嘛？反正灵宫巫觋是必然转化的一个势力，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个过程平稳下来，不要造成王权和神权的冲突。”


  　　姬乐盯着图穆的举动，暗忖：“今日对国灵们意义重大。三才天地人，唯有今天展现我们的实力后，才能真正和天神地祇平起平坐。”


  　　“不过天地大变，我夏国岂落人后？”姬乐在山河社稷图上轻轻一划，虹桥跨过虚空定位永乐殿。


  　　“诸位，我先走一步！”


  　　“同去，同去！”罗慕睁开眼，璀璨夺目的神性光辉照亮天地：“诸位，今天便是我们对地祇的正式宣战！”


  　　他也果断带着国民回国七丘之城。


  　　很快，两尊国之巨人在东、西两个方向升起。二人不约而同，从后面袭击两位地神，分担图穆国灵的压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的月亮，地月格局

  　　姬乐和罗慕以国灵真身参战，刺激其他国灵纷纷回归自己的国度，同样亮出真身和大地上的地祇们展开战斗。


  　　不管大地哪个角落，只要能显现巨神体的国灵全部站出来，和附近的地祇进行战争。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然而，没有一位国灵、地祇死亡！

  　　对！无伤亡！

  　　与其说是生死之战，倒不如说是国灵作为第三势力，真正登场的舞台秀。


  　　姬乐和罗慕缠住两位天神级别的强大地祇。一个亮出七丘之城，一个搬出九宫神城，将两位地祇绊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拖住二地祇对图穆施压的可能。


  　　多雅和巴多在其他方向救援其他国灵，施展自身的文明之树，也以展现力量为主。


  　　而地祇们也很知道分寸，没有去攻击那些还未曾诞生国灵的城邦，专心和在场国灵们交手。


  　　很简单，大家都明白。地祇和国灵们两败俱伤，只会便宜天神们。在几位天神悬于天空的时刻，地祇们不可能拼死力。


  　　双方，只要给自己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即可。


  　　图穆和地祇交手，那地祇低声传音：“这一场，是你们国灵赢了。但我这些同伴要带回去。”


  　　这尊地祇是地母左臂所化的神祇，是一尊古老的神山之灵。


  　　扫了一眼国土边缘的十八座山峰，图穆飞快道：“这次你们地祇围攻失败，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我也要给同伴们一个交代。”


  　　“他们十八个半神被你斩落神体，需要休养百年才能恢复，还不够吗？而且，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引我们动手，趁机转移你们王国内部的纷争。你已经拿到好处，停手吧！大家互不侵犯，至少不能让天神得利。”


  　　“不够！十八个半神沉眠百年的代价还不够！而且，我需要给其他国灵一部分报酬。”


  　　“那就是你的事了。”地祇毫不客气：“别忘了，我们地祇的数量远比你们多！”


  　　这时，远方卡普国灵突然遭到五位半神的袭击。


  　　在这些地祇的袭击下，卡普国灵面色不改，黑袍随风飘荡，身后浮现一座巨大的青铜门户。


  　　黝暗门户中吐出缕缕阴风，惊得在场诸神毛骨悚然，不敢再靠近卡普国灵。


  　　地祇看到这一幕，继续对图穆道：“别忘这家伙的身份，真逼急我们，纵然他有冥府之门保护，我们也能生撕了他。而且，你们不怕暴露到天神面前，让天神察觉他的身份？”


  　　图穆神情一变，内心踌躇起来。


  　　卡普王国作为六大王国之一，来历最诡异。国灵本身并非国家凝聚的意识体，而是一位地神转化为国灵。横跨地祇和国灵两方，如果身份暴露出去，恐怕不仅地祇那边会抵触，就连国灵内部也会有争议。而且，身份暴露出去，天神们得知真相，更会灭掉卡普国灵，斩断地母神的臂膀。


  　　但现在退去，对自己的名望是一个打击。那两个外域国灵本就不省心，还有多雅和巴多……


  　　图穆为难时，突然银亮色的光辉从天空垂落，压下大地上的烟尘，为整个世界带来全新的光明。


  　　月亮——出来了！


  　　并非月神的本体，而是日神殿锻造的“月亮”终于大功告成。


  　　日神殿，诸神齐聚一堂。


  　　有几位火神静静望着下方大地。随着帝祇之路的确定，他们终于明白原初火神的用意。


  　　火，是文明的化身，是人道的象征。是照亮黑暗，引领众生走向文明的智慧之火。


  　　如果原初火神还活着，他的造物主之路必然是推动本世界的文明大兴，点亮本世界的璀璨文明之火。


  　　匠神默默看着下方升起的三道文明神性，心道：“父神虽然陨落，但他的意志传承下来，被这些国灵继承。父神生前提及过的三才天地人，或许真可以在国灵手中展现。”


  　　对于如何成为造物主，原初火神有自己的想法：


  　　祂明白，这个世界容不下太多的造物主。想要上位，必须得到天地二神的许可。祂的方案，就是扭转本世界天地水的三元格局，改变为天地人的三才结构。以自身的火焰，替代第三造物主的水之力，为两位造物主从根本上磨灭敌人，从而换取支持。


  　　在诸位主神的道路中，火神的道路是最有可能施行，且和两位造物主没有大冲突的。


  　　奈何在地母之战中，火神被神王逼杀，葬送这一条最有希望的道路。


  　　“殿下，可以开始了。”旁边，几位火神推了推匠神，他回过神，拿出星辰火炬，为月亮点燃星核之火，把这颗月亮推入天空。


  　　当这轮明月徐徐升入云界后，月神殿传出不甘的怒吼。


  　　这颗全新的天体，以日神殿锻造的星辰为主体，熔炼月神的本源作为星核。每日吸收日光蓄能，通过星核转化为新的月光。


  　　月光清冷而高雅，辉光远不如曾经的月神本体，但作为太阳光的反面，照亮黑夜已经足够。


  　　月亮升起，诸神默默收手，纷纷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菲尼迪雅：“新的月亮诞生，我们国家关于月亮的几种魔法，又要重新修改了。”


  　　姬乐托着九宫神城，也喃喃自语：“我国那几个太阴神术要重新改良，而且往后的月精之力再也比不上日华。”


  　　新的月亮，仅仅是太阳的分支，借助日光而存，能量品质已经退化。


  　　“但作为一种修行方式。可以先修炼月光，再转变为日光，推出阴灵阳神体系，仙道可期！”


  　　云界，风神、雷神以及战神相互对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月神，这一次麻烦大了！”


  　　月神殿，原本和日神殿遥遥相对。可随着第二颗月亮的诞生，月神殿所处的地域正缓缓移动，向日神殿的方向靠拢。当这片银色领域真正进入日神殿所在的光辉之山，那时月神便会成为太阳神的属神。


  　　“想要让本神成为日神殿的属神？也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吃得下！”


  　　银色神殿中，月神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阴冷的目光扫视下方殿内的诸神：“来，升起我们的月亮！想要凭借一颗星辰来夺走月之法度，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紫光在天边显现，随着月神殿诸神的联手，月神仓促修复的月星也重新现身，缓缓飞向月亮。


  　　世界根源，风雷二神能清楚的看到，日神掌控的本源神树正一步步壮大，蚕食同化月亮神树。


  　　在此刻，月亮神树大放光彩，一根根银色藤蔓反纠缠过去，将日神的光明之树锁住，形成相互牵制的格局。


  　　“你们看！”战神一声高喝，让风雷二神惊醒，抬头看向天空。


  　　月神殿诸神的操控下，月星冲着月亮撞去。


  　　雷神开玩笑说：“难不成，他们打算同归于尽？万一月星摧毁，月神可是连本体都没了。”


  　　风神：“不对，不像是同归于尽，似乎是力场？”


  　　当紫色月星冲入银色月亮的周边空间时，奇异的引力突然作用于两颗月亮，致使彼此相互牵制，形成一对螺旋运行的双子星。


  　　看到这，风神恍然大悟：“难不成，月神要趁机扭转自己的神职？”


  　　“不，祂不敢。”雷神隐晦的看了一眼战神，对风神道：“祂没有这份果决的魄力。不然当初……”


  　　“是啊，祂做不到。”风神说着，也看了战神一眼。


  　　战神摸不着头脑，看着风雷二人在打哑谜。


  　　他封神时间晚，当然不知道月神最根本的法则在于“力场”。如今月神通过两轮月亮的相互牵绊，形成双子星力场，已经获取一个升华神职的机会。


  　　只要月神愿意，可以趁机跳出“月亮神职”的束缚，将月亮、光明等等领域全部送给太阳神，自己则趁势转变为引力之神，或者纯粹的力量之神。


  　　力量之神，大力神，或许会给战神造成大麻烦。


  　　“不过，祂舍不得。要不然，太阳神可不是一位吝啬的存在。”


  　　如果月神退让一步，凭借太阳神的信用，还能不帮助月神获取新的神职，甚至重归主神之位？


  　　“可惜，我舍不得。”月神殿中，月神本人也露出苦笑。


  　　四大主神交情千年，彼此知根知底。


  　　纵然明白太阳神的态度，祂绝对不会跟自己斤斤计较，但还是舍不得啊！

  　　自己经营数千年的月之神职让给太阳神？这个想法，月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我宁可去搏一个机会，也不会让太阳神来帮我！”月神手中浮现一枚神圣晶体。蔚蓝色的晶体荡漾波涛和海浪，正是祂所司掌的潮汐神力。


  　　月神闭上眼，将心中的纠结和不舍统统平复，低声道：“趁此机会，拼一把了！”捏碎晶体，祂一口气将潮汐法则的本源释放！


  　　世界根源，一片蔚蓝光辉蓦然冲入海洋。无数神力交织错乱，引导整个海域掀起一场场波涛。


  　　“这家伙疯了！”雷神本来还能老神在在的看戏，可见海洋暴动，赶紧跑去海域镇压，防止海神们脱困。


  　　风神脸一沉，神目盯着双子月亮和下方的海域。在祂的注视下，双子星构成的力场蛛网正逐步和下方海域掀动的潮汐力场共鸣，仿佛要形成一张全新的网，把整个天地笼罩。


  　　“以双子星力场牵制大地，构造影响整个天地的绝对力场，从而登临力神之位？不对，不像是天地，而是大地？”


  　　风神默默以主神之力观察未来，看到一日之后的大地变化。


  　　在没有天神插手的情况下，整个大地于月神操控下，逐步向上拱起。尤其是图穆王国所在的位置，在双子月星的牵引下，缓缓飞入上空。而四方边界在海洋的拉扯下慢慢向下弯曲。


  　　“大地变化为曲面，而最终结果是球体？”风神心中一惊：“祂要修改整个大地的结构？”


  　　自地母陨落以来，难道大地又要面临一次变革吗？


  　　“也是，我们这段时间似乎对祂逼迫太狠了。”


  　　月神，别看人家屡屡失利。可曾经也是主神，拥有自己的造物主之路。


  　　如今图穆王国中的月神家系被几位主神斩尽杀绝，又要面对虎视眈眈的战神，甚至还要被日神殿夺取权柄。


  　　这一刻，月神彻底怒了。


  　　祂亮出自己的手段，誓要把整个世界天圆地方的结构彻底修改，转变为星体结构。


  　　“不就是星系吗？我倒要看看，随着星系、星云的形成，你们这些人还凭什么用一颗太阳来制约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地心说？日心说？

  　　月神行事决绝，彻底惊呆天地诸神。


  　　哪怕和月神暂时合作的天妃也愣了愣，随后她大笑起来：“好好……这样一来，那个女人的影响力又要削弱了！”


  　　失去月亮算什么？只要月神能改变大地格局，就能成为新的大地之神。


  　　美貌女子从神座走下，在宫殿中踱步：“那时祂作为地球之神，主神只是起步，甚至可以通过地球的主场优势，吞掉所有的文明之火，成为造物主。”


  　　“不过——树敌太多了。”


  　　是啊，月神这一举动将大地上所有国灵和地祇打蒙。


  　　姬乐心中犯嘀咕：“你月神要还是一位主神，跟太阳神联手，或许还有几分可能性。但现在连主神都不是，面对虎视眈眈的地母和高高在上的神王，甚至还有一群反对的主神，你凭什么这么玩？”


  　　图穆国灵感受最深，因为双子月星的力场主要就是牵制他，迫使图穆重新变化为王国，所在的国土慢慢向上方隆起。


  　　当——


  　　下一刻，金光璀璨的黄金之城再现，抵抗空中的引力。


  　　“诸位，难道你们眼睁睁看着祂动手吗？”


  　　图穆的声音从黄金之城中响起，地祇、国灵们纷纷回过神。此刻再也顾不得彼此的争斗。


  　　不管地祇和国灵怎么争斗，大家都在大地上生活。看似大地转变为地球没有太大影响，可地球诞生后，月神成为地球之神，天然成为地祇和国灵们的上司，谁能忍？


  　　姬乐重新变化为国土，心中暗道：“幸亏老霍跟地母镇压月神的地神化身，不然那尊化身说不定就能趁机融入大地，化作地球的星核了。”


  　　回归永乐殿，姬乐效仿图穆国灵，也以神力遍布整片国土。山河社稷图迎风展开，五色屏障从夏国国土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增强大地的力量，抵抗天空中的力场牵引。


  　　其他国灵地祇也是如此，回到自家地域主场后，一道道神力灵光升起，将整个大地连接在一起。


  　　从天空俯视，整个大地升起五颜六色的光辉，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地的一半疆域。


  　　然而，面对这种涉及世界结构的法则之战，地祇国灵们也只不过勉力一试，拖延月神的行动罢了。


  　　毕竟月神从天空施法，不涉及大地诅咒，保持着上位神巅峰的力量，以一神之力便足以和整个大地诸地祇、国灵掰手腕。


  　　这一刻，地祇国灵倾尽全力，姬乐身上的气势也一刻强过一刻。


  　　杨柯等人站在王庭，望着永乐殿中的光辉。


  　　邓恺摸摸下巴：“按照咱们夏国的等级分划，应该是八鼎吧？”


  　　七鼎初步进入半神领域，拥有自己的法则领域。八鼎更进一步，算是深层半神。而九鼎距离天神只有一步之遥，已经开始向天神蜕变。


  　　“杨哥，南宇山事件后，你也进入八鼎吧？你的八鼎之力有这么强吗？”


  　　鹰扬苦笑：“同样是半神，国家的八鼎和杨柯的八鼎，那能一样吗？”


  　　杨柯说到底，不过是一人之力，哪怕他聚拢国民信仰，也不过是夏国的一部分。而姬乐的八鼎境界，那可是整个国家的境界。杨柯的实力，只是姬乐的一部分。


  　　为什么图穆国灵强势，因为人家的国家有数十位半神。这些半神的力量全部折算成国灵的法力，导致国灵的积累无比雄厚。点燃神性后，立刻超越姬乐，成为行走封神道路之上的第一位。


  　　杨柯没说话，他盯着天空中连接在一起的双子月星力场，暗思：“月神以力场作为支点，撬动整个大地形变。那么，只要能在力场中引起新的变化，或许能打断对方的行为？”


  　　“你们说——”杨柯炯炯有神扫视在场众人：“如果我把月亮射下来怎么样？”


  　　……


  　　茫茫鸿蒙之中，大陆闪耀着诸色光辉，开辟一条浩浩荡荡的时光长河延伸至无尽未来。


  　　突然，两位神圣从长河站起，遥遥注视着彼方。


  　　此刻，长河中央有一团漩涡，在力场的牵引下，漩涡中出现一个崭新的未来。


  　　在这个未来中，大地被月神顺利扭曲为地球。但因为地球的质量太大，导致太阳和两颗月亮环绕地球运行。并且在力场作用下，月亮重新合二为一，被日神殿和月神殿共同执掌。


  　　但这还没完，在“地心运转结构”确立后，除却太阳和月亮外，又有一颗颗全新的天体成型，共同围绕地球运转，成为崭新的地球星系。


  　　繁乱的星辰环绕地球运转，每一颗星辰象征一尊天神。数千颗星辰堆积在一起，化作璀璨的星云团。


  　　雷神和风神观测未来，沉吟不语：这个星系结构的世界，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好处啊。


  　　雷神：“星系结构，你化身太空，或许可以试试？”


  　　“跟父神的道路太冲突。倒是你，阴阳舒化，两仪循环，你的雷霆之道准备怎么演化？”


  　　雷神摇摇头，露出茫然之色。


  　　在月神推动的未来中，他找不到自己更进一步的道路。


  　　“不过……我看到那位的道路。”雷神伸手一指，这庞大的星系结构顿时散乱。以地球为核心的星系陡然一变，转变为太阳为核心的“日心结构”。


  　　熊熊燃烧的太阳成为星系的中心，地球、月亮以及其他星辰统统围绕太阳运行。并且不断演化新的星系，以恒星、行星、卫星的等级构成大银河星系。


  　　以此，确立太阳的无上地位，推举太阳成为新的神王。


  　　“那位不露声色，成天躲在太阳里头，可他的机会却是我们之中最多的。”


  　　现在，天圆地方结构的时候。人家可以走光明、时间的道路。未来转变为星系结构，太阳神还可以化身恒星，占据星系最重要的位置。


  　　盯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星系结构，风神伸手一指：“未来的星系结构中，太阳和地球争锋的焦点在于月亮。”


  　　如果月亮合并，在星辰力场变化下，是太阳、月亮围绕地球运转。


  　　而如果月亮两分，环绕地球运行，却可以抵消一部分引力，让太阳脱离地月格局，在更远方牵制二者，构成恒星系。


  　　“所以，当地球演化完成后，那位就要动手了。”


  　　两位主神不认为月神能赢过太阳神，最终的战果要被太阳神轻松摘桃子。


  　　“或许，月神正是明白这一点，知道你我的性格，才故意这么做。逼迫我们打断祂的行动呢？”


  　　星系结构，对月神、日神都有好处，但对风神、雷神有何好处？

  　　的确，如今的天圆地方结构，两位主神也很不满。但他们希望的未来，可不是所谓的星系银河，而是将这片原始大陆打碎，演化为一个个时空位面。


  　　以风流为桥梁，连接各大位面世界，达到无相循环的目的。


  　　以雷霆为造化，促使各大位面生机，演绎诸天世界的造化。


  　　这才是两位主神期待的世界观、宇宙观。


  　　雷神：“所以，你认为月神期待我们打断祂的计划？那么，祂这么胡闹，又是求什么？”


  　　是啊，月神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成为地球之神？别闹了，那么多国灵地祇肯定不干。不提前跟主神们通气，一个月神根本办不到。


  　　转化力场之神？但祂只要跟太阳神说一声，大家达成默契，不比现在瞎折腾好？

  　　雷神：“祂这一闹，海洋封印不稳。说不定地球诞生的那一刻，海神们就会脱困。那时候，祂就算要做地球之神，都坐不稳吧？更别说父神和母神的态度。我不认为，祂如此不智。”


  　　“你想如何？”风神：“现在动手吗？”


  　　雷神想了想，迟疑道：“或许，可以看看父神的态度？”


  　　神王养伤的内幕，两位主神都清楚。按照雷神的推算，神王目前在修养的最后阶段，应该已经进入深层沉眠。所以，雷神打算在不久之后尝试突破造物主境界。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可万一神王提前苏醒呢？

  　　月神的举动，正好试探神王的情况。


  　　风神沉吟不语，忽然祂目光一动，垂入夏国之地。


  　　此刻，杨柯正召集众人，商议射月之举。


  　　“有趣，其他国家仓促应付，半神英雄被动应战，帮助国灵减轻压力。这夏国竟然打算弄死月神，从根本上解决战斗？”


  　　“这样吧，你我不出手，且以此人为棋，试探天地诸神如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射月

  　　日神殿，在月神突如其来的行动中，天神们一脸懵逼。


  　　但此刻，太阳神还是没露面。祂静静躲在太阳中，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


  　　诸神盯着空无一人的神座，苦笑：“看来，月神这一行动，对我们似乎毫无影响？”


  　　如果真危及日神殿的利益，太阳神不会不露面。如果自家主神一如既往的宅在太阳上，说明这件事对太阳神殿无害。


  　　匠神正欲开口，突然有所感应，目光落入大地：“诸位，我送给夏国的那把弓，被他们拉开了。”


  　　嗯？

  　　诸神不明所以，齐齐看向匠神。


  　　他们的确知道，作为日神殿对夏国的答谢，匠神送过去不少神器。可这时提及这件事做什么？

  　　匠神闭目感应，嘴角浮起笑意：“我感觉到，两位主神殿下的力量加持在神弓上。”


  　　杨柯决意射月，从姬乐处讨要神弓，站在灵山最高峰，遥遥对准天空中的月亮。


  　　“我说，真要让杨哥出面？我觉得，元希女神比杨哥的胜算更大点吧？”哪怕邓恺这狂傲之辈，也不相信杨柯这一箭真能射落月亮。


  　　姬乐和众人一起站在山脚下围观。他道：“元希殿下毕竟是天神，不方便直接露面。她能做的，就是加持一下力量。放心，本殿举国之力加持，应该会有效果。”


  　　而且，姬乐根本不指望杨柯能直接射落月亮，但只要能干扰天空中的双子立场，引发些微的动乱就足够了。


  　　那一点破绽，就可以让地祇国灵们联手屏蔽天空中的力场。


  　　……


  　　山巅，杨柯手持神弓，静静感应天空中的变化。


  　　好杂乱的力量！


  　　杨柯的视野，再无云空和山河，而是一道道交错的引力带。


  　　那些紫色的光带错落分布，以双子月亮为核心，构成一张笼罩整个大地的繁密蛛网。这张蛛网的核心正对大陆中心的图穆王国，不断牵引国土向上隆起。而蛛网的末端探入海域，和潮汐神力相作用，迫使诸海激荡，压迫大地边陲下拉。


  　　“难不成，月神还打算将整个大陆崩裂，形成地球表面的几个大洲？”


  　　杨柯蓦然闪过这个念头，明白地祇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如果仅仅是诸海在下方聚拢，形成地球的另一极也就算了。可万一为了维持地球平衡，要把大地裂开成数个洲，均匀分布在球体表面，那可就悲剧了。


  　　哪位地祇或者国灵处于被分裂的地带，就要面临陨落厄运。


  　　“而我们夏国和月神有仇……”


  　　如果要被分开，肯定从夏国着手啊！


  　　想到这，更坚定杨柯的杀心。


  　　炎帝神性吐出烈焰，化作火龙缠绕在神弓。赤角神弓的弓弦轻轻震动，也有一阵炎炎神火升起，和火龙相互融合，形成一支金色神箭。此箭拥有火神神性，同样也有太阳的光辉。


  　　“除却我的力量，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瞬间，杨柯从神弓中得到一条消息：“在火焰中，和我见面。”


  　　“这是神弓锻造者留下的信息？”杨柯明白了什么，暗暗记下消息。随后他放空思维，以神性操控一切。


  　　神之视界，无情无我，唯有冥冥法则的运转。


  　　突得，杨柯身后浮现牛角神人的法相。神人一声怒吼，杨柯手中箭矢破空而起。带着璀璨赤光冲入云霄。


  　　“就是现在！”元希和姬乐同时出手，二人同时以地母神力为引，配合风暴神力、文明神性，以大地力场为反斥，加持箭矢的速度，搅乱空中的双子力场。


  　　但这还没完。


  　　天空中，箭矢之上又有一青一白两道神力自动浮现。


  　　元希女神有所感应，惊愕道：“祖神？”


  　　两位主神在杨柯拉弓之时，偷偷将神力依附在神弓，随着杨柯射月一并将神力送上去。


  　　当箭矢冲入云霄后，风之力划破空间，促使这一箭顺利来到月星。


  　　此刻，月神正在月星表面展开行动。


  　　看到箭矢破空而来，月神刚要动手，突然雷神之力麻痹全身，让祂眼睁睁看着这一箭射入自己的左眼。


  　　噗嗤——


  　　热血缓缓流下，刺痛从眼眶传入大脑，让月神几欲发狂。


  　　但月神把剧痛强忍下，在雷霆麻痹消散后，深吸一口气，强行扯下箭矢，连带自己的左眼珠一并拽出，狠狠扔入月星。


  　　神血洒入月星表层，化作一条条闪亮的川流。那颗眼珠坠入月星深入，形成一枚天然的瑰宝。


  　　“就算你要射月，最终我的计划还是成了！”月神借着神血念咒，双子月星蓦然爆发紫气，密密麻麻的气流注入地月力场，将太阳、地球以及月亮全部缠绕在月神的引力中。


  　　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整个世界犹如陷入泥沼，一道又一道力场将所有天体牢牢束缚，就连海洋的波涛也在这股力量的运作下彻底陷入凝滞，波动越发缓慢。


  　　此时，各种力场取得微妙的平衡。大地“星体化”的趋势停止，虽然大地稍稍弯曲，但一切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明眼人都明白，地球化的格局已经奠定，纵然这一次躲过去了，可下一次受到世界级别的力量修改，照样会形成一颗星辰。


  　　只不过时间上，让大家更有准备罢了。


  　　此外，月星的光辉彻底消失内敛，成为徘徊在月亮周边的暗星，围绕月亮旋转。


  　　从今以后，只要月亮出现，月星便会随之出现，遮蔽月亮的一部分，形成月亮的阴晴圆缺。


  　　“这样一来，月之法度还有一部分在我手中。月相变化在手，就不算丢了‘月神’之名。而且月亮象征的时光、引力以及其他领域也在我这。”


  　　更重要的，通过双子力场修改的世界力场，让月神进一步掌控力之法则。


  　　如今世界被月神编织的蛛网覆盖。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他的力量仿佛重新登临主神之位，已经超越战神！


  　　只要月神将这张力场蛛网永久固化，就能真正回归主神行列。


  　　风雷二神遥遥感应：“果然是转型力量之神？为了不求太阳神帮忙，所以大费周章这一出？”


  　　“不对——你仔细感应月星。”雷神脸色变化，凝重道：“月星内部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风神闻言，掀起一阵清风拂过月星。这股柔风从表面渗透入月星内部，察觉在月神掌控的暗月中，所展露的生命痕迹。


  　　“祂早年提及的那个计划终于还是办到了？”


  　　以日月天体为基点，构造全新的小世界。


  　　“他的星核世界！”风神思索后，了然道：“祂是趁着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外界的时候，在月星内部建造了一个新世界，利用力场牵制把大地模型拓印在月星内部，方便祂造物吗？”


  　　在月星内部创造新世界，月神便是月星的创世神。只要这个世界还在，纵然月神在外头丢了再多权柄，仍可保全自己的大半力量。而且，这个世界的构造和大地一模一样。也有图穆，也有夏国，完全是大地的镜面世界。


  　　“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要将祂重新迎回来了。”风神幽幽叹气，好不容易将月神踩下去，如今又要眼看着月神回归主神行列。


  　　这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才是主神们纵横数千年的底气。


  　　见同伴不吭声，风神察觉不对劲：“咦？你怎么了？”


  　　风神奇怪的看向同伴，雷神在刚才月神计划达成后，便一直盯着云界，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等等——你该不会是打算……”


  　　“没错！父神果然已经进入休眠的最后阶段！”雷神激动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连月神这么大的动作，神王都没有动静，说明他已经陷入深层沉眠。进行造物主境界的最后冲击！

  　　风神欲言又止，可看着自家兄弟的表情，默默将话咽回去。罢了，既然祂已经做好准备，自己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放心，等我成为造物主，回过头来会帮你的。”雷神大手一挥：“月神算什么，等我成为造物主，区区一个月神——呵……”


  第一百七十章 八百载，阴阳舒化炼混元


  　　不论如何，大地球体化的进程被暂时打断。地祇国灵们大松一口气，各回各家休养生息。


  　　被月神这一搅和，地祇和国灵的争执自然不会继续下去。


  　　永乐殿，姬乐大摆宴席，热烈庆贺（公开处刑）杨柯“射月”之举。


  　　“来来来，大家一起庆贺我们的大英雄杨柯！射月啊，这几乎是堪比故土射日英雄的壮举！”


  　　杨柯听到姬乐的话，直翻白眼：“拜托，其他人看不到，你还不明白吗？人家根本不是我射灭的，那颗月星的光辉是自动收敛。”


  　　射月英雄？他听着就臊得慌！


  　　“但是凡人不知道。”姬乐把玩耳杯，笑吟吟说：“在凡人眼中，只知道夏国国君持弓射月，迫使月星光辉熄灭，大地球体化的进程打断。至于背后的事，谁知道呢？”


  　　而凡人对杨柯的英雄崇拜，也会为杨柯积累信仰力量，对未来的封神之路做准备。这才是姬乐为他塑造“射月英雄”名号的缘由。


  　　“而且，我们需要对月神早做防备。”姬乐能感受到，月神布置的力场蛛网影响日月运行，间接操控月亮的运行轨迹。如果真让月神重归主神行列，对夏国未来的计划太不利了。


  　　姬乐的计划，是拉拢一群主神架空神王，让夏国趁势发展，等他以及夏国多出几位天神后，再跟神王计较天角城的仇怨。


  　　虽然我对月神有压制手段，但还是要小心啊……低头沉思后，姬乐对杨柯道：“那把弓箭，你好好练习，说不定未来还有真正射月的机会。”


  　　……


  　　霍去病没有在永乐殿内跟众人一起庆贺。


  　　他走到杨柯射月所在的灵山最高峰，观察杨柯遗留的足迹。


  　　在杨柯站立的地方，留下两个深有三寸的鞋印。哪怕站在旁边，霍去病都能感受到那股灿灿烈烈的炎帝神性。


  　　而周边，更是逸散着点点星辉。杨柯射月遗留的力量，在此地形成一道虚影。如果有女人来到这里，说不定还能有一处“感灵受孕”的典故。


  　　“这就是神性啊。”霍去病闭上眼，以武魂之力体悟神性变化，妄图从中寻找自己跨入半神境界的门径。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从区区一点痕迹着手，而是真正和半神交手，体悟神力变化。”忽然，霍去病身边多出一道黄色光影。


  　　霍去病露出奇怪之色：“地母？”


  　　按理说，这老太太不应该在大地深处躲着吗？怎么又跑出来了？难不成老太太很寂寞，需要找人倾诉？但为什么找我，那么多人不挑，偏偏来我这？


  　　可随后，看到地母神用自己姨母的形象，霍去病一脸嫌弃：“殿下，您也是这个世界的大母神，难道没有自己的形象吗？”


  　　“但我觉得，这个形象更方便交流。”


  　　仪态端庄的“卫子夫”站在霍去病身边，仰望天空中的两轮月星：“可惜你家国灵费尽心思将它主神之位打落，现在又让它找到上位的办法。”


  　　“那也要它能彻底稳固那个力场才行。”霍去病露出古怪之色：“您不会真以为，那个力场操控日月轨迹，真能维持下去吧？”


  　　“卫子夫”扫了霍去病一眼，略略沉思后才道：“原来你们夏国还有后手？唔……也对，历法吗？难怪那家伙不着急。”


  　　月神用力场束缚日月，暂时夺走月亮的运行轨迹。但随着夏国确立历法，和日神殿商量出一套完整的天体运行轨迹后，自然会有日神殿出手，打碎如今的力场网络，构造倾向于日神殿的天体轨迹。


  　　只是月神底牌多，所以姬乐才要提防。


  　　“既如此，倒不用我费心。”地母见事情不用自己帮忙，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霍去病叫住地母：“您来都来了，不打算去见一面？”


  　　“没必要。”地母脸上闪过莫名之色。纵然夏国之灵得到国民认可，真正在这个世界扎根。可那朵来历不明的薪火，总是让地母犯嘀咕。


  　　在不了解一切真相的情况下，地母心中有一根刺，不能安心和姬乐见面。


  　　“对了，你们注意点，雷神那边会有所行动。他要尝试冲击造物主。”地母神情莫名，抬头望着云界方向，化作青烟消失。


  　　雷神即将晋升造物主？

  　　霍去病不敢怠慢，赶紧将消息告知姬乐。然而对神霄正法神尊的行动，姬乐等人又如何猜得出来？

  　　纵然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能做的，仍然是静观其变。


  　　……


  　　云界，雷神殿中，神霄之主俯视大地，观察图穆王朝的命运。


  　　图穆王朝的气运仍雄浑而炽烈。直径数十米的光柱冲天而起，镇压整个大地。只不过，光柱中的赤气逐步被青气替换，天空中悬浮的巨大雷鸟被另一只黄鸟取代。


  　　这象征圣罗王室，雷神一脉的血裔已经真正走下落幕，取而代之的是新王登基。


  　　然而看到这一幕，雷神反而露出欣喜之色。


  　　“八百年苦苦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他轻轻开口，对大地上的圣罗国王传讯：“我的孩子，如今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拔出神约之器，建立全新的家族吧！”


  　　如今国王放弃王位，将国祚传承交给旁人，独自走到神约祭坛处。八百年前，他的先祖和诸神订立契约，确立自己一系统治人类的地位。


  　　可如今——


  　　听到雷神的话，国王心中哀叹：祖神八百年经营，就是为了今天吗？可我们这些凡人何其无辜，为什么要卷入诸位大神的谋算？

  　　“孩子，世间没有永恒的王国。圣罗王室执掌江山八百年，已经是命运承受的极限。在‘天’的意志下，我也不能过分保护你们。”


  　　“去把，拔出圣矛！前去接管瓦尔家族，融合我的血脉。展现雷神的荣光。”


  　　国王默默走上去，金色圣矛积累圣罗王室八百年天命，对这末代国王毫无半点排斥，轻轻松松被他拔起。


  　　与此同时，无形的风暴在上空蔓延，又垂下一道全新的力量接收图穆王国权柄。


  　　国灵在神殿中站起又坐下，反复三次后，带着复杂的表情发出一声幽叹。


  　　两位主神的暗箱交易，纵然是一国之灵，也只能任神宰割啊！


  　　“终于，我所存在的王室就此消亡了……”


  　　不久，国王带着圣矛前往瓦尔家族。


  　　在这一场保国战役中，瓦尔家族的高层全部阵亡。圣罗之主带着雷神的神器，带着王室八百年底蕴，顺利接管这个血脉被混杂的雷神家族。


  　　毕竟这个家系在名义上，还是雷神的眷族。对此，战神以及其他神明毫无任何阻拦，默许神霄雷主清理自己的血脉家族。


  　　而圣罗家族作为降格的王室，新创立的家族秉承“圣罗”“瓦尔”的名号，更名圣瓦罗家族。


  　　当这个家族真正出现，雷神殿传出一阵欣喜的狂笑声。


  　　“八百年了！以王室孕育极阳之雷，以瓦尔家族孕育至阴之雷，总算完成阴阳归一的这一步！”


  　　神霄之主的目光投注时光长河。


  　　两头截然不同的雷鸟从长河飞起。


  　　其中一只雷鸟带着修长的尾翎，通体赤色，头顶有如同冠冕模样的翎羽。这只雷鸟象征“阳”，是世间一切阳性之雷的化身，也是圣罗家族传承的血脉。


  　　而另一头雷鸟通体银色，体型较小，口中不断传出悦耳的鸣叫声。这只雷鸟象征“阴”，是天地间一切阴属性雷霆的化身，作为瓦尔家族的守护神。


  　　早在八百年前，神霄之主就明白，以自身力量想要达成“阴阳合一”的无上雷道太难了。所以，他将自己的血脉分离，携带自己的两团主神本源，在两个家族中进行传承。


  　　圣罗家族的主神本源通过历代国王的培育进行壮大。而瓦尔家族则利用其他神明的神血，以自身主神本源不断蚕食其他天神的血脉力量，孕育主神本源。


  　　当圣瓦罗家族诞生的那一刻，圣矛轻轻一震。时光长河，两只雷鸟融合在一起，化作金色雷鹏，作为新家族的标志。


  　　“雷鹏，鹏鸟之属；羽大而遮天，日行三千里，擅御雷，乃雷神化身。”此神禽是夏国《山海万兽鉴》的一品神兽，位列第二等。可以说，这头雷鹏就是神霄之主的化身，是铭刻本世界雷霆法则的先天神鸟。


  　　圣瓦罗家族以雷鹏为标志，无疑意味着雷神力量的真正融合。


  　　国王体内的一股热流突然消失，同时瓦尔家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体内，也有一道寒意蓦然散去。


  　　阴阳两道雷霆射入天空，回归雷神殿。在雷神目光注视下，两道雷霆撞击在一起，爆发璀璨圆满的两仪之雷。


  　　“就是这个！”神霄之主大手一抓，两仪之雷回归体内，作为至高神雷的种子，引发他体内的神力蜕变。


  　　阴阳之始，两仪化生。原本象征毁灭的雷霆中，孕育潺潺不息的生命造化之力，让雷神整个人的气质随之一变。原本刚烈威仪的神威渐渐隐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平和与安宁。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或许还以为这是一位生命之神。


  　　“八百年苦苦等待，终于有所收获！接下来，就在此一搏了！”雷神仰天长啸，以主神权限宣告云界：“所有天神，来神殿议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诸神之议

  　　夏国，元希女神正跟刚刚到来的青凌聊天。


  　　姐妹俩亲亲密密在花园赏花，突然听到雷神宣告，二女同时愣住：“雷神在做什么？突然要求所有天神前往天神宫？”


  　　天神宫，那是诸神议事的地方。神王百年一露面，平常就是几位主神轮流值守，十年召开一次大会。


  　　但号召所有天神突然前往，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余光瞥见走入花园的姬乐，元希女神站起来：“姬乐，我回去看看。”


  　　“姐姐，我也去。”


  　　“不，你留下。”金袍女神对姬乐说：“妹妹拜托你了。”


  　　看看元希，再看看青凌，姬乐道：“这种聚会，青凌女神可以不参加？”


  　　“她未成年，随便找个借口就是。再说了，父神让你照顾她，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在云界。”说完，女神拿出风轮，独自飞向天空。


  　　少女神本打算追，但姬乐伸手拦下，将女神轻轻抱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殿下，既然你姐姐让你留下，你就暂时留下。嗯……我给你讲故事如何？前次讲的那个白蛇传，可以继续。”


  　　青凌目光往天上看了看，最终只好道：“那今天一口气把故事讲完，顺带我要吃你们夏国的那几种糕点，都送上来。”


  　　“没问题！”


  　　姬乐安抚这位纯真的少女神，目光望着元希女神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雷神召集诸神，应该就是晋升造物主的事？不过，需要这么大动静吗？”


  　　……


  　　元希女神驾驭风轮，直冲入云界至高的天神宫。


  　　这座诸神议事的宫殿，又有“万神殿”之称。


  　　大殿中央摆放一尊神王宝座。下一个台阶后，风雷二神的御座在神王两侧，日月二神再次之。


  　　没错，月神也有自己的主神宝座。


  　　月神成功布置力场蛛网后，已经展现自己重新登临主神之位的实力。而主神们轮流看守万神殿，这一个十年正巧轮上月神。在这个时候，月神丢了主神之位。但守护万神殿的权柄是神王赐予，外加祂的宝座还在。没有神王的亲自开口，此刻月神仍享受主神的特权。


  　　至于天妃，她的位置同样在主神的这一台阶。没有效仿曾经的地母神，和神王同坐。而这，也是四大主神轻蔑天妃的缘由之一。


  　　主神台阶之下，是神王的其他孩子们。这些古老大神虽然没有机缘成为主神，但也拥有上位神的权能。和战神一样，站在同一序列。不过这一层面的纷争就多了。比如战神和智慧神，音神和彩虹神等，多年来的恩怨让诸神差点在神殿中打起来。


  　　元希匆匆走到风神们的阵营。作为神族中的庞大家族，风神几乎占据神殿五分之一的人口。


  　　北风之主作为风神宠爱的神子，和几位兄弟一同站在母神背后。而他身后，则是北风一系的诸神。


  　　元希走过去，问鱼鸿：“姐姐，怎么回事？”


  　　“雷神殿下要发动大洪水。”鱼鸿阴沉着脸，情绪不佳。不仅仅是她，在场众多天神都是这副表情。


  　　雷神疯了吗！

  　　刚刚月神发疯闹一场，如今雷神也要来？

  　　然而，雷神的提案拥有正当理由。


  　　“第一，海域不稳，波涛汹涌的海洋神力需要发泄。”


  　　月神表情有些尴尬，坐在自己的主神宝座上，不由动了动屁股。要不是祂故意施为，也不会引发海洋大变。


  　　而日神、风神下意识看向雷神背后的雨神。这位殿下静静站在雷神背后，仿佛一个背景板。


  　　雨神，常年被雷神的光辉遮掩。每次为大地降临雨露，必须经过雷神的容许。在许多城邦国，已经将神霄之主奉为雷雨之神，将“雨”视作“雷”的附庸。


  　　当然，姬乐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比如故土天庭神话中，便把八部诸神中的水部视作雷部的下属。


  　　雨神殿下听到雷神的话，心中一阵忐忑，担心自己的家族出事。


  　　雷神继续自己的话：“第二，人间地祇、国灵势力壮大，有不敬天神的嫌疑。因此，天神们必须展现力量，竖立我们的统治地位。”


  　　这一点，月神、战神等人纷纷点头，就连天妃都露出赞同之色。人间那几个国灵，尤其是外域过来的国灵们，一个个仗着文明传承桀骜不驯，的确要教训下！


  　　“第三，百年以来，大地孕育的神兽、魔兽太多，对我们的后裔造成威胁。用大洪水清理大地，可以把一切推倒重来。”


  　　“那大地诸国呢？直接覆灭吗？”一位风神站出来询问。


  　　风神刚刚执掌图穆王室啊！这就要大洪水灭世？


  　　“大洪水只为宣泄海洋暴动的力量，外加敲打震慑，不会毁灭这一代人类重新造物。”雷神随后补充道：“至少现在没有打算。”


  　　雷神说完，诸神立刻展开议论。


  　　要知道，诸神在大地竖立信仰，建立神庙，可不乐意被一场大洪水将多年努力摧毁。


  　　多雅王国中，拥有众多天神的信仰神庙。不少天神站出来：“这次的事情在于中央之国。跟其他国度无关吧？”


  　　“或许可以圈定洪水的范围，地势较高的国家可以幸免？”


  　　“再不然，从中央之国降临洪水，然后冲入东方，确保西方诸国的安危？”


  　　“为什么要从中间冲入东方？难道不能从南方走？”很快，其他天神站出来反驳。


  　　大家在大地上的信仰地各不相同，哪肯让大洪水往自己门口过？

  　　最终，雷神打出一记掌心雷震慑众神。


  　　“一视同仁，大洪水覆盖大地，各国自凭手段。”雷神不客气说：“能在大洪水中活下来的，继续存在。活不下来，就去死吧！”


  　　诸神闻言，陷入沉思。


  　　元希听到这，神情一松：“大洪水听起来跟国灵们无关。只要成为国灵，应该就有度过的办法。不用担心。”


  　　于是，她静静站在一旁观望。


  　　在雷神提案后，轮到其他主神们投票表决。至于诸位天神，他们仅仅是拉过来旁观，表示主神们的平易近人。


  　　至于大家的意见……不好意思，你说什么？风太大，雷太响，本神听不清。


  　　月神因为还赖在主神座位上，所以也具备投票权，就第一个表态支持。


  　　大洪水，哪怕弄不死一个国灵，也能恶心一下夏国！

  　　见月神表态，雷神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够了！”雷神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提案通过不了。召集诸神，只是象征性走一个过程。


  　　有月神支持，两票差不多已经足够。剩下风神、天妃、日神不足为虑。


  　　而雨神作为被囚禁的主神，根本没有投票的权利。她作壁上观，闭着眼，思索刚才在大地上看见的一幕。


  　　她明白雷神担心什么。


  　　国灵展现的潜力太可怕了。一位还没真正封神的神性国灵就能抗衡天神。万一他们真正封神呢？别说主神，哪怕多几个战神这样具备强大战斗力的怪物，就足够让天神们喝一壶的了。


  　　这次大洪水的确无法灭杀国灵，但可以作为告诫，宣告天神们的存在。


  　　然而，拿我们水神一系当枪，未免太过分了！


  　　雷神绕过雨神，询问旁边的太阳神：“日神殿下，仍要弃权吗？”


  　　太阳神很少干涉主神会议的提案，一般情况下，都是以旁观者姿态弃权，保持中立。


  　　然而在这次，太阳神难得投下反对票。


  　　“我反对。我认为，大洪水灭世还太早。”


  　　这一举动，让所有天神侧目。


  　　雷神连忙道：“殿下，各大王国都有国灵，只要他们展现国灵巨神之体，洪水对他们无效，更对东方诸国无害，您这为什么……”


  　　“大地除却凡人，还有无数的动物植物，不应该因为中央之国的事，导致整个大地生命体系毁灭。”


  　　太阳神这次依附的形象，是一位年轻、充满活力的阳光少年。他用一种和青春活力截然不同的口吻平缓道：“大地的生命必须保留。”


  　　雷神：“大地的生命？回头我们重新造物就行了。”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毕竟清空大地，还能让他实验一下造物之力，对自己登临造物主有帮助。


  　　得知太阳神的打算后，雷神又询问天妃：“殿下是父神的眷族，是什么想法。”


  　　仅仅称呼为眷族，连一声“母神”都不愿意称呼，足见雷神对天妃的成见。


  　　天妃想了想，轻声道：“我也反对，正如太阳神所说，洪水灭世太残忍了。”她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大地上的生灵何其无辜？怎么能因为某些存在的私欲，害得无数生灵家破人亡呢？”


  　　呵呵，说这话之前，把你神殿里那些人头先收拾了！


  　　雷神一脸鄙夷。如果说，太阳神是的的确确为大地生灵考量，那么天妃摆明是跟自己对着干。


  　　天妃何尝不想对大地来一场大洪水，恶心一下地母神？


  　　但她清楚，这次大洪水无论如何都会通过，自己正好耍弄一下风雷二神，逼他们做恶人。


  　　于是，女神故意将矛头对准一直不说话的风神：“殿下是仁慈之神，能容忍大洪水摧毁大地无数飞禽走兽的家园吗？”


  　　这位原初的风神看看雷神，再看看其他几个同伴。


  　　他是众神中，最了解雷神心思的人，当然明白雷神这是为什么行动。同样，他也明白天妃的打算，打算逼自己哥俩当恶神，背上骂名。


  　　于是，风神慢吞吞投出自己的一票。


  　　“大地上的生灵不用担心。可先传令大地各国，天神们要清理大地魔兽。命令各国保护周边国境的动物。”


  　　“此外，传令地祇。让地祇开放自己的山林供飞禽走兽栖息。”


  　　“实在没地方的，可以让太阳神殿下投下天舟，将生灵保护起来。我知道，日神殿的天舟已经准备好了吧？”


  　　太阳神思索后，缓缓点头。天舟，是日神殿的某个计划，但如果用来救助大地生灵，可以。


  　　“这次，我们真正对大地动手的原因，是为确保年轻天神们以后能继续在大地上活动，清理残忍暴虐的魔兽。”


  　　风神三言两语给这件事定性，根本不提所谓的敲打国灵、地祇的事情。


  　　“那么，请雨神殿下准备吧。抽取海洋神力注入大地，需要您出面。”


  　　雨神脸上带着怒色，可面对周围几位主神的逼迫，不得不在雷神陪同下，前往海洋抽取神力。


  　　她一动手，海神们立刻感应到她的存在，气焰衰减，默默看着雨神抽取海水，化作天雨降临大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洪水


  　　水，在元蒙世界拥有极高的地位。


  　　哪怕风雷等原初主神，都没有操控水神力的可能。因为水神力是造物主流淌而出的血液。


  　　雨神作为造物主孕育的主神，拥有操控天雨的力量。她从海洋抽取神力，分解为水汽散入天空，以云雾之姿洒落瓢泼大雨。


  　　这种雨水蕴含第三造物主的气息，随着雨水在大地上积蓄，引发山洪大潮，在一片又一片地域形成泛滥的洪水。


  　　地母躲在大地深处，望着地表发生的这一幕，脸上失望之色越渐浓郁。最终闭上眼，不再关注这件事。


  　　……


  　　云界，雷神看到大洪水开启，露出轻松的笑容：大洪水开始，母神的偷袭可以排除了。


  　　清理魔兽？敲打国灵？雷神这么做，真正的目的是以造物主的气息压制大地力量，确保地母无法出手偷袭自己。


  　　毕竟当年，是自己偷偷跑去告密，让母神联合诸神推翻父神统治的事情提前泄露。导致父神抢先下手，抓住诸多神子一一击破，命诸神立誓杀母。除却不遵从的火神被天主灭杀外，其他天神被迫立下本命誓言，老老实实上了天主这条船。


  　　“母神如果找我算上，可比父神狠多了。”


  　　且不论神王已经沉眠。就算神王出来阻拦，也不会杀了自己，而是会选择干扰自己晋升。


  　　因为原初雷神很强，他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神脉首领。神王不顾父子情分杀死雷神，那么他这个神脉怎么办？

  　　上千位雷神难道都要杀死？如果留着，难道不怕这些人离心，反而投靠地母一方？

  　　更别说，还有一群动乱的海神仰仗雷神的镇压。所以，神王对雷神的处置反而比地母要轻。


  　　“压制母神力量后，我彻底没有后顾之忧。纵然父神醒来，也只是打断我晋升，不会要我性命。再说，我那兄弟也会保我的。”


  　　几位主神，排斥心胸狭隘的月神外，太阳神和雷神不亲，曾经关系不错的火神已经死亡。除却和风神抱团往，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神王当年和地母除却几位主神外，还有不少强力天神子嗣。只是那些天神的子嗣没有形成风雷二神这样的庞大神脉家族。


  　　只要风雷神联手，便相当于神族的一半势力。这可不是一句假话。


  　　“成为造物主的时刻就在眼前！”雷神压制脸上的表情，努力恢复平静：“不能笑，不能笑，必须保持冷静！最后一搏，更加要小心！”


  　　雷神一条接一条命令传下，命令所有雷神戒严后，躲入雷霆神殿尝试神力蜕变。


  　　风神从万神殿回到虚空庭院，静静站在这片风神祖地的最高峰，遥遥望着雷神殿。


  　　看到雷神殿升起白色雷光，雷神气势全部释放后，风神表情变幻莫测，静静不语。


  　　身边，风神的妻子，从他头颅中诞生的风与生命女神走过来：“你着急了？”


  　　“急？风无常势，母神经常评价我的性格如风般不可捉摸。着急、焦虑这种粗糙的性格，可不会出现在我脸上。”顿了顿，风神露出古怪的表情：“我只是感叹，他这么畏惧母神，在防止母神报仇的同时，也把母子俩最后一点情分用尽。”


  　　如果雷神不自作聪明的引发大洪水压制地母神力量。地母的确拥有报复雷神的可能，但同时地母的存在也让神王投鼠忌器，不会在第一时间针对雷神。


  　　“说到底，母亲最心软了。”


  　　如果看到父神对雷神进行迫害，说不定自己那心软的母亲，反而会出面救援呢？

  　　但这一切可能，被雷神自己斩断。


  　　隔绝地母神的力量，将地母神牢牢锁在大地深处的同时，葬送自己最后的晋升希望。


  　　没错，风神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雷神能成功。


  　　突然，风神扭头问妻子：“北风将消息通知夏国了？”


  　　“那丫头去了。听完大洪水的事情，赶紧回归夏国。那边可能已经有所准备。”


  　　“嗯。”风神点点头，心中暗道：夏国，可别让我失望。你或许能成为我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袖子里，风神握紧拳头。


  　　没有神，没有任何神明真正清楚自己的打算。


  　　那所谓虚空诸界，以风为桥梁的构想，只是瞒一下雷神这种傻大个。自己真正的野心，可不在于神族！

  　　以血脉传承的神族如何长久？


  　　风之主神要的，是建立一个完整的修炼体系，而自己成为这个体系的创始人和大成者。他要的，是作为道祖！


  　　在神族火拼衰落后，偷偷在人间引领一个全新的修炼文明，一口气掌控世界大权。然后以身合道，成为造物主！

  　　夏国、多雅，这些努力研究全新修炼体系的国度得到风神的垂青。不论是修真还是魔法，只要是一个完善的体系，他都很高兴。


  　　……


  　　阴霾的雷云遮蔽天空，狂风暴雨骤然而下。


  　　姬乐正带着青凌在永乐殿讲故事，突然感到天地变色，赶紧出来查看。


  　　“这雨——”伸手触碰雨珠，那来自主神的水神力惊得姬乐赶紧甩手：“雨神降水？这是要做什么？”


  　　苏芷小脸一白：“遭了，要赶紧通知国君，去准备灵山的防御屏障，防止山洪！”


  　　“雷神要引发大洪水清理人间。”幸亏这里没有什么“天上一天，大地一年”的说法。元希女神很快赶回夏国：“正式通告很快落下，你赶紧准备，以巨神之体扛过去！”


  　　洪水、地震、雷霆、暴风都是这个神话时代最麻烦的灾难，象征诸神的惩罚，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在图穆王国的时候，本来地神们就打算来一场大地震坑掉整个王国。奈何图穆国灵突然拥有神性，实力暴增，让地神们的这一环计划付之东流。


  　　“洪水？”青凌尖叫道：“这一代人类又要毁灭了？”


  　　“胡说什么！”元希瞪了妹妹一眼：“只是清理大地表面的魔兽。”


  　　虽然，元希本人不报太大希望。


  　　那些强大的魔兽拥有神性，已经是真正的神兽，自然有各种办法躲过去。真正倒霉的，是普通凡人以及那些动植物。


  　　“幸亏你是国灵，拥有国灵的国家太幸运了。”


  　　“不需要。”杨柯走过来：“夏国有自己的防洪手段。区区一场洪水，还用不到姬乐化身巨神。”


  　　此刻，杨柯展现自己作为国君的气度。他吩咐下去，众人马上开始准备。不久后，一重屏障从灵山升起，以北向南笼罩九宫城，并且往边台以及南宇山方向蔓延。


  　　“这种防洪屏障的原理是利用神力隔绝山洪。原本，倒扣住九宫城即可。但目前，夏国多出不少国土……幸亏前几天已经把边台、罗安城以及卡罗城计算在内，勉强能罩住。”


  　　整个夏国的疆域被金色光罩罩住，隔绝外界的雨水，自然不会受到洪水影响。


  　　元希带着青凌、姬乐飞到半空，看着雨水啪嗒在光罩上，然后慢慢顺着光罩滑过，向夏国四周的其他国度流去。


  　　“还能这样？”女神目光看向四周，其他国家没有这等防洪技术，纷纷由国灵显化巨神之体，站在大洪水中躲避风险。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雷煌（上）


  　　大雨绵绵不绝，持续七天七夜遍布整座大陆。浩浩荡荡的洪水从四面八方席卷山河，逼得无数飞禽走兽往高山逃去。


  　　妊女站在悬崖峭壁上，背后有个黝黑的山洞。


  　　目光俯视人间，除却夏国以屏障隔绝洪水外，其他国灵地祇纷纷显化巨神之体，站在洪水之中抵挡大洪水的侵犯。


  　　还有三艘天舟从天空驶来，救走洪水中不少挣扎的生灵。


  　　“夏国吗……”妊女愣愣出神。


  　　当天神出面救援，当国灵展现巨神之体的时候，唯有夏国一如往常的生活。国民仿佛不受洪水影响，安心在屏障内部经营自己的国家。


  　　“是不是未来，你们还打算来一出禹王治水？”


  　　当日，妊女被裴磊救走后，二人没有走远。趁南宇山消失的那段时间，又折返回去寻找雷神之台。


  　　幸好，这座雷神遗留的圣物不算在南宇山范围内，没有被姬乐抹消。因此，裴磊收走雷神之台，二人挑选了一处僻静地方，开始进行雷神洗礼。


  　　这是妊女第一次观看雷神洗礼。这时她才明白，为雷神一系扛了罪孽的裴磊，到底承受多么残酷的惩罚。


  　　每一次雷神洗礼，都意味着一次死亡与新生。


  　　妊女眼睁睁看着裴磊的全身骨骼被雷神之台碾碎，然后血肉在雷霆中化作齑粉，只有一团挣扎的灵魂在神台上承受雷霆三天三夜的轰击。


  　　经历这一切后，缠绕灵魂表面的一缕黑气终于散去。神台才开始恢复裴磊的身体，而恢复的过程中，又要持续被雷霆攻击。


  　　整套洗礼流程下来，足足花费七日七夜。妊女唯一能帮裴磊做的，就是在事后施展神术为他止痛安眠。


  　　轰——


  　　一道惊雷击中洪水，巨大的洪浪拍向妊女所在的悬崖。


  　　她脸色变幻不定：“洪水的涨势太快了吧？如今已经有二十丈之深。”


  　　“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洪水。”满脸疲色的裴磊从山洞走出来：“在神族记录中，真正的大洪水可是吞没云界，直逼天宫诸神的。”


  　　现在六十多米的大洪水算什么？

  　　当年和海神进行战争时，那弥漫世界的大水别说陆地，整个世界都几乎没有落脚地。如今诸位主神所在的位置都被大水淹没，只有至高天还保留一块土地。


  　　最终，是地母躺在洪水中，以身为陆，承负诸神。等压制诸位海神的嚣张气焰后，天主亲手以神力击落数位领头人物，擒拿雨神。然后诸位主神联手破灭海神大军，才把几乎吞噬整个世界的大水压下。


  　　但因为诸神对大水之灾记忆犹新，将灭世浩劫定义为“洪水”。在神族的往世书中预言，未来世界会再度掀起一场大洪水吞没整个世界。以海神们的复仇，终结这个世界。


  　　“你没事了？”


  　　“暂时可以活动了。”


  　　每一次洗礼后的衰弱期，对裴磊都是一个莫大考验。这次带着妊女更加凶险，如果妊女心生歹意，裴磊必死无疑。


  　　不过幸好，妊女虽然心性偏激狠辣，但并非不懂报恩的人。


  　　看着山下已经漫过一半山体的洪水，裴磊：“我们再往山上躲躲？”


  　　妊女摇摇头：“天神们发动洪水清理魔兽，或许会有一大群地祇倒霉，山上并不安全。”


  　　天神要借助大洪水重新拿回主导地位，可不是仅仅一场洪水了事。


  　　在洪水的同时，各大神庙纷纷对没有国灵的城邦传达神谕，命令他们往高处躲避。


  　　至于高山上原本的地祇？


  　　一道雷霆劈下，地祇化作灰灰。


  　　当然，天神们很有分寸。根本不去招惹那些有强大地祇坐镇的疆域，只是找一些拥有“大灵”力量的地祇。这些出生不久的地祇，很多仅仅具备意识，连神体都还没有凝聚，就被雷神们诛杀，为天神清理一片片地域。


  　　在洪水退去后，这些山岳便会作为诸神的领域，重新宣扬天神们的信仰。


  　　“我们所在的这座山虽然没有地祇，但也不保险。万一有天神过来标记，带着凡人避难，我们会暴露的。”妊女想了想：“你的洗礼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


  　　“那就离开，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妊女站起来，打算带裴磊离去。


  　　蓦然，纯白色雷柱从天空坠落，轰入洪水再度掀起巨潮。


  　　“这雷——”阴灵之体的妊女在雷光照耀下，身体几乎崩溃。


  　　裴磊一把抓住她，以自己的神力将她罩住。然后，雷神用一种复杂的口吻喃喃自语：“终于，他还是晋升了？”


  　　……


  　　纯白色雷柱贯通天地，不仅仅裴磊、妊女，大地上所有国灵地祇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可抵挡的磅礴神威。


  　　雷柱从云霄击下，震碎九天云气，顺着洪水化作密密麻麻的雷网，散布在整个大地。


  　　大地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少巨神在这股力量的刺激下，摔倒于巨洪中。身体在雷霆神力的攻击下，重新变回山峦以及国土的形象。


  　　一瞬间，洪水倒灌而下。虽然他们及时变回巨神之体，但一个个国土受创，山河崩毁。远远望去，洪水中跪坐着一个个口吐血水的国灵和地祇。


  　　众神灵以愤恨的目光望着雷柱，却没有一位敢上前报复。


  　　这可是雷之主神的化身，贯通天地的雷煌之柱如同枝繁叶茂的巨树，将自己的树冠延伸至整个大地。


  　　姬乐，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展现巨神之体的国灵，他算是幸免于难，没有被雷神力量击伤。但面对扎根天空，伸展枝叶于大地的雷煌巨树，姬乐也坐不住了。


  　　“雷霆以洪水为导体，不断在人间肆虐，夏国构造的防洪屏障不可能支持太久。”于是，姬乐从天空跳下，催动自己的神力：“九宫城！”


  　　身后浮现九宫神城虚影，缕缕云气从四面八方用来，化作宏伟的巨城将整个国土悉数罩住。


  　　雷霆靠近，立刻被姬乐的文明神力驱散，被九宫神城的墙壁阻隔在外。


  　　元希女神紧随其后，玉指一划，风暴冲入怒洪，强行把洪水分流，从夏国绕道而行。


  　　“多谢！”姬乐拱手致谢，然后目光望着倒立天地间的巨树。


  　　纯白雷柱虽然轰入大地，但真正的根源却在天空。宛如一颗倒着生长的雷霆之树，从天空延伸至大地。


  　　元希观察这颗庞大无比的神树，凝重道：“这应该就是神霄主在世界根源的法则显化。你看，树冠末端接触大地，出现百万道神雷果实，用来清理大地上的邪祟。”


  　　雷光所及，那些强大的魔兽、凶兽统统毙命。尸体散化的黑灰混入洪流，向着海洋冲去。显然，这是把海洋当做垃圾场来用。


  　　“可惜，这里没有所谓的归墟。”姬乐突然嘟囔了一句，元希扭头看向他，露出询问之色。


  　　“哈哈……没什么。对了，这颗雷霆之树如果是雷神的法则形象，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研究雷神的法则力量？”


  　　“理论上可以，但夏国有精通雷系神术的人？”


  　　“那当然，我们夏国对雷法很有研究。”


  　　雷，在故土道术体系中占据特殊地位，什么五雷正法、天心雷法、神霄雷法等等。雷，被视作杀伤力最大的道术。


  　　当然，姬乐从来都没见过真正的道士也就是了。


  　　“我们故土的雷法，最高等的紫霄神雷、天心神雷、都天神雷、五雷正法等等。我还打算制作一些雷珠玩玩。”


  　　“紫霄神雷？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紫霄神雷是什么。但我觉得，雷柱根源的那种紫色神雷很强。”


  　　元希指着雷煌巨树，在雷煌巨树的根本，如今的云界所在，升起九色雷霆。


  　　这些雷霆一层层叠加，宛如九片层次分明的天空，其最顶端的第九重天正是紫色。


  　　九色神雷，九霄之天？姬乐看到雷柱顶端的九重天，整个人彻底惊呆：“神霄主……祂——祂这是打算演化神霄九天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雷煌（中）


  　　神霄九天？


  　　姬乐心中嘀咕：这又不是仙侠小说，在这种蛮荒时代，尤其是偏向异世大陆的神话世界观中，弄出这种仙侠类的东西，很违和啊！不过我记得穿越之前，就看过一本描述“神霄九天”的小说，好像是什么三道尊之一……


  　　而虚空庭院的风神也愣住了，喃喃道：“你这是担心父神醒不过来，故意刺激他？”


  　　雷神到底什么打算，风神还不清楚吗？

  　　天界！


  　　雷神打算从天雷中进行九级分划，演化九重天界，以供诸神居住。其中紫霄神雷最强，为紫霄天，神王所在。


  　　但雷神自己执掌紫霄神雷，意图很明显。


  　　“化云界为天界，塑造真正的诸神天界……”风神沉吟，这一点在他计划中也有。不过，他要塑造的天界是混元一体，以先天道炁充斥虚空，形成清灵飘渺的混一天界。


  　　要知道，这天界如何演化，关乎未来谁执掌世界主权。


  　　“辟九天，父神首先饶不了你——等等！”风神猛然想到一件事：“雷神这家伙的做法，是真正确定‘天在地上，三才之首’的格局。永垂人间的至高天界，或许父神乐见其成？毕竟父神要避免自己的道化之厄，可能还需要这个天界？”


  　　开天辟地的三位造物主境界都不全，这一点旁人不清楚，观览各大文明精要的风神却心知肚明。


  　　“海神散去一身神血成就汪洋大海；母神身化承负众生万物的大地。至于父神……只剩下他道成穹空之天，真正确立天界。”


  　　为什么，目前的“天界”一般称呼是“云界”或者诸神庭院？因为眼下的“天界”还不完善，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仅仅是漂浮在大地之上的云层。


  　　唯有杀死神王，用他的骸骨打造天界，才能让这个世界真正圆满。那个时候，才是诸神真正昌盛，迎向诸神大繁荣的时代。


  　　神王千年以来，一直躲在神殿里头，也是担心在外面干涉太多，容易被世界命运反噬。


  　　“父神和母神一样，祂们都怕死，都在极力躲避自己的命运。然而世界自身的命运何其强大？即便父神操控命运，也要时刻提防命运反噬。”


  　　造物主是世间最大的盗贼。祂们开创世界，但也窃取世界本源，甚至阻碍世界运行，束缚诸神的力量。


  　　按照世界自身的命运，三位造物主都要死。然后新的诸神诞生，以天界为尊，演绎神族文明。


  　　……


  　　看着神霄九天，姬乐回忆自己脑子里那些浅薄的神话知识。


  　　“雷神，在许多神话中都占据着神王地位。比如吠陀神话中的因陀罗，希腊神话中的宙斯，这些强大的天神都以雷电作为权柄。


  　　蛮荒时代，凡人崇拜自然力量，雷电的破坏力是诸多自然现象中最强大，也最为直观。因此，雷神的信仰广为流传。如果按照世界既定的命运，或许雷神的确有可能成为神王。”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三位造物主陨落后，按照命运的既定轨迹，雷神理应成为天界的初代神王，然后进行神庭内部的一代代传承。


  　　奈何造物主亲身上阵，斩断雷神的机遇。


  　　可即便如此，雷神斐蒙作为最古的雷神，作为命定的“王”，仍获取图穆王国的第一王朝主导权。直到他放手后，才轮到风神执掌图穆王权。


  　　“所以，雷神这是打算开辟天界，晋升造物主之后直接取得神王宝座？”姬乐激动起来，二神相争，如果能趁机弄死天主就好了！

  　　……


  　　风神：“父神的道天大劫还没过，雷神这家伙跑去演化九重天，表明告诉父神。他有办法让父神躲过道天大劫。”


  　　只要让雷神开辟天界，替代造物主道化即可。


  　　对造物主而言，演化天界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但对雷神，反而是他晋升造物主的机缘。而且如果真能演化九重雷霄，他或许可以从天主手中拿过神王权柄。


  　　当然，那是最理想的状态。


  　　天主察觉自己度过死劫的机缘在儿子身上，主动放权给雷神。然后自己隐居潜修，演化自己的命运法则。


  　　可这么做，有人不乐意了。


  　　“让那老头改变主意，转而扶持你上位，那可不行。”天宫中，天妃娘娘姗姗走出，她看着雷神殿上空的九重雷霄天，冷笑几声：“你成为造物主，我怎么办？”


  　　想了想，天妃直接前往天界至高天。


  　　在光辉璀璨的殿宇前，一群神官左右张望，指着远方冲天而起的雷光议论纷纷。


  　　九重雷霄天，除却是天界雏形外，同样是雷神晋升更高层次的通道。


  　　雷神用八百年光阴孕育阴阳两仪神雷，如今把自己全部神力升华为阴阳两仪雷霆，从第一重天开始循序渐进。


  　　当奔腾的玄白神雷穿过第一重天，褪去最浅一层的杂质，化作雷鹏进入第二重天。然后，在几道碧色雷霆的打击下，昂首冲入第三天……


  　　眨眼功夫，雷神便横跨七重雷霄，闯入九重雷海的第八天。


  　　天妃脸色一肃，她清楚，这九重雷霄象征本世界的根源力量。理论上，主神能级对应第九重紫霄天。


  　　而跨出九重，便是进入造物主的无上玄妙境。


  　　她马上道：“陛下沉眠之前，交给你们的神器呢？还不赶紧拿来！”


  　　至高天宫的神官都是从各大神族家系招募的纯种天神。他们作为命运的神官，负责沟通神王和诸神，也有颁布神谕、降临神罚的权责。


  　　早在神王进入沉眠前，就料到雷神会趁机冲击造物主，遂刻意留下三件神器作为针对。


  　　神官们听后，赶紧从神宫搬出三件本源神器。


  　　弓箭、号角、羽毛，分别对应神王手中的三道权柄，也是天主十二神器之三。


  　　天妃二话不说，拿起雷煌弓对准雷神殿上空的光柱。


  　　这一箭，势如奔雷，引动九天之上的根本法则，浩浩荡荡的雷霆金龙冲向九重雷霄。


  　　虚空庭院中的风神见这一幕，立刻甩出一件神器。


  　　薄纱般的五色云帐在雷霆神殿上空徐徐张开，道道青色风暴穿梭在雷霆间，化作流转不息的祥云雾霭，阻隔雷霆之力。


  　　“果然，你出手了！”天妃见风神出动，果断催动第二件神器。


  　　如果说，弓箭象征本世界的雷霆法则，那么号角则是本世界的风之法则。


  　　风暴号角悠悠响起，天地之间飓风显现。黑压压的风流形成一尊尊庞大魔神，伸手抓向虚空庭院。


  　　“父神信不过我们，故意扣下属于我们的神器。但妄想凭借两件神器，而且不是他本人执掌，就想夺取我们兄弟的权柄？”风神走出虚空庭院，每走出一步，身边的魔神便自动震碎：“殿下，你的美梦是不是该醒了？”


  　　弓箭克制雷神，号角克制风神。但几千年下来，两位主神会轻易被两件神器压制？


  　　仿佛呼应风神的动作，九重雷霄中洒下一片澄静的辉光。


  　　风雷交汇，不管是天妃射出的雷矢还是召唤的飓风，统统在两位主神的力量中抹消。


  　　天妃赶紧拿出第三件神器。


  　　这是一根洁白的羽毛，也是十二神器中排位靠前的顶级神器。


  　　鸿羽乃天地间至清至净之物，若要夏国命名，唯冠以“碧落”二字。


  　　但羽毛还没拿出，只见雷神冲入第九重紫霄天，完成最后一环的蜕变。


  　　“兄弟，谢了！”云界，响起雷神粗犷的笑声，第九紫霄天中有一头金翼雷鹏腾空。双翅展开，遮蔽天际，风雷悉数掩盖在羽翼之下。


  　　轻轻一划，鹏鸟扶摇直上，冲向时光长河。


  　　“去！”天妃握住碧落之羽，面对冲入时光长河，妄图回溯时光的雷神轻轻一扫。


  　　虚无缥缈的云雾骤然从长河升起，遮盖世界走向，迷惑雷神感知。


  　　“想要前往时光起源，没那么容易。”


  　　迷雾中，雷鹏迷失在时光长河，无法前进，更无法后退。只要一步走错，便会跨入其他时空，甚至被甩入未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雷煌（下）


  　　时光长河，是当年三位造物主创世时遗留的痕迹。


  　　这条长河从虚无之海升起，化作世界运行的轨迹贯穿始终。


  　　想要成为造物主，就必须从时光长河逆回源头，回归虚无之海。在这混沌鸿蒙的世界中，扭转生命印记，成为超脱时空次元之上的超然存在。这，才是造物主的本质。也是雷神冥思苦想，经过诸多文明的线索，所找到的唯一途径。


  　　但此刻，时光长河被天妃以神力笼罩。诡异莫测的迷雾让雷神辨不清方向，无法从这方世界的命运中超脱。


  　　“糟糕，没想到父神连‘虚之翎’都拿出来。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此刻，雷神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的兄弟身上。


  　　而风神果然不负他的期待。在时光长河被遮掩后，风神果断降临此地，亲自帮雷神打开前往起源的道路。


  　　“殿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风神此刻的打扮截然不同。玉冠素裳，道骨仙风，看起来跟夏国的方仙道修士类似。


  　　主神手持一枚无量宝珠，璀璨明耀的仙光抵消天妃的迷雾，重新露出时光长河的本相。


  　　浩荡长河不见源头，更不见尽头。整个世界的命运走向化作光阴之水，潺潺流淌在河床，从起源向终结奔腾而去。


  　　在这里，所谓的神明，所谓的历史，不过是一滴水珠，一捧浪花罢了。


  　　“你这打扮很特别，看起来是域外文明的装扮？”天妃轻轻摇动手中的鸿羽，同样走到时光长河。


  　　两位大神皆有主神神通，立于河面之上，不坠时光之界，已经达到初步超脱的层次。


  　　“效仿某个域外文明，随手制作两件神器。唔……他们称呼为法宝？”风神手一招，自己落在雷神殿的云帐飞回手中。


  　　随后，他将云帐轻轻一摇，清风从帐内吐出，顺着时光长河吹向更古老的太初时代。


  　　在太初时代，世界开辟之时，天地二神孕育风神本源的那一刻，忽然世界卷起飓风，顺着时光长河冲向未来，和此刻风神召唤的清风合流。


  　　“兄弟！交给你了！”


  　　从太初时代召唤飓风，时光长河之上出现一条由风组成的通道。


  　　雷鹏眼睛一亮，顺着这条通道回归太初。在那里，除却风神的法相外，他也感受到自己出生之时的力量。


  　　世界最初的雷霆，象征世界运行的本质……


  　　“然而，想要成为造物主，就必须超越世界！”


  　　主神，仅仅是世界的一部分。而造物主，则是真正开天辟地的无上存在！


  　　所以，雷神必须更进一步蜕变升华自己的本源。将自己的紫霄天带入虚无之海，演化为真正的世界。


  　　天妃目光一寒，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鸿羽。


  　　风神再度摇动云帐，设法阻拦，并死死盯着天妃手中的羽毛，心道：“这根羽毛象征大气，是世界演化之初，父神从世界顶端摘取的瑰宝。是有形无质的特殊神器，象征世界的大气。这件东西契合我的神职，对我未来演化仙道天界有帮助。”


  　　风神，一位研究型人才。地母不断从各大宇宙召唤文明，其中有几个文明便有关于“仙”的概念。风神从中得到启迪，妄图合道存真，成为本世界的造物主。


  　　而雷神的阴阳两仪神雷，实际上是风神设法送到某个外域文明城邦，装扮为外域文明的知识启发雷神，间接促使雷神先一步走上突破的道路。


  　　可以说，雷神之所以选择此刻晋升突破。背后就是风神在主导。


  　　盯着天妃，风神暗暗思忖：已经把他送入起源，如果他能顺利晋升，说明我的预演没错。未来，只要等他和父神两败俱伤，我就可以下界开创修炼体系，一举掀翻诸神时代，以漫天诸神的气运成就自身。


  　　如果他失败，有他在前面抵挡父神的怒火，也方便我继续谋划。


  　　突然，一道赤光冲向风神开启的风道，顺着这条风道回溯时光，前往宇宙开辟之时。


  　　天妃和风神脸色同时一变，但随后他们又看到一道银光冲入风道。


  　　“太阳神？月神？”风神暗暗皱眉：“他们也要看一看？”


  　　雷神晋升造物主，对几位主神都有大启发。再不济，也能给一个失败的经验。所以，两位主神率先冲入风道。后面跟着诸如战神、智慧神一类的存在。


  　　风神顿时拉下脸：“一群后来封神，没有参与世界开辟的家伙，也妄图闯入世界起源之地？”


  　　不过，他并没有阻拦，冷眼旁观这些自不量力的存在。


  　　别说这些上位神，就连日月神都未必能真正跨入世界开辟之时。毕竟按照诸神诞生的次序，日月二神还在风神之后。


  　　“等回到你们诞生那一刻，彻底失去力量，只能以神魂继续前行。那时候，你们就明白造物主境界何等难求。”


  　　搭顺风车，前往起源时刻的诸神。除却太阳神有可能真正追上雷神外，其他人就是一个笑话。


  　　风神懒得管，索性搭话天妃：“殿下不去吗？”


  　　天妃摇摇头，静静站在时光长河上，露出戏谑的神情。


  　　造物主？这无上玄妙的奥义，可不是一般天神能触碰的。


  　　她笑道：“你不用担心我。陛下从来没有诛杀雷神的打算，只是不希望他的孩子走错道路。虽然造物主的层次超越时空次元，通过进入虚无之海升华本源印记，是一条捷径。但过程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轻松。”


  　　“听起来，殿下对造物主境界了解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殿下也是造物主。”


  　　天妃笑而不语，索性闭上眼。


  　　二人僵持间，又有一道神光冲入风道。


  　　顿时，风神脸色发黑，恼怒道：“这丫头怎么也来了？而且，还把夏国国灵带上了？”


  　　姬乐和元希在大地上观看雷神晋升，最终耐不住好奇心，跟着诸神一起前往时光起源之地。


  　　元希催动风轮，带着姬乐的神性薪火化作一阵清风，顺着风道逆行。


  　　到底是自家祖神制作的通道，元希所化的风流得到部分加持，比其他天神要方便。而且他二人曾经看过创世神话，也算是一次时光逆行。


  　　这次轻车熟路，反而比其他天神要快。


  　　只是当二人跨过元希诞生的那个时间点，元希的神体突然崩溃，和姬乐一般，只剩下一道纯粹的神性光辉继续向前而行。


  　　姬乐以文明神性接引，薪火化作火环裹着二人的意识。元希以风锁连接二人的神性，一点点向更前方推进。


  　　横跨时光，这需要的不是强横的神力，超然的权柄，而是自身对时间的把控。


  　　如果真是那等大智大慧之辈，哪怕仅仅是凡人，只要有机缘横跨时光前往虚无之海，也能化作一尊古神，从虚无之海重新演绎自己的神话，扭转自己的出身。


  　　一瞬间，从凡人蜕变为造物主。


  　　当然，这个可能性太渺茫，几乎不存在。


  　　风火相连，姬乐二人以神性意志逆行时光，很快来到千年之前的地母之战。但还没等二人仔细观看，就被后面一阵狂风推送，送去世界起源之地。


  　　后面，传来风神的声音：“臭丫头，去起源之地转一圈就赶紧回来。不要离开我的风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时光巨浪

  　　浑濛无光，神行于水面，开创天地。


  　　姬乐和元希的神性顺着时光长河逆行，的确让他有类似的感觉。


  　　身处无光之境，被纯粹的黑暗所笼罩，但脚下却浮起一幕幕光怪流离的景象。那是地母之战，是人类诞生，是诸神繁衍，更是天地开辟……


  　　历史在二人脚下快速闪现，背后太虚之主的力量推动二人进入更古老时代。不过当二人进入曾经海神之战的时间点，风力陡然消失。


  　　在这里，怒吼的波涛充斥着整个时间线。脚下长河掀起巨浪，让二人差点跌入下方的时光。


  　　“小心！”元希身上的青色光辉照亮时光，一把拉住姬乐。


  　　不知何时，两道神性重新变化为人形。一男一女，身上燃烧着薪火、旋转着灵风。


  　　元希目光严肃，眺望时光长河的起源。怒吼声和波涛声就是从起源传递到他们现在的时间点。


  　　伴随着声音，一重又一重巨浪冲刷而下。远方，那些速度比二人更快的上位神们统统放缓脚步。甚至有不少大神就在二人不远处，小心翼翼前行。


  　　“这种时光巨浪，就是我们碰到的第一个难题。祖神的力量也无法抵抗时光大势。”


  　　等等——波涛声？


  　　姬乐猛然抬头：“造物主？”


  　　时光长河是造物主打穿的世界轨迹。在时光长河的源头，就是他们曾经看到过的创世神战！


  　　在时光源头，海神演化时光长河，这条长河遍布着海神的神力，从起源向着终点浩荡而下。


  　　由形而上之的道，变化为形而下之的相。


  　　元希点头：“我也是第一次来时光长河。但听祖神提及，时光长河是一条永远无法逆行的道路。因为——”


  　　“因为，我们逆行时光，就是在抗衡造物主的力量，逆着造物主的神力而行？”


  　　所以，才需要主神保驾护航，才需要主神指明道路。不然在造物主犹如无尽汪洋般的神力冲刷下，没有任何人能逆行而上。


  　　而且——


  　　姬乐缓步停下，观看下方的海神之战。这是世界演化后的第一次神战，海神们对天地诸神宣告存在，杀入云界。


  　　“不要停下！”元希一把拉住姬乐，急切道：“在时光长河中停留，就会陷入相应的时代难以脱离。”


  　　“祖神说过，在时光长河中，哪怕行动再慢也绝对不要停下。”


  　　“因为时光是相对的？”姬乐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两团薪火一左一右，围绕姬乐旋转，重新确定他的时光：“我明白了，以运动进行对照，确保自身的时光不至于迷失在长河。”


  　　当陷入绝对静止的状态，就会被时光长河吞没，坠入脚下的时空。而此刻正逢海神之战，夏国没有先民穿越，姬乐连依凭之物都不存在。


  　　元希拉着姬乐，缓步在长河中逆向而行。


  　　姬乐看着下方的神战，海神们掀动狂潮，大水从人间涌向云界，这股磅礴伟力让诸神无可抵挡，只得逃入至高天求助两位造物主。


  　　“难怪诸神挡不住，原来海神们在作弊啊。”站在时光之外，姬乐看得分明。海神们之所以能掀起无可匹敌的大洪水。正是因为他们从时光长河接引造物主的力量，利用创世之初的那一场神战，将第三位造物主的力量投影而下。那从起源而下的波涛与怒吼，正是海神们接引的力量。在造物主遗留的神威下，天神们只能向两位造物主求救。


  　　“但这，仅仅是造物主遗留的些微力量。”


  　　不仅仅是姬乐，其他上位神逆行时光，也察觉到海神之战的内幕。


  　　“原来如此，我说海神们当年怎么那么嚣张！”


  　　“切，当年你不是还被海神们打哭了吗？”


  　　“胡说，谁哭了！谁看到了？不存在的！不知道是谁，当初吓得跑到母神裙子里躲藏。”


  　　诸神一边争吵，一边赶路。骤然，巨浪仿佛感知诸神存在。自长河的源头升起蔚蓝色神力，随后巨浪中出现五位海神投影，杀向在场诸神。


  　　“不好，是海神们的陷阱！”


  　　造物主的力量影响海神之战，同时海神之战也在时光长河中截取光阴，将这个时间点布置为海神的陷阱。


  　　任何天神妄图逆行时光，成为主神，必须面临时光巨浪，面对这个时间点中的诸位海神围攻。


  　　姬乐脸色一变，差点就要扭头带元希离开。


  　　那可是海神一脉的五位主神！秉承造物主怨恨诞生的强大存在！

  　　“纵然是五位主神的投影，可在这个时间点，有造物主的遗留神力相助，仍可以发挥主神级战力——”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姬乐和元希傻眼。


  　　在他们前方的那些上位神，面对五大主神的联手截杀，并没有惊叫或者逃离，一个个解放神力，反而迎向五大海神。


  　　就在二人背后，也有一道道神光快速冲入这片时空，配合诸位同伴迎击主神。


  　　看到时光巨浪中浮现的一尊尊巨神法相，元希一脸错愕：“神族竟然有这么多上位神吗？”


  　　如今，在时光巨浪中出现的上位神数量，甚至比元希在天神宫中看到的大神数量还要多。


  　　“这一个个的，很懂得把握机会啊！”看着前面那些背影，姬乐不禁发出感叹：“为了前往起源之地，天神们好疯狂。”


  　　主神象征世界的根本大道，是贯穿世界始终的伟力。


  　　但如何让自己的力量贯穿始终？

  　　第一，由神王册封，以神王之力在根源处打开“孔”，凝聚主神御座。


  　　第二，自身创造一条全新的法则，并且促使这条法则拥有世界级影响力，再不济也要开创一个时代。这样，才能借助世界的本源回馈，成为主神。


  　　第三，以自身本源参与世界演化。神辉从世界之初向着未来延伸，成就天然的主神。


  　　名义上，风雷日月等四位主神都是神王册封。可实质，风雷两位大神参与世界构成。日月两位大神的法则影响世界运行。纵然没有神王册封，他们照样是主神。


  　　神王所给予的，仅仅是一个名义和承认。


  　　没有神王承认的主神，下场比甘水女神（雨神）好不到哪里去。


  　　但主神意味着不死不灭，意味在元蒙大世界中拥有绝对的地位。


  　　别看地母陨落，但人家仍能时不时出来蹦跶。别看火神陨落，但人家早就预言未来的重新归来。


  　　主神，就在这个世界拿到一张真正的护身符。除却世界毁灭的大危机外，不惧怕其他任何威胁。


  　　因此，为了成为主神，哪怕冒着神王责罚的风险，也值得拼一把！

  　　随着时光长河的逆行道路打开，上位神全部疯狂了。


  　　时光巨浪？


  　　姬乐二人没有任何办法，但是这些上位神却不同。一个个爆发全部神威，联手应对五大主神的攻势。


  　　“父神？母神？”突然，元希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甚至那些叔叔伯伯都在。他们动作比自己二人慢，在自己二人进入时光长河后才跟进来。但跨越时光长河的速度却远在自己二人之上。在二人用龟速逆行时光时，十八位上位风神联合风道之力已经杀到时光巨浪的中央。


  　　惠风女神嗔怪地看向元希：“这么危险的事，你不该来。”然后，她目光扫向姬乐，微微示意后，对二人说：“这五大海神交给我们，你们从边上小心走。”


  　　“但是父神他们？”


  　　“放心吧，五个被镇压的海神罢了。”元希的母神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女性，显然元希、鱼鸿等姐妹拥有优良的遗传。


  　　惠风？


  　　通过神性特质，姬乐似有所悟。


  　　惠风，乃祥和之风，为和煦平缓之风。同时，元希母神也在大地各国凝聚权柄，被称呼为“美惠女神”，受到妇女的广泛崇拜。


  　　这时，巨浪被一股股风暴切割。


  　　八位风神同时出手，从八个方向凝聚飓风锁链，困住一位主神投影。


  　　“你父神和你那些叔叔伯伯执掌的权柄，足够暂时拖住几个海神。”


  　　八大风主之外，还有一群年轻些的风神，共计二十四人。这些也是风之主神的孩子。不过这些风神权柄类似，经常同时作战，被大地诸国联合祭祀，称呼为“摩路达”。二十四位青肤蓝发的利风战神，身披金甲，胸戴金饰，肩扛金枪，乘金战车配合八位兄长交战一尊海神。


  　　与此类似的，是九大雷神。这九位雷神地位等同八方风主，暗合神霄九天。在他们背后，也有十八位驾驭雷霆的战神，被称呼为“提恒达”，是一群紫色皮肤的雷神。这些雷神也联合起来，困住一尊海神。


  　　竟然这么强吗？


  　　元希女神表情复杂，以往她看不上这些叔叔伯伯们一个个高坐天宫，饮酒作乐。认为这些人不去修炼神力，每日醉生梦死，荒唐度日。


  　　却没想到，这些上位神居然这么强？

  　　惠风女神看了看四周，除却风雷两大神脉来了这么多上位神外，还有一些天父地母的孩子也走过来。她默默一数，目前出现的上位神已经快达到三位数。其中有一些，平日根本没有展现过上位神的神力。


  　　“可是让他们找到机会了。”


  　　随后，惠风女神快速对元希二人说：“你们速度点，去起源之地。”


  　　元希还要说什么，被姬乐一把拉住，加快速度冲向巨浪。


  　　“放心吧，你父母他们不可能出事。毕竟你家祖神还在呢！”


  　　“也对。”想到主神在背后坐镇，元希放下担忧，专注躲避眼前的巨浪。


  　　可能是二人运气好，当其他上位神被一个个暗藏的漩涡绊住，甩入时光长河时，他们俩这一路上没有碰到太大风险。虽然速度慢，但胜在安全。


  　　看着前方一个个独自前行的大神被二人甩在身后，女神脸上露出笑容：“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可不见得是运气啊。”


  　　姬乐暗暗一笑：没想到，凌涛神那家伙也在这。


  　　凌涛神作为在外活动的海神，偷偷潜入时光长河。也正是他暗中使坏，引来五大海神投影阻挠诸神。不过夏国毕竟和他结盟，便暗中放了一马，让二人顺利度过时光巨浪。


  第一百七十七章 超越时光的太阳桥

  　　穿过时光巨浪，风道前行的大神明显少了许多。毕竟，大部队都在后头对抗海神投影，能孤身闯过巨浪阻隔进入亘古时代的，都是上位神中的佼佼者。


  　　女神不满他们独自前行，害得自己父母在后面阻拦，冷笑道：“这些老家伙，平日不露面。祖神一开风道，马上跑来占便宜！”


  　　姬乐一脸木然，静静看着前方那几位大神。


  　　穿过时光巨浪的阻拦，便可以展现上位神的真正实力。越强大的存在，步伐越快。


  　　战神作为上位神的巅峰，号称神族仅次于主神的存在？

  　　别闹，目前在战神前方，还有八位上位神的背影呢。


  　　看着神族各种隐世高手出现，姬乐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话：“天下苦神王久矣！”


  　　这些神明到底多怕神王啊。在神王高压下，一个个隐藏神力，躲在暗处不敢露面。可一有机会，两位主神振臂一呼，立刻涌出这么多高手！

  　　而且，他们爆发的力量远胜过平日展现在外的力量。


  　　上位神？姬乐赫然发觉：自己对战神、北风神等存在的实力评估明显不足。


  　　“也对，在云界，他们鲜少展露自己的真正力量。而在大地，他们受到地母的压制，力量更不足以显露。”


  　　所以，以往看到过的上位神，不过是他们真正力量的一鳞半爪。


  　　“不过他们再强，我们也有机会！”元希发现原本小看的诸位长辈突然爆发这么强大的神力，反而刺激她的傲气：“只要我们能完成本源刻录，也能得到主神的资格！”


  　　你一个自然神，当然好弄。可我一个文明，怎么把自己的文明烙印打入这个世界根源？更别说，还是创世纪的时刻。


  　　压下忧虑，姬乐轻声道：“走吧！”


  　　他余光往黑暗中一扫，隐约察觉凌涛神的足迹。


  　　作为海神的凌涛神极具优势，他可以借助时光巨浪中的道标，顺利走入太初时刻。毕竟时光长河本就是他们的祖神开辟，对他们有天然的优势。


  　　……


  　　亘古之时，光辉之刻，在战神还没赶到时。日神、月神以及智慧神等强大存在就已经到了。


  　　光辉之刻，便是日月神诞生的时刻。


  　　太阳神看着下方时光长河中的光景。黑暗中，天地二神打造天体，在黑暗中托起太阳和月亮。


  　　不由得，日神脸上多出一抹怀念：古老时代，自己刚出生时，那份对生的喜悦，对世界的喜爱，在漫长岁月中早就褪色。如今回想起来，如同一壶陈酿，滋味悠长。


  　　月神盯着地母神造月的一幕，也露出复杂的表情。最终，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乱情绪，对太阳神说：“再往前，你我也会失去身体，以纯粹的神性行动。”


  　　这时候，就看出年龄大的好处了。


  　　诞生的越早，时间长河上的刻度越长，力量保持的也就越强。


  　　在光辉之刻，日月二人仍保留神体，保持巅峰实力。所以，轻松穿过几位主神的联手。而智慧神等古老存在也差不多。他们几个的年纪，甚至比日月神还要大一些。哪怕跨过光辉之刻，仍保持形体。


  　　“怎么，你怕了？”太阳神迟迟不行动，月神忍不住问道：“雷神已经走上去，你真不打算追去？”


  　　“再等等。”太阳神目光望着背后，跳过战神、元希、甚至看到隐藏的凌涛神，目光在姬乐身上微微停顿后，看向时光巨浪。


  　　在诸神纷纷跨入时光长河后，日神殿也终于组织了一场最大规模的行动。


  　　那三艘救人的天舟已经回归日神殿，此刻正带着日神殿五百天神杀入时光巨浪。


  　　智慧神惊呼道：“殿下，您这几个部下怎么把那些普通天神都带上了？”


  　　“让他们过来历练一下。”太阳神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展现自己的神辉。


  　　赤色日辉从太阳神脚下蔓延。效仿风神开辟的风道，以他诞生的光辉之刻为起源，这一道璀璨的太阳桥压向时光巨浪，一口气镇压五位海神。


  　　惠风女神等联合压制五大海神，突然看到从遥远的过去升起一轮璀璨红日。


  　　大日之中，宛如君王般的伟岸身影穿过光阴，一举镇压五大主神，接引三艘天舟。


  　　“是殿下出手了！”天舟上，诸位日神殿的天神看到太阳桥升起的光辉，纷纷欢呼出声。在风雷诸神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冲上太阳桥。


  　　惠风女神愣了下，赶紧拉着自家丈夫跑上去：“既然太阳神肯帮忙，那最好不过。”


  　　北风之神愣愣望着从过去升起的皓日。


  　　光辉之刻，那新生的太阳拥有最纯净的明辉。通过太阳神的加持，光辉跨过时光巨浪，压下五大海神，并且向着无尽未来延伸。


  　　流过风神、天妃对峙的时刻，迈向更远方的未来。接引久远未来中，所有触摸主神界限的强者。


  　　“祂……祂未免太大方了吧？”


  　　风神和天妃对峙，看到太阳神将光辉延伸至未来，将未来强者一并拉入过去，二神顿时无语。


  　　天妃恼怒道：“这小火球是打算一口气造就几位主神？祂就不怕陛下醒来后，直接灭了祂？”


  　　在天妃感应中，已经有三位未来强者顺着日光前往起源之地。而在数百年后的未来，强者更多。


  　　甚至在更加遥远的未来中，出现一艘仙气莹然的飞天宝船。诸位仙家乘风破浪，妄图挤入世界开辟之时。


  　　风神眯着眼，盯着未来若隐若现的仙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是夏国的方仙道！难道，我在未来真成就道祖之位？


  　　面对太阳神的举动，风神很理解，无非是“法不责众”罢了。


  　　风雷两位主神一意孤行，打通时光逆行的道路。太阳神担心神王跟他们父子反目，索性把所有大神都拉上，让神王不好追究两位主神的罪过。


  　　“如今几位主神，除却软禁中的雨神，实力大跌的月神外加眼前这个态度不明的女神。我们三位主神联手，就相当于是整个神族的意志。纵然是父神，也不好跟我们所有天神对着干。”


  　　逆行时光，前往创世之刻铭刻本源，化作主神。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两个人的行动，而是整个神族的大动作。纵然在当下这一刻，年轻的天神们没有机会。可在太阳神的太阳接引下，未来的上位神统统得到一次时光逆行的机会。


  　　太阳神的声音在时光长河回荡：“本界参悟法则奥义，执掌法则根源者，皆可通过太阳桥进入光辉之刻。”


  　　“机会只有一次，望诸位慎重。”


  　　每人一个机会？

  　　姬乐看着未来一道道身影，突然明白过来。


  　　“是了，就算一个上位神从八百年后进行穿越，另一个上位神从五千年后展开逆行，而第三个人从宇宙末日时刻开始行动。但当他们进入太阳桥的这一刻，就相当于同时出现。”


  　　时光长河之上再无时间。


  　　这一刻，姬乐看到无数位上位神的存在。


  　　一尊尊伟岸的身影，缠绕着独属于自己的力量，闪耀着自己特有的光辉威仪，跨过无尽时光，出现在光辉之刻。


  　　突然，元希女神神力暴涨。原本充斥破坏力量的风暴神性陡然内敛，整个人多了几分典雅雍容的气质。看起来，和她的母神更加接近。


  　　“你这……”姬乐没说完，就感觉自遥远的未来也有一股力量注入自己体内。


  　　每位上位神都有一次利用太阳桥跨入起源之地的机会。这是太阳神许下的诺言，也是通过三位主神联合之力，构成的逆行时光之路。


  　　那么，姬乐自己的未来身，自然也可以对他提供力量。


  　　山河为衣，社稷作裳，一个人口百倍于九宫城的庞大帝国将力量映射而来。这一刻，姬乐终于体会到上位神，不，比上位神更加强大的力量。


  　　一个庞大的帝国，千万人口的信仰力，远胜过在场每一位上位神。在未来，姬乐甚至在自己的帝国中感应到数十位神祇的存在。


  　　玄衣纁裳，暗合天玄地黄之意，是华夏最有标志性的冕服。姬乐伸出手，看到衣袍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花纹。而头上，盘龙社稷冠也变化为十二旒冕，活脱脱一副天子帝王的打扮。


  　　举手投足间，姬乐能看到磅礴的神力在体内流淌。那是未来时代，无数代国民对国家的向心力。


  　　这一刻，姬乐仿佛听到耳畔无数国民的呼唤与祝福。期待自己能顺利成为帝祇，将自己的烙印打入世界根源，真正为夏国赢得一席之地。


  　　“每位上位神只能逆行一次。如今我跨入时光长河，就相当于把未来的名额用掉。所以，这次我必须成功！”


  　　不仅仅是他，暗中潜行的凌涛神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增长。惊讶于太阳神的大度，也更警惕这尊强大的主神。


  　　“我召唤五大主神投影，虽然跟太阳神全盛时代有千年间隔，但轻松压下五大主神，太阳神目前到底是什么实力？难道，也快晋升造物主了？”


  　　数不尽的神光充斥在太阳桥上，来自未来的强者纷纷走入光辉之刻。看得智慧神苦笑连连：“这是把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大冒险，当做一场天神们的旅游吗？”


  　　经过太阳神这一番动作，时光长河哪里还有危险可言？


  　　三大主神联合打开逆行道路，给每一位上位神逆行的机会。只要你在时光长河的某一个阶段成为上位神，就可以通过虹桥逆行时空。


  　　甚至，智慧神还看到某些死在过去的上位神，同样出现在此刻。


  　　纵然他们死在过去，但如果能将烙印打入起源之地，同样拥有主神资格，相当于重新活过来，在未来的时间里重新降生。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未来的强者们

  　　“哈哈，终于成功了！”


  　　昆山之巅，一道白气冲霄而起，张狂的笑声震得附近雪山引发连锁雪崩。


  　　白气中，万丈武魂伫立天地，几可以跟不远处的擎天神木比肩。


  　　年轻男子意气风发，从闭关处跳出来，俯览这片皑皑雪域：“三百年苦修总算没有白费！”


  　　“自霍祖师开辟武魂之路以来，我应该是第三位将武道神魂臻至圆满的强者。”


  　　自己目前的境界，应该就是武魂记录的极致。


  　　“按照神明实力进行推算，我的武道神魂已经媲美上位神——”


  　　突然，武魂被一道日光笼罩，来自过去的声音在邱怀耳畔响起。


  　　“本界参悟法则奥义，执掌法则根源者，皆可通过太阳桥进入光辉之刻。”


  　　“光辉之刻？那是什么？哪个帝国的国庆日吗？就算是我国的国庆日，也没这么厚颜无耻的自称‘光辉之刻’。”


  　　但随后，邱怀感知来自过去的信息。


  　　“太阳桥？奇怪，太阳神不应该是……”邱怀心生疑惑，但将武魂之道臻至极境，他毫无惧色，直接将武魂升入太阳桥，逆行时光至过去。


  　　类似的存在比比皆是，一道道赤色神光从邱怀背后升起，跟他一同跨入过去。


  　　而当这些未来强者进入光辉之刻，看到世界划分黑暗与光明的那一霎，所有人都被彻底震住。


  　　眼前，在光辉之刻拥有数不尽的强者。上到古老时代的高贵神祇，下到诸国时代的英雄战将。一个个仅出现在传说中的强者映入眼帘。


  　　邱怀看着眼前的众神，哆哆嗦嗦道：“光辉之刻，这是把整个世界的上位神都拉过来，尝试晋升主神吗？”


  　　主神啊，哪怕在本国都没有几位——


  　　而且，他看到不少熟悉的人物。


  　　蓦地，邱怀余光瞥见一位年轻男子。那人顶戴十二旒，身着玄衣纁裳，气势在诸神中也独树一帜。而且，男子身上散发着让自己亲近的气息。


  　　他心中一震：“这人……这人该不会是……”


  　　国家！竟然是陛下吗？

  　　邱怀在心中呐喊，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拜见姬乐。


  　　但想了想，邱怀忍下这个冲动：“如果这时候上前搭话，陛下认不清我的面目不说，反而会暴露陛下的身份，或许会被其他敌对者有机可乘。”


  　　在光辉之刻，太阳神立下一道法则：后世跨越而来的强者，可以清楚看到自己之前的各路大神，但却看不到自己时代之后的强者。


  　　比如邱怀，他能看到许多传说中的大神上真。但有一些从自己后面而来的强者，则被日光笼罩，模糊不见真容。


  　　这是太阳桥的规则，为了保护后世强者，不在出生阶段就被击杀。太阳神刻意隐瞒这些强者的来历，不让古老诸神察觉他们的身份。


  　　本来，邱怀还打算找一找，本国在未来诞生的强者，好进行投资帮忙。但察觉这道法则后，安心站在一旁观望。


  　　当然，因为本国有不少敌人也在这里。所以，邱怀秉着保家卫国的心态，站在姬乐不远处站岗盯梢。


  　　“你发现没有？似乎有不少人在观察我们？”元希女神笑嘻嘻对姬乐说：“看起来，你这套装扮挺惹眼？”


  　　姬乐这身华丽的衣服让元希双眼放光，若非姬乐执意不允，她也想要穿一下试试。


  　　“应该是他们认识我吧？”姬乐扫了一圈，发现不少从后世前来的强者，暗暗将自己围住，让他倍感不自在。


  　　“大明尊的法则，让我无法辨认后世强者，根本分不清敌我。”


  　　“放心吧，这里无法出手，不然太阳神不会坐视不理。”元希望着上方那轮璀璨的红日，感慨道：“这位殿下可真是大手笔啊！”


  　　“是啊，把各个时代的上位神都拉过来，这手段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突然，元希脸颊靠近，在姬乐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在他头上轻轻一拂。


  　　“你头发乱了。”


  　　小婊砸！将你碰陛下的手放下！

  　　邱怀怒视元希，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位女神依偎在陛下怀中，伸手触摸陛下的丝发。


  　　玉手轻触，碰动冠冕上的旒珠。


  　　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让这小婊砸随便乱碰？而且敢碰我们家的十二旒冕，你不想活了吗！

  　　邱怀撸起袖子，打算过去瞧一瞧这位女神的身份，然后回头去找她算账。


  　　“哼！就算这里无法动手。回到我的时代，也要捣毁你的神庙，破灭你的信——”


  　　突然，他看到女神的真容。


  　　那女神穿着简单朴素的白色留仙裙，而那倾城倾国的朱颜……


  　　“谁敢破灭女神殿下的神庙，我邱怀就灭他全家！”


  　　一见是这位女神，邱怀果断“卖国求荣”。惹不起，惹不起，这位殿下惹不起啊！

  　　邱怀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起小时候被这位女神揉脸的恐惧。


  　　可怕，这是一位可怕的女神。从自己小时候开始，就天天揉自己的脸蛋，逼迫自己穿各种漂亮衣服给她看。


  　　这位女神对他幼小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哪怕后来邱怀知道这位女神的身份后，也没改变对她的看法。


  　　而不远处，好几位打算过来阻拦元希对姬乐动手动脚的强者，看到元希的身份后，默默收回脚。


  　　而这一举动，让几人相互对视，似有所觉。


  　　前面时代的人，看不到后来者。但后面那些时代出身的强者，可认识本国这些传说级的存在。


  　　“都是祖宗啊！”


  　　“然而，一群祖宗都不敢招惹这位殿下。”


  　　惹不起，惹不起啊！


  　　“还有，邱怀祖师你不用防着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最后面那个时代过来的人，看到邱怀一脸警惕打量自己等人，心中很无语。他很想上前说一句，我可是你嫡传的徒子徒孙啊！


  　　然而邱怀却不清楚，他见自己阻拦这些人的行动后，满意一笑：你们或许是敌国的高手。但想要对我们陛下动手，不可能的！不存在的！因为在这里的，可不仅仅是我啊！


  　　在他不远处，那位文气冲天，身边浮现三千大道神文的老者，好像是本国供奉的大神史皇氏！

  　　而另一边的白衣儒服男子，则是本国的另一尊大神，武力卓绝，能跟自家霍祖师战成平手。


  　　类似的情况也在其他地方发生。


  　　很多后世强者过来后，看到光辉之刻这些存在，心中暗骂；得，都是祖宗。各大神脉的大佬怎么都在？


  　　而且，这里头还有不少未来的主神！

  　　……


  　　红日轻轻一震，整个光辉之刻沐浴在日光中。


  　　太阳神的声音从红日昂然传出：“诸位，你们的力量都已接近主神。只要能将烙印打入起源之时，就拥有成为主神的资格。”


  　　仅仅是资格，如果在这个晋升过程中被人杀死，那也怨不得人。


  　　“但是前路渺茫，从光辉时刻前往黑暗时代的道路，必须自己前行！如果你们心生退意，可停驻在眼前这一刻。”


  　　“你们脚下的时光，是光明照亮黑暗，世界最初的光耀之时。站在这里，受到日月神以及整个世界的祝福，是整个时光长河中难得的安全地带。”


  　　站在太阳桥上，虽然停留在光辉之刻。但太阳桥化作相对的时间标杆，让诸神的时间继续流动，不至于坠入时光长河。


  　　而这，也展现太阳神对时光法则的精湛造诣。


  　　“当然，你们不用焦急。这次是本神以三位主神的力量将你们拉入光辉之刻。未来，但你们实力达到，也可以自主逆行时光。而且，成为主神的道路并非这一条，安全最重要。”


  　　做出对众人的安排后，太阳神又对匠神等属神吩咐：“除却匠神等少数几位大神外，日神殿其他天神不可擅自进入黑暗时代。”


  　　说完，太阳神率先离开，前去追逐雷神的足迹。


  　　皓日坠入黑暗，纯光划破幽暗，如同沸腾的海洋，引动黑暗时代的大变。


  　　但祂这一走，日光穿过黑暗，将黑暗时代的时光长河照亮一部分。月神、智慧神以及战神等人才敢追上去。借日光照明指引方向，不至于迷失方向。


  　　“殿下，我们也去？”姬乐体内充斥着未来之力，有信心闯入黑暗时代。


  　　“当然。”元希点头道：“你我必然将自己的烙印铭刻在起源！”


  　　元希明白，自己想要成为主神，必须在世界开辟之初洗去自己作为风神后裔的痕迹。


  　　作为风之主神的孙女，她天然被主神力量束缚，根本无法从风之法则中走出自己的主神之路。唯有回到起源，在起源之时凝聚新的力量，才拥有在未来登临主神之位的资格。


  　　这也是风神为自己孙女准备的机缘。


  　　哪怕元希有大地母神的继承权，可想要真正成为主神，仍然是一件麻烦事。不如从世界根源处修改自己的出身，将自己化作地母神手中的一坯黄土。


  　　纵然只是地母手中的一团土。但历经天地开辟之时，沾染宇宙原初的力量，也在冥冥之中得到世界的祝福。然后泥土历经时光，投入北风神夫妇处，作为祂们的女儿降生。那样一来，有地母神的天然法统，没人可以跟元希争夺地母权柄的继承权。


  　　不过元希女神本人却不喜欢这样，她希望自己在起源之地，寻找到自己全新的道路。


  　　于是，薪火和神风包裹下，二人跨入黑暗时代。


  　　而紧随其后，一道道身影跟着二人进发。邱怀本来也想过去，但犹豫之后，暂时放弃。类似打算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积累太浅，没有把握在起源之地铭刻烙印。


  　　“幸好光辉之刻也能看到起源之地的景象。或许，能见到陛下烙印诸夏文明的这一幕。”


  　　这可是大事记啊！本国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相内景，太初起源之地


  　　黑暗时代，那是世界最初的时刻，已经接近天地二神创世的时间段。


  　　在这个时代，众生蒙昧而懵懂，除却几位生活在黑暗中的大神外，只有一些拥有本能的“大灵”。


  　　诸如智慧神一类的古老大神，都是在这个时间段诞生。


  　　“太阳神的确很强。哪怕跨入黑暗阶段，祂的光明神力极大削弱，就连身体也随之消失。可光辉仍璀璨夺目，为我们照亮风道雷路。”


  　　如果没有太阳神率先领路，大神们想要寻找风雷两位主神打开的太初之路，就必须找风雷同源的天神进行感应，哪有现在这样轻松？


  　　相比较来看，月神身上的光辉就很黯淡了。祂自保可以，但想要如同太阳神一样为诸神引路，差距有点大。


  　　中间，可能有十个战神的差距。


  　　突然，智慧神身形一顿，身体瞬间崩溃，唯有一团不灭神光追随日光前行。


  　　姬乐和元希在后面跟随，笑道：“又一位大神跨过诞生之刻。”


  　　进入黑暗时代后，姬乐和元希看到不少大神崩溃神体，只留下最原始的精神力继续逆行。因为他们刚刚跨过神诞之时，保持绝大部分神力，并无太大妨碍。倒是姬乐、元希这些后时代的存在，他们距离诞生之刻太远，已经有一些上位神跟不上太阳神的步伐，迷失在黑暗中。


  　　离开风道雷路的定锚，只要这些上位神跌入黑暗时代，就会被这个时代彻底同化，抹掉自我意识，成为游走在黑暗时代的大灵。


  　　姬乐神色一动：“我突然明白，黑暗时代那些和诸神同在的大灵，从哪里来的了。”


  　　元希眼睁睁看着远处一位上位神被黑暗吞没，速度之快，周边诸神根本来不及救援。


  　　“你的意思，这些大灵都是逆行失败的天神？”


  　　“你想想，世界开辟之初，天地孕育自然大灵的话，那些大灵的力量未必比天神逊色多少，直接加入天神行列不就得了？某种意义上，大灵也是天地孕育，是天父地母的造物，操控某一种元素力量。大可加入同源神脉，不是吗？”


  　　所以，唯有这些坠入黑暗，化作大灵的神魂，才让造物主们不敢随便收入神族。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神族，是诸神晋级的失败者。


  　　“不过，这种逆行时光的举动，会不会对本时空造成影响？会不会改变历史？”


  　　“应该不会吧？”姬乐露出疑色，不敢对这种干涉时空的大问题作保证。


  　　光辉之刻，邱怀等人看着姬乐二人的行动，不由松了口气：“陛下就是陛下，在黑暗时代也面色如常，如履平地。”


  　　姬乐身边两朵薪火来回浮动，除却日光外，他自身也是一个微弱的光源体，帮周边不少天神指引风道雷路。


  　　在黑暗时代，姬乐和元希拥有两个优势。姬乐手中的薪火作为文明之火，恰好能照亮黑暗，为二人指引前路。而元希作为风神，本源和风道接近，可以找出风道的方位，供姬乐照明。


  　　因此，二人一个指路，一个照明，反而是诸神中最安全的一对组合。


  　　反而是战神，他在这里神情狼狈，磕磕绊绊往太初时代前进。


  　　主神之下的第一战力大神，如今在黑暗时代的表现，反而不如后面的一些天神。


  　　“毕竟，这家伙对时间法则了解不多。一身战斗力施展不开。”姬乐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很期待，战神如果坠入黑暗时代，会不会化作黑暗中的一道大灵呢？


  　　“姬乐——”元希推算着时间，沉声道：“快进入太初之刻了。智慧神，已经是祖神之后诞生的最古存在之一。”


  　　然而，就是那么一点的差距。决定智慧神没有参与创世，没有获取创世恩泽，无法和几位兄长比肩。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最后几位古老大神的身体消失，众人终于来到太初起源之地。


  　　起源到底是什么形象？

  　　在姬乐眼前，这是一扇巨大的门户。


  　　门扉左右各有一尊古老的造物主，左侧站着天主，右侧站着地母，二人双手相对，托起门户。


  　　至于世界，便是从这扇世界之门中一点点开创。那光辉伴随着造物主的力量，顺着时光长河蜿蜒而下。


  　　姬乐目光落在门扉边缘，那里流转着一道道主神神徽：“日、月、风、雷、火……看起来，我们也要把自己的烙印留在这扇门上面。”


  　　“门？什么门？”元希错愕说：“我眼前是一片翻滚的云海。”


  　　元希目光所及，是一片类似虚无之海的浑濛元炁之海。各种法则以炁的形式存在，雷霆、太阳、月亮，都是一团团闪耀光泽的道炁。只不过这些炁极为庞大，主导着整片元炁海洋的运动。


  　　暗中前来的凌涛神所见，和元希女神差不多。只不过他所见到的，是一片真正海洋。世界的一切从海洋中孕育，光阴如水，从起源之地流淌而下，化作世界尺度的时光长河。


  　　“心相？”姬乐和元希交流后，有了一个猜测：“创世之地，没有特定形象，根据我们心中所想，映射相应的内景心相世界。这——是独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太初起源。”


  　　那么，如何烙印自己的本源也很明确，每一位上位神都有自己不同的方式。


  　　姬乐要在世界之门留下自己的文明印记。元希要在这片元炁之海投入自己的根本元炁。而凌涛神则要身化海洋，成为汪洋中的哪怕一滴小小水珠。


  　　太阳神走到起源之地，随意看了看天地二神创世的神话片段，缓步走到雷神身边：

  　　“斐蒙殿下在等我？”


  　　雷神静静站在起源之地，再往前，就是虚无之海，诸位造物主交手的地方。


  　　玄白雷光中，雷神睁开眼，看向太阳神，点头示意：“你动静很大。不过，谢了。”


  　　太阳桥把所有上位神拉上船，让神王无法单独惩罚自己，的确要承一个人情。


  　　“我只是不希望，神族再爆发内战。”太阳神静静站在雷神旁边，观望眼前的起源之地。


  　　前方，已经彻底摆脱时间长河。甚至这条长河，也不过是一位造物主发动的攻击。这条时光长河标记道路，作为世界的轴尺，刻度着世界的终点。


  　　“怎么，要不要一起去？”


  　　太阳神缓缓摇头。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雷神不满道：“难道没有父神的命令，你就永远不尝试晋升吗？”


  　　“我不会私下尝试晋升，更不会选择陛下沉眠之时。”


  　　太阳神很珍惜自己和自己创造者之间的这一份感情。


  　　即便要晋升，他也会堂堂正正的宣告，然后跨入造物主行列。而不是偷偷在神王沉眠期，先斩后奏。


  　　不过祂尊重雷神的选择。


  　　“在你进入虚无之海时候，我或许会跟过去。”


  　　不尝试突破，但可以体验一下造物主们曾经生活的地方，为自己未来做预演。


  第一百八十章 智慧灵光

  　　“说来，从没问过你。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纵然是主神，因为自己的理解不同，起源之地在他们眼中的形象也大不相同。


  　　“是光！”太阳神露出灿烂的笑容，望着眼前一望无尽的光辉：“我眼前是无穷无尽的光，数不尽的色彩光辉构成一颗巨大的发光体。”


  　　在太阳神的理解中，这颗发光体就是世界。世界上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光辉。


  　　千万生灵那渺小而优美的光线集合在一起，形成这璀璨夺目的世界。


  　　“光啊……”雷神：“我看到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世界树。”


  　　神树上的树枝就是世界根源的各种法则。雷神自身掌控的法则，不过是这颗大树主干分出的一条枝桠。


  　　雷神：“我听月神说过，祂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力场轨迹，是一张繁杂的蛛网。风神看到的，是一片浩渺无极的元炁云海。至于雨神殿下，她是看到汪洋大海。世界的一切，都在海洋中循环。”


  　　蓦然，在二人聊天时。一道先天不朽的智慧神光冉冉升起，如同潺潺溪流，这澄静的灵性光辉依附时光长河而动。从起源之地向着未来延伸。


  　　智慧神晋升了！


  　　当智慧神来到起源的这一刻，二话不说祭起自己的不灭神光。在他眼前，他所见到的景象和姬乐类似。


  　　恢弘壮丽的神门矗立在世界起源，神族流传的种种神文化作流光铭刻在门户四周。还有两大造物主以及众多主神的影像烙印。


  　　第一时间，他就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要做的，就是将自身灵光打入神门，扭转自己的真正出身！”


  　　那一刻，璀璨夺目的神华映入神门，在玄奥神秘的起源之门，铭刻智慧神的烙印。


  　　一切水到渠成，没有半点阻碍。他的智慧本源化作一团先天不灭的灵光，在世界构成的那一霎，以灵光照亮黑暗。借日神、火神的力量为助，顺势将灵性之光映射向无尽未来。


  　　其顺利程度，让智慧神本人都很意外。


  　　“虽然我有种种布局，但是不是太轻松了？”


  　　心念一动，当灵光穿行黑暗时代时，智慧神许下：“世界必将孕育生灵”的诺言。


  　　智慧神并不擅长造物，但智慧神司掌众生的灵慧。在天地开辟的那一刻，他的灵性光辉混入起源之地，成为天地开辟的一部分，顺势流淌而下，点化黑暗时代的诸多大灵。


  　　没错，这些原本逆行时光失败的诸神，在智慧神的点化下，重新修改出身，成为智慧神灵光催生的大灵。


  　　姬乐抚掌赞叹：“颠因作果，这便是主神的神通啊！”


  　　元希神情复杂：“我现在真的怀疑，我的神力在诸神中到底有多强了。”


  　　智慧神，虽然被称作诸神中最智慧的人，但他的神力并不强。可如今在时光长河展现的力量，让元希目瞪口呆。


  　　哪怕有风道相助，可越过诸神第一个完成本源刻录，这需要的浩博力量，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那份举重若轻的手段，堪称主神之下第一人。不，未来的智慧神就是主神！

  　　姬乐二人看到，那缕先天灵光从时光长河的起源照下。原本被困黑暗时代的诸神得到解脱，扭曲的时间被智慧神重新理顺。


  　　这些大灵飘荡在天地间，浑浑噩噩，不明是非。最终，在智慧神光的照耀下开启灵智，明悟本我，纷纷转生入神族。


  　　按照姬乐等人的认知“”这些天神是后世诞生的天神，逆行时空坠入黑暗时代，化作懵懂的大灵。


  　　可在智慧神操作下，黑暗时代的懵懂大灵才是这些天神的原身。是在智慧神的帮助下，让他们进入神族，化作后世的天神。


  　　然后，天神重新逆行时光，回归黑暗时代，形成一个密闭的环。


  　　诸神看罢，露出不忍之色。


  　　在这个时光环内，黑暗时代的大灵，后世存在的天神，他们这些失败者不断在两者间转化，永无超脱之日。


  　　“那么，就给你们一个崭新未来吧！”智慧神哈哈大笑，他头顶喷出万道祥瑞灵光，化作刀刃神锋劈砍而下。


  　　脆弱的时光环立刻消失，只有一条重新修改过的时间线。


  　　天地开辟之初，孕育自然灵性，化作最古老的智慧神。与此同时，在智慧光辉照耀下，众多大灵随之出现。这些因先天灵性诞生的大灵，遥遥礼拜天神，庆贺智慧之主的诞生。


  　　不久，历经光辉之刻。智慧神启迪灵性，助大灵转生神族，化作天神，享受长生不死的生活。


  　　而当时间线流转到诸神逆行时光的那一刻。智慧灵光从起源浩荡冲刷，将诸神逆转时光的行为打断，让诸神继续在神族生活。


  　　也就是修改诸神想要成为主神的这个想法。


  　　作为复活，作为脱离黑暗时代的代价。就是这些天神再也无法冲击主神之境，终此一生保持上位神的层次。


  　　“不过能重新活过来，而不是作为黑暗时代的大灵。也算智慧神为这些逆行失败的同族，所找到的一条道路。”太阳神露出满意的笑容：“智慧神的举动虽然有些私心，但还能接受。”


  　　“世界之初，唯神与灵。”姬乐明白智慧神的想法：“天父地母造化神族，而智慧神却把目光放在大灵身上，造就天地间第一批精灵。”


  　　这些从自然万物中孕育的精灵，是受智慧神祝福而生，受到智慧神的天然辖制。如果智慧神愿意，大可将这些精灵聚拢起来，形成一个真正的种族。


  　　而且，智慧神出手救下这些大灵，帮他们重新恢复神体。在未来，他们欠下智慧神的人情，总有还的一天。


  　　那可是一群上位神的恩情啊。


  　　“智慧神升起王座的日子，不远了。”


  　　“哼——”远处，月光突然落下，将智慧神的某些隐秘小动作打断：“你要成为主神——我不管。但妄图染指月神权柄，你是不是疯了？”


  　　智慧神目光微动，对月神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刚才，他暗中尝试利用大灵建立自己的信仰。除却智慧与灵魂之神外，他还妄图将灵魂、智慧与月神的形象混合。在月神失去主神权柄时，偷偷夺取对方的一部分力量，诞生第三轮月亮——灵性之月。


  　　不过月神那般谨慎的性格，除却在姬乐手中吃过亏外，其他天神谁能让祂吃亏。


  　　智慧神讨了个没趣，开口缓缓道：“智慧，是众生灵性的光辉，是照亮黑暗的火——”


  　　“等等！”太阳神突然出手，一片赤光笼罩原初火神的时光轨迹。他一脸严肃：“智慧就是智慧，你可以衍生灵魂，启迪人智。但不能妄图染指其他主神的道路。”


  　　智慧神之所以顺利将先天灵光寄托起源之地，并且顺着时光长河流向未来。正是借助太阳神、原初火神以及月神的力量。


  　　智慧的灵光搭乘三位主神的光辉穿过黑暗，走向光明。


  　　因此，智慧本身就具备“扫破蒙昧，启迪明光”的特性。所以，智慧神妄图染指月神和火神的道路。


  　　姬乐暗道：“毕竟月与智慧之神，也是故土比较常见的路数。”古埃及，就有月神图特司掌智慧神职。


  　　至于火和智慧的关系，那就更明显了。智慧与文明息息相关，而火是文明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姬乐手中的薪火，可以说是华夏文明的智慧结晶。


  　　不过，太阳神很反感智慧神这种占便宜的小心思，索性在一开始就划下界限。


  　　你要成为主神，可以。但想要染指其他主神的权柄，不行！


  　　智慧神讪讪一笑，不敢再胡乱出手。


  　　毕竟，他虽然获取主神资格，将智慧灵性演化为创世必须的一种元素。但他登临主神的时刻，仍在未来的大洪水之后。


  　　按照智慧神的推算，在雷神掀起的大洪水结束后。大地文明百废待兴。这时候，智慧神以知识传播者的身份，可以在大地上传播自己的信仰，从而登临主神之位。


  　　也就是说，在诸神们回归现实的不久，才是智慧神跨入主神宝座的时间。


  　　眼下，智慧神自然不欲节外生枝。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虚无之海

  　　智慧神的举动，给所有人一个信号。


  　　那些古老大神纷纷尝试在太初时刻，在天父地母创世的时间段铭刻自己的痕迹。


  　　这简直是上位神的狂欢！


  　　主神之位必须神王赋予？


  　　笑话！


  　　那些经历地母时代，甚至更古早时代的人，谁不清楚。主神，是世界自身孕育的格位，象征世界根源的权柄，何须神王赐予？

  　　只要他们能办到，绕过神王照样可以跨入主神行列！


  　　一群大神争先恐后的尝试，让姬乐颇为无语：“造物主不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在神王压制下，主神只有五个，其中还有一个被囚禁的战俘。可如今神王沉眠，各方大神全部跳出来，趁机夺取自己的主神机缘，妄图在创世之初占据先机。


  　　“我觉得，就凭这里的这些神灵，凑齐十二主神并不难。”姬乐苦笑，四位主神已经让自己很头痛，花了许多心思才拉拢到日神和风神。如果再多几位，而且是智慧神这等老油条，可真不好办啊。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智慧神那么幸运。能用日、月、火光为自己进行照明，为自己开启前路。其他大神在尝试的同时，受到创世之初的余波打击。


  　　那太初时代的风与雷可没未来那样温柔。


  　　随着诸神行动，暴虐的雷霆与毁灭一切的风暴呼啸而至，将诸位大神重创。不时，还有在虚无之海飚射而来的巨浪，当场碾碎三位大神的神魂。


  　　当然，这三位古老大神也很聪明。在即将陨落之时，一缕神魂遁入自己诞生的时刻，重新借助来时的道路回归现实。


  　　这次攻击，让诸神稍稍冷静，动作放缓了些。


  　　姬乐对元希说：“殿下，我们也试试？”


  　　“好！”


  　　二人也开始尝试在起源之地，打入自己的烙印。


  　　元希女神对此虽然陌生，但有智慧神的经历，已经明白自己要做的事。


  　　“将我的本源化作创世的元素。哪怕此刻潜伏下来，但是在未来，必然作为世界基石的法则，成就属于我的主神御座。”


  　　可到底选择什么道路？

  　　大地？不可能的！

  　　元希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成为第二代地母神。


  　　至于风？

  　　“风被祖神辖制，单纯的风元素也不行。”


  　　元希望着浩瀚飘渺的元炁之海。


  　　“天”“地”两种庞大的元炁不断碰撞，孕育全新的元炁，和风雷等元炁一起在这里搅动。仿佛孕育无上瑰宝的乳海，藏着大千世界的奇珍。


  　　但是……在孕育万物的同时，也有众多不适合世界的事物随之破灭。


  　　女神目光一动：“如果单一的法则办不到，那么复合属性……”元希身上的青风闪烁辉光，慢慢流入眼前的起源之地。


  　　“反正第三造物主的陨落，导破灭法则无人执掌。”


  　　……


  　　相较下，姬乐就头痛了。他看到元希已经走上正轨，哀叹道：“要不怎么说，自然属性的神明更方便晋升呢？”


  　　将某种自然因素铭刻在门户上，姬乐能想出五六种办法。哪怕如同智慧神和战神那种概念神，他也有一个模糊的方案。


  　　智慧，是创世之初的灵性。战争，何尝不是创世一开始就出现的冲突？

  　　可文明呢？


  　　属于夏国的文明，如何铭刻在这个世界？

  　　“一个文明，诸夏民族的结晶，我怎么才能将它刻录在创世之门？”


  　　见姬乐迟疑不决，光辉之刻的邱怀等人着急了。


  　　当然，他们也不了解，如何将夏国文明铭刻在起源之地。但他们知道，姬乐这次一定会成功！


  　　其中一人看到姬乐不远处的另一尊大神，暗中祈祷：“大神，您在陛下之后证道主神，又跟他关系亲密，想必了解内情？赶紧上去告诉陛下啊！”


  　　没错，邱怀这些人不敢跨入起源，但夏国有几位古老大神跟过去了。他们就站在姬乐身边，在自我尝试的同时，也在窥探姬乐的情况。


  　　“姬乐肯定能成功，不用担心。”


  　　“嗯，这小子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公孙子，天资非凡，定有奇谋。看他神情虽然迟疑，但仪态风度犹在，就知道他心中镇定，乃皇者之姿。”


  　　几位强者心安理得的站在那里，研究自己的晋升道路。


  　　可到最后，姬乐左思右想，只能采用一个笨方法。


  　　他缓缓伸出手，一朵璀璨的火苗出现在他指尖。然后，这朵薪火慢慢在神门根部灼烧，妄图在神门表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老者看得一惊，差点掐断自己的胡子：“这样烧，要到什么时候啊！”惊讶下，他书写的三千大道神文刻录失败。


  　　另一位白袍男子也摇摇头，儒雅的男子拿出手中宝剑，一股逼人杀意充斥起源之地，以杀道绝剑斩向自己面前的门扉。


  　　没错，他也看到了神门，并且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暗示姬乐。


  　　可惜，没用！

  　　还有的强者，在这里打出一套太极拳，想要在眼前的石碑上留下太极烙印。


  　　但是——不成功！


  　　太难了！

  　　想要成为主神，想要在起源之地铭刻烙印，太难了！


  　　自智慧神之后，目前还没有一位大神成功。


  　　“这些人几乎都不可能成功。”雷神随便看了看，对太阳神打过招呼，化作奔雷冲入虚无之海。


  　　“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


  　　起源之地，已经是天地二神战胜海神，开辟世界的最后时间段。而再往前的虚无之海，超过时间、空间的概念，相当于真身跨入三位造物主的战场。


  　　刚一进来，雷神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神威。


  　　他的父神高高矗立在虚无之上的上端。时而如同高居穹空之上的巨龙，时而如同翱翔九天的神鸟。在雷神所见的短暂时光中，天之君主至少变化数百种截然不同的神兽姿态。而这些神兽飞禽无一例外，都会飞！


  　　而他的母神则文静的伫立在虚无之海，以力场圈定、固化身边的一切。


  　　至于海神，祂的神力化作无边时光，贯穿过去未来。在这里，雷神看到何止一条时光长河。每一条时光凝聚的河流，都是一个世界的标杆。海神的每一击，都出现在过去与未来，在无数个时光同时对两位造物主出手。


  　　但两位造物主仍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论过去未来，造物主的本质确定最终的结果，让海神的一切攻击无功而返。


  　　天，依然是天，高高在上。


  　　地，依旧是地，厚土载德。


  　　不论海神如何攻击，都无法伤害两位造物主的本质。


  　　仔细一琢磨，雷神脸色大变：“原来是这样！我们所谓的杀死母神，实质上根本没有破坏母神本质。只是以世界的力量，将母神的形象重新束缚？”


  　　造物主不死！

  　　这一刻，雷神才明白造物主的可怕。


  　　这些浮沉在虚无之海的造物主，就是一个个具备开天辟地伟力的混沌魔神。想要击败他们，区区一群主神，根本就是笑话！


  　　大地母神的死亡，与其说是“死”，不如说是被世界变化为另一种姿态。


  　　属于“大地”的概念仍存在于世界，只不过从一位活动的大女神，变化为无法言喻的土石大地。


  　　天主、海神也是如此。随着世界演化，造物主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最终受制于世界。


  　　对混沌大神们，开辟世界是本能。但世界又是反过来囚禁造物主的牢笼。


  　　陨落，对造物主而言，只是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变化。本质仍在，天、地、海的概念存在于世界。当世界毁灭后，又重归造物主的姿态。


  　　只不过那时，造物主们会陷入漫长的沉眠，直到下一次开天辟地……


  　　想要打破这个轮回的唯一办法，就是成就真正的造物主。摆脱自己的本能，达到真正恒古长存的境界。


  　　世界生而我不动，世界灭而我不死。


  　　如此，才不会受到每一次纪元影响，被迫开天辟地。


  　　“这么看，我想要蜕变为造物主，也要在虚无之海升华自己的概念。”雷神斐蒙冷静下来，离三大神稍微远了点，默默尝试将自己升华蜕变和三神类似的本质。


  　　……


  　　“失联了？”在雷神冲入虚无之海后，风神再也感受不到他的踪迹，不由皱起眉头。


  　　而对面的天妃，仿佛有些不耐，随便挥了挥手：“小虫子，真是麻烦！”


  　　虫子？


  　　风神疑惑望去，天妃嫣然一笑，好似春水柔光让人心中荡漾。


  　　“只是出手拍死一只小虫子，殿下不会在意吧？”


  　　“——”风神心有疑虑，没有开口。反正雷神已经进入虚无之海，不管成不成，他总能活下来才对。到时候，再询问关于虚无之海的情报。


  　　……


  　　虚无之海异象陡生。


  　　雷霆在虚无之海中吞吐翻腾，紫霄天徐徐张开。在这里，他效仿天主变化为雷鹏、雷龙，升华着自己的本质。而这座紫霄天，便是他所栖身的世界。


  　　忽然，紫霄天外升起一道无形屏障。


  　　那屏障犹如一只巨大的手印，镇压虚无之海。当紫霄天想要转移方向时，屏障化作洁白的玉手缓缓张开，对紫霄天轻轻一拍。


  　　无声无息，紫霄天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一掌中彻底消散，暴露雷神的一团不朽本源。


  　　根本没有反抗，在这只玉手的压力下，雷神找不到任何脱困的途径。如同蝼蚁般，被玉手捏住。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将他彻底灭杀，让他数千年努力化作一场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初之暗，三世归一

  　　起源之地，继智慧神之后，又有一位大神成功。


  　　但是这位大神和以自身灵性刻入起源之地的智慧神不同。祂是彻底放弃自己的本源，从起源之地谋取了一道全新的力量。


  　　在起源之地，有创世之初的不朽灵性，有世界孕育的第一道雷音，有世界孕育的第一缕风流……而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特质，那就是黑暗。


  　　创世之初，是黑暗的。那幽邃宁静的黑暗，直到光辉之刻才被驱散，才在日月神的力量下，确立昼夜尺度。


  　　眼下，那尊来自天地二神孕育的古老大神。祂果决放弃自己原本的力量，化作包裹世界的暗黑之神。


  　　真身一瞬间超越风雷两位大神，就连凝聚主神宝座，也不是在后世，而是在创世之刻直接完成！

  　　诞生之初，即为主神！

  　　新的主神诞生，黑暗一瞬间吞没在场所有神人。就连光辉之刻的邱怀等人，也感受到黑暗中的庞大意志。


  　　“黑暗……啊——”邱怀恍然大悟：“是永夜之神！”


  　　在他那个时代的神话传说中，这是和风雷主神同样古老的存在。据说是两位造物主的长女转生。


  　　“原来，她也是后世扭转出身，更改自己的诞生神话吗？”


  　　下一刻，璀璨日光徐徐升起，太阳金桥破空而来，将在场诸神统统罩住。太阳神站出来，以光辉庇护诸神，对起源之地升起的黑暗遥遥致意：“幽蒙殿下。”


  　　幽蒙殿下和智慧神一样，都是在风雷之神后面，由两位造物主孕育的天神。祂司掌安宁与睡眠，算是一位较为强力的上位神。


  　　可此刻，幽蒙展现的力量已经不亚于太阳神。因为在起源之地，在太初之时，黑暗才是世界的主导。


  　　黑暗中，出现一尊婀娜多姿的女神。她裹着神秘的黑纱，形象似乎刻意和司掌光明的太阳神对立。


  　　太阳神变化男性形象，她就选择女性形象。


  　　太阳神是俊男，她就是美女。


  　　太阳神用白布缠绕，她就选择黑纱裹身。


  　　如果说，太阳神作为世界活力的象征，身上是无穷无尽的动能。那么在黑暗女神身上，便是纯粹的宁静，是永恒安眠的幽邃之暗。


  　　女神身上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黑暗神力，并不比风雷二神逊色。甚至有从主神巅峰，进入造物主层次的征兆。


  　　见此，太阳神忍不住提醒：“殿下。不是自己的本源，突然获取无上神力，对您未来没好处。”


  　　“我明白。”幽蒙顿时收起自己的神威。


  　　光明和黑暗同在，某种意义上她取代了月神，成为和太阳神的全新搭档。


  　　在太阳神获取月神权柄后，月亮已经不再是黑夜的象征，而是光明神将力量伸入幽暗的触手。光与暗的冲突，已经替代日月，成为全新的对立阵营。


  　　但在阵营对立的同时，并不妨碍两位大神的交情。


  　　太阳神的公正和仁德，是幽蒙女神最为佩服的一点。在自己之后诞生的太阳，拥有照亮世界的光辉和拥有包容世界的胸襟。对太阳神的劝告，她显得极为顺从。


  　　女神悦耳的声音在幽暗中响起：“我会重新定义自己的命运。”


  　　女神脚下，黑暗蜿蜒注入时光长河，确立自己的出身。


  　　太初时代，天地二神创世。最古老的神祇并非风雷之主，而是一位无名的黑暗神。黑暗包裹着天地万物，是天父地母的最初神子。


  　　可是，在世界演化的过程中，暗黑神死亡，神力化作无尽幽暗遍布世界。后来天地二神重新将黑暗神以女儿的姿态复活，又在光辉之刻重新驱散黑暗，点亮光明。


  　　“幽蒙殿下这是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前世？”太阳神看到这，目光微微闪烁。祂从幽蒙殿下确立的出身中，看到女神的野心。


  　　天地二神最初的女儿？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幽蒙女神塑造的，并非单纯将过去的自己逆转为未来，而是黑暗神作为原身，将曾经的自己化作未来身的同时，又塑造了一个过去身。


  　　黑暗女神的未来身，就是曾经由天地二神孕育，司掌安宁和睡眠的睡神。


  　　而她的过去身，直接起源自虚无之海，化作原初的黑暗，成为和天地海三神类似的造物主！

  　　没错，幽蒙女神在世界之初，虚构了一位全新的造物主，一位以黑暗为权柄的大神。


  　　在她的三位一体神话中，来自虚无之海的造物主转生为黑暗女神，然后黑暗女神进一步延伸为睡神。


  　　三神同在，等女神真正演化完毕，就可以跨入造物主行列。


  　　“很聪明的选择。”


  　　太阳神保持对女神的尊重，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而且和智慧神不同，女神没有抢夺其他主神的道路，祂自然不会随便干涉。


  　　幽蒙见太阳神不说话，点头示意后，化作一道流光回归现实。


  　　女神以原初之暗为原点，为现在身。当她行走于黑暗时代，来到自己出生那一刻时，自动变化为安宁女神的姿态，冠以“幽蒙”之名。然后历经光辉之刻，历经海神之战，回到逆行时光的那一刻。


  　　一瞬间，幽蒙女神神力释放，无尽的幽暗彻底包裹世界，重新登临主神之位。


  　　“我为永夜，是黑暗的主宰，幽夜的化身。”在大洪水中，一缕缕神秘幽邃的黑暗神力渗透而下，抚平众生心中的慌乱，以更加平静的心态，面对这场诸神们的天灾。


  　　智慧神站在起源之地，看到未来发生的这一幕，苦笑道：“没想到，最终竟然是祂先晋升。”


  　　黑暗，毕竟是自然现象之一，而且是太初存在的最古形象。的确比智慧神晋升要方便。


  　　接连两位大神的成功，再度刺激诸神。有一些天神选择尝试黑暗女神的道路。不过很可惜，当他们抛弃自己本源的一刹那，彻底被时光长河吞噬，成为黑暗时代的大灵，被智慧神重新送回自己的时代。


  　　……


  　　元希默默感应自己面前的元炁海，暗忖：“这种元炁的理念，似乎在夏国见过？”


  　　女神努力回忆自己在夏国的经历，突然想起姬乐有一次和余媖的讨论。


  　　“西王母啊？在故土，西王母神性演化，跟汉时截然不同。”姬乐喝着酒，跟余媖闲聊：“你那铃铛蕴含西王母神性。在如今的夏国祭祀中，西王母更多以长生之神的面目出现。司掌瘟疫、刑罚、不死药等神职。唔，可能还有一点仙人首领的味道？”


  　　余媖：“的确，方仙道中对西王母有所提及。因为西王母神司掌蟠桃，被视作长生仙人的象征。墓穴中，也经常供奉西王母神的画像。在故土，难道又有新的变化？”


  　　“没错，在故土演化中。西王母神着重加强‘仙’的概念，被称作‘太虚九光龟台金母元君’，系先天西华至妙之气化生……”


  　　先天西华至妙之气！


  　　元希心中一动：“在姬乐提及的那些道书中，貌似他们故土的许多神明，都是从元炁中诞生？”


  　　练气，这是夏国修炼的一种特殊方式。


  　　元希从中得到启发，逐渐找到自己的道路。


  　　这也是风神胆敢化身道祖的缘由之一。


  　　在风神的理解中，世界由元炁构成，诸神由元炁构成。那么未来只要传授一种让凡人修炼成元炁的方式，那么自己这尊原初风神，岂不是元炁诸神的天然首领吗？

  　　不论是炼气士体系，还是魔法师体系，都离不开对天地元炁、元素的修炼和利用。


  　　……


  　　姬乐在神门根部灼烧许久，也没看到半点成效。


  　　最终，在黑暗女神之后，战神也顺利刻录主神本源。


  　　战争，是进化的过程，是自然竞争的法则衍生。


  　　战神，这位名义上的主神之下第一人，终于成功的将战争烙印打入起源之地，为自己正名。


  　　当然，也离不开三位造物主战斗余波的帮助。


  　　正因为创世本身，就是造物主的战争。才让他那么顺利的将战争源力化作创世的一个因素，从起源之地浩浩荡荡的流转而下。


  　　不过和智慧神不同，战神毕竟出身太晚，仅仅是神族的新生代。因此，那一缕战神本源不断在天地间飘荡。直到数千年后，达到战神诞生的时刻，才真正归入其母亲体内，孕育拥有主神潜力的战神。


  　　接下来的事情和历史一样，战神通过击杀地母而登临神位。可想要真正升起主神御座，时间还在黑暗神、智慧神之后。


  　　战神的晋升，必须伴随着一场泛大陆规模的战争。大洪水后的几十年内，是没有指望了。


  　　眼睁睁看着战神爆发无量神辉，在大笑声中回归未来，姬乐幽幽一叹，只好放弃自己的无用功。


  　　“失败了？”看到姬乐铭刻烙印失败，邱怀露出失望之色。


  　　而更后面的几位未来强者心生疑惑：“不对吧，按理说。这位陛下能化身帝祇，成为天地间有数强者，怎么可能无法寄托烙印？他如果不成功，我国当年怎么摆脱水土不服的缺陷？”


  　　就在这时，元希女神突然发生异变。


  　　女神本来通过夏国“西王母神”的启迪，已经找到自己的方式，妄图借炼气士的手段，凝聚一道不朽妙气打入世界本源。


  　　可忽然，莫名神力注入她体内。原本升起的赤光被一股玄奥诡异的黄光取代。随后，“她”一口气冲入虚无之海。


  　　“殿下？”姬乐心中一惊，赶忙伸手去抓。可到底晚一步，眼睁睁看着“元希”冲入虚无之海。同时，他也看看女神此刻展现的金瞳。


  　　“她被附身了？”


  　　而能在起源之地，在诸神注视下，附身一位拥有未来神力的强大女神。这人选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是她？不假思索，姬乐也跟着冲向虚无之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初见

  　　“陛下！不要！”


  　　在姬乐冲入虚无之海时，不少人同时行动。


  　　好几位跟夏国有关的未来强者，放弃自身刻录本源，打算进入虚无之海保护姬乐。但太阳神突然出手：“你们留下，安心你们的晋升，我去看看。”


  　　几道伟岸光影站在起源边缘，一动不动。


  　　但太阳神咧嘴一笑，豪爽道：“放心吧，我欠他人情，会把他带回来的。”


  　　一位大神露出释然之色，率先后退。其他人看到这位老大人的举动，也纷纷后退。唯有一人，仍站在那里。


  　　太阳神碍于自己的法则，也看不到这些存在的面容。只是能感觉到，这位强者的情绪最为激烈。


  　　“我认为，你可以相信我。”


  　　光影往虚无之海看了一会儿，才对太阳神点头示意，和其他强者一起继续自己的举动。


  　　太阳神盯着其中一道身影，露出深思之色。他能感到一股同源的气息。


  　　强忍着看破未来的冲动，太阳神转身进入虚无之地。


  　　……


  　　光辉之刻，同样有不少人从人群中冲出，打算阻拦姬乐的冒险举动。但他们相互一对视，发觉自己等人徒劳无功后，果断张开神力屏障，把自己等人圈起来。


  　　“诸位都是诸夏文明的人？”


  　　“嗯，我来自周朝，诸位应该还在我后面？不知道，周朝还在不在？”


  　　“王朝更替就是那回事。当年陛下所在的第一个王朝，不也没有撑过一千年吗？前辈何必执着这个？”


  　　“没错，大地可有千年的王朝？图穆的圣罗王朝号称八百年江山，可还没我们的夏朝时间长呢。”


  　　三位年轻强者展开争论，说着说着，邱怀问及后世的情况。


  　　其中一人正要开口，但旁听的另一位老者打断三人交流。


  　　“咳咳……国家曾经说过，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关于未来的事情，大家不要随意透露。”


  　　顿了顿，他又道：“虽然对我国那些强者而言，未来的演化并不难预见。”


  　　是啊，连时光逆行都能做到，那几位主神级别的大佬能看不到未来吗？只不过为了让国民们不失去进取心，他们不欲开口暴露罢了。但如果真遇到什么危机，哪里轮得到自己等人上阵？

  　　“可是，那几位大神目前连救人都做不到。”


  　　“交给太阳神吧。”老者：“这位殿……唔……应该是‘陛下’？如果我没猜错，祂可能是古籍中记录的‘大明尊神’。”


  　　“大明尊？”想到这个名字，邱怀心中一突，他忽然想到自己所在那个时代的某个教派，就是以祭祀日月明尊为主神的。


  　　“如果是祂，或许真能带回陛下？”


  　　……


  　　天地良心，姬乐这次时光逆行，最大目的就是将诸夏烙印铭刻在起源之地。如此一来，纵然自己不封神，也会因为起源之地的烙印，削减世界对夏国的排斥。


  　　他根本没打算进入虚无之海！


  　　但看到元希女神被人“劫持”，情况危急之下姬乐身体想动，下意识冲过去救人。


  　　“这毛病，给改啊！我当年车祸，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在地球，姬乐下意识冲过去救人，导致自己死亡。如今又一时冲动，进入了虚无之海。


  　　进来后，姬乐也感受到来自三位造物主的威压。


  　　薪火蓦然升起，从双火环绕的形态，转变为一朵薪火在头顶，一朵薪火在身前。


  　　身前的薪火爆射一缕缕紫辉，凝聚八角宫灯。头顶的薪火吐纳瑞霭祥云，凝聚金龙华盖。


  　　头顶华盖，垂下缕缕璎珞宝光，金龙之声呼啸不绝，隐隐然出现未来的帝国社稷气象。手中宫灯光辉明曜，有日月光、普度光、慈悲光、功德光等十二神光汇聚。


  　　持灯顶盖，姬乐追逐金瞳女神的踪迹。


  　　前方，金瞳女神停下，看着姬乐，露出惊讶之色：“你居然追过来了？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救人了！”姬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元希是我国的神明，连本国神都无法保护，我有何资格以帝祇面目自居？”


  　　得到未来的力量，虽然没有记忆。但仍让姬乐受到些许影响，展现自己的帝祇气度。


  　　在未来，夏国必然是大地强国，是真正的霸主！


  　　持着宫灯往女神方向照了照，姬乐笑道：“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


  　　“我曾经设想过，您用老霍提及的卫皇后，或者吕窦二人形象。就连妇好阿姐和周朝三太都想过。”


  　　吕雉、窦漪房，都是汉朝有名的太后。至于妇好，作为后母辛，身上母性神的痕迹极为浓郁。周朝三太，即太姜、太妊、太姒。乃周文王的祖母、母亲以及妻子，以母德而名冠天下。


  　　姬乐设想中，二人相见时，她会是一位充斥母性坤德的形象。


  　　然而——


  　　“但万万没有料到，您居然用这个形象——地母阁下。”


  　　没错，附身元希的女神是地母。凭借元希身上背负的风神原罪，地母神轻松利用元希女神的神性为坐标，跨入虚无之海。


  　　“用你们的话来说‘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姬乐喃喃琢磨了一番，脸色一变：“那么，作为国灵，就让我质问下。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急切。让您突然暴露行踪，甚至附身在自己的曾孙女身上？”


  　　“救人。”附身元希的地母神摇身一变，化作一尊雍容华贵的妇人形象。她身上穿着襜褕，头戴珠冠，一副夏国贵妇人的装扮。


  　　当然，如果不是形象选择“妇好”，那就更完美了。


  　　“救人？”姬乐没想到，对方竟然将话还了回来，可让地母神过来救人的话……


  　　姬乐挑眉道：“神霄主？”


  　　地母没有言语，她目光往后一望，看到太阳神也追入虚无之海。索性抓起姬乐的手：“事情紧急，慢慢说。”


  　　在大地神力的笼罩下，二人从虚无之海消失，隔绝太阳神的追踪。


  　　毕竟，太阳神隶属天主，是神王最得力的助手，地母神不欲在这里节外生枝。


  　　想明白这些，姬乐便提着金灯，伴在地母神身边，一起寻找雷神的踪迹。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惨烈的修罗场

  　　虚无之海，在地母的带领下，姬乐看到三尊巨神的战争。


  　　天、地、海，司掌三种元素的造物主忘死厮杀，彼此间的力量交汇，形成元蒙世界的演化。


  　　在世界中，第三造物主已经死亡，但在虚无之海，这位造物主仍然存在，仍对天地二神发动攻击。甚至地母也依然存在，以地母神的形象辅助天神击败海神。


  　　“恐怕，唯有造物主真正角逐一位胜利者，或者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刻，这场战斗才算终结。”


  　　地母随意看了一眼，全然不把这场战斗当一回事。大不了世界破灭之时，大家一拍两散。想要一人超脱，不存在的！


  　　她绕开战斗中心，带姬乐前行，突然二人在一颗青草面前驻留。


  　　看着这颗透着翠绿光泽的青草，姬乐开玩笑说：“怎么，地母想要收取这棵草吗？唔……在虚无之海生长的植物，也是顶级瑰宝吧？”


  　　放到前世那些小说，也就是先天灵根或者鸿蒙灵根之类的东西？


  　　地母露出警惕之色，并没有从青草旁边走过，而是带着姬乐转移方向：“别闹，那可是一尊造物主！”


  　　造物主？

  　　姬乐惊讶道：“除却你们三位外，虚无之海还有其他造物主？”


  　　“你以为虚无之海是什么地方？”地母神露出古怪的表情：“这里是创世神的摇篮，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三个？”


  　　地母想了想，深深望了姬乐一眼：“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我一直怀疑，你就是一位造物主的转生。”


  　　“啊？”姬乐瞪大眼睛，拿手指着自己：“我？造物主？”


  　　“没错。”地母在寻找雷神时，给姬乐讲解虚无之海的情况。


  　　造物主，是一种境界，同时也是一个身份象征，可称呼为“创世神”。


  　　姬乐一边听地母讲解，一边暗忖：“这虚无之海，按照我们的文明说法，应该就是混沌鸿蒙。在这里，孕育一尊又一尊和盘古类似的创世神。然后祂们进行创世生灭，最终又回归于此。刚才那颗青草……”


  　　“那颗青草就是一位世界毁灭后遗留的造物主。应该是生命属性的造物主。”地母一脸忌讳和警惕：“在世界毁灭后，创世神们重归虚无之海沉眠。在无数个纪元后，那颗青草会重新萌芽为世界树，开创自己的世界。”


  　　虚无之海无有边界，在这里存在着无数个世界，无数位创世神。只不过在世界开辟之前，这些创世神得到冥冥中存在的造物力量加持，神通无量。


  　　而在世界毁灭后，创世神们失去力量加持，仅仅是普通的神魔，甚至只留下一段残骸。但因为作为创世神的特质，祂们不会死亡。而是在虚无之海重新沉眠，等待下一次的创世纪。


  　　周而复始，一位创世神看似仅仅是这一个世界的主宰。可实质，或许早已历经数十个，乃至上百个世界的开辟。


  　　姬乐恍然道：“这么说，您也并非这一次创世？前面还有其他世界？”


  　　“不知道。”地母幽幽一叹：“创世神的使命就是开辟世界。在世界开辟后，我们那一团不朽不灭的造物主本源都无法完整保留。在世界毁灭，并且经过漫长沉眠后，能保留记忆的概率很小。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和两个同伴创世之前的经历。就连对虚无之海的了解，也是通过曾经潜入世界的混沌大蛇。”


  　　一次次的创世生灭，造物主只能保留最本质的核心。能不能留存记忆，全凭运气。


  　　“那蛇……也是造物主？”


  　　“对，祂也是一位造物主。在虚无之海的生命，都是造物主。不过大蛇创造的世界毁灭后，自身逃离一条化身，进入我的世界。”


  　　在虚无之海飘离的造物主印记太多了。一颗青草，一条小蛇，都是造物主。


  　　姬乐和地母行走时，看到眼前一滴水珠。


  　　水珠看似不到拇指大，可里面有一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的水巨人。祂在水滴中造化世界，演绎独属于自己的海洋宇宙。


  　　可眨眼功夫，这个世界从起源走向终结，创世神再度陷入沉眠。在这茫茫虚无之界，不过一个浪花便随之消失。


  　　虚无之海没有时间概念，一次创世纪可以是千万年，也可以是弹指一瞬间。姬乐能感觉到，这位水巨人的实力应该不亚于海神造物主。然而在虚无之海，这样的造物主太多了。


  　　当元蒙世界毁灭后，或许地母神的本源也会凝聚成一团不朽不灭的泥土或者岩石，在虚无之海飘荡，然后等待下一次创世。


  　　“你身上的薪火很古怪。并非元蒙世界的法则产物。我怀疑，就是虚无之海产出。”


  　　以地母推测，可能是虚无之海中的某个造物主遗泽，导致那一朵特殊薪火的存在。又或者，那薪火就是某位造物主的化身。不然的话，没有主神力量的姬乐，凭什么在虚无之海活动比雷神还轻松？


  　　华盖当空，手持宫灯，姬乐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虚无之海的影响。


  　　“找到了——”突然，地母一个猛冲，从远方巨大手掌中救下雷神。


  　　雷神进入虚无之海，妄图扭转自身本源，成就一尊全新的造物主。可天妃不过简单一掌，就把他的蜕变截断。一团雷光本源把玩在手中，慢慢利用虚无之力消磨雷神的意志。


  　　纵然雷神成功蜕变为造物主，可没有自己的记忆，也不过是一位属性为“雷”的造物主诞生，与神霄主何干？


  　　地母悍然出手，从巨掌下救出雷神，转手将雷珠扔给姬乐。


  　　姬乐提着宫灯轻轻一招，七色虹光摄走雷珠，稳稳落在灯芯的旁边。


  　　“果然，你也是一尊造物主。”地母望着巨掌，终于窥见天妃的本质。


  　　巨手光辉一闪，轻笑声中变作天妃的形象。


  　　女神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三位造物主仍在虚无之海大战。


  　　“我刻意将他拉到边缘，避开你们的交战范围。本以为，你无法从时光中窥见未来，强行救人。没想到，竟然是附身吗？”


  　　“天妃？”姬乐心中一跳，看看地母，再看看天妃。


  　　这是天主的修罗场啊！

  　　然而，神王本人不在。


  　　“利用自己的后裔，构成另一尊伪造物主，强行涉足虚无之海。”天妃推测地母存在的方式，也不阻拦地母救人。


  　　反正自己的目的仅仅是阻拦雷神蜕变，如今已经完成。


  　　“可你来就来吧，为什么将夏国之灵一并带来？难不成，姐姐知道我仰慕夏国，故意送我做礼物吗？”蓦地，天妃身形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姬乐身边。


  　　看着姬乐黑宝石般的眼睛，天妃满脸柔情，伸手去挖姬乐的眼珠：“这对眼睛可真好看。你放心，我会把它安置在我的腰带上，每日携带。”


  　　姬乐毛骨悚然，面对天妃这位尊贵的女神，果断举起宫灯。


  　　薪火再度升起光辉，来自文明的辉光挡下天妃的力量。


  　　“咦？”看着灯火，天妃露出诧异的表情，仿佛也看出薪火的古怪。那轻飘飘的手掌随手一转，从姬乐的双眼转而落向他的脖颈：“看来夏国不愿意？那就先把你脑袋取下——”


  　　“够了！”地母借助元希的神性，赤色的毁灭神风吹过，将天妃从姬乐身边逼开。


  　　“姐姐好大的火气。”


  　　“姐姐？”地母讥讽道：“你也是创世神，指不定年纪比我更大。一个老太婆，用这副扮相，也不嫌恶心！”


  　　天妃表情一冷，随后又咯咯笑道：“我等创世生灭，寿岁无尽，谁知姐姐度过几次轮回？小妹这种资历浅薄的后辈，怎么敢跟姐姐比肩？更何况，妹妹嫁给陛下不久，自然要尊姐姐这位前妻。”


  　　两位女神话里藏针，让姬乐听得尴尬不已。


  　　这种事情，我在这里干嘛？最应该让神王这个正主过来，享受这份修罗场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给你一巴掌

  　　神王的前妻和情人，两位造物主言语交锋，但还是让姬乐得到不少信息。


  　　一次次创世生灭，造物主们不断重复“苏醒——创世——陨落——沉眠”的过程，又如何甘心？


  　　成为真正的造物主，达到一切时空永恒逍遥的程度。举手投足开天辟地，并且摆脱虚无之海的牵制，那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大超脱，也是所有造物主努力的方向。


  　　这次天、地、海三位造物主联合创世，在元蒙世界中便出现一个机遇。以另外两位造物主的陨落为代价，让一位造物主拥有超脱的机会。


  　　这才是神王和地母翻脸的主要原因。至于世界中流传的“爱上凡人，宠妾灭妻”什么的。当天妃展现自己造物主的身份后，姬乐果断掐灭这个想法。


  　　凡人？你见过一只手灭掉主神的凡人吗？


  　　简直笑话！

  　　如果说，天主地母的晋升方式，是造物主最正统不过的方式。通过一次次的创世积累，从而让自己跨入真正的永恒逍遥境。


  　　那么，天妃的选择是另一个方式。她强行跳出自己的创世轮回，和曾经那条降临此界的大蛇一样，不断在其他造物主的世界驻留。以此争取时间，拖延自己的沉眠，妄想在力量耗尽之前跨入造物主境界。


  　　和天主的情人关系？


  　　别开玩笑了，他们这等造物主，讲感情是最无聊的事。


  　　天妃和天主的关系，是合作者。天主给她一个合法身份，让她在这个世界居住，并且帮她延缓沉眠期。而她也必须在这个世界帮助天主躲过死劫，顺利成为造物主。


  　　毕竟，三位造物主联合创世，在天妃历经的各大世界中也属罕见。何况，三位造物主都不是弱者，有着一次次的创世积累。这样强大的三位造物主联合，祂们所演化的宇宙充满潜力。


  　　天主在她帮助下，的确有望达到永恒自在的无上玄妙境。那时候，反过来帮她一把，说不定也能将她拉出去。再不济，也能减缓她的沉眠期，为她补充力量。


  　　要知道，造物主的法力属性很特殊。只能在虚无之海通过漫长的沉眠自我补足，或者利用其他造物主的神力进行转化。想要在世界内部自我修炼，几乎不可能。


  　　“如果按照地母推测，我的薪火也是一位造物主本源？不过和华夏文明有关的薪火？莫非是某位穿越前辈在虚无之海演化世界，然后那个华夏文明毁灭，浓缩为一点火种？”


  　　就在姬乐思索时，远方两位女神展开战斗。


  　　唔……


  　　天地无光，日月失色什么的，在虚无之海根本不存在。在姬乐的视界中，只看到地母扬手一击，虚无之海掀起一阵阵风暴。每一道风暴漩涡中央都有一个生灭循环的小世界。


  　　天妃在这股力量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化身直接破灭。


  　　“这就完了？”姬乐一脸愕然，走到地母面前：“她这么弱吗？难道是陷阱？”


  　　“她的创世神力没剩下多少了。”地母望着天妃散去的化身，目光凝重：“而且，这小贱人故意放弃化身，也不肯暴露她掌控的力量属性。”


  　　造物主，看似尊贵。而如天妃这样，自己创造的世界早已毁灭，只能苟延残喘在其他世界中栖身。就连造物主神力都没办法补足，如何跟地母交锋？

  　　欺负欺负下头的主神也就算了，凭借造物主的特性，能轻松碾压雷神之流。可碰到真正的造物主，就是被吊打的份。别看地母目前已经身化大地，可在这个世界没有毁灭之前，人家的实力仍然强过自己。


  　　因此，天妃根本不跟地母打。看到地母过来救援雷神，直接散去化身，没有暴露属于自己的创世属性。


  　　这一点不暴露，那么她就占据优势，可以在未来天地二神的下一次争锋中，协助天主胜出。


  　　只不过——


  　　站在天妃对面的风神，突然听到响亮的耳光声。


  　　啪——


  　　对面，天妃脸颊出现一个明显的红手印。


  　　“啊——”天妃一声尖叫，转身逃回自己的宫殿。


  　　虽然她想到地母肯定要折辱自己的化身，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毒。那一击顺着化身，直接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在诸神面前出了一个大丑！

  　　“该死的老妖婆，你们夫妻的事，何必迁怒我？当年，我可没有对你动手！”


  　　对地母在意的感情，天妃这位爱神反而极为蔑视。


  　　爱情？别闹，两位造物主不过是在这一次创世中产生的感情。在无数次的创世生涯中算得了什么？

  　　在永恒逍遥的无上玄妙境面前，区区夫妻感情轻贱如草履。


  　　“不过，这老妖婆还保留这么多的创世力量？”天妃回到宫殿，坐在镜子前沉思：“必须让陛下快点晋升，免得节外生枝。”


  　　……


  　　地母一招逼退天妃后，带着姬乐往回走。


  　　“斐蒙关于虚无之海的记忆全部抹掉，你的记忆……”地母想了想：“能不能保留，我也不知道。”


  　　虚无之海和世界相生而对立。来到虚无之海，又没有真正蜕变为造物主，姬乐的记忆会不会在世界内部重新封印？又或者薪火帮他抵抗这股封印力？


  　　“你还是想办法铭刻自己的烙印吧。想要塑造文明烙印，你的方法不对。不要想着将文明化作创世因子，而是要在世界根源铭刻不朽烙印。”


  　　提点一句后，地母从元希身上消失，让女神重新恢复意识。


  　　“殿下？”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女神，姬乐小心问：“刚才的事……”


  　　“全记得。”女神咬牙切齿，脸颊气得通红。


  　　这毕竟是元希的神性意志，地母附身的时候仍保留她的意识，她清楚记得地母的每一个动作。


  　　然而，在自己的意识中，硬生生被旁人压制。哪怕是自己的曾祖母，曾经的大地母神，也足以让元希这位高傲的女神气炸。


  　　姬乐追入虚无之海的举动让元希很开心，可这份开心无法冲散怒火。被人附身的遭遇，让女神自尊心极大受创。


  　　“罪痕，必须要想办法赶紧解决。而且——”元希看着眼前的虚无之海，虽然距离起源之地只有一步之遥，可反而让元希动了其他心思。


  　　女神梳理一下头发，对姬乐露出灿烂的笑容：“姬乐，这里是虚无之海。那个女人不是说你的薪火来历不凡？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世界内部着眼主神？”


  　　直接在虚无之海转化为造物主，难道不是更好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跃龙门


  　　别……别闹！

  　　姬乐花了好大功夫，才拦住元希女神的异想天开。


  　　“在虚无之海化身造物主，你觉得咱们俩是彻底被虚无之海同化，还是被虚无之海同化啊？”


  　　“那时候，就算成为造物主，你我记忆消失，本我不在，那还是我们吗？”


  　　“没有主神的境界，不要轻易在虚无之海混。”


  　　姬乐走了这一遭，真正了解元蒙世界和虚无之海的状况。


  　　造物主很强，但不用担心。因为你在世界宇宙内部，碰不到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造物主。哪怕神王和地母在世界内部，都要遵守一定的规则。


  　　而在虚无之海，那些造物主忙着创世和沉眠，也顾不上你。


  　　造物主，反而比主神好对付。


  　　掌控世界根源的主神，在世界宇宙之内已经将自己的力量充斥整个时间长河，这才是姬乐未来的大敌。


  　　主神，是造物主的预备役，也是最基本的台阶。不成为主神，无法初步超脱时空之外，就别肖想造物主境界。因为，只有做到世界内部的不朽不灭，才能理解造物主那种身处鸿蒙而不朽的境界。


  　　主神，既是世界内部的最强者，同样也是世界外部的起步阶段。


  　　“行了，咱们先成为主神不好吗！你我都有未来传递过来的神力，要珍惜这个机会。”


  　　这时，虚无之海忽然升起一道光辉，太阳神徐徐走来：“两位，总算找到你们。”


  　　太阳神坠入虚无之海，和有地母引路的姬乐不同，他迷失在虚无之海，好不容易才找到二人的踪迹。


  　　看到太阳神，元希神色凛然，姬乐眼珠一转，马上做出急切表情：“殿下，您也跟我劝劝。元希殿下非要在虚无之海尝试造物主蜕变，说什么也拦不住！”


  　　地母附身元希女神，目前并不是一个值得广为告知的事。尤其太阳神是神王一系的心腹，更不能提及元希被附身的事。


  　　所以，姬乐弄出这个借口。


  　　“造物主蜕变？”太阳神一愣，扭头看向元希。


  　　元希虽然自尊心强，但并非蠢人，也明白姬乐的心思。便跟着演戏，嘴硬说：“难道不行吗？黑暗女神既然可以三世一体，我们难道不能塑造自己的过去身？”


  　　“幽蒙女神比较特殊。毕竟黑暗是光辉之前的世界主流。而且她斩去自己的本源，将原本的自己化作未来身。眼下没什么事，可未来必有事端，你们万万不能学这个。”


  　　太阳神也跟元希女神有旧。当年女神将卡罗城得到的太阳碑送给太阳神，太阳神赋予女神有关太阳的庇护，总算有份交情在。


  　　祂深知女神的脾气，明白这位女神不好劝，索性直接把二人带回起源之地。


  　　如今，起源之地精彩纷呈。除却目前神族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外，在太阳神从未来拉过来的强者中，寄托主神本源的人更多。


  　　“毕竟世界在向前发展。蛮荒神话时代的诸神偏向于自然，能成为一道之主的存在太少了。但是未来不同，人道信仰神时代，至少会有一手之数主神诞生。而再往后的时代，新的文明体系出现，也会有全新的主神。”


  　　至少在姬乐预想中，国灵至少会有三四位帝祇。


  　　“等等——”看着远方某位强者以杀道剑气在神门上留下剑痕，姬乐突然眼睛一亮，有了灵感。


  　　鲤鱼跃龙门！

  　　逆行时光的过程，来到起源的神门。不正是鲤鱼跃龙门的历练吗？

  　　“在这里，我不应该尝试如何在神门留下痕迹，而是应该尝试跨过‘龙门’，蜕变文明本质。”


  　　姬乐闭上眼，自身冒出灿灿金光，重新从逆行时光的那一刻行动。同时，他不着痕迹的将雷神本源送回时光长河。


  　　回归世界，雷神立刻现身。只不过有关虚无之海的记忆被地母抹除，并不记得里面发生的事。


  　　风神在天妃离开后，本来也打算回家。突然，一道光辉从起源划过，整个夏国在光辉笼罩下，形成一尊巨神。


  　　同时，风神感觉到雷神的归来。


  　　“看起来，他失败了？不过这回来的很诡异，怎么不是在起源之地现身，而是在时光长河？”


  　　但下一刻，夏国之灵变化为神龙之体，吸引风神的注意力。


  　　鹿角、驼首、兔眼、蛇颈、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此乃龙之九相。


  　　金龙腾空而行，吞吐云雾。且这条金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操控雷电，无所不能。


  　　此龙相正是姬乐演化的图腾法相。


  　　神龙乍现，再度冲入时光长河。飞过时光巨潮，龙爪一划，海浪自分；走过光辉之刻，龙鳞闪耀金光，光辉不逊色日辉。


  　　“龙相！”邱怀等人露出惊喜之色。


  　　姬乐此刻演化的龙相，和夏国传承的神龙形象不同。毕竟历经两晋唐宋，神龙的形象一点点完善，和两汉时期的神龙大不一样。


  　　但对邱怀等人而言，他们所见所知的神龙，正是姬乐变化的这种。


  　　“龙神法相，原来陛下这才动真格的。”


  　　神龙穿过黑暗时代，巨大的龙尾扫过，带起一团璀璨的星尾，划破黑暗，重新进入起源之地。


  　　最终，神龙盘绕在神门之上。五色祥云在四周升腾，逐渐和神门相融合。


  　　响亮的龙吟在起源之地回荡，站在这里的几位诸夏强者，感到自身灵魂深处的共鸣，一道道隐秘的气息融入神龙体内。


  　　白衣人遗留的杀剑剑气陡然升起，史皇的三千大道神文全部点亮，还有刚毅的武魂，飘渺的仙光……就连光辉之刻的邱怀等人，也有一股股力量从他们身上涌现，同时注入金龙体内，联合推开门扉。


  　　神门左右的天地法相似有所感，两尊法相冉冉升起。


  　　天主抬起左手，无形飘渺的命运之力罩向神龙，妄图将这超脱时光命运的神龙，重新拉入自己的命运轨迹。


  　　金龙一声龙吟，龙角之上升起银色雷霆，将天主的命运神力全部轰碎。


  　　右侧，地母竖起右手，厚重如山的大地之力压下，意欲将金龙之体碾碎。可没等姬乐反抗，那股重力凭空消失。


  　　“地母插手了？”


  　　神门的门缝在夏国诸位未来强者的联手相助下缓缓变大。门户内部就是世界的本源，这里积蓄整个世界运行的庞大能源。哪怕仅仅是一道缝隙，也有无边狂暴的虹光对姬乐刷下。


  　　“来得好！”姬乐将龙瞳一瞪，双目各浮现一道薪火迎向虹光，趁势将自己的逆鳞甩入其中。


  　　“成了！”


  　　逆鳞投入神门内部，落入世界根源之处。而神龙盘绕神门的形象铭刻在门户上，也让这绕柱之龙成为世界认可的神兽，成为夏国的象征。


  　　但就在姬乐大功告成之时，至高天忽然刷下一道五色神光。


  　　光辉所过，姬乐铭刻的烙印直接抹去。那飞入门户内部的逆鳞，当场破碎，一条拇指大小的金龙传出阵阵哀鸣。


  　　“老贼，别太过分了！”回到大地深处的地母伸手一拍，神门内部的世界根源涌出蒙蒙黄气，将姬乐遗留的烙印隐去。


  　　龙能显能隐，如今便从根源之海消失，等待真正出世之时。


  　　至于神门之上的金龙，在门户上狠狠一抓，留下自己的龙爪手印后，重新变回姬乐的形象。


  　　“天主！”姬乐阴沉着脸。他能感觉到，自己原本能在三百年后成为帝祇，如今被神王干扰，需要在五百年后。


  　　“而且——在五百年后的未来有一场大变。”姬乐站在长河之上眺望未来，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不仅是他，其他几位国灵也是如此。他们都感知到五百年后的一场大变。而他们成为帝祇的时间，同样被神王干涉，甩到五百年后。


  　　“老贼该死！”七丘之城，从起源之地回来的罗慕忍不住痛骂一句。


  　　他在起源之地升起万神庙，如今也已经被神王捣毁，只留下一个废墟，帝祇时刻被不断延后。


  　　但神王的出手，无疑是一个宣告。


  　　神王真正苏醒了！

  　　时光长河上，雷神神情惊慌，其他天神也纷纷如此。虽然以三大主神牵头，诸神瞒着神王来了一场大行动。但大家这一番动作，摆明是对神王不满。


  　　尤其是新晋主神幽蒙女神，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自己私底下晋升主神位，会不会引发父神的怒火？


  　　“所有天神，都来天宫。”神王从至高天走出，扫视天地十方，淡淡说了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而他身边，跟着以纱巾遮面的天妃娘娘以及众多神官。


  　　此言一出，世界沸腾。不管是在云界、大地任何地方的天神，都听到神王的传召。


  　　姬乐极为敏感的看向元希。


  　　元希从容完成元炁凝练。她在世界根源的元炁云海中塑造了一种全新道炁。这股道炁依附于风之本源，随风而动。未来，会转生入惠风女神腹中，孕育最初的元希。


  　　“殿下？”元希作为夏国唯一的庇护神，如今面对夏国最大敌人的苏醒。神王到底会如何处置她？

  　　“放心，我没事。”元希低声说了一句，将姬乐推开：“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风神力裹着姬乐，重新回到夏国，而元希则跟着诸神一起前往天神宫。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神王

  　　永乐殿，姬乐悠悠睁开眼，周边围了一大群人。


  　　“姬乐！”


  　　“殿下！”


  　　“阿弟？”


  　　一群人上来询问情况。


  　　虽然姬乐逆行时光不过短短一瞬间，但众人感觉世界变化太快，几乎认不出来。


  　　“好像是有新的主神诞生？而且是一尊没听说过的女神？”


  　　“还有，神霄主似乎出事了？”


  　　“对了，姐姐呢？”青凌女神问：“姐姐在哪？”


  　　面对一个又一个问题，姬乐揉着脑门，安抚众人：“慢慢来，慢慢来！”


  　　他先对青凌说：“你姐姐去天神宫，你作为未成年的女神，不用去。暂时留下。”


  　　“雷神没事，你们正常祭祀。余媖留下，稍后你代我去祭祀一下大明尊。”


  　　“至于那位新诞生的主神，暂时观望吧，看神王什么态度。”


  　　说完，姬乐目光看向藻井，穿过长空，注视茫茫云雾。


  　　元希以夏国庇护神的身份去天神宫，不知是福是祸？


  　　……


  　　天神宫，神王高高在上。他显化中年男子的形象，金色卷发，黄皮黑瞳，和太阳神有些肖像。


  　　神王手持权杖，身后浮现风、雷、云、光等诸多天空景象。他就是天的化身，是至刚至阳，穹极至尊的天神，司掌世界万物的命运。


  　　神王下首坐着四大主神以及天妃。


  　　风雷二神表情严肃，露出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太阳神闭目养神，静静等候神王发话。月神盯着下方的幽蒙女神，神情带着几分阴鸷。唯独天妃娘娘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等待神王的表演。


  　　从世界之外降临，天妃的造物主本源已经损耗的七七八八，不得已借助一个凡女寄身。


  　　本来，天妃打算效仿一般穿越者模式，利用这个凡女修炼为主神。岂料没多久，就被天主察觉身份。于是天妃抢先开诚布公，以辅佐天主为代价，换取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安稳。以她造物主的能耐，除却天地二神之外，一般主神根本不用顾虑。


  　　“这么大的动静，倒要看看这老头如何处置？”


  　　天妃对神王可没太多感情。类似她这种不断换世界栖身的神明，怎么可能真正爱慕一位神明？她所谓的“爱情”，更多是把对方当做收藏品，作为自己神明漫长生涯的一枚勋章。


  　　神王瞥了自己的合作者一眼，天妃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过这表情落在其他天神眼中，显然是这对“老夫少妻”情投意合，堂而皇之眉来眼去，让不少天神心下鄙夷。


  　　“为了这个女人残杀母神，果然爱情会让人降智！”


  　　神王的目光静静扫过诸神。


  　　从天妃到四大主神，然后是黑暗神、智慧神等上位神。


  　　在这些神子神女身上微微停留，神王仔细观察祂们的未来。


  　　“除却幽蒙这丫头外，智慧神以及其他三人，都已经凝聚主神的位格吗？”


  　　神王心中一沉，继续观看其他上位神。


  　　战神，意料之中。


  　　八方风主，有点惊讶。


  　　九天雷神，必须防备。


  　　……


  　　随着他一一观察诸神的命运，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算上元希这些年轻的天神，神王在遥远的未来，看到一道道璀璨的主神光辉！


  　　这一结果，让神王触目惊心。


  　　仅仅在天神宫中，有成为主神可能的天神，就有五十人！


  　　而这，只是目前的神族。在久远的未来，在无尽未来中诞生的强者，又将出现多少主神级的强者？

  　　神王此刻，恨不得直接把太阳神吊起来抽一顿。你这混账倒是恩惠众生，有没有想过这么多主神强者同时出现一个时代，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不用多，只要十个主神同时出现，随便来一场大混战，就能把整个世界重新打回虚无之海，让三位造物主再度陷入沉眠。


  　　“幸运的是，他们得到的仅仅是一个资格。”


  　　主神，意味着时间线从世界的起源贯通到终结，占据整个世界的本源力量，从而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


  　　每一位主神，都是一位盘踞整条时间线的庞然大物。纵然死亡，纵然陨落，也只是换一个形态继续存在。


  　　但目前，仅仅让这些家伙获取“主神资格”，还没有真正跨入主神行列。那么，就有可乘之机！


  　　神王手指微动，微不可察的命运轨迹化作一缕缕银色光线，纠缠在场诸神并向着整个天地蔓延。


  　　不过这种命运轨迹在触碰天妃时，被一股柔和的奇妙力量隔绝。


  　　毕竟是造物主的层次，天妃哪怕神力虚弱至低谷，即将进入永世沉眠，也不会被神王的命运力量轻易摆布。


  　　天妃有所感应，充满“柔情”的目光注视着神王。


  　　“放心，我不针对你。”神王的声音在天妃耳畔低声响起，随后天妃看到命运之力化作巨网，困住那些拥有主神资格的强者，硬生生在他们的主神之路上，添加了一道道劫数。


  　　天妃目光深思：“当这些人拥有主神资格的那一刻，就注定在未来成为主神。但成为主神的时间并不一定，而且什么形象的不朽主神也不确定。”


  　　要可能在成为主神的那一瞬间陷入沉眠，也有可能被其他主神夺取本源，吞噬自己的时间线。更有可能将封神的时刻推迟到宇宙尽头。


  　　……


  　　永乐殿，姬乐第一时间发现，在自己头顶出现的黑气。


  　　那黑气如同凶猛的巨兽，不断蚕食自己的力量，妄图延迟自己的封神之刻。


  　　“定！”


  　　接引未来神力，让姬乐对神力的操控更加了然于心。随手一指，头顶金龙化作华盖，徐徐张开的祥云锁住黑气，将自己的劫数封印。


  　　“神王果然小心眼，这是打算在五百年后的大劫中，一举将我弄死吗？”


  　　姬乐死亡后，意味着夏国文明消失。纵然夏国烙印已经进入世界根源，但在几千年后，还可以找一个土著民族作为继承者嘛！


  　　神王的计划，并不是直接弄死这些强者，而是不断拖延他们的晋升，直到宇宙的终结。在世界终结之前的那一刻，就算世界多出千八百位主神又何妨？

  　　那时候，自己要不早就超脱，要不就要面临沉眠。这么多主神的存在，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当然，神王也是顾忌地母的态度。


  　　真把地母神激怒，拼着这一次创世失败为代价，也要拖着天主一起走。两位造物主进入永世沉眠，这个世界走向破灭。除却雷神、风神和太阳神等少数几位顶级主神能尝试在大危机中转变为造物主本源，勉强逃过一劫外，其他神明都无法存活。


  　　而即便如此方式活下去，几位主神也很难保留记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虚无之海重新孕育，成为雷、光以及风属性的造物主宛如新生。


  　　所以，天主在自己拥有晋升机会的现在，是不会冒着惹怒地母的风险，真正触及对方的底线。


  　　神王目前的想法，是维持神族的稳定，为自己提炼两位造物主神力争取时间。等自己真正超脱，就算把这个世界送出去也没什么了。


  　　想到这，神王和颜悦色对幽蒙女神招手道：“你上来坐。”


  　　月神之畔，又出现一尊崭新的王座。


  　　幽蒙一愣，随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多谢父神！”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神快步走上御座，坐在月神身边，正巧和太阳神相对。


  　　太阳神睁开眼，对女神点头微笑。


  　　女神也回了一个笑容：“以后，希望殿下多多照顾。”


  　　太阳神看了神王一眼，见神王微不可察的点头，祂缓缓道：“殿下诞生比我早，谈不上什么照顾。昼夜轮转，需要你我密切合作，希望能一切顺利，造福世界。”


  　　二神说说笑笑，简单提及自己对光暗平衡的理解，算是在神王面前初步交代自己二人的方案与构想。


  　　神王频频点头，对二人的作法极为赞同。


  　　月神本就出身尴尬，祂是地母神的独立造物。比起祂，神王更偏向自己的女儿。虽然这个女儿也并没有多亲，但在太阳神已经掌控月亮，向光明神转变时，的确需要全新的平衡。


  　　月神坐在神座上，脸上露出不甘之色。


  　　我的，那个位置明明是我的！我才是和日神平起平坐的神明！黑夜必须由月亮统率，而不是一个单纯的神职！太阳神的搭档，只能是月亮！

  　　黑暗女神的出现，比夏国打落主神之位，更加让月神愤怒。


  　　失去主神权柄，虽然让自己颜面受损。但月亮仍然是太阳平起平坐的对象。可如今，随着太阳神向光明神转变，世界自然的构成发生莫大变化。


  　　太阳、月亮，已经从主神级别的自然现象滑落为光明的延伸。如果太阳神愿意，他可以自称光明神，将日月权柄让渡，培养两位顶级上位神出来。


  　　没有和太阳等同的地位，自己为什么在大费周章升华“力之法则”的同时，仍保留“月”的权柄？不就是期待有朝一日，重新回到和太阳神同坐的地位吗？


  　　“这个女神！她该死，她该死……”


  　　月神脑中充斥着杀意，但此刻在神王座前，祂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新的主神

  　　“至于月神——”神王在承认黑暗女神的地位后，矛头转向月神。


  　　月神死死抓住扶手，努力压制眼底闪现的不甘与愤怒。


  　　这下，应该是剥夺我的地位吧？毕竟，这位神王陛下可不会让太多人占据主神宝座。说到底，我是地母眷属，他巴不得找机会把我撵下去。


  　　“继续保持主神地位。”


  　　“什么？”月神瞪大眼睛，看向上首的神王，风雷二神也很意外。什么时候，自家父神这么大方了？

  　　光辉笼罩下的神王，让人看不清面目。但依稀能从话语中辨认出，神王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本王说，你继续保留主神权柄。你是月的化身，虽然光辉之权已经让度，但自身仍把握其他力量，操纵月亮运行的轨迹。”


  　　力之法则，仍是一个强大的权柄。有这个权柄，就能间接影响日月轨迹。


  　　神王虽然打破日月平衡，构建光暗体系，但却没打算将月神直接贬黜。毕竟月神的存在，象征地母眷属对自己的效忠，总要找一个榜样彰显自己的仁德。同时，恶心一下前妻。


  　　当然，如果月神能重新上位，击败黑暗神，搅乱光暗平衡，间接影响太阳神的晋升，也是神王乐见的。


  　　对于神王的决策，诸神也乐见其成，尤其是战神。


  　　月神保持主神之位，就不会跟自己争夺百年之后的全新主神宝座。而智慧神也会在不久之后晋升，同样不干涉自己的晋升。


  　　这么看，自己在百年之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太阳神听到神王的话，也笑着对月神道贺。


  　　月神不着痕迹看了黑暗女神一眼，对老搭档说：“嗯，放心吧，未来坐你对面的人，只能是我。”


  　　女神柳叶眉一挑，冷笑两声，慢条斯理的跟太阳神讨论明日开始的昼夜分割，全然不把月神的挑衅当一回事。


  　　拥有三世一体的大黑暗神话，自己会怕一个坠落权柄，几乎坐不稳主神位置的神？

  　　天妃暗暗琢磨，猜出神王的打算，暗暗传音：“陛下对太阳神的防备这么深吗？一个幽蒙女神不够，还要准备月神作为后备？”


  　　“祂俩都未必能压下太阳神。因为太阳，可是本王最得意的造物！”


  　　诸神之中，神王最警惕太阳。这个由自己独立创造的神明，祂继承了自己的一切优点，身上没有一丁点的地母神性，是让神王最引以为豪的神子。


  　　但最自豪、最看重，才更让神王警惕。


  　　一个肖像自己的神子，难保不会对自己发动叛乱，所以必须有所节制与防备。


  　　但以两位主神进行牵制，神王凭借自己对太阳神的蜜汁自信，也根本不认为黑暗和月亮能牵制自己的太阳。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排两位大神后，神王将话题引入大洪水：“这场大洪水，是你们诸神联合的意见？”


  　　雨神因为地位尴尬，没有参与神庭会议，被软禁在雷神殿。于是，雷神硬着头皮站起来：“是我牵头，除却太阳神殿下，其他几位主神都赞同了。”


  　　神王深深看着这位长子，时间一点点过去，整个神殿弥漫着紧张气氛。


  　　元希握紧拳头，看向对面的诸位雷神。以九大雷神为首，诸神死死盯着神王，忧心神王再来一场弑子惨剧。


  　　天主不说话，雷神也不敢开口。风神冷眼旁观，暗中盘算自己这位残暴父神的意图。


  　　良久后，神王才露出笑容，从神座站起来，下台阶轻轻拍了拍雷神斐蒙的肩膀：“哈哈，做的不错。是为了针对海神？干得漂亮！”


  　　此言一出，殿内紧张气氛陡然一松，不少天神暗暗松了口气。


  　　轻拍雷神肩膀，神王重新回到宝座：“不过，这场大洪水对大地生灵太惨烈了。”


  　　“回头，智慧神你去大地整顿。当你整顿完毕，或许可以争夺百年之后的主神之位。”


  　　智慧神脸色一变，旁边战神也黑了脸。


  　　百年之后的主神位？我明明在不久之后，就能直接登临御座了！

  　　智慧神心中明白，这是神王压制战神的手段，故意逼迫自己这两位有望成为人道诸神领袖的大神内讧。


  　　老人扭头看向战神。果然，这位年轻的新晋大神对自己露出恶狠狠的目光。


  　　于是，智慧神也回瞪回去。既然神王要让二人闹翻，那么就在陛下面前表演一番吧！


  　　对两位大神的识相，神王很满意，继续说：“这场大洪水可以持续一年。一年之后停止，然后智慧神重新传播文明。至于大地那些种族……存在即为合理。”


  　　存在即为合理？


  　　这意思，是不追究那些国灵和地祇？

  　　神王见诸神疑惑的目光，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当然，这些天神也看不到。


  　　国灵和地祇当然要杀，但不是现在。地母想要利用国灵，自己何尝不是？


  　　“另外，我要重新擢升一位主神。”神王在头顶一摸，他身后的云雾中凝聚一个神格。


  　　洁白的灵云缓缓飘向天妃：“风雷云光夜，是天的现象。日后，你来执掌云雾，为云界的大母神。”


  　　云，这个神职从理论上来说，并不具备主神资质。


  　　以水凝云的角度，云雨神职在甘水女神手中。从气态演化的角度，大气层这种现象在风神管理中。


  　　只不过，神王强行利用云雾制作云界，拖延天界的出现。导致云成为神王的象征，无形莫测的命运化身。


  　　随着神王将“云雾”这个权柄送给天妃，真正确立天妃在主神中的地位，拥有代替神王管理云界的权柄。


  　　但天妃本人连翻白眼：“陛下，‘云雾’这个神职根本不蕴含主神法则。唯一沾边的，就是云界的统治权。而这一部分，你根本不会放手。”


  　　换成一般人，根本无法凭借这个神职成为主神。


  　　但天妃不同，作为造物主的她，只要多展现一点自己的力量，就足够了。


  　　“这是逼我入局跟这些主神厮杀啊！”


  　　“我这两个儿子，就请你来帮忙牵制。毕竟，咱们可是合作者。为了防止他们捣乱，你也要尽尽心。”


  　　“但我怕那位。”天妃不客气说：“那位，我不愿意招惹。这次在虚无之海，就被对方扇了一巴掌。继续对风雷二神下手，我担心自己的安全。”


  　　“放心。”想了想，神王从身后取出一件神器。


  　　看到这件缠绕七色云雾的神器，风雷日月暗等五大主神心头同时一跳：陛下太偏心了！


  　　这就是天妃曾经使用过的碧落之羽，司掌“大气”权柄的本源神器，天主十二神器之一，可操控大气，掌控云界的云雾。


  　　但其他主神都没有拿到自己的本源神器，凭什么直接给天妃？


  　　哪怕太阳神，都有一瞬间露出嫉妒之色。


  　　“契合我的光之神器还在陛下手中，没想到陛下对这位爱人这么好。毕竟赋予主神位，连神器都给她了。”


  　　赋予天妃这件神器，在这个世界之中已经足以自保。除却神王外，一般主神根本不是天妃对手。


  　　此时，神王继续对天妃低语：“她无法真正在世界内部出手。放心吧，就算出手，也不过是主神。有这件神器，你足够自保。”


  　　天妃乐呵呵收下神器，对诸神看过来的鄙夷目光，一一瞪回去。


  　　“夏国的庇护者呢？”紧接着，神王一句话又把诸神的心提起来。


  　　风神看向元希，少女大大方方站出来：“我在！”


  　　看着这位年轻的女神，神王忽然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本王曾经对夏国降临惩罚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被迫分裂的风之主神


  　　“知道。”


  　　神殿中，女神昂首挺胸，对神王的垂问怡然不惧。


  　　见女神这幅镇定自如的模样，神王心生好奇，故意用严厉的口吻说：“本王跟夏国有仇，你不怕本王以此治罪？”


  　　“天神惩戒大地国度，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元希不以为意：“图穆、多雅、巴多……哪个王国没有触怒天神，没有被天神追究？但最终，不仍然有诸多天神庇护这些王国的繁荣？”


  　　“惩戒之后，恩怨两清。”


  　　“如果陛下真不容许神明庇护夏国，想要毁灭‘夏’这个大地王国。当年就可以下手，何必拖到现在？”


  　　“哈哈……”神王仰天大笑：“说得好！”


  　　“区区一弹丸小国，如果本王动真格的，怎么可能留它到现在？”神王扫视在座诸神：“结果，除却太阳神和风神神脉外，其他天神都不敢和夏国接触。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难道你们以为，本王会违背自己竖立的天规吗？”


  　　会！当然会了！你这翻脸无情，变化莫测的主，谁不知道？

  　　那些古老大神暗暗在心中翻白眼。不过神王既然打算展现自己秩序公正的一面，大家也乐得吹捧几句。您老人家顺心了，别再找大家的麻烦即可。


  　　“本王再度重申，存在即为合理。夏国如果能从大洪水中活下去，便有在大地繁衍的资格。”


  　　元希面露喜色，不由放下心。


  　　不管神王怎么想，有这句话在，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拉姐妹们在夏国经营自己的信仰了！


  　　到底年轻啊！

  　　太虚风神看到元希脸上的笑容，暗中摇头：神王说的明白，在这次大洪水中活下去，才意味着合理化。但能不能在这场大洪水中活下去，可不是神王一个人说的算。


  　　战神、月神乃至天妃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明白神王的暗示。


  　　一年之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太阳神露出意外之色，看向神王。神王对他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说话。


  　　神王不会对夏国进行后续追究，是当年和烈公定下的约定。虽然神王和烈公刻意遮掩，但在阳光之下进行的事，太阳神都清楚。


  　　当年，烈公为何自杀？


  　　不就是被神王逼死的吗？


  　　烈公以自裁为条件，又拿出夏国某个构想中的推论方案，换取神王对夏国的留手，没有直接抹掉诸夏文明。


  　　因为在诸夏文明中，也有神王需要的某些灵感和理论。


  　　那昊天至上的说法，如果抛开“昊天”不谈，转化为对本土神王的崇拜，那也是很让天主满意的“天神崇拜”。


  　　太阳神心中疑惑：如今陛下纵容几位天神对付夏国，就不怕夏国覆灭，那些东西拿不到吗？还是说，沉眠修养的这段时间，神王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神王对夏国有兴趣，但对元希这个新晋天神没太大想法。扫了一眼元希胳膊上的地母神器，再看看元希未来成为主神的命运，索性置之不理。


  　　等元希成为主神，首先要等眼下的主神们死上一大批才成。不足为虑。


  　　“对于你们这些主神闹出来的时光逆行，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前往起源之地，更加凶险，一位上位神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不然，就换一种晋升方式。”


  　　神王露出和蔼的笑容，仿佛一位仁慈的长者，表示自己不阻拦天神们的晋升，以长辈的姿态劝说天神们不要妄图仓促晋升，不要想走捷径。


  　　天妃笑吟吟道：“陛下心底仁厚，关心子孙后辈。以往不让诸神擅自晋升，更多是担心他们出事。但陛下放心吧，这次三位主神联合开启时光逆行，上位神只有一个机会。只要我们暗中照看，没有太大风险。”


  　　神王颔首，点了点头：“就先这样吧。”他很快站起来，打算回归至高天。


  　　突然，风神发出一声惨叫。他从神座跌落，连神王都救援不及，眼睁睁看着风神权柄割裂，风神神力衰退，差点从主神层次跌下去。


  　　风是流动，是环绕世界的一种原始动能。而气不同，气更多与后世的空气类似。空气中蕴含氢气、氧气等种种成分，生灵正是通过天地间的气来呼吸。


  　　但如今，风神司掌的“大气”神职，化作一股股清气没入虚空，然后消失不见。


  　　“这……”神王瞪大眼睛，权杖对风神一挥，将他的神力稳住。


  　　“给我追！”神王再度出手，并号令雷神、太阳神帮忙：“你们跟本王一起，追查夺取大气神职的混账！”


  　　雷神脑后飞出一道奔雷，迅疾冲入虚空，追踪敌人。


  　　太阳神召唤太阳，以光之神的力量遍查天地。


  　　至于天妃，她施施然起身，往起源之地的方向看去。


  　　世界起源之时，有一位神秘存在突然潜入起源之地，夺取风神的权柄。将太虚之主司掌的大气领域，从风神手中割裂。


  　　起源之地，又有一张全新的王座升起，化作一尊在太初之时证道的大气神主。并且留下一个全新的诞生神话：


  　　在黑暗时代，大气神被风神吞噬，化作风神的一部分。直到如今，在风神不防备之下，大气神从风神体内复活，夺取风神本源。


  　　如此一来，不影响诸神的既定历史。只是从现在这一刻，在世界中多出一位特殊的主神。一位偷袭风神，独立在神庭之外的诡异邪神。


  　　“祖神！”元希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走到主神宝座前扶起太虚之主。


  　　风神脸色苍白，本源几乎流失一大半。雷神晋升失败，已经很虚弱。但风神被这一击重创，实力看起来比雷神还要虚弱。


  　　在元希搀扶下，他重新坐到位置上。


  　　神王扫了元希一眼，没有责怪她擅自闯入主神位阶的罪过。并对下方的风与生命女神说：“你丈夫受伤，你过来照顾。这时候，不用太在乎规矩。”


  　　风与生命之神，风之主神的妻子，八大风神之母。在父神面前，她一脸顺从与乖巧的模样，走上主神阶梯，和元希一起照顾风神。


  　　就在女神靠过来的时候，元希表情微变，随后不露声色，继续跟她一起为风神施展神术疗伤。


  　　“父神，找不到。”雷神射出的奔雷无功而返：“那家伙似乎已经跑了。”


  　　太阳神不久也收回太阳神力，同样摇摇头：“不在大地和天空。”


  　　“不在天地间，难不成在海洋？”神王看向雷神，雷神赶紧摇头，他可不愿意担一个看管不利的责任：“海洋的封印没有异动，如果要说的话，唯一可能似乎是大地之下？”


  　　地母能打落月神神位，对风神应该也可以吧？

  　　“不是她。”神王自问对前妻很了解，知道她对这两个儿子不可能这么狠。


  　　于是，神王亲自挥动权杖，命运神力笼罩世界，搜查“大气神”逃离的方向。可这位神秘的天神根本判断不出来历，无法追踪其根源，哪怕在命运神力中也查无此人。


  　　但能确信，这位天神此刻并不在这个世界中！

  　　神王恼怒道：“所以说，逆行时光这种事情不要乱来！”未来有无数强者跨入起源之地，谁知道是哪位上位神暗算风神？

  　　跨越时间线，这是神王都麻烦的事。假如真是某位未来强者动手偷袭，那就不好办了。


  　　天妃也感受到自己刚刚掌控的“云神”神职出现异变。云雾、大气，两个神职有一定关联。


  　　伴随大气神的横空出世，天妃的云神权柄开始崩溃。不过到底是造物主层次的境界，天妃很快稳固这个神职，并对神王说：“陛下，请封印时光长河，并且固定诸神时光逆行的次数。一定要杜绝其他天神在时光中再被偷袭。”


  　　“当然。”神王以创世神权限，修改本世界的法则。


  　　天规第七十条：每一位上位神只能尝试时光逆行三次，只容许进入起源之地一次。


  　　而且，神王固定每一位主神的起源，以自身神力施加保护，促使主神将自己的光辉从起源探入宇宙终结，阻止任何天神盗取主神本源的情况发生。


  　　“但作为保护的同时，也是一个监视。”雷神察觉丝丝绵绵的命运力量纠缠在自己的时间线，彻底锁定自己过去的命运。


  　　也就是说，过去不可更改。纵然是主神，也无法再轻举妄动。想要再度进入起源之地，甚至前往虚无之海，必须得到神王的容许。


  　　“这该不会是他在演戏吧？”雷神心中打鼓：父神担心我们二人的威胁。故意暗算风神，又借助保护的名义，把我们主神的时间线监控？

  　　此时，天妃再度建议：“陛下，为确保诸神的根源力量。不如您从起源之地截取力量，凝聚为石板，刻录创世诸神的力量。这样一来，其他人再想修改自己的起源，回归创世之时，您一定会察觉。而且，这样也方便理清诸神的神职。”


  　　“创世石板？”神王也不跟主神们商议，和天妃一搭一唱：“这个建议不错。在石板上固定主神们的根源神职，也就不担心某些主神胆大包天，去夺取其他主神的力量。”


  　　神王说话间，目光颇有深意的扫过六大主神。


  　　然而诸位主神对神王的话摸不着头脑。


  　　貌似，除却智慧神染指原初火神被太阳神阻拦外，其他主神都没打算染指其他道路？


  　　幽蒙心中打鼓：父神这是说我？他指我放弃自己的本源，转而化身黑暗神？


  　　月神：我又没打算夺取太阳神职，这老贼就这么担心我对他孩子下手吗！

  　　风雷二人更加无辜，但他们仔细琢磨神王的话，感觉神王似乎在刻意针对二人。


  　　制作创世石板，就相当于彻底固定主神们的道路。


  　　光明神就是光明神，无法兼容黑暗神性。


  　　雷神就是雷神，无法吞并云雨神职。


  　　而雷神本就打算夺取雨神的神职，风神也打算重新拿回自己的大气神职。可神王这一举动，简直是坑儿子啊！


  　　“父神！”风神语气带着几分悲痛：“请父神暂时停止创世石板计划，等儿子夺取主权再说。”


  　　雷神附和：“没错，先把他的权柄补齐，再请父神制作石板，固定诸神的神职。”


  　　神职固定后，想要重新夺取新神职可就难了。


  　　除却雷神外，月神、黑暗女神以及太阳神纷纷开口劝说。


  　　神王一副含蓄的模样：“本王当然清楚。制作创世石板是保护主神们的权益。肯定要等‘风’拿回自己的大气神职再说。而且制作创世石板需要时间，至少五百年。五百年内，你们所有主神必须联手帮他夺回‘大气’神职。”


  　　“另外——”神王脸上带着煞气：“所有天神听令！给本王追杀这个偷袭风神的邪神。只要提供有用的线索，即可奖励一件顶级神器。如果是天神将其擒拿或者击杀，可赐予主神位！”


  　　风神在诸神众目睽睽之下，在神王眼皮底下差点跌落神位，自身权柄一分为二。


  　　这简直是对整个神族的挑衅！


  　　要不是风神底蕴雄厚，凭借风向、流动等少数几个神职就能稳固境界，此刻说不定就步月神后尘了。


  　　但此时，也能看出风神的强势。


  　　参与过世界演化的大神，到底与众不同。被夺取一半权柄，风神不过短短一刻钟时间便振作起来。亲自和神王等人讨论对“大气神”的追杀。


  第一百九十章 自导自演？


  　　“咦？太虚主出事了？”


  　　天神廷议后，神王命太阳神颁布神谕。


  　　七色光辉从云界宣泄而下，形成虹光天幕，而在其上悬浮一枚枚金色神文。但凡持有神性的存在，都能看到太阳神书写的神谕，共计三条：


  　　第一，大洪水维系一年，一年后智慧神下界救世。


  　　第二，有邪神出世，偷袭风神，天下有线索的神人，皆可前往神王殿领赏。


  　　第三，确立黑暗女神幽蒙的地位。此后，神王之下有光（日）、暗、月、风、雷、云六大主神。


  　　同时，六大主神在神谕留下自己的神性光辉，让众生明确主神的神职与道路。


  　　“太阳与光明之神，司掌公正、道义、审判。”


  　　“暗神，又名宁神。司掌黑夜与安眠，是宁静、幽暗之神。”


  　　“月与引力之神。负责月星的轨迹以及世间力场，诸如潮汐等神职。”


  　　“风神，司掌群风走向以及风力强弱，管理一切和‘风’有关的灾难，包括瘟疫与疾病。”


  　　“雷神，司掌雷电与雨水，为守护、镇祟之神。”


  　　“云神，天之配偶。司掌云雾、爱情、阴谋等神职。”


  　　看到六大神职的分割，姬乐隐约窥见神庭的些许眉目。


  　　“奇怪？太虚主有关‘大气’的权柄怎么全部消失了？”


  　　正想着，天空降落金辉。元希急匆匆闯入永乐殿，屏退所有人，以神术构建一个又一个防止窃听的屏障后，对姬乐说：“大气神是祖母。”


  　　“什么？”姬乐有些反应不过来，仔细想了想第二道神谕和第三道神谕，才恍然道：“那个攻击风神的邪神，夺取了‘大气’权柄？你说，是你祖母？”


  　　风与生命之神，以风为大地带来生机，司掌万物的繁衍和丰收。太虚之主手中的春秋神职，便有部分割裂给这位天之大女神。


  　　元希幽幽一叹：“如果我没感应错，应该是祖母夺取祖神的权柄，成为新的主神。”


  　　她将本源刻入元炁之海，能敏锐察觉气的变化。当祖母走上主神台阶的那一刻，她就察觉祖母体内隐藏的大气力量。


  　　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元希不敢跟风神一族的任何亲人商量。思来想去，只能找姬乐。


  　　“帮我想想，这件事要怎么办？”


  　　怎么办？你这亲孙女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不过这是获取元希女神信任的好机会，姬乐想了想，道：“首先要问你三个问题，我才好帮你想办法。”


  　　“说。”


  　　“第一。神王和太虚主，你偏向于谁？”


  　　美眸扫了姬乐一眼，元希：“我认为，这个答案很明显。”


  　　“那么，在你的祖神和祖母之间……”


  　　“无法决定。”元希苦笑。祖神对她不错，但祖母对她也很好啊。而且，看到祖母不声不响夺取祖神的大气神职，至今还让她有些发蒙，没有反应过来。祖母，怎么可能有这份能力？

  　　“那么，第三个问题。风与生命女神，这位女神的性格如何？平日习惯如何？跟你祖神的关系又如何？”


  　　“这可不是一个问题。”元希嘟囔一句，回忆道：“祖母很少在神庭露面，除却一些重要场合，她平常都在虚空庭院隐居，照顾我们这些年轻的风神。”


  　　“祖母跟祖神关系不错，虽然很少见二人同时露面，但也没听说二人有什么争执。她性格柔顺，用你们夏国的人来对比，跟南宫清妏差不多吧？”


  　　“清妏虽然辅佐杨柯执掌王庭，可不仅仅是柔顺贤德。”姬乐摸着下巴，他明白元希的意思了：“这么看，这是一位逆来顺受的女神？要不然，就隐藏着绝大野心？但不管怎么看，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夺取主神权柄的。”


  　　“你是说，有人帮她？”


  　　很自然的，元希联想到几位主神。


  　　“主神似乎能力不够？而且我不认为，主神之中有人能威胁祖神。难道是造物主？”


  　　生命女神自己，根本不可能玩得过太虚之主，背后肯定有造物主插手。莫非是天妃、地母亦或者神王的其中一位？

  　　“地母首先排除，她连雷神都去救了，不应该是她。而且神王也说，不可能是她。作为神王，陛下或许心机深重，但这种浅显的谎话不屑去说。”


  　　更别说，是帮一向不合的前妻说话。


  　　“那么，是神王自导自演。他故意拿这件事惩罚祖神？大气神职跟云神很接近，或许是为那个女人？”


  　　想到这，元希精神一振。


  　　雷神晋升失败，风神又被削弱，又有黑暗女神牵制光明神。如今违逆天主心意的三大主神统统出事，最后的赢家不就是神王吗？


  　　“或许吧？”姬乐摇着折扇，露出沉思的神态。


  　　神王出手？那么，他不会如此不露痕迹。


  　　纵然神王正面宣告，将大气神职给生命女神，推她上位，拆解风神的夫妻关系，也没人敢说什么。


  　　更别说，如果真是风与生命女神获取大气主权，成为大气女神，最终也在风神内部，影响坏不到哪去。神王只要说一句，让夫妻权利共享就行了，哪里需要惹出这份动荡？还平白捏造一位邪神？

  　　“殿下，你想的不错，想要剥夺风之主神的神职。哪怕是主神级存在都很难办到，只可能是造物主。但是有一位神明可以轻松剥离风神的神职。”


  　　“谁？”


  　　姬乐意味深长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你家祖神夫妻在演戏？”


  　　“演戏？”女神忙道：“祖神疯了？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怕，自己失去大气权柄后，跌落主神宝座？”


  　　“但目前，并没有跌落，不是吗？”


  　　如果说雷，是世界诞生的第一缕啼哭声。那么，风，就是世界自身的呼吸韵律。


  　　因此，竖立两位大神的超然地位。纵然风之主神失去大气的主权，无法继续掌控空气，可他仍掌控天地无形的风之流动。


  　　天地间的无形运动分两种，一个是风，一个是水。


  　　风和水维系着天与地的循环。轻风、柔风、和风、飓风、暴风……这一切的风相仍归属在主神手中，让他保持主神地位。


  　　“相反，折损一个强大的主权，的确让风神神力大损，可风神一系多出第二位主神。要知道，生命的活动离不开空气。你祖母司掌风与生命，是通过风来传播生命，为大地带来生机。不恰好契合‘大气’这个神职？”


  　　元希还要说什么，姬乐摆摆手：“你想想，如果他们夫妻关系和睦，将神职送出去又如何？整个风神一系无损，反而因为第二位主神的诞生，且隐藏在暗，让你们脱离神王视线循序发展。”


  　　想了想，姬乐意有所指：“只不过，太阳神的处境，又要艰难几分。”


  　　雷神晋升失败，失去虚无之海的记忆，神力衰退。风神权柄割裂，神力大跌，纵然妻子成为大气女神，晋升主神，但也隐而不显。黑暗女神幽蒙仅仅是一位新晋主神，月神神力衰退，权柄旁落。天妃不得人心，势力弱小。


  　　细细一琢磨，如今六大主神之中唯有太阳神势力最强。在神王不插手神族事务时，太阳神的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你的意思，祖神在坑太阳神？”


  　　如今太阳神势力这么强，自然会招惹神王提防。而在闪耀夺目的太阳光之下，风神一脉可以转明为暗，小心发展潜势力。


  　　“不止如此啊。你想没想过，一位当着诸神的面，偷袭主神并且得手的邪神。这相当于游离在天神们之外的另一标杆。只要你们家祖神愿意，完全可以用这个旗号，拉出一个势力，在天神、地祇、国灵之外，弄出邪神大联盟。”


  　　姬乐将这件事剖开跟元希一点点分析。


  　　元希细细一想，的确有可能是自家祖神的手笔，为了应对神王的迫害，故意示弱藏拙。


  　　而如果真是夫妻联合起来搭台唱戏，元希大可不参与，装作不知情即可。


  　　“只是没想到，神族内部的矛盾这么严重。”姬乐感慨不已，亲儿子都暗中操作到这一步，可想而知局势何等激烈。


  　　“天下苦神王久矣！若非太阳神在撑着，恐怕神王地位早就不稳了。”


  　　而接下来，风神的计划也很明显。只要太阳神和神王联合，神王的统治便无可撼动。那么，要想办法弄死太阳神，或者引发太阳神和神王的决裂。


  　　女神到底善念未泯，想到太阳神对自己的照顾，她问：“难道太阳神会出事？”


  　　姬乐缓缓点头。


  　　眼下太阳神风头无两，隐隐然成为天界副君。如果真有幕后黑手。必然是挑起太阳神和神王的离心！

  　　太阳神的性格如何，旁人不清楚，神王自己还不明白？自己最得意的造物，如今最强大的主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根本不会发动背叛。


  　　但如果有人从中挑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有没有两全之策？”元希吞吞吐吐：“比如，在对抗神王的同时保全太阳神？”


  　　“殿下可真贪心。”


  　　“不贪心，何以为神？”女神不以为然：“看你表情，似乎有办法。快说！”


  　　“有上下二策，殿下听哪个？”


  　　“自然是上策。”


  　　“让太阳神成为神王就好了。”


  　　“不可能的。”元希直接否决：“祖神和雷神不会同意。太阳神不可能成为‘陛下’。”


  　　太阳神至公至正，作为神王对夏国而言，比天主要强。姬乐故意拿这话试探，就是想要看看元希的态度。


  　　果然，神族内部的神脉派系泾渭分明。哪怕元希尊重太阳神，也没打算再竖立一位陛下，压在风神头上。


  　　于是，姬乐抛出自己的另一个主意：“既然殿下不要上策，就只能用下策：太阳神一枝独大，容易引发神王抵触。那么，只要给他找一个对手就好。”


  　　“对手？我不认为月神和暗神能压制太阳神，就算我们帮忙，恐怕也不行。”


  　　日神殿的势力多么庞大，元希女神还是清楚的。等未来历法确立后，日神殿又要多出一大群正位天神。


  　　“不不不，月神和宁神当然靠不住。我的意思……现成人选不是雷神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奋斗吧，雷神的电气文明


  　　雷神殿。


  　　虽然神霄主晋升失败，但他以雷神殿为核心，构造的九重神霄天并没有销毁，而是以九重神霄取代原本的雷神驻地。


  　　天开九重，一重重充斥雷霆的天宇垂直叠加。从下方第一天开始，在粘稠密集如汪洋的雷霆中，出现种种雷霆精怪。


  　　第一层赤霄天中，无有穷尽的赤色雷光凝成厚重的雷水，有飞鸟、游鱼、巨灵、走兽等精怪孕育而出。这些从雷霆中孕育的精怪陪着雷神一系的幼年天神玩耍，在沐浴雷霆的同时，提升他们的底蕴。


  　　当精怪们的神力增长到一定上限，就如同仙人飞升一般，进入上一层雷天继续吐纳雷霆。同时，这些幼生体的精怪也会进一步成长。直至演化为本族最高端的神兽。


  　　比如飞禽一类，顶端便是雷鹏，是真正操控雷霆的顶级神鸟。而巨灵们，最终可以演化为雷神，蜕变为神族。


  　　九天一重更胜一重，在第九重紫霄天内，已经有三头雷鹏神鸟沐浴无上雷精而生。还有两尊以紫霄神雷凝聚真形的巨灵神看守门户。


  　　如今，神霄主就在紫霄天中观察自己塑造的九重天。


  　　神霄九天，前三天供幼年雷神居住玩耍，中三天供成年雷神居住，而上三天则是上位雷神以及主神的宫殿。


  　　神主心中哀叹：可惜，如果我能顺利晋升为造物主。这九重天就会真正演化为神明天界。紫霄天不仅仅是我，更是其他主神们的居住地。而九重天则是诸神生息的天界。可惜，真是可惜了……


  　　如果做到最后一步，足以让自己成为万神之王。但现在，九霄雷天局限在自己的驻地，别说整个云界，连虚空庭院都无法靠近。


  　　主神的情绪和紫霄天连接，神殿外面浮现一片片怒雷。


  　　诸位神子见了，一位紫袍雷神站起来宽慰神霄之主：“父神，九重雷天已经有了雏形，未来总有演化壮大的一日，您不需要担心。”这位雷神是九大雷神之首的大哥，目前被主神派遣管理紫霄天。


  　　“是啊，是啊！”诸雷神纷纷开口，安慰自家父神。他们九兄弟受父神恩赐，命九人各自执掌一天，已经找到自己未来的晋升方向。


  　　没办法前往起源之地无所谓，只要自己等人掌控并且扩张九重雷霄，将雷霄九天演化为天界，自己九兄弟就是天界的九大神主，是天然的主神，管理天下万神。


  　　从这方面，神霄主要比神王会做人。至少，他给自己的儿子们画出一张大饼，让他们拥有晋升主神的希望，并且牢牢团结在自己身边。


  　　大家目标一致，都是为将神霄九天演化为真正的天界。


  　　“不说这些了，神王下令命我们追踪邪神，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神王震怒，命天下诸神追查“邪神”踪迹。


  　　雷神作为主神中的高武力存在，平日就负责镇压叛逆，绞杀魔兽。如今神王下令，雷神一系责无旁贷。


  　　紫霄雷神作为当之无愧的老大哥，笑道：“父神，这种事情按照以往诛杀魔兽的惯例，派遣几位提恒达即可。当然，为了表示对风神殿下的尊重，应该派遣几位上位神下界，我愿意亲自带队。”


  　　“你带队？也是，作为雷神一系，神力仅在我之前的强大神明，你下界的确能代表我的诚意。”


  　　甭管风神是不是暗中算计雷神，但在雷神眼中，在自己晋升造物主这件事中，风神出力很大。所以，自己必须有所回报，帮他夺回“大气神职”。


  　　“那就你带提恒达们——”忽然，神霄之主察觉夏国对自己的祭祀。


  　　这场祭祀很仓促，但却又很隆重。是夏国国灵亲自主持，并且亲笔写下一篇祷文献给自己。


  　　袅袅青烟从承天殿升入云霄，落入紫霄天内，在雷神面前重新组成祷文。


  　　这篇祷文字数不多，通篇以夏国天篆书写。雷神仔细阅读后，脸上的喜悦越来越浓，最终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果然，果然我才是真正的世界之子！世界眷顾之神！”


  　　就算神霄九天计划暂时受阻，但世界眷顾之下，又让夏国拿出一个让自己更加满意的雷神道路。


  　　雷，之所以是本世界的根源法则之一。关键就在于雷霆参与创世，那第一声雷霆宛如世界之音，如同婴儿的啼哭，宣告世界的诞生。


  　　雷所象征的声音，便是世界自身的声音。因此，雷神在各大神话都占据显赫地位。


  　　但故土，雷和电有着分不开的密切关系，甚至雷在很多时候归入电之下。既然风神能分裂出一个大气神，那么雷神能不能分裂一个电神？

  　　当然，姬乐不会傻傻去挑拨雷神夫妻的关系，不会把“雷公电母”摆出来，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写成祭文，祭献给雷神。


  　　他想要为雷神出谋划策，请雷神化身闪电神，促使电气文明的诞生。


  　　嗯，电气文明。借雷神之手，直接跨过千年进程，让夏国进入电气时代！


  　　而当世界跨入一大步，进入电气文明后，人道大兴之势便无可阻挡。同时，雷神的崛起也无可阻拦。


  　　那时候，雷神就可以再度和太阳神对抗。


  　　这就是姬乐答应元希，扶持雷神对抗太阳神的计策。同时，夏国走入电气文明，也是姬乐最希望看到的。


  　　“夏国……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国家。”雷神满脸愉悦，对夏国构想的电气文明很是受用。


  　　自己演化一种全新的雷电力量，利用神术进行蓄能，将雷电转化为更加温顺的电流，作为能源传导于全国的电网中。


  　　“这种电气文明，跟太阳神殿研究的光能文明有相似之处。”


  　　元希女神曾经献给太阳神一块石板，通过石板上的文明记录，太阳神殿有一种制作太阳光板的技术，将太阳能储蓄下来，在夜晚进行照明。目前，这个技术在东方几个小国开始试验。


  　　而这种太阳蓄能照明的技术，也是日神殿人造月亮技术的前置技术之一。


  　　“不过夏国的行为，是逼迫我们两位主神入场，参与这人道演化的争端啊。”


  　　不论电气文明还是光能文明，都是利用新能源进行人道变革，提高凡人们的生活品质。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利于人道演化，推动大地诸国的文明进程。


  　　“引导人文发展，是战神那些家伙争执的焦点，我们这些自然古神需要下场吗？”


  　　想到这，雷神再度陷入沉思。


  　　人道的进程，在于一个个命运转折点。


  　　第一个发明弓箭的人，第一个创造文字的人，第一个进行大航海的，乃至第一个研究机械化的人。


  　　这些转折点，是人道文明的大势，是人道在无数个未来中进行选择的关键。是战神这类和文明息息相关的天神，所争夺的焦点。


  　　曾经，战神敏锐察觉未来必将出现的热武器，提前将枪神收入麾下，妄图把控热武器的命运点。而智慧神也有类似的作法，就连天妃手中也握着好几位特殊的命运之人。


  　　但对雷神、太阳神这类存在而言，人道命运的转折点就是笑话。不管人道命运再如何变化，他们也离不开雷霆，离不开太阳。


  　　所以，自然古神们的一贯立场，就是高高在天上冷眼旁观战神、智慧神这些大神在地上抢芝麻。


  　　坐看你高楼起，坐看你楼塌了。你们所争执的那点利益，在我们眼中就是笑话！

  　　这正是自然古神们特有的气度。


  　　不过在这次造物主晋升失败后，神霄主急需修复自己的力量。姬乐送过来的蓝图，正好合乎他心思。


  　　电气文明的蓝图设想中，会促使人道向前跨越一大步。战神他们争夺的那些小焦点，相较之下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电气文明能推广到整个世界，成为诸国公认的文明方向，雷神或许能回归第一主神的行列，甚至更进一步再度晋升造物主。


  　　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自己率先破坏自然古神们的默契，导致各路主神纷纷下场，让大地本就变幻莫测的局势更加诡异。


  　　反复思量后，雷神无法抉择，便询问紫霄雷神的意见。


  　　紫霄神一听，马上说：“父神，这是机会，是您重新恢复神力的机会！如果您不去争，难道眼睁睁看着太阳神殿推广他们的光能文明？”


  　　“如果光能文明崛起，您觉得在太阳神的庞大势力下，天界计划还能成功吗？”


  　　纵然天界成功，恐怕太阳神会凭借大地上的庞大信仰，一举成为神王吧？


  　　的确，要夺取神王宝座，太阳神是一个大敌。就算自己的电气文明失败，也不能让对方的光能文明成功啊！

  　　“不过采纳夏国的计划，以夏国作为最初的实验之地。就要保护夏国在大洪水的安危。”


  　　雷神敲击扶手，歪着头沉思。


  　　本来，他打算冷眼旁观夏国和月神等人的战斗。可有这件事，自己就必须要出手了。


  　　“太阳神靠不住，我那兄弟又暂时衰退，只能我来，正好趁机立威。”


  　　于是，他吩咐自己的儿子“提恒达”们：“你们去大地搜寻‘邪神’踪迹，顺带帮夏国清理在洪水中诞生的凶神恶煞。”


  　　“帮夏国？”这群紫色皮肤的雷神疑惑问：“父神，夏国虽然将您祭祀为‘神霄之主’，但大地上祭祀您的国度不知凡几。如今神王虽然表明不找夏国麻烦，但我们也不用上赶着帮忙吧？”


  　　就算夏国祭祀的东西愉悦父神，也不值当正面站在夏国一方吧？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目的。”


  　　提恒达们见主神下令，只好鞠躬遵从。


  　　紫霄雷神站出来，打算作为领队，又被主神喊住：“你不用去了，我会让沱赫去。”


  　　沱赫？


  　　在场雷神都露出怪异的神情，紫霄雷神忙道：“父神，您如果要跟夏国联络，何必亲自动身？我走一趟不行吗？”


  　　“我对夏国很好奇，一个频频甩出这些奇思妙想的国度，我要亲自走一遭。”


  　　沱赫，名义上是诸雷神的兄弟，但只有在场诸位雷神才知道，那尊雷神是神霄之主的化身。


  　　换言之，神霄之主打算亲自下界，帮夏国清理周边魔兽，确保夏国活过这一年的大洪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巧合

  　　沱赫神是神霄之主化身，在神族传闻中是雷神强暴雨神生下的儿子。但实质上，是雷神抢夺雨神权柄，妄图让自己更进一步所制作的化身。


  　　这尊化身操控的雷霆是一种和水神力接近的水雷。为了制作这个化身，雷神的确从雨神手中抢了不少本源神力。


  　　如今大地遍布大洪水，让这位年轻的沱赫神得到极大的补充。原本只有新晋天神力量的沱赫神在洪水中，竟然不逊色诸位提恒达的战斗力。


  　　“父——沱赫，你不用出手。”一位手持利矛的提恒达走到沱赫身边：“交给我们，你专心观察四周。”


  　　众雷神下界，目前正在夏国周边地带活动。


  　　沱赫神是一位美貌的少年神，他对提恒达们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多谢诸位哥哥啦！”


  　　提恒达们无言以对。自家父神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玩化身，在雷神之中隐藏的化身至少不下五尊。而在其他地方，化身就更多了。


  　　在大地上，因为太阳光的笼罩，诸神不敢直接暴露神霄主的身份，只好道：“沱赫，你小心点。夏国的那位女神可不好惹。”


  　　元希女神的恶名，哪怕是以战斗著称的提恒达们都有所耳闻。以自家父神如今装嫩的水平，绝对在女神的狩猎范围内。要是被女神抓去，那笑话可大了。


  　　“放心，我有分寸！”说话间，沱赫神手中射出闪电，击中水中迅速窜出的千足大蜈蚣。


  　　几位提恒达见状，赶紧拿起武器，上前将这头大蜈蚣弄死。


  　　另外两位提恒达守护在沱赫身边，奇怪道：“不对啊，这蜈蚣看起来已经快媲美天神。这大洪水才短短几日，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魔兽诞生？”


  　　“因为背后有神明出手了。”看到蜈蚣身上一闪而逝的神力，沱赫冷笑几声。


  　　雷神引发大洪水，的确是多番考量的结果。除却帮自己压制地母神力，阻挠地母神偷袭外，也可以通过大洪水清理地祇和国灵。


  　　当大洪水持续一个月后，那些死在洪水中的怨灵就会形成一头头魔兽，对大地各国发动攻击。纵然弄不死国灵，也能恶心死他们。回头尸体流到海洋，还能恶心海神。


  　　可谓一举数得。


  　　但神王暗示月神等人对夏国动手，几位天神便偷偷动用神力，催生一大群魔兽扔到夏国附近。如果没有雷神出面清场，恐怕姬乐要变化国灵之身来抗衡这些怪物。


  　　但眼下，看到雷神明里暗里帮夏国解决那些恶兽，不由让姬乐松了口气。


  　　他甚至能在永乐殿中，安心跟史皇氏一起吃烤肉。


  　　拿筷箸翻肉，撒上香料，姬乐哼着歌，慢悠悠问：“老爷子，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史皇一声叹气，面露疲惫之色，苦笑道：“恐怕，这步子迈得有些大。”


  　　为了应付这位异想天开的国灵殿下，这些日子可没少忙碌。史皇亲自配合巫觋们研究“电流术法”，制作以电能为能源的简易器具。目前已经准备电灯、电灶等少数几个器具。只要雷神能赋予电能，就能步入使用。


  　　“但配合这个时机，正好，不是吗？”


  　　想要把诸神拉入自己的战车，以诸神之力抵抗天主的压迫，自然人数越多越好。


  　　用“四季论”，将北风一系拉入己方，同时也为元希女神考量。


  　　通过人情关系和历法，把日神殿拉入己方，加上日神殿内部那些火神余孽，暂时保持和睦关系。


  　　而对于雷神，电能是最佳方案。


  　　“你看，如今雷神们帮我们清理魔兽，显然也很赞同我的建议。”


  　　而且，姬乐这么做还有一点私心。


  　　电饭煲、电视、电脑，再过不久就能见面啦！

  　　想到几个月的断网生活，姬乐不由鞠了一把辛酸泪。


  　　现代人，在没有网络的环境中生活，太艰辛了！


  　　“等雷神殿下到来，烦请老爷子代为接待，讲解有关电气文明的事。”


  　　“明白。”


  　　姬乐夹起一块烤肉，美美吃进嘴里。奇特的香味在味蕾绽放，软嫩的烤肉如同喝水一般柔软。


  　　这肉质让姬乐大为满意：“果然《山海万兽鉴》上面写的不错：鸣狮，声如婴啼，食之有异香，甚美。”


  　　“我觉得山海万兽鉴记录这些东西很有用。”


  　　“那也不能随便去捕杀森林里面的异兽。”史皇一边吃，一边说：“让霍去病他们几个跑去狩猎，你就不怕出事？”


  　　“但森林里头异兽太多，总要派人清理。”


  　　大洪水时，姬乐把附近的许多异兽收容到夏国山林。导致南部密林山区里的异兽繁多，已经影响原本的生态链。


  　　所以，姬乐派遣霍去病和邓恺去平衡生态圈，顺带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再说了，我这不是帮夏国完善《山海万兽鉴》吗？”姬乐振振有词：“作为国灵，我吃饱了，全国不饿。来年风调雨顺，指不定就依仗我这张嘴！”


  　　“明年的丰收祭准备好了？”史皇冷不丁问了一句。


  　　“筹备中，不着急，今年先忙活历法”


  　　姬乐的日子的确很充实。


  　　在大洪水中，夏国仍在飞速发展。


  　　今年的目标就是电能的初步尝试和历法的确立。明年洪水退去后，要推动丰收祭，为元希女神宣扬神名。


  　　“等接待雷神后，就可以开始准备历法。”


  　　月神想要掌控天体轨迹？


  　　不存在的。


  　　就算太阳神不争，日神殿其他神明也要争一争。


  　　“匠神不是暗示跟我们夏国联络？让杨柯去。”姬乐翻动烤肉，慢悠悠说：“让杨柯跟日神殿联合，反正星轨已经按照我们的万年历制作出来，就等日神殿出手。”


  　　在故土，历法是根据日月星辰，四时节气排布而来。


  　　但在元蒙世界，姬乐是以夏国的历法为主导，迫使天地自然按照夏国的历法来运行。


  　　这是姬乐成为国灵之后所主导的真正大事件。这件事如果运作好的，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大变革。对谁都有好处。


  　　一年有四季十二月，每月在三十日左右，每日有十二时辰。


  　　一个月形成一轮月亮的运行周期，一年形成一次太阳的运行周期。


  　　“但……是不是还差一点？月亮的运行轨迹，我们已经按照历法画出，可以排布月份更替。但是太阳以及风神的四季。”史皇道：“四季才是关键。”


  　　闻言，姬乐皱眉。


  　　“还是冬天？”


  　　“我们还是没办法帮助北风之主凝聚冬神神职。”史皇对旁边的余媖递眼色，余媖马上说：“关于降温的技术，青凌女神了解不多，必须跟多雅交涉。但多雅变化为国灵之体，无法跟我们一起进行试验。”


  　　提及正事，姬乐凝眉沉思，放下筷箸道：“算了，本殿走一趟。大不了将我国的御灵屏障交给他们。”


  　　说完，姬乐化作流光前往万国之庭，亲自召集诸国灵议事。


  　　但姬乐刚刚离开，神霄之主便以沱赫雷神的身份降临。


  　　“雷神进入九宫城了？”


  　　王庭某处密室，裴磊突然睁开眼。


  　　作为雷神一系的天神，他瞬间察觉同源气息的存在，赶紧通知妊女。


  　　妊女也察觉这件事的不对头：“可知道，对方为什么而来？”


  　　“不管为什么，他可以通过同源感应，察觉我躲在九宫城内。”


  　　外头大洪水厉害，妊女索性带着裴磊藏入自己早年准备的密室。哪知，今天会有雷神降临？


  　　“不论如何，你我不方便继续躲在这里！”


  　　“那就暂时离开！”妊女当机立断，带裴磊从密道离去。


  　　可就在二人从密道走出后，正巧碰到一位正在更衣的女性。


  　　裴磊赶紧扭过头，退后几步。


  　　那美妇人面露惊讶之色，手中拿着襦裙，呆呆看着二人。


  　　妊女心道不妙：糟糕，怎么就这么赶巧，今天碰到她更衣的时候？

  　　而房屋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夫人，您还没好吗？要不要我帮忙。”


  　　女子看了一眼二人，保持镇定：“不用，马上就出来了。”她将帘巾拉上，不露痕迹的隔开。


  　　裴磊低声问：“这女人，要不要？”他做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不必。”妊女拦住裴磊，解释说：“她——可以信任。至少，现在她还需要我帮忙。”


  　　妊女敢在王庭密室居住，自然是有自己的内应。只不过没想到，今天赶巧让裴磊和她见面。


  　　“总之，你我先离开。哪怕装出一副对九宫城图谋不轨的样子，也不能暴露我们在这里居住隐藏。”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电气文明

  　　“奇怪，他怎么在九宫城？”


  　　沱赫神进入九宫城后，立刻察觉裴磊的踪迹。


  　　“这家伙不去寻找我留下的遗迹，怎么在夏国厮混？而且——”感知在裴磊身边的妊女，神霄主表情更加诡异，这女人有点眼熟……


  　　貌似、可能、也许、大概跟自己见过？


  　　当然，并非神霄主本人，而是他在人间的另一尊化身，好像被妊女坑过。


  　　想起那个化身的黑历史，雷神有点头疼：“算了，反正跟我无关。以这二人之力，翻不了天。只不过，夏国之灵竟然不在！”


  　　沱赫神进入夏国，负责接待他的是史皇氏和余媖。


  　　在余媖身上看了看，沱赫神露出沉思之色。这神性，是火神一系的遗族啊。


  　　“说起来，主神不朽不灭。纵然被父神杀害，但只要神性在人间流传，他还会回来的。”


  　　或许，余媖就是对方选择的母体？不过好像她封印了自己的神性？

  　　没错，因为火神神性和少司命神力的不协调，余媖已经请元希女神帮忙，将自己与生俱来的神性封印。


  　　用余媖的说法，灵宫自有传承，何须本土天神之力？


  　　比起作为本土天神的神裔，余媖更喜欢自己先民后裔的身份。


  　　“殿下。”在沱赫神愣神的功夫，余媖和史皇带他来到灵宫东南角的一处演武场。在这里，摆放着不少管道，旁边还有一个和管道连接的黑匣子。


  　　沱赫神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架势，不耐烦道：“我奉父神之命，下界来你们夏国观看‘电器’，你就带我看这些管道？”


  　　他大大咧咧走过去，用脚踹了一下管道，传出沉闷的声响。眼中闪过惊讶，但马上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就这些管道，能有什么用？”这些管道，能锁住雷电力量？

  　　似乎觉得这位二世祖有些不学无术，在场不少巫师露出不耐之色。研究电气文明，他们为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结果你这家伙居然这么蔑视？

  　　要不是史皇在场，加上众人打不过这位天神，恐怕早上前找他算账。


  　　史皇氏站在一边坐镇，脸上挂着冷笑，并没有开口。


  　　余媖走过来，细声细气解释：“这些管道是电力传导的线路。只要将力量传导进入管道，就能激发终端的电灯。”


  　　在管道终点，有并排而列的电灯。


  　　看着这些人头大小的灯泡，沱赫神挑眉说：“这玩意不是水晶球吗？我在多雅王国见过。这是‘灯’？你别骗我年轻不懂事。”


  　　“相似，但又有不同。”


  　　余媖伸出手，拉下管道的闸门。黑匣子中涌出一股电光，顺着管道噼里啪啦通过。但管道自身的隔绝特性，将雷电牢牢锁在内部，极为安全。


  　　沱赫神睁开神目，看到一道道蓝色雷光在管道内穿梭，最终来到灯泡处，让那一排灯泡闪烁亮光。


  　　“光的强度还可以？这算是人造光？”沱赫神露出戏谑的表情：“你们制作这种‘电灯’，跟太阳神商量过吗？”


  　　余媖露出笑容：“如果大明尊想要阻挠电气文明发展，自然要请神霄主出面。”


  　　为区区一个电灯找太阳神麻烦，不存在的。


  　　沱赫神脑中转了一圈，兴趣顿时少了几分，继续问：“除了电灯，还有什么？”


  　　余媖带着沱赫神来到另一处管道前，在管道终端有一个灶台，上面摆放一口大锅。随着余媖释放雷霆，灶台冒出火光，传出一阵阵米饭的香气。


  　　“电生火？”沱赫神这才露出几分认真。


  　　所谓的电灯，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用。天地的光明来自太阳神，去制作人造灯，且排除太阳神在外，根本不可能成功。而且那种灯泡的成本很高，无法大规模推广。与其生产电灯，不如请太阳神殿的神官，为他们制作照明用的太阳石。


  　　但电灶就不同了。


  　　以电生火，可以减少木材的损耗，减少自然山林的采伐，而以雷电生火也不会有太多的烟火，更加环保。


  　　作为世界根源的主神，涉及自然之理，当然明白“电生火”所带来的意义。这对自然诸神而言，是一件好事。足以为雷神拉拢一大群天神的善意。


  　　“电生火，涉及能源转化。除却以电生火外，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转化办法？比如，如何发电？”


  　　“目前的想法，是水车。”也就是水力发电。


  　　沱赫神扭头往远处望去，如今大洪水时期，浩浩荡荡的洪水从夏国周遭穿过，在边台方向就有一座巨大的水车借助洪水的水力在蓄能。


  　　“你们这种黑匣子，就是通过那座大水车制作的？”


  　　“对。通过水车制作‘电池’，然后连接管道传导电力。”


  　　“借助目前的特殊时期，的确可以利用水力来积蓄电能。但大洪水结束之后呢？”


  　　“殿下的意思，用风。”


  　　“风？也是，毕竟你们夏国的庇护神就是风神，建造风车发电，也算合理。不过，作为和我们雷神一系合作的条件，我不希望出现太阳能发电的事情。至少，在五百年内不行。”


  　　既然雷神想要抢夺未来的新能源市场，将太阳神视作假想敌，就绝对不能让太阳能发电这种事情发生。这种技术，只要再进一步转化，直接利用光能转化热能，就可以将电气摒除在外，进行光能文明了。


  　　沱赫神走到黑匣子面前，这个匣子很笨重，封印的电能也不多。仅仅是一次灶台演示，就消耗了十分之一的能源。


  　　想了想，沱赫神伸手一抹，黑匣子里头的电能全部消失。


  　　余媖脸色微变，旁边巫师们也露出惊色。


  　　“不愧是神明啊！”史皇内心复杂不已。关于电气文明，他其实并不赞同。


  　　依史皇氏的想法，是通过夏国文明一点点发展，花上百年时间完成故土几千年的科技研究。那样，夏国可以摒弃神明，独立打造电气文明。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


  　　在这个诸神时代，神明掌控最本质的力量。只要神明不高兴，纵然你建造十个八个核电站又如何？雷神只要下界一趟，将你们运用的电能抽走，一切物品全部成为废铁。


  　　“所以，姬乐才会跟神明合作，选择共同发展电气文明。”


  　　纵然有天神对夏国不满，不希望夏国科技发展太快，背后也有神霄主保驾护航，无惧危险。


  　　随后，沱赫神又在黑匣子里面注入一股全新电能。


  　　这股电能较原本更加温顺，紫色电光顺着管道流转，速度也更快。这边刚刚注入电能，远方的灶台和灯泡便马上开始运作。


  　　余媖对旁边几位巫师递眼色，那几位巫师上前检查电池，惊喜道：“如果用这种电能，电池储蓄是原本的五倍！”


  　　能容纳的电量更多，而且更加完全。


  　　“感觉还是不稳定。”沱赫神喃喃自语：“以这样的电能，还是没办法积累太多电能。电能一多，就容易发生爆炸。”


  　　在巫师们眼中，或许黑匣子已经很稳定。但在沱赫神眼中，这玩意与其当蓄能电池，倒不如修改一下，当做炮弹攻城用。将这玩意扔到敌对城邦引爆，绝对有奇效。


  　　他沉思一会儿，见周边众人都看着自己，索性说：“你们夏国的电气技术我看了，勉强还能接受。就是能源方面，你们使用的电能仅仅是雷电力量较为粗浅的一种。回头我跟父神说说，让父神创造更加高等的雷电能。”


  　　神霄之主操控并创造天地间一切雷电。只要他重新创造一种新生雷电，稍微修改一下世界法则，就能让夏国的电气文明更加安全和方便。


  　　“至于你们的电能器具，也要多弄点。灯泡就算了，我们暂时没有跟太阳神对抗的打算。发光照明类的器具，必须有太阳神许可后才能尝试。你们目前，先研究电生火或者电动能吧。”


  　　“这些管道也要精简，太粗了，太笨重。难道你们打算，日后挨家挨户都安装这种管道吗？”


  　　“殿下也提及过。”余媖无奈道：“但‘电线’的研究需要成本和时间，目前……”


  　　他们才得到吩咐几天啊，能凭借灵宫技术凑出目前的水平，已经很天才了！

  　　不过对姬乐和沱赫神这等上位者，他们才不会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满意就行。


  　　“时间不着急，反正只是初次观看，目前我很满意。”沱赫神：“虽然你们的技术还很粗糙，但能看出未来前景。不出意外，雷神们会支持的。”


  　　如果电气文明真能运作，有关“电灯”之类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去跟太阳神协商。


  　　比如，雷神殿支持太阳神殿推广历法，配合风神、日神完成世界时间体系的升级什么的？


  　　总之，必须符合雷神一系的利益，让雷神们看到有利可图，才会考虑出面运作。


  　　“电气文明，你们最初的试验点在哪？不是这里吧？”


  　　电力铺设，稍有闪失就会引发大爆炸。夏国应该不会蠢到，直接在首都展开吧？

  　　“是边台。水车在那里，方便发电。”经过图穆王朝一行后，姬乐已经打算建立夏国的卫城，边台就是第一个选择。


  　　“边城？那也不错。”沱赫神对在哪里铺设线路并不意见，只要电力在人间推广传播，那就是自己的利益所在。


  　　“回头等你们家殿下归来，让他去雷神殿。主神会亲自跟他签约，作为诚意，主神会首先庇护夏国十年。”


  　　说完，沱赫神化作雷电离开。


  　　虽然作为主神化身，他已经认可电气文明。但明面上，还要化身装模作样去禀报一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国灵们的咸鱼日常

  　　万国之庭，姬乐再度进入这座属于地母的坟墓时，听到里面的喧闹声。


  　　“两万！”


  　　“碰！”


  　　“红中！”


  　　“杠——二饼。”


  　　“和了！”


  　　姬乐额头青筋暴跳，握紧拳头走入万国之庭，只见菲尼迪雅、铁吉雷、罗慕外加图穆老大哥，正坐在一起搓麻将。


  　　你们这是要气死地母啊！在她尸体上打麻将，不怕她回头好好招呼你们吗？

  　　姬乐眼皮猛跳，咬牙切齿说：“诸位，我把麻将教给你们，是让你们打发无聊时间，不是让你们成天在万国之庭打牌的！”


  　　除却姬乐之外，其他国灵以巨神之体躲避洪水。这时候，国民全部陷入沉眠，国家无法发展，他们穷极无聊之下，就一个个跑到万国之庭聊天。


  　　见这些人太可怜，姬乐索性拿出华夏国粹之一的麻将。


  　　没成想，这些家伙太过无聊，直接沉迷于此，几位殿下好端端的正事不干，成天聚在一起搓麻。


  　　姬乐往远处望去，除却四大王国之灵外，其他国灵也都四人一桌展开激烈的“战斗”。人形、半人半兽，甚至连几位高智商的兽型国灵都被拉过来凑人头。


  　　你们可都是国灵！是一国之灵，成天沉迷麻将，国民怎么办？

  　　姬乐张开嘴，正要骂这些玩物丧志的家伙。只见铁吉雷突然离席：“姬乐，过来帮我打一把。”


  　　“好啊！我这技术，肯定帮你赢回来！”瞥见铁吉雷身边寥寥无几的筹码，姬乐一口气全部压上：“十倍，你们跟不跟！”


  　　“来就来！”菲尼迪雅很快压上筹码。在四大王国中，她技术最高，身边筹码最多。铁吉雷剩下那点筹码，对她而言不过毛毛雨罢了。


  　　图穆和罗马随后跟上，几人重新开局。


  　　不得不说，常年跟友人练习的搓麻技术的确很有用。很快，就帮铁吉雷赢回不少筹码。


  　　看到自己跟前的筹码一点点减少，罗穆突然问：“对了，你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事。”


  　　“对了，是有正事！”姬乐见四周众人仍沉迷搓麻，将眼前的麻将推倒。他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沉迷。我看，改天给你们举办个麻将大赛好了，赢的人就是麻将第一国。”


  　　“成啊，我看这主意不错！”不远处，另一桌上的一位国灵猛然抬起头：“来一个正式比赛挺好的，打四圈算一场，筹码最多的国灵晋级。最后角逐……”


  　　看到姬乐越来越黑的脸，这位国灵很知趣的没有说下去。


  　　还筹码？你还想弄赌场，建立大地上的第一赌城，把天下所有玩家都聚集起来吗？

  　　“都停下，今天来，说正事！”姬乐手一挥，几套麻将都被收走，重新恢复万国之庭的议会模式，他坐在东方的御座上，扫视众多国灵：“原以为大洪水只有几天，不需要太着急。可太阳神降临神谕，说要将大洪水维系一年。”


  　　“这样一来，各国显化巨神之体，无法继续发展。因此，我国打算教授诸国‘御灵屏障’。助你们在国土外围升起屏障，防备大洪水。”


  　　这样一来，国灵们就能继续自己的生活。大不了就当国家沉入水底，当做一个个水下文明呗。


  　　“御灵屏障？”菲尼迪雅惊讶道：“你舍得拿出这种技术？”


  　　关于守护国土的屏障，几个王国都有类似的方式。但这次大洪水太仓促，且水压太强，一般屏障无法奏效。而夏国经过百年研究，早就把洪水当做假想敌，有专门抵抗巨大水压的特殊屏障。


  　　“当然不能白传授。”


  　　图穆：“也就是要用钱买？开价吧！”


  　　到底是大地第一王国，国灵就是大气！

  　　罗马和巴多也道：“能重新变回国土，自然最好。”


  　　接下来，各国各自展开协商，讨论从夏国学习御灵屏障的代价。


  　　经过灵宫和姬乐的研究，御灵屏障全称“九天御神镇灵护国山河屏”。这个屏障以国运力量为核心，能屏蔽一切不受国家容许的灵力、神力。什么地火风水雷光暗，统统都在屏蔽范围内。


  　　御灵屏障，就是最原始的人道结界。未来一步步升级，可以镇压国土内部的一切超凡力量。


  　　几大王国，除却地穴王国不需要这种东西外，其他四个王国都用自己的隐秘技术进行交易。并且做出限制，不许夏国向其他国家传授这些秘术。


  　　“这个自然！”姬乐拍着胸脯打保证，心中暗想：传播到其他国家？等我吃透你们的技术，就转化修改为我们自己的技术。到时候，谁还用你们的东西？


  　　传播？到时候我们就对外倾销自己过时的技术啦！


  　　至于其他国家，如陀灵这些中等城邦，显然拿不出多少让姬乐满意的贵重技术。


  　　“这样吧，就用你们国家的钱币。如果没有的，就用我们国家的钱币来结算。”


  　　“钱？”陀灵有些意外：“殿下打算用钱币来计算？”


  　　“当然，你们陀灵国的紫金币就可以。如果没有本国货币，可以用我们夏国的货币，或者重金属结算，不过要求上可能有点多。”


  　　陀灵想了想，选择用自家推行的紫金币作为结算。虽然“御灵屏障”要价很高，但未来只要多制造一些钱币就好了。紫金币，是陀灵国利用精神力量配合特殊稀有金属构造的高等值货币。这种货币不会贬值，哪怕不进行交易，本身也具备一定的施法效果。


  　　但有自己独立货币体系的国家很少，很多城邦仍处于以物易物的原始阶段，有些选择用夏国的硬通货黄金进行结算。还有一些，选择用重金属抵债，当然更多的城邦是欠下夏国一屁股债，等着未来慢慢还。


  　　毕竟，姬乐要展现自己的大国风度，暂时给他们打上欠条。


  　　“这些东西，你们不用马上跟我结算。权当货币先寄存在你们国家的风神殿里，回头我让人去打理。”


  　　陀灵国灵脸色好了些，姬乐狮子大开口，一口要价三万紫金币。几乎相当于本国三年的收益。虽然陀灵国灵拿的出来，但也要狠狠出一笔血。可暂时寄存在本国，那就好操作了。


  　　其他几个国家也松了口气，纷纷赞叹姬乐的大度。


  　　姬乐含蓄一笑：“哪里的话，我作为大地之上的强国。有义务帮助同伴们发展，如果不是这个技术实在珍贵，是我国历经百年的智慧结晶，我都可以免费赠送的。”


  　　免费？不存在的！

  　　姬乐刻意让这些国家用自己国家的钱币进行结算，为的是什么？

  　　他打算通过这件事，在各国建立自己的钱庄。当然，名义上是依托在神庙。也就是北风之神的神庙。将这笔钱放进去，回头派人代为经营，比如投资各国的商业或者给国民借高利贷，从经济角度掌控各国。最终，能让夏国多出一尊财神。


  　　当然，这么做的危险性也很大，毕竟姬乐对经济了解不多，容易踩入各种经济陷阱。但如今蛮荒时代，那些土著城邦还不懂这些，只要给姬乐几十年的先手期，就能在大地建立一套完整的货币体系。


  　　罗慕坐在王座上，冷眼旁观姬乐的作法。对姬乐的想法，他能猜出一二。


  　　钱，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啊！

  　　“如果丝国真要弄一个全新的货币体系，不如大家一起掺一手。”他明白，姬乐如今已经占据先机，自己绝对不能落于人后。


  　　“日神殿那边的接触越来越难，似乎对方已经有更好选择，而这更好的选择，肯定是丝国了。在历法倾销上，对方已经占据先机。”


  　　想到未来，整个大地使用夏国的万年历。而本国在使用罗马历的同时，必须按照万年历进行双轨排列，罗慕脑仁隐隐作痛。


  　　罗马和夏国的确是盟友，作为外域王国，且来自同一片时空，他们需要相互扶持。但罗马绝不甘于落后，不愿意做夏国的小弟。


  　　所以，两国在结盟的同时也存在着竞争。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通过把控各国货币，施加自身的影响，从而收拢各国经济。那我就更狠点，直接推出一个泛大陆的货币体系。各国货币全部清空从做，看谁更狠！”


  　　……


  　　等诸国协商完毕，姬乐传授御灵屏障。


  　　“我教授诸位的技术，是最基本的御灵屏障。跟夏国目前使用的山河屏障还存在一些差异，需要各国按照自己的文明进行微调。”


  　　夏国的山河屏，按照阴阳五行进行运转。


  　　放到多雅，阴阳五行是什么？那些法师根本不懂。但她们可以用最基础的御灵屏障，转化为四大元素体系。


  　　而陀灵，则可以用精神力量驾驭。


  　　巴多和图穆，借助神术体系也能进一步升级。


  　　总之，姬乐传出御灵屏障后，各国会按照自己的修炼体系进行改良。


  　　接下来，诸国再没心思继续打麻将，纷纷回去尝试构建屏障。


  　　要知道，拥有全国人民知识的国灵们，一个个不仅仅是近战强者，同样也是术法高手。只要是国内术士们会的东西，他们基本上都会。


  　　各国国灵亲自动手，在大洪水中升起一道又一道屏障。远远望去，如同一个个蘑菇包，牢牢保护住自己的国土。


  　　地祇们自然也看到这一幕，然而他们没有类似的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各国恢复发展，而地祇则演化为一尊尊巨神，等待洪水退去。


  　　“接下来，就能放松几天了！”姬乐跟菲尼迪雅联络，邀请对方派人来夏国进行双方实验室的构造后，返还永乐殿。


  　　“剩下的事，就交给底下人去做。我这本应该如吉祥物一般的贵人，就可以躲在背后充当咸鱼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日常被虐的杨柯


  　　姬乐所谓的咸鱼生活，就是成天跑去幽宫喝花酒。毕竟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他还能干什么？

  　　图穆之行，回溯时光……这段时间姬乐精神紧绷，如今总算能放松下来，调节自己的心态。


  　　金桂阁，姬乐、霍去病、杨柯、邓恺、刘胜、荀安都在这里。


  　　杨柯看着自己专属雅间中出现的这些不速之客，黑着脸：“宁远、鹰扬，你们不用办公吗？”


  　　荀宁远翻起白眼：“你都在这里喝酒，还非要我们俩去办公？良心呢？”


  　　刘鹰扬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衣裳不整，端着酒樽：“这家伙哪有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他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嗝——成天压迫我们这些老实人。”


  　　看到刘鹰扬醉意朦胧，杨柯黑着脸，扭头冲姬乐说：“你的留影石呢，把他喝醉的样子拍下来，省得明天不认账。”


  　　“不管。”


  　　“殿下别理他！”荀宁远和刘鹰扬异口同声：“这家伙，赶紧把他撵出门，简直败坏我们的兴致！”


  　　“我说，你俩这是故意损我吧！走走走，赶紧走，在这里碍事。等余媖过来，直接揍你们。”


  　　“余媖过来，首先揍的不是你吗？再说，我们是殿下请来的客人。”


  　　“对，还有你！”杨柯一脸不满，斜视姬乐。如今国民赞颂的国灵殿下正如八爪鱼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


  　　“你都在这里好几天了，接连夜不归宿，永乐殿那头不找你？”


  　　“不会啊，我的宫殿我做主。而且，不过外出住几天，没看到老霍也在？老爷子他们很放心。”


  　　霍去病笑眯眯对杨柯敬酒，然后继续跟邓恺聊天，讲述（吹逼）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不时，传来邓恺的惊叹声。


  　　“好帅。”


  　　“好厉害！”


  　　“不愧是大汉第一战将！”


  　　淡定，淡定！看着坐在霍去病身边的邓恺，再看看喝得醉醺醺的荀刘二人，杨柯努力克制情绪，挤出一个笑脸：“那就麻烦殿下去太真楼住。您贵体重要，不要在金桂阁这种地方久留。实在不行，可以招妓，带他们去太真楼玩。”


  　　在杨柯的专属房间饮酒作乐，几个人的账单全部送到王庭。南宫清妏从来都不会从王庭内宫出钱销账。这几天的账单，都是杨柯私库清的。


  　　“瞧你这格局，区区几天的账单罢了。”姬乐一脸不屑：“你人都是我的，用你房间算什么？”没直接找你老婆，堂而皇之住到你的宫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就是，就是！”霍去病唯恐天下不乱：“宁远和鹰扬二人劳心劳力，就在你这里住两天，有什么不好？”


  　　“那宁远先把他家里那位解决，再说成吗？”杨柯无奈道：“你们以为，荀宁远这混蛋为什么躲到这？不就是跟未婚妻吵架，两人正闹腾吗？”


  　　结果，你们这群人不想着帮忙劝，还拉他在金桂阁鬼混？

  　　杨柯上前踹了荀宁远一脚，喝骂道：“宁远，你老婆都闹到王庭这，清妏帮你说了好些话，回头你赶紧把她拉走。”


  　　“等等……”邓恺忽然插嘴：“两个嫂子从小关系亲密，不会是荀家嫂子生气后，直接搬到王庭去住，把你给撵出来了吧？”


  　　外臣命妇去王庭居住什么的，在夏国很常见。


  　　毕竟，杨柯这位主人常年在外奔波，王庭一般都是南宫氏和两位老夫人做主，整个王庭都看不到几个男性。闲暇寂寞了，几位夫人便拉着女伴在王庭游玩。天色晚了，就直接在王庭落宿。


  　　如今自家小姐妹伤心，南宫清妏便以“君王不方便见外妇”为由，将杨柯请出宫。连其他三位夫人那边都没让他去，把日常用品放上犊车，直接请出宫。


  　　“反正殿下在宫外有相好。还有荀宁远那群人在，肯定不会让你落宿街头，你们慢慢混去吧。”


  　　所以，杨柯只好来金桂阁这边。哪知，这几日姬乐带霍去病在这里留宿，公然霸占自己的专房。而且因为邓恺这段时间跟自家偶像在一起，也跟着入宿金桂阁。连带着，又把荀宁远和刘鹰扬叫过来。


  　　“杨哥，你不能因为自己没地方住，就逼我们挪地方吧？兄弟情分呢？你不会这么狠吧？”


  　　见这群人东倒西歪，死活不肯离去的无赖模样，杨柯骂了一声“混账”，抓起酒坛直接猛灌。


  　　“起来！”他挤到姬乐跟前，自己占据大床，将姬乐逼到窗户跟前：“我要睡觉！”


  　　几人一阵唏嘘，但懒得跟杨柯计较。毕竟回头还指望杨柯结账呢！

  　　……


  　　听着外头的曲子，姬乐时不时从杨柯房间的暗格，在杨柯恶狠狠目光注视下，抓起金瓜子扔到下方的金盘中。


  　　“这貌似是我的钱。”


  　　“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了。用你的钱打赏，那是给你面子。”说完，姬乐倚着窗户，观看桂树之下的张飞燕。


  　　姬乐幽幽一叹：“可惜啊，作为正式国民，就算是一个歌姬舞女，也没人敢随便调戏，根本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在这种烟花女闾之地。最常见的剧情不应该是：某些喝醉酒的客人上前对花魁无礼，然后被主角出面解决，从而跟花魁结识，成为红颜知己？

  　　再不然，两三同伴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惹出一场大乱。后来才知道是某些人在后头推波助澜，故意害人身败名裂什么的。


  　　但幽宫这里的秩序太安稳了，根本没人敢随便算计这些美姬。毕竟幽宫女闾之地，原本是巫娼居住之所。别看张飞燕柔柔弱弱，指不定她的战斗力比一般成年人都强。女闾这里，可流传着巫娼们的修炼方式。能梦中侍奉神明，承接神力修炼。


  　　而妇好入驻幽宫，拉着那些妇人们训练女兵，如今幽宫女闾有一支自己的女军维持秩序，再也看不到半点纷争。


  　　这里，可以说是九宫城治安最好的地方。


  　　“说起来，飞燕年纪也不小了。”杨柯在这么多人围着的情况下，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也靠到窗边，观看张飞燕奏乐。


  　　“我记得，她已经申报女户，王庭那边经过考察就可以通过。鹰扬——飞燕的女户过了吗？”


  　　“嗯？”刘胜迷迷糊糊，满脸通红，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旁边荀宁远道：“没过，金桂阁这边帮她挡了。按照太太的意思，打算让张飞燕怀孕后，再帮她置办家产。”


  　　“太太”，是幽宫这里对女闾主人们的称呼。


  　　杨柯皱起眉头：“我记得太太跟飞燕关系不错？不会直接挡了她的出路吧？”


  　　在故土的封建王朝，青楼女子命运很悲苦，是下九流的行当。但在夏国，除非是那些奴籍的伶人们，不然张飞燕这种大家，凭借自己攒下来的钱，足够在外面立女户，自己当家做主。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除非碰到两情相悦的人，不然都可自主拒绝客人们的进一步邀请。


  　　荀安：“张飞燕连自己的契约都捏在手里，谁能逼她？如今留在金桂阁，只是感念太太当年的情分。没什么勾心斗角，别多想，就是太太担心她没孩子，回头用走婚制不太方便，打算让她自己在金桂阁寻觅。”


  　　姬乐扭头看向二人，玩味道：“说起来——杨柯。张飞燕跟你那么熟，没找你借种？”


  　　女闾这边出去的美姬，一般都是走“女户”，自己当家做主。但为求老有所养，传承香火，也会找一些恩客帮忙怀孕。并且事后恩情两断，不许再有纠葛。更不会出现私生子跑去父族抢夺家产的事情。


  　　杨柯挠挠头：“我？我子孙缘薄，我觉得飞燕去找宁远他们可能比较好。”


  　　姬乐无语道：“你这是摆明荀安家里头还不够乱，准备添一把火？”


  　　夏国之所以对女性待遇这么好，很大原因就是国民生育率太低。哪怕是张飞燕这种女闾出来的美姬，也是正儿八经的汉民后裔，只不过失怙后才落入女闾之地。她若能生下血脉，王庭也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女性地位高也跟本土风气有关。毕竟蛮荒时代，母系社会的遗留影响还没消散。导致多生多养的英雄母亲，广受各国人民尊重。


  　　夏国这边为了鼓励女性生产，有走婚制、女户法等等措施。罗马以及多雅那边，也有类似的方式。如多雅王国，是如今少数仍支持母系社会的国家。


  　　张飞燕年纪大了，即将走女户在外自立。目前要的，就是一个孩子。于是，她的目光瞄准夏国地位最高的这群年轻人身上。


  　　呵！男人，一群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想要找他们借种还不简单吗？


  　　“听起来，怎么跟种马似得？”杨柯有些无语：“你这国灵，成天说这些话好吗？文雅点，成吗？司马老师看到这副模样，会哭的。”


  　　“正因为是国灵，才巴不得你们赶紧生孩子啊！”姬乐一提这事，精神马上抖擞：“王室目前没有后裔传承，我太不放心了！你跟南宫要继续努力！邓恺也要抓点紧，赶紧找一个老婆。还有荀宁远，你跟你未婚妻赶紧把事情办了！小夫妻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赶紧洞房，给我生生生！”


  　　目前汉民只有十万人，想要成为帝国，那需要猴年马月啊？


  　　目前只要是一对有点感情的男女，姬乐就想上去帮忙做媒，恨不得今日洞房，明天就怀孕。


  　　“要生，你自己去生！”被姬乐催得急了，杨柯直接甩脸子：“有本事，你自己生上千八百个！”


  　　“切——要我能生，还需要你们这些没种的废物？邓恺，看看你偶像，别看人家没正经成家，但是人家也有儿子！你就算不成亲，也要想办法留后啊！”


  　　“我怎么觉得，你在变着花样损我啊？”大火烧到跟前，一旁看戏的霍去病不乐意了，果断跟杨柯站在同一阵线：“要孩子，你自己生！”


  　　国灵不过是虚无概念体，怎么可能生育？众人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故意挤兑姬乐。


  　　但姬乐仔细一琢磨，摸着下巴道：“其实，也可以吧？虽然作为国灵的我，没办法传承自己的血脉。但想要让别人怀孕……”


  　　他脑中闪过一个灵感。自己手中有那么多灵魂，随便拿出一个灵魂塞入张飞燕腹中，其实也能解决吧？


  　　等等，这样的话，没有父系传承，没有精子，能不能培育受精卵？或许，要利用一下神术？

  　　但要是利用神术的话，又何必那么麻烦？我自己用神力捏造婴儿，注入灵魂不就得了？


  　　这么一想，自己连“造人”都能办到。


  　　“呵，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


  　　姬乐自己都能生，越发感觉杨柯的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生

  　　“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余媖突然闯进来，顿时扑面而来浓厚的酒气，差点将她熏晕。


  　　“你们喝了多少酒？”进来后，大巫女用嫌弃的目光扫视在场这些男人。


  　　杨柯等人衣冠不整，看到余媖带苏芷进来，赶紧穿衣服。


  　　“得了，从小又不是没见过你们的裸体。”余媖不以为然，捂上偷偷打量几人的苏芷眼睛。


  　　就这几个人，从小看到大，还没自己的男奴身材好呢。


  　　余媖一副彪悍的姿态，对众人说：“你们这几天够疯的啊！如果我不来，你们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杨柯、荀安、刘胜，王庭那边的公务，你们三个就全不管了？赶紧回去干活！”


  　　苏芷躲在余媖背后看好戏，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邓恺也在旁边拿出瓜子，慢悠悠看好戏。反正自己刚从密林那边办公回来，正在休假期。


  　　“邓恺——还有你！多大的人了，不赶紧找对象，为你们邓家延续香火，成天在这些地方鬼混。她们生下来的孩子，能跟你走吗？”


  　　女闾之地生下来的孩子，都是随母系社会的风气，跟母姓走。


  　　邓恺马上叫起来：“大姐，我连二十岁都没有呢！”成天要我娶老婆，有本事你们自己娶啊！


  　　“也快了！”余媖冷着脸：“如果你二十岁还没有自己合意的人选，我就让殿下给你做媒，直接给你订婚！”


  　　为了这群不着调的男人们，余媖可是操碎了心。


  　　骂完几人，余媖换上一副温柔的姿态，对姬乐道：“殿下，这次过来有一个好消息。”


  　　态度，瞧瞧这态度，差别太大了！


  　　杨柯等人露出不满，但余媖反瞪回去：“看什么？殿下这些天劳心劳力，休息几天不行吗？”


  　　“我们也劳累多日。”


  　　“那就请继续干活，等你们病了，我再去看望你们。”


  　　余媖一脸冷漠，走过刘胜和杨柯身边，来到姬乐跟前，帮他穿衣服：“殿下，明宫那边传来消息，今天有动静了。”


  　　“那群孕妇终于生了？”迷糊的刘胜突然清醒过来：“顺利吗？生了几个？”


  　　自南宇山事件后，夏国仿佛陷入奇怪诅咒，虽然一群孕妇大着肚子，可没有一个孕妇安然生产，急得姬乐都快要派人准备剖腹产了。


  　　如今听闻这个好消息，众人欣喜不已。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少司命掌诞生之礼，正要过去帮忙。”


  　　“都去，都去！”姬乐忙道：“大家都收拾下，醒醒酒，这可是夏国的大喜事！”


  　　一群人醒酒后，匆匆赶往明宫。余媖亲自上阵，不久之后，明宫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宣告夏国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殿下，您看！”余媖喜气洋洋抱着婴儿出来，充斥生机的青色灵力笼罩住婴儿：“婴儿很健康，没有因为晚产而有损伤。”


  　　多日来，一群大着肚子的孕妇无法生产，很多已经超过预产期，让姬乐以及众多国民忧心忡忡。


  　　如今，看到这个婴儿诞生，大家总算安心。


  　　姬乐上前抱住婴儿，轻轻拍动。


  　　这时，屋内又传来一阵声音，医女匆忙跑出来：“阁下，又有一位妇人发动。”


  　　余媖惊讶道：“难道还有？”她赶紧进去继续帮忙，留下姬乐、杨柯等人在门口等消息。


  　　大门一关，几人在产房外呼呼吹风。


  　　“哎，纵然是夏国的国君和国灵，也没办法对这些女人发火啊。”邓恺摸摸鼻子，也不敢在产房门口大吵大闹，悻悻然走到台阶边等候消息。


  　　荀安一脸无语：“我说，明明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却在门口等消息，人家正经的孩子爹呢？”


  　　“切，都是我儿子！谁说不是的？”姬乐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抱着婴儿不肯撒手：“我就是夏国，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血脉。就算娃他爹过来，这孩子日后也要叫我一声爸。”


  　　杨柯一脸蔑视：“得了吧，引发人家夫妻矛盾，回头有你受的。赶紧放下，让我瞧瞧。”


  　　他走上前，观看这个红通通的小婴儿，心中的隐忧暂时散去。


  　　“不给！我还没玩够呢！”姬乐转而将孩子递给霍去病，兴致勃勃说：“你看看？”


  　　霍去病连连摇头，退后几步。


  　　“行了！就算有什么‘抱孙不抱子’的传统，但这又不是你儿子。快，过来看看！”


  　　见姬乐将婴儿递过来，霍去病赶紧接住。但婴儿在他接过手的同时，突然发出嘹亮的哭嚎声，吓得霍去病赶紧把孩子重新塞给姬乐。


  　　奇怪的是，当孩子落入姬乐怀中后，马上停下哭啼。闭着眼，再度开始睡觉。


  　　刘胜：“国灵殿下对国民有天然的亲和，所以这孩子很亲近您？”


  　　“当然，所以说，我是他爹啊。”姬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是是是，你是所有人的爹。


  　　众人懒得跟他争执，邓恺钻过来，看了一眼婴儿，露出嫌弃之色：“好丑！”


  　　“你小子懂什么，新生儿都这样，等长大点就白白胖胖了。”


  　　“但他眼睛都没睁开……”邓恺准备伸手去摸，被姬乐直接拍掉：“废话，新生儿都不会睁开眼睛的。别动，你手不干净，传染了怎么办？”


  　　姬乐轻轻抚弄婴儿，动作很是娴熟。


  　　霍去病见他熟练的手法，惊奇道：“看起来，你对婴儿很有一套？”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国灵殿下。”如今连生孩子都会了，真有一种我行我能上的感觉。


  　　以前，姬乐跟朋友一起做过义工。谁让那混蛋喜欢小孩呢？害得他那段时间，浑身上下一股奶骚味。


  　　几人在姬乐指导下，轮流照顾婴儿。


  　　不久，刘鹰扬和荀宁远抱着婴儿前往明宫前头，让国民们安心。


  　　霍去病和邓凯继续在产房等消息，姬乐和杨柯慢悠悠走到中庭花园谈话。


  　　“这个孩子诞生，我总算放心了。”姬乐：“我本来还以为，是南宇山那边遗留的诅咒，导致我们家的孩子迟迟无法生育。如今看来，似乎是我多心？”


  　　杨柯眼神一暗，低声道：“能生下来，就是好事。”


  　　“是啊，能生就是好事。虽然咱们国家的繁衍能力底下，但只要能生，总不会断绝血脉。”


  　　“嗯……”杨柯没有多说什么。


  　　等明宫这边事情了结后，他急匆匆返回王庭，翻出自己回城之后的起居备注，推算自己和几位夫人的同房时间。


  　　“果然——”刚才在明宫中，他就有一点惊觉，如今看到之后，果然察觉不对。再翻开几位夫人的每月检查，上面写着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人怀孕。


  　　但这个结果，反而让杨柯心中一凉。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听闻杨柯回宫，南宫清妏赶紧过来。


  　　“你来的正好！”杨柯直接将两份文书甩出去：“正好解释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文书摔在南宫清妏脚下，她脸色一变，默默不语。


  　　杨柯见她这模样，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怀孕，国内其他孩子差点就死了！”


  　　“那么，殿下是要再弄死一个，来挽救其他孩子的性命？”南宫氏猛然抬头，冷声道：“还是如同先考那样，直接再换一位夫人？”


  　　“你——”


  　　……


  　　杨柯与南宫清妏争执，两人分居。


  　　这消息很快传遍王庭。且不论王庭内部其他三位夫人的动静，灵宫姬乐听到后，顿时一愣：“南宫？以南宫的脾气，怎么会得罪杨柯？”


  　　余媖面带忧色：“不清楚，听说是杨柯回宫后，跟南宫姐姐争吵，然后两人翻脸。”


  　　犹豫下，她恳求道：“殿下，要不，您过去瞧瞧？”


  　　余媖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在这个时候露面，王庭那边肯定怀疑自己要趁机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夫妻吵架狗都不理。”姬乐虽然好奇，但他才不乐意掺和这些家长里短，但看到余媖担忧的表情，叹气道：“算了，就当为我家余媖大美女，我这特级调解员只好走一遭了！”


  　　一边起身，他一边嘟囔：“这下午时候，在明宫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就翻脸了？”


  　　当姬乐找到杨柯时，这家伙正在灵山吹冷风。


  　　而他挑选的位置……


  　　“谢谢，不要抢我专属位置好吗！”姬乐上去就是一脚，杨柯不防备下，被姬乐踹入悬崖。


  　　不过作为半神，很快杨柯又飞回来：“你成天抢我位置，我不过稍稍坐一会儿……”


  　　“不行，我坐你的位置，那是天经地义。但你占我的位置，就是大逆不道！”


  　　“哪里来的这么霸道？邓恺都没你这样的。”杨柯摇摇头，无奈之下只好让出半席给姬乐。


  　　姬乐坐下后，拍拍膝盖：“说吧，今天晚上闹什么呢？动静这么大？”


  　　是啊，先考遗留的两位老夫人在自己三位夫人的陪同下，前来寝宫找自己谈话。然后荀安、刘胜轮流登场。最终杨柯心中烦恼不已，索性来灵山吹冷风。


  　　“没什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如今，杨柯半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回头我再跟南宫谈谈……如果她还是不愿意，那大不了和离。”


  　　“和离？”正准备拿出酒水招待杨柯的姬乐顿时大惊：“跟南宫和离？你疯了？”


  　　南宫氏，当年杨柯迎娶南宫氏就闹出了一场大动静。放弃内定的余媖选了南宫，灵宫和王庭动荡了好一段时间，如今又要“废后”？

  　　“这话也就是我听了，换成别人，抽不死你！”


  　　姬乐粗声粗气说：“看你神态，这件事是南宫氏德行有亏？”


  　　他眼神往杨柯下身一瞥，又看向他头顶，露出同情之色：不会是那个原因吧？


  　　“你胡想什么呢！”杨柯气得骂道：“南宫外头没人。”


  　　“但你外头有人。”姬乐吐槽道：“你在幽宫那几个情人，不会想着扶正吧？”


  　　“幽宫那几个，只不过是露水情缘。”


  　　呵呵……渣男！

  　　姬乐一脸轻蔑，让杨柯心中更加烦恼：“行行行，国灵殿下拈花惹草是风流，我在外头就是人渣。”


  　　说完，他懒得继续跟姬乐聊天，转身就走。


  　　“等等——酒还没喝呢！”


  　　“找你们家霍骠姚去！”


  　　走出几步，杨柯突然停下，扭头问：“当你碰到大义和私情无法抉择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姬乐眉头一挑，正色道：“我是国家，我就是大义，我就是社稷。我的感情就是国之大事，哪里有什么私情？”


  　　“所以，你们这些人明里暗里防着元希，我一句话都没吭声。”


  　　想到元希和姬乐的事，杨柯不由露出苦笑。


  　　没错，以姬乐的行动力，如果真打算追元希女神，早就得手了。不正是考虑自己等人的反对，担心迎娶女神之后，分出一半国家主权给天神，才迟迟没有动手吗？

  　　想到姬乐，杨柯又是一声长叹：“如果你有心，去灵宫找一找地下的祭坛看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夏国的黑暗


  　　祭坛？什么祭坛？

  　　但杨柯已经离开，姬乐只好返还灵宫，叫上霍去病后，去找太卜询问。


  　　太卜是夏国年龄最长的国民，自身就是一本“活历史”，这种事情找他准没错。


  　　幽静清冷的宁神台里，除却老太卜之外只有两个童子。霍去病抱着俩童子在门口把守，将空间留给姬乐和太卜。


  　　“老先生，关于杨柯和南宫氏的消息，你可听说？”


  　　“不久之前，邓家二郎刚刚告知。”


  　　姬乐扭头看向门口被霍去病戏弄的邓恺弟弟，他又问：“那外头这么闹腾，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老者坐在床榻上，合上眼，露出一抹痛苦：“习惯了。”


  　　“是习惯杨柯的任性，还是习惯国君和王后必然发生争执？”


  　　霍去病站在门口逗弄两个小童，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望殿内看。


  　　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殿下知道了？”


  　　“猜出一点。南宫的性格外柔内刚，如果不是宫廷丑闻之类的龌龊事，定然是为一些无法退让的事。”


  　　“又到这个时候了啊。”太卜感慨起来：“每当这时候，总觉得我们这些老人身上，又多了一份罪孽。”


  　　姬乐皱了皱眉，继续看着老者。


  　　太卜沉声道：“南宫氏怀孕了。”


  　　怀孕？

  　　姬乐细细感应，并没有在南宫清妏身上有所察觉。


  　　“应该是那丫头以术法遮掩的身孕。不然的话，杨柯断不能留她到现在。”


  　　姬乐奇怪问：“南宫氏这几日，也经常出入灵宫，我和余媖都没发现。她的术法天赋有这么高？”不是说，南宫清妏对术法研究并不精深，连崔静都不如吗？


  　　太卜道：“是有人帮忙。南宇山那个妊女，殿下不是一直好奇她的来历？她就是当年先民初代首领狄都尉幼女，后来的狄夫人。”


  　　杨柯祖父的第二位夫人？


  　　姬乐眯着眼：“这么看，老太卜这里头还有不少东西啊。一起说来听听？”


  　　太卜苦笑道：“夏国的黑暗面，老头子原打算一并带入棺材里，殿下何必追问？关于南宫氏这件事，您不需要太在意。最终……最终南宫氏会妥协的。”


  　　因为，那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啊。


  　　姬乐冷笑道：“怎么？她如果不肯妥协，再换一位夫人喽？就如同当年的狄夫人那样？”


  　　太卜没说话，但沉默便是最好的态度。


  　　“所以，当年杨柯之所以不肯娶余媖，是为保护她？”


  　　“对。”


  　　好一笔烂账！杨柯这个人渣！


  　　姬乐在心中忍不住痛骂这个混账货：你保护余媖，将南宫氏陷里头，如今又跟南宫决裂，这南宫清妏又何其无辜？

  　　好想抽死你啊！


  　　“你的意思，南宫清妏背后，是狄夫人？”


  　　“对。不然的话……”太卜古怪一笑：“南宫氏应该跟前几位夫人一样，先来灵宫求教。”


  　　然而她们不清楚，她们身上的宿命与悲剧，宁神殿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有脱不开的干系。


  　　但因为狄夫人和南宫清妏联络，让她提早得知真相，才撇开所有人，自己暗中做准备。


  　　“那么，这些王后、夫人们到底背负了何等宿命？老先生说来听听。作为国灵，我有了解真相的权利吧？”


  　　“殿下……”太卜诚恳道：“您跟这件事无关，你是夏国的光明，是未来的希望，这份黑暗不用您来背负。”


  　　“用不用，我自己说了算。”


  　　可不论姬乐如何坚持己见，太卜都不肯开口。


  　　而顾忌太卜的身体，姬乐也不好用强逼问。最终，愤然离去。


  　　霍去病捏了捏邓家二郎的小鼻子：“回头再来找你玩！”他紧跟着姬乐离开，出门后问：“这就走了？不从太卜这边问，咱们怎么找杨柯说的祭坛？”


  　　姬乐挥动折扇，信心十足：“虽然老太卜支支吾吾不肯多言，但我在灵宫经营几个月，也不是白干的！”


  　　“首先，关于王室的黑暗隐秘，知道的人很少。那么，余媖、巫礼他们知道的那些密室都可以排除掉。”


  　　排除这些掌权人后，仅仅掌控在太卜手中的密室就不多了。而且，还要让杨柯知道，避开其他人耳目。


  　　霍去病：“杨柯毕竟是国君，是王庭之主，不可能随便在灵宫活动。换言之，密室肯定在他平日能去的地方？”


  　　“对。”姬乐从宁神台离开，直接带霍去病往明德殿去。


  　　“要说位置隐秘，且处于地脉核心，唯有灵宫三殿。我的永乐殿不可能，承天殿是杨柯不愿涉足的地方。唯有供奉他们家祖宗牌位的明德殿，最有可能。”


  　　二人来到明德殿前，打量这座冷寂的宫殿。


  　　永乐殿在三殿最前，传承华夏衣钵。承天殿在三殿中央，祭祀天地诸神。而明德殿在三殿最末，摆放杨氏以及诸多先人英烈的牌位。


  　　“还记得吗？承天殿下头有密道。”姬乐跺跺脚，指着丹墀：“我怀疑，这里头是空的。”


  　　竹扇轻挥，地母神性操控大地，强行开启下方的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果然！”姬乐打算率先进去，但霍去病拦住他：“等等，我来吧！”


  　　这地方既然是王室最隐秘的密室祭坛，说不定会有陷阱。


  　　“你在外头等我消息。”青年二话不说，自己主动跳下。


  　　没过多久，他重新走出来，一脸无奈：“里面是空的。”


  　　“空的？”姬乐不信邪，自己下去转了一圈。可下面除却空荡荡的密室外，什么都没有。


  　　霍去病：“或许是暗格？密室之中还有密室？”


  　　“地母神性没有感应。”姬乐闭上眼，调动社稷冠的力量。大地之力覆盖灵宫，检索每一寸土地。


  　　突然，他在承天殿处有所察觉。


  　　“怎么会是承天殿？”姬乐十分惊愕。要知道，承天殿之前的丹墀下，就有巫姑一系祭祀地母神的祭坛。


  　　“他们怎么都把祭坛往这里建？就不怕撞车？”


  　　“更奇怪的，不是杨柯从来不往承天殿来吗？”


  　　“或许是故意这么做，撇清嫌疑？”姬乐赶紧带霍去病前往承天殿。


  　　这次，并非丹墀之下，而是在承天殿内。


  　　承天殿内，有祭祀八主神的神龛。当然，如今已经被请出几尊，并且重新修改神龛的摆放。但对于天地二神的神龛，无人敢擅动。


  　　姬乐盯着地神神龛，默默以神力隐去自己二人的踪迹，屏蔽天神们的视线。然后，他吩咐霍去病：“去神龛后面，那里应该有一条通道。”


  　　“在这下头？”霍去病也愣了，他下意识看向大明尊、神霄主等人的神龛。就在诸神众目睽睽之下？

  　　而且，是杨柯从来不曾涉足的承天殿内部？


  　　霍去病原本还以为是在承天殿附近的墙角。


  　　“没错，就是这。”


  　　霍去病依言去神龛后面，摸索着掀开一块地砖。


  　　嗖的一声，里面突然射出冷箭。


  　　“不好！”霍去病赶紧用武魂抵抗：“姬乐，这是陷阱！”


  　　“嗯，我知道。”姬乐站在神龛前，随着后面那块砖的挪移，他脚下浮现一个圆形图纹。


  　　“这是连锁阵法，必须开启神龛后面的那处陷阱，才能真正打开通道。”姬乐脚一跺，图纹冒出金光，露出下方的通道。


  　　同时，大地神力封印承天殿，屏蔽外界时空。


  　　姬乐：“这次，应该没错了。”


  　　霍去病狐疑的看了看，仿佛担心他再度卖自己。


  　　“真的，就在下面，不然我先下去。”


  　　“还是我来吧。”霍去病哪敢让姬乐冒险？

  　　他下去后，又过没多久便走出来。霍去病神情诡异，更带着几分激动和愤怒：“算了，你不用下去了。”


  　　“怎么了？”姬乐不明所以：“难道又是假的？”


  　　“不，是真的。”霍去病突然理解：为什么太卜那么忌讳莫深，死活不肯告知姬乐真相。真相，有时候还是不知道为好。


  　　同时，霍去病也明白，为什么杨柯从来不踏足承天殿。


  　　并非单纯的厌恶天神，更是不愿在这里触及伤心事。


  　　“算了，我们先离开，回头我再告诉你！”说着，霍去病打算拉姬乐离开。


  　　姬乐见这情况，更不肯离去：“地下有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看？”


  　　“的确是你不能看的东——”没等霍去病说完，姬乐直接跳下通道。


  　　“这小子！”青年赶忙追上去，顺着通道来到地下祭坛。


  　　祭坛传来阵阵腐烂的恶臭，只见姬乐站在祭坛前，观察祭坛周围吊着的那些青紫色祭品，脸色逐渐变了。


  　　“唔……”姬乐脸色苍白，他捂着嘴，差点要吐出来。


  　　强忍了半天，姬乐努力克制自己，在祭坛边缘虽然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失态。


  　　“让你不要下来！”霍去病赶紧把他带出去。


  　　回到神龛前，姬乐脸色仍不见好，低声问青年：“死婴？”他语气带着迷茫与不确定，更希望霍去病能亲口否决自己的猜测。


  　　霍去病也是一脸复杂，点了点头：“没错。”


  　　地主神龛下的那个祭坛里，吊着的那些贡品都是干瘪的婴儿尸体！


  　　“杨氏……难怪杨氏子嗣不丰，原来他们的孩子都用来做贡品了？”


  　　姬乐脸色铁青，死死抓着青年的手臂：“走，我们再下去！”


  　　“还去？”


  　　“当然，这件事必须弄清楚。我不能承受夏国的黑暗？那么，就让我看看，夏国的黑历史到底有多惨烈！”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三代之基

  　　地下祭坛，姬乐和霍去病仔细搜查每一寸地皮。


  　　在祭坛不远处，杂乱摆放着一卷摊开的竹简，上面记录事情的前因后果。


  　　东汉先民来到异世后，很快就察觉自身水土不服，难以生育。


  　　“世界之恶，万物皆毒！”


  　　不论是饮用水还是食物，除却先民携带的那一部分外，只要使用本土的物品，就会在体内积累毒素，影响生育。


  　　于是，先民向本土神明求取帮助。那时候，先民跟本土神的关系并不算差。和其他部族类似，对一些能帮助自己的天神进行祭祀。


  　　其中，负责丰产的女神更是重中之重。


  　　凭借几位女神的帮助，先民总算能维系一个平衡的出生率。不用担心族人在异世界彻底消亡。可为彻底解决世界排斥的问题，先民们尝试造神，结果可想而知。


  　　“果然，还是太平之祸啊？”姬乐看着竹简，苦笑不已。


  　　一场太平之祸，对国民们的影响太大了。这么大一口锅砸下来，后遗症至今都没消散。


  　　太平之祸后，女神们不敢继续帮助夏国繁衍子嗣。而更加可怕的是，夏国在连续三年间，出生率为零！


  　　三年间，没有一个新生儿诞生。


  　　恐慌蔓延在整个九宫城，很多人都揣测，这是天主对夏国降临的惩戒。


  　　而更加激化矛盾的，是那些奴隶们不断降生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生育率突然暴增，就仿佛先民们的孩子被他们夺去一样。


  　　无数奴婴的诞生，刺激国民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对无辜的奴隶进行迫害，导致双方关系进一步冲突。


  　　就在这时，竹简的主人，也就是烈公之子，杨柯的祖父想出一个办法。他通过祭坛进行仪式，对某位不在云界祭祀中的神明进行交易。用自己这一脉的子嗣，换取夏国的出生率。


  　　“这位神明……”霍去病走到祭坛前，祭坛冒出的光辉让他感觉很熟悉：“这是地母神的祭坛？但地母神怎么会用这种邪门的祭献方式？”


  　　“真的很邪门吗？”姬乐低着头，继续阅读竹简：“活祭，并且拿亲子进行活祭，在蛮荒时代并不少见。故土神话中就有类似的事件，甚至许多原始部落，更将此视作荣耀。只不过……”


  　　霍去病“”“只不过汉民又不是野蛮人，杀子献祭什么的，未免太残酷。那易牙之流，终究是少数。”


  　　是啊，对杨氏而言，这个条件未免太残酷了。


  　　姬乐抚摸竹简上的一段话，目光落在悬空吊着的一具孩童身上。这个婴儿比其他活祭品看起来要大一些，约莫有三四岁。


  　　这就是杨氏供奉的第一个祭品，夏国在太平之祸后，最后一个诞生的孩子。在这个孩子后，经过三年的空窗期，没有一个新生儿降生。


  　　跟“地神”交易时，杨柯祖父被迫将自己的孩子拿出来当做祭品。


  　　整件事，除却杨柯祖父以外，只有太卜清楚。这个祭坛，就是二人一起建造的。


  　　“以父杀子，罪孽滔天，万世难赎。然国之将亡，大家不存，何有小家？”抚摸竹简上的刀痕，姬乐能感受到当事人的无可奈何。


  　　“吕正虽助行凶，但非首恶。我辈后人当谨记，切不可让其进入祭坛。此罪，我之一脉独负。”


  　　吕正，是太卜的名字。当年杨柯祖父和太卜定下计划后，并没有允许太卜进入祭坛，而是让他留守在外，自己独立扛下整件事。


  　　哪怕仅仅是竹简上的事后记录，通过刀痕，姬乐也能感觉到当事人的纠结。


  　　抱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祭坛前。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甚至无法睁开眼睛的小婴儿。


  　　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已经能言能语，能够呼喊痛疼，更可以呼唤“父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被自己仰慕的父亲，亲手扼杀在祭坛前，以换取整个夏国的国民繁衍。


  　　刀痕笔迹中，蕴含当事人遗留的情感。愤怒、不甘、痛楚、悲伤、怨恨……可唯独没有后悔。


  　　“至今，仍然不悔吗？”


  　　在无可奈何的混乱局面下，一个年轻人为了维系夏国，为了支撑父亲遗留的这一片基业，只能对自己的长子下刀。


  　　而这件事，仿佛打开了恶魔的闸门。接下来，一个个婴儿出生不久便随之夭折。甚至有一些流产的胎儿，也被制作为干尸挂在这里。


  　　每祭祀一子，便可换取一段安稳的时间，让国民安心生养。


  　　姬乐翻看竹简，上面写下杨柯祖父为自己孩子取下的一个又一个名字。还有杨柯祖父对三位夫人的愧疚。


  　　第三位夫人，便是杨柯这一脉的祖母。至少，人家活下来一个小儿子。可前两位夫人的孩子，不论男女全部死亡。


  　　“狄夫人啊。”看着第二位夫人的名字，姬乐苦笑。不论你有何等大义，可对一位母亲来说，自己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送去献祭，这才是无法忍受的大事。


  　　所以，狄夫人死后怨气不散，形成厉鬼报复杨氏。


  　　说到底，这些孩子才是最可怜的。在这里悬挂着的孩子们，根本无法如同他们的小弟弟一样，享受真正的生命。


  　　一边想，姬乐一边翻动竹简，很快来到最后一页：“十子之亡，一世安泰。唯存幼子，我命偿之。”


  　　姬乐眯着眼，看到这行字后心下一凛。


  　　杨柯这一脉不仅仅是一脉单传，更是一个个短命鬼。从当年烈公开始，都是壮年而亡。


  　　要知道，这些拥有强大灵力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去世？看看太卜，人家活了将近一百年！而赵志文、钱正河等，也活了半百之岁。


  　　为什么，只有杨柯这一脉壮年而死？


  　　因为，按照杨柯祖父当年和“地神”交易的条件，杨氏只能留下一个孩子作为香火传承。“地神”会保护这个孩子茁壮成长，但作为代价，其父亲必须用自己的命来抵。


  　　“原来杨柯祖父是死在这里的？”


  　　在小儿子出生后，杨柯祖父用自己的命作为抵债，暂时封印祭坛，换取一段时间的泰平。直到这个孩子成长至二十岁后，祭坛重新解封，继续仪式的运行。


  　　“这么看，杨柯父亲也是死在这里，然后换取他的成长吗？”


  　　三代传承，才有杨柯这独一无二的天生神力。不过别看杨柯现在活蹦乱跳的。他能不能活过四十岁，都要两说。


  　　未来，杨柯也要为自己的孩子，在祭坛送掉自己的性命。


  　　霍去病在祭坛后头转了一圈，在墙壁上看到一片刀痕。那是杨柯父亲为自己的兄弟和自己那些夭折的孩子们，所立下的灵位。


  　　摸索一番，他又在墙壁找到暗格，取出几条锦缎。


  　　跟竹简差不多，都是当事人因为情绪太激烈，写下来的随笔日记，以此发泄自己的情感。


  　　此外，还有杨柯祖父和其父亲遗留的遗书。


  　　两份遗书的内容相似，都是劝说儿子暂时隐忍，在没有破局之策前，以国家为重，放下私情。


  　　不过杨柯父亲的血书中，除却这一点外，还提及另一件事。鼓励杨柯在祭献的同时，寻找破局之策，点出王庭下方的祭坛和杨氏造神计划，希望能在杨柯这一代解决问题。


  　　末了，还有一句：“父无求，唯愿我子长命百岁，一世安康。”


  　　然而，对杨氏血裔而言，这才是最不可求的事。


  　　“姬——”霍去病本来想把东西拿给姬乐看。但当他扭头看向姬乐时，上方那些死婴忽然随风摇动。


  　　风？这地下密室哪里来的风？


  　　死婴们一个个睁开眼睛，绿油油的鬼光盯着姬乐。


  　　霍去病脸色难看，一缕缕黑气正从地面慢慢靠近姬乐，而姬乐本人仍无所觉。


  　　“姬乐！”霍去病一声大喝，催动武魂之力，以武者的阳刚血气镇住死婴的怨气。


  　　然后，他果断将血书放回。


  　　“姬乐，先离开这！”霍去病询问看向姬乐，可对方一言不发，愣愣盯着竹简，神情阴晴不定。


  　　霍去病匆忙道：“先出去，这里的环境对你而言太压抑了。”


  　　原本，这里悬挂着的死婴也都应该是姬乐的国民。可如今，却成为外界国民安乐生活的基石。


  　　姬乐低着头，内心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感受，喃喃道：“如今才算明白。为什么杨柯父亲推动走婚制，甚至每年举办五次相亲，还有各种鼓励生育的惠民条件。”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这一脉做出的牺牲白费。”


  　　夏国之所以出生率恢复正常，是建立在杨氏这一脉活生生用自己孩子来血祭换来的！


  　　烈公遗泽犹在，杨氏王位不断。


  　　这又何止是烈公一个人的遗泽？杨氏为了夏国的繁荣，背后的确付出的太多太多。


  　　“而且，他们也并非逆来顺受。如果我不穿越的话，杨柯或许会成为王神，然后想办法打破这个仪式诅咒？”


  　　杨氏执着于造神，执着于抵消世界的排斥。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地想要摆脱这个宿命。


  　　以父杀子，以父代子……在这宿命中，不知送葬了多少本应为国家浴血奋斗的英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见姬乐眉宇间的伤感，霍去病在他肩膀狠狠一拍。武魂之力震碎笼罩他的负面情绪。


  　　姬乐附近的黑气，是遗留在此的负面情绪。


  　　国灵本就可以感受国民们的情绪，负面情绪跟姬乐本人的情感共鸣，纷纷涌向姬乐，反而霍去病没有受到影响。


  　　见姬乐不动，霍去病强制拉他离开。不然在这种负面环境的刺激下，姬乐感受杨柯祖孙三代的绝望，说不定会彻底发疯！


  　　二人默默退出祭坛。


  　　离开承天殿后，霍去病拉着姬乐跑到远处一座灵台冷静。


  　　走出地下祭坛，姬乐的情绪渐渐恢复过来，不再受地下遗留的怨恨情绪感染。


  　　“行了，今夜你先回去睡一觉吧。”看姬乐的负面状态消退，霍去病稍稍放心：“明日让余媖她们过来给你净祟，其他事，不要多想。”


  　　“不多想，怎么可能？”姬乐道：“骠姚，陪我去找巫礼，有些事情要验证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承其负，何以为国；不承其责，何以为君？

  　　看到姬乐和霍去病深夜而来，巫礼匆忙穿上衣服出来迎接。


  　　而得知姬乐来意后，巫礼奇怪问：“殿下要五十年的人口名单？您要这东西做什么？”


  　　“闲暇无事，想要研究下。”


  　　姬乐没有多言，只是命令巫礼拿出档案。然后他开始查找几十年来的人口生育情况。


  　　除却太平之祸的三年绝育时期外，类似的空窗期还有不少。


  　　比如，杨柯父亲刚成亲不久，国民再度陷入为期三个月的零生育。而随着杨柯“大哥”的夭折，一切又恢复正轨。


  　　几年前，杨柯长子出生时，也有过一段类似的时间。这次维持的时间长了些，但随着杨柯长子的死亡而结束。


  　　显然，杨柯父子俩也并非自愿去完成这个仪式。而是亲眼见证这残酷的结果后，才不得已而为之。


  　　姬乐翻阅完，状似无意对巫礼说：“说起来，咱们国家的历年生育率，有点很不寻常啊。”


  　　巫礼笑道：“难怪殿下突然跑过来，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孕妇无法生产吗？”


  　　姬乐、霍去病抬头看向巫礼。


  　　巫礼：“太卜大人说过，咱们从故土穿越而来，跟异世界环境排斥，导致生育率下降。然后根据日月天体以及气候周期，会在某一些阶段出现绝孕现象，只要度过这个周期就好了。”


  　　好吧，连理由都想好了。难怪国民们从来没有过怀疑。


  　　毕竟在这个时代，孩童夭折率太高，对杨氏一脉的早夭，大家也没多想。只归结于杨氏子孙缘比较薄。没有跟所谓的“绝孕周期”联想在一起。


  　　“说起来，这东西除却本殿外，还有其他人过来找过吗？”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哪有人会专门来查？”巫礼指了指周遭书架上一卷卷竹简：“这里记录我夏国百年沧桑，可那些小年轻，哪个有心思来这里查东西？啊——”


  　　巫礼想了想，回忆道：“去年的时候，似乎南宫氏来过一趟。不过她只是查了查百年前的汉民衣饰。”


  　　南宫清妏来过？


  　　姬乐似有所悟，随后他将资料放回，跟霍去病一起离开。


  　　二人从巫礼这离开，再度回到承天殿的位置。


  　　霍去病沉声道：“别告诉我，你还准备进去！”


  　　那地下室的负面情绪太浓厚，对姬乐不利。


  　　“没打算进去，而且也不愿意再进。”姬乐苦笑道：“杨柯不愿进入承天殿的感受，算是体验了。”


  　　这里，是杨氏一脉的伤心地。而这件事，更是杨柯的逆鳞。


  　　“那你打算怎么做？”现在，霍去病很理解太卜的想法了。


  　　这是杨氏一脉背负的黑暗，黑暗就要隐藏在幕后，消沉在历史的尘埃里。所以，太卜不希望姬乐得知这件事的真相。


  　　因为姬乐得知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这件事，不能继续下去。以这种方式延续的国家，我等真的可以安然高坐吗？”


  　　姬乐回忆南宫清妏，在他记忆里，这位王后克己本分，贤淑温良，就如同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符合王室的各种严格礼仪。


  　　但——她并不仅仅是王庭培养的花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王庭多年来的压抑培养下，她仍愿意为自己儿子拼一把。


  　　还有前几代夫人，那些夫人的早逝背后，不正是因为伤心悲痛吗？


  　　“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继续发生。南宫跟她肚子里的孩儿，我保了。”


  　　朗朗之音在黑暗中响起，霍去病脸上露出赞同之色。他也这么想，既然得知这件事，岂能袖手旁观？

  　　我辈儿郎，尚轮不到一群刚出生的婴儿来牺牲！


  　　霍去病沉声道：“至少，不能再多出一位狄夫人了。”


  　　提及狄夫人，姬乐脸上多了几分纠结。狄夫人的确是被害者，但化身妊女对夏国的迫害也无法坐视不理。而且，这件事跟太卜还有关系。可狄夫人却又暗中救了太卜。


  　　完全是一笔糊涂账啊！

  　　杨柯很惨，南宫很惨，狄夫人也很惨。但杨柯的父亲和祖父，在作为加害者的同时，也是被害者。


  　　杨氏的所有人都很惨。就连太卜也是如此，背负罪恶感一辈子，默默看着一个又一个后辈遭受悲剧。


  　　但这件事的罪过，总要有一个人来抗。


  　　姬乐深吸一口气，鼻子有些酸：“所以，这件事只能我来背锅。”


  　　“你？”


  　　“对，我是国灵，就是这个国家。”姬乐苦笑不已：“不管杨氏怎么作为，总归是为这个国家延续。作为最大的受益人，作为整个国家的化身，我不来扛谁来扛？”


  　　好大好圆的一口黑锅啊！


  　　霍去病无言以对。


  　　不论如何，成为国灵才区区几个月的姬乐，是这件事中的真正无辜者。


  　　整件事跟他有关吗？


  　　杨柯最后一次动手，祭献李琼云的孩子，也在姬乐穿越之前啊！


  　　但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姬乐必须硬着头皮抗下最大一份责任。


  　　“太卜老了，如果再年轻些，或许还能分担。但眼下，我又如何忍心让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出面顶罪？”


  　　前不久，太卜强行为夏国卜算未来，如今寿命进一步消耗。能不能活过今年，都要看天意。


  　　另一位祸首，杨柯祖父为了杨柯父亲，早就抵命在祭坛里。


  　　作为受害人的狄夫人，转变为复仇者攻击夏国，攻击杨氏，想要摧毁夏国，无论如何是姬乐无法容忍的。但是，她原本作为受害者，也无法扛起这份罪孽。


  　　南宫氏和杨柯，更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承担着前人们的悲剧。


  　　“想要圆满解决这件事，必须化解他们的心结，必须有人站出来承受他们的怨恨……”


  　　想到这，姬乐就想爆粗口。


  　　别人家的国灵，一个个安逸的很，在神殿里头各种享受。可自己呢？穿越之后不断给夏国擦屁股。


  　　老子是国灵，不是保姆！


  　　但——


  　　“既然是国家的黑暗面，我不来扛，谁来扛。”


  　　既然为国，便要扛起整个国家的重量。


  　　“不承其负，何以为国？”


  　　一声长叹后，姬乐神情顿时坚定起来：“走，去找杨柯！”


  　　……


  　　既然事情要解决，那么首先要找杨柯商量。


  　　此刻，杨柯跑到南部密林散心。以姬乐的感知，恰好在托磊城不远。


  　　“这事，人越少越少，你在这边望风吧！”姬乐让霍去病留在外头，自己独自钻入密林。


  　　杨柯在一处小湖边，静静望着粼粼波光愣神。


  　　又到了这个时候，又要再往承天殿走一趟。不过这一次，希望可以在生产之前得到神谕，而不是在生产后再动手。


  　　姬乐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事情我都知道了。”


  　　“……”


  　　“这件事——”姬乐挠挠头：“这件事没有对错，大义也好，私情也罢，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


  　　杨柯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孩子，能不能说错？至少，作为受益人，作为国家化身的姬乐开不了这个口。


  　　而如果说他是对的，难道自己要默认这种事情发生，默认杨柯继续这么伤害自己？

  　　“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如果要怪，可以算到我头上。”姬乐默默给自己套上最大的黑锅。


  　　“怪你？”这句话，彻底引爆杨柯的怒火，他气极反笑：“这事与你何干？”


  　　“我毕竟是夏国，不论如何，夏国的罪孽总有我一份。这种事，你不需要自己来抗。”


  　　“自己？”他扭头过，质问姬乐：“老子亲手掐死自己刚出手的孩子，然后对自己的夫人假称孩子早夭，你觉得老子是什么感受？”


  　　“本以为自己的父亲英年早逝。结果在祭坛里，得知父亲是为我而死。”


  　　“我这一辈最恨天神，可最终不得不在祭坛面前，将我的亲子拿出来作祭，忍辱对神明进行供奉！”


  　　“你觉得，一句不需要我自己扛，就能把这些一笔勾销？”


  　　“是啊，你是夏国。一国之灵，最光伟正的存在，受到万民的爱戴。”


  　　“你把罪过拉到自己身上，难道我真能找你报复？”


  　　杨柯忽然暴怒，裹着火焰的铁拳轰向姬乐。


  　　嘭——


  　　霍去病突然出现，伸手以武魂之力挡下这一拳。


  　　“看，总有人保护你。”


  　　“只因为，你是这个国家的化身。所以，会有无数人为你主动牺牲。”


  　　姬乐嘴唇微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武魂在火焰神性冲击下，摇晃三息后自动溃散。连带霍去病也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他沉声道：“姬乐诞生之前的事，跟他无关。他这么说，无非是希望你能好受点。如果你要发泄，只管找我！”


  　　“也好，那就让我领教霍骠姚的手段了！”


  　　杨柯多年来的憋屈正要找一个地方发泄。但他到底有一点理智，明白姬乐是国灵，不能轻易受伤。


  　　如今霍去病过来当靶子，杨柯乐见其成。


  　　于是，二人在密林大打出手。


  　　焰光冲霄，罡气四散，在杨柯的怒火下，这座密林顷刻间化作乌有。


  　　狂风暴雨般的铁拳攻击下，霍去病只能凭借经验努力防御，抵抗神性对自身的克制。


  　　眼看霍去病即将败退，姬乐忍不住道：“我说，你们够了吧！这件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或许有其他解决办法！”


  　　“就算咱们不行，还可以找其他人。比如史皇，他的文字力量极为玄妙。还有元希女神，她办不到，也能找其他天神。”


  　　目前，夏国跟几位主神有交易，或许能借重下？

  　　“天神？如果不是天神，哪有这种事发生？”夏国这些悲剧，不正是天神引发的吗？

  　　“还有史皇、妇好那些人……故土之神？打着故土旗号过来拯救我们？”杨柯讥讽笑着：“当初我们杨氏一脉为国人付出这么大代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过来救人？”


  　　“一个凭空出现的国灵，恐怕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吧？”


  　　“怎么，打算将我弄死，然后扶持一个顺从你的国主？”


  　　“我倒要看看，哪位国主那么大度，肯让你弄死他那么多孩子，就为了所谓的国民繁衍！”


  　　“……”


  　　霍去病手一顿，动作不由慢了几拍，被杨柯一拳击中胸口，好悬喷出一口鲜血。幸好姬乐在旁边，以二人的契约，很快把霍去病的伤势治愈。


  　　姬乐脸上也有几分惭愧。


  　　穿越之初，他们俩将杨柯视作假想敌，的确想过夺取对方的王位，将他架空。


  　　直到今夜看到杨氏一脉的付出。哪怕是霍去病也不得不承认，换他处在杨柯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王位？谁稀罕！这种事如果能选择，谁愿意做！”


  　　从一开始，自杨柯诞生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别无选择。


  　　从小，被人按照君王的姿态养大。从小，长辈就告诉他，他是国君，是夏国未来的王，必须尽自己为王的责任。


  　　然而，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作为夏王，必须为夏国牺牲这么多！

  　　称王后，杨柯被太卜叫去，带他前往祭坛。


  　　看着父亲的遗书，看着地下存在的祭坛。


  　　不仅仅为父亲的处境感到愤怒，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惶恐。在二十年后，自己也要步上父亲的后尘吗？而且，自己也要学着父亲，亲手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那时，杨柯还没有成年，还没有如今的邓恺年纪大。


  　　“你知道吗？最初我和清妏第一个孩子。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动手。而是寄希望于自己的神力，想要抵抗这虚无缥缈的‘诅咒’。”


  　　杨柯露出惨笑：“但连续三个多月，除却我们的孩子之外，全国上下没有一个新生儿降生！”


  　　“哪怕我们接连在灵宫祭祀一大群天神，也没有一位天神肯站出来帮忙！”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杨柯不得不在即将跨入第四个月时，亲自对自己的长子动手。


  　　“……”姬乐默默捏着衣袖，站在远处一言不发。


  　　国君和国灵联系最为紧密，杨柯的情绪让姬乐感同身受。


  　　在愤怒、悲痛之余，这位天生的半神心中，有着对夏国最深沉的怨恨。


  　　姬乐的心脏传来一阵阵刺痛。


  　　国君，本应该是跟夏国关系最紧密的一个人。但杨柯对夏国的恨意却并不比狄夫人要少。


  　　作为半神，他本应该自由自在的生活，本应该享受国民们的倾慕，信徒们的追捧，甚至可以跨入天神之列。


  　　只是他的曾祖父、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为夏国牺牲了一切，杨氏为此牺牲了数十个本应该健康成长的孩子。


  　　哪怕为了这些人，杨柯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陷入一个名为“夏国”的泥沼，不得不为了这个国家，继续自己先人们的老路。


  　　在最终，杨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余媖推出火坑。而这么做的结果，又把另一个无辜少女牵扯进来，牵扯到杨氏数十年的悲剧中。


  　　感受胸中翻腾的强烈情绪，姬乐露出苦笑，下意识触摸自己的胸口。


  　　如果不是国灵牵连国民安危，或许让杨柯打自己一顿，发泄一下对夏国的怨气，那样会更好。


  　　“天主为什么留下夏国？他有那么大方？那是因为他打算高坐云端，欣赏我们夏国怎么进行最后的挣扎！”


  　　“……”


  　　“一场太平之祸，他们那些惹出事端的死人一了百了。结果，要让活人来承担这一切！”


  　　“太平之祸，罪在狄氏！”


  　　“可最终，曾祖父为给他们背锅。背着荆棘，从九宫城一步步跪行到天角城，去跟那天神低声下气赔罪。最终，还要被逼自刎，换取所有遗民的存续！”


  　　要知道，那时候的烈公距离半神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烈公愿意，只需跑到战神殿求助。他自己就可幸免于难。


  　　有战神的青睐，烈公甚至拥有封神之望。所谓代价，只不过是坐视其他族人在神王怒火中灰飞烟灭。


  　　然而，最终烈公站了出来。


  　　在天角城毁灭后，一方面毫无芥蒂的收留这些遗孤。另一方面，将国运交给自己还没长大的独子。自己则从九宫城跪到天角城，以自裁换取天神的暂时让步。


  　　大丈夫纵横一世，跪天跪地跪父母双亲。难道烈公不知道？


  　　在那一路欺辱前行的时候，战神不是没有派人过来劝阻。甚至战神亲自出面，来到天角城前承诺，只要烈公肯跟自己走，就可以保全自己性命。


  　　肯为族人付出这么多，从九宫城跪到天角城请罪，不管结局如何，终究无愧于心。纵然族人死亡，只要烈公活下来，千年之后也可再度延续这个文明。


  　　可最终，烈公和友人背行。战神只能静望着烈公自裁，连魂魄都无法苟安，被天主连同所有先民亡魂统统打入九幽，受永世的烈火煎熬。


  　　杨氏四代传承，三代先人为民族捐躯。正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如今的九宫城，才有如今的夏国。


  　　纵然曾经只是一缕亡灵的姬乐，如今和夏国融合后，也无法对杨氏的牺牲做出任何否决。


  　　正如姬乐所言，他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牺牲杨氏一脉，获利的是整个国家以及除杨氏之外的所有国人。


  第二百章 我即华夏

  　　尚德宫，南宫清妏仰望天空。


  　　姬乐设立的山河屏障隔绝洪水，如今夏国的夜空依稀能看到水纹流动。透过洪水，南宫清妏望着那轮朦胧弯月。


  　　今日，在无光暗月的遮挡下，日神殿操控的月亮好像被咬去一大半，只留下弯弯的一道月牙。


  　　“你真想生下这个孩子？”突然，旁边响起低沉的男声。


  　　南宫清妏扭头一看，裴磊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是你？”看到前几日碰巧撞上的男子，南宫清妏皱了皱眉：“狄夫人呢？”


  　　“她不在。”


  　　裴磊在雷神离开后，重新回到尚德宫密室。他亲眼看到杨柯和南宫清妏的争吵，从狄夫人这里得知真相后，对南宫氏无比同情。


  　　见妇人一脸忧愁，裴磊正色道：“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至少你肯为了自己的孩子跟命运抗争。”


  　　“抗争？”南宫清妏见裴磊似乎没有恶意，也暂时放下戒心。而且，此刻的她还有什么可让别人迫害的？


  　　如果裴磊杀死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或许杨柯更会松一口气吧。


  　　少了这个孩子，国民的出生再无牵绊。也或许，能让他跟余媖走到一起？哦，对了，以他对余媖的照顾，恐怕不会让余媖承担这份痛苦。毕竟自己的遭遇，某种意义上就是在替代余媖。


  　　见南宫氏不说话，穷极无聊的裴磊忍不住搭话：“你……你是什么时候跟妊女联络的？”


  　　“妊女？你是指狄夫人？”见裴磊点头，南宫氏轻声道：“去年吧。记得那时候，姬乐殿下还没诞生。”


  　　不过那时，自己根本不相信狄夫人的话。


  　　区区一鬼女，跑到自己跟前，说什么自己儿子是被夫君害死的？


  　　于是，南宫清妏冷言拒绝后，独自在暗地里查证。


  　　本意是用证据打这鬼女的脸，可根据自己查证的结果，国民绝育的时间段恰好和王室丧子的时间段重合。这时，她才信了几分。


  　　仔细想想，杨氏的确隐瞒着许多东西。纵然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王后，也无法触碰最核心的隐秘。


  　　但真正确信，还是在李琼云流产后。为了王庭能诞生第一个孩子，哪怕不是生的，南宫氏仍尽心尽力的照顾妹妹，想要通过这个孩子来否决自己的推测。


  　　可正是在照顾这个孩子的时候，南宫氏察觉杨柯暗中的手脚。他促使这个孩子流产，让这个已经成型的胎儿从母体流出。


  　　也正是这一幕，让南宫氏心中发寒，和狄夫人真正联合。


  　　“可说是联合，我们也没做太多交流。”


  　　至少，南宫氏不会因为狄夫人卖国。她和狄夫人很少交流，直到九宫城瘟疫爆发之时。


  　　“那时候，我怀孕了。幸运的是，那段时间人心惶惶，没有人注意到。可为了我这个孩子，只能跟她联络。”


  　　狄夫人帮邓恺治病时，得到南宫氏的传信，二女进一步取得联系。


  　　但仅仅是达成默契，狄夫人并没有帮助过南宫氏。直到前几日，狄夫人和裴磊来九宫城藏身，南宫氏帮忙遮掩。狄夫人才出手帮她解决怀孕的问题，将孕相隐瞒。并且帮那些孕妇催生，纷纷诞下自己的孩子。


  　　然而，狄夫人能做的，也仅仅在此。


  　　她只能帮现存的孕妇们催产。经过余媖的手，确保这些孩子们安全。但在南宫清妏怀孕之后的时间段，夏国似乎没有听闻有其他国民怀孕。


  　　纵然帮南宫清妏隐瞒一时，可随着月份渐大，国民们继续出现零生育的情形，照样会引发杨柯怀疑。


  　　南宫清妏抚摸自己的小腹，为了这个孩子，或许要让夏国承担绝嗣的悲剧。这样，真的好吗？


  　　看着这位柔弱的妇人，裴磊下意识想到自己，心中一阵酸楚。


  　　当年，我的母神要是这样做就好了。


  　　然而，裴磊的命运更加悲惨。杨柯这些被牺牲掉的孩子，或许还有父母的追念与不舍，但自己的父神、母神从来不会正眼看自己。仿佛从自己诞生开始，就是作为器具而存在。


  　　不知不觉，裴磊对这个孩子升起一份同情。


  　　这时，裴磊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赶忙化作雷光，遁入藏身地。


  　　“姐姐。”青衣女子垂着长发，披着鹤氅走来：“夜深了，您还不休息吗？”


  　　“睡不着。”南宫氏幽幽一叹，脸上挂着几分忧愁。


  　　见此，女子惭愧道：“都怪我，要不是我跟宁远吵架，也不会害得姐姐跟殿下之间出现这种矛盾。”


  　　南宫氏露出惨淡的笑容，轻轻抚弄姐妹的秀发，柔声道：“这件事跟你无关，是我和殿下必将经历的事。”


  　　从她和狄夫人联手那一刻起，就预想到了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今日之事后，殿下或许就真正对自己失望，夫妻情分彻底断绝吧？


  　　……


  　　密林，杨柯气喘吁吁，最终坐在地上调息。


  　　他跟霍去病不同，霍去病有姬乐传送力量，纵然没有神性加身，但比杨柯更加持久。


  　　可神性的确很重要啊！

  　　霍去病靠着一颗大树，默默体悟这次交手的心得。正如地母所言，和真正的半神交手，对他获益匪浅。


  　　“现在能好好谈一谈了？”姬乐蹲在杨柯身边，沉声道：“你儿子，我保了！”


  　　“关于那个祭坛，不管是仪式也好，诅咒也罢。总之，我要想办法破掉！”


  　　“你？”杨柯讥讽一笑。不是他看不起姬乐，曾经他也这么想过。


  　　少年时期的自己傲气冲天，哪相信什么诅咒？但在国民零生育的残酷现实面前，只能低头。


  　　“看得出来，祭坛上面应该是一尊地神，而且可能跟地母神有关。而我见过地母，或许能促使对方改变心意？再或者，风雷日三尊主神联手，还不能解决这个诅咒吗？”


  　　更别说，自己已经把夏国的烙印打入世界根源。虽然成为帝祇在五百年后，但排斥也应该会小一些，可能不会再有零生育的事情发生？


  　　说起来，零生育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其实还没真正查清楚吧？


  　　“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去，跟南宫好好谈一谈。她并非莽撞之人，你们夫妻摊开了说，比什么都强。”


  　　“晚了……”杨柯往后一躺，仰望天空荡漾的水纹：“杀害她两个孩子，更害得她三位妹妹跟着倒霉。我不认为，她会原谅我。”


  　　弯月照下银色的亮光，让人心生悲凉寂寥之感。


  　　“请不要以己度人，你不配，谢谢。你不是南宫，怎么知道南宫的心思？”


  　　轰——


  　　突然，山河屏障外浮现一道雷光，姬乐身子一颤，脸色严肃起来。


  　　“怎么了？”杨柯爬起来，霍去病走过来，跟姬乐一样，同时往天上看。


  　　“没什么，就是外头多了一些魔兽攻击。”


  　　随后，屏障外面渗透下来一阵雨水，化作天雨洒入夏国。


  　　“这水？”杨柯压下儿女私情，担忧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屏障的正常排水。外面的话，提恒达们正在围剿魔兽。”姬乐闭目感应，在夏国屏障外围，十八位提恒达联手攻击魔兽群，保护夏国不受侵害。


  　　“不过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魔兽？”


  　　很快，姬乐找到原因。


  　　在西北方，多雅王国的菲尼迪雅顺利凝聚神性，成为大地之上第四位持有文明神性的国灵。而她展现自身的文明之树，搅动大地洪水，导致魔兽突然发狂，对各国发动攻击。


  　　或许是天神们耐不住了？


  　　姬乐心中不由庆幸，幸好自己跟雷神达成协议，如今有雷神保驾护航，不用担心夏国的安危。


  　　“行了，赶紧回去。今夜雷阵雨，你还真想在外头睡一晚啊！”


  　　姬乐没有阻拦雨水的降落，连劝带逼的，将杨柯撵回王宫。


  　　……


  　　大雨中，杨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尚德宫。


  　　南宫清妏正站在屋檐下观雨。


  　　这场大雨突如其来，狂风暴雨吹得百花东倒西歪。


  　　南宫清妏幽幽一叹，不由想到自己夫妻。


  　　他们夫妻如今，不正如这雨后残花支离破碎吗？


  　　突然，她看到远处缓步走回尚德宫的杨柯。南宫氏愣了下，赶紧拿出雨伞出来迎接：“殿下竟然回来了？”


  　　她本以为，按照杨柯的脾气，今夜肯定要在外头留宿。


  　　杨柯下意识往外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不见半个人影。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南宫清妏。就南宫清妏站出来的这一会儿，丝发已经被雨水打湿。


  　　杨柯手轻轻一拂，神性光辉隔绝雨水，帮南宫氏烘干身上的水汽。


  　　“算了，进去再说吧。”


  　　两人走入内室，默默坐下。


  　　刚刚吵架不久，如今再度相见，两人都感到些许尴尬。


  　　看着南宫氏，杨柯脸色闪过一丝悲伤。


  　　曾几何时，自己满心期待的盼望自己二人的孩子降生。然而现在，自己只希望永远不要看到自己的孩子。


  　　只要……只要国民能顺利繁衍，自己将他们的孩子视如己出也就够了。


  　　但这只是自己的想法。作为母亲，清妏又是如何想的？


  　　自己用了几年时间，才认清这个现实，才能接受这个宿命。那么南宫呢？说到底，自己本就愧对人家。


  　　南宫氏心中也很惭愧，杨氏一脉的付出，她并非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是杨氏牺牲的受益人。如果没有杨氏那些孩子们的死亡，恐怕自己也无法顺利降生于世。


  　　但事情轮到自己，让自己大义牺牲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做不到啊！


  　　两人沉默良久，南宫氏站起来：“我去叫人帮殿下洗漱。”


  　　“不用，我今夜去密室睡。”杨柯被姬乐撵回尚德宫，也不好再往外走。不然，在宫门口肯定又要跟霍去病打一架。动静大了，引来宁远、建节他们，那就是组队群殴自己了。


  　　他动作有些狼狈，开启密室通道，钻入杨氏一脉的专属密室。


  　　南宫氏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阻拦，就如自己二人这几年来的默契一样，静静坐在外面留守。


  　　……


  　　深夜，雷雨大作。姬乐静静站在王庭门口淋雨。青年见了后，也默默站在一旁静候。


  　　“我说，虽然你不怕风寒之类的毛病，但也注意点吧？”


  　　姬乐摇摇头，望着尚德宫方向，幽幽一叹。


  　　“你是伤感杨氏的命运？”


  　　“我在想，君王的责任和义务。杨氏的确背负了许多，杨柯这傻大个，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比你我承受的，并不轻松多少。”


  　　“至少，弑杀亲子这种事，你我可没体验过。”


  　　“……”风雨中，霍去病望着远处摇曳的树影，不由怀念起自己的孩子。虽然也是早夭，可到底比杨柯的孩子要幸福啊。


  　　随后，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这不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吗？”姬乐仰起头，望着天空中的惊雷：“不管那位打算怎么惩戒，杨柯也是我的国民。怎么可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他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来。”


  　　“的确，我没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没办法早一日终结杨氏的悲剧。但此刻既然我在这里，就不容许杨氏继续这样下去。”


  　　“倘若连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都无法守护，我有何面目执掌社稷？”


  　　“南宫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保定了！”


  　　“因为，我即华夏。”


  第二百零一章 王朝更替

  　　姬乐的性格和杨柯截然不同。


  　　杨柯喜欢将责任独力扛负，但姬乐更喜欢合众之力。所以，在王庭门口淋了大半夜的雨，监督杨柯的确夜宿尚德宫的正室后，他放心的带霍去病离开。


  　　简直了，不仅仅要鼓励国民们的生育。如今连调解夫妻矛盾的居委会大妈工作都顶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尽心尽力的国灵殿下吗？

  　　回去之后，姬乐找来史皇和妇好，告知有关杨氏的事。


  　　听罢，妇好捏碎手中的团扇，深吸一口气：“南宫丫头没事吧？”


  　　“我是女人，我更了解孩子对女人的重要。”


  　　“或许你们有一万个大义当做正当理由。可让一位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来成全别人的大义，绝对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因此，狄夫人才会怨恨难消，阴灵幽魂在大地徘徊至今。


  　　姬乐颔首：“阿姐回头可以好好安慰南宫。这件事的对错，作为既得利益者，弟弟无法评论。只能说，我希望彻底揭过这一页。尽自己所能，改变杨氏命运，让他们眼下的这个孩子得以保全。如果可能，也要超度那些死婴。”


  　　史皇：“不错。人活在当下，历史固然重要，可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关乎重大，殿下应该跟元希女神商量。”


  　　关于夏国的黑暗，史皇氏有些了解，但也没想到背后居然这么坑！这件事，他绝对不希望姬乐自己一个人承担，他希望借助元希女神的力量，将那些天神都拉下来。


  　　“我明白。就让老霍联络元希，然后请诸位齐心合力，设法解决这个诅咒。眼下……”姬乐苦笑道：“我又要离开一会儿。”


  　　多雅国灵觉醒文明神性，这是大地诸国的喜事。作为盟友，姬乐必须前去道贺。


  　　哪怕国内再动乱，可在外国面前仍要保持风度。姬乐换上崭新的衣袍，降临万国之庭。


  　　姬乐赶到时，其他诸国都已经到来。这次，不仅仅菲尼迪雅是主角。图穆国灵如今的形象也比前几日相见时更加年轻。神采奕奕的图穆国灵，也是另一位主角。


  　　风神一脉的新王上位。在雷神赐予的神器离开神坛后，无形的风流聚集在祭坛上，形成一根全新的权杖，取代原本的雷神神器。


  　　新的王室，新的朝代，整个图穆面临全新的变革。


  　　作为国灵，图穆的感受最为深刻。在王室更替的那一刻，他原本的力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全新力量。


  　　就连他的形象，也从一位衰弱的老者，转变为中年人的形象，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


  　　“算上地母时期的话，这应该是我国经历的第三个时代。”


  　　但作为国灵，这是他经历的第二王朝，称呼为圣比克王朝。


  　　图穆的王朝更替，让文明在同化和斗争中完美保留。国民们认可的，是这共同生活的国土，同源而生的文明。至于哪一个王室上位，对他们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但这一举动对国灵们意义非凡。


  　　万国之庭，诸国灵看到图穆国灵的变化后，纷纷露出欣喜之色，哪怕姬乐也不由放下心中大石。


  　　图穆的实践，确立国灵未来的道路。


  　　在王国覆灭后，国灵们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只要建立一个强大的文明，纵然新朝确立，仍要以国灵为尊。


  　　“在未来，如果诸夏文明换代，夏商周轮着来，我也可以在这一个个朝代中维系自己的地位。”


  　　当然，目前夏国就凭借杨氏的恩泽，至少能有三百年的王命。


  　　“杨柯他们家的牺牲，可不能白费。或许国民们不知道，但作为国灵的我岂能不有所表示？”


  　　不远处，罗穆等人国灵正在商讨王朝替换的先决条件。


  　　图穆：“想要在王朝更替中保全自身，最次也要凝聚一缕属性自己的文明神性。文明神性，才是长存的标志。而且王朝更替极为凶险，稍有不慎就是真正的文明破灭之局。”


  　　祂的幸运在于，这件事背后有主神们进行利益交换。在主神们的保驾护航下，才让图穆在短短几日内完成王朝更替。


  　　用诸夏的说法，这就是“禅让”，最兵不血刃，最温和的手段。


  　　风雷两大家族的权利交割，是两位兄弟主神的交易。前代国王保留国王名号，本人仍享受国王待遇，不被圣比克王室清算。


  　　一升一降，图穆完成权利更替。至此，黄金家族只剩下新建立的圣瓦罗家族以及波尔家族。


  　　“这次，多谢殿下相助。”图穆国灵真心诚意对姬乐道谢。要不是姬乐传授御灵屏障，他想要折腾这些事，最少要在一年之后，等大洪水消停了再说。


  　　“举手之劳罢了。”随后，姬乐细细询问有关图穆的内情。


  　　图穆国灵也不隐瞒，直接告知姬乐。


  　　月神的黄金家族被三位主神联手绞杀，风神一系晋升为王室，空出两个名额。


  　　于是，新上位的圣比克一世在登基当天，首先扶持战神的家系以及神王、天妃孕育的神祇家系作为新的黄金家族，补全四大家族的地位。


  　　而这一举动，让本就人心惶惶的王朝更加哗然。


  　　要知道，天妃利用自己的家系引发这一场大乱。结果，作为盟友的众多新晋青铜家族都被清扫干净，可祭祀天妃的那个白银家族非但没有被清算，反而更进一步成为黄金家族？

  　　这一点，谁能忍？

  　　且不论传统家族，就连那些原本作为盟友的青铜家族，也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将怒火倾泻在这个黄金家族头上。


  　　而战神的家系，则让众人在疑惑之时，多出几分沉思。


  　　压制战神崛起，是风雷两大神脉的共同主张，目的在于确保原初诸神的利益。


  　　如今默许战神建立自己的黄金家族，难不成两位主神已经愿意对战神等新贵解封禁制，让他们顺利进入天神的核心权力？


  　　总之，在各大家族的异样心思下，风神一系的王室顺利接掌王权。


  　　对此，图穆解释说：“战神家族的上位，是雷神和战神的交易，为了瓦尔家族回归雷神的掌控。”


  　　姬乐点头：“意料之中。”


  　　这一次，各路大神都能享有自己的好处。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黑暗女神这一系了。但黑暗女神原本不显山不露水，她的家系根本不在图穆流传，唯一一个沾亲带故的家族，目前才仅仅是青铜家族。没有半神撑腰，纵然想要扶持也做不到。


  　　这也是各国目前面对的尴尬局面——黑暗女神的势力太弱了。


  　　菲尼迪雅：“黑暗女神幽蒙殿下的确是一位神秘的女神，但是她以前不重视神殿，连我们多雅王国都找不到她的祭祀方式。”


  　　凝聚神性后，她气质更加文雅。坐在王座上，女性国灵对姬乐说：“目前，只能按照祭祀睡神的方式进行简单祭祀。未来，要请殿下降临神谕再构建神殿。”


  　　“我们也是啊。”姬乐也很无奈，夏国同样没有祭祀幽蒙女神。更无法将她和故土诸神重合，找不到相应的神号神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倒是罗马，打算从万神庙中翻出一位故土黑暗女神的祭祀方式，借以方便于国民接受。


  　　姬乐在万国之庭没有待多久，祝贺菲尼迪雅后，便借口有事离开。


  　　回到永乐殿，元希女神直接找上门。


  　　“消息我听霍去病说了。刚才我去查了下，不得不说，你们夏国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元希女神坐到姬乐对面，抢过姬乐的茶水，解渴后继续道：“更确切说，我很奇怪，你们夏国居然还能延续到现在？”


  　　“什么意思？”


  　　元希女神拿出自己研究的结果：“夏国国民的身体状况很糟，而且是所有人都很糟糕。我抽选不同年龄段的三百人进行检查，发现你的国民根本就不可能生育。”


  　　“什么？”姬乐抢过女神的调查结果。


  　　女神的调差很清晰，各年龄段，各职业均匀分布，男女各一百五十人。


  　　按照女神的结论，这些人体内的生命之源已经枯萎，无法孕育后代。


  　　“世界对你们的排斥竟然这么大，这是我没有料到的。”女神惭愧道：“以前光顾着跟杨柯斗气，不然这一点我本应该早就发现。”


  　　姬乐捏了捏晴明穴：“那我们夏国刚出生的几个婴儿怎么说。”


  　　“所以我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咒术，能让绝育的国民维持种族传承数十年。”


  　　霍去病跟元希女神谈话时有所保留，只是说姬乐察觉国民生育率不对头，希望女神帮忙检查。


  　　但检查结果，激发女神的好奇心：“世界对夏国国民的排斥，是我见过最严重的。相当于陀灵国的十五倍，罗马国的十倍。”


  　　十数倍于其他域外文明？


  　　姬乐马上联想到天主。


  　　应该是在太平之祸后，天主暗中动了手脚？这样的话，纵然自己想要联合三位主神解除世界排斥，加上自己已经铭刻的诸夏文明烙印，可能也不够啊。


  　　造物主以自己权限施加的咒，唯有造物主才能解决。


  　　“在这种排斥下，就算一代而亡都很正常，你们是怎么继续生育的？”元希女神好奇道：“理论上讲，在这种世界级别的排斥下，就算是普通的清泉被你们饮用，也会在体内继续毒素，导致你们绝育。”


  　　饮食积蓄的毒素越来越多，甚至连太阳光也会对夏国国民造成妨碍。


  　　霍去病忽然插嘴：“那换成风与生命女神之类的大神，难道也不能帮忙助产，以神术催生？”


  　　“祖母？不可能的。除非是生命系的主神，而且冒着和神王陛下力量反冲的风险，不然不可能办到。”女神犹豫下：“能办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位女神。”


  　　“地母？”姬乐和霍去病对视。


  　　这么看，祭坛里头那位，真是地母本尊？但地母的性格，不会这么残忍吧？


  　　“姬乐，你带她去看看。那地方虽然外人不好去，但她作为夏国的庇护神，应该了解一下。”


  　　姬乐眉头紧锁，沉思之后，缓缓点头。


  　　“也好，殿下，随我去祭坛看看吧。如果真是地母神，那就要早做防备。”


  第二百零二章 丰饶之母

  　　净洁的白风在密室徐徐流动，元希黑着脸，默默操控神力，驱散祭坛周边的负面情绪。


  　　元希喜欢小孩，她的神职中就有一个“孩童保护者”的称呼。她根本无法容忍杨氏对婴儿的这种迫害。


  　　净化之后，她对姬乐说：“这东西……如果我不是夏国的庇护者，看到杨氏的这种做法，会直接把九宫城砸了！”


  　　一位喜怒无常的天神，可不会管你杨氏有多少苦衷。


  　　姬乐露出苦笑，不好接女神的话茬：“那殿下能看出这尊地神的来历吗？真是地母？”


  　　深吸一口气，元希压下心中的烦躁，盯着祭坛上的黄光：“是地母，但又不是。这座祭坛供奉的存在，的确是地母的权能，是大地母神的一个侧面，象征繁衍与生育。”


  　　“但这股力量又多了几分邪性，不像前几天碰到的大地母神。”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位地母？

  　　“不论如何，直接动手就好！”元希毫不客气，神风凝聚刀刃对祭坛斩去。


  　　祭坛立刻升起黄光，朦胧的光云中站着一位女神。那女神人头蛙身，通体青紫，身上缠绕着一条条光带。


  　　面对元希的攻击，地神露出狞笑，身上光带当做武器，将元希连同姬乐一起抽飞。反倒是站在旁边的霍去病毫发无伤，那地母根本没有攻击他。


  　　见这情况，霍去病走过去将元希和姬乐拉起来。


  　　“如何？”


  　　“这……”元希拍拍身上的土：“的确是地母神，应该是她的某尊化身。我记得，在古老时代的地母神殿中，祭祀着地母三相神。”


  　　地母有三相七身。其三相者，一是象征大地繁衍与生命的丰饶之母；二是象征大地死亡与灾难的愤怒之母；三是象征大地中性面的地主化身。


  　　如今，地祇们和国灵冲突的焦点，皇腾大王冠的大地主权，实质上就是大地的地主化身，象征整个大地的领域控制力。


  　　“看起来，像是丰饶之母的力量。不过我也没有真正见过丰饶之母。”


  　　元希年纪小，只能通过地母神殿的遗迹进行推测。


  　　那尊女神反击后并没有乘胜追击，重新隐入祭坛内部。


  　　元希露出疑惑之色：“按理说，丰饶之母是地母三相神中，最仁慈博爱的一位。故意用这种祭献方式，应该不符合她的性格。”


  　　故意？姬乐：“你确定，这个仪式是地母神故意刁难的结果？”


  　　“当然。丰饶之母可以绕开神王陛下，在世界法则之外对夏国施加赐福。哪怕在身体积累毒素的情况下，她也能强制性以神明权柄赐予夏国人生育的能力。但是，这样消耗的神力太大了。杨氏祭祀的那些……”


  　　元希皱皱眉，看着悬挂在密室的死婴，低声道：“这些孩子提供的力量不够。”


  　　婴儿是最纯洁的生祭贡品。但以一家之供奉，换取全国人民的生育能力。哪怕王室和国民联系再紧密，用王室的王子和公主们进行祭祀，也绝对不可能办到。


  　　“讲真，就凭杨氏供奉的这些，连一场大型仪式所需的生祭能量都不够。当然，如果杨柯的祖父和父亲的确拥有神力傍身，可能要另说。勉强，他俩算是两个半神之祭？”


  　　然而，两个半神加在一起，也不够让丰饶之母庇护夏国数十年，维系数十年的繁荣。


  　　“这神力，很可能是丰饶之母自己提供的。祭品，只是她恶意提出的条件。”


  　　以丰饶之母的神力，吃力不讨好帮夏国繁衍后裔，又要拿一群没有多少用处的小孩子开刀？


  　　摆明是为迫害杨氏。


  　　霍去病：“更奇怪的是，地母神已经陨落千年，目前只有神魂。怎么可能还利用丰饶之母的力量？难道是有人盗取或者假借地母之力？”


  　　“所以，去找地母神当面问问就好了。”


  　　“姬乐，你要去见那位？你知道她在哪？”


  　　地母藏身大地深处，可这只是一个泛指。谁知道地母神的神魂到底躲在哪里？


  　　“很简单，往地下挖，挖到地心就行了。”


  　　……


  　　当然，姬乐所谓的挖到地心，并非真正在地面挑选一个地方，然后不断凿井深挖。他说的挖掘，是通过自己掌控的阴间作为跳板，打通前往地母所在的冥土通道。


  　　冥土独立在大地之外，怎么可能顺着地下前往冥国？唯有借助冥土和冥土之间的联系，才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这件事，姬乐不欲声张。仅仅招呼元希女神、霍去病以及史皇氏前往灵山。至于妇好，则前往王庭帮南宫清妏开解。毕竟她也是王后，跟南宫氏很有共同话题。


  　　四人走入灵山，姬乐伸手一指，眼前阴风阵阵，升起一座阴冥门户。门户中，模糊出现冥土世界的景象。


  　　“这段时间，随着我重塑国土河山，冥土世界也有新的变化，你们进去之后注意防身。”


  　　姬乐邀三人进入冥土。


  　　刚一进来，三人便感觉一股股厚重的死气阴气扑面而来。


  　　霍去病升起武魂，以气血冲散阴气。元希身上环绕灵风，挡下阴气的侵蚀。于是史皇氏，他在自己身上写下几个天篆，同样把阴气隔绝。


  　　荒凉死寂的世界空无一物，淡淡的暗紫色月光从冥月洒落大地。这是一片宁静安逸的亡者国度，一切亡者都沉眠于此。


  　　霍去病观察自己等人落脚的地方。眼前便是一座幽冥鬼城，周遭一左一右，各立着一尊鬼神塑像。


  　　“这就是阴间？”青年目光扫向远处，在这阴暗的大地上，唯一的光彩可能就是那颗大桃树。


  　　“不错，这就是阴间，夏国的冥土。想要前往地母神所在的冥土空间，必须以幽冥为跳板。必要时……”姬乐幽幽一叹。


  　　必要时，为了让地母神帮忙解决夏国的问题，这座冥土主权也可以让渡。


  　　史皇氏打量冥土，暗道：“这段时间国土重塑，冥土世界也越发接近人间的地貌。”


  　　眼前的幽冥鬼城对应九宫城，往西是一片大平原，上面有一座还没建成的土包，对应边台。往东，是一片鬼蜮废墟，对应卡罗城。而往南，则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冥山，对应南部密林和群山。


  　　如今的冥土，已经彻底成为夏国国土的投影，和阳世相呼应。


  　　史皇：“未来，姬乐开启方仙道，建立洞天福地。恐怕那些仙家吉地灵穴，也要依托在冥土。”


  　　史皇注视下，和南宇群山对应的冥山，如今已经升起一缕缕赤气，充盈的灵气改变这里的环境，向着吉地宝穴转化。等未来升格为福地，就会升入大地，和人世间的山体融合。而再进一步，演化为洞天，就会从大地向着天空进发，形成一座真正的神国仙天。


  　　看到史皇氏若有所思的目光，姬乐笑道：“我打算回头让赵志文他们过来经营。不过，他们预定的吉地在天角城。南宇山的吉地福天，要交给巫岷等灵宫巫觋。”


  　　夏国的洞天福地越来越多，对姬乐这以国土为身躯的国灵而言，也有着莫大好处。


  　　史皇氏表示理解，没有多言。


  　　随后，姬乐询问元希：“殿下以为如何？”


  　　元希是一次降临幽冥世界，她观看一望无际的冥土，露出好奇之色：“你这里，需要风神吗？”


  　　她抬起手，一阵阵阴风从衣袖吐出，在冥土世界吹起一阵阵九幽阴风。


  　　“这里的风属法则和大地不同，跟云界也有变化。似乎更加阴冷，更加诡异？”


  　　同样是风的破坏力体现，在外界，元希女神的神风是以无可匹敌的强大风力撕碎一切。但在阴间，阴柔的冥风夹杂些许诡异气息，无声无息间化去魂魄，让人魂飞魄散。


  　　“殿下如果愿意，未来可以将一尊化身送入冥土，当做最初的冥风女神。”


  　　姬乐说话时，也在观察冥土。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进来了。


  　　如今冥土演化的进程很快。当初送来的那些灵魂，已经在冥土孕育最基本的生命。


  　　“冥土自身的冥族鬼种即将诞生。接下来，就是唤醒国民，从阴间继续为我提供信仰力。”


  　　冥土对应人间，是独属于国灵们的神国。


  　　姬乐扫视一遍，带着三人来到鬼城之北的灵脉处：“就是这里。这个位置对应人间灵山，也就是元希女神构造的月亮井。”


  　　元希女神抢走月神的神器，在灵山之中建立一座承接月华的灵井。那个位置，正好对应冥土的这一点。


  　　“这里阴气极重，往下深挖千丈，进入冥土力量最浑厚的地带，就可以从那里感应其他冥土的方位。据我了解，目前除却夏国的冥土之外，只有地母神魂开辟的冥土世界。”


  　　那样，就可以对接两座冥土，顺利将姬乐送入地母神所在，同时不担心被天神察觉。


  　　“所以，找我们过来。而且提前准备铁铲，就是为了这个？”霍去病提着一根刻满符篆的铁铲：“而且只有一把？”


  　　“我，手无缚鸡之力，身子娇贵。老爷子年纪大，元希殿下又是一位女神……”


  　　所以，苦力活只能你来干。


  　　“当然，你放心。在你开始挖掘后，我也会找其他人过来帮忙。”


  　　灵宫巫岷一系司掌通幽之术，以姬乐的想法，是将他们找过来，打着建设冥土的名义，开辟前往地母冥土的道路。


  　　霍去病无可奈何，只好脱下衣服，拿起铁铲开始挖坑。


  　　但其他三人也没闲着，史皇氏研究冥土构造，在霍去病挖出一个浅坑后，他点化一群诗经巨人帮忙挖掘。元希女神催动神风，将霍去病等人刨出的土石搬运到远处。


  　　姬乐则将那些土石塑造成砖块，在附近又搭建了一处落脚点。当做守护“通冥神井”的建筑。


  　　一日之后，姬乐把巫岷等人找来。这些人驾驭自己操控的鬼怪山魈，辅助众人一起开辟通冥井。而在幽冥世界中，他们的神术以及操控的鬼魅得到加成，进一步加快效率。


  第二百零三章 两全之策

  　　三日时间，在巫岷等人相助下，将冥土下挖三百丈。


  　　霍去病作为苦力，没日没夜的被姬乐压榨，反而在高劳力刺激下，武魂进一步收缩，体内出现一缕更加纯粹的武道力量。


  　　史皇和姬乐在桃树下喝茶。当然，这茶水是姬乐从外头带进来的。按照目前冥土的荒凉程度，根本没有茶叶和净水供二人使用。而且，使用冥土的饮食，体内会出现冥土烙印，从活人转化为死者。


  　　感受井中传出的一股股气血狼烟，史皇慢悠悠喝茶：“你故意让霍去病打头阵干苦力，就是想要他在挖掘通冥井的时候，激发自身潜力，领悟神性吗？”


  　　“有这个想法，不过哪有那么轻松？”姬乐叹息道：“他的力量，如今将将达到六鼎巅峰，想要跨入七鼎的半神之境，差远了。”


  　　至少，半神之所以称呼为“神”，关键在于他们的领域。这一点，霍去病就摸不着眉目。


  　　注重于勇武和军事的霍去病，哪怕如今以个人身份和姬乐签订契约，也无法真正习惯蛮荒时代的规则。


  　　姬乐凝聚文明神性时，都差点死了一次，再通过十万国民的信仰，凝聚属于自己的神性光辉。霍去病没有信仰祭祀，更没有自己的专属道路，他如何从武魂之中凝聚神性？

  　　“只是希望给他一些压力。”


  　　忽然，姬乐身子一震，脸色微变：“不好，杨柯那边出事了！”


  　　“杨柯？难道跟南宫氏的事还没了结？”


  　　这几日，两人不是暂时和平相处了吗？


  　　“是裴磊！阿姐传来消息，说是杨柯跟裴磊打起来了！”


  　　“裴磊？”在天空中吐纳九幽阴风的元希降落下来，她站在树梢上：“他来到夏国了？”


  　　“可能吧。”但作为国灵的姬乐毫无半点感知，裴磊是怎么进来的？

  　　几人不敢怠慢，叫上霍去病和巫岷，赶紧返还九宫城。


  　　……


  　　雨夜的第二日，在姬乐一行人前往冥土时，杨柯从密室走出。


  　　见杨柯通红的眼睛，南宫清妏知道他一夜没睡。不仅是他，自己不也如此？


  　　她走过去，帮杨柯洗漱。


  　　“刚才，妇好殿下找过我。她安慰我说，姬乐殿下正在寻找破解诅咒的办法。”


  　　闻言，杨柯露出讶色。这才一夜过去啊，杨柯不得不佩服姬乐的行动力。


  　　南宫氏低声问：“这个孩子，真不能活下去吗？”


  　　“……”杨柯抿着唇，他对姬乐的行动不报太大希望。


  　　他对这件事最大的容忍，就是在国民再度出现零生育三个月时，再度开始祭祀。


  　　“关于这件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冷静下来想想，南宫清妏能瞒过自己，背后肯定有人！

  　　“这件事，是狄夫人告诉我的。”


  　　狄媛！


  　　杨柯脸色难看，在心中狠狠给妊女记上一笔。


  　　南宫氏神情惨然：“不过要说疑惑，心中早就有了。”


  　　“当日棟儿发热，你抱着他去看病。然后说是病重早夭，可我能看出来，那孩子是夫君您……”南宫氏情绪激动，下面的话根本说不下去。


  　　“妾身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作为母亲，作为妻子，还是明白的。”


  　　他们又不是本世界的天神，弑亲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对南宫氏而言，她几乎无法承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棟儿？杨柯身子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那是他和南宫氏的长子，难道那时候，清妏就有猜测？


  　　“当日我就想询问内情，可见夫君的神情，最终没有忍心开口。”南宫氏的表情渐渐木然起来：“这件事，我本来仅仅当做自己的猜测，觉得仅仅是自己丧子之后的臆想。”


  　　“直到狄夫人告诉我真相后，我才开始追查。”


  　　“我毕竟是王庭的女主人，能查看很多资料。”


  　　“我不清楚具体经过是什么。但我知道，在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国内再也没有其他孩子出生，在我们的孩子死亡后，其他孩子才一一出生，而且那年的成活率极高。还有，我翻看了杨氏祖上的记录。先考、祖考也是这种情况。”


  　　每当杨氏死掉一个孩子，夏国就能迎来一次井喷式的高产。


  　　南宫氏摸着自己的小腹：“所以，这个孩子也注定活不下去吗？”


  　　“抱歉。”


  　　“为什么。”南宫氏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打翻铜盆：“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的孩子？”


  　　“如果必须血祭，仅仅用我们姐妹的孩子又有什么用？要数量，殿下杀敌无数，难道那些敌人、那些战俘不可以吗？”


  　　“必须是杨氏，也只能是杨氏。”杨柯苦笑道：“何况，换成其他国人的孩子，你我就能忍心吗？”


  　　南宫清妏心中一颤，默然不语。


  　　“至于敌人，如果敌人可以用来血祭，我宁可把夏国附近的所有国家杀一个遍。可是，那位根本不要。”


  　　祭坛中的那位女神，指名跟杨氏签订契约，指名跟杨氏进行这个残酷的交易。


  　　“我也不想。但不这么做，我们这些人都没办法出生！早在父亲那一代的时候，我国就彻底亡了！”


  　　杨柯神情有些激动，吓得南宫清妏退后几步。


  　　“抱歉。”杨柯收敛情绪，看着受惊的南宫清妏，歉疚道：“这件事，的确是我愧对你们。”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就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回头，我们可以和离。”


  　　“耽误你这几年，实在是抱——”


  　　啪——


  　　南宫清妏狠狠给了杨柯一巴掌，她面如寒霜，转身离开。


  　　捂着自己的脸，杨柯颓然道：“果然，比起国事，这家事更麻烦，我更不擅长处理。真没有资格去骂宁远啊！”


  　　这时，他迫切希望自己有姬乐那种油滑的手段。能处理好各方面的人际关系，而不是像自己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


  　　这次，换成南宫氏出走。


  　　她直接带着侍女回到南宫家的老宅。


  　　“收拾下，这几日就住在这了。”


  　　南宫命人收拾房屋，自己跑到后花园散心，心中有些后悔。


  　　她当然明白杨柯的意思，杨柯想要放自己自由，让自己日后自由生活。但这种事，尤其是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


  　　而且，还要用我目前肚子里的孩子作为代价，又怎么忍心？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南宫氏不远处出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南宫氏神情一冷：“你们怎么来了？”


  　　“你一怒之下出宫，我们再待在王庭，不是要跟杨柯撞上？”


  　　于是，妊女和裴磊来南宫老宅暂避。


  　　妊女笑吟吟道：“你这里的风水局我也熟悉，正好暗中构造密室，避开那些人的追查。”而且，这里距邓恺家不远，还能看看那小子。


  　　“这里地方狭小，可比不上王庭。如果被人撞到，我可不管。”


  　　“放心，我有分寸。”妊女似乎想起一事，又道：“刚才从王庭过来时，听到杨柯好像要跟人商议，你们夫妻和离的事？”


  　　南宫清妏脸一沉，嗤笑道：“他要娶就娶，要离有离，天底下的事情，都随他们杨家人吗！”


  　　妊女笑而不语，拉裴磊暂时退下。


  　　这次来夏国是真来对了。妊女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和杨氏的恩怨，终于要有一个真正的了结。


  　　……


  　　南宫氏离宫出走，加上杨柯又开始准备和离之事，直接惹毛王庭的一群老大臣。


  　　一群大臣严词拒绝，而司马景文更恨不得拿拐杖抽死杨柯。


  　　当年你口口声声不要娶余媖，非要南宫清妏，惹出王庭和灵宫一场大乱。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又要舍掉南宫清妏？

  　　如今国灵还在呢？王庭和灵宫本就处于微妙的平衡，你还要惹事？不怕国灵威望进一步增加，直接换王室？

  　　再者，南宫清妏这几年对你尽心尽力，侍奉你家两位老夫人，照顾你那三个侧室，你还有什么不满？

  　　来到尚德宫，司马景文就是一通怒骂。


  　　“你爹当年让我照顾你，我可不记得把你养成这种不分好歹的蠢物！”


  　　“老师，这件事您就帮我操持吧。”杨柯揉揉脑袋：“这或许是对我们最好的处理方式。”


  　　和离之后，以夏国目前的风气，并不介意妇人们改嫁，到时候让南宫清妏再婚，她想要几个孩子都行。


  　　至于自己的风评，反正早就没得看。


  　　看到杨柯的疲惫神态，司马景文愣了下：“怎么，你自己不愿意？”


  　　自己不愿意还要提出这要求，难不成……


  　　“是南宫的主意？难道，她知道你跟余媖余情未了，或者受不了你在外头那些情人？”司马景文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


  　　杨柯黑着脸：“老师，您这又是什么话？”


  　　我跟余媖清清白白，一点关系都没有。外头的情人？得了吧，除却在女闾的几间包房，哪里还有其他？而且这些包房也不是自己用的多，都被荀宁远他们讨要走。


  　　“什么话？人话！算了，这事情你先别管，老头子帮你调停。和离，这种事情能胡闹吗？回头再娶，看谁敢嫁入王庭。难不成，你要把余媖丫头拉进来？得了吧，人家现在未必看得上你。”


  　　“南宫多好的姑娘，当初你选择她，我没有反对。除却太卜劝说外，也是这丫头性格好，有旺夫之相。”


  　　“你啊，一定要珍惜。”


  　　在司马景文这里又听了一耳朵唠叨，杨柯赶紧退避。


  　　司马景文摇摇头，出门帮杨柯善后。因此，闹和离这种事情，并没有传到灵宫。被司马景文下死命令，局限在王庭内部。


  　　此刻，姬乐正带着霍去病挖“通冥井”，也没在意王庭这边的事，全权交给妇好处置。


  　　南宫氏搬出宫，更方便妇好带人过来开解。


  　　两日下来，南宫氏气色好了许多，听妇好讲述她当年和商王的故事，心情也渐渐恢复平静。


  　　第三天的时候，她坐在荷塘边思索未来。


  　　“如今跑出来虽然不难，可万一国民再出现绝育之事，我又能拖多久？”


  　　根据妇好所言，那个祭坛对夏国意义重大。如今国民全部失去生育能力，除却利用祭坛的神力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没错，姬乐殿下正在想办法。但杨氏三代都没完成，姬乐殿下又需要多久？

  　　一个月？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杨柯以及国民们，可等不了这么久。


  　　“所以，纵然我躲在南宫老宅生下这个孩子，有姬乐殿下暗中照拂。可降生之后害得国民全部绝育，杨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到时候，又是一场父子相残。”


  　　“甚至，姬乐殿下又能庇护自己多久？又能忍耐多久？祂是国家，首要利益要考虑国民。”


  　　那时，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保下这个孩子。而且，反而会加重杨柯的负担。


  　　“一个降生之后的孩子和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南宫清妏摸着肚子，这两者对杨柯的打击，是截然不同的。


  　　“还有，国灵殿下庇护自己，而自己却要害得夏国灭亡……”


  　　“这时候，我妄想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太任性了？”


  　　冷静下来，南宫清妏也在反思自己。


  　　不得不承认，她也是杨氏牺牲的受益者。


  　　没有先考的牺牲，没有杨柯那些哥哥姐姐们的牺牲，也轮不到她们这一代人降生。她自己承受杨氏的恩泽，可轮到自己时，却又不肯付出。也就是杨柯在乎夫妻感情，忍受她这一份任性罢了。


  　　“说到底，谁又真能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呢？”


  　　南宫氏心中纠结不已。


  　　“诅咒——如果能有一个两全之策，让我的孩子和国民的孩子一起长大，那就好了。”不知不觉，她对着荷塘念出声。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杨柯也就不用左右迟疑，心中继续纠结了。


  　　“两全之策？当然有。”裴磊突然出声。


  　　在南宫家躲了三天，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这么简单的方式，难道你们就想不到吗？”


  　　“你——”南宫清妏看看四周，今日妇好还没过来，连忙道：“稍后妇好殿下过来，你速速离开。”


  　　裴磊绷着脸：“在这待了三天，看你们这些女人叽叽歪歪，我早就烦了！”


  　　“不过是想要双保而已，太简单了。你等着，我马上去解决。就这点事，至于哭这么久吗？”


  　　南宫氏脸色大变，她当然知道裴磊所谓的办法。


  　　但这个办法，绝对不能用！

  　　“等等——”她提着衣裙，走过去：“这是我夏国内部的事，轮不到你们外人插手。”


  　　“哼——我不是为你，而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裴磊盯着南宫氏的肚子，眼中带着几分同情和温柔。


  　　不知不觉间，他将杨氏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联想在一起。


  　　自己被雷神一脉当做弃子，用来背负罪孽。和杨氏那些无辜的孩子何其相似？

  　　所以，裴磊对杨柯绝无好感。更对这些无辜的孩子升起一副保护心态。这跟元希的想法类似。


  　　这两位承负神族罪孽的神子，纵然理念道路不同，但他们都愿意将自己的善意倾注给这些纯白无瑕的孩子。


  　　因为在这些孩子们身上，他们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南宫氏打算以咒术阻拦裴磊。男子手一捏，直接以雷光拍碎火咒。


  　　“一个拿自己亲生孩子作为祭品的家伙，这种人你还护着？他——根本没有活着的价值。”


  　　“放心，回头你扶持你儿子当国君，这王位还是杨氏的。”


  　　没错，想要保全国民，又打算保全南宫氏的孩子，办法很简单。


  　　既然杨氏每代只能活一个，那么就让这个孩子成为最后一个，逼杨柯自杀，为这个孩子续命就好！


  　　说完，裴磊立刻化作奔雷冲向王庭。


  　　“等等——”南宫氏慌了，再度念诵咒语，妄图阻拦裴磊。


  　　“小丫头，这种事就让我来操持吧。杨氏对我们这些女人怎么残忍，也是时候让他们偿还了。”


  　　狄夫人突然现身，一道法力打断南宫清妏施法。


  　　在这位灵宫老前辈面前，南宫氏那点浅薄的法力根本不够看。没过两招，就被狄夫人打翻在地。


  　　然后，狄夫人也追向王庭，打算在今日了结恩怨。


  　　本来打算在半年后再动手。但既然裴磊打算出手，那就先下手为强！


  　　“唔……”南宫清妏腹中一阵刺痛，脸色煞白。被狄夫人这一弄，她已经动了胎气。


  　　幸亏妇好赶来及时，将她救下，问了事情经过后，赶紧对姬乐传讯。


  　　……


  　　雷光冲入王庭，很快便在一道火光的裹杂下，飞向南方密林。


  　　夏国南部的密林饱受蹂躏。先是被一群外来野兽占据，然后被霍去病、邓恺清理一遍，几天前又被杨柯、霍去病摧毁大半。如今，再度迎来杨柯和裴磊的战斗。


  　　雷火之下，一切树木化作焦炭。


  　　沐浴火焰的杨柯冷冷看着焦土，质问裴磊：“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帮人主持公道。”裴磊哼道：“识相的，赶紧自杀。如果你真那么伟大，直接自杀给你儿子续命！”


  　　杨柯眯着眼：“妊女跟你，一直和南宫联络？”


  　　“放心，这次跟你老婆无关，是我看不过去。”裴磊手一搓，雷光在手中凝聚九尺长的宽大铁剑。


  　　“憋了许久，顺带打一架！”


  　　雷剑挥下，密密麻麻的雷霆从剑身射出，方圆一里之地，悉数笼罩在攻击范围内。


  　　雷齑！


  　　一剑之下，生灵俱灭，连带地皮都被掀飞。


  　　“该死的天神！”杨柯这几日也憋着怒火，见对方出手就是杀招，索性套上自己的战甲，拿起神剑和裴磊交战。


  　　“在我国，你不要太放肆了！”


  　　狄夫人率先赶来，她看到杨柯和裴磊战况激烈，暗暗伸出手，凝聚一枚巫蛊娃娃。


  　　但稍后，她神情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以咒术暗中偷袭。


  　　“以裴磊的性格，似乎不喜欢我这么做。”


  　　为了这个同伴，狄夫人暂时忍耐。


  　　最佳的结局，自然是裴磊击杀杨柯，迫使诅咒暂时封印，拖延到二十年后。


  　　蓦然，狂风充斥天穹，欢快的笑声随之响起：“雷神殿下！你既然来到夏国，怎么不来找我？”


  　　天空中，金衣女神徐徐落下：“我们那一场未了之战，现在可以开始。”


  　　绵绵不绝的神风包裹雷光，熄灭火焰，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在自己的神力中。


  　　“两位要打，不如算我一个？”


  　　元希之后，姬乐、霍去病、史皇纷纷赶来。


  　　看到狄夫人和裴磊后，姬乐面色一沉：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俩人在夏国的踪迹，这俩家伙是怎么进来的？狄夫人作为夏国之人，难不成另有隐秘手段？

  　　他眯着眼，冷冷对裴磊说：“夏国跟雷神殿关系不错，阁下来这里，要不要去雷神殿打声招呼？”


  　　“不用拿雷神殿压我，我来这，只是为了杨柯。作为国灵，相信杨氏那些恶心勾当，瞒不过你吧？”


  　　杨氏的事？


  　　元希神情一愣，态度缓和几分。


  　　而姬乐看向杨柯，露出询问之色。


  　　杨柯略带迟疑，低声道：“他俩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哦？”姬乐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但马上收敛起来，静静看着裴磊：“神霄主作为正法之神，我相信他的公正。作为雷神的子孙，殿下也会是一位正义的神明。那关于杨氏的作法，你怎么看？”


  　　公正？雷神？

  　　裴磊嗤笑不已，但提及杨氏的事，他严肃道：“一群可怜的女人，就因为杨氏一脉的迫害，导致自己的孩子们无法降生在这个世界，无法得到成为母亲的资格。”


  　　“而让无辜的孩童来承受大人们的罪孽，这是世界上最无耻的！”


  　　恍惚间，裴磊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孩童，被迫承受整个神脉的罪孽，然后被关在神殿放养。没有人理会自己的叫喊，没有人关心过自己。


  　　大人们所要的，仅仅是利益。


  　　最终，我没有得救。可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同。


  　　裴磊面带杀意，看向杨柯。只要杀掉杨柯，提前促使诅咒换代，就能让那个孩子顺利成长。


  　　“国灵。我知道你正在寻找解救夏国的办法。如今不就有一个多赢的方案？”


  　　“逼死杨柯，他的孩子可以活下来，妻子不用饱受丧子之痛。而你也有二十年时间研究破解之法。甚至可以扶持幼子，执掌王权二十年。这难道不是最符合你利益的作法？”


  　　杀杨柯，扶持遗腹子上位？


  　　史皇氏和霍去病愣住了，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这不就是他们最初商议过的计划吗？不过那时候，杨柯没儿子，所以双方才没有真正起冲突。


  　　但如今……


  　　的确，死掉一个杨柯，换取所有人的共赢。目前来看，或许是最佳方式。


  第二百零四章 国灵

  　　“用我的死，来拖延二十年？”杨柯听到这话，脑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整个人清醒过来。


  　　这……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如果没有破解诅咒的办法，我最终也要舍命保护最后一个幼子，如果现在……


  　　“想什么呢！”姬乐毫不客气，在杨柯身后狠狠一拍，将他的思路打断：“别胡思乱想的！”


  　　“难道你以为，对方想到的办法，我想不到吗？这种无聊的方式，早在第一时间就被我排除。”


  　　在杨柯一家子为夏国付出这么多后，自己还要逼死杨柯夺权？


  　　姬乐自己的道德关就过不去！


  　　更别说，他身边这些诸夏英杰。


  　　春秋战国以义为先，别看田平先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又岂能容忍自己效忠一个不德不义之人？西施双魂一体，另一面的郑旦心高气傲，也容不得这等小人之君。还有蒙恬、史皇、妇好……就连霍去病都不会赞同。


  　　何况对付赵高之流，如果不能自身持正，而是跟他一般成天钻研阴谋伎俩，如何能压下这心思诡异的宦臣？


  　　人有正气，故能压邪。！

  　　自打看到地下祭坛的那一刻起，姬乐对杨柯的些许微词，早就烟消云散。


  　　不管他作为国君的能力有多差，至少作为一位蛮荒时代的首领，他尽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姬乐向前走了两步，将杨柯护在身后：“杨柯，你记着。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更是夏国，也就是我的。我不让你随便轻生，就老老实实把你的想法收起来。”


  　　“一死了之？哪有那么轻巧？”


  　　“回去之后，安心睡一觉。等冷静下来，明早你自己回忆现在的状态，都会觉得自己无聊可笑！”


  　　“好好一位天生半神，国家顶级战力。就为这点事，轻贱自己的性命，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旁人？”


  　　“你死了，孤儿寡母能活得好？”


  　　“这点小事？”裴磊目光冰冷：“看起来，国灵殿下比起杨氏一脉的作法，更看重杨柯这个半神级别的战力？”


  　　“的确，一边是半神，一边是还没出生的胎儿。而且，还有国民们的生育能力，怎么选择，再明显不过。”


  　　狄夫人缓缓走到姬乐对面，和裴磊站在一起：“前不久，瘟疫事件中，妾身对国灵殿下还有几分期待。可如今看来，与杨氏不过一丘之貉。”


  　　杨柯被姬乐打断，脑子里乱哄哄的。可狄夫人的话，直接把他刺激到。


  　　“一丘之貉？”他身边焰光一闪，怒视狄夫人，半神气势悉数爆发，指鼻子痛骂：“评价杨氏的作法？如果是其他几位已故的老夫人也就罢了。但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没资格责怪祖考的人！”


  　　“我们杨家的作法，不论再怎么不道德，再怎么残酷，那也是为给你们狄氏善后！”


  　　“你爹当年那些事，别说你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我曾祖父怎么会死？”


  　　“祖考和两位祖妣又怎么会牺牲那么多孩子？”


  　　“责骂祖考？你怎么不想想，当年因为你父亲，我夏国先民死了多少人？”


  　　没错，在先民这百年奋斗史中，烈公是最冤，也是牺牲最大的一个人。甚至到如今，他的后裔也在不断牺牲。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当年的太平之祸！


  　　“你——”狄夫人脸色煞白，被杨柯一举戳穿自己多年来，根本不敢想的方向，让她的魂体起伏不定，脸上冒出一阵阵阴气。


  　　霍去病心中一动：是啊，归根究底，这一切的缘由都要算到狄夫人父亲头上。如果不是她父亲和师父当年执意造就“天神”，也不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天罚，导致全国人民的生育能力被剥夺。


  　　算到最后，狄夫人那些孩子的死，岂非是罪有应得？为自家祖上赎罪？

  　　天空中，悬浮着的元希女神脸色渐渐转冷。本来，她对狄夫人没有太多恶感。一个被杨氏迫害，不断丧子的妇人，她还有几分同情。


  　　可如今看来，要不是狄夫人一家惹事，夏国连如今的窘迫处境或许都不会存在。


  　　想当初，狄夫人的父亲掌控先民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又联合太平教塑造天神。那时候，烈公这种世家子出身的人被排斥在核心权力之外。


  　　虽然烈公也认可造神计划，但认为这件事应该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但天角城方面并没有听劝，最终引来神王的神罚。


  　　末了，还要让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烈公出面善后。帮天角城的遗孤们解决问题，更以自己的死作为交换，换取神王的暂时退让。


  　　如果烈公活着，在他带领下，夏国恐怕早就建立王国，繁荣昌盛，哪轮到姬乐过来擦屁股？

  　　就连狄夫人自己，想到当年天角城的事，心中也泛起一阵阵愧疚。


  　　小时候，刚刚从天角城逃出来后。那些遗孤听到风言风语，认为是自家害得天角城覆灭，曾经联合起来排挤自己。是杨柯的祖父以及他的大祖母照顾自己，毫无芥蒂的接纳自己在九宫城作为家人。


  　　然而……


  　　狄夫人情绪起伏，身上的戾气渐渐控制不住，逐渐化作道道冤魂厉鬼形成暗红色的复仇领域。


  　　“哈哈，被我说中了吗？我杨氏一脉对不起任何人，可唯独对狄媛你仁至义尽。”


  　　“当年曾祖父接纳你来九宫城。”


  　　“祖父亲自照顾你的生活。”


  　　“但是你又是怎么回报九宫城的？”


  　　“别说什么，你父亲的罪过不用你偿还。如果这样，那凭什么让我洛城十万无辜国民，成为你报复发泄的工具？”


  　　“多年来，南宇山对夏国多有针对，你在其中出力不小！”


  　　“够了，杨柯——”姬乐打断杨柯的话：“当年狄校尉等人的计划，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国民着想。虽然有错，但我等不是当事人，岂能随意评价前人作法？”


  　　姬乐走到狄夫人跟前，沉声道：“当年狄氏也好，太平教也罢，都是为我国大兴。哪怕杨氏现在的作法，同样也是如此。”


  　　“你若真要追究杨氏的罪孽，何不痛快点？”


  　　“找杨氏算什么本事？大可直接来找本殿！”


  　　他一拍自己的胸膛，昂首道：“不论你父亲、你丈夫当年做过什么，但他们所做的一切，缔造了现在的我。”


  　　“你要报复，那就冲我来！”


  　　“杨柯一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你的后辈，有本事找他，不如找我。”


  　　……


  　　“姬乐这是做什么？”史皇看了一会儿，扭头问霍去病：“他胡说什么呢？”


  　　这事，跟姬乐扯得上关系吗？


  　　霍去病露出无奈的苦笑，将姬乐前几天跟自己商量的话告诉史皇。


  　　“杨氏的罪孽，作为后人的杨柯肯定会愧疚。所以，姬乐打算自己扛起一切黑锅，免得杨柯被不明真相的人讽骂。”


  　　如果杨氏的所作所为传出去，那些国民是感激杨氏的大义牺牲多些？还是嘲笑甚至讥讽杨氏的无情无义多些？

  　　不论如何，杨氏付出太多，姬乐不容许任何人再对杨柯造成伤害。


  　　不仅是杨柯和南宫的孩子，他们俩作为姬乐的国民，姬乐也保了！


  　　史皇表情复杂，在自豪的同时也有几分隐忧：“所以说，咱们家的国灵总能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安心的同时，又太让人担心。”


  　　“担心什么？以妊女的攻击手段，哪怕姬乐站在她面前，她也干不过。”


  　　史皇摇头，目光看向空中的元希女神。


  　　女神听到姬乐的这一番话，美眸闪过异彩，兴致勃勃盯着姬乐。


  　　见惯了凡人们的阿谀谄媚，见多了国家之间相互推卸责任。如姬乐这样英气勃发的国灵，主动为国民抗下一切罪过，元希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人，用夏国的说法，就是他们说的‘伟丈夫’吧？”


  　　这样的担当，着实让人心折。


  　　所以，史皇必须琢磨，如何防止元希和姬乐的进一步交往。


  　　“裴磊阁下，你似乎是打算过来为那些孩子们报仇，给南宫肚子里的孩子主持公道？”


  　　“放心，那个孩子我不会让他出事。”


  　　裴磊脸上带着冷笑，他双手抱胸，显然对姬乐的说法不怎么相信。


  　　嘴上说的再好听，等到了最终那一刻，该下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而且，杨柯也没表面那么大义，不然直接为自己的孩子自裁，省得自己老婆成天流泪。


  　　见裴磊不屑一顾，姬乐道：“那么，我们打一个赌吧！”


  　　“赌？你想赌什么？”


  　　“一个月，一个月内，我想办法解决‘杨氏生祭’的问题。在挽救国民生育力的同时，确保南宫肚子里的孩子无恙。”


  　　“而解决这件事后，我希望两位能乖乖认罪。”


  　　“这些年，两位在南宇山对我夏国的迫害，我要当众审判，明正典刑。”


  　　“同时，请二人交代同谋，到底是谁暗中串联你们，把你们放进来的！”


  　　没有国民从内部串通，一般人怎么能随便进入山河屏障？

  　　“审判？”裴磊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妄想审判一尊天神？”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


  　　姬乐一脸认真：“按照你的罪孽，进行相应的审判和赎罪。如果罪孽深重到的确需要死刑。哪怕冒着被天神惩罚的代价，我也会动手。”


  　　我的国民，不容轻辱！

  　　“无聊！”裴磊根本不打算理会姬乐的话，他抓起精神错乱的狄夫人，打算直接离开。


  　　“走？”一片金光从姬乐脚下升起，裹住整个国土：“今天，你们必须答应！”


  　　姬乐认真道：“裴磊阁下，我希望你明白。我之所以这么做，并非为了你，而是为了她！”


  　　手指向狄夫人，让妊女一愣：“我？”


  　　“我清楚你跟杨氏的因果恩怨。对与错，我作为外人无法评价。”


  　　“所以，在这一个月内，我会给你一个正当报复的机会。我会把杨柯祖父的灵魂找出来。有问题，你们当面解决。”


  　　听到这，狄夫人神情变幻：“你想帮我？”


  　　“是帮杨柯。”


  　　“杨氏的罪孽被我背负。那么，我就要将这份黑暗彻底了断。我会找出你丈夫的亡魂，让你们夫妻自己解决，顺带帮你们的孩子们超度，葬入灵山。”


  　　“但是——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要算一算你跟我们夏国的仇怨。”


  　　“不论你报复的理由如何正当化，当你攻击我的国民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血债，必须血偿！”


  　　“姬乐……”杨柯眼神闪烁，内心极为触动。


  　　他明白，姬乐之所以不在今日马上出手杀死狄夫人，而是打算给狄夫人一个了结恩怨的机会。这并非为了救赎这个死人，而是为自己、为太卜，让他们这些活在当下的人能摆脱自己的罪恶感。


  　　只有了却一切恩怨，让杨氏恢复清白后，姬乐才能放手击杀妊女，审判她这些年造下的血债。


  　　姬乐正气凛然，逼得狄夫人下意识退后几步。


  　　“怎么，多年来的仇怨终于有机会报复，难道你不敢答应？还是说，你舍不得自己的性命？”


  　　“一个月时间，你们大可以期待我的失败。在我失败之后，尽情嘲笑我的狂妄无知。”


  　　“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天空中，浮现一尊巨大的光影，缓缓罩住众人所在的地方。


  　　夏国，就是姬乐的神域。在这里，纵然是天神亲临又如何？

  　　元希女神转动风轮，无形的风暴化作更加坚固的壁垒，封住二人逃离的退路。


  　　你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感受到姬乐的决心，狄夫人点头：“好，那我们在南宇山等结果。”没有直接暴露南宫清妏这个内应，显然狄夫人还是留情了。


  　　杨柯脸上表情舒缓几分。


  　　如果他们俩供出南宫清妏，以姬乐刚才展现的态度，南宫肯定也要受苦。


  　　裴磊正要开口说话，被狄夫人拦住：“如果你们信不过，可以派人监督。”


  　　“不需要！”姬乐傲然道：“本殿不知道你们怎么躲进来的。但夏国毕竟是本殿的主场，当你们暴露身份后，就别想着从本殿手中逃走！”


  　　正因为有这份底气，姬乐才敢跟二人定下这个赌约。


  第二百零五章 跳井寻死

  　　“一个月，你真有把握？”


  　　妊女和裴磊跑到南宇山等消息，姬乐带着众人回到永乐殿。


  　　杨柯迫不及待问：“你已经找到办法？”


  　　“嗯，去找地母神。只要开启通往她所在的冥土道路，找地母询问，一切真相自然清楚。”


  　　“如果丰饶之母是她的化身，那么，直接收回，解除契约。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她作为大地的源头，肯定也有克制方式。”


  　　“行了，这件事交给永乐殿解决。一个月内，我定能拿出一套满意答案。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探望你老婆。”


  　　杨柯闻言，苦笑不已：“我目前正跟她准备和离，这时候去，恐怕——”


  　　嘭——


  　　姬乐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直接砸过去。幸好杨柯半神之躯刀枪不入，才没有被姬乐砸破头。


  　　“和离？”姬乐冷笑着站起来：“老子费尽心思帮你们善后？你居然给我闹和离？”


  　　被杨柯气得，姬乐连粗口都爆出来。


  　　他扭头看向妇好，妇好双手一摊：这件事，她本来想要通报，但时间太急，根本没机会说。


  　　“算了，不管你怎么想的，目前都赶紧给我收起来。和什么离？真打算让你们孩子无父无母啊？”


  　　“赶紧把她接回去，夫妻间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


  　　“对了，余媖，南宫动了胎气。你跟着去，帮忙看一看。”


  　　站在殿中的余媖一听，迟疑道：“殿下，元希女神有丰产神职，或许她去更加稳妥。”


  　　姬乐眼一眯，没有拒绝自家大巫女的建议，请元希过去帮忙。


  　　不久，杨柯被姬乐撵走，和元希女神一起去探望南宫清妏。


  　　然后，姬乐直接问余媖：“你跟南宫关系不和？”


  　　余媖作为少司命的代言人，当代巫姑，一向是负责生产这方面的事。这次没有主动去探望南宫不说，竟然还设法避嫌？


  　　“没，没有的事。”余媖连连摇头：“大家从小一起在灵宫生活，哪有什么不和睦？只是眼下，她兴许不乐意见我。”


  　　还是杨柯的错！


  　　如今余媖听说杨氏的内幕，再联想当初杨柯执意迎娶南宫清妏，心中已经明白几分。


  　　这时候，她这最后一位当事人，是最不能轻易去见南宫清妏的。


  　　姬乐略略一想，明白余媖的想法。他意有所指：“有时候呢，提前把事情说开，反而少了彼此间误会。你看杨柯他们夫妻俩，如果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开，而不是彼此隐瞒，也闹不到今天这一步。”


  　　“为了不让大家未来后悔，提前解决是最好的。”


  　　“行了，我还要去帮老霍凿井。”


  　　“呵——”凿井，帮我？是我在凿井，你在旁边喝茶吧？


  　　霍去病连翻白眼，率先出门。紧接着，妇好、史皇以及姬乐跟着前往冥土。只留下余媖自己在原地沉思。


  　　“是啊，当年那些事，的确要找一个机会说开。不然，这么误会下去总归不好。而且，也要让他们夫妻和解。”


  　　于是，下午忙完灵宫庶务，余媖独自来到南宫家宅。


  　　看到荷塘畔喂鱼的南宫清妏，她缓步走过去。


  　　“是你？”看到余媖后，南宫清妏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余媖将礼盒送上：“这是灵宫制作的补药，我给你送来一些。”


  　　看到余媖送来的礼盒，南宫清妏默默不语。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补药来自宁神台，绝对没有问题。”


  　　“你我也算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觉得，我会在补药下毒，直接帮你堕胎不成？”


  　　“你做不来这种事。”南宫清妏神情复杂，愣愣盯着眼前的黛衣巫女。


  　　余媖一贯不喜欢浓妆艳服，今日也是如此。但这种淡妆反而衬托她的气质。


  　　只是……


  　　迁怒！

  　　南宫清妏在外的形象向来都是知书达理，贤良温顺。但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嫁入王室的根本原因，是杨柯想要保护余媖。


  　　换那个女人听了，心里会好受？

  　　下午，杨柯和元希过来的时候，南宫直接避而不见。


  　　如今，余媖还跑来探望自己？


  　　“杨柯要跟我和离的事，你知道吗？”


  　　“听说了。”


  　　“那你怎么看？”


  　　“自然是根据你们两位当事人的意思。如果你愿意，没人可以阻拦。不过……”


  　　“不过什么？”


  　　“我希望你能多想想？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


  　　“慎重？你这么说，是为帮我，还是不愿意自己踏入这个火坑？”南宫冷笑道：“你是担心杨柯回头娶你吗？”


  　　余媖摇头苦笑：“关于杨氏祭坛的事，我也是刚知道。”


  　　这件事，姬乐下令封口。除却余媖和巫礼等灵宫高层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杨氏的生祭牵扯太广，姬乐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走到池塘边，望着随风泛起的水光，余媖道：“关于你们和离的事情，作为旁观者，我认为你们俩人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如果可以，希望你们三思。”


  　　“但如果你真要和离，那么我顶上去也无所谓。最多是背负一个魅惑君王，迫使原配和离的骂名。如果你们认为自己和离之后能过得好，我无所谓。”


  　　南宫清妏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上下打量余媖。


  　　“看不出来，你对他……”


  　　“一点爱情都没有。”余媖抢先一步：“就算嫁给他，也是作为合作者的身份，一起经营这个国家。”


  　　随即，余媖反问：“在南宫你的眼里，难道男女之间只有爱情？”


  　　“我跟杨柯从小长大，太熟了。”


  　　正因为太熟，两人之间根本擦不出爱情火花。


  　　“从小看他们几个混球光屁股，给他们善后收尾，我真没觉得杨柯有什么魅力。唔……他们几个人里头，我可能更喜欢邓恺和司马宣德。”


  　　“自从知道自己是内定的王后，我也曾努力尝试改变自己的态度，对杨柯好一点。可稍微对他温柔些，他立刻怀疑我是不是联合刘胜打算整蛊。气得我根本拿不出淑女的架子。”


  　　和居住在灵宫，鲜少外出的南宫清妏不同。余媖小时候很跳脱，经常跟杨柯那群人厮混，跟荀安、刘胜等人的关系很不错。


  　　“那时候，虽然我和杨柯没有所谓的爱情，但我们俩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并没有迟疑。”


  　　小时候的杨柯和余媖，在长辈们的教导下，深深明白自己的责任，也一直向这个方向努力。


  　　“勉强要说，算是家人吧？”


  　　“他和我一样，父母走得早。在王庭、灵宫修行学习的日子都很寂寞。所以才喜欢跟刘胜、邓恺他们一起嬉闹。”


  　　“跟他们在一起，我二人才能有一些小孩子的感情，不用被各种条条框框拘束。”


  　　那时候，余媖嫁给杨柯，几乎是所有人的默认。直到杨柯得知祭坛之事，将余媖推出去。


  　　“当初你嫁给杨柯的时候，老实说，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我认为，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俩都好。”


  　　毕竟二人没有真正的爱情，强行在一起，未必是好事。


  　　“我觉得，比起我的暴脾气，你嫁给他，更能辅佐他经营这个国家。”


  　　“而我，也能保留彼此的这一份距离。免得日后我们俩在一起，成天吵架。”


  　　末了，余媖开玩笑说：“别看我现在文静，可都是被‘大巫女’这个职位逼出来的。当年的我，可比邓恺还皮。”


  　　南宫清妏想到童年，不禁哑然摇头：“哪有的事，当年我虽然很少跟你们一起玩。但也经常从灵宫偷看。”


  　　“杨柯他们几个，每天都会送你回到灵宫。有时候门限过了，还会帮你想办法翻墙。老实说，我才是羡慕你。”


  　　在她们这些小巫女老老实实学习巫术的时候，唯有余媖胆子大，跟一群男孩在外头嬉闹，活得最自在。


  　　南宫清妏第一次见杨柯，并不是长大之后在灵宫的正式祭典。而是小时候，看着杨柯背余媖，一步步在夕阳下走回灵宫。


  　　那个精瘦的皮猴少年，才是南宫清妏印象最深的。


  　　当年杨柯开口指名要迎娶自己的时候。不仅仅是灵宫上下震惊，南宫清妏自己也很惊讶。但想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鬼使神差般的，她同意了。


  　　那段时间，她在巫女所的处境很不好。很多巫女都怀疑是她勾引杨柯，才导致杨柯放弃余媖，转而和她在一起。


  　　可当时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杨柯迎娶南宫清妏的目的，仅仅是为把余媖推出火坑。


  　　想到这，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南宫清妏心中刺痛，不由问：“那么，假如换成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


  　　余媖想了想，最终缓缓摇头：“我早就打算将自己奉献给国家，以国家为主祭神。孩子的问题，根本没有想过。”


  　　“而且这种假设，我没有感同身受的痛楚，也不好回答。”


  　　“或许，我也会如你和狄夫人一样反抗，对杨氏抱着愤怒与怨恨。”


  　　“但在怨恨之后，我仍会选择跟杨柯站在一起面对吧？”


  　　“因为我明白，我失去自己的孩子，心当然很疼，是被加害的一方。但是——杨柯做出这件事，心情也绝对不好受。”


  　　“他不是无情之人。亲手对自己的孩子下手，难道他就不心痛吗？”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聊天玩耍时，他早就为自己孩子取好名字。并且留下好多长命锁埋在不远处的洛水溪畔。


  　　他还约定，让刘胜当自己的长子老师，荀安当自己的次子老师。”


  　　“我想，你也知道，杨柯很喜欢小孩，经常跑去明宫逗弄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我无法想象，他是抱着何等情感，亲手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南宫氏幽幽一叹，正因为她知道，杨柯喜欢小孩，所以才想要一个属于她们俩的孩子，以此来弥补自己缺失的安全感。


  　　然而，自己的举动，反而把杨柯推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处境。


  　　“所以，在怨过、恨过之后，你仍然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吗？”


  　　余媖摇摇头：“我不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但我会告诉他，就算他有罪，但这份罪孽也不应该由他一个人承担。”


  　　“不管遇到什么事，夫妻总要一起面对。”


  　　说到这，余媖突然一叹：“所以，我突然觉得，假如当初嫁给他的人是我，当初我要态度强烈些刨根问题，提前知道这一切，可能情况会截然不同吧？”


  　　“至少，不会把你卷进来。”


  　　这才是余媖最愧疚的地方。眼前的女人，是代替自己受苦。


  　　而且，当年杨柯执着于南宫氏时，余媖误以为杨柯找到真爱，反而多番奔波，暗中帮忙，助他二人顺利成亲。


  　　可如今，余媖很后悔。南宫遭受的苦，她也有一份责任。


  　　所以，余媖会帮南宫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一切终究不可重来。如今，嫁给他的人是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二人的结晶。”


  　　“所以，我希望在你跟他刀剑相对，彼此折磨的同时，多思考一下对方的立场。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绝对不会这么选择。或者换成你，你又能怎么做？”


  　　“嗯……这算是一位从小跟他长大的友人，对你的恳求吧。当然，你要和离，我也绝对支持。毕竟你也是灵宫走出的巫女，作为大巫女，我有保护你的立场。”


  　　“共同面对？”南宫氏靠着柱子，回忆自己长子死亡前后，杨柯的行为。


  　　的确，那段时间的杨柯情绪低迷，也陷入深深的丧子之痛和愧疚。这一点做不了假。


  　　明知宿命而无法违抗，他承受的心理压力比自己更大。


  　　“夫妻共同面对，罪孽共同承担？可惜，我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是啊！最终这句话，既不是由我，也不是由你，而是由殿下开口，独力扛起所有的罪孽。”


  　　原本，应该是作为妻子，作为王后的人来承担自己那一份责任。可到头来，让姬乐在背后推了杨柯一把，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所以，殿下才被称呼为殿下。”提及姬乐，余媖脸上多出别样的神彩。


  　　自己的主祭神作为一国之灵，在面临杨氏的悲剧时，没有想着逃避和默许，而是站出来扛起所有罪过，努力承担并且善后补救。


  　　这才是一国之主，国之神祇！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好好想想吧。”余媖看了看天色，二人聊天的这会儿功夫，太阳已经下山。


  　　“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是你们夫妻之间的阻碍。他当初帮我，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不忍心自己多年的友人，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处境。所以，他放了我，害了你。”


  　　“如今，如果你打算放弃自己身上的责任，我可以帮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继续祝福你们，在灵宫为你们祈福。”


  　　说完，大巫女一脸坦然，返还灵宫。


  　　……


  　　冥土，姬乐遥遥望着九宫城方向，感知老宅发生的这一幕。


  　　我家巫女就是厉害！


  　　这才是真正的痛快人！像杨柯夫妇那样执着于儿女情长，半天纠缠不清，简直是废物！看看我家大巫女，当年的事干脆利落放下，一心为国奋斗。这才是你们应该学习的榜样！

  　　“你笑容这么诡异，碰到什么好事？”霍去病从井下跑上来，喝茶解渴。


  　　“没什么，你赶紧的，今天的工程还没完成，继续！”没等霍去病把这杯茶喝完，就被无良剥削者重新送回井底，继续干活。


  　　就这样，在姬乐和霍去病的搭档配合下，总算在第七日的时候将通冥井凿出来。


  　　井底通往冥土最深处，不断对外冒出幽冥鬼气。


  　　“可以了，接下来就是我潜入井底，设法和女神取得联系。”


  　　“你去？”霍去病休息大半天后，重新站起来。经过七日的努力，他感觉武魂更加运用自如，哪怕面对杨柯这样的半神，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还是我来吧。”


  　　“不，让你凿井，本来就没打算让你继续冒险。接下来的事，由我来解决。我要亲自拜见地母神。”


  　　正是为以国灵姿态，拜访居住在另一处冥土的地母神，所以姬乐才大费周章的凿井，打穿两个冥土的通道。


  　　“那我跟你一起，毕竟我见过地母。”


  　　“算了吧，咱们俩一起去，万一迷失在时空夹缝怎么办？你留在这里，还能作为我归来的坐标。”


  　　姬乐和青年的契约最紧密。姬乐通过井底的跳板前往其他冥土，有极大概率陷入时空夹缝。所以，需要霍去病留在这边作为标记，充当姬乐归来的灯塔。


  　　“他说的没错。”元希拿着一条蛇皮绳飞过来。


  　　“这是？”


  　　“这是无影蛇的蛇皮，我让元希帮忙搓成绳索，方便咱们俩连接。”说着，姬乐举起双手，元希将一端系在他腰上，另一端系在霍去病手腕。


  　　随后，一阵时空波动荡漾，绳索自动消失。但霍去病依稀能感觉到，自己和姬乐之间的联系。


  　　“可以了。”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姬乐低头望着通冥井。


  　　“跳井去冥土，这不就是寻死吗？”他嘀咕了一句，也不跟其他人招呼，直接在霍去病和元希女神注视下，跳入通冥井……


  第二百零六章 地母冥世

  　　通冥井，姬乐不断下沉。


  　　他没有使用霍去病挖井时所设立的铁梯，而是放纵自己沉入千丈冥井。


  　　越往下，姬乐越能感受这个冥土世界的本质。


  　　一缕缕阴冷的气流从下方往井口喷薄，逆行阴气，姬乐逐渐听到下方的水声。


  　　“这口井从浅层冥土打穿深层冥土，这里的阴气就是冥土最有代表性的九幽之气。”


  　　越往下，九幽之气越浓。


  　　当姬乐坠入五百丈时，阴气几乎实质化，形成一道道刺骨的风刀。而再往下，到七百丈时，姬乐已经看到下方出现的光芒。


  　　在更下方，浓厚的阴气凝聚为井水。黑黝黝的井水在幽冥本质的加持下，形成一种纯紫色的光泽。


  　　噗通——


  　　八百丈，姬乐坠入九幽之水，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水……”姬乐进入冥水中，感到自身仿佛置身于无穷无尽的冰窟。阴冷、死寂，甚至连灵魂都差点被冻结。


  　　蓦然，姬乐头上的社稷冠升起金辉。整个冥土世界也出现一条条黑龙钻入通冥井，围绕在姬乐身边。


  　　井口，元希和霍去病露出惊讶之色。


  　　女神问：“你凿井的时候，有危险吗？”


  　　霍去病沉声道：“我凿井的时候，姬乐暗中利用自己的冥主权限，压制井内的阴气。所以，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阴气的存在，仅是开凿枯井。直到我上来之后，他才解封阴气，导致阴气从井底喷薄上升。”


  　　轰——


  　　紫光从井口喷向穹空，和冥月的光辉相抗衡。在这股力量下，一朵朵九幽之气凝聚的乌云徐徐成型，徘徊在阴沉的冥空。


  　　元希看着冥空和冥月，暗思：“冥土世界的法则和外界天地完全相反。但在这里，能诞生冥风女神，应该也能诞生冥空或者冥月之神？”


  　　当然，最方便的诞生方式。就是外界天神死亡后，被冥土吞噬神魂，转变为冥神。


  　　井下，姬乐沉入九幽冥水中，已经开始后悔。


  　　“早知道这样，我就一直封印冥气，直到我进入井底千丈之后，再重新解封。”


  　　到了八百丈之后，姬乐身体已经很难下沉。他飘荡在冥水中，慢慢思索下一步行动。


  　　幸好，国灵并非活人。在进入冥水后，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呼吸问题。


  　　“既然如此，那只能利用我的灵魂。”


  　　姬乐摒弃国灵之身，将真身封印在冥水中，一缕纯粹的文明神性裹着神魂，向九百丈冲去！

  　　神魂无形无质，是神性力量的凝聚，是华夏文明的神格神话。很快，进入九百丈后，姬乐身边浮现一团团暗紫色的气流。


  　　九幽神水中，夹杂着这些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流。如果元希女神在这里，她会惊讶的发现。这些暗紫色气流跟她所见到的“世界根源”中，所存在的气流几乎一模一样。


  　　炁者，气也。


  　　依太虚主和元希女神的世界观，世界的根源由无数的炁构成。不管是光、暗、风、火还是雷、水、命、魂，都是无数粒子构成相应的元炁，在世界云海中游荡。


  　　姬乐所见的气流，是冥土的本质，象征九幽的根源。


  　　“如果真要取一个名字的话……”姬乐回想道经，为眼前看到的气流取名“九幽道炁”。


  　　“如果巫岷在这里，能把他高兴疯了。”


  　　当然，如今巫岷等擅长通幽之术的巫师进入冥土，已经把他们高兴坏了。


  　　他们按照姬乐的吩咐，开始记录冥土的原生种族。等这些原生种族壮大后，就以巫师的身份跟他们签订契约。


  　　未来，巫师随军行动，召唤一群牛头马面、虎鬼蛇神为自己作战，再不是难事。


  　　至于姬乐眼前存在的九幽道炁，作为冥土运行的本源，是一种特殊的神之力。如果巫岷能掌控这种力量，就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冥神。


  　　而这，只是九百丈。


  　　继续下潜，九幽神水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道炁越来越多。


  　　当姬乐进入第一千丈，也就是真正的井底时。所谓的气流、所谓的冥水统统消失，只有一个虚无死寂的空间。


  　　没错，一切的九幽道炁都来源于此。道炁上腾，生成冥水、冥风，化作冥土世界的一部分。


  　　但是在这千丈之下，是一个象征“死之概念”的空间。在这里，不容许任何活人的进入。纵然国灵之体，也会被拒绝在外。


  　　“所以，哪怕我作为冥土的开辟者，也有种种不理解的地方。”


  　　在这片空间，也存在着一股力量。但以姬乐目前的层次，尚且无法感知那股力量。那股力量，似乎比道炁的层次更高，是冥土存在的源头。


  　　“算了，反正这次过来，仅仅是为打通前往地母冥土的道路。”


  　　站在这里，姬乐闭目感应同源的力量。


  　　世界只存在两个冥土，那么无数依附在元蒙世界的空间里，肯定只有一个空间拥有相似的气息。而且那个空间也必然和自己的冥土相接近。


  　　“找到了。”很快，姬乐就捕捉到一缕类似的九幽气息。神魂化作人形，向那个方向跨出一步。


  　　姬乐整个人突然从冥土消失。


  　　霍去病手腕上的蛇皮绳索动了动，另一端探入冥冥虚空，已经无法感知姬乐的存在。


  　　下意识，霍去病想要将姬乐拉回来。


  　　“等等，他这是刚刚离开，还不到回来的时候。”元希女神感应冥土的变化。随着姬乐神魂的消失，整个冥土都仿佛失去活力，失去作为基石的主人。


  　　“他已经去拜见地母神了。”


  　　……


  　　姬乐静静悬浮在黑暗中，望着下方一望无际的黑色大地：“地母的冥土，和我预想中存在很大差距。”


  　　按照姬乐本来的理解。大地就是地母神的身躯，地母神死亡后，本源并没有从世界中消失，而是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作为世界立身的大地基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神魂藏入大地，就仿佛仍然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中。无非是在大脑、心脏或者其他部位罢了。


  　　可姬乐真正进入冥土之后才惊愕发现：地母神的做法跟自己相似，但手笔却比自己大多了。


  　　“我的冥土依托灵山而立，选择灵山地脉作为节点，后来逐步和整个夏国国土对照，成为国土的对影暗面。我本来以为，地母神也会在大地深处的某个灵脉定位，开辟另一重空间。哪知……”


  　　地母不是在大地深处的某一灵脉定位，而是以整个大地的所有灵脉，以整个泛大陆进行定位。


  　　冥土，就是整个大地的反面！在大地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可以进入冥土。


  　　如果将大地视作一尊正面平躺的女神。那么地母冥土，就是跟整个大地背对反转的另一位女神。


  　　女神之躯，就是冥世。


  　　太大了！

  　　这座冥土已经和外界的大地没有任何区别，可以说，冥土早就建造完成！

  　　“我本来以为，地母冥土还在建设阶段。可如今看，只差最后的激活。”


  　　姬乐缓缓从空中坠落，坠落的同时，他的身体在冥土法则的影响下也开始变化。


  　　本来，姬乐以神魂姿态降临，会被冥土法则同化为冥神。但姬乐自己又有着另一座冥土，因此在落在大地的那一刻，他感应到夏国冥土加持而来的力量，让他塑造类似的国灵之体。


  　　“不过，眼下存在的国灵之体，是鬼国啊。”


  　　和大地夏国相反，这是幽冥夏国为姬乐塑造的冥土之体，等同于冥神。


  　　同时，姬乐感知到一股全新的神性在体内生成。这是在冥土法则刺激下，应运而生的神性，是文明神性、地母神性之外的第三种神性——幽冥神性。


  　　突然，姬乐感到些许异样，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衣服穿戴和原本不同。


  　　原本作为国灵，他的衣服是“右衽”，可如今却自动变成“左衽”。


  　　“礼记云‘小敛大敛，祭服不倒，皆左衽结绞不纽。’如今，我算是死者了？”


  　　不，应该说是冥之国灵？


  　　不仅仅是衣衽，就连衣服上绣着的龙纹，也从睁眼睛的龙，变成闭眼睛的暝龙。还有其他花纹，绣法上也跟阳世活人有细微的差别。


  　　姬乐捏起衣袖，原本衣袖边角的五色镶纹，统统修改为素边。玄服素缘，看起来朴素整洁。


  　　甚至社稷冠都随着冥土法则的变化而变化，成为一件冥冠。远远望去，姬乐此刻更像是一位执掌冥界国度的君王。


  　　“算了，就这样吧。”


  　　姬乐并不喜欢这种死人穿的衣服，但此刻也只能忍耐。


  　　他伸手一指，幽冥之气在身边凝聚为车马。


  　　暗金辇车上方悬着华盖，四周垂着八角铜铃与璎珞宝珠，四匹毛发乌亮的神骏腾云拉车，蹄下闪烁雷光。


  　　姬乐跨上辇车，以风驰电挚之势冲向大地中央。


  　　在姬乐进入冥土的那一刻，便感知地母神的位置。地母神魂散发着超越主神的庞大威势，厚重而浩博，堪称最明显的道标。


  　　可能是地母已经知道姬乐的到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地母宫。


  　　因为冥月还没有真正在这里升起，所以地母冥土仍处于黑暗状态。宫殿的整体隐没在黑暗中，姬乐根本看不到完整轮廓。只是依稀通过宫殿周围的宫灯来辨认道路。


  　　微光中，姬乐看到一列列手持武器的军队。


  　　“地母这里还有军队？我还以为，她是孤家寡人呢。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输了阵仗！”


  　　华盖上的铜铃随风晃动，一缕缕幽冥之气在姬乐身边化作侍卫、宫女，形成庄严肃穆的仪仗队，缓缓进入宫殿。


  第二百零七章 堕落的地母神

  　　地母宫殿门口，有侍卫奉命将姬乐请入宫廷，前往正殿朝见地母神。


  　　送到地母宫正殿，那些侍卫自动离开，不敢在这里多留。


  　　站在门口，姬乐皱着眉头。


  　　他也感觉到了，正殿中弥漫着的诡异神威，正通过门缝缓缓逸出。这股力量和自己的冥土接近，但更加庞大与邪异。在这股神威中混杂着魔性，那些侍卫如果在这里待久了，可能会被侵染同化。


  　　“这股力量，用你们的说话，可以称呼为‘黄泉’。”


  　　大门自动开启，正殿两侧冒出青色鬼火，引姬乐走入大殿。


  　　殿中央，有一位身高九丈的巨神。随着姬乐进入，她的形象自动转变为夏国女性姿态。宽大厚重的宫装，一头披肩垂地的秀发，以及眉心那一点朱红。


  　　姬乐露出惊容，震撼于地母的神魂真身。


  　　在这种宫殿中的地母，可不是地母的肉身，而是她仅存的神魂。但她的神魂竟然有这么庞大？

  　　哪怕元希女神祭出自己的神魂，也不过丈六之身啊！

  　　造物主，不愧是造物主。


  　　压下心中的感叹，姬乐深深一揖：“见过地母。”


  　　“难得，前几日刚刚见过面，如今又碰面。而且，你竟然大费周章跑到这里。坐吧——”


  　　女神不知从哪来拿出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椅”字。很快，姬乐身后多出一张金色龙椅。


  　　看到纸和笔，姬乐露出异色，这东西有点眼熟……


  　　“这是从你们夏国得到的灵感。那个叫做仓颉的神灵，很不错。”


  　　女神随后提笔在白纸写下“仆”字，白纸随风飘动，变成一个小纸人，端起果盘送到姬乐面前。


  　　小纸人身材矮小，但这是和地母神的真身对比。和姬乐这七尺男儿相比，身高正好差不多。


  　　“吃吧，此刻的你并不是活物，不受冥土法则的影响。”


  　　冥土法则之一：食用冥土物品者，不可离开冥土。


  　　但姬乐如今的身体就是冥土塑造，不用担心这一点。


  　　姬乐是第一个来地母冥土做客的存在。地母虽然不喜欢姬乐身上的薪火，但对这第一位客人却很热情。


  　　稍稍尝了一下冥土的水果，姬乐说明自己的来意。


  　　“陛下，我这里过来，想要询问丰饶之母。”


  　　听姬乐口称“陛下”，地母神脸上多出一抹满意。


  　　没错，执掌冥土的地母神，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不用说，姬乐也明白。如今口称“陛下”，便是一种暗示，承认地母神作为冥土主宰的地位。


  　　冥界之主，是跟神王相抗衡的存在。


  　　顿时，地母神对姬乐的好感上升几个百分点。


  　　“丰饶之母？你问这个做什么？”地母神灵光一闪，恍然道：“是了，为了你们夏国绝育的事？”


  　　“正是。这丰饶之母，的确是陛下吗？”


  　　“是，也不是。”地母神的说法和元希女神类似。她解释道：“丰饶之母，是上一代人类对‘朕’祭祀的一个侧面。”


  　　地母神很从善如流的，将自己的自称略微变化。


  　　“但是，随着朕当初被诛杀在大地之上，三相神也随之陨落。”


  　　“大地主权的化身融入冠冕，被朕故意打碎，散落在大地。”


  　　“地震、灾害的形象被天神封印，不知藏在哪里。”


  　　“丰饶之母，作为大地生命的化身。在死亡之后重新复活。”


  　　听到这，姬乐马上问：“复活？不是，孕育新神？”


  　　“是复活。”地母很确定的说：“朕的化身复活，并且独立在外。不过没多久，再度被天神击杀。”


  　　姬乐心道：地母所指的“天神”，想必就是神王？


  　　“死亡之后，化身再度复活。反复七次后，丰饶之母化身彻底被愤怒与仇恨魔化，如今已经堕落。”


  　　甚至，化身的堕落也间接影响地母，导致地母神魂出现杂质。这也是为什么，姬乐在门口能感觉到一股魔性。


  　　理论上，在大地上存在的那些地祇，都是地母的化身。他们在外面作恶，导致自身的堕落，都会牵扯到地母神本尊。


  　　这也是神王的计划，通过魔化大地的地祇，间接影响地母神魔化。


  　　不过地母开辟冥土，暂时以冥土力量隔绝魔化之力，仍保留自己的理智。


  　　眼下，天地神争夺的焦点在于。地母先一步建设冥土，重新化作神灵。还是天神促使地祇们集体堕落，逼迫地母本尊化为邪祟。


  　　“丰饶之母和夏国的交易，朕清楚。那个交易的核心，并不是杨氏的婴儿，而是利用子嗣逼迫杨氏崩溃。她所要的，是杨氏在伦理、道德以及责任之间挣扎，所产生的负面情绪。”


  　　丰饶之母堕落为魔神，从地母处独立。想要更进一步的恢复力量，她必须利用众生情绪所产生的负面力量。


  　　“悲伤、愤怒、仇恨……这些情绪都是她的力量源泉。她对夏国的迫害，并不是个例。在各国，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姬乐沉吟道：“那么，夏国遇到的绝育现象，会不会是她……”


  　　比如，丰饶之母下咒绝育，然后再施咒赋予生育能力？

  　　地母摇头：“那的确是世界排斥引发的案例。来自天神，他修改世界法则，加重世界对夏国的排斥，导致你们体内的毒素无法排除和适应。”


  　　见姬乐还有几分不理解，地母道：“你知道进化论吗？”


  　　“生物在自然中进化，同样自然也会影响生物。”


  　　“外域文明降临后，最大的问题在于种族与环境的排斥。”


  　　“再细致点说，外域人种相较于本土生命，体内缺少一种元素。”


  　　姬乐灵机一动，突然想到“盐”。本土土著不需要吃盐，而外域生命则离不开食盐。而在吃盐的时候，导致体内积累某种元素！


  　　于是，他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地母。


  　　地母点头：“就是这个。本土物种拥有一种特定元素，可以通过日光、饮水等各种条件，在体内产生盐分。但你们不可以，随着你们大量食用本土食物，导致体内积累难以溶解的异种元素，最终绝育。”


  　　“本来，在环境适应中。这个过程维持三代，就可以矫正过来。”


  　　类似罗马、陀灵等国，都已经在岁月和环境的影响下，排斥性越来越小。可夏国不同，天主加强排斥，导致绝育现象频发，最终所有国民都失去生育力。


  　　这时，丰饶之母趁虚而入。


  　　“那，陛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第二百零八章 冥府之战

  　　既然丰饶之母是地母神的堕落身，而且这种堕落带来的后果会间接影响地母本尊，那么她应该也很在意，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吧？


  　　巨神低头看着姬乐，默默不语。


  　　姬乐直视道：“我能感到陛下身上所夹杂的魔性力量。作为冥土主宰，您不可避免的受到负面力量侵蚀。在下认为，您取回丰饶之母的力量，或许对您自身有好处。”


  　　丰饶之母得到大地众生的祭祀，净化之后的本源可以延缓地母的堕化进程。


  　　地母忽然笑了：“小家伙，你想要利用朕？”


  　　“丰饶之母不是那么容易毁灭的。至少一个月内，肯定办不到。”


  　　地母当然清楚姬乐的赌约，悦耳笑声在殿内回响：“如果你打算利用朕的力量来击杀丰饶之母，那就大错特错。”


  　　地母，是大地的化身。丰饶之母则是大地生机的概念凝聚。只要大地还在，生机尚存，便永生不死。


  　　春去秋来，一年一个轮回。哪怕将丰饶之母杀死，等来年春天万物复苏，丰饶之母会再度复活。


  　　这是一尊不死的神，纵然天主收拢天地权柄，化身神王。都只能利用一次次的杀戮，迫使丰饶之母情绪激化，从正神堕落为魔神，进而一点点剥离对方的本源。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丰饶之母在大地上的影响力，至少还能维持一千年。


  　　“何况，关于你的那个赌约，朕为什么要帮你？你应该清楚，朕并不喜欢你。”


  　　朱颜泛起笑意，女神饶有兴致说：“朕更期待，你这个赌约无法完成后，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国民？”


  　　“……”


  　　对这位女神的恶趣味，姬乐心中无语。


  　　但脸上，他露出自信的笑容，笃定道：“您一定会帮我的。神王已经苏醒，接下来他不可能放过您。”


  　　这就是姬乐敢过来谈条件的最大底气。


  　　“或许目前，神王仍无法看破您的布局，无法窥见冥土的真实。但未来，在冥土真正诞生的那一刻，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冥土，是在天地体系之外的全新力量。当冥界真正诞生，会自动更改世界的法则，诞生全新的神祇——冥神。


  　　那时，万物的死亡归入冥界，纵然高高在上如天神，也要面临自己的黄昏。


  　　为了天神们的永生，为了将自己统治之外的冥神权柄收拢，神王绝不会放任冥界诞生。


  　　因此，在姬乐判断中，未来必将爆发一场冥界归属权的战争。那是地母神真正回归诸神视野，重新和神王碰撞的关键之战。


  　　而且，从如今地母冥土的建设看，恐怕这一战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地母脸上闪过讶色：“你倒是聪明。”


  　　没错，当自己真正建设冥界，并且以冥界夺取世界权限时，神王不会坐视不理。在地母神的预见中，神王会率领天神杀入冥界，跟她争夺这片空白领域的主导权。


  　　冥府之战！


  　　这会是继地母浩劫后，世界最大规模的神话战争。


  　　“你还看出来什么？说来听听？如果让朕满意，不是不可以考虑帮你。”


  　　“我还看出来，陛下准备的依仗是我们这些国灵帝祇。至于大地上的那些山河之神，我想陛下没怎么当回事。”


  　　地祇目前的势力不错，能抗衡天神。但这一切的大前提，是地母遗留下来的诅咒屏障，削弱天神们降临大地时候的力量。


  　　不然，几位上位神就能横推所有地祇（丰饶之母例外）。


  　　“地祇局限于自身领域，不方便相互间的交流。更重要的是，祂们从一开始就是陛下的弃子，最多最多就是为培养大地之神，转移天神目标的烟雾弹。”


  　　放眼各大神话，那些以山川崇拜为主体的地祇，有哪个真正拥有广泛信仰的？而当拥有广泛信仰时，他们身上也都多出一群奇奇怪怪的附加神职。


  　　比如东岳大帝，作为泰山之神，之所以广泛流传到全国，不还是因为那个和生死有关的权能吗？东为日出之地，故泰山君主生，后来又渐渐演变为地府的帝君，从而在全国范围内享受香火。


  　　在诸夏神话中，强大的地祇太少了，除了后土、东岳这几位少数特例，地位大多处于天神之下。


  　　就算是希腊神话或者印度神话，地域神的地位也远不如那些威名赫赫的天神。


  　　“继续。”


  　　“但国灵不同，我们不仅仅秉承陛下的神性，更融合文明的力量，是未来信仰诸神的摇篮。”


  　　如果将神明按照出身来历进行分划，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天神，传承创世神的血脉，是生而为神的天之骄子。


  　　一类来自大地，是山河之灵凝聚的神祇，地母衍生的化身。


  　　而第三类，则来自于人。是无数信仰凝聚为一体，在众生祈愿中孕育的人道信仰神。


  　　在世界的命运流转中，信仰神必将大兴。


  　　“陛下想要复仇，想要引发天神们的末日。必须仰仗信仰诸神，以全新的神系取代如今的神王。”


  　　没错，姬乐所说的正是地母神的计划。


  　　冥府之战，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步。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还认为你能插手朕的布局，帮朕赢下这一局？”


  　　“至少，我认为自己比卡普国灵……唔……或许称呼为冥王更合适？”


  　　姬乐笑眯眯说完，看到地母神的神情突然变了。


  　　“你居然连这个都清楚了？”


  　　看到地母的脸色，姬乐暗暗窃喜：看来，我又猜对了！

  　　地母神孤身躲在大地深处，哪里来的那么多部众？于是，姬乐联想曾经卡普国灵展现的门户，以此作为试探。


  　　卡普，又被称呼为地穴之国，是在大地之下的国度。而大地之下有什么？天然溶洞？地心世界？除此之外，不还有冥土世界吗？

  　　地穴之国，很有可能是冥土王国的代称。


  　　如今地母的态度，无疑验证姬乐这个大胆猜测。


  　　果然啊！地穴之国号称上一代人族遗族，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千年之前的人类亡灵！

  　　卡普国灵，他的确是一尊国灵，但却是冥土之国的化身，是地母神挑选的冥王。在这座地母神宫之外，是卡普负责管理亡灵，备战冥府之战。


  　　“卡普殿下是亡者之国的化身，因此和我们五大国灵还有所不同。如果我没猜错，陛下打算在未来号召国灵们研究冥土之术，创造各国的冥土吧？”


  　　地母笑了笑，上下打量姬乐：“用你们文明的话，‘话多的人一般都不长命’。”


  　　姬乐耸耸肩：“可为了冥土的诞生，您还离不开我，离不开夏国的冥土。”


  　　突然，姬乐神色一正：“我和夏国休戚与共，哪怕为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多出一个帮手，您也一定会帮我解决夏国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夏国就不敢真正和神王对抗。”


  　　毕竟，夏国内部还有着投降派的声音。如果“全体国民绝育”的事情暴露出去，恐怕和本土天神妥协的言论，又会再度升抬。


  　　纵然巫罗已死，但未来会有第二个，乃至第三个巫罗出现。


  　　“而且，我也没打算真正让您出手。毕竟冥土开辟在即，您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建设冥土，静候天神的攻击。”


  　　姬只是打算让她提点一下，指点出路即可。剩下的事情，自己自然会去操作。


  　　“此外，只要陛下再答应我另一个条件，我就愿意将夏国冥土并入您的冥土世界。”这就是姬乐作为交易的筹码了。


  　　冥府之战的前提，冥土只有一座。


  　　在姬乐看到这尊背靠大地的“冥土女神”后，就明白地母神的计划。


  　　冥土和大地对应，这一点既是夏国冥土的作法，同样也是地母冥土的演化流程。


  　　那些地祇占据的领域无须在意。他们都是地母神的化身，凭借冥冥之中的联系，会在地母冥土形成相应的山河投影。


  　　真正的关键在于大地诸国，在于诸国灵手中的国民灵魂。


  　　如果没有大地诸国保管的国民灵魂，冥府管理谁去？


  　　地母的想法，是命卡普国灵混入国灵行列，对国灵们传授冥土之术。那时，诱使各国冥土依附在大地背面的地母冥土，在这辽阔的冥世中形成一处处幽冥鬼国。


  　　各国国灵除却是阳世国土的化身，也是地下冥国的管理者。


  　　“陛下的计划，是各国冥土共尊您为冥界的最高统治者。而各国国灵化身一位位冥王，作为冥土的诸侯国，各自管理自己的冥土。”


  　　“不错，这对国灵也有好处。哪怕文明消亡，国灵也可通过亡者之国，继续存续，然后设法重建自己的王国。”


  　　这是双赢的计划，加上卡普国灵跟图穆国灵已经协商妥当。下一次诸国会议，就可以推动这件事。


  　　但大地诸国，自然少不了夏国冥土。


  　　尤其夏国冥土由姬乐独立完成，里面更有冥月的本源。所以，姬乐才敢于提出自己的要求。


  　　“答应我的两个条件，不仅可以将冥土并入您的冥世，更可以帮助卡普国灵推动各国的冥土计划。要知道，卡普国灵的人望还不如我，如果我帮忙，计划会更顺利。”


  　　地母俯视姬乐：“说吧，你另一个条件是？”


  　　“两个条件，第一个，陛下帮我解决绝育的事情。”姬乐沉声道：“而另一个条件，我要接回杨氏那些孩子的灵魂！”


  　　地母挑眉：“你要清楚，从神明手中讨要贡品，那可不容易。”


  　　“所以，我才付出一座冥土的代价。从一个独立在外的冥界之主，转变为您冥土之中的一路诸侯。”


  　　“只是一群根本没有诞生，灵智低弱的婴灵罢了。值得吗？”


  　　“我的国民，哪怕只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不，即便还没降生的孩子。既然来到我的国度，那就是我的国民。”


  　　“作为国家，当然要保全自己的人民。”


  第二百零九章 变数

  　　“丰饶之母和杨氏签订契约，那些孩子的灵魂并不被她看重。朕可以设法周旋，拿回这些灵魂，权当是你融合冥土的福利。”


  　　“既然陛下这么大方，不如再帮我将九幽之中的先民灵魂找到？”


  　　夏国先民因为太平之祸惹怒天主，所有初代先民的灵魂统统被打入“九幽”。


  　　“你们那些先民的灵魂不在朕这里。天神惩罚后，他们的灵魂坠入九幽不假。但那个‘九幽’跟朕的冥土还有不同。”


  　　那个九幽，指的是大地之下的最深层。


  　　九为极数，幽为昏暗，是大地之下的极暗之地，世界最下方，靠近虚无之海的地方。在那里，升腾着无穷焚世之火。


  　　“天神要用灭世之焰烧毁你们先民的灵魂。而这，正是夏国得以存续的代价。”


  　　烈公和所有先民用自己的牺牲，换取后辈可以在大地立足。


  　　听到地母的解释，姬乐渐渐皱起眉头：“灭世之火？那烈公等人的灵魂……”


  　　地母目光闪烁，轻声道：“暂时还没销毁。等冥府确立后，朕可以帮你拿回来。”


  　　所以，必须先帮你度过冥府之战？

  　　“我明白了。”姬乐很快收摄心思：“那就询问有关绝育的事，请陛下赐教。”


  　　地母神沉吟一会儿，缓缓道：“造物主级的咒，必须同样用造物主的力量来破除。所以，面对夏国绝育的处境，唯有丰饶之母的生育力量可以解决。”


  　　“想要破局，你就必须获取丰饶之母的力量。”


  　　所以，才来找你了啊！


  　　“但是丰饶之母不死，您又不肯现在去夺回自己的化身……难道可以逼迫她解约？”


  　　地母提笔再度召唤小纸人，他们捧着一卷兽皮来到姬乐跟前。


  　　“这就是夏国和丰饶之母的契约，你可以看一看。”


  　　姬乐接过兽皮，阅读上面的条文。


  　　杨氏和丰饶之母签订的条文很详细。不过似乎是为日后杨氏后辈撕毁条约，上面故意留下一条破绽。


  　　“这上面说，契约成立的一切根本，是夏国国民无法生育？如果绝育可以解决，这契约就自己废了？”


  　　如果夏国国民可以生殖没有问题，契约存在的前提也就消失。可解决生育问题，又如何绕得开丰饶之母？


  　　姬乐苦笑道：“陛下，您这是玩我吗？”


  　　上方传来笑声，地母道：“难得还有你没把握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之所以出现绝育的问题，是夏国国民受到世界的排斥。但你已经完成世界本源的铭刻，世界排斥开始削弱。当然，已经造成的既定结果无法修改，绝育的结果已经出现。虽然不会继续恶化，但也不会好转。”


  　　“这时候，你们需要新血。”


  　　姬乐脸一沉：“陛下希望我们和土著进行血脉融合？”


  　　地母摇头：“你们还有第六批先民，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了。”


  　　“第六批？”姬乐愣了愣，忙问：“您什么时候召唤第六批同族？”


  　　“用你们的说法，之所以全国人民绝育，是因为在环境影响下的变异。所以，我为你们拉来全新的一批同族，利用他们的血脉来帮助你们进行恢复。”


  　　这一批同族在穿越时，就被地母神进行过基因微调，对环境的抵抗要更加适应。而且，里面有能救治绝育的关键。


  　　“去找到你们的同族，血脉融合的同时，他们血脉携带的力量会赋予你们新的力量。”


  　　姬乐迫不及待问：“那么，位置呢？”


  　　“不知道。”


  　　“不知道？”


  　　“穿越之初，就被天神力量干涉，在大地失去联系。”


  　　正因为夏国还有一批同族，所以天主才不在意夏国的生存与否。那一部分族人，同样有着诸夏传承。


  　　“不过，他们还活着。朕感知不到，天神也感知不到。他们潜伏在大地的某处静静繁衍。”


  　　那是夏国的同胞，也是唯一没有受到绝育影响的一支族人。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挽救夏国的命运。


  　　地母意味深长道：“你的速度可要快些！”


  　　等那一部分族人安定下来，建立自己的城市，孕育自己的国灵。那时候，姬乐的地位就尴尬了。


  　　所以，姬乐必须尽早找到这批族人，迎接到夏国。


  　　“但在族人找到之前，我们还是没办法解决丰饶之母的契约？再过几个月，杨柯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姬乐：“陛下既然早就准备第六批同族，想必对此之前的临时应对，也有想法吧？”


  　　“要在不祭献杨氏子嗣的情况下继续获取生育的能力，仍然要利用丰饶之母的力量。但丰饶之母的力量不仅仅在朕的堕身，还有一件相应的神器。”


  　　地母的金腰带！


  　　“地母七神器中的金穗？”


  　　地母含笑点头。


  　　夏国称呼为“金穗”的神器，是象征大地繁衍和丰收的神器。只要持有这件神器，就可以借用丰饶之母的力量。


  　　“但是这条腰带……”姬乐眼巴巴看着地母神。


  　　“这条腰带在图穆。”


  　　地母说到这，不用再继续往下说。


  　　既然在图穆，那么让夏国去找图穆交易，借用几年不成问题。等同族找到后，就可以顺利解决绝育的问题。


  　　想到这，姬乐心中大定。


  　　只要能解决这几年的过度，等自己找到那些失散的同族，一切都能解决。


  　　然后，姬乐还有心情跟地母神推销自己的轮回理念。


  　　“陛下，您认知中的冥土，需要轮回吗？”


  　　冥土的概念，在许多文明都存在。


  　　地母拉过来无数个外域文明，十有八九都有死神的踪迹。而那些死神，大多都有自己的冥土。


  　　可要说冥土的规划和治理，各大神话又有不同。


  　　有的神话，人死之后一切皆空。灵魂被死神吃掉，然后生命女神继续创造新的灵魂。


  　　有的神话，人死之后被冥神审判，然后好人去极乐世界睡觉，坏人被折磨酷刑折磨。


  　　而在诸夏，佛教、道教以及本土神话形成三组相似的地府体系。姬乐信手捏来，鼓吹轮回之妙。


  　　但地母仅仅听了一个开头，果断翻白眼：“呵……灵魂转世？人只有一世，转世之后，还是那个人吗？”


  　　“还有根据善恶审判转世，善恶由谁决定。时代变迁，善恶标准要不要变？”


  　　“就如你们夏国目前的杨氏血祭。在千年之前，这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许多蛮荒部落仍然推行血祭。难道，血祭就是原罪？”


  　　“可如果无罪，杨氏何必这么纠结？”


  　　地母不以为意：“朕的冥土构成，以自身为中枢，各国灵演化各国冥土。你们各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念审判自己的国民。但所谓轮回，皆是空谈！”


  　　在地母的规划中，各国冥土拥有审判国民的权利。至于国民审判之后要如何生活，交给国灵们决定。


  　　“灵魂在冥世只有一百年。一百年后，彻底消亡于冥土世界。”


  　　“既然这样，何必利用灵魂构造轮回？”


  　　“当然，有记忆的轮回，陛下如果不满意。那么就彻底打碎重来，构成天地大轮回。”


  　　听到这话，地母迟疑问：“天地大轮回？”


  　　“同样是灵魂转生。但可以更加彻底。”


  　　“人如草木，死后归入大地。肉体滋养泥土，而灵魂则滋润冥土，孕育全新的空白灵魂重新回到大地。”


  　　也就是把灵魂视作一种特殊元素。在还原为最基本的灵魂粒子后，冥土重新组合为新的灵魂，不夹杂任何记忆的重新投入人间。


  　　“人有二世。在人间活了一世，死后进入各国的冥国享受亡灵的生活。在幽魂的阴寿终结后，彻底分解为灵魂粒子进行重组。”


  　　这可没有所谓的孟婆汤，让一道灵魂不断轮回。所谓灵魂粒子，是把无数灵魂消散后的残渣混合在一起，重新塑造成新的灵魂。


  　　“这样的话……”地母灵光一闪：“朕就可以将自己的权柄，通过轮回再度探入人间，掌控灵魂的转生以及生命的创造！”


  　　如果地母能把控所有灵魂的生造，就能杜绝天神造物，把“造人”这一重要事务把控在自己手中。


  　　“不错，不错。你们夏国的文明，还是有些看头的。”


  　　地母神对姬乐提出的天地大轮回比较满意。对冥府而言，这个轮回大有帮助。


  　　而姬乐也松了口气。只要地母答应这个，他下一环仙道崛起就好操作了。


  　　在仙道中，有一种仙人称呼为鬼仙。


  　　鬼仙，顾名思义，以鬼魂之体修炼。


  　　也就是说，在国民死后进入冥土报道后，姬乐传授鬼仙之法，促使亡灵们的阴寿不绝。阴寿不断，自然入不了“天地大轮回”。这样一步步修行，最终会超脱生死，成为真正的仙人，间接壮大夏国势力。


  　　“这可是一个诸神林立的神话时代。为了壮大夏国势力，我等不了什么人道大兴，必须早做准备！”


  　　二人各怀心思，但都觉得未来的冥土演化对自己有利。


  　　于是，姬乐带着诸多讯息满意离开。


  　　地母也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等姬乐离去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散去，表情多了几分怅然，低头自语：“又是变数啊！”


  　　夏国受到天主加害，绝育的问题不好解除，但并非没有办法。


  　　按照地母的想法，是打算等杨柯的命定神子诞生，通过那个神子解决丰饶之母，收回自己遗失的本源。


  　　那时候，丰饶之母回归本体，契约也算自动破除。


  　　但现在这么弄，自己的计划似乎又落空了？


  　　“按照既定的命运，杨柯应该迎娶的女人是余媖。”


  　　因为余媖身上传承着火神神性，而杨柯自身的神性也跟火有关。他们俩结合诞生下的孩子，才具备打破契约的潜能。


  　　如果杨柯迎娶余媖，当初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会因为火神神性的复苏，导致丰饶之母的契约受阻。


  　　那可是原初火神转世！

  　　丰饶之母作为地母神的堕身，纵然再充满怨恨与邪恶，也不会对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下手。


  　　那时候，丰饶之母恢复理智，再度回归地母神本体。而火神复活，也让夏国多了一大靠山，将夏国和地母真正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地母神对夏国特别青睐？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余媖，因为余媖体内留存的那一道火神神性！

  　　不过地母安排的这一切，被天主从中作梗。


  　　“夏国那个太卜实在是愚蠢！他宠爱余媖，不忍心这个天资出众的小丫头遭受狄媛悲剧。所以打破和杨氏的约定，提前告知杨柯真相。”


  　　本来，杨柯应该在婚后才得知祭坛的事。可天主利用太卜的一点仁慈之心。诱导太卜在杨柯成婚之前，将其引入祭坛，得知杨氏背后的残酷真相。


  　　这样一来，杨柯转而迎娶南宫清妏，便无法孕育原初火神。


  　　“不过，这只是小节。”


  　　杨柯迎娶南宫清妏，在地母看来只是命运的一个小转折。纵然神王暗中干涉，凭借太卜、杨柯对余媖的不忍心，让南宫清妏作为牺牲品。


  　　但未来，随着南宫清妏一个又一个孩子的死亡，也会步入前几位夫人的后尘。最终，和杨柯并肩而立的人，只可能是余媖。


  　　但地母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姬乐的存在。


  　　姬乐的存在，导致余媖更加倾向于独身主义，和杨柯的姻缘线越来越淡。


  　　“夏国这一鼓捣，杨柯夫妻的感情算是真正稳定，那余媖以及未来的天命神子怎么办？”


  　　想到自己复活儿子的计划，地母神又开始纠结了。


  　　原本姬乐不存在的时候，自己还能淡定看着南宫清妏和杨柯秀恩爱。可现在……


  　　“要不要出手干涉一下，将命运导回正轨？可姬乐这个国灵——”


  　　这个变数太坑了！

  　　“这国灵瞎鼓捣，朕和烈公当年商议的条件，恐怕一件都完不成。”


  　　按照当年和杨烈公商议的条件。火神可以转入杨氏，作为夏国国君带领诸夏文明大兴。然后掉过头辅助自己建设冥府，将神王拉下马。


  　　可姬乐胡搞乱弄，如今他们商量的计策，一个个都发生意外。就连解决夏国绝育的问题，都逼得地母神调动备用的第六批先民。


  　　“这国灵到底什么来历？那薪火到底是不是造物主所留？不然怎么这么巧合，频频打断朕的计划？”


  第二百一十章 大火历


  　　“他回来了！”霍去病手腕上的蛇皮轻轻一震，空间波动荡漾开来。仿佛粘稠的沼泽，不断向这边进行拉扯。


  　　霍去病身后出现一尊披坚执锐的武魂法相。


  　　武魂只有丈许高，但周边的光背神辉高有十丈，以能量凝聚为庞大的巨灵之体。这是他见过诸神展现巨神之体交战，而自己无法参与战斗后，痛定思痛所想出来的一种方式。


  　　巨灵体型庞大，伸手顺着空间脉络轻轻一探。无影蛇那一道无形联系在巨灵的操控下，化作青色绳索。


  　　“帮我一把！”青年一边调动全部力量拉扯蛇皮，一边对元希呼喊。


  　　元希手一挥，一阵狂风纠缠霍去病，以风神力帮他一起将姬乐从通冥井中拉出来。


  　　金光从井口闪耀喷出，姬乐姗姗归来。


  　　看着熟悉的冥土，姬乐已经能感受到国土遥遥传递过来的力量：“总算回来了！”


  　　霍去病收起蛇皮：“情况如何？”


  　　“已经找到解决绝育的办法。”姬乐三人回到桃树下，他将自己在地母冥土的收获告诉二人。


  　　地母神器？


  　　听后，元希女神陷入沉思。


  　　经过虚无之海一行，她和姬乐已经了解地母神器的本质。七大神器来自一尊虚无之海的混沌古蛇。但凡在虚无之海生存的存在，都是造物主，只不过有着强弱之别。


  　　七神器，是利用造物主残骸打造的无上神物。哪怕丰收金带在七大神器中排名第六，也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借到的东西。


  　　于是，元希开口：“虽然不忍心打击你，但丰收金带供奉在农神庙，由丰收七神轮流执掌，就算是王室都不好外借。”


  　　“眼下风神一系成为王室，北风之神的面子也不够？”而且图穆欠了夏国不少人情，这时候总能还一还吧？


  　　元希：“夏国忙着跟日神殿修订立法，那你们清楚图穆的历法吗？”


  　　姬乐眨眨眼，打了个响指：“在图穆住了几天，这点常识还是清楚的。老霍，你说！”


  　　霍去病一脸无可奈何，开口：“图穆王朝的历法，以丰收七神为标志，七年为一周期，称为‘大火’。”


  　　一火为七年，一年有一神，一神司掌一个农业丰收周期，这就是图穆的丰收历。


  　　霍去病：“大火七年，分别为地、风、雷、火、光、水、木七年。以七位对农业有影响的大神作为标志。”


  　　元希：“没错，图穆的历法依循农庙七神。每一位神明负责一年的丰收。当一个丰收年过去后，丰收金带作为象征，移交给下一位丰收之神。”


  　　也就是说，丰收金带是农神庙的标志，由轮值年的丰收神管理。


  　　“可我记得，七位丰收神中，似乎有殿下的祖母？”


  　　在农神庙供奉的丰收七神中，就有元希女神的祖母，如今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大气神”。


  　　“祖母的丰收年是前年，目前丰收金带不在她手中。今年是智慧神殿下的女儿，金麦女神。”


  　　金麦女神，为图穆带来农业技术的女神。她的神徽标志就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金色麦穗。


  　　如果说“大气神”是凭借自己对自然的操控，通过风为大地众生带来恩惠，借此影响丰收。那么金麦女神则是凭借智慧，凭借技术，指引图穆的农业发展。


  　　在图穆，她的人缘极好，被凡人亲切的称呼为“图恩之光”，即智慧神的荣光之女。


  　　“而且，用丰收金带进行繁衍的方式，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通过神术进行祈福？至少在图穆是这样。每一年，丰收神都会用丰收金带为大地祝福。


  　　也就是说，在你找到你那些同族之前，需要每年从图穆王朝借用丰收金带一次。”


  　　强夺？


  　　别开玩笑了，就凭目前夏国和图穆的国力差距，抢夺丰收金带就要惹怒一大群天神、半神过来找麻烦。


  　　而且，目前诸国签订条约，夏国不可能主动引发战争。


  　　“这还不是关键。丰收七神，如果你想要每年借用一次，至少要跟每一位轮值天神打交道。其中有一位天神是天妃，也就是目前的云神之子。”


  　　“现在是大火的第四年，称呼为金麦年。明年是日神殿的一位丰收神，象征太阳神的光辉，为农作物带来丰收。而天妃之子，那个司掌大地生命与葡萄酒的神明，是第六年。”


  　　葡萄酒？

  　　姬乐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在图穆神殿中看到的那支葡萄藤权杖。


  　　原来是天妃之子吗？


  　　突然，姬乐背后一凉。


  　　如果那神器是天妃一系的神子所有，那么国灵当日的宴会，岂非早就被察觉？

  　　但这样的话，对方为什么没有行动？还有，图穆国灵故意把那处神殿让出来，又是为什么？

  　　“姬乐，不对！”霍去病忽然开口：“地母神让你去图穆拿丰收金带，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希望我跟图穆冲突？不应该。她肯定明白，在冥府之战之前，我们两个大国冲突，对谁都没好处。”


  　　“或许不是冲突，而是希望你们把丰收金带拿过来？”元希隐约有一点明白：“毕竟，夏国也有一位丰收神。”


  　　如果要以神力催动丰收金带，夏国除却元希女神还有谁？


  　　地母神这是暗示让元希女神成为地母神吗？


  　　内定？有点过分了吧？那些地祇们如果知道，要暴走的。


  　　姬乐摸着下巴：“算了，这种事不用操心，回头让我们的盟友去想办法。大明尊、神霄主以及太虚主，随便哪位主神，应该都有办法借来神器。而且，丰收金带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找回同族最重要。”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回头研究一下，如何设立祭坛，用神术激发金带？”元希女神这点还是有自信的：“虽然我不知道相应的咒法，但只要把丰收金带拿过来，我应该可以利用丰饶神力为夏国带来一年的生育能力。”


  　　“不用，殿下不用管。这种事让神官们……也就是灵宫的巫觋研究。如果灵宫连这都弄不出来，那……”姬乐冷笑几声。


  　　没错，这段时间姬乐给灵宫找到那么多各国秘术传承。如果灵宫无法吸收并转化为夏国自己的术法体系，仍需要姬乐事事操劳，那这国家就彻底没救了！


  　　国之强盛，并非靠一人之力，而是全民上下的努力。


  　　“巫岷一系正在冥土研究九幽巫术。那么有关丰收和繁衍，自然是巫姑，也就是余媖的任务。正好让她放下公务，安心修行。”


  　　这段时间，因为杨柯夫妻闹矛盾，害得自家大巫女跟着受牵连。姬乐可不打算继续让余媖抛头露面，受人非议。


  　　“说起来——”霍去病开口：“关于你的赌约，解决绝育问题的确很好。但杨柯祖父的灵魂呢？”


  　　姬乐神情一顿。


  　　是啊，杨柯祖父和父亲的灵魂在哪？

  　　他们并不是最初穿越的先民，所以灵魂不在九幽。同样，他们不是婴儿，没有被丰饶之母收走。


  　　那么，他们父子的灵魂在哪里？

  　　“如果没有他们父子的灵魂，你打算怎么跟妊女完成赌约？”


  　　看到姬乐的神情，元希和霍去病立刻明白。这家伙把这件事给忘了！

  　　“……”姬乐挠挠头：“算了，先这样吧。”


  　　再跑回去找地母神，姬乐脸上可挂不住。总不能说，自己忘了问吧？以地母的小心眼，肯定又是一顿嘲笑，而且未必肯告诉自己。


  　　“眼下，先操持冥土。等冥土演化完毕，还要融入那方冥土。到时候，自然有机会再度找地母神。”


  　　借着冥土融合的机会，那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再去一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惨遭背锅的霍去病

  　　接下来的几天，姬乐忙得热火朝天。他跟霍去病、史皇、巫岷等人一起布置冥土，构建夏国的冥土秩序。


  　　既然地母神将各国冥土的审判权交给国灵。那么姬乐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免得日后冥界诞生时措手不及。


  　　按照地母神指定的规则，生灵具备唯一性，不存在转世的说法。在凡人死亡后，灵魂被接引入各国冥土，接受国灵们的审判。


  　　以姬乐的观点看，这跟华夏后来城隍神的权能相似。


  　　城隍负责接受本城的亡魂，管理本城的阴阳制度，有时候还要审判亡魂的善恶功过。


  　　正如烈公当年的感叹，国灵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城隍的进化体。


  　　但是姬乐不满足于普通的审判权能，他一方面想要让国民在死后重新享受一世生活，一方面也要利用这一点，培养夏国的幽冥势力。


  　　所以，姬乐融合道教地府、佛教地府外加诸夏本土幽冥神话的精髓，加上自己的理解和修改，所形成的一套全新体系。


  　　首先是鬼门关。


  　　九宫城外，北方灵山突然传出阵阵声响。一座黑黝黝的巨峰拔地而起，无量阴气弥漫天空。


  　　灵宫，正在修行的诸巫纷纷停下。赵志文二人也飞到空中，眺望灵山升起的巨峰。


  　　蓦然，天空一道惊雷闪过，巨峰从中间笔直劈裂，形成一左一右的两扇门户。


  　　北主阴，鬼门坐落灵山之中，门户根基与地脉阴气相融合，逐渐化作虚幻之门消失不见。但只要是修行有成的巫觋、方士，都能感觉到那扇门户的存在。


  　　赵志文：“殿下聚阴山而炼鬼门，未来这灵山福地便是真正的阴阳通道了。”


  　　钱正河：“是啊，鬼门关立下。我国亡灵死后，便可顺着鬼门关前往冥土，而不是回归殿下处。”


  　　看似姬乐放弃了自己的权柄，但随着幽冥秩序的确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余媖放下手中的竹简，走出宫殿眺望北山：“灵山本就是先人坟茔所在，主死，归属巫岷管辖。随着鬼门关建立，巫岷这一系又要嚣张几日。”


  　　可不是吗？随着鬼门确立，日后巫岷一系会主动搬出灵宫，扎根灵山，以此吞吐鬼门逸散的阴气，并且往来阴阳之间。


  　　“说来，明明是我们这一系跟殿下走得最近。却不料，最终让巫岷这一系占据上位。”


  　　眼下太卜将死，巫岷跟姬乐走得近，灵宫内部的权利更替，在许多聪明人眼里，下一任太卜已经定了。


  　　当然，巫礼和巫丞肯定不答应。


  　　巫丞作为灵宫的管理者之一，看到鬼门关升起，大为头疼：“必须设法压制巫岷一脉的气焰！回头一定要找殿下说说。”


  　　这几日，巫岷一系因为得到冥土加持，一个个在灵宫内吞吐阴气，惹得其他几脉巫师动乱不安。


  　　大晚上的，别人在睡觉，巫岷一系的巫师在养鬼。那嚎叫之声响彻灵宫，闹得大家无法歇息。


  　　巫礼：“殿下入主灵宫后，这段时间可真是大变样。”巫岷原本在三巫之末，可随着冥土诞生而崛起，实力恐怕已经成为三巫之首。


  　　“必须努力了啊！”巫礼司掌群神祭祀之仪，随着大明尊、神霄主以及太虚主等神号的确立，他重新修改诸神的祭祀仪式和礼法制度，冥冥之中感受到几位大神的馈赠。


  　　“巫岷只是得到冥土的加持，但等我研究诸神之仪，真正确立夏国的巫术体系，容纳诸神之力，一定会比他更强！”


  　　相较之下，成天负责打理灵宫庶务的巫丞阁下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些日子，他非但没有进步，反而随着灵宫事务增多，修行的时间随之减少。


  　　盯着鬼门关看了一会儿，巫丞等人纷纷散去，继续忙碌灵宫事宜。倒是赵钱二人闲着无聊，商议之后前往鬼门关。


  　　二人皆有灵力傍身，只见赵志文伸手一指，二人头顶腾起一片青色祥云，垂下雾霭祥光裹着二人进入鬼门关。


  　　眼前视野变幻，二人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去多久，等二人回过神时，已经出现在冥土。


  　　天空洒下淡紫色的月光，钱正河：“这便是冥土？看起来，和最初那会儿大不一样。”


  　　二人能感觉到，如今冥土法度严谨，再不似最开始时刻。


  　　裸露的地表已经生长出暗绿色的野草青苔。不时，有六足黑羊、双头红牛等奇怪的野兽在大地徘徊。


  　　赵志文皱了皱眉：“山海万兽鉴上的异兽记录，看来又要添加了。”


  　　“切——这些东西又不能吃，谁会在乎？”钱正河不以为意，他想了想，射出一道天河水光缠住黑羊，将羊抓到自己跟前。


  　　那黑羊看起来很温顺，可就在被水光摄到二人身边时，突然羊口大张，里面冒出好几排尖锐的利牙。


  　　这要是一口咬下，钱正河半个身子都要被吃掉！


  　　但钱正河不慌不忙，再度伸手一指，术法自动激发：“小畜生也敢伤人？”


  　　澄静的水光从他指尖迸发，两条水蛇冲向黑羊，将这头看似无害的恶兽撞飞。


  　　赵志文站在旁边看同伴出手，心中暗暗震惊于他的进步。


  　　这段时间，钱正河在九宫城潜修，不仅帮国民创造筑基之术，他还把自己的修行道法重新修改，取名《九妙天河真解》。


  　　这门道经已经是一篇真正的修仙之术，将自身法力九转炼化，最终纯化为类似神力的“仙元”，将道体转变为金肌玉骨的仙体，真正问道长生。


  　　如今，钱正河达到第五转境，类比夏国五鼎。他的法力在一次次精炼中，澄静如水，明彻如光，不沾邪祟。


  　　“这孽畜想必是冥土孕育的恶兽？”赵志文收敛目光，指着黑羊说：“不然杀了他，帮殿下清理一下？”


  　　“你们俩，真把这孽畜清扫了，回头巫岷该找你们麻烦了。”天空中，传来姬乐的笑声。两道黑光从远处幽冥鬼城飞来，将赵钱二人拉到幽冥鬼城之畔。


  　　如今，鬼城前方多出一座接引殿。但凡国民通过鬼门关，都被会接引至此。


  　　姬乐、霍去病等人正在殿中闲聊。他对赵志文二人招招手：“你们来的正好，过来试试这三生宝鉴的妙用。”


  　　接引殿中，悬挂一面长一米，宽半米的方形宝鉴。当赵钱二人走上来时，宝鉴突然闪烁灵光，在二人头顶逼出三寸金光。


  　　“看起来，你二人积累的善功不少。”


  　　“善功？”


  　　“就是生前做的好事。当然，你们俩目前都没死。”姬乐从殿主座椅走下来，拍拍宝鉴“本殿亲自制作的宝贝，可以照出生前功过。”


  　　“你们看左右，但凡生前有善行者，哪怕只有一个扶老奶奶走路，也能走左边通道，前往鬼城。”


  　　“如果恶行太重，没有善功相抵，就要走右侧，去地狱赎罪。”


  　　姬乐重新给予国民死后的一世生活，在接引殿进行大致分类。善者直接进入鬼城享受冥生，而罪人则要去地狱继续审判、赎罪。只有一切罪过赎清后，才容许进入鬼城。


  　　这样，就能确定鬼城的基本秩序，尽可能避免恶人进入鬼城，引发秩序混乱。


  　　赵志文二人懵懵懂懂，对姬乐宣扬的善恶审判还有些迷茫。


  　　“行了，你们俩既然来了，就充当最初的亡魂，跟我们走一走鬼道。”


  　　说着，姬乐亲自在前引路，带二人前往幽冥鬼城。


  　　此时，两尊守护神还没真正出现，大门口是霍去病的大汉铁骑代为看守。


  　　进入鬼城后，阴风扑面而来，一头怪兽站在赵志文二人身边看了看，然后自行离开。


  　　“这是土伯，鬼城的守护神。未来，等他灵智开启后，就能代替本殿执掌鬼城秩序。”


  　　“殿下，您打算让一只怪兽来管理鬼城？”钱正河惊讶道：“那么多国民，只要提拔几个就可以吧？”


  　　“那些人还没苏醒，还在香火融合的最后阶段。”姬乐解释说：“在阴间，亡魂可以享受阳间后裔祭祀的香火。通过香火，他们会成为自家血脉祭祀的祖灵，成为一家一户之神。”


  　　祖先崇拜，这是诸夏民族几千年的传统。


  　　炎帝是祖，黄帝是祖，从炎黄时代开始，诸夏文明就擅长于将祖先列为神圣。


  　　“当然，如果生前就有修为。如你们这种方士，等你们死后，阴神自带一部分灵力，可以继续修行。怎么样，本殿这里有鬼仙正法，你们要不要修持？”


  　　二人连连摇头。修鬼仙道，这不是让他们俩自杀吗？

  　　姬乐笑了笑，继续讲解：“祖灵依托香火，随着香火凝聚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化作阴神，加入幽冥地府体系。”


  　　“不过跟你们的阴神有所不同，以香火凝聚阴神，被称呼为鬼神。”


  　　钱正河恍然大悟：“就是巫岷他们祭祀供奉的那些鬼神？”


  　　“差不多。”


  　　这时候的鬼神，已经初步具备战斗能力。再进一步，得幽冥符诏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地府冥神。


  　　而方士的阴神化作鬼仙，除却领符诏为冥神外，也可以自行修炼，继续仙道修持。


  　　“这是诸神大昌的蛮荒时代，阴阳两界相互干涉。日后我家国民在外征战，可以自行祭祀自己的祖灵求取一定庇护。”


  　　哪怕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在祖灵的庇佑下，也能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而他们祭祀祖灵，提供香火，也会提升祖灵们的力量。


  　　姬乐带着二人转了鬼城后，又带二人往地狱走了一遭。此刻地狱还没真正建成，除了一片烈火外，再无其他。


  　　“按照霍骠姚的意思，打算在地狱添加刀山、寒冰等刑罚。不过本殿觉得太残忍了，迟迟没有决定。可他意见坚决，非要这么做……”


  　　我没有，你别胡说！


  　　霍去病那个时代，哪里有什么地狱？

  　　无非是姬乐想要建立地狱酷刑，又担心别人责怪自己心狠。所以故意拉霍去病出来背锅罢了。本来，这是赵高的活。奈何赵高如今还没来冥土，所以只能让霍去病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悲哀的次生文明


  　　冥土充满阴气、死气，两位方士不便多待，观览幽冥不久便返还人间。但冥土之行对二人启发莫大，除却为仙道订立善功制度外，也专门创造一门“神游阴阳”的道术。


  　　又过两日，鬼城第一批居民苏醒。


  　　这些居民都是夏国较为强大的一批存在。比如前代的巫姑、前代的巫岷，这些灵宫中的巫觋首领本就擅长精神力量。他们的灵魂受到九幽阴气滋润，一个个重新复苏。


  　　此外，就是各大家族祭祀的先人。先民在九宫城繁衍，虽然受困于生育艰难，但也有一些幸运儿，繁衍出一个庞大的家系。人口多，对祖先祭祀的香火也就多，也就更能将先人祭祀为祖灵，保护自家延续。


  　　鬼城，姬乐坐在大殿之上，看着面前三十多位阴神先人。


  　　“先民百年积蓄，才只有这些人吗？”姬乐心下失望，但脸上仍摆出一贯的笑容，以国灵的威仪对众人说：“本殿演化冥土，建设鬼城，未来这座城池的繁荣，还要多多仰仗诸君。”


  　　扫视众人，他对站在最中央的两位夫人道：“如今夏国杨氏无男性先灵，就有劳两位了。”


  　　左侧，那一头霜白的素袍女子摇头道：“我无子嗣，杨氏是妹妹遗留的血裔，一切祭祀、庇佑，全交由妹妹。”


  　　右侧那妇人面相有点显老，听后一脸惶恐道：“姐姐是夫君元妃，地位尊贵，妹妹怎敢擅专？”


  　　这两位夫人，是杨柯祖父的两位遗孀。


  　　左侧郑夫人乃杨柯祖父原配，子嗣全部用来祭献。得知真相后，郑夫人一夜白头，抑郁而终。右侧的妇人，是杨柯亲祖母。因“母以子贵”，在狄夫人故去十年后，被列入正室。


  　　一前一后，一长一幼，地位如何，仅仅看这些先人阴神更加拥簇郑夫人便可见一斑。


  　　姬乐哂然笑道：“先民魂落九幽，冥土之中以你们这些二代子为长。你二人又是杨公之妻，王室先人，自有重任在身。这鬼城发展，离不开你们。”


  　　他才懒得操心这些妇人们之间的纠葛。随后，对灵宫几位巫觋阴神道：“你们灵神强大，随后本殿赐下符诏，统统化作冥神，负责运行冥土秩序。”


  　　“是。”这些巫觋倒是好说话，察觉姬乐自身的神性之贵后，一个个拜服领命。


  　　将一切安排妥当，姬乐重新返还永乐殿。


  　　这时，一道神性从大地升起。


  　　又一位！

  　　姬乐将神魂脱离冥土，注视巴多王国的方向。


  　　可比起菲尼迪雅凝聚的文明神性，铁吉雷的神性光辉太弱了。


  　　没错，他也凭借自己的王国之力，凝聚属于自己的文明神性。只不过和其他四道文明神性相比，差距有点大。


  　　这一点，连铁吉雷自己都明白。


  　　看看图穆，那光彩耀人的神树化作天柱，贯通天与地。


  　　看看夏国，赤色神树升起璀璨的焰光，高度不逊图穆。


  　　再看罗马和多雅，两颗巨大的文明神树在神性光辉的笼罩下，五色光彩和银白色光辉插入云端，也有相应的异象。


  　　但自己呢——


  　　铁吉雷的神性连真正升华自己的青铜树都做不到！他的神性光辉仅仅覆盖青铜树的一半。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巴多王国，铁吉雷暴怒道：“为什么我的神性无法跟他们几个一样！”


  　　下方，几位神官跪在神殿，颤抖不语。


  　　国王坐在一旁，也用冷厉的目光看着这些神官：“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国灵殿下的神性出现问题？”


  　　太弱了！

  　　同样是文明神性，为什么察觉会这么大？要知道，巴多王国的武力目前还可以战胜那两个外域文明，甚至武力比多雅都强！

  　　“这……”


  　　几位神官满头大汗，他们也不清楚啊。


  　　巴多国灵顺利凝聚神性，过程中根本没有困难。然而他所凝聚的神性，在几大王国中，几乎可以说是最弱的。


  　　为什么会这样？


  　　别说巴多王国内部，其他几位国灵也很好奇？

  　　四位凝聚神性的国灵遥遥感应这道虚弱的神性。甚至图穆察觉这缕神性跟他的紧密联系，就仿佛是从他身上分离的一样。


  　　菲尼迪雅在意外之余，暗暗窃喜：“所以说，武技永远比不上术法力量！”


  　　巴多王国对术法研究不多，神官们依赖神明赐予的神术，没有自己的术法体系。在帮助巴多国灵研究“文明神性”的过程中，技术和理念显然比不上多雅王国。


  　　“让你不发展文明，成天想着征战。一群脑袋长肌肉的家伙，看看，战神的荣光也无法庇佑你呢！”


  　　罗慕的想法和菲尼迪雅类似：“一个崇拜战与火的国家，又能指望你们的文明高度有多强？”


  　　五大国中，巴多王国的战斗力很强。但是他们在其他文明行业，可就差远了。


  　　比如艺术，巴多王国根本不懂什么艺术，没有真正发展自己的绘画、雕塑、音乐等等技术。再比如医疗，巴多王国更是倚重于神官，以诸神力量治愈伤病。还有耕种、陶器等等行业，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发展，至于学校、教育就更别提。


  　　巴多王国专注于个人勇武，国内最大的行业也就是锻造业，而他们锻造的武器也更偏向于军工，而不是民生。


  　　这方方面面，导致巴多王国的技能树点歪，无法和其他文明比肩。


  　　但更重要的是——


  　　“次生文明？”


  　　姬乐看着巴多和图穆之间的隐秘联系，恍然大悟：“可怜的家伙，这或许就是次生文明的悲剧吧？”


  　　巴多王国，至今没有自己的文字！


  　　他们用的是图穆王朝的文字，用的是图穆王朝的语言。整个文明也只是图穆文明圈辐射的分支。


  　　图穆国灵：“所以，铁吉雷的神性才会这么弱。而我……”他能感觉到，随着巴多国灵的神性凝聚，自己的力量跟着进一步壮大。


  　　“我们国灵凝聚的神性，是一个文明，一个时代所凝聚的智慧火花。每一道真正的文明神性，都是一个独立文明体系的结晶与升华。而本土文明圈的核心在我，铁吉雷的壮大，反而成就了我。”


  　　某种意义上，主文明和次生文明的关系，就是神主和属神。除非次生文明能吞并主文明，获取这个文明圈的主导地位，不然就必须老老实实给人家打工。


  　　“帝祇——难怪我一直感觉不到帝祇道路如何进展。原来除却发展本国实力外，扶植次生文明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一个庞大的帝国，必然拥有强势的文明。对周遭城邦国，造成深远影响。


  　　图穆眼睛放光：如今在大地诸国中，再没有比自己更强大的王国。八百年来，自己的文明传入周边诸国，类似铁吉雷这样的次生文明，数不胜数。


  　　“如果帮他们凝聚神性，或许……”


  　　“文明圈！”姬乐收回自己的神魂。坐在永乐殿中，他也在静静思索。


  　　“次生文明原来还有这种限制？在主文明神性存在的情况下，次生文明的神性无法壮大？

  　　虽然很同情铁吉雷的遭遇，但对我们这些主文明而言，反而是好事。只是这样一来，图穆占据的优势就更大了。”


  　　图穆，这个被夏国称呼为“大穆”的王朝，祂就是本土文明圈的核心。除却多雅王国依赖地母崇拜的遗留风气，走出另一条道路外，整个大陆的本土文明几乎都离不开图穆王朝的影响。


  　　相较之下，作为外域文明的罗马和诸夏，他们的文明影响力太弱了。仅仅在本国附近稍微影响几个城邦，哪有图穆王朝这样，几乎跟绝大多数土著城邦都有瓜葛？

  　　姬乐已经能预见到，未来诸大帝国的争斗，必然是以文明作为软实力，相互影响渗透。然后以战力作为依仗，为自己的帝国谋取利益。


  　　但图穆的优势太强了，整个大地几乎都处于他的文明辐射中。


  　　想到这，姬乐忽然很想让地母去地球多拉一些人。尤其是古中国文化圈辐射的那些文明。


  　　“他们如果在本世界诞生国灵，恐怕会天然让我多出几个属神吧？”


  　　那样一来，还可以清算一下故土的恩怨……


  　　“算了。”想了想，姬乐自己掐灭这个想法：“在这里清算故土恩怨有什么意思？还是设法带着族人回去，然后亲手清算恩怨比较爽快。”


  　　“而且，把东亚文化圈的那些文明拉过来，还不恶心死我？与其找那些国家，还不如培养我自己的藩国。”


  　　没错，为了抵抗图穆王朝的强势，姬乐也只能把某个被扫入历史中的制度重新拿出来了。


  　　藩国制，弄不好就会尾大不掉，影响中央集权。但这时候，为了对抗强势的本土文明圈，姬乐必须培养自己的国灵势力，构成自己的诸夏文明圈。


  　　“必要时，可以让赵高去周边倾销我们的文字，我们的语言，顺带把纸笔推销过去。”


  　　比如天舟城那里就很不错，目前已经开始着手学习书法，这就是很好的苗头嘛。


  　　铁吉雷凝聚神性，人间五大王国的国灵全部凝聚自己的文明神性，真正缔造王国的霸主地位。


  　　至于卡普，作为冥土之国，他的国民就是上一代人类亡魂。以上一代人类的粗糙文明，尚不足以让他凝聚真正的文明神性。


  　　不过，卡普国灵的未来方向是冥王，也不在乎所谓的文明神性。而且，他也不会跟五大国争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契约

  　　巴多王国的事，对姬乐而言仅仅是看戏。毕竟因为神性衰弱的问题，铁吉雷连宴会都没摆，权当没有这回事。


  　　诸位国灵也乐得装作不知道，安心处理自己手中的事。


  　　姬乐一边派遣赵高为使臣，出使图穆商量“金腰带”的借用事宜，另一方面派遣崔静和宗布神前往多雅，一同建设实验室，研究“冰雪领域”。


  　　至于姬乐自己，则在永乐殿绘画。


  　　忽然，他有所感应，手中画笔一顿，整个人从殿内消失，出现在灵山之巅。


  　　“有什么事，神霄主必须在这里说吗？”姬乐仰头看着天空中闪现的紫雷。


  　　因为神霄主晋升造物主失败，目前神力层次处于九重天之巅的紫霄天境，所以他展现的神力雷光就是紫色。


  　　“这里安静些。”神霄主徐徐现身。


  　　看到他的扮相，姬乐眼睛一亮，脸上多出几分热切的笑容。


  　　雷之主神这次展现的姿态，完完全全是一位黄肤黑发的夏国人。他头戴冠冕，身穿紫袍，手中还有一柄白玉圭。活脱脱就是一尊夏国神庙中走出来的神祇。


  　　无疑，这说明神霄主对夏国的认可。


  　　“殿下这次来，是商量条约的？”


  　　“不错。上次我儿和你们夏国的半神会面。这次，就是你和我了。”


  　　神霄主将一团紫色宝珠扔给姬乐：“这就是我塑造的雷电。”


  　　姬乐赶紧接过，只听神霄主说：“这种能源可以从天空雷霆中提取。转化之后的电力能储蓄入电池，作为电气时代的核心能源。”


  　　“而且，为了防止电能爆炸。本神刻意施加法则，确保这种电能无法作用于人体。”


  　　也就是说，这种电能只能在电线、电池中进行传导，哪怕突然泄露出来，也无法被人体感知，不会造成漏电而亡的事故。


  　　“这么强？”姬乐惊喜不已，盯着手中的电球。


  　　这算是什么物理法则？不过单纯用物理法则不能解释吧？应该是本世界的法则体系？


  　　姬乐细细感受，电球里面有一道道闪烁的电花。这些能量强大而浩渺，但却又有一种温顺的感觉，仿佛不会伤人的小兽。


  　　他伸手捏碎电球，那几朵电花悄然飞入边台的巨大电池。很快，雷神赋予的电力就把电池充满，顺着导管流入各类电器。


  　　“的确，比原本运行要顺遂些。差不多，半年左右就能让边台完全进入电气时代。不过殿下，这种东西必须承接天雷来转化？”


  　　“风力、水力也可以，但天雷力量更加。”雷神提及自己的建议：“我知道，你们夏国喜欢建造避雷建筑。那么，不如在街道上设立雷神电神的神像。雷神相作为一极，吸收天雷。电神像作为一极，对电池转化电力。”


  　　“电的正负两极？”姬乐表情古怪，这算什么？大道殊途同归吗？


  　　“怎么，你不同意？”


  　　“不，当然同意。那么，准备契约吧。”


  　　雷神拿出一块石板。这块石板散发着起源气息，显然是雷神从起源之地截取的神物。在这块石板签下名字，就意味着契约受到世界保护，无可违逆。


  　　“关于电力，我们先签订五百年如何？五百年内，本神容许夏国使用‘电力’。”


  　　“五百年？”姬乐挑眉道：“殿下，关于电气时代的设想，这可是我们夏国率先提出，仅仅五百年？那日后，殿下跟其他国家签约时，必须一百年一百年立约。以此，确保我们夏国的优势。”


  　　雷神含笑：“本神对大地诸国一视同仁，其他国度自然也要以五百年为一期。当然，夏国作为第一个推行电气文明的国度，会有一定优惠。比如，其他各国需要缴纳相应的费用，但夏国不需要。”


  　　“但，仅仅是这个五百年。五百年后，就跟其他各国回到起跑线。”


  　　“雷神殿会按照标准价格进行折扣。”


  　　姬乐摇摇头，根本不答应雷神的话。


  　　姬乐可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创造电力法则，提供电力供诸国使用的雷神，就相当于最大的能源商。而且目前，也是唯一的能源商。姬乐怎么可能容许对方在这件事上辖制自己？

  　　等五百年过去，夏国借用电力稳步发展后，雷神将价格调控，纵然有一些折扣又如何？夏国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听话？

  　　“永久！我国，必须拥有电力的永久使用权。”


  　　“电力法则的根源在您手中，但是我们夏国作为电气文明的发起人，必须拥有永久使用权。”


  　　“何为永久？世界开创至今才几千年。如何给你永久的使用权？八百年，不能再多了。”


  　　“三千！至少要三千年的电力使用许可。”


  　　“一千，只可能是一千。此外，雷神殿会免费庇佑夏国三百年，帮助夏国抗衡其他神明的侵犯。


  　　三百年之后，雷神殿按照其他王国的标准供奉进行庇护。只要夏国不挪移神霄主的神龛，就可以自动续约。”


  　　“也罢，就一千年。”等一千年后，我们直接换其他能源用！姬乐还不信了，一千年时间，夏国还需要依靠区区电力？

  　　接下来，二人又谈了诸多其他条款。


  　　比如，关于丰收金带的条约。


  　　姬乐忽然道：“我打算借用金腰带进行丰收祈福，不知殿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帮我从农神庙接过来？”


  　　“金腰带？我记得，现在是金麦女神……”雷神思索一会儿，缓缓道：“农神庙七神，其中有一柱神隶属雷神殿。轮值我妻子的时候，可以做主将丰收金带借给你们。”


  　　那算上风神那边，七年可以借过来两年。


  　　“那么，今年的金麦女神呢？”


  　　“她？你们夏国自己去就成，金麦不是不好说话的女神。”


  　　“可是，金麦女神出身高贵，作为智慧神的女儿，我们实在不知道，她缺少什么。一般的条件，她会答应？”


  　　“她是智慧神的女儿，总要帮父亲着想。只要你们对智慧神提供方便，她会为你们提供方便。”


  　　“智慧神？我知道，大洪水之后他要下界。这跟我们有何——”姬乐表情渐渐严肃，回过味来，低头盘算这件事的利弊。


  　　雷神笑而不语，静静站在一旁。


  　　良久后，姬乐脸上多出怒容，质问，“他要做帝祇？”


  　　智慧神重新在人间传播文明，肯定会有新的国度诞生。只要智慧神稍微运作，就能建立一个全新的文明圈。而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智慧神的意图不言而喻。


  　　“或许吧。”雷神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见他这幅神态，姬乐哪能不明白？

  　　如今国灵们展现的威胁太大，尤其是国灵封神之路的前景到底如何？天神们必须进行评估和预演，智慧神下界的另一重目的就在于此。


  　　如果智慧神顺利在人间建立王国，成为帝祇。而帝祇的确拥有抗衡主神们的实力。恐怕主神们就会联合压制国灵帝祇的诞生。


  　　该死的天神！姬乐又惊又怒，反感这些天神们的得寸进尺，但明面上还是一副沉稳庄重的模样。


  　　雷神见这如玉君子般的国灵，想了想，安慰说：“放心，雷神殿和夏国有契约，在契约范围内，一定站在夏国这一边。”


  　　姬乐面沉如水：“晓得了。跟金麦女神的事，我们夏国自己处置。现在，先签订契约吧。”


  　　雷神殿和夏国各自准备了一副条款，在经过彼此的让步和妥协后，二人才在石板上打入自己的印记。


  　　闪电和火焰没入石板，连同石板本身一并融入世界根源。


  　　看着火光和电光消失，雷神轻松一笑：“夏国，可不要让本神失望啊！”


  　　说完，他化作雷光散去。


  　　而姬乐看着石板消失的方向，再度前往万国之庭：“看来，必须跟各国好好谈一谈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地母神的交易

  　　万国之庭，东方的建木刚刚升起，西方便有一颗相似的世界树出现，紧接着西北方也出现一颗银白神木。


  　　“姬乐，你突然找我们过来做什么？”菲尼迪雅很奇怪，如今两国正在合作阶段，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


  　　随后，她目光一顿，看到罗马、图穆以及卡普国灵纷纷现身。就连铁吉雷，虽然因为神性之事不愿和诸位同伴相见，但也赶过来了。


  　　“找诸位来，是我刚刚得知一个消息。智慧神想要做‘帝祇’。”


  　　“什么？”


  　　“啊——”


  　　“帝祇？”


  　　诸位国灵都愣住了。


  　　那可是一位来自黑暗时代的古老大神，而且即将成为主神的存在。


  　　“帝祇？智慧神？他不是要做主神吗？”


  　　“他这种血脉天神，也能成为国灵？简直是胡闹！”


  　　面对同伴们的质疑，姬乐不慌不忙：“我也不信，但消息来源可靠，应该不假。”


  　　“诸位想想，如果智慧神在一年之后重新建立王国，并且吞噬王国的幼生国灵，给自己一个代行国灵的身份呢？这种事并非做不到，不是吗？”


  　　姬乐目光看向卡普和图穆。


  　　两位国灵心中一突。没错，以神明之身转化为国灵，并不是没有前例。


  　　图穆沉默了：如果智慧神这么做，大地出现新的王国。而且那个王国在智慧神指引下，必然冲击我的霸主地位。不行，不能容许这件事发生！

  　　于是，他开口附和：“夏国的消息可能是真的。神明代行国灵权能有实施的可能性。而且，如果智慧神真的成功，就会先我们一步成为帝祇。但反过来，也就是说，成为帝祇就意味着和主神媲美。”


  　　除却铁吉雷没异动外，罗马和多雅露出赞同之色。


  　　是啊，如果不是帝祇足以媲美主神，以智慧神这种大神，干嘛费这个力气？


  　　菲尼迪雅：“所以，我们要阻拦他晋升？”


  　　罗慕：“这是必然的，不能让对方了解帝祇的玄妙。这才几天，我就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提升了一倍。”


  　　菲尼迪雅：“我也有类似的感觉，在文明神性的提炼下，我已经拥有自己的神力，不需要依赖地母神性。而且——”


  　　图穆：“而且神力转化效果，比地母神性强出一倍！”


  　　“没错。”


  　　姬乐：“那你们应该试试，将地母神性一起加入进来，凝聚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力，然后再把神性混合。这样凝聚的神力，能量品质要更强。”


  　　几位国灵兴致勃勃交谈自己的修炼心得。拥有文明神性后，他们才总算体验到自家国内半神们的感受。


  　　每天感受神力的增长，这是一种很愉快的事。甚至国灵们占据整个国家的信仰源，根本不需要花费力气，信仰会自动通过神性提纯，转化为自身的神力。


  　　铁吉雷听着几个同伴聊天，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因为次生文明的缘故，铁吉雷的神性差了四大国一档。在众国灵讨论时，他根本插不上话。这一点更加刺激他的心智。明明拥有强大的武力，可是在这时候，根本无法和其他几位国灵平等交谈。


  　　帝祇的玄妙？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知道啊！

  　　但有一件事铁吉雷明白：在自己凝聚次等文明神性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失去成为帝祇的可能。这几位同伴封神，他们会直接成为和主神平起平坐的地祇。而自己，恐怕只能跟普通天神比肩，顶天是一位上神。这要怎么称呼？国神？王神？城邦神？


  　　姬乐偷偷瞥向不说话的铁吉雷，暗暗摇头：这就是次生文明的悲剧啊！没有自己的文字，没有自己的文化，就只能成为其他帝祇的附庸。


  　　随后，他照顾铁吉雷的心态，刻意将话锋转移：“如果帝祇拥有主神潜力，那么图穆、卡普，你们的计划赶紧拿出来吧。我们不能让智慧神顺利成功。所以，必须抢先下手，阻碍他的主神之路。”


  　　果然是为这件事！

  　　卡普见姬乐今天提及智慧神的事，心中就有所猜测。他看向图穆国灵，图穆点点头：“我来说吧。卡普并非普通国灵，而是由地祇转化为国灵，因此从神灵转化为国灵，是可行的。”


  　　“地祇？”


  　　巴多、罗马、多雅三大国灵露出严峻之色。


  　　和天神们不同，地祇才是国灵们真正的假想敌。如果卡普国灵的案例能复制的话，那些小国恐怕都要被地祇们攻占了！


  　　“当然，我跟普通国灵不同，我是亡者之国的化身，是大地母神的眷属。”卡普补充说：“大母神有命，让我传授大地诸国开辟冥土的方法，以应对未来的冥府之战。”


  　　“冥府之战？”罗慕挑眉道：“冥府之战我知道，未来地母神会建设冥土，作为众生万物的终结。但时间这么快吗？”


  　　卡普：“大母神的冥土已经建设完毕，且夏国已经建设完整的冥国。接下来，只要大地各国纷纷效仿，就可以推动冥界的演化。”


  　　罗马国灵露出意外之色，他看向对面的姬乐：“姬乐，你的意思不会是打算……”


  　　“大洪水期间，在智慧神下界建立王国之前，我们直接辅佐地母建立冥界。”姬乐脸上带着厉色：“诸位，你们也不希望，第一位帝祇被智慧神抢先吧？”


  　　但我们也不希望跟地母有牵扯啊。


  　　地母是禁忌，各国虽然都跟地母不清不楚，但明面上也不敢靠的太亲近。


  　　见诸国的表情，卡普心中一叹：地母恩泽，终究无法影响这些自私自利的国灵啊。


  　　于是，他开口说：“多雅王国的母系崇拜来自于地母神。巴多王国的火神崇拜来自原初火神。罗马王国、夏国作为地母神拉过来的外域文明，可以说，各大王国背后都有大母神的身影。”


  　　“面临大母神和天神战斗的日子更加近了。难道你们认为，你们不帮忙，天神会放过你们吗？”


  　　他举起权杖，身后浮现冥府之门，里面展现地母冥土的景象。


  　　黑暗中，浩瀚冥土和大地山河完全对照，唯一的差异便是冥土缺少灵魂。


  　　“只要大地诸国建设冥土，就可以促使冥界圆满，大母神重新回归。而冥国的开辟，对诸位也有好处。夏国，您来说吧。”


  　　姬乐笑着展开自己的冥土：“冥土容纳死去的国民。在冥土演化后，他们可以享受新的一生，同时也能对我们提供信仰力量。哪怕人间的王国毁灭，只要阴间的王国还存在，就可以重新延续？”


  　　菲尼迪雅目光一闪：“阴阳时差？”


  　　“菲尼迪雅殿下果然聪明。诸位想想。假如我们的王国毁灭，被人攻占，我们这些国灵被重创，甚至沉眠。但我们并没有死亡，在阴间冥国的保护下，我们可以继续养伤，直到我们苏醒，重新建设我们的国度。”


  　　这其中，就有一个阴阳时差。人间的国民死亡后，在阴间至少有几十年的阴寿，间接让国灵苟延数十年。只要撑过去，重立人间城邦，就会恢复过来。


  　　罗穆和铁吉雷神色意动，看向菲尼迪雅。


  　　“听起来很不错，但我们一定要跟地母神联合吗？”菲尼迪雅犹豫说：“我们也跟许多天神有联系，如果正大光明站在地母神一系，恐怕……”


  　　没错，姬乐也担忧这一点。如果在冥府之战时参战，天神们肯定要怪罪，作为庇护神的元希女神要被牵扯其中。


  　　卡普：“大地诸国地位特殊，天神不会彻底覆灭诸国，纵然被追究，又能怎样？难道现在，我们处境很好吗？而假如我们赢了，拥有地母神的庇护，大地诸国就可以真正独立。”


  　　可……危险太大了。


  　　罗马国灵微微摇头，对多雅和夏国递眼色。


  　　图穆见几位国灵的态度，也劝道：“其实，就算失败也没什么。失败之后，被诛杀的首恶只会是大地母神。诸神仍需要人管理冥界。”


  　　冥界的开辟已经无可阻拦，唯一的焦点在于是谁掌控。


  　　图穆：“我们帮忙演化冥界，这没问题。这对各国都有好处，也是完善世界法则的善举。”


  　　“诸位放心，如果仅仅是这一点，天神不会找我们麻烦。”


  　　“关键在于冥府之战，我们只能帮助地母神吗？”图穆话锋一转：“我们不一定要站在地母神一方。在冥界演化之后，我们可以将自己的冥国拿出来，供天神们作为攻占冥土的阵地。”


  　　卡普愣住了，他猛然扭头看向图穆，这跟说好的计划不一样啊！


  　　姬乐上下打量图穆：“这老大哥可以啊。这时候还能想出威胁地母神，抬高自己身价的法子？”


  　　而且有关这一点，姬乐都没想到。


  　　他们并不是只有跟地母联合这一条路，还可以跟天神合作。


  　　“当然，这只有图穆和多雅才有这个资格，我和罗马是不可能提的。”


  　　两个外域文明受地母神恩惠，是无法不跟地母联手的。尤其是姬乐，夏国和神王有仇，必须帮地母神。


  　　但图穆不同，他跟诸多天神交好，本就拥有退路。而且他这时候提出来，是代表所有国灵跟地母神讨价还价。


  　　罗马：“当初帮老大哥没白帮啊。我们不方便做的事，全交给他做了。”一边想，他一边对姬乐挤眉弄眼。


  　　姬乐微微点头，也露出笑容，对卡普说：“殿下，相信大母神肯定不会亏待我们，还有什么好处，只管说。”


  　　卡普一脸无语，但还是老实说起自己来之前，地母神的交代：“人间王国作为第一批冥土的建设国，会有自己的福利。可以拥有自己的一层冥土。”


  　　“一层冥土？”姬乐重复一遍，语气阴恻恻道：“听起来，地母打算建造很多重冥土？”


  　　“九重冥土。”卡普国灵给诸位国灵讲述冥土的结构。按照地母和卡普的构想，冥土未来分为九层。第八重和九重冥土是地母神的圣域，卡普国灵掌管第一重冥土，但剩下六重冥土需要自己的主人。


  　　“如果诸位愿意，可以作为其中一层冥土的主宰者。”


  　　“地母的冥土是九重垂直结构？”姬乐黑着脸，狠狠一拍扶手：他可没听说啊！他一直以为，地母神建设大地背面，是打算平铺各国冥土的！


  　　毕竟，姬乐建设鬼门就是为直接沟通阴阳。未来，卡普国灵占据第一重冥土，他怎么接引国民？


  　　似乎明白姬乐的愤怒，卡普国灵语气平淡说：“这只是一个构想。纵使我占据第一重冥土，也只负责冥界门户的把守。不干涉各国接引国民。”


  　　地母这一手，直接把冥土划分为接引，审判，轮回三大主权。


  　　卡普国灵作为最大的冥王，拥有接引之权。大地亡灵坠入冥土第一层后，会由他负责引渡。然后由各国进行接引，转入下方六层冥土。


  　　各国冥土负责审判自己的国民。直到亡魂的阴寿终结后，分解为灵魂粒子坠入第九重冥土，被地母神进行大轮回。


  　　这是最近几天，地母神和卡普国灵商议后，二人构思的全新领域。而这，直接打了姬乐一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本殿不知道，卡普殿下，请地母神出来谈一谈吧！”姬乐阴沉着脸：“接引职权，冥府还没建立，她就这么急吗？”


  　　没等卡普开口，一股至大意志蓦然从下方地母躯体中升起，在几位国灵面前显化女神姿态。


  　　“地母神！”


  　　几位国灵纷纷站起来，小心戒备这位曾经的大地母神。而诸位国灵体内的地母神性蠢蠢欲动，仿佛要回归母体一般。


  　　姬乐脸色再变，已经明悟地母神的底气在哪里。


  　　当诸位国灵依托地母神性诞生那一刻，已经注定他们和地母神的联系。


  　　“冥府诞生势在必行。”地母现身后，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在自己的躯体之上回荡：“诸王国享有一层冥土的主权。此外，会帮你们解除地母神性的限制，帮你们真正融合神性。”


  　　“成为帝祇的关键，必须将自身的文明神性和大地神性融合。”


  　　但地母操控着地母神性，就足以干扰所有国灵的晋升。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吗？”罗慕一边苦笑，一边盘算地母神魂的能量，如果能万神庙镇压……


  　　“在地祇和国灵之间，大地选择了国灵。因此，也希望诸位选择大地。”


  　　罗慕身后的万神庙徐徐浮现。菲尼迪雅头顶多出一座雪白的神山。铁吉雷手中握着一把铁锤……


  　　至于姬乐，他已经着手以薪火之力焚烧地母神性。


  　　“哈哈……”感觉气氛僵硬，图穆国灵开口：“大地孕育万物，大母神要掌控万物之死，将一切回归大地，我们当然会帮忙。大家别生气，别生气。大母神这么做，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被自己的孩子们背叛，导致谁也信不过。所以，学着神王姿态，开始威逼我们吗？”姬乐缓缓开口，在他身边，两朵薪火来回旋转，已经将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异种力量剥离。


  　　“殿下，您的力量，还给您！”


  　　那一道黄色的异种力量飞入地母神魂，让卡普和地母露出意外之色。


  　　“这么快就剥离了？”


  　　地母神遗留在自己神性中的烙印，并不存在恶意。而是她神性分离后，必然携带自己的一缕意志。这缕意志最初对国灵们无害，甚至会保护国灵的成长。可到晋升帝祇那一步后就会阻碍各国国灵，让他们无法融合自己的力量。


  　　地母本来打算，将此作为一个条件，可看起来……


  　　姬乐：“夏国和天神有恩怨，因此在冥府之战中会站在大母神这一方。但前提是，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等泱泱大国，绝不受外神胁迫！”


  　　“本来也只是将这个作为附加条件。”地母伸手一指，图穆、罗慕、菲尼迪雅、铁吉雷等人身上的神性意志也被回收。


  　　四位国灵立刻感觉地母神性的变化，失去地母夹杂的那一股神魂力量后，纯粹的大地神性开始和文明神性融合，未来会转变为独属于国灵的神性。


  　　“想要成为帝祇，必须做到神性如一，本源如一。”地母神略略点了一下，继续道：“一年之后，冥府之战开启。希望诸位可以站在大地，站在冥府这一方。”


  　　末了，地母传讯姬乐：“那些孩子们的灵魂就在你们去的那个祭坛下方。”


  　　婴灵在丰饶之母的祭坛下方？


  　　“那有关杨氏二祖的灵魂？”


  　　“你去问杨柯。”地母没有多言，再度消失不见。


  第二百一十五章 鬼


  　　雷神返还云界，漫不经心看着下方各国。忽然，他抬头问：“已经按你说的，将智慧神的行动透露出去。你觉得国灵们真会采取行动？”


  　　一阵清风吹过，神殿中多出一尊老者。


  　　太虚主含笑道：“放心吧，这几位国灵都不简单。他们不会容许人间多出一个新的王国。尤其是战神的眷国，他的文明神性那么薄弱，怎么能容忍智慧神先他一步成功？”


  　　听自家兄弟的话，雷神微微颔首。总之，他相信自家兄弟的智慧。如果不是自家兄弟已经拥有风的权能，智慧神的位置给谁，还不一定呢。


  　　“这样做，能阻碍智慧神晋升？”


  　　主神多了，对神霄主和太虚主很不利。尤其是那些人道主神，人道文明孕育的诸神和自然诸神有着分歧。因此，两位主神能容忍黑暗女神，如她这样的自然侧主神顺利上位，却不愿意让智慧神进入主神之列。


  　　“不能，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影响他的选择。”风神神秘一笑：“我在引导智慧神走上另一条路。也算是我对万能的父神，进行一次试探。”


  　　“智慧神肯定能成功，只不过如何成为主神这一点，还有待磋商。”


  　　走帝祇，积蓄人间信仰，不存在的！

  　　“未来的神系模式，已经不再是一个庞大而统一的神庭。如果让智慧神成为帝祇，就相当立于不败之地。”


  　　太虚主目光悠悠看向未来，神霄之主也忍不住，索性化身雷霆，站立虚空之上，俯览未来的时光长河。


  　　在未来，大地出现一个又一个国度。每一个强大帝国，都有自己的神系。而那时，如今神王领导的神庭已经毁灭。包括神王在内，所有天神都必须按照大地诸国的信仰，重新变更自己的形象。


  　　比如风神自己，他在多雅、夏国、图穆都有自己的信仰。在图穆，他被视作王权的化身，是神系祭祀的神王。而在夏国，则是八主神之一，司掌四时运行。在多雅，则是风暴之主，掌管气候与天灾。


  　　各国祭祀自己的神系，作为国家化身的国灵，则是这个神系的幕后掌控者。


  　　如果让智慧神成为国灵，就相当于智慧神独自掌控一个庞大帝国。何止成为主神，简直成为主神中的强者，骑在风雷两大主神头上。


  　　“智慧神依托众生，他要开启众生的文明，引领人文的兴盛。作为人道诸神的领军人物，必须进行打压。”


  　　“随着凡人的壮大，自然一定会受到破坏。而地祇们首当其冲。”太虚主徐徐而谈地描述自己的预言。


  　　“智慧神和战神，这是未来人道信仰神中最难对付的两位。当然，或许也要加上爱神。不过爱神已经获取‘云’的神职，勉强算到我们这一方。再不济，也是中立方。”


  　　人道诸神的崛起，和天神们的战争，这是诸神早就预见的一幕。


  　　雷神迟疑道：“可智慧神和战神毕竟是强力天神。难道……真会跟那些未来崛起的人道诸神联手？”


  　　“未来的天人之争必将爆发。神明的主权由自然诸神转移给文明诸神。生灵自身的爱欲、求知欲、以及争斗欲，推动三位主神的进步。人间诸国对他们的崇拜会超过我们。那时候，我们这些自然侧主神必须让位。”


  　　“所以我要提早准备，限制智慧神的成长。”


  　　风神已经布下陷阱，他给智慧神留下一条晋升之路。但只要智慧神选择这一条路，就会断绝自己的未来。纵然成为主神，也不再拥有和自然诸神叫板的能力。


  　　“那么，接下来就是推动我的电气文明，以及你跟太阳神的时间体系。”


  　　神霄主已经跟太虚主谈好，支持四季轮回计划，并且这个计划要先斩后奏，直接迫使太阳神和神王的矛盾激化，引发双方猜忌。


  　　“可关于‘冬神’——你那边结果如何？”


  　　两位主神可不仅仅让夏国去研究，风神自己也在推演“冬神”神职。


  　　“还差点，不过我那个小孙女已经凝聚‘雪’的神职，冬神已经快了。当然，为了加快速度，我要利用雨神。”


  　　想到自己神殿中关押着的雨神，神霄主默默点头。


  　　这个世界之所以没有办法诞生冰雪，极有可能跟水神有关。在古老时代，水神一系被天神们镇压，间接影响气候变化，没有出现司掌阴寒一系法则的神祇。


  　　“暂时这样吧，你我努力，争取在父神腾出手对付我们之前，先跨入造物主境界。”风神心中默默道：“顺带，等候不久之后的冥府大战。母神快要出手了。”


  　　……


  　　南宇山，巫岷带着部下来到妊女和裴磊暂居的地方。


  　　“就是这了。”看到截然不同的南宇山，巫岷对二人吩咐：“来，试试咱们研究的几个召唤术。”


  　　“不直接召唤邓公？”


  　　“急什么！”巫岷不以为然，率先尝试自己的幽冥之术。


  　　以往，巫岷一脉要把自己培养的鬼怪藏入祭坛，聚拢阴气来温养鬼怪，避免被日光阳精击伤。可在冥土开辟后，巫岷一脉气焰大涨。如今天天跟着殿下在冥土建设，他们这一脉饲养的鬼怪统统都可以在冥土世界生活。


  　　伴随着召唤，黑气从地下冒出，在巫岷身边凝聚鬼门关虚影。仅仅这座鬼门关，便可视作一门御敌之术。


  　　巫岷操控下，鬼门关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一只只青发紫肤的恶鬼，这些恶鬼头生利角，獠牙外露。不过这些恶鬼头顶都有巫咒符文，生杀大权尽在巫岷手中。


  　　接着，巫岷口中念诵祷文，遥遥对鬼门关方向行礼。


  　　他这番祷文，请的是大汉将军霍去病显灵，借用霍去病麾下的军魂。


  　　没错！


  　　这是姬乐按照道教“请天将法”创造的咒术。将霍去病、妇好以及蒙恬等人的军魂视作天兵天将，让术士们得以召唤。当然，目前只有霍去病的大汉铁骑在冥土驻扎，蒙恬和妇好的军魂仍在阳世。


  　　因此，巫岷召唤鬼兵神将后，有八位骑兵响应召唤从鬼门关走出。


  　　山上，裴磊和狄媛静静看着山脚下这一幕。


  　　男子大笑道：“看起来，有点意思！”


  　　“这些怪物就是所谓的冥土生物吧？我真有兴趣，往冥土去看一看了。”


  　　“无非是死人待着的地方，有什么意思？”狄夫人冷冷看着巫岷等人：“这些人敢来，不妨给他们一个教——”


  　　突然，她看到巫岷又一次召唤的人。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素色长袍，缓步从鬼门关走出。


  　　“咦，这是阴神？倒跟你差不多，是鬼？”裴磊扭头问妊女，忽然看到妊女脸色变幻，痴痴盯着下方那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后一次的正式插手

  　　“南宇山和我们当年所见，景色大有不同啊。”邓亮站在山脚下，看着这一座座挺拔而起的神峰，不禁发出感叹。


  　　巫岷一脸崇拜：“这是殿下的神通‘笔画山河’。当日他以一笔一图，便真正平定南宇山之乱。”


  　　“国灵殿下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强半神。”邓亮盯着南宇山。当年他们这些前人来过南宇山，也跟那位山神打过交道，清楚山神的实力。没想到，这位山神也已经败在自家手中。


  　　“当年，我们刻意留着南方的不少城邦，就是防止南宇山和夏国正面接触。在我们预算中，至少需要一百年才能跟南宇山神正面交锋。没想到，殿下一个人便解决了我们的难题。”


  　　看着天色，穿过洪水而下的日光有些刺目，邓亮说：“事不宜迟，我要上去了。”


  　　作为阴神，他无法长时间在人间活动。只能借巫岷沟通阴阳的巫术，才能来南宇山找自家阿姐。


  　　“邓公，那人作为南宇山邪神，可能跟您当年所见不同，需要提防。”


  　　“不，你们留在山下，我自己去。”


  　　“还是我陪您吧？”巫岷想了想，到底不放心邓亮自己一个人上山，便在鬼怪、骑兵的保护下，携同邓亮一起登山。


  　　到底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弟弟，看到故人前来，狄夫人心中一叹，挥手扯来一片乌云，将邓亮一行人拉到草庐。


  　　看着风采依旧的故人，邓亮目光愣了愣，然后拱手：“阿姐。”


  　　“你突然过来，是永乐殿那人的意思？还是尚德宫的意思？”


  　　“都不是。”邓亮摇头说：“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在阴间听郑夫人诉说当年之事，所以想来见见阿姐。”


  　　“她吗……”狄夫人眉宇间带着几分怀念：“姐姐现下如何？”


  　　“冥土没有杨氏男丁，郑夫人是杨氏地位最高的长辈。殿下命她主持杨家祖祭，香火传承。”


  　　裴磊在姐弟二人对话时，很知趣的跟巫岷打眼色，他们这些外人悄悄离开，给姐弟俩留下私人空间。


  　　“行了，别担心，让他们姐弟俩慢慢说。来来来，你跟我聊聊，你们跟雷神殿的约谈。我能感觉到，夏国附近出现不少提恒达，那些自私的雷神肯帮你们，你们夏国许诺什么好处？”


  　　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跟巫岷勾肩搭背，吓得巫岷心惊胆战。


  　　作为巫觋，巫岷能感受到裴磊身上的充沛神力。只要裴磊愿意，一掌就能抹杀自己。


  　　可面对夏国隐秘，巫岷不敢随便透露，连连摇头：“殿下和神霄主的神约，我等怎么敢随便过问？”


  　　巫岷谨慎道：“如果大神好奇，可以自己询问永乐殿。”


  　　这是一位天神，长生不死的神祇。说句不好听的，自家殿下能惩戒狄夫人，清算夏国多年来的冤孽，但面对这位阁下，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说到底，这位雷神到底跟雷神殿关系如何？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质疑的。


  　　“不能谈隐秘，那就谈谈可以说的。雷神殿和夏国的合作，目前已经进行的，总可以说说吧？”


  　　巫岷想了想，简单描述目前边台那里的电气建设。


  　　听到电气文明后，裴磊冷笑几声：“老家伙要跟太阳神抢活吗？晋升失败后，果然急了。”


  　　想了想，他又看向巫岷。见这巫师一脸忐忑，不免散去心中的怨气。


  　　归根究底，他对雷神们的怨恨跟夏国无干。


  　　“看你也不愿意多说其他。来，帮我讲讲他们姐弟的事。”裴磊虽然从狄夫人口中得知不少，但关于邓亮之事，也是今天才听说。


  　　巫岷看看里面的情况，低声道：“狄夫人是我们先民初代统领狄都尉幼女。”


  　　当年先民穿越，有两位都尉带兵而来。那时候，以武力为尊。狄都尉和另一位同伴率先凭借武力占据高位，团结最初的先民。反倒是许多世家弟子被武人压制节节败退。哪怕烈公在那时候都吃了不少亏，只能坐守九宫城。


  　　巫岷：“天角城之祸，大神知道的可能比我多。邓氏和狄氏都是天角城留下来的遗孤。邓公更是狄夫人亲手抚养长大，情同姐弟。”


  　　在太平之祸后，烈公自裁谢罪。九宫城内风起云涌，狄媛和邓亮作为天角城遗孤，便是这一支汉民的首领。


  　　“当年杨氏迎娶狄夫人，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吧？当然，在狄夫人死后，那些天角城遗孤彻底融入九宫城，邓公在其中居功至伟。”


  　　草庐内，姐弟二人对坐。


  　　看着自家容貌如旧的姐姐，邓亮低声道：“抱歉。”


  　　“……”


  　　“我听郑夫人说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阿姐当年——”


  　　“不要说了。”狄夫人拦住邓亮：“当年的事，现在不用再提。姐姐不想跟你见面后，还要谈论他的事。”


  　　邓亮脸色有些复杂，狄夫人勉强一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永乐殿那人开辟冥土，你在幽都可好？”


  　　“我刚刚苏醒，不过有香火祭祀，过得还算不错？毕竟如我这等，都在灵宫享受着国祀，只是家祭时未免有些冷清。”


  　　“你这一脉人丁稀少，而且一个个早夭的快。”狄夫人道：“你那大孙子，也该成亲了。他身体不好，万一有个好歹，只剩下一个幼弟，如何传承家业？”


  　　邓亮诺诺称是。


  　　两人聊了聊九宫城近些年的发展。但邓亮刚苏醒不久，知道的事情还没狄夫人多。


  　　说了一会儿，狄媛失笑道：“你这当祖父的，怎么你家孩子的事情，还没我了解清楚？”


  　　“毕竟刚苏醒。我们这些人的灵魂归入国灵怀抱，是最近冥土开辟后才拥有意识。当然——”邓亮看了看狄媛，小心翼翼说：“只不过这些灵魂中缺了一部分。”


  　　狄媛神色一暗，可到底关心自家那几个孩子，竖起耳朵听邓亮说。


  　　“烈公那些先民魂魄不存，据说被沉入九幽之地。”


  　　提及这，狄媛沉声道：“这件事姐姐知道。在我化作怨灵之体时，曾经设法潜入大地深处寻找九幽。”


  　　先民，那里面不仅仅有烈公夫妻，更有狄媛的兄弟姐妹以及父母师长。


  　　在怨灵封神后，狄媛无时无刻不想把先民亡魂救出。


  　　“但九幽之地十分诡秘，跟你们演化的冥土还有不同。想要从那里救人，必须要最顶级的神器以及顶级大神的实力。”狄媛苦笑道：“姐姐竞争大地母神的宝座。一方面复仇，一方面救人……但南宇山被永乐殿那位摧毁，皇腾碎片也在祂手中。”


  　　“姐姐是没希望了。”


  　　狄媛冥冥中有预感：这次，便是自己终了数十年恩怨的时刻。不论结局如果，自己都会消亡。


  　　“回头告诉永乐殿那人。想要救回先民，必须拥有地母七神器级别的强大神器。还要拥有主神级别的实力。如果实力不到，你记着别让祂胡来。看得出，这位国灵可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主。”


  　　“明白。”邓亮随后说起那些婴灵：“据说，婴灵可能在丰饶之母手中。殿下正在设法和地母神交涉，打算将这些孩子赎回。”


  　　狄夫人目光闪了闪，神色间的戾气有些缓和。


  　　“如果……如果那几个孩子能救回来。嗯，他们应该无法复活。最大的可能就是作为阴魂在冥土生活？那时……”


  　　“我会照看他们的。”邓亮当然明白狄夫人在想什么：“阿姐，说到底您也是先民之后。何必跟九宫城闹得这么僵？”


  　　“只要您肯回来——”


  　　“不可能的。当我以怨灵之体徘徊于世的那一刻，便注定无法和九宫城善了。”狄夫人淡然一笑：“你刚苏醒，所以你不知道。”


  　　“姐姐加入南宇山联盟后，明里暗里针对九宫城许多次。有很多士兵就是中了我的陷阱，因此家破人亡。”


  　　“回归九宫城？你让姐姐如何跟那些亡灵相见？”


  　　“姐姐我要对那个人复仇，可这些亡灵难道不可以对我复仇？”


  　　“永乐殿那位……”狄媛皱皱眉：“姐姐不喜欢他。但不得不说，他是最明白的人。”


  　　所以打从一开始，姬乐就没指望让狄媛回来。哪怕狄媛加入夏国冥土，有望为夏国添加一位半神，姬乐也根本没有考虑。


  　　站在姬乐的道义，站在姬乐的立场，不容许他这么做。


  　　“祂做得很好，他将我的生前和死后割裂。”


  　　“寻‘那个人’的亡魂，帮生前的我报仇，了却杨氏多年悲愿。但是死后的罪孽，必须由我自己来还。”


  　　“可……可假如找不到姐夫呢？”邓亮脱口道：“冥土众人苏醒，唯独姐夫和大侄子不在。他们的灵魂很可能已经消失！如果殿下无法将他找回来，姐姐打算怎么做？”


  　　狄媛盯着他看了看，忽然一笑：“国灵承诺，并立下赌约。他都不着急，你操什么心？等赌约期限到了，端看祂怎么做。”


  　　但我担心你和国灵啊！

  　　从邓亮的角度，他既不希望姬乐完不成赌约，但也不希望自家阿姐出事。


  　　“坦白的说，杨氏那件事虽然做得狠。但作为既得利益者，我们无法对杨氏的作法提出任何异议。”


  　　毕竟邓亮儿子、孙子，都是依靠杨氏的牺牲才得以降生。


  　　“然而……作为阿姐的弟弟，我愤恨姐夫的作法。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


  　　“希望他什么？希望他换一个人牺牲？还是事先跟我通气？”


  　　邓亮欲言又止，最终一脸颓然道：“换一个人，不还是要其他人受苦？阿姐的性格如何肯做？最大的可能，不就是阿姐在得知真相后自我牺牲？但这样做，比现在更加残酷。”


  　　在知道真相后的艰难抉择，还不如这一时的难得糊涂。这一点，邓亮很明白自家姐夫的选择。


  　　狄媛愣了愣，反问：“你觉得，我知道这件事后，会支持‘他’。”


  　　“会，当然会。”邓亮苦笑道：“虽然我这外人不该多说。但我明白，阿姐当年和姐夫都是一类人。以阿姐的性格，虽然会悲叹、愤怒自己的遭遇，但最终仍会选择跟姐夫同样的方法吧？”


  　　但立场截然不同。


  　　杨柯祖父是为延续夏国，是为让自己父亲的牺牲没有白费，为了杨氏的悲愿与壮烈。


  　　而狄媛，如果她当年真的如此选择。恐怕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更多是为大义，还是为给天角城的父族赎罪。


  　　“我自己都未必明白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是你？”


  　　所以，狄夫人才刻意找来南宫氏，想要南宫氏和杨柯，来模拟当年的场景。


  　　面对同样的处境，南宫氏会如何选择？


  　　在悲苦后，她是放弃一切，脱离苦海，让杨柯一个人扛起杨氏的宿命。还是打算自己跟杨柯一同面对？

  　　“不仅仅是阿姐，就算是大夫人不也是如此？”


  　　“我们当年是什么环境？”


  　　“天主厌弃后，所有帮助过我们的天神统统离开，无数妖魔纷纷来袭。那几乎称得上我们九宫城最黑暗的时刻，举世皆敌。在这个时刻，多少人为了保护这弹丸之地而舍生忘死？”


  　　“灵宫十巫为此换了两代，和杨氏并列的几个九宫城大族全部绝嗣。在这种情况下，姐夫带着我们这些志同道合的人站出来扛鼎。纵然我们心中有万般委屈，最终也会为了这个国家选择牺牲吧？”


  　　“……”


  　　是吗？换成自己，换成自己一开始得知事情的真相，自己真会站出来？自己有阿弟他说的这么大义吗？


  　　狄媛心头沉重。


  　　如果自己真有那么大义，最终又为什么跟那个人决裂？三个无辜孩子的性命，最终让自己怨气难忘，成为一个复仇的亡灵。


  　　罢了，这一切等赌约之日在见分晓。


  　　狄媛压下错杂的心绪，对邓亮说：“有一件事，姐姐要拜托你。”她张开嘴，轻声说了一句话。


  　　邓亮身子一震：“这……”


  　　“听姐姐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阿姐，如果您真挂念此事，何不自己去永乐殿？”


  　　“九宫城……姐姐是不愿意再踏足了。”


  　　半生悲苦半生欢。在天角城破灭后，九宫城承载了狄媛生前的一切。在冷静下来，尤其是冥土故人们苏醒，她实在不愿意踏足这片故地了。


  　　“此事到此为止。杨氏之事，姐姐不愿再提。说到底，对国民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除了我们这几个当事人外，又有谁在乎？”


  　　“是啊，千年之后，不过青简之上的寥寥几笔，甚至连提都不会提及。”


  　　不过一些孩子的死亡，在竹简青史上仅仅留下一行小字，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后世若有人读到这一篇历史，或许更多是赞叹杨氏的大义，或者随便指着几句残忍。又有多少人肯设身处地，在他们这些人的角度想一想？

  　　“所以说，姬乐殿下才真正当之无愧啊。”


  　　……


  　　万国之庭中，几位国灵达成最初默契后，姬乐便默默退回来。


  　　临走时，图穆跟他说了几句话，让姬乐心中郁郁不乐。刚坐稳，便见一阵阴风吹过，有一位中年男子走入永乐殿。


  　　“邓亮拜见殿下。”


  　　“你是……”姬乐反应过来：“邓恺祖父？”


  　　“在下方才前往南宇山拜见阿姐。”


  　　姬乐皱皱眉，问道：“想必她没有同意你的话？”


  　　“对。”


  　　“意料之中，她是明白人。”姬乐闭目想了想，对邓亮说：“你去找霍骠姚，跟他一起前往那处祭坛，将孩子们救出。顺带，去把杨柯找来。最后，再去见你姐姐，请她来……罢了，本殿去南宇山。将这件事彻底了结。”


  　　见姬乐打算快刀斩乱麻，邓亮惊喜问：“殿下找到姐夫的灵魂了？”


  　　“有点眉目，你速速去吧。”


  　　打发邓亮下去，姬乐走出永乐殿，望着巍巍宫门，不觉发出一声长叹。


  　　就在刚才，万国之庭离开时，图穆的一番话让他极为触动。


  　　“我等国灵乃国之化身？殿下以为，和国君有区别吗？”


  　　“我当然明白图穆阁下的意思，但终究是放不下啊。”


  　　国灵，毕竟不是国君。不可能长久干涉国家的正式运行。不然，诸位国灵纷纷站到前台，亲自管理国家，那不就是一位位长生不死的国王吗？


  　　刚才图穆明确指出：“如果殿下长久这样下去，亲自管理国家运作，反而对你自身，对你的国家不利。”


  　　国家，岂能容忍长生不死的王？

  　　而且姬乐的干涉，也容易让国民产生依赖感。


  　　国灵就是国家化身，天然亲和国民。所以，姬乐的命令有时候比杨柯更管用。如今在灵宫中，姬乐明明没有怎么努力运作，便已经让所有人归心信服。


  　　长久下去，国中再无杂音，彻底被姬乐同化。


  　　盯着邓亮离去的方向，姬乐自语道：“这件事，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正式插手夏国运行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母子

  　　承天殿，地主神龛前。


  　　“第四次了。”看着眼前出现的通道，霍去病露出复杂的目光。


  　　平心而论，他很不想下去，但姬乐让他带邓亮过来找婴灵。毕竟这地方只有他们俩和元希、杨柯下去过。姬乐不露面，那两位又不好找，所以只能自己勉为其难。


  　　一边想，他一边看向神龛后面的邓亮：“你没事吧？”


  　　“没事。”躲开暗箭的邓亮再度回来，抱怨道：“想不到，神龛居然是这种设置。难道姐夫他们每次下来，也要这么来一次？”


  　　“那就不知道了。”但霍去病见别人碰到跟自己一样的遭遇，心中暗爽。总算不是我踩点了。难怪姬乐喜欢坑人。果然，看别人倒霉，比自己倒霉要舒服多了。


  　　上次跟姬乐和元希他们下来，也是霍去病去踩点的。


  　　“走吧，下去吧。不过你要注意，这座祭坛有些诡异。而且，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邓亮苦笑道：“但总要来看一看，不能让阿姐一个人承担。而且，我们本应该早点来的。”


  　　如果在他们那一批人活着的时候解决，或许就不会将恩怨，将愤怒传于后世，导致后人给他们还债。


  　　走到密室，看到地下的惨烈景象，邓亮深吸一口气。可到底养气功夫一流，他的神态比霍去病和姬乐第一次下来要好。


  　　说到底，霍去病不过是二十岁的年轻人，而邓亮死时的年纪可比霍去病大了一倍。看着悬挂中的死婴，他沉声道：“好重的怨气！这里面积蓄着许多负面力量，会引发人的心智崩溃。将军，这地方不能留！”


  　　“已经少很多了。”霍去病道：“元希下来净化过一次，这里的负面情绪消散许多。算了，找人吧。”


  　　如果那些婴儿的灵魂就在祭坛附近，那么他们到底藏在哪里？邓亮和霍去病在密室中小心搜索。


  　　霍去病再度来到暗格处，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思忖道：“这东西或许能用上。”


  　　“将军，您过来看看。”邓亮站在祭坛前，指着下面一块石砖：“这里有阴气。”


  　　“阴气？”霍去病走过来，盯着那块普普通通的砖头。在他、姬乐和元希的感知下，根本察觉不了这一点淡若无痕的阴气。


  　　不过，霍去病相信邓亮的判断：或许，唯有邓亮的鬼灵之体才有所发觉？


  　　“既然有问题，那就——”霍去病手一招，暗红色战枪拿在手中，对砖头狠狠一刺。


  　　嘭——砖头内部喷出黑色阴气，传出隐晦的空间波动。


  　　“另一个空间？”霍去病二话不说，直接追入那方空间。邓亮不敢让这位前辈独自冒险，也跟着冲进去。


  　　在进入这片空间后，邓亮发觉自己被浓厚的阴气笼罩。这里给他的感觉，宛如另一方狭窄的冥土。


  　　“但是阴气浓度不如冥土鬼城——将军！”他看到不远处的霍去病。此刻霍去病身边多出数百个骑兵，正在空间中仔细搜索。


  　　“将军有什么发现？”


  　　“这片空间跟姬乐提及的福地相似，是一个独立在祭坛之外的密闭空间，而且并非丰饶之母的领域。”


  　　看着这片漆黑无光的界域，霍去病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这才是夏国最初的冥土？


  　　忽然，他看到一道白影在黑暗中闪过。


  　　“追！”大汉铁骑立刻向那个方向冲去，可白影一闪即逝，根本寻觅不到。


  　　霍去病不信邪，将骑兵向外围成三圈，慢慢想着四周探去。


  　　突然，某个方向传出异动。一位骑兵对前方挥刀，有一道白影踉跄逃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哭泣声。


  　　“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邓亮：“而且从白影的高度……似乎是孩童？”


  　　“孩子？”二人对视，不约而同想到祭坛之上挂着的某具干尸。


  　　霍去病沉吟道：“或许，要请郑夫人前来。”


  　　杨氏那些孩子，多是不足月的死胎或者刚刚出生的婴儿。以孩童形态被祭祀的，只有一位。


  　　霍去病挥手将部下召集在身边：“先出去，找郑夫人过来。”


  　　“出去？”邓亮神色迟疑：“可是来路……”


  　　在他们进来之后，入口自动消失。


  　　“哼，本将军敢涉险，就不怕出不去！”他再度挥动长枪，武魂之力注入其中，随便对空间的一点刺去。


  　　自枪尖击破的那一点，空间浮现龟裂般的缝隙，很快出现一道道白光。


  　　“走！”霍去病收起骑兵，目光往哭声方向看了看，带着邓亮离开这片空间。


  　　但当二人再度出现在外界时，并不是丰饶祭坛，而是一座空荡荡的密室。


  　　“这里看上去有些眼熟……”霍去病心中一动，带着邓亮前往地面。


  　　看到身后伫立的明德殿，霍去病恍然大悟：“果然是明德殿！”


  　　邓亮：“怎么是明德殿？不应该是承天殿吗？”


  　　“不出意外，我们刚才进入的空间，就是夏国本来衍生的冥土。”


  　　明德殿，是祭祀先烈的地方。这里有杨氏以及各位先烈的英魂牌位。在香火祭祀之下，于明德殿下形成一片特殊的阴气领域。


  　　如果没有姬乐横插一手，在百年之后，明德殿之下的那片空间会真正转化为冥土，并且促使一些先烈苏醒，在阴间为夏国开辟鬼城。


  　　“那些婴灵毕竟是为国牺牲，所以躲在这片空间……这哪里是丰饶之母，分明是这些婴灵自己的努力！”


  　　永乐殿中，姬乐也很不满，冲身边的妇人发火：“地母又坑我！什么丰饶之母看不上这些婴灵。摆明是这个孩子在其他孩子被祭献的同时，抢救下那些懵懂的孩子，带入阴气空间保护起来！”


  　　自己请托地母帮忙找丰饶之母要人。结果实质上，这些婴灵根本就不在丰饶之母手中！


  　　而其中的关键，就是那个白衣孩童！

  　　地母没说话，她也看到阴气空间中的事，神情有些复杂。


  　　“那应该是婴灵的集合体吧？想不到，在夏国竟然可以看到这种特殊灵体。”


  　　姬乐冷笑道：“听起来，地母神也不是无所不知。”


  　　“朕也会陷入沉眠，不会随时关注外界的事。本以为朕那化身会老实些，看来有些脱离掌控。”


  　　“所以，赶紧弄死好了！”姬乐目中带着寒意：“若非我家这孩子聪明，逃过一劫。恐怕就被祭坛给镇灭了吧？”


  　　那个小童就是最初祭献的孩童，也是杨柯的“大伯父”，郑夫人的长子。


  　　唯有这个孩子在三岁之后被送上祭坛。换言之，这个孩子就是核心。后来所有的婴灵都与其同化，形成一个巨大的怨灵集合体。


  　　地母闭目感应一番，开口道：“这孩子被生父送上祭坛，死后灵魂不散。每日在祭坛边哭嚎，导致丰饶之母烦不胜烦，镇压在祭坛之下。如果不是这孩子自己找到阴气空间，的确会被祭坛上的神光摧毁。”


  　　“不仅仅是他，其他后面的婴灵也会被神光毁灭。只不过，这孩子心地仁善，看不了其他孩子受伤，就冒险在祭祀的同时，保护起来藏入阴气空间。”


  　　久而久之，这小童便和其他婴灵融合，形成一种特殊的灵体。


  　　不夹杂魔性的地母神，带着母神们特有的感性，她对姬乐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将他立为婴孩的保护神。必要时，朕可以赐予神性，利用香火之力让他恢复正常。”


  　　“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仅仅是白纸黑字上的简单描述，姬乐尚不会如此动容。可亲眼看到那个三岁幼童在祭坛中躲着外人，保护那些弟弟妹妹以及侄子侄女，的确让他心中泛酸。


  　　说到底，这些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只是请陛下帮忙办事，可这事情办得……”姬乐神情大为不满。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地母心中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化身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所谓婴灵留在祭坛，竟然是那些婴灵自己躲起来。她原以为，那些婴灵是被化身给封印了。为此，还刻意跑去跟丰饶之母谈条件，简直可笑。


  　　“哼——”姬乐没说话，静静望着郑夫人赶到明德殿。


  　　看到明德殿，郑夫人突然一喜：“你们找到祭坛的位置了？果然在明德殿之下？”


  　　霍去病：“听起来，夫人来过？”


  　　郑夫人心情激荡：“流儿出事后，我每夜都能梦到他在黑暗中哭泣。曾经以术法感应，可在明德殿附近寻找，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她当年就追查过自己儿子的死。但是线索在明德殿中断，到死也没找到那座祭坛的位置。


  　　“按理说，明德殿作为祭祀祖灵之地。如果布置祭坛暗室，肯定就在这下面。可我找过，只有一个空荡的密室，没有其他痕迹。”


  　　果然啊，又一个被杨氏误导的人。


  　　霍去病想到自己和姬乐，最初不也猜测密室祭坛在明德殿之下？

  　　于是，他将情况告诉郑夫人。


  　　“居然是承天殿？他竟然把暗道藏在神龛之下？难怪我在丹墀下面没有找到。”而且，自己孩子躲在阴气空间，竟然可以从明德殿下方的空室进入？

  　　那么，自己当初在空室转了半天，原来仅仅是擦肩而过？


  　　郑夫人迫不及待冲入密室，请霍去病打来前往阴气空间的通道。


  　　阴气空间是一个泛指，只要香火浓郁的祭祀之地，大致都能形成一块块狭小的阴气空间。


  　　灵宫之下有，灵山之下有，就连天角城遗址以及边台之下也有。这些阴气空间慢慢扩张，就会形成最初的冥土。


  　　霍去病带郑夫人进入阴气空间，凭借冥冥之中的联系，郑夫人感应到自己长子的位置。


  　　根本不等邓亮一并进来，她直接冲向那个方向。


  　　“这位妇人倒是急脾气。”霍去病摇摇头，一边派骑兵等候邓亮，一边骑马追上去。


  　　等来到孩童藏身地，看着一个长不大的三岁幼童正把一群婴儿护在身后，警惕的打量郑夫人以及那些骑兵。


  　　看到这个孩子，郑夫人眼角不禁湿润了。


  　　“流……流儿……”


  　　郑夫人轻声呼唤自己孩儿的小名。


  　　那孩童看着郑夫人，一开始还带着几分疏离，可渐渐的，他突然放声大哭：“哇……阿娘……阿翁他打我……疼……”


  　　白衣下，还能看到一个碗口大小的伤疤。哪怕已经成为鬼魂，这伤口仍清晰可见。


  　　顿时，郑夫人绷不住了，上前抱住自己儿子，痛骂道：“杨志，你要保护你的国民，难道我家流儿不在其中？你又何必作践我家流儿！”


  　　虽然郑夫人早就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亲眼看到和听人述说，终究不是一回事。


  　　看到自己孩子在这里受的苦，哪怕理智告诉她，自家丈夫做的没错。可情感上，终究无法接受这件事。


  　　永乐殿中，二圣面如寒霜。


  　　姬乐轻声道：“陛下？”


  　　地母伸出手，以自身神力凝聚一道神性光球递给姬乐：“回头，你给这孩子吧。”


  　　姬乐摇摇头：“杨氏，终究是被人愚弄的受害者。唯有那人才是一切的祸根。如果我找她麻烦，您会插手吗？”


  　　地母沉吟一番：“朕可以把权杖借你。不过……什么时间？”


  　　“去杀人，还需要分时间吗？”


  　　“也是。”地母伸手一指，一道黄光从地母冥土飞来：“此物蕴含造物主本源，你小心。”


  　　权杖入手，姬乐立刻有所感应，露出意外之色：“那古蛇的意识还在？”一瞬间，他明白地母神的底气在哪？为什么敢于跟天主和天妃较量。原来，那古蛇已经跟地母达成协议了？

  　　“也好，造物主所化的神器，对付一位区区地母化身，应该足够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星空之蛇

  　　“我说，你真打算去杀丰饶之母？”


  　　“你只管引路。”姬乐跨着白光，和手中的蛇形权杖对话。


  　　这根权杖便是地母七大神器之首的至高神器，以混沌古蛇的蛇骨和蛇魂铸造，蕴含一位造物主的本源力量。


  　　当然，一开始地母没跟古蛇和解，只是将它视作一把武器。可随着自己被天神杀害后，地母神跟古蛇达成协议，解开权杖上的一重封印，以此对抗天神。


  　　事实证明，地母神很有远见。天主身边的天妃也是一尊造物主，如果没有古蛇帮忙，地母说不定又要战败。


  　　金色小蛇盘绕在权杖顶端，不断吐着蛇信：“帮你引路可以，但本大爷认为你这一次的行动是无用功。毕竟，丰饶之母是可以不断复活的女神。”


  　　因此，地母神都不着急收回自己的化身。


  　　“你就算杀她一次，明年她也会在大地力量的驱使下复活。何必费这个力气？”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因为敌人可以不断复活而不去动手，这样岂非更助长对方的气焰？”


  　　“……”


  　　“我国国民因她遭罪，不杀她一次？怎么给国民一个交代，我又怎么能安心休眠？”


  　　“果然，你选择以休眠的方式来化解自己身上的邪气？”


  　　“至少，我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国民。”


  　　在姬乐回归之前，图穆告诉他一个有关国灵的隐秘。哪怕为了这个隐秘，他也必须陷入几个月的沉眠，来缓解自己身上的邪气。


  　　金蛇尾尖一点，前方出现一根指针，引姬乐前往丰饶之母的老巢。


  　　“其实我觉得，图穆那个‘替罪羊’的方式比较好。每年驱逐一个国民，国灵不用陷入沉眠。”


  　　“舍弃国民？这方式我可不喜欢。行了，快到了，准备动手。你毕竟是造物主之魂，应该能对付丰饶之母吧？”


  　　“等等，本大爷只剩下一缕神魂啊！”


  　　大蛇尖叫道：“本大爷自信，天地间任何一位主神都能轻松击败此刻的我。”


  　　“这种自信，要来何用？”姬乐一声轻哼，身上神力突然倍增，自冥冥虚空中，不断有神力遥遥注入。


  　　“未来之力？”金蛇眨眨眼：“你居然可以从未来接引力量？”


  　　“这说明，未来的我必然成为帝祇。所以，借用一下主神之力也是应该的。”姬乐一步跨入丰饶之母的神域，挥动蛇杖就是破碎时空的一击。


  　　“妖妇，出来受死！”


  　　丰饶之母作为大地的生命化身，哪怕被神王打压千年，仍在不少蛮荒地带保留自己的信仰。甚至在几大国中，都有自己的隐秘教派在流传。她的神域是依托在大地之上的另一片时空，唯有在古蛇这等造物主神魂的指引下，姬乐才能闯进来。


  　　而这一举动，也让丰饶之母彻底蒙了。


  　　哪怕神王都不敢轻易进来找自己麻烦啊！


  　　眼前，白光化作巨大的雷霆破碎神域中的大地，造成一阵地动山摇，无数信徒的灵魂就此毁灭。


  　　丰饶之母的神域原本是一片铺满金色麦穗的田野。无数信徒的灵魂在这里安心生活，宛如一片极乐净土。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净土化作火海，无数信徒化作灰烬。


  　　“哪里来的孽种！”看到这一幕，丰饶之母气得跳起来，长发化作无数黑蛇卷向天空中的姬乐。


  　　帝冕龙袍，此刻的姬乐再度拿出起源之地所使用的姿态。权杖轻轻一震，道道红光坠入大地，形成数不清的毒蛇窜入神域。


  　　这里的每一条毒蛇都是混沌古蛇的投影，它们在大地上吞吐毒烟和烈火，将整个神域化作战场。


  　　“喂，够了吧。专心对付敌人啊！”古蛇心惊肉跳：“你这么破坏对方的神域，只会把对方惹毛！”


  　　“怕什么，不是有你吗？”权杖在手，姬乐真正体验了一把地母神的权柄。地母权柄操控大地，神域自身的防御体系和权杖同源，根本无法形成抵抗。


  　　“小心！”古蛇突然叫出声，没等姬乐出手，祂轻轻点出蛇尾。那无尽长发袭来之时，被一片金色光辉阻隔。


  　　“古蛇？是你？”丰饶之母看到古蛇之魂，恍然大悟：“难怪，原来是用这支权杖镇压我的神域？”


  　　不然，闯入一位大神的净土神域，纵然神王进来都会受到神力压制，哪能这么嚣张。


  　　漫天蛇影重新恢复为黑发，但这无边无际的黑发裹住姬乐和古蛇，将二人锁在黑发包裹的空间内。


  　　“你是夏国？一个国灵竟然胆敢闯入这里？”丰饶之母冷着脸：“你要的那些灵魂，不是给你了吗？”


  　　“给我？”姬乐气极反笑：“本来就在我家地盘上，也好意思说是给我？”


  　　“大母神是不是被天神击杀的次数多了，导致脑袋不好使了？”


  　　“引诱我家首领犯下杀子之罪，居然还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古蛇突然插嘴：“喂，她不是装，而是根本不在乎。”


  　　区区几个凡人，根本不值当让一位大神在意。


  　　“所以，今天杀她一次，让她把教训彻底记下！”


  　　“杀我？”丰饶之母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除了云界那混蛋外，就算本尊都不敢说稳赢我。就凭你？”


  　　“能不能做到，你试试就知道了。”姬乐将全部神力注入权杖，从未来时空接引的神力发出璀璨白光，催生古蛇从权杖爬下来。


  　　古蛇一脸无奈：“所以，你的底牌还是让本大爷出手吗？”


  　　在神力催生下，大蛇慢慢变大。从最初的几丈大小，渐渐变化为数十丈，数百丈……可即便如此，仍无法从丰饶之母长发包裹中离开。


  　　“咦？”懒洋洋的大蛇有些惊讶：“有点意思？你用自己的长发来构筑时空？”


  　　那每一根发丝之上都铭刻着法则之力，无数道发丝纠缠在一起，形成一方完整的大千世界。


  　　“不过，你这世界还是太小——”古蛇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夏国，坐好了！”


  　　大蛇体型继续扩张，瞬间充填整个黑发空间。


  　　丰饶之母脸色一变，也赶紧调动自己的神力加强这个空间的力量。


  　　就两者相互追逐不断扩张下，混沌古蛇终于展现自己真正的姿态。


  　　“星辰？”手握权杖的姬乐一脸肃穆，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造物主的神威。


  　　这条小蛇看似仅仅盘旋在神杖之上，可当他离开权杖，展现真身后，竟然宛如一条漫长的银河，横跨在浩渺宇宙之中！


  　　“小贱人，本大爷可是虚无之海孕育的星空之蛇啊！”隆隆巨响在姬乐耳畔炸开，他也默默显化为巨神之体，站在古蛇的头顶往下俯视。


  　　这条古蛇掌控的法则是“星辰”。从古蛇身上的一片小小蛇鳞看去，那蛇鳞中便蕴含着一整个太阳系。而无数片蛇鳞，无数个太阳系合在一起，这条大蛇就宛如一整条铺开的银河，充填这一方密闭时空。


  　　这就是造物主。


  　　造物主自身便是世界，是宇宙。


  　　“你的世界居然这么大？”


  　　“大有什么用？在我们这个层次，单纯的大小有意义吗？”古蛇托着姬乐，将姬乐保护在自己的脑袋上：“在本大爷完全体时，每一片蛇鳞都能蕴含一个完整星云团。本大爷张口吞吐的呼吸就是黑洞。黑洞知道吗？那是一种星辰宇宙中存在的天体，不知道你那个世界有没有？”


  　　“我知道。星云和黑洞……这么看，你的本体就是一条宇宙之蛇？”


  　　“没错。当初本大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盘踞在虚无之海。便伸长自己的身体，舒张鳞片，然后无数颗星辰在宇宙中诞生。”


  　　但是，正如古蛇所言，有这么辽阔的宇宙又如何？最终不也要走向毁灭？就连自己也差点重归于虚无，等待下一次的创世。


  　　“造物主这个级别，比拼的是法则，比拼的是创世神力，单纯的宇宙大小根本没用。”


  　　古蛇蛇尾一扫，强行击碎这片时空，带姬乐回到神域。而在神域中，他的身体受到整个世界的法则压制，逐步开始缩小，最终维持在千丈左右。


  　　“本大爷曾经见过的最大宇宙，是一位造物主用自己伴生莲花开辟的宇宙。那家伙简直暴殄天物，好好一件创世神器活生生被他自己玩坏。”


  　　古蛇的神体砸在神域，轰的一声，将大地地脉砸断，整个大地板块向中间塌陷。


  　　轰隆——轰隆隆——


  　　一座又一座山峰轰然倒塌，无数亡灵彻底毁灭。


  　　“啊——”看到这一幕，丰饶之母发出尖叫，自身化作巨神冲向星空古蛇。


  　　“闭嘴！”姬乐伸出手，左右突然有两条金带升起。


  　　左侧有宋、燕、徐、吴、越、齐等国家虚影，右侧有赵、魏、楚、梁、巴、蜀等国家虚影。这些大大小小的藩国被一条蜿蜒起伏的巨龙串联，对丰饶之母砸去。


  　　两条光带撞向丰饶之母，化作张牙舞爪的巨龙将她扑到。


  　　随后，姬乐抬手取出一口宝印。这座宝印上面升起巍峨群山，印底刻着九宫神箓，对丰饶之母狠狠一砸。


  　　将大女神的脑袋彻底砸碎。


  　　姬乐漫不经心问：“后来呢？那个宇宙怎么被玩坏的？”


  　　古蛇瞥了姬乐一眼，看着他手中的神器，不由暗暗咂舌：这家伙未来的实力很强啊。


  　　那以长城联合的诸国，显然是姬乐未来的藩属国。而他手中的神印则是未来掌控的群山地脉。三山五岳，九宫归一，这口神印就不逊色主神级别的神器。


  　　“那位创世神在虚无之海孕育，跟他一起的，是一朵蕴含三千莲瓣的千叶大金莲。祂在每一朵莲瓣之上演化一座大千世界。此世界之大，仅仅比我的星河宇宙小几分。”


  　　“然后在三千座大千世界之上催生世界宝光，孕育三千朵千叶莲花虚影。这些莲花和宇宙莲花一模一样。创世神又在这些虚影莲花中，开辟三千中千世界。”


  　　姬乐听到这，有些明白：“接下来，又在每一个中千世界里，又创造一朵世界莲花，建设三千小千世界？”


  　　“没错。”古蛇看到丰饶之母打算修补脑袋，上前吐出一道黑光，以黑洞之力将丰饶之母的神力吞掉：“一方大千世界中便有九百万附属世界。而三千个大千世界的重量何其之大？同时，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逝非常快。”


  　　古蛇当年仅仅在那个宇宙待了一小会，就看到那个宇宙中的三个大千世界寂灭轮回。要知道，那每一个世界的寂灭轮回需要十三亿年。


  　　在他闭目睁眼间，十三亿年转瞬即逝。吓得古蛇不敢在那方宇宙多待。


  　　“所以，那位创世神制造的时间太长，宇宙太大，活生生把自己的宝物弄毁了？”


  　　姬乐见丰饶之母被砸碎脑袋后还不死，索性挥动权杖上去生砸，直到丰饶之母再也不动后，才停下动作。


  　　“没错。”古蛇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谁让祂傻不拉几的建设那么大个宇宙。有什么用？那么大的宇宙，最终涉及世界根源的主神也不过寥寥几位，不超过两位数，简直是垃圾。要知道，本大爷当年的宇宙都有七位主神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正直善良的古蛇


  　　宇宙的大小，完全由造物主设定。


  　　如果天父地母愿意，他们可以在一瞬间拆分元蒙世界，在这一片原始蛮荒的大陆之外，建设无数个时空，或者演化类似古蛇宇宙的星辰。


  　　但是，有什么用呢？

  　　对造物主而言，这么耗费自己的神力有什么用？


  　　世界的演化，意味着本源的分散。在那无边星辰之中，一整个星辰的本源力量，都未必能比得上原始大陆的一个普通凡人。


  　　要之何用？


  　　因此，在古蛇宇宙无边银河中，也只有寥寥七位主神。在千叶莲花的三千无量宇宙中，也不过九位主神。


  　　听到这，姬乐忽然问：“听起来，元蒙世界的潜力很大？”


  　　“当然，要不是元蒙宇宙太显眼，本大爷也不会进来。”


  　　想到这，古蛇心中一阵委屈。


  　　当初自己的宇宙毁灭，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也因为摆脱宿命的缘故，导致自己意识迷失，只留下本能浪迹时空，最终进入这座元蒙世界。


  　　可等待他的，是地母神的虐杀。


  　　而且仅仅是地母，天主根本没动手。


  　　可即便如此，祂也打不过处于神力低谷的地母。


  　　“这个世界很强，是很多造物主在意的对象。就如同虚无之海升起的璀璨明珠，会引来众多造物主的干涉。”


  　　不过，这个世界也很危险。三位造物主都不是易于之辈。普通造物主进来，就会落得古蛇的悲惨遭遇。


  　　这相当于三个满级高玩自己开私服。然后其他普通玩家不知道，傻傻跑到私服混经验，结果被高玩完虐，最后被当做NPC刷材料。


  　　想到自己的神体被地母拿来制作七神器，古蛇都感觉自己的神魂传来一阵阵疼痛感。


  　　下意识的，祂扭了扭自己的身体。


  　　“说起来，你跟大地母神的差距很大吗？”


  　　“怎么会！大家都是造物主，能有多少差距？”


  　　“哦？”姬乐打量古蛇，怎么听着话里话外有些心虚呢？

  　　“好吧，好吧，差距当然还是有一点的。”


  　　“那跟天妃比呢？”


  　　“不清楚，但我们俩都是在世界毁灭后没有陷入沉眠的造物主，自身保持着不少创世神力，应该算是不相伯仲。”


  　　姬乐一边盘算，一边利用权杖作为武器，切割丰饶之母的身体。


  　　蓦然，神域深处飞出一座神殿。七彩霞光笼罩的神殿将他和古蛇一起吞掉。神殿中，他们模模糊糊看到一道人身蛇尾的女神。


  　　“丰饶之母还没死？”


  　　“只是她的神魂而已。”古蛇兴致勃勃打量这处神殿：“这里充斥着无数神力，似乎是万神殿？”


  　　“你们两个……”丰饶之母的神魂躲在神殿深处，一脸戒惧地看向姬乐手中的神器。


  　　虽然她知道创世神器的威能，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一个普通国灵持有，好吧，是一位引动未来主神之力的强大国灵持有，竟然可以将自己重创！


  　　外面，在神殿收走一人一蛇后，丰饶之母的身体重新愈合。神魂悄然回归本体，她双手托起神殿，以神力不断加固这座神殿的防御，牢牢困住二人。


  　　“我就不信了，在这座万蛇殿内，你们还能轻松脱困！”


  　　丰饶之母没有强大的神器，这座万蛇殿就是她为自己打造的道具。


  　　“万蛇殿？”古蛇露出贪婪之色：“夏国，快，吃掉这个神殿，本大爷对这个神殿有兴趣。居然敢在本大爷面前使用蛇神殿？哈……这小妖精是找死吗？”


  　　“还是要小心。”姬乐知道“万蛇殿”，不久前南宇山蛇神就曾经使用过万蛇殿。但这东西，不是那个蛇神的独有创意？

  　　“看起来，还有点一脉相承的味道。”


  　　在那尊蛇神手中，万蛇殿不过是一个花瓶，被杨柯轻松击破，可眼前的万蛇殿不同。


  　　姬乐置身于这片神殿中，发现这座神殿内部的诡异法则。这股力量加诸于他，想要将他变化为一条“蛇”。


  　　同时，神殿周边的浮雕壁画也都是“蛇”的形象。而且，随着他的走动，那些壁画浮雕的蛇瞳缓缓转动，一条条巨蛇纷纷活过来。


  　　在这里，每一条巨蛇都蕴含神性，拥有天神之力。


  　　古蛇化作金蛇重新回到权杖上，一脸亢奋的清点在场诸蛇：“羽蛇神、雷蛇神、炎蛇神、海蛇神——居然连尘世大蛇的品种都有吗？”


  　　“尘世之蛇？”姬乐盯着眼前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蟒蛇：“难道是那种环绕大陆，吞噬世界的巨蛇？”


  　　“没错。尘世巨蟒的肚子就是一个大千世界。当年在本大爷的宇宙中，尘世巨蟒可是空间与吞噬之神，主神级。”


  　　古蛇演化星河宇宙，座下七大主神都是蛇神。看到万蛇殿中这些奇奇怪怪的巨神蛇，不由露出几分亲切。


  　　“夏国，帮本大爷拿到这座神殿！”


  　　“回头你找地母商量去。”


  　　“她才不肯为本大爷来找丰饶之母交涉。而且，眼下也不用交涉，直接抢就好。”


  　　姬乐慢慢走到一条回廊，这条回廊不断起伏，就如同一条巨蛇的腹部。


  　　“别想了，的确是一条大蛇的肚子。这座万蛇殿就是以无数神蛇的骸骨堆砌起来。这里面的任何空间都是蛇的内部。”


  　　这座万神殿对古蛇而言，可是大补之物。可以帮祂塑造本世界的形体。


  　　“那又如何？”姬乐随手一招，不知从哪拿出一口方印。对面前的墙壁狠狠一砸。


  　　轰——


  　　墙壁震碎，露出一条通道。


  　　“那就慢慢转，找到万蛇殿的核心，照样能出去。”


  　　见姬乐轻轻松松轰碎万神殿的墙壁，古蛇忍不住问：“夏国，咱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


  　　姬乐没理祂，辨认方向后，继续前进。


  　　有创世神器在手，有主神之力加持，姬乐无惧任何风险。


  　　我虽然是战五渣，但丰饶之母明显更弱。这个自愈能力绝顶的奶妈，根本没有多少攻击手段。哪怕我用权杖生砸，今天也能怼死她。


  　　想到这，姬乐彻底放下心，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观察万蛇殿的景致。


  　　“夏国，打个商量呗？”


  　　“喂——本大爷跟你说话呢！”


  　　“这个交易对你有好处，真的。以造物主的名义起誓。”


  　　古蛇不断在姬乐耳畔絮叨，最终姬乐烦不胜烦，悠悠道：“你放心，你的交易我不会上当的。”


  　　“蛇的秉性，呵呵……”


  　　“本大爷怎么了？”古蛇听到这，蛇身向上一个猛蹿：“本大爷的品行不好吗？”


  　　姬乐一脸嫌弃地看了看祂：“在我的世界里，又不少跟蛇有关的神话。比如，偷偷吃掉人家千辛万苦寻找的不死草。比如，引诱人类偷吃天神的神果。”


  　　“总之，除却我们东方神话的蛇以外，很多神话的蛇都意味着邪恶。”


  　　“污蔑，这都是污蔑！”古蛇义正言辞：“本大爷是一条善良正直的蛇！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去做！”


  　　“坏人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总之，我对你保持十二万分警惕。交易？不可能的。”


  　　见姬乐油盐不进，古蛇忍不住在心中唾骂那些同伴。


  　　都怪你们降低我们古蛇一族的风评，导致本大爷现在坑人都没办法。


  　　古蛇眼珠子转了转，细声细气说：“夏国，你听本大爷说，这交易对你有好处。只要你帮我拿到万蛇殿，我帮你寻找一件创世神器。这条件还不好吗？”


  　　创世神器，一位造物主本源凝聚的特殊瑰宝。


  　　姬乐眉头动了动，强忍住询问的欲望，摸索寻找万蛇殿的核心。


  　　此刻，神殿外传来一阵隆隆声响。


  　　古蛇脸色大变：“糟糕，她要将神殿重置，彻底抹杀你我的存在！”


  　　“重置？做梦么？”姬乐将权杖在地板狠狠一敲，金光从脚下蔓延，一片山河社稷的虚影徐徐升起。


  　　随后，山河社稷凝聚为一尊国之巨神，伸手拍碎神殿。


  　　“夏国，小心——啊！别毁灭那一团本源！”


  　　古蛇已经感觉到了，这座万蛇殿的核心有一团星空巨蛇的本源。那分明是当年自己降临时遗落的神血。


  　　“等等，本大爷先告诉你。关于一位造物主的位置！那个造物主即将进入本世界。”


  　　姬乐操控巨神的动作突然停下，惊讶道：“怎么还有造物主要过来？”


  　　他忙问：“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啊？一个个都盯着这个宇宙，不累吗？”


  　　“没办法，因为这个宇宙拥有可能性。”


  　　三位资深造物主联合创世，而且是天穹与命运；大地与力量；沧水与时光，这些强大的现象和法则。


  　　这已经是古蛇知道的最强阵容。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催生一位永恒境界的存在。古蛇恐怕要深深怀疑，到底自己这些造物主能不能顺利晋升。


  　　“那位造物主的状态比本大爷还差，目前已经处于沉眠边缘。只要你帮祂保持意识，祂应该会主动化作神器帮你。”


  　　“这么好？”姬乐看着古蛇，一脸不相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尤其是“蛇”这种生物，更加信不过！

  　　“真的，我们这些实力较弱的造物主，根本不敢奢望在这个宇宙夺取永恒之秘。能保留意识，已经是侥天之幸。”


  　　“实力较弱……你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那位造物主比你如何？”


  　　犹豫了一会儿，古蛇道：“小子，你这么想。如果将完全体的造物主，也就是我们追求的永恒境界比作分值一万。那么元蒙大世界的三位造物主就处于七八千的分数。而我们……”古蛇犹豫下，扭扭捏捏说：“本大爷分值可能在一千左右吧？”


  　　一……一千？

  　　姬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一千的分值，这也好意思说自己跟地母神不差多少？要点脸，行吗！

  第二百二十章 造物主的悲剧

  　　一千？被八倍杀，这居然叫做差不多？

  　　姬乐一脸鄙视地望向古蛇。这家伙的脸皮好厚！说起来，祂的蛇皮都被用来制作丰收金带了吧？


  　　感受姬乐鄙夷的目光，古蛇叫起来道：“别看本大爷只有一千。但这可是在创世结束后仍保留的力量啊！


  　　告诉你，创世巅峰时的三大造物主可能有七八千的战力。但目前……哼哼……地母那老妖婆身上有三千的创世神力就不错了。天上那家伙可能比她强，但顶多剩下五千。”


  　　“别以为一千很弱。本大爷明确告诉你，前不久那个雷神要是晋升成功，他在所有造物主中，分值只有两位数。”


  　　同样是造物主，一个独立创世的造物主和一个由主神晋升的造物主能一样吗？


  　　类似天主、地母这等大神，不知经历多少次的创世轮回。祂们那雄浑的积累，根本不是一两次创世的造物主所能比的。


  　　“那我的薪火分值有多少？”


  　　“不清楚。老妖婆很顾忌你身上的力量。甚至询问本大爷，你是不是某位造物主的化身。但本大爷根本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创世神力。”


  　　薪火在古蛇的感知中，就如同一团普通的火焰，毫无半点力量。


  　　“那你说那位即将降临的造物主呢？”


  　　“五百……”看到姬乐脸色发黑，古蛇补充道：“也可能是七百，或者八百？”


  　　“别小看祂啊！这毕竟是一位正经的造物主，祂如果化作创世神器，一般主神都没办法伤害你。”


  　　“而且，如果你展现自己的优势，确保祂在这个世界的安危，祂肯定愿意主动帮助你。”


  　　这一点，古蛇没有说谎。


  　　在造物主们一次次创世轮回中，大家早已无法忍耐这种宿命。


  　　永恒，是所有造物主的共同目标。


  　　如天主、地母这样强大的存在，选择联合创世，以世界为角斗场，争夺世界碰撞中产生的那一点渺茫机遇。


  　　而古蛇、天妃这样的存在没有那么强大的底气，只能不断前往其他世界，以此躲避自己的沉眠，妄图在清醒状态下，寻找其他晋升永恒之境的方式。


  　　“创世神力虽然超凡而至大，却也蕴含着造物主的宿命。”


  　　“说起来，造物主和创世的关系很古怪，难道造物主仅仅为了创世？那么，这又是谁定下的规则？如果一切从虚无之海开始，那又何必需要造物主，自然演化世界不是更好？”


  　　在姬乐发出疑问的时候，古蛇趁机窜入万蛇殿核心，融入核心处的那一团神血。


  　　这团神血是祂降临时遗留，被丰饶之母寻得，作为万蛇殿的核心。也正是这一位造物主级别的古蛇，才能称得上万蛇之祖。


  　　见这古蛇直接抢本源，姬乐缓缓举起权杖。


  　　古蛇连忙道：“你这个问题，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


  　　“所以，是一个死循环？”


  　　“不，是先有蛋！”古蛇一边吸收神血残留的力量，一边对姬乐解释：“在本大爷的宇宙中，创本大爷趴在星河之上孕育一百零八颗蛇蛋。从蛇蛋中，孕育了最初的古蛇一族。至于‘鸡’，来自一位羽蛇神。作为本大爷的后裔，她生下一批卵，其中出现鸟类的元祖，然后才有鸡鸭燕雀。”


  　　“先有蛋再有鸡。按照造物主们的情报交流，应该是先有世界，再有造物主。”


  　　虚无海之初，孕育了一个庞大的世界。那应该是古往今来的最大宇宙。在这个宇宙中，孕育了最初的一批诸神。其中有不少主神将目光放在虚无之海，研究虚无之海的“创世神力”。


  　　姬乐一边听古蛇解释，一边催动巨神之体，挡住外面丰饶之母的攻击。


  　　古蛇：“在原初宇宙破灭后，一群主神利用自身的创世神力逃入虚无之海。才有……”


  　　姬乐：“就如同雷神晋升那样，最初的造物主，也是从世界中走出？但是在虚无海，他们的本源受到创世力量的洗礼，必须背负创世的宿命？”


  　　创世神力有毒！


  　　这股孕育造物主的神力，在最初本来就不是让神明拥有的。而是虚无之海孕育世界所产生的源能。


  　　创世神力从虚无之海中诞生，自动向着世界之基转化。纵然没有造物主，这股神力也会开辟世界，创造宇宙。


  　　但随着造物主们吸收并且融合创世神力，导致他们自身发生变化。成为创世神力中的“灵”，就如同一道道创世神力成精成神，导致祂们化作世界的基石，背负创世宿命。


  　　莫名的，姬乐想到道经里面的一些记录：“莽荒鸿蒙，五太演化，太极混元，运化万物。”


  　　在故土的道经典籍中，有对混沌世界的一些构想。在混沌中，会经过太易、太初、太始、太素等阶段演化，最终孕育“太极”。


  　　而太极，就是世界之基，化阴阳，分四象，生天地万物。


  　　“创世神力，应该等同于鸿蒙世界的力量。这些造物主就是因为融合‘太极之基’，窃取虚无海演化世界的创世本源，才导致自己一个个惨遭悲剧。”


  　　如果先有世界而后有诸神。那么虚无之海向着秩序井然的宇宙世界演化，是一种大势。诸神正因为无法违抗这种大势，才必须一次次品尝创世轮回的苦果。


  　　神血中，古蛇渐渐恢复一部分力量。


  　　祂心中窃喜：“当年真是运气啊，没想到居然在外头遗留着神血。有这一滴神血在，本大爷就可以恢复主神层次的力量——不行，如果被老妖婆发现，恐怕又要限制本大爷。”


  　　古蛇脑筋一转，马上有了主意，继续跟姬乐攀谈，透露一些造物主层次才知道的情报。


  　　“你可能不知道，造物主的神力拥有唯一性，蕴含我们自身的宇宙力量，是无法彼此吞噬的。”


  　　“不能吞噬？那天地二神……”


  　　“造物主的神力无法相互融合，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联合创世。”


  　　“在联合创世后，本我法则构成世界的根基，可以提纯其他造物主的神力，转化为世界本源后，才吸收为自己的创世神力。”


  　　“所以，在这个世界只有天地海三位大佬才能补充创世神力？”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祂们的创世神力。


  　　“没错。”古蛇：“我们无法在这个世界汲取创世神力。除非我们放弃自己的宇宙法则，彻底转化为本世界的神。”


  　　不保留一丁点的创世神力，放弃自己作为造物主的荣耀，转化为普普通通的凡物，然后重新争夺这个世界的主导权，走上造物主的宝座。


  　　天妃和古蛇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前，的确有这个想法。但看到天地二神后，果断掐死这个盘算。


  　　太强了！

  　　这两位造物主在虚弱期的力量，也能吊打他们俩的完全体。在这里抢机遇，不是找死吗？

  　　“按照本大爷和老妖婆的协议。在世界毁灭之时，她会借助虚无之海的力量为本大爷提供一次神力补充。天妃那里，可能也是类似的条约。”


  　　“唯有世界毁灭的那一刻，虚无海动荡，才有‘无’属性的创世神力爆发，可以被我们吸收。而那个时候，也是世界内部的主神转变为造物主的最佳时刻。”


  　　姬乐低着头，飞快思索：宇宙来自太极，又归于太极。在世界毁灭，太极之基重新运化的那一刻，造物主可以设法抽取一部分力量？不，不仅仅是造物主，普通主神也可以。


  　　只要沾染创世神力，主神自身再强势些，就有可能在虚无之海凝聚一道本源印记，蜕变升华为造物主。


  　　而那时，也是诸位造物主过来补充力量，延迟沉眠的最佳时机。


  　　古蛇：“所以，就算有些造物主不为了永恒奥秘。也要为世界末日的那一刻进行准备。你看着吧，每当一个宇宙毁灭时，总会有一群造物主化作各种宝物降世。”


  　　神血中的力量已经被古蛇吸收七成，而外界的攻击越来越猛。但都被姬乐一一抗下。


  　　“世界末日前夕，意味着本宇宙最后一次的拼搏。无数生灵争夺最后一线机会。那些造物主就抓住这一点，催生出一群天命之子，进行最后一次的气运争夺。”


  　　“什么系统啊，外挂啊，先天灵宝啊……”古蛇絮絮叨叨：“本大爷那个宇宙就饱受其害。在宇宙即将毁灭时，不知从哪里冲进来一群造物主。祂们有的化作老爷爷，培养自己的传人。有的将自身扭转为一件法宝，资助凡类修行……结果一群凡人突然成神，打本大爷一个措手不及。”


  　　“最终，世界末日提前，他们从虚无海夺走创世神力后继续流浪。本大爷也是在那时候，才转变为古蛇飘落到此。”


  　　“说了这么多，只是为告诉你。那位即将降临的造物主，就是一位类似的存在。跟祂交易联手，对你有好处。”


  　　和土著联合，这是逃难造物主们的惯例，所以对我没有太大威胁？

  　　姬乐心中有点异动：“但我怎么知道，那位造物主什么时候来？”


  　　“虚无之海没有时间记录。在本大爷降临本世界时，祂也正在降临。不过我二人跨入的世界时间轴不同，如果推算不错，应该就是不久之后的时间。”


  　　“是吗？”姬乐对古蛇还是不放心：“不久之后？你们的‘不久’，万一是千八百年怎么办？而且，祂降临的地点怎么确定？到时候去地母那里找你帮忙？”


  　　别开玩笑了。


  　　地母神容不容许自己得到一位造物主支持，都是两说呢。


  　　“所以，本大爷可以将一部分精神切割下来，留在你身边——”


  　　“这才是你的本来目的吧！”姬乐不客气道：“为了脱离地母神的掌控？我不认为，那位大母神会傻傻放任你离开。”


  　　“那就要看你了。”古蛇一副无赖模样：“要么，跟本大爷合作。要么，放弃一件创世神器，你自己选。”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丰饶之死

  　　为了一件创世神器而暗中谋划地母？

  　　万一地母震怒，回头报复夏国怎么办？可创世神器以及造物主的情报又极为重要。


  　　风险和利益到底成不成正比？


  　　姬乐沉吟再三，最终选择以行动表达态度。


  　　他将权杖一抛，璀璨金光穿透古蛇所在的神血。一声惨叫后，神血灵胎被权杖击碎，凝聚大半神力的古蛇从血水中爬出。


  　　“你……”古蛇气急败坏看着姬乐，身上的鳞片闪烁银芒，星云银河瞬间成型袭向姬乐。


  　　姬乐冷冷一笑，再度用权杖一划。


  　　厚重无际的地母神力喷薄涌现，古蛇在地母神力的高压下，从万蛇殿飞击而出，随后姬乐也从容走出万蛇殿。


  　　丰饶之母正盯着万蛇殿，突然一道银光从自己脸颊擦过，随后巨神之体踏破万神殿，直接站在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没等丰饶之母反应过来，巨神抓起权杖刺中妄图逃离的古蛇。


  　　“啊——”古蛇再度传出惨叫，被权杖牢牢钉死在神域大地。


  　　“好机会！”丰饶之母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闹翻。但姬乐用神杖封印古蛇，便失去一个最大的依仗，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生命光辉照亮神域，丰饶之母手中多出一把神剑。


  　　嘭——


  　　天空坠下金印，将丰饶之母的宝剑击落。


  　　“就算没有权杖，对付你也足够了！”姬乐接引未来之力，身后浮现一方泱泱帝国虚影。在中央帝国外缘还有数十个藩国环绕在侧。


  　　帝祇之下，诸国神拥簇。这才是姬乐未来掌控的帝威！

  　　浩荡帝威充斥在这片神域，压得大地法则吱吱作响，不时地表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


  　　丰饶之母脸色泛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未来身的神力可以这么毫无节制的使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个普通凡人如果在未来成为主神，也能借用自己的未来神力。那天底下还不彻底乱套？

  　　“在交手时，还有空想东想西？”姬乐再度举起手，一记手刀劈向丰饶之母脑袋。


  　　啪——


  　　丰饶之母头顶出现一片触手，抵消姬乐的攻击。


  　　一条条青紫色的触手迎风舞动。这些触手介乎虚实之间。


  　　所谓虚，是指大地力场变化的轨迹。这些触手的动向，正是大地力场所在。哪怕丰饶之母一动不动，可这些触手来回荡动，也将整个神域的空间力场修改，迫使姬乐的身体被各种虚空之力撕扯，同时所有攻击全部失效。


  　　“诚然，作为生机之母，我无法使用攻击力神术。但仅仅凭借力场防御，也足够了！”


  　　这些触手在虚为“力之法则”，而在实，则是生命力量的具现。如果姬乐想要硬抗周边的力场，那生命之力便会自动将触手生命化，化作吞噬万物的魔兽。


  　　一时间，在丰饶之母这种耍赖般的防御下，姬乐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


  　　下方，古蛇发出叫声：“笨蛋，跟本大爷联手啊！”


  　　姬乐没理祂，闭目凝思。


  　　在他脑海中，冉冉升起三道伟岸身影。


  　　一道身影充斥武道罡意，炽烈的武魂力量擎天立地，震动精神海。


  　　一道身影渺然而清灵，如同一尊谪世而存的仙家，在精神海中舒卷仙霞瑞霭。


  　　还有一道身影闪耀光背，神威赫赫，正是一尊肃穆庄严的主神法相。


  　　这三尊身影是姬乐在未来感知的夏国大成者。在未来的夏国，至少有一位以武道著称的武圣，一位以仙道为主的真仙，以及一位以神道为核心的主神。


  　　“国灵能调动所有国民的力量。也就是说，即便是未来的强者，他们的力量也能帮助我。”


  　　思索三道身影时，丰饶之母再度出手。触手化作张牙舞爪的龙蛇，卷起一个个充斥毁灭波纹的力场，将姬乐团团围堵。


  　　“既然是力，那么就用‘力’来对决！”姬乐心中一定，从未来召唤武圣法相。


  　　武圣，武道之极，是武道对这个世界的最高奥义。


  　　而武道主神的标志力量，便是粉碎真空！

  　　当罡气融入姬乐体内，他身后有一道武魂凭空乍现，震碎无量虚空。


  　　所有毁灭波纹统统爆炸，赤光彻底照耀神域，而姬乐瞬息间出现在丰饶之母身边。


  　　他缓缓伸出手，无坚不摧的武道罡风涌动。什么触手，什么力场，统统在姬乐探出的手掌中粉碎。


  　　“居然这么强？”丰饶之母心中一慌。此刻姬乐展现的力量，已经不亚于天上那几位主神！而且他所施展的力量，完全克制大地一脉专属的“力之法则”！

  　　女神一声唳叫，在声波冲击姬乐心神的同时，无数触手出现在她身边，将她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藤蔓圆球。


  　　“没用的。”面对声波，姬乐神色不改。


  　　武魂之道的最大特性，就是意志坚定。姬乐跟这道从未来召唤的武魂极为契合，无惧任何心神攻击。


  　　同时，武魂有另一股战斗本能指引着他。姬乐跳上藤蔓球体，伸手活生生将藤蔓触手撕碎，抓出里面的丰饶之母。


  　　“地母的权杖，只是为了破碎你的神域。杀你，还需要神器？”姬乐一手掐住丰饶之母的脖子，另一手快速出拳，轰碎她的脑袋。


  　　同时，掐住脖子的手探入心口，捏碎丰饶之母的神魂核心。


  　　至此，象征大地生命侧的大母神终于死亡。


  　　不过在大母神死亡的同时，神域随之崩溃。所有信徒统统死亡，散化为灵魂粒子散于天地。


  　　姬乐体内的武魂力量默默离去，姬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好，力量开始消退了！”


  　　未来之力，终究不是自己修炼的力量。随着目标达成，那位未来强者已经回归自己的时代。


  　　姬乐上前抓起地母权杖，古蛇此刻回归杖端，被地母神力牢牢锁住。


  　　古蛇一脸凶相盯着姬乐，如果不是地母神力的压制，他怕不是要咬死姬乐。


  　　“别气了，放了你才是不可能的，老实帮忙！”姬乐将权杖一指，古蛇对下方的神域吐出狂风。在神域崩溃的同时，卷走一部分丰饶之母的神力结晶。


  　　但就在姬乐打算去收取丰饶之母的身体时，破碎的神域核心冒出一条条黑气。


  　　那是一片墨色的海洋，里面积蓄着无数原罪。


  　　杀戮、仇怨、复仇、悲愤……就连杨氏积蓄的那些负面力量也落在这里。


  　　“这是浊世之海？”古蛇忍不住开口：“这里面，应该就是本世界积累的负面力量。”


  　　站在这里，姬乐能感觉到比丰饶祭坛更加浓郁的负面情绪，正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


  　　古蛇放下恩怨，对他说：“快离开！该死，原来这才是丰饶之母的计划！她的密教在大地各国流传，挑拨亲友、家属之间的纷争，诱导凡人复仇，从而收集负面力量，就是为了培育这一片浊世之海啊！”


  　　浊世之海，在古蛇宇宙也出现过。那是众生恶意的凝聚，最终在一尊主神的血祭下，形成一条跟星空巨蛇对应的恶蛇。


  　　作为创世神的倒影，这恶蛇拥有不亚于主神的强大力量。


  　　“我明白了。丰饶之母真正视作底牌的，并不是自己永生不死的能力。而是想要创造一个全新的种族来取代神族。”一瞬间，姬乐也明白过来，他低声道：“魔族？”


  　　真正以世间万物恶意为食物的魔物。一种和天神对抗，残害生灵的恶怪。


  　　这正是丰饶之母的报复。


  　　“果然，她已经堕落了吗？”


  　　丰饶之母作为一尊正神，到头来对天神们的复仇计划，竟然是创造魔族？

  　　姬乐催动地母权杖，光辉护持自身，脚下多出一片黄蒙蒙的祥云悬在半空。


  　　神域大地彻底被浊世之海吞没，那伸出的黑气缠绕丰饶之母，将她充满生命力的神躯吞入海洋深处。


  　　不久，海洋逸散出一股股浓郁的生命力。在一朵朵充斥怨恨、邪恶思绪的浪涛中，凝聚一尊尊丑陋的魔怪虚影。


  　　似乎，这座浊世之海距离魔族的出世又近了一步。


  　　“这都是什么啊！”姬乐揉着脑门，有些头疼：“应该庆幸我是这个时代穿越吗？如果再等几千年，魔族诞生，冥界开辟，等那时候穿越的话，或许能见证一个真正的异世大陆吧？”


  　　那时神王隐居，天神和魔族战争后两败俱伤，人类诸国随之崛起。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时代，魔法与斗气双修，大开后宫，招收小弟。然后击败魔族的入侵，杀入神界夺取至高神位。


  　　“嗯，按照古早时代的穿越小说，最后的敌人应该是光明神。也就是大明尊？可惜，我不姓‘龙’。”姬乐将各种不切实际的脑洞撇去，对古蛇道：“算了，我们撤！”


  　　不论是地母神准备的冥界，还是丰饶之母准备的魔族，都是对天神复仇的计划。此刻，距离浊世之海孕育魔族还有一段时间，再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必要时，再出手打断！

  　　毕竟，姬乐未来属意的世界，可不是一个充满中世纪风格的西方剑与魔法时代。他鼓动各方主神修改法则，是打算创造一个适合夏国文明成长的世界。


  　　如果能将整个世界转化为纯东方玄幻的世界，那更好不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暗渡陈仓

  　　姬乐回归永乐殿：“陛下，幸不辱命！”


  　　他将权杖递给地母神，地母目光微动，权杖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她体内。那一瞬间，姬乐这一行的经历全部被她感知。


  　　看到姬乐重创古蛇后，她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做的不错。”


  　　让古蛇和姬乐一起行动，本来就是试探。姬乐帮自己教训古蛇，让这条狡猾的蛇神收心，才方便自己和天主的战争。


  　　地母没有收取丰饶之母遗留的神力结晶：“这些神力结晶蕴含生命力量，对夏国有帮助。也算是她对你们的补偿。”


  　　说完，地母返还冥土。


  　　等她离开后，姬乐重新坐回座位，仔细感应，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拿出一片蛇鳞。


  　　“如何？”


  　　蛇鳞传出一阵精神波动：“还好，就是刚刚积攒的力量全部放出去了。”


  　　自己的本源神血可不好找，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何时。


  　　“但取信地母，这比什么都重要。”


  　　姬乐低首垂眉，安慰古蛇残留的这一点精神烙印。


  　　地母神敢让古蛇跟姬乐走，难道不怕他们俩暗中交易？或许权杖上面就有地母的视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姬乐根本不能正大光明和古蛇联手。


  　　幸好古蛇也不蠢，在姬乐动手时便猜出几分，主动配合姬乐完成这一场大戏。


  　　到底是一件创世神器啊！哪怕明知古蛇狡诈，这件事肯定有奸计，但还是答应下来。不过姬乐也不傻，他故意击碎神血，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取信于地母，另一方面也是打算压制古蛇的实力，确保他无法反抗自己。


  　　如今古蛇残留的这一点精神烙印依附于蛇鳞，想要恢复过来，至少需要几十年。这段时间，或许已经足够姬乐得到创世神器了。


  　　“不过，接下来沉眠时要有所防备，最好将古蛇交给信任之人看顾。”


  　　而姬乐信任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位。


  　　他再度看向阴气空间，郑夫人母子重逢，那童儿指着身后的婴灵们说：“母亲，我在地下那黑漆漆的空间徘徊时，看到阿翁还有一个陌生人，又对这些弟弟妹妹们下手，所以把他们都救下来了。”


  　　看到那些懵懂的英灵，郑夫人了心中一软。


  　　都是自家夫君作孽啊！

  　　“你做得很好。”摸着自己长子的小脑袋，郑夫人露出慈爱的眼神：“不过他们不仅仅是你的小弟弟、小妹妹。这些孩子里面，也有你的侄子、侄女。”


  　　“侄子？侄女？”男孩露出茫然之色。


  　　你不能指望，一个三岁孩童能了解太多的事。他能凭借本能，凭借一份纯善之心，把这些婴儿的灵魂保存下来，没有消散在天地间，已经是一份莫大善功。


  　　看着自己的孩子，郑夫人突然下定决心，她对邓亮说：“走，我随你一起去找狄媛。她不是要一个答案吗？我带着她三个孩子过去，看看她还要什么！”


  　　她抱起男孩，男孩赶紧对婴灵们伸出手。这些婴儿化作一缕缕阴气飞入他体内。


  　　他既是这些婴灵的守护神，也是婴灵的集合体，可以将婴灵收入自己体内，拥有更强大的守护力。


  　　郑夫人露出惊讶的神情，此刻自家流儿身上的灵力，已经趋向于四鼎的层次。


  　　但一个小孩拥有这种力量，无疑是受了不少苦楚啊。


  　　“也好。”霍去病带着郑夫人母子，和邓亮一起前往南宇山。


  　　除此之外，姬乐也吩咐冥土中的其他几位夫人一起前往南宇山。


  　　这里面，除却杨柯祖父的第三位夫人外，还有杨柯父亲的几位夫人，其中就包括杨柯的生母。


  　　“姬乐，你找我？”这时，杨柯从外头赶过来。


  　　姬乐脸上堆出灿烂的笑容，沏茶请杨柯入座。


  　　杨柯皱着眉，来自半神的灵觉让他升起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事？”


  　　“作为国灵，招待一下国君有什么问题吗？”姬乐捏着嗓子，故作叹息道：“前几天，花了你不少钱，今天专门请你过来喝茶。”


  　　“是吗……”杨柯小心翼翼坐下，端起茶杯闻了闻。似乎没问题？


  　　他倒不担心姬乐下毒，毕竟自己是国君，姬乐下毒弄自己，跟自杀没区别。他担心姬乐在里面下泻药、苦汁或者食盐之类的东西。


  　　喝了一口，他吧咂嘴，感觉嘴巴里还残留一丝甘甜：“似乎还不错？”


  　　“当然，这可是田平送来的第一份蔗糖。我在桂花茶里放了不少糖。”


  　　当初让田平种植的甘蔗终于有了成果，在史皇指点下制作为蔗糖。虽然和后世的白糖还有很大区别，但对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划时代的成就。


  　　“田先生？原来他成功了？”杨柯一听这话，也露出喜色：“难怪你找我来，原来是庆功——”


  　　砰地一声，杨柯脑后一疼，整个人趴倒在桌案上。


  　　在意识坠入黑暗之前，他余光瞥见旁边的一条银色小蛇。那蛇的尾巴凝聚星光大锤，正是这个锤子在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等杨柯昏迷后，姬乐上前检查，见杨柯彻底昏迷，他才真正放心。


  　　古蛇：“你故意把他打昏，是怀疑他父亲和祖父的灵魂在他体内？”


  　　“不然，区区一个凡人，凭什么成为天生的半神。来来，你也是造物主，跟我一起来看看。”


  　　正因为姬乐的这份怀疑，所以才要亲自检查杨柯的灵魂情况。但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担心杨柯多想，所以不能直言。


  　　在姬乐分散杨柯心神的同时，让古蛇将杨柯敲晕，方便二人检查。


  　　说完，姬乐抱起古蛇，化作流光一起潜入杨柯的精神世界。


  　　杨柯作为半神，已经掌控自己的神权领域。


  　　他的道路在于太阳，以炎帝神性为核心，附带医药和农业两个领域。


  　　古蛇进来那一瞬间，果然叫起来：“你家这国君找死啊？太阳神还活着呢！”


  　　姬乐进来后，看到意识空间那璀璨夺目的红色太阳后，脸色也是一沉。


  　　虽然知道杨柯的神性偏向于太阳，但如今散发的太阳光辉太过炽烈，未来必将跟太阳神对上。


  　　“而且，他的神性想要转变为普通的火神都不可能了。”


  　　太阳的神核已经出现，杨柯体内就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小太阳，已经能自我发光发热。想要让他放弃太阳神的道路，根本不可能。


  　　古蛇凝重道：“喂，夏国。本大爷提前声明，虽然本大爷跟夏国合作，但内容仅仅限于帮你获取创世神器，同时你对本大爷提供庇护。让本大爷帮你对付太阳神什么的，你别动这个心思。”


  　　不久之前，太阳神开辟虹桥接引未来强者，古蛇也是亲眼所见。


  　　这太阳神的积累绝对比雷神强。他如果晋升造物主，创世神力至少是三位数。以古蛇跟夏国的交情，才不会傻傻为他去对付一位强势崛起的大神。


  　　“我明白。”姬乐下意识揉了揉脑门：“这下子，可麻烦了。设法让太阳神分出一部分权柄？似乎可能性不大啊。”


  　　“但如果太阳神转变为光明神，仅仅将晨曦、正午或者黄昏的一部分领域让渡，不是不可以考虑。可关键是，目前我们已经没有相应的筹码。”


  　　历法，这是风雷日三大神脉合作。而能源文明，目前也已经拉拢雷神。


  　　眼下姬乐无法拿出让太阳神满意的报酬。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理会意识空间悬浮的皓日，姬乐专注寻找杨柯的灵魂所在。


  　　古蛇那一击很厉害，杨柯灵魂休眠，根本没有出来阻挠。于是，在姬乐和古蛇的搜寻下，很快找到杨柯的灵魂，并且看到在他身后的那一片黑雾。


  　　透过黑雾，看到里面的真容，姬乐露出惊喜之色：“这是——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杨兆文


  　　南宇山草庐，狄媛静坐在竹椅上，左右是自己同辈的两位夫人，而下手客座则是其他几位夫人。


  　　她目无表情，看着这些夫人们坐在自己跟前奶孩子。


  　　没错，所有夫人被送过来后，郑夫人让自家孩儿将婴灵全部释放。这些婴灵虽然灵智不开，可凭借母子缘分，自动飞到自己母亲身边。


  　　一位位夫人抱着自己产下的婴儿垂泪，看得狄夫人复杂不已。


  　　突然，有三个婴灵趴到她脚下，扯了扯她的裙角。


  　　狄夫人脸上的戾气陡然散去三分，将三个婴灵一一抱在膝上，小心呵护自己的三个孩子。


  　　“郑夫人不愧是正宫大妇啊！”站在门口的霍去病和邓亮看到这一幕，不得不感叹郑夫人的高瞻远瞩。


  　　来到南宇山后，她并没有劝说狄媛放下仇恨，而是利用婴灵将裴磊逼走，然后以母子情分缓和狄夫人的戾气。


  　　“纵然姬乐那边找不到杨柯祖父，兴许这样做也能想办法化解狄媛的戾气。”


  　　狄媛必须死，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姬乐的性格，是绝对容忍不下狄媛的。


  　　这一点，哪怕邓亮以及太卜求情都不管用。


  　　“而且，殿下必须展现自己的强硬，来维系整个国家的秩序。”邓亮心中复杂不已，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姐姐能活下来。


  　　可同时，又清楚姬乐的作法才是真正符合夏国利益的选择。


  　　草庐中，狄夫人轻拍怀中最幼小的婴灵，在她膝上的两个哥哥已经呼呼大睡。


  　　“姐姐带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见一见自己的孩子？那个人呢？国灵还没找到？”


  　　“找他做什么？”郑夫人冷淡道：“把他找来，再跟你再吵一架？我认为，以你们二人的脾气，有什么该说的，生前就应该说清楚了。”


  　　的确，生前已经撕破脸。甚至狄媛拔剑相对，可最终那一剑没有刺下去。


  　　“总归是当事人，不找他，如何了结这件事？”


  　　诸位夫人默默不语，静静坐在一旁，听两位长辈对话。


  　　除却狄媛之外，杨氏再没有一位夫人选择背叛夏国，从这一点上，还不足以明白么？


  　　或许软弱，或许隐忍，但她们都明白这件事的背后，也充斥着无可奈何。


  　　杨柯祖母瞧着两位姐姐，幽幽一叹。


  　　在她被牺牲的时候，她被伤得很深。可最终丈夫为了自己的孩子死了，而且自己的孩子也为了孙子死了。在这种处境下，她实在无法作为一个单纯的被害者。


  　　而且说起来，我也算是一个帮凶吧。


  　　她看着下面几位夫人，这些夫人是她儿子的配偶。同样面临自己的遭遇……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许杨氏进行这个仪式。


  　　“母亲，这一切跟您无关。”一位穿着明黄色长裙的女性微微摇头，轻声道：“这种事，大家都明白。牺牲谁都不情愿，可不这么做，我们连生育这个孩子的能力都不存在。”


  　　拿孩子来祭献，或许很残忍。可如果没有丰饶之母的神力赐福，她们根本无法受孕。


  　　“幼安承父命而活，延续杨氏职责，儿媳从来没有怪过他。”


  　　“如今得殿下之助，获一世冥生，又跟孩子团聚，已经再无所求。”


  　　几位夫人纷纷点头，没错，她们已经到这一步，如今能找回自己的孩子，还求什么呢？


  　　“哼，你们倒是看得开！”狄媛冷笑道：“难不成，你们还打算将这个仪式继续下去？”


  　　“仪式已经停止。”门口，霍去病忍不住插嘴：“姬乐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从今以后，杜绝杨氏血祭。”


  　　“另外，孩子也已经给你救出来。”


  　　“识相的，赶紧散去怨气，直接解脱算了！”


  　　霍去病虽然怜悯狄媛的遭遇，但并不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件事跟姬乐何干？可为杨家之事折腾这么久，不就是看在狄媛曾经为夏国做出的贡献上，打算化解她的恩怨？

  　　不然，姬乐何必费这么多功夫？

  　　“等那人到了，当面说清，我自然归去。”


  　　霍去病眉头一挑，正要反击，忽然身边火光闪耀。


  　　“我来了！”火光中，一道身影坠入南宇山。


  　　山巅，盘坐着的裴磊忽然起身：“半神？这就是狄媛的丈夫？但看上去……”


  　　“杨柯？”霍去病看着光影中的男子暗暗皱眉：不对，气息不对劲。


  　　草庐中，一位妇人露出惊容，可仔细看了看，又有些失望。虽然是自己儿子的身体，但灵魂不对。


  　　“是附体。”姬乐的声音轻轻在霍去病耳畔响起：“杨氏二祖和其他人不同。杨柯祖父为杨柯先父抵命，灵魂并没有回归薪火，而是落入杨柯父亲体内，伴随着强大灵力一起，增强杨柯父亲的实力。”


  　　“然后，杨氏两道灵魂也就一并落入杨柯体内？这就是他为什么拥有这么强大半神力量的缘由？”


  　　“或许吧。”姬乐语焉不详。


  　　此刻，姬乐正站在杨柯的意识海洋，看着眼前那一列列棺材。这些棺木透着一股股死气，迟暮与阴沉的氛围笼罩这片界域。


  　　古蛇从他怀中爬出来，试探问：“这就是你们那些先民？”


  　　“是啊，都在这里。也对，仅仅依靠祖孙三代的传承，如何让杨柯生而具备神性，拥有半神之资？”


  　　原本，姬乐也认为是杨柯祖父和父亲的灵力灌顶，让杨柯拥有三代之力。可看到杨柯灵魂深处的这片棺木群，彻底推翻自己的想法。


  　　看到棺材，姬乐恍惚看到九幽之中的那一幕。


  　　神王将先民之魂扫入九幽，恶毒的烈火吞噬所有人。


  　　但在先民被焚世之焰灼烧时，仍然牵挂人间的后人。他们不甘心自己的消亡，拼尽最后一份灵力将烈公之魂送回人间。


  　　三代传承，杨柯并非第三代，而是第四代。在他体内，不仅仅有祖父和父亲的灵力，更有曾祖父烈公留存的一道神性。


  　　古蛇：“神之本质，在于祭祀。有‘祭’有‘信’才有神明。杨柯天生蕴含的神性，实质上就是先民的祭祀之力吧？”


  　　姬乐缓步走上前，伸手抚摸一口又一口棺木。


  　　在这里，他感受到先民们浓烈的意志。


  　　复仇……守护……以及思乡之情。


  　　对天神的愤怒，对族人的眷恋，对故土的追念。


  　　这正是先民以灵魂发出的呐喊，也是杨柯必然承担的责任。


  　　不知不觉，姬乐来到众多棺材的正中央，这里摆放一口赤玉棺椁。里面封存着一缕不灭神性，那一缕神性就是烈公生前凝聚的力量。他也是先民之中，最杰出的一位天才。


  　　“可惜……”抚摸棺椁上的赤云花纹，姬乐喃喃道：“你们放心，你们的遗愿定会有后人继承。”


  　　姬乐默许公羊大复仇精神的传承，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对天神报复？


  　　杨氏三代子孙的努力，不正是为了保全汉民们这一点微博的血脉传承？

  　　而至于回家……


  　　“我会带你们回去的。”


  　　不知不觉，姬乐又给自己带上一个名为“责任”的枷锁。


  　　杨柯这些人生于斯长于斯，但烈公这些先民不同。他们来自故土，是最初的诸夏之民。哪怕为了“落叶归根”这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姬乐也必须将他们送还故土。


  　　古蛇眨眨眼，没有吭声：本大爷这么知晓分寸的主，才不会傻傻在这时候开口破坏气氛。


  　　……


  　　草庐，杨柯祖父的灵魂被姬乐唤醒，暂时附身在杨柯身上，来跟狄媛相见。


  　　“杨兆文！”狄媛豁然起身。


  　　郑夫人神情变幻，抱着自己的流儿坐在竹椅上默默不语。


  　　另一位夫人见了，只得尴尬起身，遥遥对杨兆文行礼招呼。


  　　看到自己大老婆和小老婆的态度，杨兆文露出一丝苦笑，对狄媛道：“有话，我们出去说。”


  　　狄媛神色迟疑，看看郑夫人，然后点头：“也好！”她为自己三个孩子注入一股灵力后，转交给邓亮：“他们三个，就拜托你了！”


  　　随后，她跟杨柯祖父走向南宇山的僻静处。


  　　郑夫人等人没有跟随，静静坐在草庐等消息。霍去病想了想，也留在原地，只是暗中以武魂关注，避免狄媛逃走。


  　　因此，二人对话除却留在杨柯脑袋里面的姬乐和古蛇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二人来到一片青翠的竹林，清风拂过，翠微林沙沙作响。


  　　狄媛看着前面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就这里吧？”杨兆文转过来：“你执意要见我，有什么要说的？”


  　　感受熟悉的灵魂气息，狄媛原本一肚子的责骂突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到头来，她忽然问出一个长久以来的疑惑：“当初姐姐是提前知道这件事？”


  　　“对，她知道。”


  　　“那么……你当初娶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那时候，仪式就已经开始了。”


  　　“你当初娶我？除却为了安抚天角城遗孤势力外，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仪式？”


  　　杨兆文摇摇头，又点点头：“元蝶病故后，那段时间是你我联手，稳定九宫城局势。若非你照顾，我恐怕撑不过那段时间。”


  　　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害得自己的妻子病重而亡。加上城内的各种争斗，逼得杨兆文差点发疯。


  　　很多次，他都想要甩下一切，一走了之。


  　　“是因为你，还有邓亮他们这些兄弟的努力，让我不能也不忍抛弃自己的责任。”


  　　“后来走到一起，算是顺势而为吧。那时候，哪有功夫想其他？”杨兆文自嘲道：“那时候，我巴不得自己忘了仪式的事。”


  　　“那后来呢？”


  　　杨兆文忽然笑了：“你是想问，我当初之所以迟迟没有告诉你真相，到底是为什么？”


  　　没错，这是狄媛想要质问的，也是生前没有得到的答案。


  　　当然，杨兆文生前也没想明白这一点，没琢磨透狄媛跟自己争执的焦点。只认为狄媛愤恨自己杀子，和自己决裂。


  　　但此刻，杨兆文不是一个人。


  　　姬乐在暗中观察后，直接骂道：“蠢货，看不出来吗！你当初跟原配一起承担，却瞒着自己的继室，让她无形之中矮了一头。狄媛本就自卑，你这样做，无疑让她更加失望！”


  　　有姬乐这个阅历丰富的老手在，杨兆文恍然大悟。


  　　于是，解剖自己当年的心境：“你跟元蝶不同。”


  　　狄媛神色一变，蓦然多出几分戾气。


  　　“她在九宫城出生，没有你那么复杂的身世。所以，她可以在思考清楚后，选择跟我一起面对。当然，这件事对她的压力太大，所以早早撒手离世。但你不同，如果告诉你这件事，你一定会选择跟我一起面对。”


  　　“因为你作为狄氏之女，以你的倔强性格，哪怕要牺牲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也肯定要为祖上的过错赎罪，为国民来牺牲。”


  　　“但这一点，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宁可你在懵懂无知中，面对我的死亡。然后带着我们最后一个孩子活下去。”


  　　要知道，狄媛死的时候，杨兆文还没有第三位夫人。那时候，他的想法就是尽全力瞒住狄媛，然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牺牲自己，保全两人的最后一个孩子。


  　　可惜，狄媛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的太早，而且以她刚烈的性格，直接在灵宫大闹一场，最终含恨离世。


  　　狄媛讥讽一笑：“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


  　　“或许吧？但我小看了你的意志。”杨兆文有些苦恼，也有些无奈：“没想到，你在死后仍念念不忘，徘徊人世至今。”


  　　“或许，在当时告诉你真相，你可以自己想清楚这一切。不是以赎罪的角度，而是以单纯的奉献，跟我一同面对。但……作为夫君，我不愿意让你面对这一切。我更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懵懂无知，安然度过你的一生。”


  　　狄媛神情复杂，默默盯着杨兆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啊，一切已成定局。他们俩，已经晚了数十年！


  　　在姬乐的虎视眈眈下，他就算想要偷偷放走狄媛都做不到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痴恨皆空

  　　狄媛必须死！

  　　杨兆文能感受到姬乐的意志。


  　　姬乐容许狄媛和杨兆文见面，化解多年来的恩怨。但为了夏国这些年的伤亡，狄媛必须用自己的死亡给出一个交代。


  　　姬乐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狄媛一个体面的死法，将她的生前与身后割裂：

  　　狄夫人死于几十年前，而妊女则死在今日。


  　　二人相互凝视，默默无言。


  　　木已成舟，再无回旋余地。


  　　而且随着杨兆文的出现，随着自己三个孩子的出现，狄媛心中的戾气正逐渐消融。


  　　戾气、怨恨，是她得以存在的根本。如今随着心结执念的开解，依存于世的根本正一点点散去。


  　　突然，杨兆文伸开双臂，露出坦然明快的笑容：“生前，你我最后一次对峙，那一剑你终究没有刺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哦？”狄媛讥讽道：“这可是你孙子的身体。”


  　　“他死不了，殿下会保护他的。真正死掉的，只有我这一缕残魂。”


  　　围绕在杨兆文身边的火焰出现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才再度燃起，继续燃烧跳跃。


  　　狄媛脸色微变，明悟杨兆文此刻的状态：“你们这种父子传承，是以燃烧自身灵魂施展的祝咒？”


  　　杨兆文点头：“知道瞒不过你。这个咒本身，是以灵魂为薪柴，融入子孙体内，确保他一世平安。咒术的源能就是我的灵魂。如今曾孙都快出生，我的灵魂自然也要撑不住了。”


  　　“所以，你才肯让我杀你？”


  　　杨兆文摇摇头：“并非如此。这件事因我而起，不论我是什么状态，总要给被害者们一个交代。”


  　　“元蝶、少荷以及幼安那些夫人们虽然不吭声，但对我未必没有恨与怨。只是在情感和责任的牵绊下，她们不会直接责怪我。”


  　　杨兆文苦笑道：“其实如你这样，正面跟我对峙，反而会让我心里好过点。”


  　　至少这样一来，有人明确告诉自己，自己是在犯罪，而不是作为大义凛然牺牲自己后裔的所谓“英雄”。


  　　“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了结。与其让我这个罪魁祸首静静消亡，倒不如借你之手，彻底终结这一切。”


  　　“……”狄媛目光复杂，静静望着眼前的男人。


  　　生前，你全了自己的大义。死后，也要让我来送你走最后一程吗？


  　　“还记得当年，你对我说的话吗？”杨兆文：“那天，我穿着一身素冠，你跑过来给我念诗。”


  　　狄媛心中一颤，幽幽道：“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有幸见你穿戴白冠，守礼如仪的君子模样。可你的身体是如此瘦弱憔悴，是为给姐姐尽礼，还是因为国事繁忙劳累。


  　　当日，杨兆文因过度劳累而病倒。狄媛作为灵宫赫赫有名的巫女，过来帮他诊治。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模样，不觉轻吟出声。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杨兆文洒脱一笑，接口念诵后一句，思绪不由想到曾经的那一日。


  　　仔细想想，自己之所以迎娶狄媛，也有这首诗的关系。


  　　有幸见你穿白衣守礼如仪，我也情不自禁地哀戚伤悲，好想和你一路同行相携归。


  　　正是这一句，真正让杨兆文正视这个躲在自己夫妻背后的小妹妹。


  　　相扶相持的想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狄媛见杨兆文神情，脸上闪过一丝悲哀。右手展开，残留的灵力凝聚成一把锋锐的光剑。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伴随这一言，凛冽而清冷的剑光穿过火焰，刺入杨兆文体内。


  　　但奇怪的是，这一剑没有伤及杨柯的身体，而是斩碎杨兆文的灵核，将他的灵魂彻底毁灭。


  　　扑通——


  　　火焰中，杨柯的身体倒在地上，只留下一道素冠白衣的淡薄身影。


  　　素冠白衣，君子有礼。


  　　竹林吹过清风，二人相对而立，恍惚回到那一日的场景。


  　　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这一句，既是当年狄媛所吟，也是如今她最后的感触。


  　　我心悲伤，愿与君共为一体。悲同在，伤同行，生死与君相依。


  　　然而，当日的誓言在不久之后就被二人打破。


  　　杨兆文为了保护自己年幼的妻子，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


  　　在伤子之痛和丈夫背叛的双重打击下，狄媛愤而拔剑相向。


  　　那一刻，二人都忘了曾经许下的诺言。


  　　剑光击碎灵核，杨兆文感受体内灵力的消逝。此时，他缓缓伸出手，如当日一般，轻轻抚弄狄媛的丝发：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夏日冬夜轮转不休，百岁苍茫周而复始，终有一天重聚一处，你我二人共赴黄泉。


  　　杨兆文无法从姬乐手中救下狄媛，随着今日狄媛怨气消散，死期已至。他所能做的，便是在今日和狄媛一起慨然赴死，为这件事彻底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火焰顺着杨兆文的手，渐渐点燃狄媛的魂体。随着怨气消散，她的灵体也出现不稳定。伴随杨兆文点燃的神火，身形渐渐淡去。


  　　“生同衾，死同穴。你二人倒是圆满了，可其他人了？”


  　　地上，“杨柯”爬起来，姬乐操控国君大人的身体，走到竹林边上。


  　　此时，杨兆文其他两位夫人有所感应，也来到竹林边缘。


  　　姬乐打量另外两位夫人的表情。


  　　显然，这两位夫人对竹林燃烧的火焰，并没太大感触。


  　　郑夫人更多的心神在于自己的孩子，对于夫君和狄媛同归于尽，没有太大想法。本来，这件事她就表示理解。之所以郁郁而终，更多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如今孩子回来了，虽然都是阴灵，但在阴间还能享受一世母子天伦，这已经是最大幸福。


  　　至于杨柯祖父，作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让他跟狄媛一起为这件事做一个了结吧！


  　　来之前，郑夫人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只不过，看着这二人在火中自焚，心中到底有一些不舒服。


  　　而杨柯祖母看得更开，她跟杨柯祖父的感情最浅，而且自己好歹留下一个孩子。夫君为自己的孩子抵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火焰中，狄媛的力量渐渐散去。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扭头对边上的“杨柯”道：“南宇山邪神攻伐洛城，此事与裴磊无关，望殿下明鉴。”


  　　裴磊最强大的力量在于武力，可原本在南宇山时，他根本没有展露自己的天神力量，伪装成普通大灵。


  　　一个人间的流浪者，谁知道他竟然有这种能耐？

  　　加上他又没有部众势力，几乎跟夏国没有摩擦。


  　　在夏国清算和南宇山的恩怨时，裴磊反倒是一个外人。


  　　到底裴磊帮助自己良多，狄媛在临死之前，也不希望他跟着倒霉。


  　　接着，她将自己残留的灵力凝聚为宝珠，交给姬乐：“此物，转赠余媖。”


  　　妊女数十年积累的灵力，虽然给了自己三个孩子一部分，又在怨气化解时散去一部分，可剩下的灵力也足以省却余媖十年苦修。


  　　对这份灵力的归属，狄媛曾经也犹豫过。


  　　余媖和南宫清妏，算是夏国之中和自己有些缘分的两个后辈。自己灭灵而去，自己这一身灵力要留给谁？

  　　南宫清妏实力本来就不如余媖，内心自卑不已，宛如曾经的自己。或许，自己可以用灵力帮她提升修为，免得日后被人欺负。


  　　而余媖作为大巫女，灵宫正统执掌者，本代巫姑。如果得到自己的灵力，或许对夏国更有好处？


  　　甚至狄媛想过将自己的灵力一分为二。但那样一来，对余媖的帮助反而不大，甚至会浪费她这一甲子时间凝聚的力量。


  　　思来想去，最终狄媛将灵力留给余媖。


  　　“我这些年在外行走，一切和巫道有关的东西，悉数藏在九宫城之外的一颗老树下。殿下作为国灵，自可寻得。至于我留下的一些凡俗之物，目前寄托在图穆的某处葡萄园，回头连同草庐中的书信，可全部送给南宫。”


  　　“明白。”姬乐附身杨柯，这一点自然瞒不过狄媛。


  　　“国灵殿下，您不愧国之化身。九宫城，不，夏国有您坐镇，我等亡者再无顾虑。只是九宫城内，似有蛇患，还请小心。”


  　　蛇患？


  　　姬乐目光一闪，似有所悟。


  　　安排完自己的身后事，狄媛回首看向自己的夫君。抚弄他和杨柯有几分相似的眼眉，女子轻笑道：“还是这幅模样看着熟悉。”


  　　生前爱恨痴缠半世，死后怨愤恨恼半世，到头来烟消云散，终是一场空梦。


  　　“可惜，不能如你这般，保持青春——现在，你怕不怕？”


  　　“生前未尽誓言，此刻终于兑现，何惧之有？”狄媛从容洒脱，多年怨恨一朝散尽，看这天空都有几分可爱。


  　　大火陡然一起，二人彻底消散在焰光中，被熊熊神炎彻底吞噬……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杨离

  　　“凡人，终究是凡人。”山巅，裴磊静静望着下方的火光。


  　　“现在你什么感觉？”清风吹过，元希女神出现在裴磊身后，一脸好奇问道：“很伤心吗？”


  　　“你很无聊啊。”裴磊对元希女神有点无语：“我刚死了一个朋友，你就不能让我缓缓？”


  　　“正因为怕你太伤心，所以才过来找你。如果你要发泄，我陪你打一场？”


  　　元希活动双手：“正好，我们那一战还没结束。”


  　　“算了，现在没心情。”顿了顿，裴磊叹道：“我浪迹大地，见惯了悲欢离合。凡人，都是那种模样。为了一点情爱小事，能记恨一辈子。”


  　　“因为他们的生命太短暂了。”女神对裴磊的感慨很赞同：“百年生死，对我们天神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这是长生种和短生种的天堑。


  　　元希女神曾经也在凡间有不少女伴朋友，但当自己回云界睡一觉后，那些人便从小女孩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如果在云界耽搁一段时间，或许就能听到不少死讯。


  　　“我在人间寻找雷神台，曾经结识许多朋友。但每次，都是我目送他们离开。”裴磊盯着九宫城方向，感叹道：“凡人终究跟我们不同。”


  　　“……”元希没说话。


  　　“说来，你跟夏国呢？”


  　　“我？我挺喜欢他的。”


  　　裴磊：“但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元希无言以对。国家的寿命的确很漫长，可哪怕最漫长的图穆王国，年纪也不过跟她仿佛。看着图穆从一个小小的孩童，一步步成长为一个老态龙钟的迟暮老者。女神的心情也很复杂。


  　　曾经，她还带着图穆在天上飞，一起偷偷跑去果园偷东西。可如今，图穆国灵再也做不出这些举动。曾经关系亲密的二者，如今早已形同陌路。


  　　“纵然是国家，也跟我们这些天神不同。唯有神祇，才是世间唯一的长生种。”


  　　……


  　　狄媛这件事告一段落，众人返还永乐殿。


  　　说实话，姬乐对杨柯祖父的选择并不怎么喜欢。如今为了一个狄媛，选择这种方式了结。回头如果再冒出来一个夫人复仇，还能找谁去？

  　　“按照一般动画剧情。在正篇之外如果想要展开番外或者特别篇，肯定要加一个特殊人物。比如当年在外养的妾室？杨兆文偷偷用了一个私生子抵命。回头人家母亲找上门什么的。杨兆文这一死，再出事怎么办？”


  　　霍去病一脸无语：“哪有那么多意外？如果杨柯祖父养外室，在狄媛死后直接带回来不就成了？”


  　　“万一是当年的仇人呢？”


  　　“如果是仇人，直接找杨柯。你操什么心？”


  　　“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姬乐一边跟霍去病斗嘴，一边亲自在竹简书写记录。


  　　杨氏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要作为历史进行封存。本来，这是史皇的工作，但姬乐认为，这一段历史应该由自己亲自来书写。


  　　“对了，余媖和南宫怎么样了？”


  　　“余媖得到灵力，正在消化。按照太卜那边的说法，或许有望半神。”


  　　妊女积攒数十年的灵力，对余媖是一个莫大帮助。


  　　“至于南宫——”霍去病看向妇好。


  　　此时，诸多英魂皆在殿内。妇好挥着扇子道：“得到狄媛的开解，她心情可能会好一些。”


  　　想了想，妇好到底是帮南宫清妏隐去那封信的内容。


  　　那一封信，是狄媛劝说南宫清妏跟杨柯和解的。


  　　当然，她并非以长辈或者同伴的身份，从感情方面进行劝说。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指出南宫清妏应该做的事。


  　　“眼下与杨柯和离，纵然国灵庇护你，但你独自一人开女户，让孩子从小失去父爱，对他成长不利。”


  　　“相反，继续维持你作为‘王后’的头衔。你们的孩子就是杨柯嫡长子，是未来夏国的主人。在杨氏仪式终止后，你的孩子会是最幸运的国君。”


  　　正如杨兆文所言，撇开感情不谈，狄媛的确是一位很聪明，很有手腕的女性。撕开感情的面纱，狄媛将赤裸裸的利益摆在南宫清妏面前。


  　　带着孩子再嫁，谁能保证继父对孩子的感情？自己在外立女户，会让孩子失去父爱。倒不如拿自己的遭遇和经历作为筹码，牢牢稳固自己的地位。


  　　妇好挥着扇子，暗忖：南宫氏牺牲两个孩子，这份愧疚足以保全眼下母子二人的地位。只要她们母子日后不出差错，杨柯绝对不会废黜她们。


  　　毕竟，这个孩子如果降生，定是杨柯的嫡长子，而且前面那些孩子的父爱会一并加注过来，占据杨柯心目中极为重要的地位。


  　　更何况，还有国灵在侧。


  　　那个女人，是真不简单啊，妇好心中一叹。她也想要劝和杨柯与南宫，但从来不愿意这么赤裸裸的讲利益。夫妻之间，如果只剩下利益，那未免太可悲。


  　　“不过狄媛还算良心未泯，在最后也提出一点，让南宫清妏搬去国外居住的建议。”


  　　妊女多年经营，在其他国家有一些产业，全部送给南宫清妏。有这份产业在，哪怕未来南宫清妏离开夏国，也能给她们母子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说来，狄媛最后一句话更让我担心。蛇患？诸位以为，此‘蛇’指的是什么？”


  　　姬乐环视自己殿内众卿。


  　　史皇、霍去病一左一右，次席为妇好、田平、再次为蒙恬和赵高。至于西施，则站在姬乐身后。


  　　霍去病：“蛇患……要说起来，我想到曾经在九宫城发现的那些毒蛇。”


  　　史皇：“那些毒蛇来自南宇山，如今南宇山已灭，怎么还有毒蛇残留？”


  　　妇好：“或许，正是南宇山余孽，妊女才能有所发现。”


  　　蒙恬：“所以王后的意思——是那位蛇神？”


  　　“或许。”


  　　姬乐沉吟不语。南宇山第三柱的蛇神曾经召唤“万蛇殿”，经过丰饶之母一战后，他隐约觉得双方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只是如今，丰饶之母尚未复活，显然无法继续查证。


  　　“先小心防备，回头再说吧。”


  　　这时，余媖走进来：“殿下，郑夫人在外求见，说要过来道谢。”


  　　“她？”姬乐想了想，命西施去外面迎接。


  　　郑夫人手牵着自己的长子，走入永乐殿。


  　　“妾身拜谢殿下。”


  　　“既是本殿国民，岂有不救之理？”姬乐盯着郑夫人身边的小童。他拿出蜜桔，伸手招呼小童过来。


  　　小童有些犹豫，看了看自家母亲，见郑夫人不反对后，才小跑到姬乐身边。


  　　姬乐抱着小童，这阴灵身上充斥着多年来积蓄的死气，入怀之中带起一阵凉意。


  　　西施见了，暗暗皱眉，想要将孩子接过，但姬乐摆摆手，示意无妨。他将蜜桔剥开，一瓣瓣喂给小童。


  　　古蛇隐藏在桌案下头，看到姬乐扔下的蜜桔皮，心中暗骂：“真是一个奢侈的家伙！”


  　　人间的物品，阴灵怎么食用？


  　　所以，姬乐在蜜桔中夹杂丰饶之母的神力结晶，可供阴灵稳固形体。就连那蜜桔皮也都带着一点神气，姬乐随意将蜜桔皮扔到一旁，看得古蛇心痛不已。


  　　当然，它跟丰饶之母属性不和，无法吸收对方的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姬乐浪费。


  　　姬乐一边逗弄小童，一边和郑夫人询问那些婴灵的事。


  　　郑夫人：“都安置妥当，各夫人自行抚养自己的孩儿，至于狄媛那三个孩子，已经交给邓氏。”


  　　姬乐又细细询问一番，郑夫人一一作答。最后，他放心道：“做得不错，那这件事有劳夫人继续跟进。说到底，这些婴灵为国牺牲，我等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们，给出最大可能的补偿。”


  　　郑夫人：“是。”


  　　“对了，流儿是小名，他大名叫什么？夫人定下了吗？”


  　　“这……”郑夫人有些迟疑。大名是有的，但那个名字是杨兆文所取，她不想用。


  　　“我有名字。”杨流儿听到这件事，举起手说：“我自己有名字。”


  　　郑夫人一愣：“你有名字？难道你知道……”


  　　“我叫杨离！”小童说：“我在那个黑屋子的时候，看到阿翁写字。那些字好难认，我只认识其中的几个，就把其中一个‘离’拿来当我的名字。”


  　　杨氏注重教育，虽然小童死前只有三岁，也开始读书识字，勉勉强强能认出几十个字。


  　　“杨离？”史皇咀嚼几遍，摇头道：“离有离别之意，不好，不好。”


  　　想到儿子跟自己分别多年，郑夫人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倒是姬乐，看小童用一副求夸奖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摸了摸小童的脑袋：“离，八卦之一，分属火，对应杨氏的火德。何况用作叠字，离离又有不少美意。”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若参辰之错行。”


  　　离离，有秩序井然之意。


  　　“还有‘金梭札札文离离，吴姬越女羞上机’。”姬乐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越女西施。


  　　霍去病附和说：“其桐其椅，其实离离。这词的确不错。”


  　　“所以，一个名字罢了，没那么多忌讳。”姬乐抱着杨离，柔声道：“你既然自己取了名字，那就这么称呼吧。”


  　　郑夫人想要说什么，旁边妇好微微摇头，劝道：“说到底，就是一个名字，孩子用的高兴就好。至于其他，不用在意。”


  　　询问名字后，姬乐提笔在竹简写下杨离的名字。接着是其他婴灵，他一一取名，不至于让这些婴灵失去香火祭祀。


  　　当竹简上的最后一个字写完，他轻轻吹干墨迹，让西施转呈给史皇氏：“这份竹简作为夏国的历史记录，请史皇殿下封存。”


  　　这是后世编修夏国历史时的第一手资料。


  　　“一群死婴，我无法给予他们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后人铭记这件事。”


  　　史皇接过竹简，看到姬乐为每一个孩子所取的名字。除却杨离之外，其他名字都是从诗经楚辞之中挑选的美词。


  　　辉明、德纯、清婉、浩昌、朝云、齐光……


  　　“殿下是用心了。”史皇合拢竹简，施加自己的神力进行封存。


  　　姬乐“”“至于其他……是非功过，且留给后人吧。”


  　　到底后人如何评价杨氏的作法，他们这些当代人也干涉不了后辈们的想法。


  　　做完这件事，姬乐感觉殿内气氛有些沉闷，他拍拍脸，笑对殿内众人：“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今画上一个句号，总算能安心休息几日。”


  　　看了看郑夫人，姬乐没将她排除外面，将杨离交给西施照看后，他缓缓起身，沉声道：“过几日，我要进入长眠。届时永乐殿封闭，骠姚帮我看守宫门，不可让任何人擅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替罪羊


  　　“长眠？”


  　　虽然霍去病和史皇氏有所耳闻，可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尤其郑夫人，听到这件事后坐立不安。这种事可是永乐殿核心机密，自己这种已故的鬼灵，方便旁听吗？

  　　姬乐：“不错，长则半年，短则三月。这是国灵们必须经历的过程，尔等无须紧张。”


  　　国灵必须跟国民保持距离，这是图穆国灵对姬乐的告诫。事后，姬乐也跟菲尼迪雅和罗慕单独聊天，他们也说出类似的话：

  　　如果你不想让自身和国民彻底同化，让他们完全失去自我，成为你的狂信徒。那么老老实实退居幕后，给彼此一个缓和期是最佳方案。


  　　不然，当所有国民的精神与姬乐同化后。他就不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位真神。那时，作为个体的国民将不复存在，仅仅成为神灵身上的细胞。因此那时候，个体的国民不再具备独立思想，整个国家只有姬乐一个声音，一个意志。


  　　这种案例在国灵八百年历史中，已经发生过一起。那位国灵兢兢业业管理国家，上下团结一心，最终在某一天里，整个国家彻底消失。那片国土之上仅仅存在着一位国家孕育的地祇。就算国灵想要重新转变为国家，也已经不可能。


  　　所以，姬乐必须收敛自己的影响力，学其他国灵那样，尽可能隐藏在幕后进行操控。


  　　这一点，妇好、赵高等皆非愚笨之人，很快就明白过来，帮姬乐安排如何守备永乐殿。


  　　如今，姬乐作为国灵的影响力已经真正渗透到全国。


  　　瘟疫事件、洪水事件、冥土事件、杨氏血祭事件，一桩桩大动作下来，已经让姬乐彻底得到国民们的拥戴。


  　　妇好：“国民方面不用担心，就是那蛇患有些疑虑。但霍将军镇守永乐殿，我们几个再轮流值守，应该能确保无碍。”


  　　“这件事，需要跟灵宫以及王庭通气，就劳烦阿姐和老爷子。”


  　　这件事影响重大，很快永乐殿就在姬乐的意志下忙碌起来。


  　　当殿内只剩下姬乐和古蛇时，银色小蛇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你这次沉眠？本大爷怎么办？”


  　　“我会把你交给霍去病，由他照顾。”


  　　姬乐盯着古蛇，思索狄媛提及的“蛇患”。难不成，蛇患指的是他？

  　　“喂，你是不是怀疑本大爷？”


  　　“怎么，你心虚？”


  　　“切——本大爷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以那个女人的见识，怎么会知道本大爷的存在？而且，本大爷跟那些不会眨眼睛的低贱种，能一样吗？”


  　　“把你眼睑割了，龙角砍了，跟一般的蛇类也没什么不同。”


  　　古蛇一脉，跟普通的蛇类不同。严格来说，古蛇更类似于龙种。强大的古蛇生有翅翼，头有瘤冠利角，双目睁阖间能划分昼夜。


  　　如星空之蛇，他的翅膀是以无量星光凝聚的鳞翅。眼睛睁闭之间，便犹如星辰之辉照亮宇宙。


  　　“反正不是本大爷！”


  　　“行了，不管是不是，我沉眠后都无法照顾你，交给霍去病最合适。”


  　　说完，姬乐将他塞入旁边的木盒，自身前往万国之庭。


  　　今天万国之庭没有多少人，除却菲尼迪雅和罗慕坐在一起闲聊外，只有四个半人半兽的国灵聚在一起打麻将。


  　　看到姬乐过来，罗慕和菲尼迪雅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姬乐也不含糊，直接说明来意：“你们赶紧塑造冥土，这方面的事情如果缺经验，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来我国灵宫找帮手。至于我，要进入休眠期。”


  　　貌美的女性国灵蹙眉道：“我只是让你退居幕后，没打算逼你休眠。像我们这样，几年不睡觉都没什么。那家伙的话，别太当真。”


  　　图穆希望姬乐暂时休眠，除却提醒姬乐不要跟国民太亲近外，也是不希望夏国风头太盛，压过图穆王国。


  　　罗马倒是明白姬乐的打算，他问：“你真不打算尝试‘替罪羊’？”


  　　“国内刚刚解决一个替罪羊案例，我可不想继续陷进去。”


  　　这次休眠，避免和国民的近距离接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姬乐想要清除体内的“毒素”。


  　　国灵如同人体，凡人会周期性的积累毒素，国灵自然也不例外。


  　　国民之间爆发的冲突形成积怨，利益不平衡的怨恨与愤怒，以及国民生活产生的种种垃圾废物，甚至大地之下积累的邪气。这些东西都是国灵体内的“毒素”，需要周期性清理。


  　　这才是姬乐休眠的真正意图。


  　　罗马：“如果你担心杀人，可以尝试我的计划。我的替罪羊，不需要伤及性命。”


  　　“但——那也是一种不公平，不是吗？”


  　　所谓替罪羊仪式，指集体为了消除危机，维系社团的稳定，选择一个无辜之人承担整个集体的罪过。即“以一人之死换取众人的平安”。


  　　这也算是祭献的一种，风雷两大神脉通过元希、裴磊转移弑杀母神的罪孽。杨氏一脉通过祭子换取国民生育力的治愈，都是类似的“替罪羊”仪式。


  　　而各国缓解体内“毒素”的方式，大多都采取“替罪羊”仪式。


  　　图穆王国内部专门以国库养了一群无业游民。每年都会祭献一男一女，将国家这一年的所有罪孽转移给这对祭品，通过杀死祭品来换取自身的洁净。甚至在国家出现瘟疫或者其他灾难时，也会通过祭献这些无业游民，来换取罪孽的清除。


  　　多雅王国则文雅一些，她每年占卜一位国民，让他住在最精美的宫殿，享受最可口的食物，待遇等同于国灵。


  　　而他，便是承担国家罪孽的替身。在一年终了后，将这位国民逐出王国，推入深渊摔死。以他的死，象征罪孽一并沉入深渊，确保多雅王国的清白。


  　　元蒙世界崇拜血祭，推崇人祭。替罪羊仪式，是大地屡见不鲜的仪式。


  　　甚至罗马王国也采取类似的方式，而且这种方式并非受到本土影响，而是从故土就带过来的。


  　　替罪羊仪式，不仅仅是元蒙世界，在地球各大宗教神话中也有类似的痕迹。


  　　比如古希腊，就拥有和多雅、图穆差不多的替罪羊仪式。选择一个国民出来顶罪，维系国家内部的和平。


  　　而古罗马时代，受到周边宗教的影响，也有类似的仪式。他们选择一个国民披上兽皮在街道游行。通过木棍击打这个“替罪者”，将他逐出城外，象征罪孽一并离开罗马。


  　　来到异世界，罗马的这个习俗仍保留下来。相较本土那些血祭，罗马这种替罪羊仪式，已经可以称得上温和。


  　　“那你打算通过沉眠，自身慢慢消解体内的毒素？”罗马提醒说：“这可不是故土。”


  　　在故土，这个意思更多是心理上的慰藉，是通过集体暴力，牺牲一个无辜者来稳定社会秩序。但是在这个神话时代，这种仪式具备真正的力量。


  　　不论是人心的负面情绪，还是国土产生的废气，长久积累下来就会形成邪祟。替罪羊仪式，是通过替身的方式，将邪祟从国灵体内排出。


  　　“先看看吧，或许能成功呢。而且，我还有备用方案。”


  　　姬乐这时候不得不感叹，前世陪朋友搜集神话资料，的确很有用。至少在前世的宗教神话中，就有两种类似的解决方案。


  　　一种就是“替罪羊”的词根来源，古犹太教通过以“羔羊”代替“人祭”，以动物来承担罪孽。


  　　按照姬乐的想法，大不了选择每年以神兽进行替罪仪式，确保自己的国民不受类似的不公待遇。


  　　另一种，出自诸夏文明特有的“年兽”。


  　　如果把人心的负面情绪和国土产生的邪气视作“祟”。那么每年进行一次除祟的仪式，放到本家来说，不就是过年吗？


  　　压岁钱的缘由，可就是针对所谓的“祟鬼”。


  　　这种方式，也是姬乐最倾向的。


  　　将一年积攒的毒素凝聚为魔怪，然后让国君带人进行铲除。魔怪的消失，意味着罪孽的清洗，迎接崭新的一年。


  　　“总之，我先休眠一次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通过自身排毒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实在不行，就只能每年制作“年兽”了。


  　　跟两位同伴交流后，姬乐返还永乐殿。


  　　此刻，永乐殿外早已重兵把守。


  　　除却霍去病的军魂外，还有他训练的奴军以及余媖的巫女团。大家轮班值守，确保国灵沉眠期间的安全。


  　　“那需要这么麻烦？”姬乐一脸无语，在苏瑜、西施的带领下，来到余媖精心准备的大床。


  　　这张长宽皆有五米的大床摆放在永乐殿中庭后面的正室，上面洒满洁净的花瓣和羽毛。


  　　“你们啊，太大惊小怪了。我就是打算好好睡一觉，何必这么折腾？”


  　　余媖：“小心些为妙。”她指着龙床四周的蟠龙木桩：“这里刻画咒术，只要殿下休眠后，就会自动升起帷帐，形成隔离空间，避免任何人的惊扰。而开关仅在殿下手中，当殿下醒来后，可自行升起帷帐。”


  　　同时，灵宫也会察觉姬乐的苏醒，赶过来朝见。


  　　至于龙床周边还有八个鹤嘴铜炉以及十六盏长明宫灯。


  　　“也好，那就这样吧。至于灵宫那些大灵，余媖、崔静你们多注意，别让他们惹事。”


  　　说完，姬乐洗漱沐浴后，爬上大床。


  　　空荡荡的龙床只有他一个人，抓起花瓣往上空一洒，娇艳的花瓣飘飘悠悠重新落下。


  　　“好精致啊，真有点不习惯。”透过帷帐看向外头，余媖等人全部退出这座宫殿，只留下姬乐一人。


  　　“算了，赶紧睡一觉。说起来，穿越到现在，这才算是真正安心的一场大觉啊！”


  　　渐渐地，姬乐眼皮打架，心神逐步放松，意识重新散入国土。他整个人躺在龙床沉沉睡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模一样的男孩

  　　“他进入休眠期，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王庭，女神咆哮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宫殿群。


  　　公所忙碌的荀宁远手一顿，一串墨汁打在纸上。


  　　“可惜这张竹纸啊！”他随手换了一张纸，继续誊写文书。


  　　刘鹰扬在宫门口听到元希在里面，果断转身离开，先去城外视察。


  　　大佬打架，小鬼遭殃。元希女神就让杨柯去对付。


  　　至于杨柯……他看着自己眼前被一掌拍碎的桌子，掏掏耳朵，懒洋洋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元希怒视：“姬乐陷入沉眠，明明可以等神庙建设结束后才进行，你是故意岔开时间！”


  　　短短几天内，这群人上赶着帮姬乐整理好休眠用的一切用品，摆明是把自己的开庙时间挪开啊！

  　　本来，元希还打算让姬乐过来观礼的。


  　　“他要休眠，又没人逼他。至于你，你建设你的神庙，我也没拦着。你那几头神兽准备好了？回头我去挑战，亲自把守护神器供奉到神庙还不成？”


  　　“没有姬乐，我是不会对神庙进行赐福的！”


  　　“你随便。”杨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眼下元希居住在神庙，她的神庙已经正式投入使用。每天都会有信徒前去朝拜，供奉香火。只不过神庙中央没有女神的神像和神器，看起来有些尴尬。


  　　但一尊正牌女神的存在，也不需要这些象征神明的信物了。


  　　对杨柯来说，只要能保证国家的生产、规避瘟疫的袭击，确保国土的安全……他才不在乎元希是不是正式开光神庙。


  　　见杨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元希一声冷哼，转身前往灵宫。


  　　“杨哥，她去永乐殿那头，万一有点事……”在旁边帮忙处理公务的邓恺抬起头：“要不，我过去看看？”


  　　“不……不用，你专心处理公务。”杨柯才不会让邓恺一个人跑出去偷懒。如今姬乐不在，很多事情落在杨柯头上，加上如今无法对国外进行征战，杨柯只好在一群老臣的监督下，每日专心处理公务。


  　　至于闲暇时间，则前往南宫家找南宫清妏和谈。


  　　……


  　　元希在王庭发了一顿脾气，直接冲到永乐殿。


  　　殿外，一列列铁骑忽然警觉，举起武器对准元希。


  　　大门口，霍去病抱着长枪，倚靠在宫门前：“元希，你不可能进去的。”


  　　元希冷哼一声，抬头观察永乐殿外的屏障。


  　　以余媖为首的上百位巫女联手，共同撑起一重金色结界笼罩永乐殿。史皇随后以神力将这重结界和山河屏障融合。只要外界的御灵山河屏障不破，就无人可以暴力打开永乐殿的结界。


  　　“霍去病，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永乐殿虽然封闭，可霍去病、史皇氏在永乐殿内都有自己的房间。换言之，他们拥有进入永乐殿的钥匙。


  　　不然，他们平常怎么住？

  　　“不可能的。姬乐沉眠之前专门吩咐，不准外人进入永乐殿。尤其是老爷子就在正殿坐着，怎么可能让你进去？”


  　　早在当初元希和姬乐偷偷出城，夏国内部就出现一个“国灵婚姻审查协会”，杜绝一切不经过许可，妄图靠近国灵殿下的外来女性。


  　　元希女神，正是黑名单上的第一位。


  　　而作为协会的会长，史皇氏是绝对不会让元希走入永乐殿的。


  　　“何况，你就算进入永乐殿内廷又如何？‘寝宫’被更加牢固的封印封锁，就连我单独过去，都进不了门。”


  　　按照余媖和史皇的安排，寝宫每月的初一十五打开，检查里面的情况，然后继续关闭，确保姬乐的安全。


  　　“我就在门口转一转。”


  　　“不存在的。”霍去病摇头道：“老爷子肯定不让。”


  　　此时，永乐殿上空升起一片天篆，再度加强结界。无疑，表明史皇氏的态度。


  　　“该死的老头，你成神的时候，我肯定不帮你！”女神一跺脚，悻悻然离开。不过，她没直接回归丰收神庙，而是去农宫把慕颜提走。


  　　霍去病察觉后，准备派人前去救援。可史皇暗中传话：“让慕颜去见见也好，不然强压这位女神，对大家都没好处。”


  　　“可慕颜是姬乐沉眠前刻意交代的。”目前，慕颜帮夏国培养养蜂人，已经开启这一个行业的先河。按照姬乐的规划，这就是未来的“蜂神”，岂能受到女神的胁迫？

  　　“放心，他不会出事。”史皇老神在在：“慕颜长得好看，女神不会对他怎么样。而且，如果元希女神真肯对他怎么样，反而更好。”


  　　那样一来，将元希女神的注意力从姬乐身上挪开，何乐不为？

  　　……


  　　丰收神庙，慕颜被抓回来后，神情忐忑不安，静静站在殿内。


  　　“慕颜，你告诉我。你能进入永乐殿吗？”


  　　“啊？”慕颜一愣，手指着自己：“我？”


  　　“他们没给你钥匙？”


  　　“殿下，我这段时间住在农宫，和田平先生一起行动，哪里来的永乐殿钥匙？”


  　　“你没有，那田平呢？”元希目光一闪：“他手中应该有通行凭证吧？”


  　　“殿下，万万不可啊！”一听这话，慕颜顿时慌了。


  　　“哼——慕颜，你别忘了。虽然你被姬乐讨要走，可名义上你还是我的神官。”女神瞪着慕颜：“别以为有夏国给你撑腰，就敢违抗我的命令！”


  　　“赶紧帮我想，如何进入永乐殿。”


  　　可是，谁敢把您放进去啊！

  　　霍去病在门口守着，就连那些巫女们都不能随便靠近“寝宫”，更何况其他人？


  　　“殿下，您进入永乐殿，实在是不方便。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


  　　慕颜急中生智，脑中灵光一闪：“您就算进入永乐殿，也无法见到殿下。不如您先打理自己的神庙。至于姬乐殿下那里，可以赠送一座雕像作为陪伴。”


  　　“雕像？”元希女神陷入沉思，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见女神意动，慕颜再接再厉：“眼下神庙没有专属神像。不如就用这座神像？在姬乐殿下身边放一段时间，然后让殿下给您送回来？正好观看你开庙。”


  　　这主意不错，就算自己进不去，也可以把雕像送进去……等等——神像？

  　　如果雕像送进去，自己在雕像布置神术进行“相位置换”。


  　　“有办法了！”女神露出喜色，马上对慕颜吩咐：“你去外头给我寻找神木，我要亲手雕刻木像。”


  　　“是！”虽然不知道这女神要做什么，但只要不折腾自己，一切都好说。


  　　慕颜拿出哨子，召唤一群蜜蜂飞向四方，寻找夏国国土上存在的百年神木。


  　　……


  　　元希女神亲手雕刻木雕，一时间陷入沉寂，整个夏国顿时安静下来。


  　　霍去病守在灵宫门口，闲来无事就跟姬乐交给自己的银蛇玩耍。


  　　古蛇被姬乐以咒术封口，目前不能言语，只能伪装成一条普通的灵蛇，接受霍去病的每日喂食。


  　　不得不说，霍去病对古蛇还真不错。自己吃什么，就让古蛇吃什么。


  　　但面对霍去病的饭菜，古蛇一脸嫌弃：“本大爷才不是普通的蛇类，区区一些烤肉，难道就能把本大爷打发了吗？本大爷要吃神兽！每天三头神兽！我看，那个女神豢养的神兽就不错。”


  　　“喂，这只是普通兔肉，本大爷才不会吃！”


  　　“嗯——这道烧兔肉还不错，再让本大爷吃点。”


  　　见古蛇伸着头，霍去病将最后一条兔腿撕下一块投喂古蛇：“没了，今天到此为止。我记得蛇类三天不吃东西也没什么。你看你，腰都粗了一圈，回头怎么给姬乐交代？”


  　　他一脸嫌弃的将古蛇扔到一边的草地放风，自己靠在大门前午睡。


  　　没多久，霍去病陷入梦乡。


  　　古蛇在草丛哼唧一会儿，默默爬起来，盯着霍去病仔细观察。


  　　朦胧中，霍去病仿佛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雾。


  　　大雾茫茫，难辨东西。


  　　霍去病在迷雾中摸索，突然身后出现永乐殿的轮廓。


  　　“什么时候，永乐殿起雾了？难不成，老爷子又准备了新的防御体系？”他推开门，走入永乐殿。


  　　突然，他露出惊愕之色。


  　　永乐殿内部的景致似乎有些不同。


  　　“什么时候，内廷种植红枫了？”


  　　霍去病小心走在过道上。内廷街道两侧种满红彤彤的枫树，凉风一吹，红叶铺满地面，带起一阵肃杀之气。


  　　正殿大门紧闭，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再往其他地方走，看到不少房间门口挂着白灯笼和黑幡布。


  　　他心中升起不祥预感，打算往后面的寝宫去。但此时，白雾再度蔓延，等霍去病回过神来，永乐殿的景象又有所不同。


  　　枫叶悉数消失，街道两侧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枫树和积雪。更远处，整座灵宫渲染一片银素。


  　　走到寝宫门口，临时搭建的寝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方坛，正有一位白衣男孩在坛边玩耍。


  　　他轻轻拍打皮球。一不小心，那皮球骨碌碌滚到霍去病脚下。


  　　随后，男孩小跑过来。


  　　哎呦——


  　　男孩被积雪滑到，正巧扑向霍去病。但他的身体从霍去病脚下穿过，没有引发任何接触。


  　　随后，男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捡起皮球继续玩耍。


  　　那一刻，看到男孩和姬乐一模一样的脸，霍去病神色蓦然一震：“姬……姬乐？”


  第二百二十八章 敬我们的岁月

  　　“喂——”


  　　突然，霍去病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惊醒。


  　　刺目的日光扑面而来，他眯着眼，用手遮挡日光，眯眼打量四周。


  　　这——仍是自己午睡的时候。


  　　“喂，你干什么呢？不放我进去，结果你在门口睡大觉？”元希叉腰站在宫门口：“来，起来干活！”


  　　是梦？


  　　霍去病心中犯嘀咕，打起精神应付元希：“才安生几天，你怎么又来了？”


  　　“放心，这次我不进去。只是让你帮忙把这座神像送进去。”


  　　元希女神亲手雕刻一尊自己的等人高神像，由慕颜推车送到旁边。


  　　“木雕？别是姬乐提及过的那种抽象派吧？”霍去病走上去，将幕布扯下，看到露出来的木像，他彻底呆住。


  　　这是一尊以金丝木雕刻的等人高女神像。女神双臂环抱，捧起鲜花，哪怕身上的衣带都雕刻得极具纹理。


  　　眼见这尊栩栩如生的木像，霍去病不禁脱口：“你居然会木雕？”


  　　“你这话什么意思？”女神顿时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在你们心中，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区区木雕，我怎么可能不会！”


  　　当然是一个胸大无脑，只知道莽冲，却又拥有一堆神职权柄，性格骄纵傲慢的强力女神了。


  　　不过以霍去病的智商，肯定不会把杨柯等人的评价随便说出来。不然，那就是找揍了。


  　　“凡人，以你们的目光，觉得这座神像如何？”看到霍去病惊叹的表情，元希一脸得意：毕竟在某些地域，自己可是被供奉为艺术女神的。


  　　霍去病望着这尊神像，沉思：“你要把这尊神像送进去？”


  　　“没错，直接送入寝宫最好。当然，我更希望直接送到床上。”


  　　霍去病翻白眼：“送床上？在床上摆木雕，你还不如制作布娃娃。”


  　　“额——”元希一拍脑门，是啊，木雕这么硬，在床上不碍事吗？如果是布娃娃，还能抱着睡觉。


  　　“那我回头再做一个？”


  　　“算了，在床上摆放布娃娃，等姬乐醒来，还不吓死他？而且，他又不是小孩，要娃娃干嘛？”


  　　莫名的，霍去病想到自己梦中看到的男孩。或许，那个小孩会喜欢？不过这应该是自己做梦，胡思乱想吧？


  　　“神像先放在这，回头检查——放心，不是专门针对你，而是正常流程，要让余媖过来查看。”


  　　“查就查，谁怕谁。”元希女神心中发虚。按理说，自己刻录在神像内部的传送神术很隐秘，余媖的灵力层次应该发现不了？


  　　“算了，反正都到这一步，拼了。只要神像送进去，我自然有办法进入永乐殿。”


  　　……


  　　寝宫中，姬乐可不知道外头发生的变故。


  　　陷入深层睡眠后，姬乐的精神极度放松。这也是他在穿越之后，头一次享受这么安稳的睡眠。


  　　沉眠中，姬乐也来到一座宫殿。


  　　“这是永乐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部极具奢华，但从宫殿内部的陈设，依稀能看到永乐殿的影子。至少旁边那个木柜以及几个铜烛台，都是自己用过的东西。


  　　“不过地方似乎更大了，这才能称呼为‘寝宫’啊。”


  　　寝室，一室一屋之地。而寝宫，那可是一整座完整的宫殿。


  　　穿过外殿，姬乐进入内殿。在正中央，有一个宽敞的金色帷帐，上面绣着龙凤之纹。


  　　投过帷帐，朦胧看到里面躺着的身影，不时能听到咳嗽声。


  　　帷帐外，余媖正跟几位巫觋说话。只是此刻的余媖，年纪比自己认识的余媖要更大一些。而且，姬乐根本没见过余媖旁边的那几位巫觋。


  　　听到帷帐内的咳嗽声，余媖质问巫觋：“让你们清理污水，进程如何了？”


  　　“这……”一位巫觋勉强说：“这些年国内污水严重，想要清理干净，至少需要三年。”


  　　“三年？你们打算让陛下这样持续三年吗？还有，那些垃圾废物呢？”


  　　“已经开始清理。大人您放心，我们肯定准备妥当。”


  　　“放心？我根本不放心！”看到帷帐中难受的身影，余媖怒斥道：“陛下作为国家，你们对国家环境造成的污染，会直接影响陛下安康。这一点，我说过多少次了！”


  　　“可你们根本不当回事！如今陛下病了，难不成，你们要亲眼看着陛下病逝吗！”


  　　几位巫觋沉默不语，目光瞥了一下帷帐，飞快低头。


  　　“陛下？”听到这个词，姬乐猛然醒悟：“这是我？”


  　　帷帐里面的人，是未来的自己？

  　　他想要上前仔细观察，可此刻空间倒转，姬乐重新出现在永乐殿内。


  　　此刻，宫殿似乎更加华丽。不过自己用过的那几项物品，此刻已经彻底不见。


  　　“还是未来？”


  　　姬乐暗思：“我只是进入第一次的休眠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未来？难道是预知梦？”


  　　既然是梦，姬乐索性放下戒备，专心研究自己预知的未来。


  　　“从梦中看，余媖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心。不过看起来，她还是单身？而且，灵宫巫觋似乎换代了？”


  　　“陛下……”这时，西施搀扶着一位老者走到永乐正殿。


  　　看到那老者，姬乐眼皮猛跳。


  　　眼熟，太眼熟了。


  　　这老者分明就是未来的自己！


  　　帅气的脸布满褶皱，浑浊的双目充斥着沧桑，姬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未来的我，有这么老吗？”


  　　话说，国灵如果变老的话……


  　　姬乐想到图穆的例子：“我国也在衰弱期？这个未来，是我未来的衰弱之时？”


  　　“多雅又沉眠了吗？”那老者晃晃悠悠坐下，问身边的西施。


  　　夷光轻声道：“据消息，已经沉眠三天。不过无须担心，按照往常的规律，最多三十年，就会再度苏醒。”


  　　“我们沉眠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老者哀叹道：“自从神话时代逝去，我们这些帝祇的处境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帝祇？


  　　姬乐眉头一挑，也对，如果不是帝祇，如何称呼为陛下？但有关神话时代？这到底距离我目前的时代有多久啊。


  　　老者感慨不已：“当年那些同伴，如今还能保持清醒的，除朕之外，还有几人？”


  　　“或许有朝一日，朕也会陷入永眠吧？”


  　　“陛下何出此等不吉之言？”施夷光颤声道：“陛下贵为帝祇，自然寿岁无量。”


  　　老者摇摇头：“神代已经离去，随着帝国的强盛，帝祇们已经无法影响国家的运行，甚至连维系自身的存在都做不到。”


  　　人道大昌，一切神圣退避。作为国灵，又岂能例外。


  　　“此时‘人在国在，国灭人亡’的约束已经消失。纵然朕不在，这个帝国也会继续延续下去吧？”


  　　在未来，国家和国灵之间的紧密联系已经消失？


  　　姬乐神色骇然，国灵死亡已经不会影响帝国了吗？

  　　那么，作为国灵，作为帝祇，难道也要随着神话时代的消退而毁灭？

  　　“从未来的话中，多雅她们几个似乎处境更危险？”


  　　场景再度一变，姬乐出现在更加久远的未来。


  　　老者静静坐在龙椅上，他仿佛看到永乐殿门口的姬乐，露出温和的笑容，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樽。


  　　通过姬乐，他看到曾经的时光，看到曾经的友人。


  　　“敬我们的岁月！”酒樽颤颤巍巍举起，老者轻轻低语后，忽然盛满酒水的金樽摔落在地。


  　　啪——


  　　酒水溅洒，帝座再无人影……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时光巨蛇

  　　死了？未来的我会死？可那时候，我不是帝祇吗？


  　　姬乐的心如坠冰窟，冒出一个又一个推测。


  　　“姬乐，快跑！”在他背后，突然传来古蛇的呼喊。


  　　姬乐回头一看，身后的永乐殿大门已经消失，自身正处于一片黑漆漆的空间，霍去病抓着古蛇，冲自己的方向飞快跑来。


  　　身前的帝座也在黑暗中消失，一条巨大的生物正缓缓苏醒。


  　　脚下，一点点荡漾时光涟漪，浮出长河之形。


  　　时光长河？


  　　姬乐瞬间明白自己处于哪里。在永乐殿景象消失，坠入时光长河的那一刻，果断冲霍去病的方向跑。


  　　身后，巨大生物向上攀升，并发出毁灭时空的咆哮声。声波一环压过一环，几乎接触到姬乐的后背。


  　　等二人汇合后，仍不敢停留，顺着时光长河向自己二人所处的时代奔去。


  　　“姬乐，你怎么在这里？”


  　　“睡梦中，突然出现在这，你呢。”


  　　“跟你一样。”霍去病提着古蛇：“然后这家伙就来找我了。”


  　　“哦？”姬乐若有所思地看向古蛇，古蛇骂道：“跟本大爷无关，而且如果不是本大爷警觉，你们俩都要迷失在未来！”


  　　“喂，姓霍的，你动作轻点，本大爷要被你晃得散架了！”大蛇被霍去病抓着，目光往身后一瞥，看到巨大生物的真容后一个哆嗦，尖叫道：“快加速，不要回头！”


  　　但此刻，姬乐也扭头看向身后的怪物。


  　　这是一条体形修长，且不见首尾的巨蛇。庞大的流线型蛇体从长河中升起，纯白色的蛇身泛起蔚蓝色的光辉。


  　　仅仅回眸一眼，姬乐精神震动，自身意志差点被无穷无尽的时光吞没。


  　　幸亏薪火在体内及时浮出，两团火光来回跃动，抵消时光的威压。


  　　“所以说，别往后面看啊！”古蛇无奈道：“这可是时光古蛇，当然，称呼时光巨龙也可以。”


  　　“这应该是第三位造物主以神力凝聚的神兽，时光长河的化身吧？”姬乐低头盯着脚下，此刻他们奔走的河道也已经被时光巨蛇填满，如同跑在蛇的脊背上一样。


  　　这条大蛇的鳞片与一般的蛇鳞不同，更类似海鱼特有的细密鳞片。而且腹部生长着鱼鳍，不断在时光长河中摇曳。


  　　“这应该是称呼为海龙？”霍去病：“《山海万兽鉴》中记录，东海之中有神兽焉，鱼鳍白鳞，形如长蛇，声如雷鸣，速如闪电。一兽可供百餐，肉美汤鲜，食之三日不渴。”


  　　东汉先民曾经去过东海，见到过海洋中的海龙。那种神兽操控波涛，行洪弄浪，被视作二品神兽中等。


  　　当然，先民们对海龙兽最关键的记录，在于它的鱼鳍。海龙的鱼鳍味道鲜美，堪称极品佳肴，而且可入药。


  　　“那能一样吗？”姬乐飞快道：“按照三品二十四等，上中下三品来看。海龙的确算是第二品，也就是中位神兽。但这条巨蛇涉及时光法则，绝对是上品，而且是一品一等。”


  　　这玩意恐怕比神霄主的雷鹏都要凶悍了。


  　　在这条大蛇身上，姬乐真正感受到主神之威。


  　　古蛇：“没错。这条大蛇来自时光长河，而且本世界只有一条。祂就是时光长河的化身，等同于一尊守护时光法则的主神。”


  　　时光长河由一道造物主攻击开辟而出，这条巨蛇便是造物主攻击的具象化。海神力化作光阴之水，以海龙的形象塑造古蛇。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你的同族吧？”姬乐心中一动：“你们都是古蛇，形似龙种，或许你能劝一劝对方？”


  　　一边说，他跟霍去病跳过一道时光浪潮，继续往自己的时间点逃去。


  　　“劝说？你疯了吗？这玩意拥有智慧吗？”古蛇气得喷过去：“祂不过是造物主神力凝聚的幻影，仅仅出现在时光长河之上。只要不触犯时光禁忌，根本无法见到祂。”


  　　时光的禁忌之一，不可轻易窥探未来的隐秘。


  　　“然而，你们俩何止是闯入时光长河，窥见未来的隐秘。甚至跑到未来那一刻，亲眼见证自己的沉眠。这样的举动，是生怕祂睡得太死，非要跑到祂脑门顶上跳舞啊！”


  　　以姬乐的作法，不引来时光巨兽的反噬才怪！

  　　星空古蛇情绪紧张的盯着古蛇。此刻，古蛇还没真正探头，仅仅是蛇身变化，妄图将姬乐二人打入时空乱流，迫使二人毁灭。


  　　“快走，祂还没真正开始攻击，等祂真正注意到你们，那就——”


  　　在时光的尽头，在世界的末日，星空古蛇看到一颗头颅。


  　　时光巨蛇的身体就是时光长河，祂的尾巴探入世界起源之初，而祂的头颅埋入世界末日之刻。当有人干扰时光长河，在末日之时的头颅就会扭头看向自己的蛇背，将那些捣乱者拉入世界末日，直接吞掉。


  　　此刻，巨蛇已经感应到自己体表上的异端。


  　　“快，赶紧用薪火防御！”星空古蛇一声大吼：“调动你们在时光长河中的所有力量！”


  　　二人不假思索，利用自己的能力，调动自己分散在过去、未来之中的力量。


  　　姬乐彻底变化为一尊帝祇，山河社稷之力汇拢而来，头顶帝冕垂下缕缕璎祥光，脚下也多出一尊九龙拉乘的帝辇。


  　　至于霍去病，他变作一尊披坚执锐的万丈武魂，身下是一匹脚踏祥云雾霭的赤色神驹。


  　　一帝一将立于长河之上，镇压时空，将身边的光阴之水全部扫开。


  　　末日之时，巨蛇的头颅缓缓抬起。


  　　时光巨蛇的头颅跟一般的蛇类还有不同，看起来，更类似水怪？或者说，娃娃鱼？


  　　在蝾螈一样的头颅边上，抖动条条蔚蓝色的丝带。那每一条光带上，都夹杂着一道主神的本源力量。


  　　星空古蛇心中骇然：这个世界的末日，传说以大洪水引发。该不会，这所谓的洪水也跟这位同类有关？


  　　时光巨蛇双目渐渐亮起，露出纯色的光辉。


  　　“怪了，祂的眼睛也跟你们古蛇一脉不同啊。”坐在帝辇之上，姬乐颇有余力地观察未来。


  　　时光巨蛇没有眼睑，但也跟一般的蛇瞳不一样。祂的眼睛在休眠时处于无色状态，此为“闭目”。当意识清醒后，双目充填纯蓝色的光辉，视作“睁眼”。


  　　当巨蛇“睁开”双眼，蓝色的水光就犹如澄澈的湖泊，罩向姬乐和霍去病。


  　　纵然二人在时光长河之上接引未来身，将整条长河之中的力量全部聚拢，形成两尊超然时空之外的伟岸身影。可在巨蛇这一眼中，二人身边的时光陡然变化，再也无法辨认过去与未来。整个时空仿如粘稠的水流，彻底将二人困死。


  　　“姬乐，不对劲。这水——”在水中，霍去病感觉自身就是置身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再也辨认不了方向。


  　　而无法回归自己的时间点，就会顺着水波前往世界末日，被时光巨蛇吞掉。


  　　“宙光神水而已。”姬乐漫不经心为这种神水取名，他死死盯着末日中的巨首：“祂阻断你我的去路，让我们无法回归相应的时代。不过，虽然失去我们原本的道标，但我还知道一个绝对无法更改的道标，我们只要回到那一刻就行了。”


  　　“道标？归回？”霍去病摸不着头脑，他提着战枪：“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是有回去的办法喽？那么，我们现在要不要杀死这条大蛇？”


  　　古蛇对这杀星彻底无语：“这蛇根本杀不死啊。祂就是时光长河，你如果斩断时光长河，整个世界就会因为时光标尺的崩塌而彻底毁灭。眼下，能确保自己不被拉入未来，不进入末日就好。”


  　　巨蛇口中响起婴儿般的啼鸣，无所不在的宙光神水包裹着二人，不断冲刷二人向未来前行。


  　　古蛇：“霍去病，动手定住时间！”


  　　闻言，霍去病将战枪插入宙光神水，暂时固定二人此刻的位置。


  　　姬乐则依循自己的感应，在无所不在的宙光神水中探索自己要寻找的那一个时间点。


  　　他要寻找的时间很简单。


  　　四季的运转，历法的成型，以三大主神联合确立的时光体系，必然引动时光法则的巨大动荡，成为时光长河上的重要时刻。只要寻找到这一点，他们二人进入那个时间段即可。


  　　忽然，姬乐有所感应。在一侧的宙光神水中，出现逆转的七彩漩涡。


  　　“就是这里！”姬乐轻拍身下的九龙帝辇。金色巨龙们一声接着一声咆哮，拉着他冲向时光漩涡。


  　　霍去病见了，也在身后驾驭神驹，带着星空古蛇一起扎入漩涡。


  　　须臾间，时光长河恢复平静。但时光巨蛇并没有再度沉眠，而是静静看着姬乐二人逃离的方向，一条鱼鳍缓缓探入漩涡，去拉姬乐二人的意识。


  　　“时光是虚相，虚幻的长河如何能干涉现实的世界？”地母冥土，时光长河上的变化引来地母神的注意。


  　　第三造物主开辟的时光长河又如何？

  　　作为失败者，祂已经被摒弃在虚无之海，无法在这个世界真正现身。祂所开辟的时光长河，虽然是世界运行的光标尺度，但却无法影响由地母神演化的现实世界。


  　　地母神的神魂徐徐进入时光长河，举起自己的权杖轻轻一点，杖端的星空巨蛇落在时光长河之上和时光古蛇对峙。


  　　真身和分灵就是不同。


  　　星空古蛇在姬乐二人身边，只能催促二人不断逃命。但在地母身边，星空古蛇仅仅张开双翼，无量星辉扑向时光长河。


  　　一刹间，便彻底将这条大河凝滞，迫使巨蛇再度进入休眠期。


  　　随后，地母看向姬乐二人逃走的那个漩涡，暗思：“他们怎么跑到时光长河来了？难道我没感觉错？这小子的确跟时光有关，身上有造物主的标记？”


  　　星空古蛇慢吞吞回到权杖上，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姬乐二人跑得快，这才没有暴露本大爷的事情。不然，等地母赶来救场，看到姬乐二人携带本大爷的分灵，还不直接弄死本大爷？


  第二百三十章 冬季

  　　夏国，洛城。


  　　在元希女神对灵宫送去木像不久，霍去病昏倒在地。


  　　众人大惊之下，怀疑女神暗中报复，更加不敢让元希女神进入永乐殿。而女神心中不满，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多次露面王庭，命令杨柯必须破案，还自己一个清白。


  　　那段时间，失去姬乐坐镇的灵宫风起云涌，元希女神和国君杨柯针锋相对，彼此互不相让。


  　　幸亏青凌女神在，这位单纯的少女神安抚自家姐姐居住在丰收神庙，又请来自己的二姐出面回旋，才没让风神一系和夏国洛城闹僵。


  　　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彼此克制，等待姬乐和霍去病的苏醒。


  　　夏国众人在姬乐放手后，仿佛回到姬乐未曾出现之前的时光。但姬乐造成的影响犹在，田平在农宫不断推陈出新，研究各种新型种子，改革农业技术。蒙恬帮忙操练军队，提升夏国军队的武力。赵高研究的纸张技术不断换代，更加普及的用于学宫、王庭、灵宫甚至已经开始向其他国家进行倾销。


  　　当然，元希女神也没闲着。她帮忙借来丰收金带为夏国祈福，顺带还在秋天帮夏国农民收割庄稼。


  　　等秋天过的差不多，多雅、夏国以及风神们联合研究的“降温项目”也终于大功告成。


  　　在各方努力下，终于将本世界的温度调控到“零度之下”。也为此，让世界孕育一件全新的本源神器。


  　　这件象征温度、气候标尺的神器执掌在太虚主手中，让这位实力衰弱的大神重新走上前台。


  　　同时，北风之主顺利凝聚“冬神”神职。在秋天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之时，联合诸多风神催动“冬神”神职，为整个世界进一步降温。


  　　姬乐二人回归，正巧就是立冬之时。


  　　天地间寒气增强，温度下降，穹空蓦然出现七彩光环，帝辇和战马冲入这个时代。


  　　下一刻，二者同时消失，只有两道灵光坠入永乐殿。


  　　……


  　　“啊——”姬乐蓦然从沉眠中惊醒。手一动，拍打起一片羽毛。


  　　他揉着眼睛，张望四周，自己正处于那座大龙床上。


  　　“这么看，已经回来了？”他升起帷帐，撤去防御，整个永乐殿响起悦耳的钟乐。


  　　“殿下苏醒了？”灵宫众人皆有所感，赶来寝宫朝见。


  　　余媖、西施、史皇等率先进来，看到姬乐坐在床上愣神。


  　　亲眼看到未来发生的一幕，让姬乐内心很不舒服。


  　　“殿下。”余媖和西施过来帮他更衣洗漱，姬乐暂时压下心中的忧虑，问道：“霍去病呢？”


  　　“霍将军在殿下沉眠不久，也跟着睡着。于是，我们把他搬入宫室，让蒙将军以及王后殿下轮流值守永乐殿。此刻，将军正在后室。”


  　　听闻霍去病无恙，姬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史皇：“老爷子，如今情况如何？”


  　　“数月以来，一切皆按照我等计划进行。今日，顺利进入冬季。”史皇将几个月来的几件大事一一禀报。


  　　当听到风之主神司掌全新的本源神器后顿时一愣：“是太虚主，而不是大明尊？”


  　　“是太虚主。”史皇微微一笑：“老头子刻意去风神殿做客，建议主神设立阴阳温度值。”


  　　所谓阴阳温度值，就是故土的摄氏度。当太虚主确立整个世界的温度等级后，一件全新的神器应运而生，被他司掌。


  　　“那件阴阳两仪尺按照元希女神的评估，应该是主神级别的专属神器，专门调控世界温度。”


  　　姬乐闻言，沉吟道：“温度和光照有关，本来我的意思是让太阳神执掌温度相关的法则，没想到居然是风神。难不成，北风之主影响世界降温，是通过风之力？”


  　　史皇：“没错。他将风神力的属性修改，研究出一种阴风。哦，按照我们这边的说法，太阴罡风？”


  　　太虚主执掌温度，对夏国而言也有好处。赵志文哥俩的方士一脉借此领悟“阴阳神风”。阳风温度炽烈，能催风生火。而阴风温度极寒，可凝冰结霜。


  　　“赵志文领悟两仪阴阳神风，如今已经步入六鼎，甚至有望七鼎。”


  　　“这么快？”


  　　“他阐述一种新的风种，冥冥之中契合主神大道，得太虚神主青睐。”


  　　就在前不久，象征世界温度法则的神器诞生那一刻。太虚主演化阴阳两仪神风，赵志文在所有神人之前，率先领悟这种神风的奥妙，冥冥之中得到太虚主的道炁神力加持，自身阴神受阴阳两仪神风洗练，已经即将跨入阳神真人的行列。


  　　当跨入这一步，赵志文便可通晓阴阳，成就仙道的半神级高手，被尊称为陆地真仙。


  　　“当然，赵志文有此奇遇，也跟当日你带他游历冥土，领悟阴阳奥妙有关。”


  　　正因为冥土一行，赵志文参悟阴阳之理，才能第一时间领悟“阴阳两仪神风”的奥义。


  　　“那也是他的机缘。”姬乐心中一动。如果仙道大兴，或许自己也能趁着仙道崛起，设法从国灵这个束缚中离开。总不能，真等到未来那一天，老死在帝座之上吧？


  　　这时，姬乐突然抬头。他感应穹空气流的变化：“咦，风神们又有动作了？”


  　　他带人走出寝宫，正巧霍去病也从后面赶来：“姬乐！”他见姬乐无恙，心中大石落地，跟着观察天空中的变化。


  　　冬季降临，一股阴冷极寒的神风笼罩天地，迫使天地气候降温，进入一个全新的未知时间。


  　　与此同时，又有六位风神站出来，辅佐北风之主运行冬季领域。


  　　姬乐看着空中六尊白色身影：“这是二十四节气神？到最后，这个神职还是归入风神一系了？”


  　　“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六神，他们是北风之主的六个儿子，辅佐父神运行冬季。”


  　　一个节气十五天，六神管理三月，便是一整个冬季。


  　　姬乐：“你们没打算把七十二候什么的一并分一下？”


  　　史皇：“那就是节气神内部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


  　　一年有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一个节气十五天，分为三候，每一候五日。如果细分下来，又是一些神职。不过这些神职比较微小，没有太多天神看重。


  　　姬乐点点头，既然是风神内部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干涉。


  　　“殿下。”赵高此刻从外头赶来，双手托起一面玉盘，谄媚道：“殿下，这是我监督灵宫打造的‘罗天神候盘’，请殿下过目。”


  　　说着，赵高催动罗盘。


  　　玉色罗盘升起金光，演绎夏国的山河社稷。


  　　“这是沙盘？”姬乐道：“你复刻了整个夏国的地图？”


  　　“不，这罗盘的关键在于测量气候。”


  　　赵高轻轻波动，罗盘四周升起四道截然不同的神力。


  　　东方为青、南方为赤、西方为白、北方为黑，四色神力轮流转动，当青色神力笼罩大地之时，有六尊虚影升起。


  　　“春临大地，有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六神。此六神为东风之主的神职。”


  　　青色神力笼罩大地不久，赤色神力接踵而至。


  　　“夏为南风之主司掌，也有六神司掌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六节气。”


  　　赤色神力之后，罗盘散发的温度陡然一降，白色神力笼罩：“秋为丰收之时，西风之神除却司掌秋季外，也拥有丰收神职。六天神分别司掌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


  　　四大风神的神力泾渭分明，随着四股神力的轮流更替，为整个世界带来春夏秋冬四季。


  　　“四季随大地轮转，如此一来，可称呼为四天了。”姬乐沉吟不语。


  　　在华夏神话中，如果将大地视作永恒不动的存在，天随地而转，则有四天之说。春为苍天，夏为昊天，秋为旻天，冬为玄天。


  　　“不过如今天主神王在侧，称呼什么什么‘天’，摆明是引来天主震怒啊。”


  　　姬乐沉思后，对赵高吩咐：“回头你拟诏，为四季风神加封神号。即苍风神君、昊风神君、旻风神君以及玄风神君。”


  　　姬乐取“四天”前一个字，取代原本东风之主，北风之主之类的说法，更加符合东方祭祀的审美。


  　　“至于神名，也可以按照我们的神话来。”姬乐目光往史皇一扫，史皇立刻明白：“但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


  　　虽说天神们会根基人间王国的文明自动添加名字，但直接搬出来“句芒”“蓐收”之类的名字，还是过了吧？


  　　“先跟王庭商议，这件事不着急。”


  　　姬乐继续观察天空，今日是冬季的第一天，是世界出现全新季节的一天，称呼为“立冬”，而按照夏国的历法，这便是十月。


  　　当冬神领域张开，大地气温下降后，天空中的太阳运行轨迹也出现变化。


  　　四季分明，一季三月，四时十二月的夏历纪法也随着日神殿颁布神谕，在大地各国传播开来。这个由夏国推出的历法，直接被称呼为“夏历”。


  　　而跟风神类似，太阳神殿也一口气搬出一群全新的神明。


  　　首先是天干十神，地支十二神。天干拜日，地支随月，等同于雷神的九霄雷神和风神的八大风主，都是强力的上位神。


  　　接着，建立六十甲子神，轮值排布一年的甲子周期。但有关甲子年、甲子月以及甲子日日之神，暂时没有安排。仅仅由十二地支神负责一日十二时辰和一年十二月份。


  　　而更让姬乐快慰的是，日神殿直接出手干涉月星轨迹，强制月亮的变化周期配合夏历运行。


  　　虽然月神心怀不满，但太阳神、风神以及雷神联合推动夏历时间体系，根本不给其他天神反驳的机会。


  　　纵然是天主和天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冬神之力笼罩大地，新的历法体系彻底修改时光法则。


  　　哪怕霍去病，都感知到时光法则的变化，心道：“也正是这一次大变革，才让我和姬乐找到回归这个时代的机会啊。”


  　　“说起来，夏历确立之后，我们的岁首元旦要定在哪一天？”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冬至？还是立春


  　　姬乐这一次沉眠，无意间穿越时空前往未来，导致他没有净化自身的邪祟。所以，只能选择年兽法，通过在过年的前一天抽取邪祟凝聚恶兽，来一举净化一年的邪气。


  　　那么，关键来了。


  　　一年四季，到底以哪一个季节为岁首呢？

  　　冬季，是夏国一力推动的季节，和夏国关系密切，如果定义为岁首，或许更能加强和玄风神君的关系。


  　　春季，自故土汉代以来，就把春季定义为岁首。在元蒙世界的春夏秋三季轮回时，夏国也一直将春季视作岁首。


  　　但夏季炎炎，更加合适夏历的印象。如果将夏季视作岁首，也并不是说不过去。


  　　还有秋季，秋为丰收之时，定为岁首也有自己的含义。


  　　而从中国古代来看，阴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都有朝代定为岁首。


  　　于是，当姬乐将问题抛出来后，灵宫和王庭立刻陷入无休止的争论。


  　　夏季和秋季首先被排除，毕竟中国历代的正月不是冬季就是春天。


  　　而根据夏国和太阳神殿协商的历法，彻底仿照当年黄帝甲子历，将冬至定义为“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


  　　因为传说这一日，是黄帝登基，定下几千年诸夏传承的关键一日。哪怕在异世界，大家仍为冬至这一天，添加了神圣色彩。


  　　换言之，目前立冬这一天虽然已经有甲子历的计算，但还算不上正规。并没有从甲子历的开头进行推算。


  　　真正的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要等到冬至那一天，由夏国君主祭天，才算是夏历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真正运行甲子历法。


  　　那么，选用冬至日作为元节，可能更符合这个时代所需？


  　　但另一派人，提出另一个观点：自故土汉朝以来，以寅月为正月。而寅月也意味着春天到来，进入立春时节。春主万物生发，这才是真正的一年之首。


  　　两派观点互不相让，从灵宫和王庭的对峙，然后席卷学宫、幽宫、定宫、明宫等地，引发整个九宫城的热议。最后，甚至把边台和城外诸村落一并卷起来。


  　　而这，也间接让诸神参与进来。


  　　元希懒洋洋躺在姬乐的寝宫大床上：“所以说，你们非要折腾这一处，害得我哥哥跑下来找我们姐妹几个商议。”


  　　“是啊，是啊。”青凌女神欢快道：“还有东风神殿的几位哥哥，也都过来找我们帮忙，还给我不少礼物，希望我们劝你选定‘立春’为岁首。”


  　　一个王国的元旦节，必然是这一年之中最重要节日。二十四风神中，冬至神和立春神都希望将“元旦”定义在自己的时间段。


  　　这样一来，他们在二十四节气神中，就能获取更多的信仰力。而这不仅仅是夏国，随着夏历的推广，或许其他国家也会将元旦定义为国家节日。那样一来，谁掌控“元旦”这个节日，谁就拥有一个强大的信仰来源。


  　　“我无所谓，你们随便。反正轮不到立冬和大小雪这三个节气。”


  　　姬乐在立冬之时提出“岁首”论，立冬这一天直接被排除在外。不然按照岁首论，立冬也很有竞争的资格。


  　　立冬神，也就是元希等人的大哥，默默在背后吐槽了一顿，摇头叹气不已。


  　　自己的弟弟和隔壁的大哥争夺元旦日，可自己明明也有争夺权，却从一开始就被淘汰出局。


  　　姬乐抱着一个足球大小的黑色光球，慢悠悠将自己体内的祟气压入光球中。


  　　“冬至之前，我就可以创造年兽完毕。如果是立春，也可以。你们自己协商。”


  　　“如果我们能协商，还要来找你吗？”元希抱着软枕，任性说：“不行，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解决！冬至和立春，你选一个吧！”


  　　“我？”姬乐想了想，对他而言，貌似更偏向立春？不过冬至的寓意也很不错。


  　　“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决斗吧！两位天神角逐，谁赢了，谁就是元旦日的保护神。”


  　　“决斗？”元希眼睛一亮：“这样不错，就让他们打一架。谁赢了，谁负责元旦。”说完她赶紧带着妹妹去找自家兄弟商量。


  　　“对了，姬乐！”临走出神殿时，元希道：“回头我们可以开一场赌局，找诸神下注。最好把所有天神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给夏国造势。”


  　　“当然可以，地点就选在你的神庙。对了，过几天我去你的神庙观礼。”


  　　安抚这位被冤枉数月的女神后，姬乐独自躺在大床上沉思。


  　　“还在想未来看到的东西？”霍去病走进来，看到姬乐一副死鱼的模样，走过来安慰：“未来只是一种可能，我们既然已经看到未来，那么这个未来必然不会实现。”


  　　这话，不知是专门安慰姬乐，还是给自己说的。


  　　“但亲眼看到自己的死亡，果然不好受啊。”


  　　“帝祇不会死的。”古蛇从霍去病手臂爬下来，蜿蜒游动到床上：“你不是也说……未来的自己是‘消失’？”


  　　霍去病：“消失跟死亡难道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主神将本源铭刻在世界根源，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原初火神陨落，但他真的死了吗？”


  　　提及原初火神，姬乐心中一动，看向不远处的烛火。


  　　古蛇啪嗒着尾巴：“没错。主神所谓的陨落，仅仅是一种形态的变化。你这里的灯火，凡人家中的灶火，甚至祭神所用的祭火，都是火神力量的延伸。祂的本源随着这些火种，不断在大地上流转。有朝一日，或许还会重新恢复主神的形态。”


  　　主神是某一种法则的大成者。他们的力量贯通世界，主神之体仅仅是法则体现的侧面，而不是根源。


  　　就如同海神，如同大地母神，他们所谓的死亡，不过是在这一个世界彻底沉睡。无法再度干涉这个世界的进程。可在虚无之海，二神照样存在，并且进行着无休止的战争。


  　　霍去病：“但是帝祇并不同等于一般的自然法则神。”


  　　“没错，的确帝祇还有所不同。但姬乐也说了，未来的你提及多雅王国的时候，仅仅说对方陷入沉眠。沉眠只是精神休眠，长短不同罢了。前不久，你也睡了几个月，难道你睡觉的时候，夏国就跟你没联系了？”


  　　古蛇道：“所以，未来的你仅仅提及‘永眠’。这种永眠是再也醒不来，但不是彻底死亡。”


  　　“帝祇的死亡，仍会带来帝国的毁灭。但你没有死，而是进入永世沉眠。当然，在很多凡物眼中，这也跟死亡无异。”


  　　永世沉眠，意味着帝祇在这次长眠中，直接进入世界毁灭的终结时刻。


  　　“要说永眠，到时候沉眠的肯定不止你一个。到神话时代终结，活跃在大气中的宇宙源力开始稀薄后，诸神也要纷纷陷入长眠。”


  　　古蛇毕竟是一尊创世神，经历自己的宇宙演化，拥有丰富的经验：“放心吧，一次长眠算不了什么。纵然你的帝国毁灭，但你作为主神，文明刻录在世界核心。当帝国毁灭后，下一次源力潮汐升起后，就会再度苏醒，重新建立自己的文明。”


  　　世间岂有万年的帝国？

  　　别看眼下夏国快速发展，可在古蛇眼中，最多一万年。姬乐的帝国就会彻底毁灭，而进入永眠阶段的姬乐，因为诸夏文明的烙印铭刻在世界根源。或许在几万年后，又有一个土著文明崛起，恰巧触碰他的精神烙印，让他重新苏醒，建设全新的诸夏文明。


  　　“可即便这种遭遇，我也不乐意。”姬乐握紧拳头，不论如何，他都不想自己的命运如同未来那般！


  　　“还是要扶持仙道！赵志文既然已经快要炼成阳神，那就不如帮他一把，助他成就阳神，成就仙业。”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一位陆地真仙


  　　黑云遮蔽天空，压向连绵起伏的山麓。银白色电蛇穿梭在云层，传出剧烈的轰响。


  　　赵志文站在灵山之巅，一脸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


  　　远方，姬乐坐在战车上，拿着扩音法器对他安慰：“你放心，就是几道雷霆而已。度过雷霆，蜕变阳神，你就是真正的半神。想想看，你比余媖进步都快，这就是大气运加身。不怕，肯定能成功。”


  　　不得不说，面对自己的“悲惨未来”，姬乐爆发出空前的行动力。当天下午，就把赵志文找来，强行帮他渡劫成仙。


  　　战车上，姬乐喝了一口茶继续：“大兴仙道的重任，就在你身上了！”


  　　“成为仙家，你家道统便可顺势传播，广大祖师传承。”


  　　“未来，你就是仙道教主！”


  　　姬乐一个又一个名头甩给赵志文，哪怕明知国灵所言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赵志文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感受云空蕴含世界伟力的毁灭雷霆，赵志文心中一叹：算了，反正我也要尝试突破，不如就选择这个时候吧。


  　　西施看不过去，按下姬乐的扩音法器：“殿下，暂时安静些，让赵仙师好生准备。”


  　　“也好。”姬乐越过头顶的华盖，看向阴霾的云层：“史皇老爷子那边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


  　　如何让赵志文成仙呢？

  　　姬乐拿出后世修仙小说的惯用套路——渡劫。


  　　他精心设置了一套九天雷劫。以史皇为主持人，又请来两位“提恒达”在空中相助，接引九重雷霄的虚影，在半空演化“雷劫”。


  　　想了想，姬乐还是不放心，拿出扩音法器对赵志文道：“雷劫一共九道，只要度过九重雷劫就能成仙，你小心。”


  　　赵志文对战车挤出一个笑脸，默默坐在山巅打坐。


  　　半山腰，霍去病、钱正河、余媖等人都在观望。


  　　看到天空之中的雷劫，钱正河暗暗庆幸：幸亏我修为不够，不用被抓去强行渡劫。


  　　“放心，未来肯定能轮到你。”霍去病双手抱胸，轻哼说：“别说你，就连余媖以及灵宫诸巫都逃不过去。”


  　　灵宫的巫术体系前进无路，如果余媖等人无法自己创造巫道的前路，那么姬乐会引导他们转入方仙道。那时候，他们也少不了去雷霆底下走一遭。


  　　钱正河干笑几声：“我？应该还有几年吧？唔……大侄女可能会先一步？”


  　　余媖翻起白眼：“不好意思，钱伯，我自身拥有少司命神性，跨入半神领域只需体悟神道奥义即可。”


  　　妊女遗留的灵力对她帮助极大，等她彻底炼化融合这一部分灵力，就可以着手尝试自己的半神之路。


  　　这就是拥有神性的好处。


  　　修仙需要自己独自淬炼精神，但神明根本不需要。


  　　轰——


  　　天空中，第一道雷霆坠落。赤色雷光照亮阴霾的天空。


  　　赵志文坐在山巅，身边浮起两仪神风化作风壁。


  　　“哎——这不是我一贯的防御手段吗？”战车外，忽然出现一位金衣女神，而另一端也有火光升起。


  　　“元希、杨柯，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所谓的仙人渡劫。”杨柯脚下的火光凝成云雾，托着他站在半空。


  　　雷霆轰向赵志文，被高速旋转的两仪神风撕碎。与此同时，澄静琉璃的灵神缓缓从天灵飞出。


  　　灵神，修行者的精神体。在霍去病开创的武道修行中，灵神要与自身意志融合，形成无坚不摧的武魂。而在仙道，将虚无缥缈的灵神实体化，进入泥丸宫，形成和天神神魂等同的纯阳元神。


  　　看到那一缕虚无缥缈的灵神，杨柯露出深思之色：“看起来有些虚？跟冥土那些鬼灵差不多。”


  　　“所以，这一层次才被称呼为阴神。只要度过雷劫，转化为阳神，便可称为真仙。”姬乐密切关注赵志文的举动。


  　　第二道雷霆接踵而至，这一道雷霆蕴含的神威要稍微强一些，风壁在雷霆轰击下，已经有破碎的趋势。


  　　云层，两位提恒达看到这一幕，无语道：“这家伙真是凡人吗？怎么看起来，似乎是跟一位风神交手？”


  　　阴阳神风刚柔并济，绵绵不绝迎向雷霆。


  　　“对啊，尤其是这种风之力，仿佛蕴含和父神差不多的阴阳之理？”


  　　史皇站在一旁，听两位提恒达对话，笑道：“两位有所不知，这种两仪神风全称‘两仪洞真阴阳玄罡神风’。是赵志文感应太虚神尊之力，凝练的一缕先天神风。”


  　　和修炼天河法的钱正河不同，赵志文不仅得授《太平清领书》，自身还有一些有关五斗米教的传承。


  　　但这些年苦心修行后，赵志文自身的修炼方式更偏重黄帝内经中的阴阳理论。前不久，赵志文进入冥土，领悟阴阳大论，自身灵神在阴阳交接之地得到启迪。偶然引发和太虚神尊的共鸣，参悟这一道阴阳神风。


  　　“这种神风理论上和‘两仪玉枢阴阳造化神雷’是同一档次。”


  　　提恒达奉神霄主之命，下界保护夏国的安危。这几个月来，这两位提恒达经常和夏国接触，学到夏国的不少知识。


  　　听到史皇说的这两个名字，一位提恒达撇撇嘴：“你们夏国就喜欢弄这些虚的，名字这么长有什么用？”


  　　非要六个字，八个字的来，尤其是自家父神和几位大神的神号，一个比一个长。


  　　另一位同伴笑嘻嘻说：“我倒是喜欢这样。你不觉得，这些名字听起来高大上吗？”


  　　“没感觉。”提恒达低头看了一眼，射出第三道雷霆：“仓颉，按照你的说法，对方领悟的神风跟我们父神的雷霆是同一档次？都是主神级别的神力？”


  　　“根源一致，皆是阴阳化生之物。但赵志文的风和太虚主的风，强度能一样吗？”


  　　第三道雷霆迅疾而下，一照面便击碎风壁，轰向赵志文的元神。


  　　赵志文不慌不忙，元神之上浮现一朵玄白色的莲花，轻飘飘抵住雷霆。这朵莲花蕴含他一甲子苦修的法力，在元神头顶吐出灵光，庇护自己的元神道体。


  　　雷霆和元神之力抗衡，很快雷光融入元神，让赵志文的灵体得到些许淬炼，光泽更加明澈。


  　　“有点意思。”提恒达看到这一幕，明白对方在借助雷霆之力淬炼元神，便继续对他施加雷霆轰击。


  　　第四道、第五道……


  　　眨眼间便已经到第七道天雷。


  　　这一道天雷蕴含的神威极为强大，赵志文已经无法单纯以法力硬抗。


  　　于是，他眉心射出一道金光，同样以奔雷之势撞击天雷，硬生生将第七道天雷斩断，被元神一点点吞噬。


  　　“两仪玄光仙剑！”


  　　半山腰，钱正河惊呼出声：“他竟然真练成了？”


  　　此柄仙剑威能莫大，仅仅剑光一闪，便斩断天空中的惊雷。余媖忍不住问：“钱伯，这剑看起来已经能媲美神器？”


  　　“不久前，史皇殿下来跟我们讨论修仙之术，提及不少法宝的祭炼方式。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霍去病神情古怪：故土的修仙之术？记得姬乐他们提及过，他俩根本不懂真正的修仙。不过……老爷子当初和姬乐研究修炼法门时，曾经翻出不少仙侠小说？这玩意，不会就是从仙侠小说里头弄出来的吧？

  　　钱正河兴致勃勃说：“我二人受史皇启发，制作了不少法宝。比如我，史皇传授我一篇道术，据说可以凝练二十四颗碧潮宝珠。还有制作河图，演化先天河洛大道的方法。不过殿下说，他虽然记录这些方法，却自己没有尝试。因此，我们俩制作的法宝，跟他描述的功用有很大差异。”


  　　绝对是修仙小说！

  　　霍去病这时可以确信了。毕竟那个所谓“二十四颗碧潮珠”的小说，自己从史皇那里看到过。


  　　仙剑一出，赵志文渡劫再无压力。他专心以剑气击碎雷霆，以元神吐纳雷精，淬炼自己的元神。


  　　暗中，姬乐悄然将自己的一缕意识依附在赵志文身上，体悟仙道演化的奥义。


  　　在“未来永眠”的威胁下，他迫切需要一条全新的修炼道路。


  　　而仙道，尤其是赵志文的阴阳论，为他开启了一扇崭新大门。


  　　附身赵志文，姬乐感觉一股股纯净的阴阳法力随着神风鼓荡而成型。这些法力清灵而飘渺，和杨柯、元希他们的神力截然不同。


  　　“神力刚猛霸道，是法则的本源力量，操控世界万物。但仙元力要弱一些，目前仍是灵力的变种？”


  　　按照力量的三等级论，造物主、天神力以及普通灵力。目前赵志文的仙元力，仅仅是灵力的变种，品质更加纯粹，但距离天神力还有一段差距。按照姬乐推测，唯有到了天仙道果才能和天神比肩。


  　　那时，仙元才真正媲美神力。


  　　“这么看的话，阳神真仙似乎要比半神要弱一些？”


  　　“不过阳神的优势在于元神，元神出窍神游，这一点是半神神魂比不上的。还有长生——”


  　　姬乐能感觉到，随着赵志文元神大成，肉身也在仙元温养下慢慢蜕变，寿命得到延长。此刻，赵志文拥有的寿命似乎比杨柯要多。


  　　“仙道重长生，偏向于养生很正常。不过战斗力应该也不弱吧？至少画画符，炼炼器，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元神大乘之后也能领神职，转入神道。”


  　　姬乐未来的构想，可没什么狗血的仙神互斗。


  　　在他的计划中，帝国崛起之后，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神系。那时，仙家得道之后都会授天箓，领神职。


  　　姬乐要创造的仙人，是如同吕洞宾、何仙姑这类的上洞八仙，慈悲度世，替天行道。而不是一群反过来弄死自己的蝗虫。


  　　说到底，这是一个神话时代。与其将神权给本土天神，倒不如自己培养仙家来代神职。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仙家福地

  　　虚空庭院，太虚神尊静静观察下界的状况。不仅仅是姬乐，他也很在意赵志文的渡劫。


  　　“我暗中推动仙道发展，引导赵志文领悟阴阳神风，果然对我有所启迪。”


  　　神霄雷尊晋升造物主，是将自身雷霆演化阴阳两极，形成世界开辟之初的阴阳两仪神雷。而到风神这里，自然是阴阳两仪神风。


  　　“这么看，父神、母神持有的造物主之力，那种创世神力的本质就是‘太极’吗？”


  　　关于太极混一之理，太虚神尊从夏国得到一些资料。


  　　“太极生阴阳，化万物，这就是创世神力的本质。而夏国仙人的修行，就是从万物一步步扭转为太极。”


  　　太虚神尊闭目冥想，自身神力化作一片又一片神风，在他身边围拢徘徊。


  　　旋即，一缕缕灵云从他四肢百骸升起，在头顶生成一亩元神庆云。


  　　赵志文艰难磨砺的阳神之境，在太虚神尊眼中毫无隐秘可言。很快，他头顶的庆云便浮现五百阳神。


  　　这些阳神形象不一，有长生道人、飞天玉女、金甲神将、赤子金童等不一而足。这些半神级的阳神继续吐纳阴阳神风，尝试向着纯阳转化。


  　　嘭——


  　　一道阳神破碎，化作阴阳灵风被庆云吞噬。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那些阳神晋升失败，纷纷支离破碎，成为庆云的养分。只有寥寥几道阳神，顺利转化为纯阳元神。


  　　纯阳不朽，与天地同在。此境界，可媲美神族的天神，即天仙道果。


  　　五百阳神到最后，只有寥寥七道阳神晋升为纯阳天仙。


  　　紧接着，天仙纯阳元神进一步升华，吐纳阴阳神风。从普普通通的天神，跨入主神级。可就在这一刻，七道元神凭空散去，再无半点痕迹。


  　　“全部失败？”太虚神尊手一挥，撤去自己面前的神风，神情凝重：“果然，想要开创一个完整的修炼体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阳神转化纯阳，神尊凭借自己浑厚的底蕴还能凑出几个模型。但从天仙向更高层次进发，却没办法了。


  　　主神，贯通过去未来，执掌一道法则本源，这是神族的晋升方式。仙道的“主神境界”如何称呼，并且有何等玄妙？

  　　太虚神尊至今仍无可捉摸。


  　　“但有夏国在，仙道定有大兴的一天。”


  　　对仙道，太虚神尊满怀期待。在他眼中，仙道是修行的正途。比他们这些生而伟大的神明，更具备潜力。


  　　作为一位睿智的天神，太虚神尊很敏锐的察觉到神族弊端。


  　　神族通过血脉传承，没有自己的专属修炼方式，很难补充底层族裔。随着世界演化，世间弥漫的源力渐渐稀薄。天神会面临绝嗣的尴尬处境。


  　　虽然其他主神的方针是通过凡人收割信仰，完成血脉诸神到信仰诸神的过度。但太虚神主并不喜欢这一计划。


  　　依赖凡人的香火，不也是另一种弊端？万一凡人不提供信仰，难道要把诸神饿死吗？

  　　所以，太虚神主更提倡一个能独自修炼的体系。


  　　仙道修真、魔法巫术、斗气武魂……地母从外域召唤的诸多文明中，太虚神主青睐这些拥有自我升华能力的修炼体系。


  　　如今随着夏国演化的仙道，让太虚神主更加偏向这个立足不过百年的王国。


  　　“仙道，拥有比神族更加辽阔的前景。我成为造物主的关键，或许就在于仙道‘逆阴阳，合太极’这一步上。”


  　　“父神。”突然，外面走进来两位大神。


  　　东风与北风，自己的两个得意儿子。尤其是北风之神，如今在神力笼罩大地的时刻，他的力量攀升至上位神的巅峰，距离主神只有一步之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东风神主，也就是如今的苍风神君笑道：“是关于夏国‘元旦’的事，下面几个小家伙想要将‘元旦’归入自己司掌的节气领域，因此要进行一场决斗。”


  　　“决斗？”神尊往人间望了一眼，察觉冬至神和立春神的小动作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随他们吧。”


  　　玄风神君：“父神，到时候能否请您出面当裁判？”


  　　“我？”太虚神尊正要答应，突然又想到夏国的做派，含蓄道：“去看看我的两个孙子决斗可以。至于裁判，夏国肯定会找其他人。倒到时候，我带你们去观礼。”


  　　这种天神决斗的事，夏国可能不大肆运作吗？而如果夏国去找裁判，肯定不是自己啊。


  　　……


  　　灵山，在仙剑帮助下，赵志文顺利度过雷劫。


  　　第九道紫色雷电没入元神的那一霎，赵志文感觉自己整个人随之升华。


  　　阳神大成，华光冲霄而起。天空中乌云散去，吞吐碧霞紫雾。


  　　这一刻，赵志文彻底褪去肉体凡胎，拥有飞天腾空的仙灵之体。无需任何飞行咒法和法宝，他自身便具备飞行的能力。


  　　飘飘然，赵志文从山巅缓缓向上飞去。如果这个世界拥有仙界，那么赵志文此刻就会直接被接引入清灵仙界。


  　　蓦地，天空陡然响起天音，有一重若隐若现的宫阙玉门徐徐开启。里面走出一列金童玉女，奏响天籁之音，还有散发奇香的花瓣飘飘落下。


  　　然后西施手持谕令现身，宣读道：“夏国方士赵志文得道成仙，赐真人位，道号‘玉成’。掌天角灵通福地，教化一方仙道。”


  　　伴随西施的话，天上垂下一道虹光笼罩赵志文，在他手中凝聚一柄白玉圭。脑后光华大振，凝聚一轮金色的光背。


  　　看到这一幕，天上的杨柯、半山腰的霍去病都愣了。但随后反应过来：“姬乐那厮是故意的吧？”


  　　故意弄这种排场，从而为仙人们颁布“仙籍”？

  　　至于“天角灵通福地”——那不就是昔年天角城的废墟吗？


  　　听到诏令，赵志文顿时愣住，五味杂陈涌上心头。


  　　天角城，太平道当年摔倒的地方。如今让赵志文再度前往天角城，这就是要让他赎罪，重新延续太平道道统。


  　　半山腰，钱正河又惊又喜。多少年了！他们太平道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如今，随着道兄得道成仙，我们终于得到夏国的认可，真正占据一席之地。”


  　　史皇送走两位提恒达后，静静站在天空中观看夏国上空翻腾的气运云海。


  　　随着仙道第一位真人诞生，这一全新的修行理念已经在云海扎根。青色的祥瑞莲花徐徐绽放，虽然不如武道和巫道灵宫的声势，但已经展现大兴之相。


  　　“相较之下，我的文道还是有些惨啊。”


  　　读书写字，非一日之功。文道修行没有捷径，只能寒窗苦读，常年积累。直到有一日厚积薄发，炼就一缕文思之气，凝聚文心字魂，便可出口成章，笔惊鬼神。


  　　“不过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吧。”


  　　……


  　　姬乐下诏让赵志文执掌一方福地灵穴。他顾不上歇息，直接带钱正河赶往天角城遗址。


  　　天角城被雷霆轰成焦土，多年来寸草不生。直到姬乐成为国灵，重新统合自己的国土疆域后，这里的环境才有所改善。


  　　赵志文二人赶来天角城遗址，他手中玉圭轻轻鸣动，一缕白光垂入遗址。


  　　“贤弟，你我二人在此地建立福地仙境，不如依山而立？”


  　　钱正河颔首：“这处遗址毕竟是前人所留，能保全，自然最好。”


  　　于是，二人施展仙术道法，以飞沙走石之力，聚拢八方土石堆积成山。


  　　山高八百尺，勉强来说只是一个小山头。但这座小山掩埋曾经的天角城遗址，将一切过往封入山腹。


  　　赵志文指尖吐出仙元力，在山顶刻下“太平”二字。顿时，整座土丘仿佛活过来一般，充斥着仙灵之力。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作为夏国第一位陆地真仙，赵志文以大神通造化山河，为这座土丘赋予相应的灵脉。


  　　“贤弟，有山自然也要有水。”


  　　闻言，钱正河头顶攀升天河，水光从山顶宣泄而下，在山丘四周开辟四条水渠，潺潺流入山脚下。


  　　赵志文再度伸手一拍，仙元力催风席卷山丘，为光秃秃的土丘焕发生机，长出漫山遍野的青草野花。


  　　冥土，随着赵志文二人在外界造化山河，天角城遗址所对应的冥土领域，也逐渐发生变化。


  　　赤气盘旋不休，自动把废墟转变为山丘投影，化作一处“太平丘”。隐隐绰绰间，仙灵之气沸腾攀升。在山丘顶部升起一面玉碑，上有“天角灵通福地”六个天篆。


  　　“自灵山福地之后，我夏国总算又有一个新的正式福地。”鬼城中，一群阴神眺望远方，看着这处福地建成，灵光冲入阴沉沉的冥空，为这片世界赋予全新的灵机。


  　　邓亮：“建的好。按照殿下的意思，要在人间确立七十二福地。那时，我们的冥土充斥一片片福地灵机，就可以进一步升华，对我们这些鬼神都有好处。”


  　　福地沟通阴阳，不仅仅连通人间地脉，也在冥土世界演化灵域法界。日后，太平道修士死亡，也会自动进入自家的法界继续以鬼仙之道修行。


  　　察觉这一点好处，钱正河心中一块大石突然落地。


  　　“这样一来，纵然我日后渡劫失败，也可转入冥土继续修行啊。”


  　　渡劫成功，修真仙道。渡劫失败，修鬼仙道。总之，只要跨入仙道之门，就注定这一辈子的仙路。


  　　“天角灵通福地？真好啊。”元希女神飞在空中，看到赵志文连通阴阳开辟福地，心中也多出一点小心思。


  　　战车上，姬乐似有所感，直接道：“正巧，这次我从沉眠中苏醒，就把殿下的神庙之事一并解决。顺带，也给殿下划出一片法界。”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庙仪式

  　　按照神庙落成的正规流程。天神会为庇护国出一些题目。然后让国内勇士去完成，获取天神的信物，从而将信物摆放在神庙，点亮神明的专属光辉。


  　　对这个题目，元希早在几个月前就准备妥当。她从外界抓了几头神兽，如今经过几个月的培养，这些神兽被养得白白胖胖，实力大增。


  　　而为表达对女神的尊重，由国内第一勇士——半神英雄杨柯亲自出面。


  　　这天，神庙外头升起长宽十丈的巨大方台，灵宫巫觋们联手支撑屏障，将这座方台彻底包围，然后杨柯在里面轮流跟几头神兽单挑，获取神兽身上的钥匙，开启方台中央摆放着的金箱子。在箱子里，封存元希女神准备的一件神器。


  　　方台周围，众多国民赶来观战，搭建一处又一处瞭望台。


  　　姬乐在灵宫众人的陪同下，来到最高的瞭望台观战。


  　　整个瞭望台张灯结彩，除却姬乐这位国家化身外，还有史皇、霍去病、太卜、巫丞等一系列的贵人。


  　　当霍去病看到那些体型庞大的神兽后，一脸古怪问：“元希怎么培养的？这些神兽的体型怎么变这么大？”


  　　的确。姬乐也不由露出沉思。


  　　几个月前，一头原本只有一丈高的黑牛，如今体型已经有原本的两倍大。而且从原本的四足着地，进化成双足立地的半人半牛形象。


  　　黑牛怪扛着大斧子，站在方台上和杨柯战斗。杨柯跟他的战斗，就如同一尊巨大的怪物和一只蝼蚁在捉迷藏。


  　　等杨柯好不容易击败这尊牛头怪，接下来又上来一头五尾怪虎。


  　　几个月前，这还是一头三条尾巴的青色大虎。如今凭空多出两条尾巴。要知道，这一条尾巴就象征一百年的神力。几个月时间，就等同二百年的苦修。


  　　霍去病咂舌道：“这才几个月，我怎么感觉这些神兽的实力都翻了一番？”


  　　巫丞：“这几个月，为了安抚女神殿下的情绪，由灵宫帮忙培养神兽。余媖得到妊女遗泽后，发现修炼手札里面有南宇山邪神们豢养神兽的方法。于是，我们就按照相应的驯养方式进行培养。”


  　　南宇山别看高端实力不强，但是他们研究生物的技术真是大地一绝。


  　　比如蛇神研究的生化兽，如果不是难以对半神以上的存在造成妨碍，恐怕南宇山不会那么容易被剿灭。


  　　还有枭王的繁殖技术，可以增强妖兽魔兽的繁殖能力。如果真运用得当，可以对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


  　　此时，杨柯一拳将青虎撞出方台，下方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姬乐随便看了一眼，立刻失去兴趣。


  　　在他看来，杨柯有三代先灵庇护，怎么可能输？

  　　只是史皇、霍去病等人看得津津有味，他也不好泼冷水。


  　　于是，姬乐将巫丞召唤到跟前：“你们得到南宇山的全部生物技术了？”


  　　“只有一部分，据裴磊阁下说，是妊女从蛇神那里偷录的。”


  　　“那也要好好研究。”姬乐深知“生物技术”的妙用。如果灵宫研究得当，这可是不逊色电气文明的巨大里程碑。


  　　“咱们夏国的军队缺少优质战马。你们既然得到南宇山的技术，不妨着手培养坐骑。”


  　　“殿下！”慕颜连滚带爬从神庙跑出来，他一脸委屈说：“殿下，您终于醒了。”


  　　这几个月来，元希姐妹几个住在神庙，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可是遭了不少罪。


  　　看他这模样，姬乐立刻明白他的心思：“放心，过两天就带你回去。至于女神这边，让她再派人过来。不过这几天，你暂时待着。除却今天庆典外，回头还要进行天神决斗。”


  　　眼前就有一座方台，回头冬至神和立春神的决斗，就可以在这里嘛。


  　　说道决斗，姬乐猛然想到一件事：“巫丞，回头你去祭神，请大明尊来主持决斗。”


  　　这可是一个宣扬夏国的好机会。


  　　看看，两位天神为了夏国的一个节日大打出手，你们还不赶紧来夏国传播信仰吗？


  　　“还有，元希要开赌局，你们也要注意点，别让那些天神赢得太容易，也别让他们亏本太多，把持分寸……”姬乐一条接一条的安排下去，可说到一半，他话语一顿，轻轻一拍脑门，叹气道：“罢了，这些事情回头你们自己商量办。这几个月，你们干得不错。”


  　　既然要隐入幕后，那么这些事情，还是让灵宫自己安排吧。


  　　一念至此，姬乐安心在瞭望台上当吉祥物。


  　　可看了一阵子，姬乐发现不对劲：“杨柯进行战斗，王庭里面的几位夫人都到了，怎么南宫不在？他们夫妻关系还没处理好？”


  　　巫丞：“南宫氏尚未回宫。”


  　　“还没回去？”姬乐顿时不高兴了：“那他们和离了？”


  　　“也没。”


  　　“所以，就这么拖着？”姬乐冷笑道：“几个月前，南宫遭遇悲苦，本殿可以同情，可以偏心她。但几个月了，一个决断都没有？她是不是忘了，她还顶着王后的头衔呢！不想做，直接换给别人，签下和离书走人。想留下，那就赶紧回王庭，夫妻俩好好谈一谈，继续过日子。这么拖下去，给谁看呢。难不成，要等孩子生下来？”


  　　姬乐发了一通脾气，巫丞心中一定，笑道：“殿下这么说，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王庭之所以不敢行动，只让杨柯夫妻二人自行协商，很大程度上是顾忌姬乐的态度。如今姬乐也不满二人的动作，王庭自然不会再有顾忌。


  　　那些外臣或许不方便出面，可杨柯还有两位长辈，他父亲还有两位夫人在宫里头住着。由她们这些女人出面，相信能很快解决这件事。


  　　想了想，姬乐又道：“回头告诉他们，这件事赶紧解决。如果解决不好，对孩子造成什么恶劣影响——那本殿直接插手把孩子抱走，亲自抚养。”


  　　“杨哥小心！”


  　　“殿下——”


  　　远处，方台方向传来惊呼声。姬乐猛得抬头，只见杨柯被巨狮咬断手臂，整个人被冲击力撞飞，鲜血飚射一地。


  　　姬乐脸色变幻，默默忍住反馈在自己身上的剧痛，对巫丞吩咐：“你瞧，机会不是来了吗？去告诉南宫，杨柯重伤，你看她来不来。”


  　　“我去吧！”慕颜自报奋勇，回城去找南宫清妏通报消息。


  　　南宫清妏这几个月在自家宅院养胎，肚子也渐渐大了。如今，她正跟侍女们一起裁剪婴儿用的衣物。


  　　听闻慕颜送来的消息，她心中一惊，针尖不小心刺中手指。


  　　“夫人。”几个侍女赶紧上前帮她包扎。


  　　南宫心不在此，挥手让众人退下，问慕颜：“他受伤？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下，他居然受伤了？”


  　　“那么多人又如何？挑战神兽这件事，必须杨柯一个人进行。纵然国灵殿下在侧，也不能插手这次的神兽战。”慕颜一脸钦佩说：“不过夏国的国君可真厉害。一个人跟好几头半神神兽战斗。在第四头神兽的时候才终于受伤，我觉得他已经很强了。虽然断了一臂，但其实——”


  　　没等他说完，南宫清妏拿出神行符急匆匆赶往神庙。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组合双打

  　　南宫清妏赶到擂台，看到杨柯断去一臂后，脸色不由一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杨柯受伤。


  　　杨柯摇摇晃晃，站在擂台之上。但他并没有认输，仍小心翼翼闪躲攻击，寻找巨兽的破绽。


  　　可看到他断臂不断对下方流血，南宫氏抓住一个观众：“怎么没人上去帮他疗伤？”


  　　那观众原本被战况牵扯心神，被南宫氏这一打扰，差点破口大骂。可看到是南宫清妏，骂人的话语赶紧咽下去，解释说：“按照规矩，在击败几头神兽之前，外人不可上前打扰。”


  　　元希女神的这几头神兽实力强横，纵然杨柯贵为半神，也没十分把握。按照女神本来的吩咐，是允许医师和巫师随行，为杨柯疗伤。


  　　可不久之前，姬乐刻意安排，把负责后勤的刘鹰扬以及余媖撤走，不准旁人帮杨柯疗伤。


  　　“不能疗伤？”南宫氏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她看向王庭女眷们的瞭望台，那里的妇人们一个个六神无主，默默祈祷杨柯平安归来。


  　　“这件事，我们在外头祈祷有什么用？唯有去找殿下，由他出面说服元希女神放人疗伤才行。”于是，南宫清妏跑去姬乐所在的瞭望台。


  　　此时，姬乐正跟霍去病讨论小说。


  　　更确切的说，是修真一类的仙侠小说。如今仙道初兴，为了让国民竖立“仙”的概念，姬乐命史皇从后世挑选誊写一些小说，引发全民修真的兴趣。


  　　诚然，姬乐放弃对夏国的直接指挥，但他从来没有放弃对意识形态的影响。


  　　抓好意识形态工作，是姬乐为自己定下的下一个目标。


  　　通过文学小说、乐曲歌剧等载体，培养夏国国民的爱国情怀，增强国民教育，保留大而统一的共存意识形态，确立整个社会的风气，建立道德观、伦理观。这才是一个文明强势的必然一环。


  　　为了推广仙道，自然要先让国民清楚，仙是什么？

  　　竖立一个基本的仙道理念，才能进一步推广仙道修炼。


  　　姬乐命赵志文二人将最近一段时间阅读的修仙小说找来，挑选契合夏国修行理念的一部分小说，用来增加国民娱乐，并润物细无声的传播仙道概念。


  　　“果然是这部小说啊。”姬乐拿起一本小说：“听说钱正河很喜欢这本小说？也对，这本小说对仙神的描述很有参考价值。不错，不错。”


  　　在这本小说中，有一位修行神霄九变的道尊大能。而九重雷霄的道路，明显和神霄主一致。可以让神霄主得到借鉴。甚至把神霄主拉入仙道。


  　　“参考价值？”霍去病轻蔑一笑：“我觉得，比起第一部还是第二部比较好。如果为了拉拢神霄主，第二部的主角不是专门修炼雷法的？”


  　　霍去病拿出另一本小说，崭新的竹纸书封还夹带着几分清香：“这小说虽然虚构，但从一个普通凡人开始描述修行之法。主角修行雷术，演化九重雷霄，一步步登临不朽，成就道尊之境。或许那些雷神们会喜欢？”


  　　“殿下？”南宫清妏走过来，对姬乐行礼。


  　　姬乐没理她，挥挥手中书籍，对霍去病说：“我不喜欢第二部的主角，行事太过刚正古板，而且脾气太执拗。还是第一部主角比较好，性格圆滑，懂得变通。”


  　　“变通？”霍去病讥讽一笑：“所谓的圆滑变通，就是一个人搞精分，弄出十二万个化身？”


  　　“而且这个主角出身魔道，你难道打算描写魔道的场景？那些个血祭杀生的残忍画面，你不觉得恶心？”


  　　虽然两部小说使用同一个世界观，但第一部小说里面的一些情节描述，让霍去病心理不适。


  　　“喂！第二部里头，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也不少吧？”


  　　“殿下？”南宫清妏加重语气，但姬乐仍不在意，继续跟霍去病争执：“第二部里面，主角作为执法者，成天跟魔修打交道，你就不怕教坏国民？”


  　　“但第二部主角光伟正，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斥责讽刺魔道。对夏国而言，这样可以树立正确的道德观。反观第一部主角，本身就是魔道出身，可能会让人认为，魔道并非邪恶。”


  　　姬乐挑眉：“他只是偶然坠入魔道。然而自身努力挣扎，一心向善，甚至救出许多不愿沉沦魔道的同道，在玄门魔道之外另立一支道统，这还不好吗？”


  　　“但那些被他欺瞒的仙道友人呢？”


  　　“后来也都一一化解了啊。就算女主角死亡，他也努力耗费三千年时光复活，可以说义薄云天。”


  　　“然而有那三千年，如果一开始就在一起，那多好。叽叽歪歪拖到大结局，无聊！所以，我更喜欢第二部的主角。”


  　　“拜托。这修雷法的警察可是一开始就带老婆出场，夫妻修真，组合双打，能一样吗？”


  　　而且这对夫妻一个御雷，一个控风，你就不怕别人怀疑你映射风雷主神，给你来一场文字狱？


  　　这时，南宫氏第三次打招呼，姬乐才扭过头：“你怎么来了？你肚子月份大了，不应该在家中养胎？”


  　　“听说今天是元希殿下开庙之日，过来捧场。”南宫氏浅浅一笑：“可我看着，似乎这一场决斗的胜负有些悬？殿下怎么不让人帮他疗伤？”


  　　南宫氏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轻巧说：“如果他输了，不是咱们夏国丢人？”


  　　“放心，他输不了。”姬乐轻松淡定：“纵然伤势再重十倍，他也会赢下来。”


  　　“何况，这次区区一点小伤，断一只胳膊算什么？”姬乐往擂台扫了一眼，不以为然：“他平日在外征战，伤势比这严重的，又不是没有。别的不说，前几年城外有神兽骚扰。杨柯一个人跑去除害，不也受伤了？”


  　　提及那次受伤，南宫氏脸色一变。仔细想想，自己久居王庭，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重伤状态下的杨柯？

  　　“他都是养好伤才回王庭，你自然看不到。”霍去病低着头，忍不住回了一句：“以杨柯的性格，岂会让你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杨柯展现给旁人，从来都是自己的背影。他的软弱和痛苦，从来不曾述说与人。


  　　“行了，这事你别管。”姬乐打断南宫清妏的沉思：“你既然来了，就坐这一起观战。”


  　　噗嗤——


  　　擂台上，杨柯再度被巨兽抓中后背，喷出一道血水。不过那头巨兽也被杨柯一掌打死。


  　　见这一幕，南宫氏豁然起身：“殿下，这次算是完结了吧？”


  　　“这才哪到哪？”只见，巨兽被人拖下去，随后又换上一头神兽。


  　　杨柯好不容易松口气，看到新的对手上场，差点绷不住脸：不对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元希身边不是只有五头神兽吗？不是都已经打完？怎么还有？


  　　再往远处看，还有三个类似的木笼。


  　　嗯，这是姬乐刚才派人去抓的神兽。为得，就是给杨柯增加难度。


  　　如今杨柯本就伤势不轻，加上几头全盛期的神兽。尤其姬乐暗中派人给神兽喂药，刺激它们的精神，更是让杨柯如临大敌，不敢有些微怠慢。


  　　最终，连元希都看不过去，来到姬乐这边：“姬乐，我看你这边不如派几个人帮他疗伤一下？”


  　　“他的伤势有点重，想要随行疗伤的话，一般医师做不到。而巫术……擅长治愈巫术的余媖目前不在。”


  　　“放心，没事。杨柯可是半神，就算被打个半死，也能凭借神性恢复过来。”


  　　姬乐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看得霍去病心中暗笑。但他绷住脸，低头翻看自己手中的小说。


  　　过了一会儿，外界再度传来欢呼声，杨柯顺利击败这一头神兽，可他身上已经浴满鲜血。


  　　到底，南宫氏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元希殿下说，容许有人帮他疗伤？”


  　　元希扫了南宫氏一眼：“怎么，你要去？”


  　　“殿下逼迫至此，我又如何能不入局？”南宫氏对姬乐深深施了一礼，转身前往擂台。


  　　……


  　　“该死的姬乐，你绝对是故意的吧？”杨柯看着姬乐捕捉的第二头神兽上来，内心狂骂：“这些神兽绝对不是元希养的。而且它们一个个双眼通红，明显吃药了。你这是生怕弄不死我吧？”


  　　连番对战神兽，杨柯的体力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炎帝神性催生一缕缕纯净的神力流转全身。淡淡的药香从皮肤下面散开，治愈自己的伤势。


  　　“可关于断肢……”


  　　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臂，杨柯很无奈：“只能回头等余媖帮忙。”


  　　突然，那截落在擂台外的断臂自动飞起，化作一片青气徐徐流转至杨柯的伤口。很快，青气重新塑造成手臂的形状。


  　　“这……”杨柯活动手臂，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比一开始要强。


  　　“小心，断臂刚刚接上。而且这只是临时补救，回头需要三日不断的神咒加固。”一边说，南宫清妏走上擂台。


  　　看到南宫氏，杨柯吃惊不已：“你怎么来了？”


  　　“殿下相逼，妾身又怎么能不来呢？”


  　　不远处，姬乐的声音在瞭望台响起：“诸位，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大决战！杨柯夫妇联手对敌。来人，把剩下的神兽全部送上来，一口气解决！”


  　　“这混蛋！”杨柯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对南宫清妏：“你先下去，此地不宜久留。”


  　　南宫氏摇摇头：“既然已经上来，现在下去岂非落了王后的名头？妾身日后还如何执掌王庭？”


  　　听到这话，杨柯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


  　　南宫清妏幽幽一叹：“殿下刻意逼我，不就是想要我表态？可我着实不愿意此刻回去。”


  　　她眼圈有些泛红：“如今妾身大着肚子回去，其他三位妹妹怎么想？”


  　　“关于血祭的事，如今可还瞒着她们呢。”南宫氏声音有些哽咽：“你不知道，我每当看到琼云她们时，根本不敢和她们提及真相！”


  　　这段时间，那三个天真无邪的丫头根本没有想着争权夺利，而是纷纷跑到自己家中劝说自己回王庭。


  　　尤其是琼云，她甚至打算一起搬出来住，好就近照顾怀孕的南宫氏。


  　　“三位妹妹性情单纯，我又如何忍心告诉她们真相？”


  　　“琼云她一直认为孩子跟自己有缘分。第一个孩子不断在自己腹内重生，满心期待这个历经磨难的孩子可以出生。”


  　　然而，她所流产的那些孩子，早已经吊在祭坛下面，当做供奉地主的祭品。


  　　此情此景，南宫氏怎么能，又如何敢回王庭？

  　　跟三位妹妹待在一起，她生怕自己一时情不自禁，将真相告诉三人。


  　　南宫氏之所以这段时间不愿意回王庭，除却心中扎着一根刺外，更多是考虑其他几位夫人的立场。


  　　不止自己的三位妹妹，那两位姨娘看到自己顺利生产，也难免触景生情，想到自己那些过世的孩子吧？


  　　听到南宫清妏这么说，杨柯沉默了。


  　　没错，自己不仅仅有这位王后，更有三位侧妃。如今南宫有孩子傍身，可她们三个呢？

  　　杨氏这件事的后遗症，并不是短短一句话就可以抹消。


  　　“时间无法抹去伤痕，纵然姬乐殿下扛起这份责任，可几位妹妹心中又如何想呢？”


  　　甚至，自己的孩子被杨柯害死。自己真能心无芥蒂的跟他在一起吗？


  　　“不说这些了，先对付眼前这些神兽。”看到三头神兽一并出现，南宫清妏道：“夫……夫君小心。妾身在后面施法拖住它们的行动。”


  　　“那你当心。”杨柯有些担忧，拿出自己的护身神器交给南宫清妏。


  　　南宫氏直接收下，并笑道：“虽然妾身很少出战，但也在灵宫修行数载。帮夫君施展几个辅助咒术还是可以的。”


  　　“而且——正如余媖所说，有些事情，妾身总不能一直躲在背后，是时候站起来一起面对。”


  　　至少，她不希望自己以后碰到杨柯受伤的事情时，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南宫说话间，甩出几个神术，七彩光环笼罩杨柯，治愈伤势的同时也为他增强体魄、加快速度，提升防御力。


  　　杨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南宫清妏施展的咒术，似乎效果并不比余媖差多少？

  　　“看来还能用？当年出嫁前，妾身刻意请教师父，学习这些神术。本意是未来夫君外出征战归来，可以亲自为夫君疗伤。只可惜……”


  　　杨柯负伤回归，从来都不会直接返还王庭。而是等伤势好得差不多，才回到王庭，避免南宫氏等人担心。


  　　因此，南宫氏出嫁前学得这些术法，根本用不上。但南宫清妏多年未曾荒殆练习，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最终，在夫妻联手之下，杨柯顺利取得钥匙，开启元希遗留的宝箱，拿出里面的一只花冠。


  　　“这样可以了吧？”


  　　杨柯亲自将花冠送到神庙，为元希女神亲手雕刻的木像戴上。


  　　蓦然，金色神光爆发。以木像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涌去。


  　　冥土，又有一个全新的神域法界出现。光辉从天空坠落，净化阴寒幽暗的冥土世界，形成一座神道领域。


  　　这个法界坐落鬼城不远，金色神力彻底净化阴暗冥土。法界中，袅袅云雾在神风催动下形成一座座浮岛。景致和云界之中的虚空庭院有几分相似。


  　　“又一个福地？”鬼城中的鬼神们目瞪口呆。或许殿下的七十二福地计划，并不需要等待太久？

  　　元希女神的法界福地远比太平道的福地要强大。占地面积在太平丘十倍之上，可容纳十万名信徒。


  　　当然，以目前元希女神的信徒数量，根本不需要操心土地不够用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神对决

  　　“从今以后，夏国由我庇护！”


  　　女神立于神庙上空，赫赫神威扑面而来，五色云霞照映天穹。


  　　只见，她伸手虚抓天穹，一股又一股的风暴汇聚在她身边。白色风暴犹如巨兽的咆哮，在她手中化作一根三人高的金色神枪。


  　　枪身环绕一层又一层飓风，以女神为中心，直接冲向云界。同时，白色风暴中浮现一道道毁灭风刃，赤光不断在风暴中穿梭……


  　　“这示威的动静太大了吧？”霍去病合上小说，不满道：“万一对夏国造成破坏怎么办？”


  　　姬乐幽幽一叹，起身从座椅上消失。


  　　下一刻，他站在天空中。


  　　在狂风中，姬乐的身形极为渺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暴撕成碎片。


  　　但他不慌不忙，轻轻抬起右手在胸前画圆，一面银色光盾跳到跟前。


  　　姬乐缓缓举起光盾，从下方众人的角度看去，整个夏国国土被纳入这一面小小圆盾，演化乾坤森罗世界迎击元希女神的风暴。


  　　风暴携带元希女神的全部神力，哪怕裴磊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元希女神所展现的力量的确和自己比肩。那风暴中蕴含的破灭力量，绝对不逊色自己的毁灭雷霆。


  　　这支风暴之枪，堪称人间最强的破灭之器。


  　　而姬乐以山河社稷凝聚的盾牌，同样携带大地的厚重与沉稳。一盾之中演化大千红尘，可以说是最强的盾。


  　　当枪与盾触碰，白光从接触点爆发，刺耳的声音冲击霍去病、杨柯、史皇、余媖、赵志文等人。可其他观众似乎毫无感觉，在他们眼中，枪盾触碰的瞬间就同时消散。无数花火迸发而出，在天空中炸起一个又一个礼花。


  　　唯有半神或接近半神的存在，才能明白两人这一击所爆发的力量。刺耳的声音撕裂时空，粉碎天空中的各种法则，让霍去病他们的精神受到冲击，头晕眼花，差点昏过去。


  　　“这是在示威啊。”


  　　杨柯揉揉耳朵，他耳朵渗出些微的血水，南宫氏赶紧施法治疗。


  　　“没事，她没有恶意。”杨柯明白，元希女神突然出手，这是跟姬乐一起联手作秀。不论是姬乐还是元希，他们所展现的力量几乎达到地母神压制的大地上限。在这种力量下，足以让众多天神有所警惕。


  　　云界，冬至神和几位兄弟默默看着从人间升起的飓风。


  　　作为风神，他们的感受比其他人更深。元希女神操控的神风，已经接近父神们的程度。


  　　“三妹这是警告我，让我回头下界决斗的时候，对夏国要礼遇一些？”


  　　天神们傲慢无礼，哪怕夏国国灵也拥有半神级别的力量，可真正看得起姬乐的人并不多。许多天神都以为姬乐之所以能平定南宇山，是仰赖那些女神的帮忙。


  　　可这次，姬乐和元希联合作秀。他所展现的神力，明确告诉所有天神。


  　　在夏国，纵然天神降临，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立冬神小心触碰元希女神射出的风暴。这股风暴贯通天地，异象已经冲入云界。一道风刃迅疾划破他的手指，让他脸色变化不定。


  　　“我说，咱们几个下界时，记得给夏国和姐妹带些礼物。”


  　　“还有，你们不是看上夏国那些玉器、衣服，打算讨好女神？回头也别想要，拿东西交换吧。”


  　　立冬之神是诸风神之长，他缓缓道：“父神和祖神青睐夏国，如今夏国又展现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足以得到我们的敬重。”


  　　冬至神点点头：“那就听大哥的。”


  　　……


  　　人间，山河盾、飓风枪碰撞的辉火在天空绽放。旋即，那些礼花化作一朵朵娇艳的灵花，从天空中飘飘落下。


  　　在杨柯和南宫氏面前，便有一朵金色玫瑰花。


  　　“这东西送你们，你们夫妻也该团聚了。”


  　　玫瑰，是天妃的圣物，也被视作爱情的象征。


  　　看到金玫瑰的瞬间，杨柯想到天空中的那位爱神。


  　　“放心，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栽种的。”


  　　元希和天妃性格犯冲，能跟天妃添堵的事，元希女神乐见其成。这种美惠玫瑰，是元希女神自己栽培的品种，她打算自己演化“爱情”神职，夺取天妃的权柄。


  　　当然，这种女神间的撕逼，不足为外人道也。


  　　南宫氏盯着金玫瑰，这朵玫瑰很符合她的审美，下意识伸手去抓。


  　　突然，玫瑰之上浮现一道道刺藤，吓得南宫氏赶紧收手。


  　　“夫妻、婚姻就如同这带刺的玫瑰。在美好的爱情背后，总要面临磕磕碰碰。无非是恋人能不能忍受这种刺痛，能不能度过一次次争执。”


  　　元希女神的话幽幽传出二人耳中。


  　　难得，这家伙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杨柯赶紧上前，帮南宫氏将玫瑰取下，并且插在南宫氏的发髻上。


  　　对此举动，南宫氏没有反对，默默看着杨柯行动。只是神情上，终于不再维持原本的冷漠态度。


  　　经过数月，这对命途多舛的少年夫妻总算重新走到一起。


  　　“总算和好了！”远处，姬乐等人看到这一幕，心神大定。


  　　姬乐：“总算不用继续忍痛了。余媖，回头去给杨柯准备伤药，帮他疗伤。”


  　　刚才杨柯受伤，姬乐感同身受。但为了维持国灵殿下的风度，他面带微笑的承受了这一切。


  　　“行了，咱们留在这做什么？”姬乐率先起身，返还灵宫。


  　　其他人见了，一同散去，将空间留给杨柯夫妇。


  　　……


  　　三日后，诸神纷纷降临人间。


  　　有姬乐和元希的那一场作秀，风神们对夏国的态度十分谦和。


  　　立冬神带着玄风神君诸子前往永乐殿拜会，送上三头神兽内丹作为礼物。而立春神也带着苍风神君诸子赶来，送上一件神器作为见面礼。


  　　对于“元旦”，两位风神势在必得。


  　　谁能执掌这一日，谁就可以在“二十四节气神”中占据更高的地位。


  　　拜会姬乐的第二天，诸风神便在元希的神庙擂台摆开架势，准备以决斗定胜负。


  　　神庙中，元希女神正拉着鱼鸿和青凌两位殿下开赌盘。并且在门口设立两个简易神坛，号召夏国国民参与下注。


  　　当然，夏国国民手中才有几个钱？这幕后真正的大头是诸神。


  　　最先到来的，是作为裁判的太阳神。


  　　太阳神排场极大，有十方天干之神和十二地支之神开道，背后跟着司月三神、工艺诸神以及甲子六十神。


  　　为首的天干地支神，便是二十二位上位神。后面司掌月亮运行的三位大神也是上位神。而工艺诸神中的匠神作为火神之子，也是一位上位神。


  　　“太阳神殿人多势众啊！”


  　　无怪乎神族已经隐约流传“副君”的称呼。神王之下，唯以太阳神独尊。


  　　接下来，是神霄主和九霄雷神。作为目前夏国的盟友，他们也赶过来捧场。当然，他们更重要的目的在于边台。


  　　神霄主下界后，目光直接垂入边台，观察这所谓的“电气之城”。


  　　如今边台发展日新月异，整座城市已经铺设电气网络。


  　　在边台的街道两侧，每隔五百米竖立一座雷公电母像。


  　　这座雷公电母像是正反背靠。正面的雷公像代表“阳”，背面的电母像代表“阴”。而电能在这阴阳两极之间流动，顺着埋在地下的电管流入整个城市。


  　　用姬乐的话说，这所谓的神像既是所谓的电线杆，也是所谓的引雷针。通过神像吸收电能，在腹部的电池进行储蓄，然后输送到各家各户。


  　　因为边台人丁稀少，除却驻守的军营外，只有寥寥几十户普通居民。所以，在这几个月间，已经完成全部的电气灶架设。就连洗衣清扫，也有专门的电气法器。


  　　当然，按照姬乐的吩咐，更重要的一项设施是“电暖气”。


  　　不久之后，世界即将迎来第一场雪。那时天气骤降，当然要做好保暖工作。


  　　神霄主观察整个边台的运作，心中暗暗点头：“还不错，虽然电气设备还不多，可已经真正运转起来。未来可以在其他国家尝试。”


  　　当大地诸国统统跨入电气时代，纵然太阳神实力强大，品行高洁又如何？人间所要尊崇敬重的主神，只有自己这位未来的神王，电气时代的化身。


  　　两位主神到场后，璀璨的祥光照亮天空。可没多久，一片幽暗使得光辉稍稍黯下，一位女神姗姗走来。


  　　“两位殿下，不介意我过来看一看吧？”


  　　两位主神在空中设立神座，见幽蒙女神到来，太阳神主动升起神座：“这里是夏国，你应该问夏国之主的意思。”


  　　“姬乐没意见。”元希女神飞到空中：“本来他应该亲自过来，但目前有一些事情耽搁，让我过来招待。”


  　　幽蒙女神笑面盈盈说：“你是夏国的庇护神，你出面正合适。”


  　　夏国之灵虽然实力不错，但还不足以和几位主神平起平坐。可诸位主神到来夏国，又岂能冷落夏国之灵？


  　　相互不见面，才是最好的。


  　　黑暗女神坐下后，拉着元希讨论夏国的神道体系。


  　　夏国展现自己的潜力，她也打算将自己纳入夏国的体系。但夏国神道信仰中，对黑夜没有太大的信仰崇拜。


  　　夜晚，大家崇拜的对象是月亮。对未知与神秘、幽暗界域，大家更多会想到冥土。


  　　幽蒙女神对夏国，根本没什么用。


  　　但过来之前，元希女神也得到姬乐的嘱咐：“黑暗女神毕竟是主神。跟太阳神构成昼夜体系，可以作为太阳神的对偶神，作为昼夜循环的搭档来进行祭祀。但专门的神庙有一座足以。”


  　　敬而远之，这是姬乐对黑暗女神的态度。


  　　可黑暗女神显然对这种待遇不满意，她笑眯眯说：“夏国不是有句话‘天为乾、地为坤’，‘昼为阳，夜为阴’？按照阴阳一体的理念，我可以化作坤德一系的女神，庇护妇女或者家庭。”


  　　“这方面，夏国已经准备了自己的祭祀神——”突然，元希得到姬乐的传音，神情一怔，马上开口：“当然，这种事情我了解的不多。关于夏国祭神之礼，需要去灵宫商谈。”


  　　坤阴，听女神话中的意思，把自己和地母神放在一起？或许，话中另有暗示？

  　　所以，姬乐打算跟黑暗女神好好谈一谈。


  　　最后一位到场的主神是太虚神尊。他带着八方神主到场，可除却四大神君之外，其他四位风主的声势神威远不如太阳神座下的天干十神、地支十二神。


  　　“太阳神殿的底蕴果然雄厚。我们也是世界开辟之初的古神，可积累的神脉族裔还不如他。”


  　　当然，这只是从上位神的角度看。


  　　普通天神的数量，风雷两大主神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太阳神的生育力有点差，嫡系神裔不多，更多是从普通天神中吸收而来的属神。在太阳神殿中，有一支司掌“太阳风”的特殊神明，就是风神大家族分出来的旁系。


  　　太虚神尊到场，冬至神和立春神过来拜见。


  　　祖神端着架子，颔首道：“那就准备吧。你们这一场决斗，胜者执掌夏国的‘元旦日’。但你们都是兄弟，彼此不能伤和气，不能进行生死搏杀，点到为止。”


  　　“是。”


  　　两位天神进入擂台，青色和黑色的神风陡然升起。


  　　“诸位殿下，你们不打算下注玩一玩吗？”元希女神突然搬出箱子：“现在买注还有一定优惠。”


  　　“那就来几注，对了，你们收取什么物品作注？”神霄主看到边台的发展，心中大悦，很配合元希女神搞出来的小动作。


  　　“夏国供奉的酎金或者盐晶，这两种东西都可以。酎金十两为一注，盐晶一枚为一注。”


  　　盐晶？


  　　四位主神相互对视，露出疑色。


  　　盐晶，如果进一步精炼，就可以提纯造物主的神力结晶。夏国收集这东西，到底打算做什么？

  　　元希女神：“夏国人的体质跟一般凡人不一样，他们需要每日补充食盐。所以，夏国的意思是让我收集盐晶，以备不时之需。”


  　　“区区几块盐晶而已。”神霄主率先出手，拿出二十枚盐晶：“我压立春神。”


  　　“那我压冬至神。”幽蒙女神意味深长说：“冬至日，按照诸位殿下的排布，这一点是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时刻。我就赌他了。”


  　　太阳神一听，马上道：“殿下放心，昼夜轮转的时序，绝对少不了殿下出力。”


  　　安排昼夜的时长变化，脱不开幽蒙女神的帮助。而女神这么做，显然是打算在时序确立这件事上，分一杯羹。


  　　风雷主神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阻拦幽蒙女神的行动。


  　　对他们而言，多一个人分担神王的压力，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大家都打算成为造物主。而神王高高在上，打压一切竞争对手，大家必须先扳倒这个大敌才行。


  　　“或许，还要打压太阳神，调拨他跟父神的关系。”神霄主看向太阳神，他拒绝参与下注。


  　　“本神是裁判，怎么能带头破坏规矩？至于你们——”太阳神对自己的属神们说：“你们可以下注玩一玩。”


  　　太虚主也是如此，他作为祖神，怎么好偏心自己的某一个孙子？但他鼓励自己的孩子们下注，尽一尽夏国的这个娱乐项目。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雪


  　　冬至神和立春神都是太虚主的孙子，二人持有父神赐下的神器。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失色……夏国构设的防御屏障差点崩毁。最后逼得太阳神亲自出面支撑结界，才确保攻击余波没有扩散。


  　　——我是精彩打斗的分界线——


  　　经过几个时辰的战斗，最终元旦之日定在冬至。


  　　冬至日，按照历法来说，这一天是夏历的正式起始日，也就是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是一年开端。


  　　从这一天开始，整个世界进入新的时序纪年。而目前所用的夏历，仅仅是按照冬至这一天逆推的一个月黄历。


  　　“如此，时序就确定了。”太阳神宣布冬至神的获胜，找元希兑换赌注后，率领诸神离开。


  　　太虚主和神霄主类似，除却幽蒙女神去灵宫和姬乐商议外，其他天神纷纷离去。


  　　“妹妹，我赢了！”冬至神从擂台跳下来，直接抱起鱼鸿和青凌。就在这位粗犷大汉准备抱起元希女神时，被元希顺利闪开。


  　　女神嫌弃他身上的血水：“行了，你赶紧准备。等大雪过去，就轮到你了。”元希抱着箱子，兴冲冲去跟诸神兑换赌注。


  　　这次冬至神获胜，她从中赚了不少，虽然回头要跟姬乐均分，但自己也能净收益几十枚盐晶。


  　　“姬乐——”元希乘风跑去灵宫，忽然发现黑幕笼罩永乐殿，幽蒙女神以神力屏蔽外界视线，独自跟姬乐议事。


  　　“她到底想做什么？”元希脸一沉，步伐慢慢放缓，抱着箱子站在永乐殿前庭。


  　　而霍去病也被姬乐撵出来，蹲在门口看书，便走过来打招呼：“你们那边的胜负确定？是你哥赢了？”


  　　“嗯，你也下注了？”


  　　“没，就是见姬乐赌了不少。他似乎对你哥很有信心。”霍去病摸着下巴：“你们不会暗中设置黑幕了吧？”


  　　“胡说！我们俩根本没干涉——”


  　　嘭——


  　　宫殿大门打开，姬乐走出来，对霍去病头顶扔过去一枚鲜果：“干涉？我还不至于那么跌份。只是察觉冬至神的天时优势，所以认为他胜算比较大。”


  　　“天时？”


  　　“当然。”姬乐爽朗一笑：“现在可是冬天啊。”


  　　在玄风神君神力覆盖大地的现在，冬至神可以借用父神的力量压制立春之神，胜面明显要高。


  　　“是这样吗？”霍去病接过水果：“我还以为，你们背后有什么肮脏的幕后交易。”


  　　“那也是两位风主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去病眼珠子一转，指着身后永乐殿：“那你现在跟幽蒙女神在谈什么？”


  　　黑幕缓缓散去，幽蒙女神从永乐殿悄然离去。


  　　“没什么，一些家常话罢了。”


  　　姬乐显然不肯多言，他抬头看向天空，忽然道：“下雪了。”


  　　雪？

  　　霍去病抬起头，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聚拢阴云，闪烁着银光的雪花缓缓从阴云中飘落。


  　　“这雪是在御灵屏障内部下的？”


  　　姬乐抬起手，承接天空飘落的雪花。“跟我描述的一样，是六瓣雪花。不过这上面附带着青凌女神的神力。”


  　　“这就是雪？”元希饶有兴致的打量眼前风景。


  　　这是整个世界的第一场雪。夹杂银色神力的白色雪花随风吹过大地，在玄风神君的神力加持下，这场雪覆盖整个夏国。


  　　“没错，这就是雪。”姬乐脸上带着笑容：“我和霍去病都是北国男儿，看到这一幕更有亲切感。”


  　　姬乐静静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神思悠悠回到前世地球的光阴。


  　　穿越到这个没有雪的世界，这是姬乐第一次感受到和故土类似的风光。


  　　依稀记得，自己在雪夜跟朋友人打雪仗、堆雪人、建冰屋……


  　　“不知他们在地球上过得如何。”


  　　穿越并非自己所愿，可被强制穿越而来，姬乐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如今看着雪景，不由触景生情，想到地球上的故人。


  　　仰望天空，如今日不同、月不同，更没有漫天繁星。纵然想要跟故人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之下，也成为妄想奢谈。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姬乐，接好了！”


  　　呯——


  　　没等姬乐反应过来，不远处砸过来一枚雪球。他赶紧闪开脑袋，躲过女神的攻击。


  　　随后，霍去病也捏了一把雪，扔向姬乐。


  　　“喂，你们注意点，这里面蕴含青凌的神力，你们就不怕击伤我？”


  　　“让你被雪砸中，不就相当于大地被雪花覆盖吗？区区一点神力，你不会受伤。”霍去病看到雪，倒是一脸兴奋。


  　　生前，他因为重病的关系，已经许久没有玩过雪。如今在异世界看到熟悉的雪景，也让他升起少年时的童心。


  　　说话间，他又对姬乐扔了两个雪球。


  　　“既然这样——”姬乐手指一勾，身边的雪花统统聚拢在身边，形成五六个雪球砸向霍去病和元希。


  　　“你是要跟我比操风之力？”


  　　元希女神双手波动虚空，一片神力蔓延开来，永乐殿所有积雪统统调集过来，凝成巨大的雪球砸向姬乐——以及霍去病。


  　　霍去病：“喂，你怎么连我也打？”


  　　元希：“我宣布，这场雪仗的胜利者只有一个。那么——当然只有我了！”


  　　伴随女神悦耳的笑声，雪球对二人的方向落下。


  　　霍去病不假思索，一拳轰碎坠落的巨大雪球。可没等他转身，脖颈突然一凉，姬乐连塞了三个雪球在他衣服里。


  　　“姬乐——”


  　　“怎么了？不谢，知道你喜欢雪，所以帮你亲近一下。”说完，姬乐果断躲到墙壁后头，避免二人的攻击。


  　　……


  　　当史皇和妇好走进永乐殿时，正看到姬乐三人在玩雪。


  　　史皇叹息不已：“多大的人了，没轻没重的。”


  　　“让阿弟他们玩吧，都是年轻人。”妇好轻摇团扇，悠悠道：“只有年轻人，才有资格挥霍青春啊。”


  　　雪？在自己那个时代，冬天与冰雪，可是人们无法忽视的天灾。一场大雪下来，就能夺走不少人的性命。


  　　“不过眼下夏国不同，咱们有提前准备的取暖设施，直接开启吧。”


  　　妇好二人没有惊动姬乐，自行下去准备安排。


  　　夏国第一场雪，世界第一场雪。对夏国这些先民后裔而言，“雪”仅仅是他们祖辈话语描述中的风景。


  　　今天，是举国上下第一次看到飘飘而落的白雪。


  　　宁神台，余媖推着太卜走到庭院，静静看着鹅毛大雪飘入灵宫。


  　　太平丘，赵志文站在矮丘之顶，望着这一场素白之雪笼罩大地。


  　　九宫城，杨柯和南宫氏缓步走在街道上。各家各户的孩子纷纷跑出，小心翼翼收集散落在街道上的雪。


  　　南宫清妏轻声道：“记得回头派人提醒，别让他们吃雪，这东西寒凉伤身。”


  　　“嗯，蕴含神力的东西，的确要小心。”杨柯马上派人下去传令，劝说国民不要食用落雪。但第一次看到雪，国民们好奇不已，哪是一道命令能劝阻的？

  　　所以，也注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明宫人满为患。


  　　“说起来，我们也是第一次观雪。”南宫氏：“小时候，长辈跟我们讲故事时，经常会提及雪。”


  　　何止啊，那些古籍里面有许多对“雪”的描写，还有相关的诗词歌赋。但“白雪”对南宫这一代人，仅仅是书本中的记录，睡梦中的幻想。


  　　她伸手轻轻接过雪花：“自从殿下出现，我们的生活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以往几年的变化，或许都赶不上这几个月。”


  　　“是啊。他的存在，的确让夏国改变许多。”杨柯感触颇深，如果不是姬乐的话，或许自己还在一个人独自奋战？


  　　如今能为夏国带来“雪”，那么在未来，或许真能带国民们返还故土？那么，自己真的要正视姬乐提出的这个口号，而不是仅仅当作一个收买人心的宣传方式。


  　　“即便是你我这件事上，他也出力良多。”想了想，杨柯对南宫氏道：“我打算去永乐殿一趟，你要不要同去？”


  　　摸了下肚子，女子摇头道：“我还是先回去吧。外面有些冷，我怕……”


  　　“那你先回去。”杨柯送南宫氏回返居所，自己从私库取出一个木盒，转身前往永乐殿。


  　　……


  　　永乐殿，三人嬉闹一会儿后，姬乐和元希坐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在雪景中舞剑的霍去病。


  　　少年时，霍去病经常在积雪笼罩的宫廷里舞剑。


  　　一座座被素白裹缠的高大建筑，少年日复一日的练剑、舞剑……期待着有朝一日展翅翱翔于天。


  　　如今在永乐殿前舞剑，让霍去病找回一点曾经的感觉。无形之中，他仿佛抓到了什么灵感，体内武魂蠢蠢欲动。


  　　“姬乐，要不要来？”霍去病抓起一把剑扔向姬乐。


  　　姬乐掂量铁剑，索性也脱下外套，跳入前庭，跟霍去病一起舞剑。


  　　他的剑法本就是霍去病所传，二人一脉相承。从最开始整齐划一的舞剑，渐渐变成两个人之间的斗剑。


  　　风雪中，剑花和雪花辉映，道道寒光穿梭不息。杨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过来的。两道寒光搅动风雪，差点从他胯下穿过。


  　　杨柯赶紧驾驭火焰：“喂，我过来送东西，你们就这么欢迎我吗？”


  　　“送东西？”姬乐和霍去病先后收剑，跟杨柯一起走到屋檐下。


  　　元希慢悠悠喝着热茶，给三人腾出一块地方。


  　　“这是给你的礼物。算是……算是……”杨柯挠挠头发：“算是这段日子的答谢吧。”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精致华美的金色酒樽。


  　　“这是我家传的一件宝物，今天就送给你了。权当你帮我们杨氏解决大麻烦。”


  　　“很漂亮！”元希看到金樽，下意识打算拿起，可想了想，顾忌旁边的姬乐，又放回去，让姬乐先拿。


  　　“的确不错。”霍去病生前见惯了华丽金器，可如同这只金樽一样的美器，从来没有见过。


  　　这支酒樽只有手掌大小，通体以黄金铸造，上面描绘繁杂而神秘的花纹，还有许多烨烨生辉的宝石镶嵌在表面。


  　　这只金樽精致华美，透着一股凛然不凡的特殊气息。


  　　“姬乐，你怎么看？杨柯这东西，的确很不错。”自从看到金樽后，姬乐一直没有说话，霍去病不由奇怪发问。


  　　不错？的确很不错。


  　　毕竟，这金樽让自己从这个时代用到未来的自己进入永眠。这漫长的岁月，仅仅这个保质期，就足以称道。


  　　对，没错。这金樽就是未来姬乐举杯致敬岁月的那一支金樽。


  　　如今杨柯把酒樽送给姬乐，虽然明白是杨柯的谢意，但姬乐总觉得心里不适，仿如生日当天被人送钟上门一样。


  　　可毕竟是一片好意，他又能说什么？

  　　含笑接过金樽，姬乐索性跟杨柯商量元旦节的事。


  　　元旦节，冬至日，两个大节日混合在一起，注定成为这个时代极为重要的一天。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冥府诞生之刻

  　　除夕夜，姬乐放出自己创造的年兽。


  　　但这头年兽因为时间较短，积蓄的力量并不多。很快就在迎接新年的雷声里，被杨柯顺利斩杀。


  　　没错，雷声。由神霄主亲自催发的雷霆。在新旧交替之刻响彻天地，意味着世界跨入新的一年。


  　　与此同时，冬至神如期而至。新的纯白神力笼罩大地，配合玄风神君的冬神神力运行世界。


  　　紧接着，太虚神尊的神力并着其他三位神君的神力一起垂下，风神五君联合推动四时轮回。


  　　而太阳神殿中，太阳神左右站立二十二神。在进入第一个夏历甲子日时，诸神联合推动时序法则的变化。


  　　雷神、风神、日神，三大主神联合推动时序的变化，为整个世界的循环进行新的定义。


  　　在时光长河之外，又形成一条全新的时光带。


  　　海神开辟的时光长河，是一条有始有终的直线。从世界起源贯穿末日。


  　　而三位主神联合开辟的时光法则，则是在这条贯穿过去未来的时光长河之外，确立时间的轮回循环。


  　　一日有十二时辰，周而复始，进行昼夜的更替。


  　　一个月有三十日，通过月相的变化，以一个月亮周期记录一月的时间。


  　　一年有十二个月亮周期，有四季轮回，有二十四节气。这一切的一切，凝成一道光带和时光长河呼应。


  　　同时，一件全新的神器在时光带中凝聚。


  　　“又是一件本源神器？”黑暗神殿，幽蒙女神抱着自己的纺锤，露出惊讶之色。


  　　作为参与昼夜更替的主神，她也接触到时序法则的变化，察觉那件全新的神器。


  　　“而且，这是一件天生的主神器？”


  　　在神族，神器有两种。一种是世界孕育的本源神器，比如天主手中的十二神器。那都是世界开辟之初，和法则同时孕育的神器。


  　　而另一种，就是诸神自己打造的神器。如地母神手中的七大神器。是先有法则，然后地母为神器赋予相应的法则能力。


  　　此外，在神族的粗糙划分中，神器有三个等级。


  　　一个是创世神器，真正拥有开天辟地神力的伟大神器。这一类神器，目前已知的就是地母神手中的权杖。至于天主有没有创世神器，其他天神根本没见过。


  　　创世神器，必然要为这件神器注入造物主级别的本源，也就是创世神力或者太极之基。地母神利用古蛇的创世神力打造权杖。至于天主，至少地母神都没见过自己的丈夫拥有创世神器。


  　　第二等级，就是主神级的神器。天主十二神器以及地母神的六大神器都在这个范畴。如今诞生的时光神器，也在这一等级。


  　　至于第三等级，则是普通天神持有的神兵。不论强大如风轮，还是脆弱如半神操控的神器，只要不夹杂世界主要法则，都不会被主神们在意。


  　　……


  　　“时间神器啊。”


  　　天妃和天主高高坐在至高神殿。


  　　对人间这一点变化，二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时序的变化，对他们排布的命运毫无影响。


  　　只是那件本源神器，见天主没有动作，女神抿嘴一笑：“陛下很偏心自己的造物呢。”


  　　时光带的出现并没有阻碍时光长河的大势。


  　　很快，长河掀起巨浪，将三大主神演化的时光循环法理吞掉。在时光长河之上，出现一个个细小的漩涡。


  　　原本，长河是浩浩荡荡向着未来笔直前进。可随着时光循环的形成，长河在每一年的时光记录中都会出现大小不一的漩涡。


  　　这些漩涡，象征昼夜的更替，四时的轮回。但不论漩涡如何运行，时间仍然是向前进发。


  　　而至于那件本源神器，则一分为二。内环象征昼夜、日月的部件被太阳神收取。而外环对应四时季节的部件，被太虚主收走。


  　　在整个过程中，天主毫无半点阻拦。


  　　见神器有主，天神漫不经心道：“只是稍微纵容，确保他们不会碍事。”


  　　“既然元旦已经过去，那么——”天主从神殿站起来：“已经容忍他们的些许任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战争。”


  　　冥府之战！


  　　在元旦时刻，天主终于找到地母神的冥府。


  　　诚然，天主最开始并不清楚地母在建设冥府。但别忘了，天主身边还有天妃。天妃经历过其他世界的法则演化，敏锐察觉地母神的意图。只不过二人无法潜入大地，无法顺利寻找冥府的位置。


  　　但随着人间诸国开始建设冥土，这动静已经让两位大神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隐藏在大地之下的冥府应该还不完善。至少，各国冥土还没真正建设完毕。”


  　　天妃身边浮现一片光晕，在光晕中出现密密麻麻的神纹节点。这些神纹组成一幅又一幅屏幕，而她则利用身边的键盘飞快敲击代码。


  　　在她的操作下，逐渐浮现整个世界的法则体系，暴露冥土正在演化的过程。


  　　天主静静看着这位女神的行动。


  　　对这位女神持有的神器，天主也很好奇。据说，这位女神所开辟的宇宙，就是通过一件神器进行操控。


  　　如果姬乐在这，看到女神操控的神器，会惊讶的发现。这件神器的结构和功能跟他前世所见的大型计算机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就是女神在创世时，操控世界法则的“命运演算器。”


  　　女神编写的代码，就是世界运行的法度。计算机存在的各种程序，就是世界的各种法则和神明。


  　　利用一件神器操控世界法则，可以说是极为方便的办法。只不过天主在联合天妃的同时，也有一定的防范，并没有让女神在这个世界架设命运控制台。这个世界的命运，被天主凝练为天网，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天妃的神器如今只剩下投影和推演世界法则的能力，其他封神或者修改法则，统统被封印。


  　　通过自己的神器，女神直播冥土演化的过程。在地母冥土中，浮现一轮正在诞生的月亮。


  　　“咦？冥土在融合？”天妃惊讶后，赶紧调出夏国的记录。


  　　元旦日，不久之前的夏国正忙着自己的新年庆典。杨柯为首的国民正联合围剿一头年兽。


  　　然后，年兽死亡，戾气散入大地，回归冥土。


  　　“等等，就是这个！”天主眼一眯，沉声道：“夏国竟然选择在这一刻融合冥土？”


  　　元旦日，在国民欢庆铲除年兽的时候，姬乐悄然来到冥土。


  　　几个月过去，各国冥土都已经建成。


  　　冥土中，罗慕、菲尼迪雅、铁吉雷、卡普等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的冥土依托地母冥土，已成气候。


  　　如今所等的，只是姬乐融合冥土的这一步。


  　　“冥土刚刚建设不久，没想到这就要让渡出去。”姬乐双手一推，将冥月沉入通冥井，顺着两处冥土的通道坠入地母冥土。


  　　另一方，几位国灵联手拉起冥月，冉冉点缀在地母冥土的天空。


  　　“姬乐，该你了！”罗慕一声高呼后，姬乐将自身意识散入冥土，向地母冥土靠拢。


  　　在天妃的神器推演中，正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不对，如果这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们没有感知到冥府融合的迹象？”


  　　天主和天妃，根本没有半点感应。


  　　想了想，天主伸手一指，天网笼罩云界，瞬间逼出某位张开神力的主神。


  　　黑色夜幕瞬间缩水，逃入大地消失不见。


  　　“幽蒙！”天主脸上闪过怒容。看到幽蒙逃走的方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是幽蒙女神以黑暗神力蒙蔽世界，才让姬乐在夏国新年之时，悄然在冥土完成两界融合。


  　　冥月在地母冥土升起，随后姬乐掌控的冥土被地母冥土当即吞下，成为九大冥土层的第六层。


  　　这一瞬间，姬乐忽然感到自身一部分神力的消失。


  　　原本，和地母神同等格的冥土之主，转而成为地母冥土中的一尊冥王。仅仅操控冥府之中的其中一层。


  　　“就是现在！”


  　　元旦日，新旧交接之时。


  　　诸国灵悍然出手，纷纷在冥土层升起自己的国灵光辉。


  　　卡普司掌第一层冥土。


  　　巴多司掌第三层冥土。


  　　多雅司掌第四层冥土。


  　　图穆司掌第五层冥土。


  　　姬乐司掌第六层冥土。


  　　罗穆司掌第七层冥土。


  　　除却地母本尊执掌第八层和第九层外，剩余第二层冥土交由陀灵等几个中等国家进行掌控。


  　　“九重冥土，终于完成了。”冥土深处，传来女神的叹息声：“冥府已经融合，但法则融合之时，冥界已经无法隐藏……”


  　　诸位国灵面色沉重：“也就是说，冥府之战即将爆发？”


  　　“冥界是朕的领域。”地母神徐徐走出：“天神进入冥府征战，神力势必大跌。而你们拥有冥土的加持，会拥有媲美天神的战斗力。”


  　　这就是机会！

  　　只要能确保冥府的主权，国灵未来就能挺起腰杆。


  　　“朕承诺，放弃对大地表层的掌控。将大地交给人类，交给人间诸国。只要这一战获胜，大地诸国可以自由发展。”


  　　“所以，战斗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庭召集令


  　　云界，天主开放部分世界法则，让天妃将自己的神器对接天网。通过天网力量加持，天妃总算把整件事的始末理清。


  　　“应该是不久之前，幽蒙去永乐殿那次，直接碰上地母？”


  　　一位主神，而且根基不稳的主神怎么敢随便背叛神王。


  　　除非她确信，神王在这一次事件中必然大败，又或者不得不选择背叛。


  　　在永乐殿中，姬乐拉出地母跟幽蒙见面。关于这对母女的纠葛，姬乐懒得过问。他只需要一件事：让幽蒙殿下在元旦日，这个黑夜处于一年最长的特殊时刻中，以神力稍微蒙蔽天主的视线。


  　　为此，地母神会抹去曾经的恩怨，不再计较这个女儿曾经的背叛。


  　　元旦日，一年之中黑暗最漫长的时刻，在凡人们铲除年兽、三大主神订立时间的双重遮掩下，天主二人没有察觉幽蒙的神力，也没察觉冥府已经融合的异变。


  　　“不过——”天妃在键盘上一敲：“还有一处奇怪的痕迹。地母想要在调控冥土的时候，完美遮蔽冥土泄露的气息，恐怕还需要另一位帮手。”


  　　“古蛇。”天主吐出一个名字：“当年那条混沌古蛇，看样子……对方的确已经结盟。”


  　　“那就是二对二？”天妃将混沌古蛇这个变量输入，推算冥土之战的成功率。


  　　在她召唤的大屏幕上，出现一处又一处的冥府战争画面。


  　　有的画面中，天神们取得胜利，神王顺利夺取冥府。有的画面中，地母被逐出冥土，促使冥土诞生一位自己的冥王。还有的画面，则是地母神胜利，迫使神王退让。


  　　“天神胜利的成功率在56%。地母胜利的成功率在26%，剩下则是各种变量的情况。”


  　　天主没说话，静静观看屏幕上出现的一个又一个未来。


  　　之所以和天妃联手，并非看重对方的实力，而是她对命运的操作力以及所执掌的智慧。在神王眼中，地母是自己晋升永恒造物主的障碍，而天妃则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他缓缓闭上眼：“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


  　　“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吗？”天妃关闭自己的神器，站起来：“除却战争，您还有其他道路吗？”


  　　是啊，这一战不可避免。虽然对自己来说，这一战很仓促。但看幽蒙和夏国的联合，对方的计划应该也是在这个月才草率决定。


  　　那么，仓促对草率，大家情况差不多。


  　　“召唤诸神吧！”神王按照胜率最高的方法，果断召唤所有神明。


  　　七彩神光从神殿宣泄而出，一声又一声嘹亮的天音响彻云界。


  　　“所有成年天神前来天神宫！”


  　　接着，一道道旨意飞向世界各地。


  　　先是跟几位主神通气，然后把所有沉眠的上位神唤醒，接着是召集自己的半神大军……


  　　当在大地上过节的元希女神以及负责运转时序的冬至神赶来天神宫时，整个云界已经沉浸在战争的氛围里。


  　　看到天神宫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半神英雄，二神一脸震惊：“陛下怎么调集这么多人？”


  　　不止神王自己的半神级眷属，就连各大主神以及上位神的眷顾们，也统统召集过来。庆幸的是，自家神庙里面的两位半神英雄没有被强制征召。


  　　“看来，仅仅针对父神他们这一辈？”冬至神稍稍放心，至少自己的妻子以及儿子不会被强制拉来。


  　　“你们两个跟紧我，一会儿不要出声。”惠风女神走过来，看到兄妹二人站在神殿门口，将他们引入大殿。


  　　元希算是到得最晚的一批，此刻殿内已经开始廷议。


  　　神王：“幽蒙堕落为邪神，和大地之下的恶魔联合，从此逐出神庭！”


  　　他权杖一指，刚刚升起的主神御座当场炸裂。


  　　冥土中，逃入这片新世界的幽蒙女神脸色忽然一白，感觉自己和世界的联系出现一丝凝滞。


  　　虽然自己仍是黑暗之神，但操控世界力量时，有些许的不协调。


  　　地母神站在一旁，出手从冥土上空的漆黑天穹扯下一股黑气注入幽蒙体内：“放心，你既然站在朕这边，自然会保你一个主神之位。”


  　　这位开创世界的大母神望着云界方向冷笑：“主神，可不是神王能随意褫夺的。”


  　　主神，意味着自身法则铭刻世界根源，是世界的支柱，是宇宙运行的基石。根本不可能轻易抹杀。神王的作法，只是迫使幽蒙逐出自己的神庭，断绝神庭和幽蒙的联系。


  　　而神庭是本世界目前认可的唯一神系。缺失神庭的力量，导致幽蒙女神的神力受到限制。但限制，并不意味着消失。


  　　“等到冥府神系建立，你的主神之力就会恢复。”


  　　“是。”女神一脸乖巧的站在地母神身边。


  　　只是她的目光时不时看向第六层冥土，默默隐藏心中的杀意。


  　　虽然夏国跟地母有关，是诸神尽知的事。但她万万没想到，姬乐在自己密谈的时候直接搬出母神，逼迫自己站队。


  　　在地母神的压迫下，幽蒙女神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你放心，这一战的胜负，我们赢定了！”


  　　……


  　　天神宫，神王不管诸神惊愕的神情，权杖对大地一指，强行逼出被黑暗力量笼罩的冥府。


  　　“你们感觉到了吗？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逐步崛起，正威胁神庭的统治。”


  　　那是一片黑暗。黑漆漆的乌云中闪烁着红光和黄气。


  　　太虚主、神霄主以及其他主神看到冥府，露出沉思之色。就连玄风神君这些老牌大神也纷纷了然。


  　　神王所谓的“邪恶”，就是大地母神啊。


  　　而随着神王的话，主神们隐约察觉冥府的玄机。


  　　冥府，司掌众生死亡的国度。而这个众生，貌似也包括他们？

  　　神霄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母神死后，神魂演化冥府，成为接纳众生的亡者世界。那么，我们神明死亡之后，神魂也要进入冥府？可这样一来，当年我们做下的那些事，不就意味着被母神清算？”


  　　智慧神身后浮现一道璀璨的灵光，借助神王的力量探入冥府。可刚刚观察一个皮毛，就被地母神的神威震碎。


  　　“果然是母神！”他闭上眼，坐在神座上默默不语。


  　　神王见这些神子都不开口，目光落在一些年轻天神身上。


  　　年轻的天神可不清楚所谓的上辈恩怨。一位天神站出来：“陛下，世界属于神明。既然邪魔出世，那么我们派遣大神铲除即可。”


  　　他目光环视一圈，笑道：“难道还有邪魔比得上几位主神吗？”


  　　“你说的不错，世界属于神明，属于神庭。”神王严肃道：“世界不容许神庭之外出现另一个势力。更别说，这个势力妄图掌控诸神的死亡。”


  　　此言一出，诸神露出惊容。整个天神宫议论纷纷，讨论所谓的“诸神死亡”。


  　　诸神黄昏，这一直以来是诸神最忌讳的一点。在诸神的预见中，神族在未来会有一次大衰退。


  　　难道，就应在冥府之上？


  　　生命与葡萄酒之神，神王和天妃的幼子站出来：“天神没有死亡，我们是永生的存在。一个妄图掌控诸神死亡的势力，绝对不容许诞生。”


  　　“没错，冥府不当存在！”在天妃的示意下，年轻的天神们纷纷开口。


  　　而太虚主等主神陷入诡异的沉默。虽然他们不愿意跟地母神继续对战，但也清楚神王言之有理。


  　　天神是永生不死的。纵然出现陨落，也不是因为寿命终了，而是意外或者谋杀。如果冥府真正诞生，那就打破天神永生的神话，意味着神明死后多了一处枷锁。


  　　纵然是太阳神，也不会容许诸神真正走入黄昏。


  　　几位主神后，他最先站起来力挺神王：“陛下，出兵吧。”


  　　紧接着，神霄主、月神和天妃一一起身。见众人的态度，太虚主也只得起身表态。


  　　“那么，这次便将神庭所有天神都带上。务必在一战之内踏平冥府！”


  　　神王下令，一股股本源神力从云界每一个角落涌动，增强诸神大军的神力和士气。


  　　随后，他从殿宇走出，率领天神们观看云界集合的大军。


  　　这支闪耀各色神光的大军是诸神多年来召集的信徒亡灵。除却几个首领具备天神战力外，还有诸多的半神英魂、圣灵。


  　　如果人死之后魂归冥府，那么诸神还如何从虔诚的信徒之中招募眷属？


  　　“这次，圣灵大军全部带上。当然，还有我们的眷属。”神王看到各路上位神都将自己的半神眷属招来，露出满意的笑容。


  　　排除元希这些年轻的天神外，其他大神的势力精华皆在于此。可以说，整个世界九成的战力都在目前的云界。如果这都赢不了，那也只能惊叹地母神的准备了。


  　　元希作为天神的一员，自然也随着大部队而行。只是对地母开辟冥国这件事，元希心中有所疑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在她看来，让灵魂有一个归宿，正是世界法则的演化。


  　　“不过显然，诸神并不愿意自己在死后多出一个枷锁。”当然，元希也不乐意。所以，她才在冥府占据一个神位，确保自己的未来。


  　　可如今神庭和冥府开战，自己的立场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章 九重冥府

  　　“放心，没事的。”


  　　美惠女神似乎察觉女儿的担心，她通过自己的惠风对元希传讯：“这一战，你跟着我，不用担心太多。”


  　　轻拍元希的肩膀，她看向天神大军。


  　　天妃手一扬，七色彩虹从云界至高神殿升起，穿过各重云层，坠入大地，直接和冥府对接。


  　　这座桥跨越时空，打通前往冥府第一层的入口。


  　　“走吧。”


  　　天主坐在战车之上，带着几位大神率先降临九幽。天神们见状，纷纷跟随而去。浩浩荡荡的大军来到幽暗无光的死者国度。


  　　冥府，幽暗无光的世界。纵然姬乐已经将冥月送过来，但冥月的力量仍无法照亮全部的九层冥土。


  　　可当天神们降临，璀璨的天光瞬间击穿阴雾，驱散笼罩冥府外围的乌云，更将九重冥土的景象展露在诸神面前。


  　　这是一片和人间山河完全一致的冥土世界。人间大地的疆域版图切割为九分，分别散落在九重冥土。而在各层冥土中，伫立一座座宏伟华丽的神殿。


  　　“国灵？”战神杜拉马的嘴角浮出冷笑：“莫非地神以为，凭借这些半神级别的国灵，就能对抗我们的天神大军吗？”


  　　智慧神站在一旁观望，皱眉道：“殿下，不可大意。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整个冥土世界，便是对方的领域。”


  　　在天神们顺着虹桥来到冥府的这一瞬间，便进入了地母神的神域。智慧神凭借自己的先天灵光，已经感知到九层冥土深处的那道神魂。


  　　纵然地母神没有任何发力，可仅仅坐镇在第九层冥土的神魂，也已经散发出创世神独有的光辉，压得智慧神喘不过气。


  　　天主突然睁开眼，双目迸射神光，看向第九层的地母神。与此同时，他身上爆发无穷无尽的光辉，彻底压制冥府世界的法则。


  　　“哼——”


  　　蓦然间，九幽之中爆发黄蒙蒙的神光。冥府世界得到地母神的力量加持，和天主携带的光辉遥遥对峙。


  　　这是造物主的战争。


  　　二人的力量刚一接触，便无声无息消失。除却天妃之外的其他天神根本看不出胜负。


  　　天妃心中一叹：到底是对方的主场啊。纵然有神王的权柄，也只能拼一个旗鼓相当吗？


  　　她沉思一会儿，对神王说：“陛下，按照计划，应该一层层冥府进行攻伐。我们护送您进入第九层冥土和她对战。”


  　　和地母对战，唯有神王可以做到。在此之前，尽可能保留他的神力。


  　　“但这样太慢了。”太阳神马上反驳：“如果我们全力攻伐冥府，并且花上漫长岁月占领冥府，会让对方引出海神，两面夹击。”


  　　要知道，目前诸神皆在冥府，大地之上可没多少神庭力量。如果地祇和海神突然出手，倒霉的还是天神。


  　　神王没说话，静静观察九重冥府。


  　　如今的九重冥府，可比天妃演算中的冥府更加清晰。那一条条诡异而神秘的死亡法则，正密集排布在整个冥土层中。


  　　一重重黝黑冥土吞吐九幽之气。八重冥土世界如同屏障，牢牢保护地母神最核心的九重冥土。而且那些故去的亡灵纷纷在八重冥土中徘徊，其中不乏陨落的天神。如今，天神之魂转化为冥神，驻守在各层冥土严阵以待。


  　　一位天神忍不住好奇，率领自己的几位半神眷属走出云界的虹桥。


  　　可那一瞬间，徘徊在外的恶鬼们得到感应，立刻冲向天神。


  　　天神哈哈大笑，正要以神力反抗，可忽然他脸色一变，露出惊愕之色：“等等——冥土领域的压力这么强吗？”


  　　在这里，他根本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神力！


  　　没等他逃离，就被冲上来的诸鬼撕碎身躯，唯有一道神魂飘荡在冥土。至于他的几位眷属，则在九幽鬼气的侵蚀下，纷纷散去神性光辉，甚至有几位半神在这种力量刺激下，开始鬼神化。


  　　最终，还是智慧神看不过去，救下几人。随后，他检查众人的情况，告诫诸神：“冥府充斥着异种法则，这股力量是地母的领域，专门克制天神。大家不要离开云界虹桥，避免被冥府同化。”


  　　一位新生代的中位天神面对冥府的法则毫无半点反抗之力，足以说明这个世界的压制。


  　　“陛下。”太虚主上前建议：“冥府法则诡异，我们应该先寻找立足之地，从第一重冥府慢慢开始掌控。”


  　　“不，今日就要决定胜负。”神王伸出手：“你们俩的时间神器拿来。”


  　　神王语气严肃，不容二神拒绝。太阳神和太虚主对视一眼，将自己刚得到不久的神器部件交给神王。


  　　神王双手各持一部分碎片，轻轻一碰。象征时间循环的神器凝成一面轮盘，徐徐在冥土中转动。


  　　随着时光神力的蔓延，冥土出现密密麻麻的蛛网脉络。


  　　“加速！”神王毫不客气，将神器抛入冥府深处，以这件神器作为祭献，换取冥府时间的变化。


  　　将人间大地的一日，转变为冥府的一百年。


  　　“这样，时间就足够了。”


  　　元旦日，冥府得到黑暗女神的加持，处于源力最浓厚的时刻。神王没有把握在一天之内解决冥府，但他有信心在一百年之内，彻底掌控冥府。


  　　然后，神王从脑后升起的无量光辉中取出两件神器：“这两件神器，交给你们使用。”


  　　飞到太虚主面前的，是一只金色号角。材质似金非玉，极为古怪。而太阳神得到的神器，则是冠冕。


  　　“这——”太阳神惊讶道：“陛下，您怎么将光辉之冕拿出来了？”


  　　“这是光明法则的本源神器，赐给你了。”


  　　天主十二神器中，这件象征天穹光辉的神器，可以说是神王最喜欢的。而他将冠冕赐给太阳神？


  　　太虚主神情错愕，似乎自己小看了父神对太阳神的宠爱？


  　　“连这种神器都肯赐下，想要挑拨他们俩的关系，可就麻烦了啊。”


  　　在这件事的冲击下，天主将风暴法则的本源神器交给自己，也无法让太虚主有丝毫的分心。


  　　“太阳神，你来净化冥土，以神力转化第一层冥土，为诸神开辟据点。之后，风神手持号角，率领大军诛杀鬼神，打开前往下一层的通道。”


  　　地母构造九重冥府的用意很明显。想要前往第九层冥府，必须一层层闯下去。而天主想要在这个过程中保留自己的力量，就必须依赖各路主神。所以，赐予本源神器是必须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太阳与太阴


  　　冥府第九重，地母化身女王，高坐在神宫的正中央。她闭目养神，身边立着权杖，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决战。


  　　古蛇盘绕在金色权杖上，不着痕迹看了地母一眼，幽幽一叹：“最终的大决战啊！”


  　　这一场决战，注定地母在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顺利延续。如果地母赢了，她依托冥府能跟天神继续抗争。可如果地母败了，就是下一个海皇，成为天主晋升道路上的踏脚石。


  　　“无数次的创世轮回，据说这三位大神早已经忘却一次次创世的记忆。但是，根据我们这些造物主交流的信息看。他们这对夫妇的搭档，持续了不下八个纪元。”


  　　天主和地母的创世组合，按照很多古老的流浪造物主诉说。他们曾经联手创世八次，夫妻、兄妹、宿敌、朋友……


  　　在一次次的创世轮回中，祂们有着各式各样的关系。当面临其他造物主的挑战时，二人会放下一切内部争端，专心对抗外敌。


  　　但谁又能想到，两位如此强大的造物主，也会在创世轮回中彻底丧失记忆，进行他们的终战？


  　　“对地母，这一战就注定了她的命运。”


  　　古蛇通过夏国的化身，从冥府之外的角度偷偷观察。九层冥府如同倒悬的暗紫色九层金字塔。而天主等神庭诸神正在金字塔的顶部，以天神们特有的光辉一点点蚕食九层冥府。


  　　当七色天光真正占据九层冥府，就意味着地母神的战败。而天光被金字塔吞噬，则意味着地母神的胜利。


  　　“如今最大的麻烦，是时间法则被修改。这是我们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天主修改冥府内部的法则，将一日扭转为百年，打乱地母拖延局势的计划。只能在元旦日了却所有恩怨。


  　　“放心，朕不会输的。”地母睁开眼：“为了这一战，朕准备了一千年！”


  　　……


  　　第一层冥土，天主命令下，太阳神率先站出来。


  　　光辉之冕的加持下，太阳神走出虹桥，置身于冥府环境中。


  　　这一刻，他感受到冥府力量的排斥。无有穷尽的死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这位光辉之神窒息。


  　　“其他天神身上还有地母神的血脉，可能排斥会小一些。但我不同。”作为神王独力造物的最完美成果，太阳神和地母毫无瓜葛，冥府对他的排斥最大。


  　　“不过，作为光之神，我有义务为诸神指引前路。”察觉自己彻底失去光明法则的助力，太阳神仍从容淡定，将神力注入光辉之冕。


  　　冠冕垂下一缕缕金辉银光，在他身后形成太阳和月亮的虚影，凝聚专属于光明神的天神领域。


  　　冥府之中强行开辟天神领域？

  　　冥王卡普看到这一幕，彻底坐不住了：“太阳神的力量竟然强到这一步？”


  　　暗中，徘徊在冥土上空的天穹传来轻叹，悦耳的女声在卡普耳畔响起：“你继续唤醒冥神，我来牵制他。”


  　　听到这个声音，卡普稍稍安心：“那就有劳殿下。”


  　　天神领域，日月同辉，确保太阳神维系主神层次，不至于同普通天神那般，被万鬼撕咬杀害。


  　　光辉之外，凶戾的恶鬼们匍匐在黑暗中，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太阳神。


  　　太阳神似有所感，望着外面那一双双铜铃般的绿目。


  　　“凡人死后所孕育的怨灵，纵然被召唤到冥府，但这里也不属于你们。”太阳神抬起手，璀璨的日辉蓦然爆发，靠近他的恶鬼凶灵悉数毁灭。


  　　太阳神开路后，太虚主率领一支天神大军离开虹桥。


  　　那一刹那，九幽之气扑面而来。太虚主也体验到太阳神的感觉。


  　　“举世皆敌，冥府之中根本没有主神法则的立足之地。”微微感叹后，太虚主衣袖轻轻一扫，神风扫荡九幽之气，清出一条前往冥王宫的道路。


  　　随母神而行的元希看到这一幕，心中惊讶：祖神什么时候操控了冥风之力？


  　　作为夏国冥土的冥风女神，元希当然看得出来，太虚主清理九幽之气，用的正是冥府自身的冥风法则。


  　　冥界之风，幽邃而阴诡，和人间大地的风截然不同。


  　　“祖神似乎对冥府早有研究？”再联想祖神神权跌落以及自己和姬乐的猜想，元希心头沉重：“或许，祖神的确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太虚主扫开九幽之气，对诸神道：“你们接引太阳神的光辉。在太阳神的领域中，可以确保自己的神力不失。”


  　　说完，太虚主身边浮现一道青色风环，缓步走向冥王宫。


  　　每一步跨出，便踏在冥府法则的一处节点，让他自身更加契合冥府的法则，逐渐领悟冥风神职。


  　　如果说，太阳神是凭借自己无匹的神力强行开辟光明领域，保持自己的神威不堕。那么太虚神尊则主动融入冥府，将自身与冥府同化，进而掌控冥府法则的权能。


  　　在他身后，玄风神君、惠风女神甚至元希等天神，纷纷接引光明领域的力量，在头顶凝聚一轮金环。


  　　金环照耀下，不失天神之力。


  　　太阳神源源不断为天神们加持力量，最后索性将自身化作一轮璀璨夺目的皓日，高高悬在冥土上空。


  　　这时，穹空被一片墨色渲染，夜幕徐徐在第一层冥土张开，包裹太阳神的光辉。


  　　皓日中，头戴金冠的太阳神现身，遥遥望着天空中的夜幕。


  　　冠冕上方有七颗光辉莫测的皓日光影定住夜幕，击穿黑暗：“殿下，您是世界孕育的主神，黑暗的化身。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放弃自己在神庭的无上荣耀呢？”


  　　不久之前，二神刚刚定下昼夜循环的法则，达成两大神脉合作的基础。可没想到，转眼间黑暗女神就脱离神庭了？

  　　曼妙的身形在黑暗中现身，幽蒙用轻柔的语气说：“冥府，是世界演化的必然。作为安眠与永宁之神，我有义务推动冥府的发展。”


  　　诚然，被姬乐和地母强制拉上船，是迫不得已。但幽蒙女神自身的神性以及神职也告诉她，黑暗之路与冥府契合。赋予众生最后的永眠，是她作为安宁之神的职责。


  　　按照她和地母神的交流。她会化身怀抱整个冥府世界的幽暗苍穹，并且作为安眠之神，赋予亡灵们最终的永眠。


  　　见黑暗女神提及神职责任，太阳神闭口不语。他能感觉到，幽蒙没有说谎。而且对世界而言，为死去的众生准备一个安眠之地，的确是世界演化的必然。


  　　“但是，您可以跟我们商量，由神庭出面。”


  　　女神幽幽望着太阳神，表情复杂道：“您以为，父神会同意一个真正的冥府诞生吗？”


  　　太阳神顿时哑然。


  　　神王很强势，尤其是在击杀地母神后，已经陷入半癫狂状态。


  　　目前，神王压制各路主神的晋升，放缓世界的演变进程。就是为了在稳定的大局中，换取自己超脱的那一线机会。


  　　从大地提取地母的神力，从海洋抽取海皇的神力。当天主集合三大神力，真正达到永恒造物主的层次。那么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将再无意义。


  　　那时，不论太阳神成为神王，还是回归既定的命运，让雷神成为神王，对天主都没有半点关系。


  　　天主所要的，仅仅是这几千年时光的稳定。他不要变数，只要定数，只要自己能牢牢把控的命运。


  　　所以，建设冥府这种影响世界的重大变革，天主会拖延到自己晋升之后。但幽蒙女神的神职，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我和父神必然走向对立。何况，父神压制主神道路的进一步晋升，难道殿下就不恨吗？”


  　　太阳神：“殿下，穹空之主是我们所有天神的陛下，是我们的创造者。稍稍等待陛下的晋升，又有什么不同呢？”


  　　看向完美无缺的太阳，女神摇头不已：“所以，殿下才会被我们这些古神讨厌。”


  　　因为在太阳神的衬托下，他们这些天神显得自私而绝情。


  　　幽蒙懒得跟太阳神继续对话，伸手从黑暗中取出一柄细剑：“这是冥府，幽暗法则的主场。光明之力受到压制。在大地上，我或许无法和殿下对抗。但这里，请指教——”


  　　一剑刺出，无穷无尽的黑暗神力在天空爆发，彻底吞没太阳神的光之领域。


  　　好强！


  　　太阳神神情凝重，头顶七轮皓日光辉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色光辉，又在天空凝聚一轮白色太阳。


  　　在这轮太阳的炽热光辉下，黑暗神力无法靠近他的三米之内。


  　　至于潜伏在黑暗之中的利剑，被他用一面金色盾牌挡下。


  　　手持盾牌，太阳神心思飞转：“在冥府，幽蒙殿下得到的法则加持的确比我要强。此刻的神力足以跟我抗衡。但我还需要加持诸神，确保诸神不在冥府中神堕……”


  　　突然，太阳神转变自己的神力属性。


  　　炽热刚猛的太阳神力化作如水一般的银色溪流。潺潺流淌的银色光辉凝聚双月之影，化作苍天而立的月桂树。


  　　“殿下忘了，月亮也是我的权柄。”


  　　碧叶金花，这颗凝聚太阴精华的月桂树扎根冥土，以另一重特殊的天神领域开始转化冥府之力。


  　　大地上的死气被月桂树净化，吐出一片片青芽。和太阳领域的璀璨光辉不同，太阴领域润物细无声，悄然转化冥府的根基。


  　　“太阳主宰大地，太阴主宰幽冥。”太阳神：“我忽然觉得，夏国的理念很有几分道理。”


  　　“该死的夏国，干嘛将这种东西教给太阳神！”女神看到月桂树和皓日交相辉映，抗衡自己的黑暗之力后，忍不住在心中痛骂姬乐，又在小本本为姬乐狠狠记上一笔。


  　　单纯的太阳神降临冥府，很容易对抗。在幽蒙了解的各种外域神话中，很多太阳神都少不了在冥府被杀一次的经历。


  　　可月神不同——


  　　“月主幽夜，本来就跟黑暗法则有相关性。”看到月桂树，幽蒙叹气：“算了，让卡普他们操心吧！”


  　　阻拦太阳神这种大神，已经足以让幽蒙付出全部心力。面对月桂树的诞生，以及天神们建立据点等问题，让其他人来解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国灵出击

  　　冥王宫，元希女神追随太虚主来到冥王卡普所在地。


  　　此刻，冥王宫外伫立着一尊又一尊黑色巨神。这些巨神身上缠绕着暗焰与邪风，正逐步从沉眠中苏醒。


  　　“都是老熟人啊。”太虚主发出莫名的感慨，静静观察这些冥神。


  　　在他身后，玄风神君扫过冥神，脸色变化不定：这些冥神，都是当年地母之乱中，被清扫株连的天神吗？

  　　天神死后，神魂坠入冥府，被地母神转化为神。这可比夏国那些阴神的手笔大多了。


  　　“既然都是熟人，不知冥王又是我哪位老朋友？”太虚主笑眯眯看向王座上的卡普。


  　　卡普一脸冷漠：“我跟风神不熟，我只是一个地下孕育的无名地祇。”


  　　“地祇？”太虚神尊仔细观察，的确没在卡普身上看出其他法则的痕迹，不由有些失望：不是火神吗？


  　　沉思时，冥神们一一醒来。


  　　太虚神尊一挥手，天神对冥神们杀去。


  　　太阳神对黑暗神，太虚神尊率天神包围冥王宫。第一层冥土的重要力量都被拖住，神王马上开始下一步的安排。


  　　“战神率圣灵大军征战第二层冥土。其他天神在月桂领域中休息，建立我们的冥府据点。”


  　　太阳领域，强行为诸神扫荡九幽之气。太阴领域，转化冥府之力为天神之力。在太阳神的阴阳操控下，天神们已经在第一层冥府获取落脚点。


  　　……


  　　第六层冥土，姬乐望着第一层冥土的变故，暗道：“果然是传统的闯关模式啊。”


  　　与地母神对抗的存在只可能是天主。所以，为了将天主安然送入第九重冥土，天神们必须连战八重冥土，打开前往第九重冥土的道路。


  　　第一层冥土中，天神们的复活点已经建立。哪怕在征战中死亡，只要神魂逃入太阳神的双重神域，就可以重新复活。


  　　姬乐思忖道：“太虚主跟冥王宫打得难解难分。如果让战神进入第二层冥土。我们后面这些人可就危险了。所以，最初的这一战开端，需要我们一起上。将战局拖在第一层冥土，确保我们的大本营安全。”


  　　姬乐马上传讯其他几位国灵。菲尼迪雅等人还有几分迟疑，但看到第一冥土的局面，也明白时不我待的道理，五大国灵联袂降临第一冥土，阻拦准备进军第二层冥土的圣灵大军。


  　　冥府之战！


  　　作为战争领域的掌控者，战神杜拉马对这件事乐见其成。哪怕知道这件事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失去名望，他也亲自率领神王的圣灵大军进军第二层冥土。


  　　可就在即将进入之时，天空中浮现一座银白色神峰。


  　　“圣泰尔山？”战神赶紧命令士兵们巨盾相迎。当成千上百的士兵同时举起青铜盾牌，一道又一道信仰光辉配合战争神力，在士兵们的头顶浮现数百米大小的赤色光盾挡住坠落的圣泰尔山。


  　　轰——


  　　巨峰坠落，和盾牌同时消散。


  　　“大家小心，是大地各国的国灵！”战神神情严肃，下令大军戒备时，自己以神力感应国灵们的踪迹。


  　　“五大半神国灵，如果在冥府力量的加持下，或许能视作真正的天神？而我们在冥府客场作战，神力压制有点大啊。”


  　　距离太阳神域太远，战神此刻虽然保持天神之力，但跟一般天神没有太多不同。


  　　隆隆——隆隆轰隆——


  　　士兵们刚刚摆出防御架势，但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阵轰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地缓缓向上起伏，逐渐把数千名圣灵大军托起。


  　　“不对，是神器！”战神蓦然醒悟，挥动神力攻击那一片山河。


  　　“战神殿下，你的对手是我！”骑在双头巨狼上的罗慕挥舞着长柄战斧，率领数万名亡灵大军杀向战神所在的核心地带。


  　　“诛杀邪神！马尔斯与我同在！”


  　　那些亡灵士兵高呼着异端战神之名，信仰力在上空凝聚另一尊战神虚影，遥遥和杜拉马对峙。


  　　“果然露出尾巴了。”战神面带杀机：“也好，这个时间正好把你们这些异端统统弄死！”


  　　“此世界的战神，只有我一位！”战神毫不客气，排布自己的心腹军队，摆下一字长蛇阵。


  　　“好讨厌的战神，你就不能蠢一点，学阿瑞斯那种，做一位常败之神吗？非要学习什么军略布阵，看起来让我们很麻烦啊。”天空中，传出姬乐的声音。那数千名圣灵所在的高地缓缓合拢，而在天穹彼端，出现姬乐的庞大影像。


  　　姬乐此刻正坐在第二层冥土中央，他面前摆着山河社稷图。图内是两层冥土交界地带，也就是战神等人交锋的战场。


  　　看到战神使用夏国的战阵，姬乐露出不满的表情。


  　　“不过罗慕不傻，应该不至于吃亏。”


  　　姬乐看向那被自己困住的数千圣灵。他轻轻合拢画轴，随着画轴卷动，战场高地向内翻卷，活生生将数千名圣灵碾死。


  　　稍后，姬乐重新将画轴全部展开，在那片无人地带画出三尊巨大的石人。


  　　“战神阁下曾经以石人攻击九宫城，如今就让我好好回礼吧！”


  　　战神正跟罗慕对战，突然看到远处升起的三尊石人，马上安排自己身边的半神：“你们组成十二人战队，四人一组前去拖住石人。”


  　　当——


  　　杜拉马以战枪架住罗慕的战斧，战意越发炽烈。


  　　在战场，他犹如回到自己的国度。哪怕是敌人，也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在此地血战三天三夜。


  　　但突然，战神余光瞥见没有出手的图穆和巴多两位国灵。这两个国家和战神关系密切，此刻还有些犹豫。


  　　可战神直接骂道：“你们两个——既然是敌人，立场格局不同，那就不用讲情面！还不攻击？难不成，要直接被我弄死吗？”


  　　战神无所谓敌人背叛，但是在战场上，绝对不容许出现逃兵，更不容许出现懦夫。


  　　“你们两国，难道是蔑视我的战争吗？”


  　　战神说到这一步，两位国灵也只好加入进来。黄金之城和青铜巨树出现在战场交界，并且出现两大国的亡灵军团和圣灵军队交战。


  　　接连和五大国灵对战，更加激发战神的烈性。


  　　“来来，你们一起上！”


  　　“本神要踏着你们的尸体，取得最终的胜利！”


  　　……


  　　月桂领域，诸神看到五大国灵现身后，脸色纷纷变化，不少天神走过来给神王请罪。


  　　五大王国，都跟不少天神有关。如今五国公然站在地母神一方，他们这些庇护神难辞其咎。


  　　可神王倒是心中淡定，语气平缓：“杜拉马说过，这一战只论冥府立场，不论其他。纵然国灵们出手帮助邪魔，但也不必怪罪你们。”


  　　国灵相助地母，本就是天妃演算中的必然一环，神王毫不惊奇，也没打算归罪于庇护诸国的天神。


  　　“今日，只有攻伐冥府的天神，和阻拦天神的敌人。其他出身一概不论。你们如果担心自己下不去手，就交叉换人。免得和自己的庇护国对上。”


  　　“是。”天神们听到这话，心中松了口气。


  　　但神霄主听到神王的话，心中暗暗奇怪：父神今天怎么这么大度？按照以往的作风，肯定要清算我们这些人的过错啊？


  　　他哪知道，这一战对地母至关重要，对神王同样如此。这一战如果赢了，他就彻底奠定晋升永恒造物主的契机。什么国灵，什么背叛，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夏国的计划


  　　凌涛神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自从大地被洪水覆盖后，海洋潮起潮落，无数污秽从大地冲入海洋，迫使他和几位同伴手忙脚乱的清理邪祟。


  　　但他们这些脱离封印的年轻海神数量太少，清理大地上的魔兽和污秽，早已力不从心。然而面对家园被污秽侵蚀，他们又如何能坐视旁观？

  　　他撸起袖子，一边以神力净化水质，一边破口大骂：“该死的天神，不会是早就准备降临冥府。所以才故意用大洪水来拖住我们吧？”


  　　将一头魔兽的尸体扔到海岸，凌涛神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银色水瓶。


  　　这支水瓶正不断吐出灵光，从海洋抽取神力，转化为瓶内积存的清水。同时，这件神器替代雷神镇压海域，提防海神们的叛乱。


  　　看着这件神器，凌涛神不敢靠近。自身隐于浪涛之中，小心观察。


  　　“天主十二神器之一，专司雨露的神器。”


  　　这支水瓶是天主持有的本源神器，象征世界的水之法则，据说曾经是海神们的宝物。在这件神器的强制转化下，隐藏在汪洋大海中的造物主本源正慢慢剥离，进入这支水瓶内部。


  　　“如果让他抽取祖神残留的神力，父神们就再也无法脱困了。”凌涛神心中焦虑，目光眺望冥府方向：“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地母神能获胜。”


  　　就在这时，一艘小舟忽忽悠悠顺着海口冲入海洋。


  　　“将军，您……您慢点！”赵高抱着桅杆，对霍去病喊道：“这玩意不是天舟城出品，不经浪打啊！”


  　　“放心，没事！”霍去病双手把握方向盘，如同一位风格彪悍赛车手，正一脸亢奋的驾驭龙船，乘风破浪行驶入大海深处。


  　　看他满脸通红，精神亢奋的模样，赵高唉声叹气，只得专注抱紧桅杆，等待最终的目的地。


  　　这艘龙船是姬乐按照赵高的秦代龙船图纸，所绘画而成的宝船。经过姬乐的神力加持，还有仙道真人的咒法以及史皇氏的天篆，已经不逊色最次等的神器。


  　　在桅杆顶端，悬挂着一枚凌涛神信物。


  　　正是这枚信物作引，让这艘宝船顺利通过大洪水的洪流冲入东海。


  　　“你们怎么来了？”察觉自己的信物，凌涛神随之现身。


  　　赵高站起来，整理衣襟后，一本正经道：“奉我家殿下之命，请大神带着海神杀入云界。”


  　　……


  　　冥土，五大国灵与战神交战。


  　　姬乐持笔作画，随其他四尊国灵一同牵制战神，心道：赵高那里应该开始行动。那么，这边也要抓紧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战场。


  　　战神杜拉马以一战五，勉强平分秋色，维系战事的平稳。


  　　但不论杜拉马还是几位国灵都清楚，如今大家只是在试探阶段。纵然巴多国灵和罗马国灵派遣亡灵大军和天神们的信徒圣灵军队交战，可双方阵势并无错乱，仅仅是一些边缘人马的死亡。


  　　战神核心势力并无损伤。


  　　突然，姬乐提笔一画：“诸位，认真些吧！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回第一重冥土！”


  　　笔锋在卷轴上抹出一条深沟。很快，交界处出现一道天堑吞掉不少圣灵。


  　　紧接着，多雅和图穆也召唤亡灵大军围住战神。


  　　战神不慌不忙地摆出梅花阵，军队如同五片梅花迎上几位国灵的亡灵大军。


  　　铁吉雷和罗慕两位国灵展现天神之力，手持战斧和长刀冲入战阵核心，亲自与战神厮杀。在冥土力量的加持下，两国灵展现天神之威，竟不比战神逊色。


  　　不远处，医神和枪神依循战神的号令，操控大军突破第二层冥土的门户。


  　　菲尼迪雅口中念诵神咒，随手一座座雪山轰下。图穆国灵也跟她站在一起，应付枪神的火枪兵。


  　　“枪神，倒是一位很特殊的神明。”姬乐察觉枪神身上携带的命运力，他冷冷一笑：“可惜，时代不对！”


  　　姬乐快速在山河图书画一座门扉。这座门扉以骷髅骸骨打造而成，上面有无数怨灵的哭嚎。


  　　“起！”姬乐抖动山河社稷图，门扉从图轴飞出，坠落在两层冥土的交界处。


  　　轰——


  　　大门镇压在第二层冥土边缘，震杀一片妄图闯入第二层冥土的圣灵。同时火枪兵被门扉携带的神威吞没。


  　　“殿下们，回来了！”


  　　姬乐一声呼喝，四大国灵率众返还门扉。以姬乐造物之力凝聚的门扉为屏障，阻隔诸神的步伐。


  　　见局势变化，战神慢慢收拢军队，在不远处驻扎。


  　　看到自己这边的残兵败将，战神随便指了一位半神：“你——回去跟陛下禀报，请示接下来怎么做。”


  　　强闯地狱之门，损伤必然惨重。如果是战神自己的军队也就罢了。可他目前麾下还有其他天神的眷属圣灵，尤其神王的亲兵，他哪敢随便做主？


  　　半神匆匆回去禀报天主。


  　　此刻，诸神正在月桂领域中建设天神们的大本营。


  　　围绕银白色的神木，天神们建立宫殿和花园。


  　　百花争艳，异香扑鼻。这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冥土痕迹，完全成为天神们的乐园。


  　　半神禀报后，来到最核心的神王殿。


  　　这座神殿看似矮小，可内部另有乾坤，和云界天神宫的结构一模一样，殿有数万丈高。在金云雾霭弥漫的神座上，有一尊万丈巨神。而旁边云雾之上，有另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神正用手不断在云雾中穿梭，似乎在敲击着什么。


  　　庞大与娇小的两位大神，在这空荡冷清的神殿中，竟有一种别样的和谐。


  　　半神进来后，跪在地上传达战神的话语。


  　　神王不置可否，为天妃：“你怎么看？”


  　　天妃仍在操控自己的神器，推算接下来的战局。


  　　在她演化的一个又一个未来中，出现许许多多的结局。


  　　“陛下，关于我们成功的概率正在下降。如果不能抑制对方，找到破局之策，恐怕……”


  　　太阳神的神力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不能在百年内完成攻伐，等冥府法则真正梳理完毕，那时太阳神会遭受陨落的厄运。


  　　这并非什么神明施加毒手，而是太阳神进入冥府后所带来的天命。


  　　一百年，他的光辉只能维持一百年。


  　　“让杜拉马快速带人进入第二冥土如何？”


  　　“那扇门户很奇特，而且夏国的举动出乎意料。”天妃原本预判的未来中，并不存在地狱门扉。可如今随着姬乐的举动，对方提升百分之零点三的胜率。


  　　“另外，第二层冥土拥有好几位强力大神？”天妃指着屏幕：“应该是那些城邦的人形国灵吧？”


  　　天主嗤鼻一笑：“她的领域加持法罢了，太俗套了，不用担心。”


  　　地母当年演化的一条神明道路，诸神演化自己的神域世界，在世界内部可以将神力提升一等。


  　　这也是地祇的原形之一。


  　　如今放到冥府，地母故技重施。每一层掌控冥土的“冥王”在本层冥土中，可相当于一位真正的主神。


  　　天主连下八层冥土，需要接连面对八位主神的阻拦，才能来到地母面前。


  　　“想要承担一整层冥土的力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对方目前只有六位‘冥王’，分别在第一、三、四、五、六、七层。但第八层中应该还有其他的主神级力量，或许……”


  　　“古蛇！”天主脸上多出一抹凝重：“古蛇应该在第八层冥土。”


  　　连败六位冥王后，就要面对混沌古蛇的攻击。这才是足以消耗神王力量的大敌。


  　　天妃：“祂由我对付。只是目前……第二层冥土没有冥王，会成为我们交战的关键。我建议，选择第一方案。”


  　　说着，她在键盘上轻轻一敲，浮现三条截然不同的作战方案。


  　　第一条，在将第一冥土攻占一半以上后，进行分兵。一方面清扫冥王宫，一方面征伐下一层冥土。


  　　“第二方案，是完全攻占第一层后才进入下一层冥土。当然，这是最保守的策略。纵然最后征伐失败，也能获取一层冥土，夺取冥府的‘接引’之权。”


  　　只要能完全攻占第一层冥土，神王就不算输，这一行便有了收获。


  　　然而，这也不算赢！

  　　天主摇头道：“按照我们最开始的预计，完全攻占这一层冥土需要三十年。消耗时间太长，不可取。花费这么多时间，接下来八层冥土怎么办？”


  　　“第三方案……”天主顿了顿：“马上进入下一层冥土，没有完全清扫第一层冥土，也不安全。”


  　　万一被斩断后路，将战神等人失联在第二层冥土，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天妃：“所以，陛下选择第一方案？”


  　　攻占一半以上的冥土，打破第一域冥王的主权。如此一来，卡普失去主神权限，便可轻松应对。


  　　“是这么选择的，但……”神王目光看向冥王宫方向。


  　　太虚主身边掀起无边风暴，牢牢将卡普国灵困入其中。


  　　可是——


  　　卡普国灵一点伤害都没有，他仅仅被太虚主限制行动，毫发无损。


  　　放水放到这一步，太虚主就差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我在偷懒！

  　　元希女神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祖神，暗暗叹了口气：何止是自家祖神一个人，父神、母神他们也都以自保为主，牵制冥神不假，却一个冥神都没死掉！

  　　“大家这是要做什么？故意放纵冥神吗？”


  　　一开始交战，惠风女神就被一位羊头冥神击伤，躲在后面和元希等几个女儿慢慢纠缠一位冥神。纵然元希想要去其他地方帮忙，也被惠风女神拉住：“跟着我，不要乱来！”


  　　而冬至神以及其他叔叔伯伯们的神子，也都被自家长辈拉在身边，不让他们随便杀害冥神。


  　　无疑，这是风神们的一场集体行动！

  　　“但是这么做，难道不怕陛下怪罪？”最终，元希忍不住偷偷询问自己的母神。


  　　惠风女神白了她一眼：“那也要陛下在这一战之后，仍能保持自己的权威。”


  　　姬乐那句“天下苦神王久矣”，从来都不是一个玩笑。


  　　当初地母之败，是命运如此，天数如此。世界需要地母神的身躯化作世界基石。但如今天数演化，如今地母神占据上风，世界同样需要冥府。因此，地母神反而站在世界的一方。


  　　惠风女神：“夏国有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目前地母神有世界源力加护，冥府必将开辟。”


  　　“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投靠地母，而是维持两元格局。”


  　　独裁的神王太可怕了，这是所有天神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神王稍有不满，就能轻易打落一位神明的权能。这种事，是崇尚自由的风神们所不愿见到的。


  　　如今冥府开辟，正是一个机会。


  　　“所以，你不要乱来。只要我们不过分行动，他们都不敢随便对我们动手。”


  　　风神们抱团在一起，如果神王打算追究，势必让风神和地母联手，给自己造就一个大敌。


  　　同时，地母也会命令卡普稍稍放水，避免风神们动真格的。


  　　眼下在这双强之间，才有风神们操作的余地。


  　　“再说了，你真以为自己在冥土的那些事，我们不知道？”惠风女神似笑非笑：“你跟冥土的关系越好，越方便我们和地母神联合。等未来神王败落，父神或许能成为万神之王。”


  　　果然，祖神也清楚冥土？


  　　元希女神心中苦笑：天神们心中各自都有一笔账，天王、地母乃至祖神都有自己的盘算，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她隐约觉得，以祖神目前暴露的手段，仍不足以保全所有同族。万一惹怒天地二神同时清算风神，那怎么办？

  　　如果姬乐在就好了。


  　　莫名的，女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殿下……”


  　　忽然，元希耳畔传来姬乐的低语。


  　　一开始，元希还以为是冥神施法造成的幻觉，可随着姬乐不断呼唤，她才笃信姬乐就在一边。


  　　“你在哪？”元希扭头四下张望。


  　　“别乱动，天神们在看着呢。”一粒微不可察的灰尘悄然落在元希衣襟上：“这是灵宫研制的通讯器。”


  　　“小心点，躲到冥王宫暗面。那里有两个我以术法塑造的伪装冥神，你跟他们交手，我来帮你立功。顺带商量下一步计划。”


  　　元希一听，立刻从风神们的保护圈离开，独自前往冥王宫击杀冥神。


  　　“你——”惠风女神见了，想要过去阻拦。但玄风神君摇摇头：“没事，让她去。大母神已经明白我们的用意，不会对她下手。”


  　　更何况，元希可是有资格继承大地权柄的女神，地母神总要有些考虑。


  　　于是，元希顺利躲入背面，和两位幻化的冥神装模作样交手。这两位冥神是姬乐书画出来的幻影，蕴含姬乐的意志。


  　　“姬乐，现在这个局面，你说我该怎么办？”站在风神们的立场虽然安全，但元希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似乎祖神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殿下不需要在冥府之战操心太多，找几个对手，稍稍立下战功即可。”一道冥神幻影眨眨眼，低声道：“太虚神尊那边，不用管。祂不会害你们这些后裔就是了。”


  　　随后，姬乐开始跟元希剖析各方天神的立场。


  　　“首先是天主，他的目的就是占领冥府，确保自己的神王权威。天妃利益跟他一致，所以新生代的诸神会全力相助，跟他们站在同一阵营。”


  　　“其次，是各路主神和古老大神们的态度。他们曾经经历过一次对地母的讨伐，已经在地母处失去宠爱。但愧疚和悔意，有时也能成为天平上的一枚重要筹码。他们要的，并不是神王绝对的统治，而是两强之下形成第三方。”


  　　“何况，地母这边已经有幽蒙女神的例子。其他天神见了，未必会坚定决心和地母神对抗。”


  　　幽蒙可以原谅，那么其他天神能不能原谅？


  　　当初，姬乐让地母饶恕幽蒙，让幽蒙为冥府打掩护。其实还有一个用意——“千金买马骨”。


  　　借幽蒙的例子来分化天神们的阵营，换取中立势力的倒戈。


  　　“至于地母神，她老人家的利益当然是冥府顺利开辟。”


  　　元希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夏国的立场呢？”


  　　“……”


  　　女神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猜，你绝对不会完全和地母站在同一阵营吧？”


  　　“……”姬乐没吭声。但元希说的不错，他和地母在大方向上一致，可按照自己、赵高、霍去病等人安排的计划，还有夏国自己的小算盘。


  　　如今，赵高等人已经开始行动。


  　　元希“我是夏国的庇护神，我会跟夏国的利益站在一方。但是同时，我也是风神，我不会背叛风神的阵营。”


  　　所以，在不违背风神立场的情况下，我可以考虑跟你站在一起。


  　　想了想，面对元希女神的诚意，姬乐缓缓道：“第一，确保天主无法更进一步，打碎神王的至高权限。”


  　　即，地母掌控冥府，形成二强格局。


  　　元希点头，这一点符合风神的利益。


  　　“然后呢？”


  　　“破坏九重冥府的格局！”姬乐毫不客气道：“这个冥府不符合我的构想。冥土应该是一个平面，而不是九层！”


  　　这一点，是姬乐和地母的分歧。在必要时，姬乐会主动引战神下深层冥土，打碎各层冥土的隔阂，恢复自己设想中的阴间山河版图。


  　　“这样啊……”元希想到夏国冥土的模样，对姬乐的想法很理解。


  　　姬乐设想中的冥土，就是一层和大地对照的倒影，一分一毫都不差，形成阴阳互通的格局。而不是眼下这所谓的“倒悬金字塔”。


  　　“最后——救出雨神。”


  　　雨神？


  　　元希愣住了。一时间，她停下动作。幸亏对面的冥神由姬乐操控，才没有受伤。


  　　雨神，一位温柔恬静的女神。在天神的重重封锁中，并没有对所有天神都保持恨意。雨神殿下对她们这些年轻的少女神都很和善。甚至青凌女神能顺利凝聚“雪”的神职，也离不开雨神的帮助。


  　　“你什么时候跟雨神联络的？”


  　　“没联络。”姬乐从始至终没有见过雨神：“我只是给雨神一个机会，能不能逃出来，需要看殿下和其他人的努力。”


  　　“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稍后，设法在月桂领域中和雨神见面。她被雷神们看押，一并带入冥府。作为主神，她会成为一个重要战力。”


  　　“但是，她在天父的关注下，怎么可能轻松脱困？”


  　　“因此，我会设法把天主引入下几层冥土。”姬乐话语间的自信一览无遗。


  　　“不久之后，我给你一个打碎地狱门扉的机会。毕竟风神们不可能一直拖着不出力。”


  　　姬乐深深明白，此刻地母神已经靠不住了。


  　　面对天神们的煌煌大势，地母神的底牌太少了。凭借九重冥府和一些复活的冥神，真能击败天神大军吗？


  　　千年之前，地母神就败了。如今把败者复活，也仅仅是处于千年前的层次。而天神们得到千年的修炼，岂会一直原地踏步？

  　　纵然冥府加持冥神的力量，也不过是扳平千年的差距罢了。但凭借地母神的手段，肯定弄不过天父和天妃的双天组合。


  　　所以，姬乐必须利用自己手中的琐碎筹码，尽可能的把一切都利用起来！


  　　地母靠不住，那就我自己来！


  　　这一场造物主的博弈，不仅仅是他们的游戏，更是夏国崛起的舞台。


  　　作为半神，凭借自己目前手中的几枚零碎棋子，就敢参与两位造物主的博弈。这份气魄，不得不让元希惊叹。


  　　“你打算将战局拉入下面四层冥土，诱导神王离开，然后救出雨神？”


  　　“救出雨神的方式是这样，但不是下面四层，而是七层！”


  　　为了诱使神王离去，姬乐不仅仅要把其他国灵的冥土扔出来作诱饵，甚至夏国掌管的第六层冥土，罗马的第七层冥土，以及地母神亲自管理的第八层冥土都要抛出来。


  　　为此，才能缔造属于冥府一方的胜利契机。


  　　“殿下听我安排！这一战，我们会赢得！”


  　　而且，姬乐此刻已无退路。在拉拢海神去攻击云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姬乐和天主之间的决裂。


  　　“只要按照计划，肯定不会出问题。”


  　　如今，最让姬乐可惜的事，就是没有提前跟雨神通气。没有在当初元希提及和雨神关系不错时，设法通过衣服、玉器来讨好雨神，设法和对方联系。


  　　不过，如果夏国真跟雨神提前有联络。雷神这边的态度，恐怕不会如现在这么和煦。


  　　总之，凡事有利有弊。


  　　世界的走向就如同一个支线无数的游戏。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后面的剧情。


  　　如果姬乐当初和雨神交好，通过凌涛神联合海神，或许能彻底得到海神们的友谊。但未来，反而会被天父和地母同时打压猜忌。


  　　“目前也可以，但海神要成为我的棋子。”姬乐没有直接告诉元希所有计划，只是含糊道“你只管把话告诉雨神，她会明白怎么做的。”


  　　只要雨神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就可以狠狠重创天神的势力。至于雨神能不能活下来，概率五五开。


  　　面对冥府方的绝对劣势，姬乐只能抛开一切，将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全部利用上。连自家冥土都拿出来当诱饵，哪还顾得上一位雨神的死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倒霉的植物神

  　　冥土，天神们足足花了十年时间，才将第一层冥土占领一半以上。


  　　面临第二重冥土的骚扰，面对冥王卡普的反击，还要提防风神暗搓搓给神王使绊子。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天神们总算以太阳神的月桂领域为核心，打造一座真正的天空花园。


  　　阴暗死寂的荒凉冥土被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所取代。一座又一座洁白神圣的殿堂伫立在原野和花园之中。


  　　葡萄酒神塔恩漫步在花海。那些娇艳的花朵中，数不尽的信徒灵魂正重新孕育身体，等待下一次为天神们征战。


  　　天神们经过十年磨合，已经适应冥土的环境。纵然普通天神受到九幽之气的侵蚀，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净化邪祟，保全自己的神躯净洁。至于眷属士兵，天神们已经掌控一套完整的轮回方式。


  　　只要保存信徒的灵魂，就能不断将他们制作为圣灵大军，为神明征战。


  　　“但这一点，更加激化我们和冥府的矛盾。”塔恩神盯着花海中的灵魂，不由想起这些年引发的数次神议。


  　　信徒对天神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的天神认为，信徒崇拜我，供奉我，那么我就应该保护信徒的灵魂。


  　　有的天神认为，信徒是神明的财产，能源源不断为神明提供信仰。


  　　有的天神认为，信徒是我的道路同伴，是认可我的道路，追随我的信奉者。


  　　……


  　　可不论大家怎么想，在没有冥府的年代中，面对自己虔诚的信徒，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将灵魂收入自己的神殿，以维系信徒们的灵魂不灭。


  　　在这种情况下，神庭把灵魂视作炮灰，不断以信徒灵魂作为战斗的兵源，已经惹恼很大一部分天神。


  　　以智慧神为首的大神们，不断召开神议对神王进言，妄图阻拦圣灵军兵的打造。可随着几次神议下来，智慧神等大神都被边缘化，目前是战神为首的主战派占据上风。


  　　“殿下在看什么？”金裳女神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葡萄酒神身边。


  　　塔恩目光微动，扭头看向如今名声赫赫的夏国庇护神：“原来是你。”他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葡萄酒之神，看似这个神职很弱小。但塔恩作为神王和天妃幼子，算是元希女神爷爷辈的人物。


  　　但诸神之间很少谈资论辈，加上二人年纪仿佛，塔恩神也没搬出爷爷的姿态，笑着解释：“我在看这些灵魂。”


  　　“我在想，圣灵军团的举动到底对不对。”


  　　元希看了看花中沉眠的灵魂：“殿下在考虑智慧神的话？”她不以为然：“如果不用信徒的灵魂征战，取得冥府的主权。回头天神连信徒的灵魂都保护不了吧？”


  　　如果按照地母神的构思，根本就不容许灵魂转生，何谈保护灵魂？

  　　“陛下创造灵魂转生的法则，也是为保护这些灵魂的另一作法。”


  　　在二人面前，一朵红艳的玫瑰中，正有一道灵魂苏醒，向着自己信奉的天神神殿飞去。


  　　塔恩和元希同时叹了口气。


  　　随后纷纷笑出声，元希：“我信徒少，羡慕那些大神们的眷属众多。但殿下又是为什么？”


  　　“你信徒少，难道我的信徒很多吗？”


  　　天神们依赖血脉传承，强大的血脉会孕育强大的法则权柄。以塔恩神的出身，本应该具备一个强大的神职。


  　　但天妃和神王生育诸多神子，两位大神都不舍得自己的本源切割，外加此刻世界演化已经成熟，再也没有类似风雷主神那般强大的神明诞生。


  　　天妃诸子中，大多都是普通天神以及上位神。他们执掌的神职也都被排斥在神庭主流之外。


  　　葡萄酒之神，这哪里是神王之子所应该拥有的待遇？而且，这个神职还是塔恩神自己努力的结果。


  　　“但目前来看，塔恩殿下是神王之子，深得陛下宠爱。”


  　　塔恩哑然失笑，不住摇头：“旁人不清楚，你难道不明白吗？”


  　　这十年，既是天神们适应冥土的磨合期，也是神王和天妃整合神庭秩序的过渡期。


  　　在神王的扶持下，天妃为首的新兴势力正走向权力中央。而智慧神、风神等老牌大神都已经被排斥在神庭边缘。


  　　智慧神因为灵魂事件，他的立场不受神庭主流喜欢。而风神则因为自己暗中放水，导致神王无法信任。


  　　目前，也就是神霄主和太阳神能前往神王宫拜见神王。太虚神尊自从围堵冥王宫后，根本不曾返还神王面前，只让几位孙辈的天神过来侍奉。


  　　而元希应姬乐要求，主动回到神庭，找机会接触雨神。


  　　这日，她就是打算去雷神殿做客，正好路过花海，碰到塔恩神。


  　　按照姬乐的话，塔恩神应该是一位隐藏很深的神明。元希小心戒备，暗中观察身边狂放不羁的男神。


  　　忽然，奔雷伴着飓风疾驰，有金色战车从二人身边飞过。


  　　“哈哈……”战车上，传出两位男神张狂的笑声。“小弟，你怎么还不去送信？要不要我们用战车送你一程？”


  　　战车居高临下，两位天神俯视向塔恩神。


  　　塔恩神笑眯眯对两位天神打招呼：“不必，风神的代言人就在这里，不用走远。”


  　　元希闻言，帮忙圆场：“咦，殿下要跟我们风神传消息？”


  　　“天王的神谕，命令风神派遣眷属大军随战神行动，攻伐第二层冥土。同时，三十年内铲平冥王宫。”


  　　这些年，风神们在冥王宫外建设屏障，把已经失去冥王权柄的卡普国灵和一群冥神困住。从天空花园看向冥王宫，有一片漆黑的风带牢牢隔绝冥王宫和外界的联系。


  　　这既是牵制，也是保全。


  　　如果神王胆敢逼迫风神，就果断放出冥神。如果地母妄图攻击风神，则绞杀这一群冥神。


  　　十年下来，冥王宫外围几乎成为另一个虚空庭院。


  　　“这样啊……”元希点头：“我知道了，马上跟祖神联络。”她扫了一眼天空中的神明，转身回返自己的宫殿。


  　　那两位男神望着元希的背影，不由露出几分贪婪之色。


  　　塔恩好心提醒：“哥哥，你们别忘了，这位女神可是一位带刺的玫瑰。而且跟母神关系不好。”


  　　“哼，我们当然清楚。”两位神明想到元希的战力，心中一凛。


  　　这些年，元希在天空花园居住，不是没有神明打她主意。但元希神力强大，又是风神们的代言人，神王总要给太虚神尊一个面子。


  　　“不过，风神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等我们哥俩成为主神，区区一个女神而已！”


  　　两位男神随后乘坐战车扬长而去。


  　　塔恩笑眯眯望着二神的背影，神情渐渐阴沉下来。


  　　“父神的战车吗？”


  　　这些年，神王表现对天妃诸子的宠爱，连十二神器中的战车都借给他们使用。


  　　“可惜，父神的宠爱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


  　　塔恩神明白，神王如今扶持自己这一系，目的就是打压地母遗留的诸子。神王对他们越好，他们的处境也就越发不妙。


  　　“尤其我是一位生命侧的天神。”


  　　葡萄酒之神，只是塔恩神的神职领域。他出生后，所持有的神力属性是“生命”。可类似属性的天神有很多，比如同为大火历祭祀的丰收之神，谷物女神母子俩。比如风之主神的妻子以及元希的长姐等等。


  　　众多的生命神和植物、丰收、动物、繁衍有关，他们的神职也大多从这些方面演化。


  　　想了想，塔恩神前往谷物女神的神殿。


  　　谷物女神，最古老的生命神之一。大地传播的谷物就是她创造的，她也是图穆大火历祭祀的丰收七神之首。而七神之末的植物神，则是她的儿子。


  　　来到谷物神殿，看到殿内两位天神的状态后，塔恩神神色一惊：“你们怎么蜕变的这么快？”


  　　谷物女神和她的儿子植物之神正坐在神座中，二人身上缠绕着阴气，身上已经出现冥神的不少特质。


  　　谷物女神洛雅苦笑说：“没办法，因为我们跟母神的联系太接近了。”


  　　在许多神话中，因为谷物的轮回，庄稼的不断生死，从而出现许多“杀死农神”的传说。比如埃及神话中的奥西里斯，两河流域的杜姆兹，甚至希腊神话的冥王抢婚背后，而涉及庄稼作物的生死轮回。


  　　在元蒙世界，当冥府出现的那一刻。生命侧诸神，或者说几位农业丰收神，都感觉到自己死亡的命运。


  　　当然，他们的死亡并不彻底。是法则对他们的回馈，促使农业诸神领悟生死奥妙，司掌复活之力。


  　　这是好事，但在这个攻伐冥府的时期，就有些尴尬了。


  　　植物神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好友：“当我进入冥府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大地植物的死亡。而更加倒霉的是，目前大地是冬季，本就是万物凋零的时刻。”


  　　这无疑顺应了植物的命运。


  　　是植物的凋零，促使植物神走入冥府？亦或者植物神死亡，导致植物的凋零？


  　　总之，如果法则因果成立。哪怕未来重新离开冥府，他恢复生命神的特征，为大地重新复苏植物焕发生机。也会因为自身冥神特征，导致一年至少要有三个月的时间留在冥府。


  　　葡萄酒之神以及谷物女神类似。尤其是谷物女神，作为大地、丰收以及谷物的司掌者，具备大地和生命的双重属性。在进入冥府后，自然而然多出一个死亡的神职。未来，她需要在冥府驻留六个月。


  　　塔恩拿出自己酿造的葡萄酒递给植物神：“我的神酒，或许能拖延一下。”


  　　葡萄酒神之所以受到诸神的推崇，正因为他的神酒蕴含玄秘，能永葆青春。


  　　“谢了。”


  　　植物神也不矫情，拿出酒杯倒满一杯神酒喝下，很快脸上的阴气消散几分。


  　　但想要根除这个后遗症，绝对不是区区一点神酒就可以的。


  　　谷物女神稍后也喝了一口，但神酒的效果对她更差。


  　　“这酒还是你们喝吧。”她无奈道：“我跟母神的道路太接近。母神的感召促使我不断向她的领域靠拢。”


  　　甚至洛雅女神怀疑，如果地母神真正死亡，很有可能在自己身上复生！

  　　塔恩：“难道没有其他办法？比如，您去找其他亲厚的大神帮忙？”


  　　谷物女神是一位风流的女神，她跟不少大神保持着关系。也是少数没有丈夫的强大女神。至于植物神到底是谁的孩子，这也算是天地间一大悬案。按照目前公认的说法，是女神在人间和一位人类结合，孕育出一位年轻的植物神。


  　　和一般天神分割父母神的本源，拥有父母神下属分支的权柄不同。植物神是少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天神。他所司掌的“植物领域”，已经把自己母神的“谷物”包含在内，是大地所有花草树木的首领。


  　　女神摇摇头：“我办不到，其他人也没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尽快离开冥府。避免自身冥神堕化。”


  　　但此刻冥府封闭，纵然是神王自己都很难离去。


  　　三神相顾无言。


  　　最终，女神叹息道：“希望父神不要怪罪吧。但如果真转化为冥神，在这个非常时刻，只能去陪雨神了。”


  　　纵然贵为神王的子女，在这时候转化为冥神，也要被软禁起来。


  　　轰隆——


  　　蓦然，银白色雷光划破冥空。巨大的声响震彻整个天空花园。三神走到神殿门口，只见雷霆劈碎地狱门扉，打开通往第二层的门户。


  　　雷光中，隐约出现神霄主的身影。


  　　谷物女神倒吸一口冷气：“斐蒙忍不住动手了？”


  　　风神和雷神维系默契，十年来相互扶持，如今神霄主怎么会主动出头，帮神王破坏地狱门扉？

  　　神霄主斐蒙以及战神杜拉马一起出现在地狱门扉，率领圣灵大军杀入第二层冥土。其中，也出现不少风神的身影。


  　　植物神惊讶问：“风神也在？陛下已经跟他和解了？”


  　　“不像，人数太少了。”


  　　和雷神一比，随军征战的风神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是因为神王开出条件了吗？”第六冥土，姬乐冷哼道：“果然，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不知神王拿出什么条件？难不成用自己的宝座换取雷神的全力支持？”


  　　没错。神王对雷神承诺。如果自己能顺利完成冥府的统合，晋升更高层次，就容许雷神开辟天界，成为下一任天主，助他晋升造物主。


  　　这个誓言，是神王用自己的命运法则所发，绝对无可违背的根本大誓。


  　　因此，雷神才不顾一切对冥府出击。


  　　第二层冥土没有冥王坐镇，面对雷神们的来势汹汹，很快便承受不住。几位国灵逃入下层冥土，在第三层冥土随巴多国灵一起迎战。


  　　第三层冥土中，巴多国灵拥有主神之力，很快便重新稳住战局。


  　　姬乐：“本来还打算用第二层冥土当做缓冲带，没想到对方直接冲入第三层冥土。这下有些麻烦了。”


  　　按照姬乐的计划，神王下冥府可以，但应该在五十年后进入第六层冥土。可依照目前的局势，似乎等不到了。


  　　“果然，天神们势力庞大，胜算高啊！”


  　　如今姬乐指望的，只能是诸神不和，让风神从中挑拨，尽量分化神庭内部的阵营。


  　　……


  　　元希派人通知风神后，静静观察冥土战争。


  　　当战事激烈胶着，她前往神王宫，按照姬乐提前告知的方法进言：“陛下，每一层冥土都有一尊真正的主神坐镇。想要剥离他们的力量，必须用一件强大的圣物来抵消地母的加持。”


  　　神王一听这话，下意识看向天妃。


  　　天妃微微摇头，笑眯眯问元希：“那以你的意思，需要什么圣物来抹消地母的加持？”


  　　元希不假思索：“利用主神器。”她主动献上自己的水嬛神器：“这种主神级的神器拥有本源法则，每一件主神器都可以镇压一层冥土。只要隔离冥土中的冥王力量，区区一群国灵还不好对付吗？”


  　　神王眉头微微松动。元希提出的方案，就是他跟天妃想过的。但这样一来，就需要至少八件主神器。而且在第九重，必须用自己的权杖。


  　　天妃一脸讥讽：“如果我没记错，你正是夏国的保护神。夏国就在第六层冥土，你舍得让他出事？”


  　　“正因为要保护他，所以我才向陛下进言。要求只有一个，在进入第六层冥土后，我希望陛下能保护夏国的安全。”


  　　“这就是你交出地母神器的条件？”


  　　“不错。”


  　　神王沉吟不语，旁边天妃敲击键盘，推算元希谏言之后的结果，摆在神王面前。


  　　屏幕浮现五千个命运线路。


  　　那些线路中，显示神王利用主神器镇压冥土后的结局。


  　　很多结局都是神王顺利拿下地母，但有一些结局不同。而这些结局无一例外，都用了元希的水嬛。


  　　用神器可以，但不能利用地母神力的神器。最佳方式，是通过九件同属性的神器分别处于九层冥府，构成一道天光击穿冥府的核心。


  　　而九件同属性的神器……


  　　神王握紧权杖，无疑只剩下自己的天之神器。


  　　天主十二神器，如今让渡三件神器，剩下九件神器正好按照天妃预演的方式进行埋伏，以九重天光击穿冥府。


  　　“陛下，这丫头心思歹毒啊！背后肯定有地母或者风神的阴谋！”天妃和元希不和，暗中挑拨：“她手中的神器出自地母，能不能封印一层冥土都是未知。再说，就算封印成功。万一地母神能半路召唤这件神器，不就能隔绝陛下的天光吗？”


  　　所以，元希的神器绝对不能用！使用元希的神器，必然会让自己处于极为危险的处境。


  　　但元希都把神器送到身边了，神王自然也不会推却，颔首点头，遂命元希离开。


  　　她刚一离开，元妃就问：“陛下打算用哪几件神器暂时封印前三层冥土？”


  　　“地母神器不能用，就用本王的天之神器。”天神脸上露出肉痛之色。


  　　天主十二神器和地母七神器对应。可七神器拥有造物主本源，十二神器就稍见逊色了。


  　　这十二神器象征天王的各种权能。王权、光明、风暴、雷霆、战争、财富、净化、雨露、火焰、大气……


  　　十二个权能凝聚十二件神器，除却最核心的权杖外，光辉冠冕、风暴号角等都是本世界自然孕育的主神器。而象征财富的金盘和象征审判的天平，则是命运法则的衍生产物。


  　　神王面前神光穿梭，凝聚三件截然不同的神器。


  　　左侧是一枚金盘，象征命运法则分支的财运。右侧是一只银匙，象征穹空的净化能力。至于中间的神器，则是一架金色天平。


  　　“就这三件吧！”他手一挥，三件神器飞入前三层冥土，以神王的七彩天光屏蔽地母的神力。


  　　七色天光照耀下，蒙蒙黄云渐渐溃散，让天神势力扩张势力，进一步冲下第四层冥土。


  　　在这一层冥土，神王拿出一面红色盾牌。


  　　这件神牌象征守护与封印，是十二神器最特殊的一件，是利用天地交接之处的世界屏障打造而成。


  　　“切——”眼睁睁看着天神大军杀入第五层冥土，姬乐露出一丝失望，到了现在，仍然不肯用那件神器吗？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支水瓶出现在第五层冥土的上空。


  　　“终于拿出来了！”


  　　看到这支水瓶，姬乐马上跟赵高通信。


  　　……


  　　“时间已到，我们走！”当水瓶从海域消失，压制海神们的最后一道枷锁打开。凌涛神带着几位兄弟杀出，直冲向云界。


  　　“陛下怎么把这支水瓶收走了？”天空花园，天妃不赞同说：“你把这件神器取走，海域怎么办？”


  　　“几位海洋主神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破封。剩下区区几个小鱼虾不用担心。”


  　　那些小鱼虾能在一天之内做什么？

  　　在大地大肆杀戮一番？还是去云界捣捣乱？


  　　“诚然，目前天神主力都在这里，可海神想要扰乱整个云界，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几处主神神殿，是那么容易侵入的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云界突袭

  　　云界，冰蓝色的霜凌在茫茫云海散开。


  　　一位青裙少女带着夏国和海神双方人马来到虚空庭院门口。


  　　看着一望无际的云中圣境，她轻声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海神妄想杀入云界，正如天主所言，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区区几个普通海神，加起来能不能打败一位上位神都未可知。跑来云界，那不是找死吗？就凭他们的力量，能不能进入云界都未可知。


  　　但假如有青凌引路，一切就不同了。


  　　这位女神以天神的身份，将众人散化为霜凌，从人间挪移到虚空庭院门口。


  　　“你们的目标是九重雷霄，我就不多留了。”青凌指出九重雷霄的道路，划出一道冰桥引路，自己静静站在虚空庭院门口。


  　　虽说夏国使者跟自己商谈，这一次行动仅仅是为救援雨神。但她也要小心这些海神偷偷潜入虚空庭院，找风神们的麻烦。


  　　凌涛神一脸真诚道：“多谢。”他明白，青凌女神肯帮他们这个忙，帮他们偷渡云界，已经承受了很大压力。


  　　“日后，殿下如果有麻烦，我们海神会全力相助。”他郑重承诺后，跟霍去病、赵高一起去九重雷霄境。


  　　路上，赵高飞快说：“殿下说过，九重雷霄的结构是神霄主以雷霆法则进行九级分层，从最粗浅的天雷，到最核心、最贴近世界本源的紫霄神雷。我们所要寻找的雨神殿，就在紫霄天。”


  　　来到雷霄胜境门口，霍去病拿出好几张青紫色的斗篷。


  　　“这是‘画皮’，姬乐仿照‘提恒达神’所制作的伪装。”


  　　夏国正在开展电气文明，对雷电力量已经有所涉猎。作为国家化身的姬乐，也随着电气文明的兴起，自动领悟雷电力量。


  　　他通过雷电力量，在山河社稷图上制作一种“画皮”妖怪。只要把这层雷电凝聚的画皮披在身上，就能伪装成“提恒达神”。


  　　凌涛神接过画皮，青紫色斗篷轻如蝉翼，表现闪烁一层细微的电芒。当他披上画皮，立刻变作一位紫色皮肤的雷神。


  　　其他几位海神，纷纷套上画皮，跟随凌涛神、霍去病以及赵高潜入雷霄胜境。


  　　刚一进来，凌涛神就感到无穷无尽的雷电力量扑面而来。


  　　赤色奔雷凝成一望无际的雷海，在这汪洋大海之中栖息着无数雷属性的神兽。


  　　一位海神咂舌说：“这里跟我们的海洋差不多了，没想到雷霄神域里面有这么多的雷兽。”


  　　“但还是比不上海域，我们的世界可比这里大多了。”凌涛神扫了一眼：“那些幼生的雷神都在这里，我们小心点，往上面走。”


  　　神霄主以九重雷霄划出九界，确立各路天神的等级与地位。但为让普通雷神前往上层雷天，也有一条专属的通道。


  　　霍去病怀中，古蛇悄悄冒出头：“那个通道往东走，有一颗大树。顺着树冠可以进去第二层。”


  　　仅仅霍去病跟海神行动，姬乐哪能放心？所以，这次真正的主力是古蛇。这古蛇虽然力量全失，但作为造物主的眼界在这里，可以指点众人趋吉避凶。


  　　“这蛇？”


  　　“一条具备强大感知力的神蛇。我们夏国特有的神兽。”霍去病将古蛇缠绕在自己手臂上，银色小蛇定眼看了看几位海神，对凌涛神微微示意，然后继续指路。


  　　这可是一位未来的主神啊！

  　　在时光长河中，古蛇看到过凌涛神的身影。在不远的将来，他会成为诸海的霸者。


  　　在古蛇指引下，众人顺着九重雷霄中的通道，来到第九重紫霄天。茫茫紫雾包裹所有宫殿，在这里出现的雷霆，已经是世界最本源的天雷。


  　　凌涛神等海神察觉紫霄神雷的锋芒，纷纷露出惧色。要不是身上套着“画皮”，恐怕早就承受不住雷威，当场瘫软倒下。


  　　“雷神镇压海神多年，这些海神受到一点雷威就受不住。”古蛇吐着蛇信，摇头不止：“霍去病，往西走。本大爷感觉那里有一股异种气息。赵高，扶着这些海神，过去那边……他们可能好受些。”


  　　雨神作为司掌世界本源的主神，她被囚禁于雷神殿的腹地，相当于在一片辽阔雷海中出现的岛屿。


  　　看到这座岛屿，凌涛神等眼睛一亮，不等古蛇开口，纷纷冲向雨神殿。


  　　雨神殿有雨神施加的神力，是海神们天然的庇护所。重新回到水的领域，几位海神露出舒适的表情，凌涛神问霍去病：“接下来怎么做？我们打算直接把这座神殿搬回去。”


  　　原本，他们的目的是在云界捣乱，顺带夺回雨神遗留的一些物品。但雨神殿中还有一些侍女在，外加这座神殿的特殊性。他们打算把整个神殿搬走。


  　　“能搬回去自然最好。”没等霍去病开口，古蛇率先说：“你们如果可以的话，借用你们祖神力量，引动时光长河降临此地，击穿九重雷霄引发大水。然后顺着人间的大洪水，应该可以顺利回归海洋。”


  　　“我们？”凌涛神看向古蛇：“难不成，你们还有其他事？”


  　　“一点小动作而已。”古蛇嗖的一声，缩回霍去病怀中。


  　　见状，凌涛神也不多问：“那你们小心。”他扭头跟几位同伴着手布置。


  　　雨神殿是雨神本人的居所，哪怕她被天神们时刻监督，可唯独这座神殿是唯一的净土，不受任何外敌的影响。所以，海神们安然褪下画皮，专心操控雨神殿内部的神术禁制，打算以洪水的冲击力回归海洋。


  　　霍去病和赵高看了一会儿，他吩咐赵高：“你留下，我出去一趟。”


  　　“是。”赵高垂手站在雨神殿旁边，霍去病在古蛇的催促下往至高天的方向走。


  　　“你真确定，这是姬乐的意思？”


  　　“当然，当然。本大爷能不能恢复神力，就看你在至高天的收获。你想想，如果你能破碎至高天，无异于在神王脸上狠狠扇一巴掌，那对冥府的士气是多大影响？”


  　　“而且，这种突袭之举，你应该很擅长吧？”


  　　“嗯，还可以吧？只可惜，在这里无法召唤骑兵。不然会更轻松。”


  　　看着云界特殊的环境，霍去病只得放弃召唤战魂。不然那些战魂过来，会立刻被神光净化。


  　　古蛇换了一个姿势，指引霍去病避开路上的障碍，前往至高天。


  　　关于这件事，祂当然没有跟姬乐商量。以姬乐的盘算，让古蛇过来救走雨神，已经算完成任务。但古蛇性情贪婪，眼看云界没有大神坐镇，便假借姬乐名义，拉霍去病往至高天去。


  　　那可是天主的神殿啊！

  　　整个世界的瑰宝都封存在此。自己只要吃一些神王的珍藏，说不定就能恢复主神之力。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十万天兵天将

  　　赵高在霍去病离开后，马上跟姬乐联络。


  　　“那俩家伙……”得知霍去病二人自己跑开，姬乐皱皱眉，但转念一想，又放下心：“骠姚并非蠢钝之辈。还有古蛇在旁边，应该没问题。”


  　　姬乐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配合海神搅乱云界。


  　　只要海神们大闹雷霄天，便足以让一部分天神人心惶惶，进言天王退兵。而如果真能把至高天掀了……


  　　“算了，不报太大希望。仅看海神这边，只要雨神殿安然送回人间，雨神或许真可以活下来。”


  　　在姬乐计划中，雨神只是一枚棋子。但他也为雨神留下一条后路，能不能抓住，就看海神们的努力了。


  　　姬乐闭目思量自己的计划，随后起身降临第五层冥土。


  　　这一层冥土是图穆国灵亲自坐镇。在图穆国灵召唤八百年英魂助战后，已经足以抗衡天神们的圣灵大军。


  　　论半神英雄，他这边也有三位数。论战魂圣灵，也有八百年积攒的千万亡灵。只不过图穆跟天神们关系太密切，在第五层冥土打起来，大家彼此保留克制，反而陷入僵局。


  　　姬乐到来时，罗慕已经带着自己的罗马大军赶来支援。


  　　见姬乐姗姗来迟，他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如果这一层保不住，就轮到你我了！等等，怎么就你自己？”


  　　姬乐爱惜羽毛，自然不肯轻易让国民冒险。除却蒙恬一群人等候在第五层和第六层的交界处等待出兵外，他孤身一人来到第五层战况最激烈的黄金之城。


  　　纵然天空出现水瓶镇压冥土神域，剥夺图穆的冥王之力，可他所掌控的力量仍让众人侧目。


  　　图穆一人硬抗神霄主和战神，虽然有神霄主手下留情的因素，但也足可以称道。


  　　“也对，老大哥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神。就算没有冥王格位，也能跟几位大神过招。”


  　　当国灵成为帝祇，就意味着他们和主神平起平坐。所以在帝祇之前的蜕变期，国灵的实力在半神到上位神间不断徘徊。


  　　条件到了，能跟战神这类上位神对战。条件不足，只能勉强和半神交手。


  　　但地母冥土，无疑是真正适合他们的力量。纵然没有冥王的格位，单单凭借这九幽之气的大环境，也足以图穆十倍发挥自己的力量。


  　　姬乐看了一会儿战况，对罗马说：“为了防止战事牵连到你我的冥土，要想办法将对方打回去。”


  　　“打回去？你说怎么打？”罗穆不断从身边抓起远投战斧，冲城墙下方的圣灵大军掷去：“目前多雅和巴多也在第三层和第四层，根本无法过来帮——啊——”


  　　罗慕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多面夹击？”


  　　“没错，三面作战，联合行动。”


  　　兵法有云：“骄兵必败”。


  　　天神大军连下五层冥府，击败一位位强大的冥王，整个军队充斥着傲慢与狂妄。他们满心以为这种事情能持续到第七层冥土，罗马王国的地带。所以，天神大军同时对五层冥土进行征伐。在占据一层冥土的一半疆域后，立刻转入下一层。


  　　虽然这也是姬乐故意抛出的诱饵，却没料到天神们居然真这么大大方方的下来，没有稳固前几层冥土的基本盘。


  　　而这，就是姬乐的机会。


  　　“联合巴多和多雅，截断天神大军，将他们彻底留在这三层冥土。”


  　　“可那些主神器？”


  　　“把主神器打落或者封印就好。”姬乐仰望水瓶。这支水瓶和前几层冥土中的银匙、金盘、盾牌、天平连成一线。天光从第一层冥土垂下，加强天神们的力量。等这道光辉照入第九层冥土，诸神便可顺利杀到地母神跟前。


  　　“放心，那两个大国可都有自己的主神器。”


  　　姬乐话音一落，第三层冥土响起铁吉雷的怒吼声。他将巴多王国的冥土融合为一尊巨灵之体，化作万丈高的巨神，双手握着一把燃烧熊熊烈焰的赤色神刀劈向天空中的主神器。


  　　而第四层冥土中，菲尼迪雅也终于拿出多雅王国珍藏的宝物。那是一条项链，或者说是项链上的那颗蛇瞳玉石。


  　　来自混沌古蛇的眼眸缓缓张开，玉色光辉充斥在第四重冥土。霎时间，所有处于这一层冥土中的敌人统统化作飞灰。


  　　玉瞳，地母七神器之一，司掌净化之力。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绝的。”菲尼迪雅幽幽一叹，并没有对残留的天神神魂下手，默许他们逃回第一层冥土。


  　　第五冥土，姬乐吹起口哨：“你瞧，那两位殿下很不简单啊。”


  　　“这就是主神器。”罗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对他们这些外域文明来说，主神器可遇而不可求。


  　　甚至在后世神话绝迹的时代，主神器更是无数大能抢破头的宝物。什么先天灵宝，主宰神器之类的头衔全部按上去。十位主神级强者，能有一二人拥有主神器就不错了。夏国强者邱怀因为得到一件主神器，被一群主神强者追杀了好几个星域。


  　　可现如今，主神级别的神器反而比主神要多数倍。


  　　在多雅国灵利用地母神器扫灭这一层的天神后，巴多国灵的那一刀也顺利砍中第三冥土中的天平。


  　　这是象征众生审判与裁决的命运天平，在火神锻造的这一刀之下，天平爆射天光，浮现神王的虚影。


  　　“区区蝼蚁也敢亵渎天神？”


  　　在下方几层冥土异变后，神王终于忍不住了。他操控自己的天平，冥冥命运之力垂落，璀璨的金光照亮冥土，以此来审判巴多王国的命运。


  　　“老贼终于忍不住了。”


  　　蓦然，冥土内部蕴含的力量也射出黑色雷霆，击穿神王的幻影。


  　　坐镇第九重冥土的地母神终于出手！

  　　黑色雷霆与七彩天光碰撞，在三层冥土爆发剧烈的冲击，几乎把三层冥土全部震碎。铁吉雷脸色大变，赶紧逃入第四层冥土。


  　　“幸好我化身巨灵之体，把灵魂保护起来了。”铁吉雷扭头看向第三层冥土的惨状，不由暗暗庆幸。


  　　在天主和地母的交手中，天平上的金链突然断裂，左侧托盘坠入冥土。


  　　轰隆——


  　　托盘冲下方一砸，无数圣灵灰飞烟灭，并且坠入冥土深处消失不见。


  　　一击之后，地母立刻收敛，再也不肯冒头。


  　　天主阴沉着脸，扭头问云雾中的天妃：“她情况如何？”


  　　“实力远不如您。”哪怕地母只是匆匆出手，也让天妃窥见对方的虚实：“她的创世神力流失很严重。加上开辟冥府……我能感觉到，她的创世神力已经进一步消耗。”


  　　创世神力的本质就是“世界之基”，创世神任何一个演化世界的举动，都会消耗自身的创世神力，且很难进行补充。


  　　当年世界开辟，天地二神借海神的尸骸创界，暂时避免自身神力的跌落。可后来地母化身大地，自身创世神力已然成就世界基石，唯有神魂裹着一部分神力逃入大地深处。但冥府的演化，进一步消耗地母神自身的创世神力。


  　　“但实力对比不仅仅这么看。她虽然用神力创造冥府，但冥府作为她的神域主场，能给她提供最强的加护。”


  　　冥府之中，地母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我还不能轻易消耗自己的神力？”


  　　“不仅仅神力不能消耗，就连战车也要确保留到第八重冥土。至于权杖，要留到第九层冥土。”


  　　天妃和神王交流间，姬乐等人纷纷出手。


  　　“铁吉雷，菲尼迪雅，联手帮忙将第五层冥土中的敌人留下！”


  　　第五层冥土，有着众多雷神以及战神大军，可谓天神主力尽在于此！

  　　山河社稷图随风展开，第五层冥土东方，无数圣灵卷入其中，被金光净化干净。


  　　罗慕召唤万神庙，一座雄伟的圣山坠入冥土西方，也将战神和雷神之外的其他天神统统砸伤。


  　　战神和雷神察觉不妙，赶紧收拢部众向上一层冥土退后。但菲尼迪雅以及铁吉雷在背后围堵，五大国灵活生生把这支天神主力军堵在交界慢慢剿灭。


  　　姬乐到底顾忌自己和雷神的几分交情，他对神霄主遥遥致意后，转头去对付战神这个老对手。而铁吉雷不愿跟庇护神对上，则拉上菲尼迪雅去找雷神麻烦。


  　　于是，天神大军一分为二。罗马和姬乐迎上战神，铁吉雷和菲尼迪雅对抗九霄雷神。


  　　擂鼓声响彻冥土，战神一边派人抵挡罗马军队的攻势，一边道：“怎么，你的夏国军队呢？”


  　　“夏军擅长兵法，可以亮出来瞧瞧。”


  　　姬乐从容一笑：“殿下似乎太小看我们这些国灵帝祇了。”


  　　“军队？我何须那种东西？”


  　　山河社稷图展开，姬乐提笔喷洒金色光点，浮现一副全新的画卷。


  　　这一次，再不是所谓的山河景象、大地版图，而是一副真正的天兵天将图。


  　　这是他当年参加画展时，亲手仿照《西游记》大闹天宫情节，所描绘的七尺长轴。托塔天王、哪吒太子、四大天王、二十八宿……数不尽的大神站在祥云雾霭之间。十万天兵在造化神器的特殊能力下悉数现身，杀向天神圣灵大军。


  　　“一人为国，一人成军，举手投足震彻山河，这才是我辈国灵的风姿。”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夏国的地府


  　　多雅的地母神器，夏国的天兵天将，罗马的万神庙……


  　　五位国灵亮出自己镇压国运的底牌，将天神大军反攻回第三层冥土，甚至大部队已经被撵回第二层冥土。


  　　天空花园中，神王阴沉着脸，扫视殿内诸神。神霄主和战神身上挂彩，他不好责怪，便将怒火发泄到其他天神身上。


  　　“你们都是天神！竟然连五个区区半神国灵都拿不下来？”


  　　“父神。”智慧神一脸委屈：“那五位国灵象征人间最强大的五个王国，自身孕育文明神性。又在冥土这种绝对优势地带，除非主神出击，不然我们真没辙。”


  　　其实是可以的，只要智慧神这等上位神拼死阻拦，几位上位神摧毁一位国灵并不难。可国灵死亡，意味着王国崩毁。他们是来抢夺冥府的，又不是为了抹杀大地所有人类的。何苦呢？


  　　而且，为了神王冒险拿出所有底牌，凭什么？

  　　“没办法？你当我蠢吗？”神王指着智慧神道：“你手中拥有一件操控灵魂的神器，只要调控神器之力，就能捕捉对方的亡灵，强行扭曲为我们的士兵。”


  　　“战神，你手中的主神器也没用吧？”


  　　“洛雅，你们母子为什么仅仅在一边看着？”


  　　“当初你从海神手中夺取的主神器。”


  　　“你当年制作的那些傀儡神兵。”


  　　“你——你覆灭那几个外域文明制作的诅咒邪物呢？”


  　　神王大怒之下，将所有大神隐藏的底牌一一掀出：“你们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吧？”


  　　怒火在神殿实质化，赤金色的神焰包裹在场诸神的神座。


  　　可是神霄主、太阳神等诸神面沉如水，就连智慧神这等大神也从容镇定。


  　　神王发怒？

  　　太正常了。


  　　在地母活着的时代，天主三天两头的发怒。天的阴晴不定、变幻莫测，在这位陛下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新生代的诸神不同，包括塔恩神在内，诸神感受神焰携带的愤怒情绪，差点将他们的神魂灼伤。


  　　不少神明赶紧从座位走下，跪在地上请罪。


  　　“姬乐说过的‘怒火焚烧三千界’，差不多就是这个概念吗？”元希面色发白，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还好，作为太虚主的代理人之一，她跟几位同伴在诸位大神的神座周边，受到几位主神的神光牵制，那些火焰烧不到他们。


  　　在神王大怒的情况下，唯有天妃才敢开口。她笑吟吟说：“陛下，您定下的决策并没有错。以九件神器镇压冥土，用天光击碎冥府，这是我们天神的煌煌大势，也是绝对实力的体现。这次只是神器没有防备，才会被对方趁机击破。”


  　　“而且，对方能把控这个时机，您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你怀疑，我们内部有人通消息？”


  　　天主扫视在场诸神。


  　　诸神在人间各国都有信徒眷属，和各大国灵有交情。远的不说，战神就是巴多王国的庇护神。没看见大战之前，如果杜拉马没有开口，巴多国灵会不会对战神动手都要两说。


  　　天下何人不通敌？


  　　要说这些神明没有跟地母的隐秘联系，神王自己都不信。


  　　“说到底，还是千年之前那场大战的遗留问题啊。”他心中苦笑不已。


  　　天主当年行事暴虐，惹得地母神和诸多神子神女不满。只不过在众人动手之前，他得到神霄主通风报信，抢先一步抓住子女们，逼迫他们发下神明誓言，强迫所有人跟自己一起击杀地母神。


  　　此外，还有神王的威胁：“世界需要一片崭新的大地。如果你们不杀大地母神，那么未来就用你们的身躯来化作大地！”


  　　在命运誓言以及胁迫下，地母神惨死在诸神联合围攻下。


  　　可这并不意味着地母神在神庭彻底失去自己的势力。原初火神死亡，众多火神涌入日神殿。还有那些偏向自己母神的神子。


  　　神王能感觉到，如今战事之所以不如意。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些大神不曾出力。或许神庭内部的各种策划，还会被人主动泄露给敌人。


  　　都是千年前的苦果啊！

  　　神王收敛心思，对天妃说：“那你觉得，这件事是哪一位天神干的？”


  　　将目标局限在一位天神身上，避免进一步和这些古神决裂，同时也要给自己找一个背黑锅的。


  　　“陛下，当初是谁平白无故对您进言‘九件神器’计划，您忘了吗？”


  　　元希？


  　　神王看向坐在神座上的女神，恍然大悟。天妃这是打算铲除异己呢。


  　　于是，他笑问元希女神：“天妃指责你泄露消息。唔……是跟夏国？你怎么说？”


  　　“需要吗？我天神行事，向来堂堂正正，需要做这些阴谋诡计？”元希神情冷淡：“而且，姬乐殿下智慧卓绝。看到几件神器联合，怎么可能猜不出我们的打算。只是我很意外，我本以为爱神既然也有类似的计划，应该会告诉您。在设置神器的时候摆下祭坛，留下专门防御的人手。”


  　　“另外，每侵占一处冥土，应该直接把对方主力打残后再往下一层去。这种军略，战神怎么可能不清楚？还需要我一个微末小神来跟陛下详细解释？”


  　　元希叹息道：“可我没想到，这么常识性的错误，竟然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她说的没错。如果诸神在每一层冥土打造一座神殿祭坛，将主神器供奉起来。巴多国灵不可能那么轻松重创审判天平。如果在每一层冥土都有神殿祭坛，设立自己的大本营。大家也能通过神殿庇护或者逃回天空花园，而不是在第四重冥土被多雅国灵轻松毁灭圣灵大军。


  　　战神忍不住插嘴：“这种事，我在战前就提过。但诸位殿下认为我们应该快速进军，没将我的告诫当一回事。”


  　　虽然战神自己对战局看得分明，可他无法操控所有天神的大军，只能在大势裹挟下，跟诸神一起莽撞出兵。


  　　仔细想想，如今天神败得这么快。谁知道这些神明是为了抢占功勋，还是为了故意给敌人送死？


  　　战神站起来：“陛下，这一次失败有我的责任，但也有所有天神的贪冒之因。这是因为我们没有一个真正的统率。所以，我建议诸神将自己的军队全部交给我掌控。只要由我来操控，一定会送您进入第九层冥土。”


  　　行军大忌，军有二令。


  　　战神杜拉马受到夏国兵法熏陶，对此知之甚详。


  　　而且为了进一步谋取战争源力，他要成为天界唯一的战神，唯一的军神！

  　　神王盯着战神看了一会儿，再看了看其他诸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没有一支秩序划一的军队，无法对抗冥府大军。本王将兵权给你——”


  　　“父神！”诸神豁然起身，相劝神王收回成命。


  　　“你们怕什么？”神王如今是彻底厌烦跟这些古神集团扯皮了。自己成为永恒造物主的门径就在眼前，谁敢阻挠，谁就是死敌！

  　　“将指挥权交给战神，回头士兵死亡不还是回归你们的神殿？你们到时候再复活就是。还有，死掉的次数由智慧神记录下来。如果死的次数太多，可以让神庭进行补偿。这样，你们满意了？”


  　　听到补偿，不少古神重新坐下。神霄主、太阳神和智慧神还想说些什么，被神王挥手拦下：“冥府之战大胜后，我会诞生三个主神位。”


  　　“战神，如果你能引导战争的胜利，那么战车就直接赐给你。”


  　　神王所谓的战车，也是十二神器之一。是天王司掌的兵戈与胜利权能。将战车赐给战神，就相当于认可战神的主神之位。


  　　战神露出喜色，赶紧对神王行礼。


  　　“智慧神，你的道路在人间大地。不在三主神位之列，但父神我照样会帮你成为主神，促使你塑造文明神职。”


  　　“此外的两个主神位，一个是大地神，一个是冥府神。”


  　　“当然，如果你们能夺取幽蒙的神职，我也可以册封黑暗神之位。”


  　　冥府被神庭夺取后，必然诞生一位主神级别的死亡主宰。而地母被进一步镇压后，大地主权也要有一个真正的归属。


  　　“只要胜利，后面的战利品足以让你们所有天神都满意。但如果失败了……”神王讥讽一笑：“暴怒状态下的我，连我自己都害怕。”


  　　“……”


  　　诸神无言以对。


  　　神王拍拍手：“行了，大家好好做。本王不管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但从现在开始，不容许任何神明对冥府一方传递消息。违者，杀无赦！”


  　　金灿灿的命运神力从神王背后蔓延，布满整座天空花园，纠缠在诸神的命运上，确立一道誓言。


  　　从现在开始，任何神明胆敢通敌，就会马上被命运天网探知，通报给神王知晓。


  　　“此外，本王会亲临第二层冥土督战。杜拉马，诸神大军的所有指挥权都交给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神王在这次大败后，彻底认真起来。


  　　亲自安排一切布局，点了智慧神、神霄主等一大批古神随行。在剥夺众神兵权后，把他们带在身边亲自监督他们出力，避免他们和地母串联。


  　　唯有塔恩神以及洛雅女神母子，因为冥神化的事被命运神力探知，由元希护送到雨神殿照顾。


  　　当然，大家都明白。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软禁了。


  　　为了防止洛雅女神彻底堕化为冥神，给冥府增加战力，选择把他们跟雨神一起幽禁。而负责监管的元希，同样也是被监管的对象。


  　　天妃那段话，到底还是有点效果的。


  　　当然，表面上美其名曰，让几位殿下陪同寂寞的雨神。


  　　所以，在诸神降临第二层冥土，打造下一处天空花园时，雨神仍留在月桂树下的雨神殿中。


  　　元希带着几位冥神化的农神来到雨神殿，雨神已经在门口静候。


  　　看到元希到来，她眼睛一亮。


  　　“殿下，这次又来打扰你清净了。”元希女神笑嘻嘻跑过去：“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雨神如何不清楚元希的处境？温婉女神拉起元希的手，安慰道：“我这虽然清冷，但总能护你周全。你便安心在这住下。”


  　　然后，她看向洛雅母子。瞧见二人皮肤已经出现青紫尸斑，幽幽一叹：“冥神？”


  　　洛雅也算是跟雨神打过交道的老前辈。当年雨神和几位兄弟杀上云界时，也跟洛雅交过手。加上这些年大地在祭祀谷物丰饶时，同样少不了祭祀雨神。两人关系不远不近，总算是一份交情。


  　　女神默默点头：“并非母神的诅咒，而是冥府自发演化的力量。不止我们母子，恐怕月神也讨不了好。甚至太阳神殿下……”


  　　冥界有了冥月，那么要不要来一轮冥日呢？


  　　尤其太阳神陨落冥府的命运轨迹已经出现，更让洛雅心中惶恐。这般强大的神明都少不了在冥府“死亡”一次，更何况自己？

  　　雨神默然，良久后悠悠道：“雨神殿背后有一口神泉，你们母子俩每天去那里面浸泡，或许对你们延缓尸化有帮助。”


  　　“其他几位殿下也去吧，压制你们的冥神化，也能保全我这座神殿。”


  　　塔恩神等人听后，连连对雨神道谢。


  　　雨神，司掌净化与甘水权能，能净化世间一切邪祟，对冥神化有一定抑制作用。等几位农神下去后，元希见四下无人，偷偷将姬乐的意思传递给她。


  　　“救我？”雨神愣了下：“他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他说您自己会明白的。”


  　　“我明白？”雨神望着远处开始向下一层冥土进发的天神大军，露出沉思之色。


  　　……


  　　有神王亲自督战，天神们士气大振。从第二层冥土杀入第六重冥土时，才将将进入第六十个年头。


  　　这一次，天神们学精了。在每一层冥土打造一座神殿，以主神器为核心，镇压本层冥土中的国灵力量。


  　　那些小国姑且不论，多雅和巴多两大冥国已经被彻底打残。就连卡普掌管的第一层冥土，也在风神们半放水的情况下，将势力挪入第五层冥土。


  　　如今，除却第五层冥土还有一部分抵抗力外，上方四冥土悉数沦陷。


  　　“不过时间也快了。”


  　　夏国冥土，姬乐走出自己的神殿。在半空中升起一尊金色神座。当他坐上去那一刻，整个冥土传来一声震动。


  　　这就是冥王之力啊！


  　　整层冥土纳入自己的管理，九重冥府的本源力量对自己开放十分之一。这一刻，姬乐的力量再度攀升到主神层次。


  　　但并非文明神性和大地神性，而是另一种属于冥者的力量。


  　　遥遥望着从第五层冥土宣泄而下的天光，这一层冥土在姬乐操控下，也有相应的金辉升起，无数莲花在冥土中绽放紫光，映衬天空中的冥月吐出道道青色气柱。


  　　“殿下，让我出战吧！”蒙恬和邓亮等人纷纷请命，但姬乐摆摆手：“我拖延十年，不落咱们夏国的名头即可。至于冥土……在我眼中哪里有诸位将军重要？我可不希望你们被智慧神抓去。”


  　　“而且，这次正好展现一下我们的文化底蕴。”


  　　姬乐手一拍，冥土摇身一变。东方升起巍峨泰山，有一尊东岳帝君统率泰山地府诸神现身。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等十大阴帅率领十万鬼军。


  　　中央有一座酆都鬼城，天空唱响道音，青云翻滚，有太乙救苦天尊率领十殿阎罗，八千阴神。


  　　至于偏西方的地带，则是一尊大悲大愿的菩萨脚踏莲花，身边是阎罗王和五百鬼神。


  　　此外还有后土殿、极乐世界、十八地狱、冥河阴山等等景象。


  　　可以说，华夏传承数千年的冥土神话尽数在这里演化出来。


  　　“我为夏国，从历史召唤英魂不过是文明薪火的些微手段。在冥土这种地方，当然要召唤地府系的存在。”


  　　有九重冥府灌注的本源力量背书，姬乐毫无顾忌的施展神力。这三大地府的主事人虽然仅仅是薪火信息构建的幻影，可一个个都有上位神层次。


  　　当神王率领浩荡天神赶来第六冥土时，顿时被姬乐展现的景象震慑。


  　　这才是真正的冥土世界啊！

  　　跟姬乐演化的极乐世界、阴山地狱相比，前面五重冥土几乎就是渣渣，就是一座座荒凉凋敝的废墟。


  　　只是看着姬乐展示的华夏神话投影，神王沉声质问：“夏国，看来当年的教训，你们还没吸取经验吗？”


  　　这可不是跟本土同化，而是完完全全照搬故土神话体系。通过三大地府的主事人，神王依稀窥见他们所具备的神格。


  　　地藏王菩萨也就罢了，一尊佛陀菩萨，没什么影响。但他身边的阎罗王可是从古印度神话中演化出来。最早能追溯到吠陀神话时代。因此，从这尊阎罗王身上，神王看到吠陀神话的一鳞半爪，察觉这个神话中的天王以及各路大神。


  　　太乙救苦天尊类似，从他身上有着道教神话体系的映彻。哪怕仅仅是从一缕神光中，也让神王窥见道教神话的信息。


  　　以三清道尊为核心的道门九大天尊神，那里面的昊天玉皇大帝，可不就是跟自己抢生意吗？还有什么紫微大帝，貌似也跟自己不对头？

  　　至于东岳大帝，他这边的上古神话信息比较含蓄，信息量也少。只有一尊无形无相的昊天上帝，外加一群被后世尊为天帝的各路祖神罢了。什么炎帝、黄帝、少昊氏、颛顼氏，没有一两个天帝神话的祖神都不好意思露面见人。


  　　三大神话，不论夏国未来搬出来哪一个，都有一群人跟自己抢夺天神之位。看得神王怒火熊熊燃烧，破口大骂：“夏国，你难道又想再立新天吗？”


  　　看看姬乐搬出来的三大神话体系，当年太平教仅仅打算竖立一尊黄天神，简直太可爱了！

  　　姬乐轻轻掸了一下衣襟上的灰尘，傲慢道：“如果天王陛下不降临冥府，本殿尚不敢如此。但您降临冥府，注定天神的失败。这一败，神庭覆灭，诸大主神独立，您还有何颜面，还有什么能力惩戒我们夏国？”


  　　这一战，就要彻底掀翻神王的统治，为太平之祸中死亡的所有族人报仇！

  　　“所以，搬出我们的神话投影玩玩，正好送陛下上路。”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三大地府主宰

  　　帝座之畔，三圣相随。无数地府阴神鬼差环绕在姬乐身边。


  　　轰——


  　　闷雷在冥空炸响，东岳帝君率先出击。


  　　山势雄壮的泰山出现在天神大军上方。神峰嵯峨，造化阴阳，泰山玉皇顶之上浮现一道碧色天光，对下方的天神刷去。


  　　此光号称“两仪阴阳生死玄冥神光”。天光所过之处，天神大军中的圣灵悉数“由死转生”，恢复凡人肉身。


  　　圣灵大军都是信仰香火塑造的死灵，虽然拥有躯体，但并非真正的生者。如今青光照耀，让所有人恢复肉体。


  　　一时间，圣灵们都愣住了。


  　　“这……这算是复活了？”一位年轻的圣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死后归入天神座下，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肉体的温度。


  　　“笨蛋，快赶紧自裁！”医神察觉这一幕，瞬间明悟姬乐的意图，急急忙忙下令：“所有士兵速速拿兵器自杀，恢复灵魂之体。敌人赋予的肉体有问题！”


  　　可好不容易复活，又有多少人舍得再度自杀？虽然有一部分士兵因为常年顺从战神命令的习惯而老老实实自杀，但还有一部分士兵迟疑了。


  　　正是这一刻迟疑，导致他们的再一次死亡。


  　　试想，区区一凡人在九幽冥土之地如何生存？

  　　在漫漫鬼气侵蚀下，这一部分“凡人”很快死亡。失去生机的尸体锁住灵魂，导致圣灵们无法摆脱这具死亡的肉体，纷纷载倒在地。


  　　肉体，反而成为圣灵士兵的枷锁。


  　　“阴险的家伙！”战神看到这一幕，立刻调动战神之力覆盖所有军队：“所有人，不得使用敌人提供的肉身。”


  　　赤光一闪，在战争之神的强制命令下，所有士兵下意识挥剑自杀，圣灵之体脱离肉体。但随后，异变陡生。


  　　那些被肉体锁住的圣灵突然失去控制，倒在地上的尸体化作一具又一具僵尸，爬起来对四周胡乱攻击，打破圣灵大军的阵势。


  　　趁此机会，岱岳飞扑数不尽的鬼差阴兵杀向圣灵大军。黑压压的阴云携带冥风，两方大军厮杀在一处难解难分。


  　　不远处的战车上，天妃和神王观察姬乐，露出凝重之色。


  　　天妃：“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实体，看起来是夏国神力的投影？他们这个文明储备的信息很足啊。”


  　　神王心中痛骂地母：“一个国灵演化三大地府神系。如果不是你修改法则，使得异域信息自动融入我界法则，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对方得手？你就不怕他们尾大不掉，回头反过来坑你？”


  　　“仅仅地府就能搬出三个截然不同的神话，这个文明底蕴太过雄厚。傻女人，到头来，冥府都要换人了！”


  　　地母为拉各大外界文明降临此界，曾经修改本世界的一条法则——域外信息在本世界法则同化下，会自动生成信仰灵。


  　　这所谓的“信息”，可以是外域流传千年的传奇神话，可以是脍炙人口的英雄传说，更可以是大火热门的小说漫画。


  　　这些信息在进入本世界后，会受到法则力量的影响，具备可实现性。比如夏国先民们祭祀祖灵，自发孕育的祖神神性。比如他们按照山海经等典籍给异域怪兽取名，让他们更加倾向于夏国人的认知。


  　　姬乐从薪火提取信息，塑造英魂战将也跟这一条法则有关。


  　　至于姬乐和史皇拿不少仙侠小说给赵志文，同样是一种试探。哪怕一本普普通通的小说，也记载着不少故土传承的信息碎片。在本世界进行同化具现，导致里面的一部分仙术法宝可以真正实现。


  　　东岳大帝之后，太乙救苦天尊也踏着青云走向天神。


  　　天尊身着霞衣，紫金瑞相，身边环绕九色神光，光辉万丈。


  　　在他对面，是天妃和神王的几个儿子。这些人看到太乙救苦天尊独自走来，纷纷大笑：“夏国的投影不过是一位上位神，兄弟们，咱们联手上！”


  　　几位上位神乘坐战车，驾驭云雾冲到太乙救苦天尊身边。忽然，天尊对众人微微一笑，这位天尊脚下出现口吐烈焰的九头青狮。


  　　狮背簇拥宝座，对几位天神一吼，当场麻痹几位天神的神魂。随后天尊伸手轻轻一按，几位天神砰地一声身体爆炸，团团血雾在空中弥漫。


  　　天妃眼一眯，暗中屈指弹射一缕元气。这一缕飘渺淡薄的元气射入血雾，当场把几位神子复活。


  　　这便是造物主之能，纵然天神陨落，于造物主手中不过反手即可复活。


  　　“你们几个小心点，这异神身上携带夏国的主神之力。”天妃清冷的声音在几个神子耳畔响起：“你们联手结阵，小心应对。如果再丢面子，回神殿思过百年！”


  　　“让他们出击，天妃你怎么不亲自来？”天尊那慈悲庄严的脸庞，突然变成姬乐的笑脸。此刻，他正将自己的主神之力注入太乙救苦天尊体内，让这位天尊成为这一层冥土的冥王。


  　　毕竟，如果按天庭神话的格位来算，太乙救苦天尊为天庭六御之一，贵为道门天尊，应该算得上是主神级的大人物。


  　　“你还不配！”


  　　天妃面如冰霜，和神王一起演算攻伐这一层冥土所需的时间。


  　　别看姬乐手段奇巧，可在两位造物主眼中，也不过是花架子，如果他们二人动真格的，在可以冲过去。但这样一来，提前消耗他们的力量，可能对不久之后的大战不利。


  　　伴随几位上位神结阵，暂时挡下太乙救苦天尊之力，勉强维系一个不胜不败的格局。


  　　这时，神霄主突然出手。趁着几位上位神缠住天尊的那一霎，他催动两仪阴阳神雷向着不远处的天尊本相冲去。


  　　“不会让你得手的！”姬乐自己明白，自己投影的三个大神都是花架子。纵然在故土神系具备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在这里就是一道幻影，被主神打一拳就碎。


  　　所以，他赶紧将自己的神力从太乙天尊中收走，转入泰山之内。


  　　玉皇顶，浮现一尊身穿帝袍的神君，他抬手对神霄主打出一道两仪玄冥神光。


  　　两仪阴阳生死玄冥神光在天空凝聚阴阳太极鱼，轻轻一抖，便将主神级的阴阳神雷打散。


  　　“咦？”察觉神光中蕴含的生死阴阳神光，神霄主露出惊容：“夏国已经察觉主神的本质了？”


  　　“主神？不过是鸿蒙初判，阴阳将分未分的状态罢了。”姬乐冷冷一笑：“天神之秘不过逆转大道，从四象五行转入阴阳两极，最后在合入太极混元罢了。”


  　　姬乐身边有一位造物主，在二人商讨中，早已把这个世界的修炼方式摸透。


  　　这个世界的修炼，就是从世间万象领悟灵力，然后将灵力升华为神力。然后为神力赋予相应的状态，最终蜕变为阴阳或者更加古老的太极之基（创世神力）。


  　　太极境对应造物主，阴阳境对应主神，四象境对应上位神，八卦境对应普通天神，万象境对应新晋天神。


  　　五个境界，完美确立主神的层次等级。


  　　而且在夏国，姬乐已经摸索一条真正凝聚“神格”的道路，只差一位真正的践行者。


  　　在东岳大帝挡下主神之雷后，姬乐马上将冥王之力转给地藏王菩萨。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这尊菩萨最擅固守。当神霄主继续攻击时，地藏菩萨脚踏金刚莲台走上岱岳，升起蒙蒙黄气垂落在群山之间。


  　　当紫霄神雷劈下，被无穷无尽的黄气抵消。


  　　见此，神霄主暂时停手：“这家伙召唤的几尊神相都很独特啊。”


  　　东岳大帝擅长生死转换，地藏菩萨擅长防御，太乙天尊擅长攻击，而且太乙天尊似乎另有玄机，只是此刻还没显现。


  　　“殿下小心。”智慧神在旁边观测一会儿，忽然开口：“这三尊异神虚影相辅相成。这个脚踏莲花的异神如果死亡，可以在这座山峰中重生。而这座山毁灭，旁边那个骑狮子的怪人也能将大山复原。而如果那个骑狮子的异神死亡，那个脚踏莲花的金色神祇也能复活。”


  　　很古怪，三大地府主事人气脉相通，只要一个人活着，就能复原其他两位同伴。


  　　而这，才是姬乐召唤三大地府化身的底气。


  　　神霄主看了智慧神一眼，没有说话，暗中跟姬乐交流：“你小子，到底打算做到哪一步？我想你应该不蠢，自己独力把故土神系复刻出来。摆明跟我们所有天神对着干。”


  　　他一边对话，一边催动雷霆攻击。


  　　姬乐的笑声通过隐晦的风流传递：“当然不会把三大地府都搬出来。我的方针很明确，融合但不失主导。只要保留我们文明的特质，一切都好说。您忘了吗？夏国故土的雷公电母信仰，就主动送给您作为雷神的化身。”


  　　所以，你根本不打算吃独食？

  　　神霄主心中稍稍一安。看到姬乐诡异的战斗方式，他对这个年轻的文明盟友也升起不少警惕与畏惧。


  　　“话说回来，殿下全力相助神王是何道理？没见太虚神尊坐视不理？这时候，众人一起把他拉下马，这才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事。”


  　　“当初，神尊晋升失败，暗中不就是神王捣鬼吗？那天妃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还有，神王在侧，您的九重天怎么开辟？”


  　　一言接着一言，神霄主动作放缓，偷偷询问：“你什么意思？我晋升失败跟父神有关？还有，那个女人不是被风神拦住了？”


  　　“这些话，殿下可以自己去验证。消息来源于地母神，信不信，您自己看着办。但是您别忘了，旁人施舍的东西，也能轻易拿回去。如果神王真一心信赖你，那么象征雷霆的本源神器，为什么没有给你？”


  　　“如果神王承诺给你神王之位什么的。第一天给你，第二天再拿回来，也算实现诺言，不是吗？”


  　　神霄主心中一动，手下动作渐渐放缓，反复思索姬乐的话。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东方青华长乐界


  　　他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神霄主仔细思索：的确，比起母神而言，父神的信誉度似乎有些差啊。而且母神跟天宇无关，纵然母神掌控冥府，也无法干涉自己开天。当然，前提是父神陨落。如果母神一起死掉就最好了。


  　　最符合他们的利益，不就是两位创世神同时陨落吗？而这也是世界自身的需求，两位不死的创世神，本就是世界运行的最大障碍。


  　　趁神霄主思索时，姬乐操控地藏王菩萨念诵《地藏十轮经》。随着经文从岱岳升起，密密麻麻的佛光笼罩冥土。


  　　既太乙救苦天尊之后，轮到这位菩萨化身冥王，成就幽冥教主，将整个冥土转化为九华地府的景象。


  　　诸色莲花在幽邃污秽的冥土盛开，一片又一片虹桥构架在莲池妙林之畔，天神们的圣灵大军受到佛光感召，纷纷放下武器，投入莲花之中皈依地藏王菩萨，听讲《地藏十轮经》中的修行法门。


  　　而菩萨此刻也从岱岳走出，跏趺坐在胎藏界曼陀罗之上，身后生出六臂，执掌宝珠、锡杖、莲花、金刚杵、白玉瓶以及接引幢，分别象征六道轮回之理。


  　　若非此世轮回不显，地藏菩萨的佛光足以把这些圣灵重新扫入轮回之中。


  　　就在姬乐得意洋洋，展现佛家神通时，地母忽然传音：“这个教派的思想，你不要在这个世界传播。”


  　　姬乐愣了愣，随后默默点头。


  　　地母包容域外文明，但前提是这些域外文明对这个世界有帮助，而不是完全破坏本世界的文明进程。


  　　道教或者仙道思想，目前打着“无为而治”的黄老思想旗号，地母神暂时没有反对。可看到佛教所谓的转世轮回理念，直接触及地母神的敏感神经。


  　　六道轮回？


  　　要知道，地母神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轮回。一世而亡，灵魂的归属只有冥土。在冥府，由幽蒙女神赋予最终的安眠。灵魂粒子回归冥土，然后重新塑造全新的灵魂。


  　　“可惜了。”姬乐心中哀叹，如果一开始不是搬出地藏菩萨，而是观世音菩萨的救苦救难形象，或许地母神会更加容易接受。


  　　“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建设佛门。毕竟佛门那些经文我也看不懂，除了《般若心经》《妙法莲华经》以及《无量寿经》能背诵一下外，其他什么都不懂。”


  　　姬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满口答应地母的告诫。甚至他连地藏法相都不用，主动散去这尊地府主宰的形象。将冥王之力再度转入太乙救苦天尊体内。


  　　当——当——当——


  　　悦耳的天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天尊骑狮座之上，普照光明。


  　　“好机会！”看到一尊法相散去，智慧神不等神霄主动手，主动上前擒拿姬乐。


  　　这个文明传承的底蕴，如果能得到夏国故土文明的知识储备，对他有很大好处。


  　　可他刚出手，旁边一条金龙横空，拦住智慧神的去路。


  　　随后，一位半神飘然而至。


  　　没错，半神！

  　　智慧神冷着脸：“区区一个半神，也敢阻拦我的去路？”


  　　史皇氏满面含笑：“听闻殿下足智多谋，特来领教。只可惜近观之后，不过如此——”


  　　他提笔写下几个天篆，配合姬乐的冥王之力，划出一条大河。


  　　“在下有一问，请智慧神指教。”


  　　智慧神冥冥之中感觉不对，连忙出手击穿大河：“闭嘴！”


  　　史皇氏不紧不慢，趁着大河阻拦的空档，将自己的问题宣之于口：“敢问殿下，何为‘智慧’？”


  　　此言一出，电闪雷鸣，整个世界根源的大潮随之震动。冥冥中，有股命运力量垂入冥土，笼罩二人。


  　　史皇这一问，不仅仅在询问智慧神，更是在质问整个世界，到底“智慧”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智慧神回答不好，轻则偏离神职道路，重则跌落神位，失去“智慧神”的权柄。


  　　战车上，神王和天妃不由竖起耳朵。关于神职的定义，关乎诸神的根本。尤其是天妃，她曾经亲眼看到过在某个宇宙中，两位智慧神的争斗。


  　　智慧神的争斗，从来不是依靠武力。而是凭借彼此的智慧进行辩论、比赛。当一位智慧神战败后，自身神职自动转移给对方。


  　　天妃：“当年，有一个凡间老者凭借自己的智慧，硬生生辩到八位主神，最终一步登天，成为那个世界的智慧上神。难不成，在这个世界又要再来一遍这个例子？”


  　　智慧神到底司掌神职多年，很快便镇定下来，冷静道：“智慧，是生命的特质。思考、辨析，种种经验的积累，并通过经验进行辨析阐述，应用自己所学的经验，这便是智慧。


  　　而作为世界的智慧神，我所掌控的智慧，便是世界自身的文明火花，是世界最根本的灵性。”


  　　在智慧神跟史皇对峙时，姬乐也没停着。太乙救苦天尊摇身一变，化作十方天尊虚相。


  　　太乙天尊最有名的一桩事迹，便是为普度众生而化身十方天尊，即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南方玄真万福天尊、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西南方太灵虚皇天尊、西北方无量太华天尊、上方玉虚明皇天尊、下方真皇洞神天尊。


  　　十大天尊借用姬乐的冥王位格，堪比十大冥王。他们悬在半空，包围整个冥土，在地藏九华净土之后，又把整个冥土改造为道门的净土世界——东方青华长乐界。


  　　此界乃道门的净土，对应西方极乐世界。当诸神进入这一片世界后，哪怕天妃和神王也无法再将这片世界驳斥为邪恶之域。


  　　碧涛飞霞，瑞霭祥光，这座长乐界和天神们的云界类似，都是在渺渺云海之中存在的圣境神界。百亿瑞光普照世界，根本看不出半点的邪祟和污秽。


  　　神王打量一会儿，忽然道：“未来，我的云界也要这么演化。”


  　　“那你不妨封印地母后，命夏国将他的文明献上来？”


  　　“已经得到他们的不少文明。那个‘昊天’信仰，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神王似有所感地看向神霄主。这位雷神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姬乐战斗。


  　　但在神王观察下，不仅明白他出工不出力的举动，更察觉他暗中和姬乐的交流。


  　　于是，神王拿出象征雷霆的主神器：“你用这件神器镇压此界！”


  　　说完，神弓化作白色雷霆冲入神霄主怀中。根本不用神霄主控制，这件神弓坠入大地，在“东华长乐界”中砸出一片神殿。以神霄主为核心，这支神弓刺入冥土，迫使姬乐的冥王格位破碎。


  　　“不好！”神霄主想要挣扎，但神弓源源不断抽出他的神力，化作镇压冥土的一部分。


  　　用主神器来镇压冥土？不，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用一位主神进行镇压。


  　　只不过神王拿不出八位主神，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可神霄主竟然敢在自己跟前和姬乐勾连，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雷霆之力在长乐界炸开。姬乐神情剧变，连忙散去岱岳的东岳大帝，全力保留太乙救苦天尊化身，继续维持长乐界。


  　　看到云雾开始稀薄，露出下一层冥土的入口，神王吩咐道：“战神，整顿军势，我们冲！”神王驾驭战车，看也不看长乐界中的极乐景象，带着天妃杀入第七重冥土。


  　　战神见状，带着残留的军队跟上。此刻，他身边的圣灵大军只剩下三万，连原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至于跟随的天神，数量也少了许多。


  　　面对神王突然进军，姬乐仍不慌不忙，并不上前阻拦，仅仅留在第六重冥土阻碍月神的离去。


  　　月神，一位半残的主神，本来被神王留下断后。但他也算聪明，察觉神霄主的下场后，明白自己去第七层冥土也少不了被神王当做镇压之物。于是，主动留在第六重冥土。


  　　察觉姬乐盯着自己，他忽然问：“神王离开，你不去追？”


  　　“追？为什么要去？反正他的宿敌不是我。”


  　　姬乐并不阻拦天王进入下层冥土。


  　　或者说，这才符合姬乐的计划。


  　　地母神拥有创世恩泽，不会轻易败落。但想要胜利也很难，最大的可能就是只剩下她一人，其他鬼神全部杀戮一空。而这，也是夏国所希望看到的。


  　　夏国需要地母的庇护，但却不需要一个庞大的黄泉神系。


  　　“云中天国已经让杨柯那家伙喘不过来气，如果再来一个庞大的黄泉神国，回去之后他不弄死我。”


  　　最符合华夏利益的情况，就是天地两败俱伤，天神陨落半数，空余众多神职权柄，这才有华夏诸神崛起的机会。


  　　别的不说，杨柯野心勃勃，直指太阳神。唯有死亡的太阳神，才是好的太阳神。仓颉的神职在于教化和文字，虽然和智慧神并不冲突，但未来也会存在一定交叉。如今史皇氏找上智慧神，便是打算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战神，按照杨柯等人的想法，是尊奉蚩尤，而不是本土战神。


  　　至于月神，这更是夏国的仇敌，姬乐的死敌。


  　　盯着月神，姬乐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的目的只在于你，只要能把你彻底留在第六层冥土。地母肯定会奖励我——”


  　　“一件主神器！”地母忽然传音：“杀了祂，回头我给你一件主神器。”


  第二百五十章 决断曰智，简择曰慧


  　　长乐界，青云翻滚，同化这方世界内的异种力量。


  　　如今除却神王等人带走的圣灵外，其他遗留在此的圣灵包括几位倒霉天神，在长乐界的光辉照耀下，意识渐渐消融，分解为最本质的灵魂粒子。


  　　这种灵魂粒子在冥土中周转，会形成全新的灵魂，投入人间孕育新生命。


  　　“还是夏国下手狠啊！”第五层冥土，三大国灵看着下方升起的青光，不由发出感叹。


  　　不仅仅是他们，在第五层冥土的其他天神看到这一幕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等人留下来断后，不然这死亡人员中恐怕就有自己的一份了。


  　　在十方天尊的炼化下，长乐界只有三尊大神幸免于难。


  　　神霄主被困神殿，智慧神与史皇对峙，而月神则化作一轮明月与长乐界自身的力量抗衡。


  　　“看来神王陛下很明白。为了争取跟地母对战的唯一机会，刻意让殿下断后。这不正是将你当做筹码塞给我吗？”


  　　是继续追击神王，还是选择击杀月神？


  　　姬乐当然选择后者。


  　　面对在长乐界升起的银月，姬乐自身的光辉宛如璀璨夺目的皓日，压下银月之辉。


  　　“那是陛下信任我，认为我可以将你击杀后前往下一层冥土。”


  　　“这话，你自己信吗？”姬乐幽幽一叹：“地母神的眷属跑去投靠天神，如今又被剥离大半本源，你还有什么值得让神王在乎的？”


  　　姬乐俯视月神，极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遥想当初，自己身受瘟疫之苦，哪怕拼命打落月神的权柄，也不过是依托地母之威。可眼下呢？银月落入长乐界，被自己的太乙十方天尊包围。而此刻，自己所展现的神力已经能独力压制月神。


  　　这处境变化之快，连月神自己都感到荒谬。


  　　区区一个百年城邦孕育的小小国灵，竟然三番两次把自己逼入险境！尤其是这一次，月神自己也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战力变化。


  　　在长乐界，哪怕雷煌弓锁住姬乐的冥王本源，可姬乐所展现的力量，仍不逊色自己，甚至犹有过之。


  　　“十方天尊……这异域的神明很奇特，拥有我所不能理解的法则道理。”银月不吭声，默默观察长乐界，寻找这方世界的破绽。


  　　值得庆幸的是，冥月被幽蒙女神操控，正跟第一冥土中的太阳神交战。目前不需要担心姬乐操控冥月对付自己。


  　　不然，仅以冥月跟自己同源的属性特质，便足以把自己封印。


  　　银月和皓日僵持，下方雷神殿中的神霄主看了一会儿，索性四肢散开，躺在地上观望天空中的日月交战。


  　　“你们到底打不打啊！给个准话！”


  　　雷神殿下很无聊。


  　　自从神王建造这座神殿后，他只能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电池”。


  　　雷煌弓在神殿中央，不断吸收从雷神身上逸散的神力。而每当一缕神力融入雷煌弓，弓身上铭刻的天主烙印就散去一缕。


  　　这是神王的堂堂阳谋。


  　　神霄主如果想要掌控这件雷煌弓，就必须不断将神力注入神弓。这样一来，就顺从神王之意，压制姬乐在这一层的冥王之力。


  　　“殿下如果无聊，可以去看看智慧神那边的比斗。跟前不久的冬至神争夺‘元旦日’不同，智慧神的比试更加斯文。”


  　　“哦？是吗？”神霄主反正没办法行动，索性扭头看向智慧神和史皇氏。


  　　智慧神和史皇氏站在一片云雾中遥遥对峙。


  　　仓颉不慌不忙说出自己对“智慧”的理解：“智慧虽为一体，但又存在些微差异。决断曰‘智’，简择曰‘慧’。


  　　智，是万妙俗世之理，是通过知识的积累，进行辨析、阐述、应用。而慧，是先天而存的灵慧，是天资，是慧根，是照见一切本我的圆明正觉。


  　　故智为见识广闻，慧为通达妙心。”


  　　史皇这一段话，是他跟姬乐二人商议后，从数千年的佛道儒三家经典中研究探讨出来的结果。


  　　这一段话，比智慧神对“智慧”的理解更加深刻。


  　　世界根源中的智慧法则，立刻垂下一缕本源，在史皇氏身边形成一条腾飞的金龙。


  　　而看到此情此景，智慧神表情渐渐冷淡下来。


  　　按照史皇的说法，将智慧神的神职进行拆解，可以分为赋予众生灵性的灵魂之神，以及赋予知识，传播知识的知识之神。


  　　灵魂之神赋予众生灵慧，确定生灵先天的资质灵慧。而知识之神通过后天的学习与教育，启蒙培养后天的学智。


  　　因为，智慧神需要兼并两大权能领域。


  　　而史皇氏阐述“智慧”之意，让他比智慧神更加契合智慧源力。随着史皇的话，智慧神身上的智慧法则源力有一部分流失。


  　　“不好，这些年我更注重收集人间的知识，进行知识的积累与教育。按照他所谓的‘智慧神’划分，恐怕职责存在缺陷。”


  　　当然，智慧神曾经在起源之地为众生照亮先天灵光，塑造最初的大灵。某种意义上契合灵魂之神的本质。只要能在冥府之后插手灵魂塑造，便可补全自己缺失的一环。


  　　“这么看，我跟父神的立场反而一致了。”智慧神心思飞转，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小半神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如果你愿意走出夏国，来到本神座下当属神，未来可以把‘文字’这个神职留给你。”


  　　这个阐述“智慧”的人，如果成为自己的属神，那自己作为智慧神也没什么问题。


  　　“呵呵……”史皇氏缓缓摇头：“老朽还没说完，殿下急什么？”


  　　“智慧，从字面意思的确可以这么解释。但合起来看，智慧便是聪明绝顶，明达万物，掌控世间一切真理。没有真理神职，凭什么自诩智慧之主？凭什么以‘大智慧’自居？”


  　　这是古蛇曾经提及过的，各大宇宙的智慧神可以观测本世界的法则真谛，掌控“真理”权能。


  　　古蛇曾经碰到过一位自诩“真理之主”的造物主。那位造物主一眼就看穿古蛇宇宙的法则变化。在其他造物主忙碌寻找代言人，准备夺取创世神力时，真理之主凭借自己对法则的把控，直接在末日那一刻抽取十分之一的无属性创世神力。


  　　那手段之精妙，对法则领悟之高深，是古蛇仅见的最强者。


  　　“纵然没有真理神职。再不济，智慧神也要拥有冠绝诸神的智慧，是学识第一，辩才第一，论断第一……这样的人，也可以称为智慧神。”


  　　史皇氏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


  　　作为智慧神，您配吗？

  　　神殿中，神霄主慢慢坐起来，随着史皇氏的话不住点头。在他眼中，智慧神这个小老弟根本就不是最聪明的天神。


  　　“风神才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最聪明的人。若非父神将‘智慧’神职给你。风神兼掌智慧神才是正理。”


  　　如今智慧神被太虚神尊的计划一环环扣死，设入一个又一个布局中，凭什么自诩智慧无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太乙道炁

  　　神王一行人进入第七层冥土，直接将主神器塞给战神。


  　　“你来主持这一层的战事。”


  　　如今时间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牺牲了。只要能拿下地母，神王便可获取对方的创世神力，真正成为宇宙主宰，尝试突破永恒。那时候，区区一个神庭还算什么？

  　　战神脸色一变：“陛下？”


  　　“行了，你们隐藏实力，不肯为我出力。那就为自己拼命。我能不能晋升永恒，你能不能成为主神，就看这一战。”


  　　二神急匆匆往第八层冥土赶去。


  　　看到神王的举动，战神只能召集诸神，设法在第七层冥土自保。


  　　夏国的大敌是月神，而罗马的大敌不正是自己吗？


  　　神王主动离开，镇守这一层冥土的罗马眼睛一亮，调动冥王权能杀向杜拉马。


  　　至于神王夫妻？交给地母来对付。


  　　“看样子，这次我跟姬乐都能解决自己的心腹大患了。”


  　　……


  　　长乐界，汪洋般的银色月光蓦然爆炸，无数箭矢激射而出，银色怒涛巨浪撕碎这片时空的声、光、风、云！


  　　智慧神和史皇氏对话时，月神终于出手了。


  　　月亮彻底变成一位男性神，他穿着银色而秀气的铠甲，手持银弓注视着这片走向毁灭的世界。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我看破你这片世界的法则虚实。”刚才月神隐忍不发，暗中以力之法则对照这片时空的力场结构。


  　　银色的光击穿日光，破去青云，震碎天音，毁灭这个世界的一切。


  　　“你这长乐界看似精妙，但一切的基础就是上下以及八方的十位天尊法相。他们所站立的点，恰到好处构成一个十六面锥体力场网，以此支撑长乐界的存在。只要破坏这个力场，一切极乐皆不存在！”


  　　月神悍然出手，无有穷尽的月光箭矢何止击穿三百六十个力场节点，更是向那十方天尊的法相射去。


  　　然而姬乐不慌不忙，他双手抱胸站在中央，远处十方天尊纷纷露出笑容，根本不在意面前的攻击。


  　　十方天尊同时举起左手捏慈悲印。


  　　天尊们伸手轻拂，长乐界陡然一亮。白光乍现后，又迅速陷入黑暗。原本充斥逍遥极乐意境的长乐界扭转为充斥恶鬼阴罗的地域。那十方天尊身上的打扮，也从妙相道身转变为一尊尊帝袍阎罗。


  　　十殿阎罗！


  　　这十位凶戾的鬼王齐声大笑：“月神，你破坏长乐界，跟我酆都地府何干？”


  　　极乐便是地狱，净土便是冥土。


  　　世间万象一体两面，这一层界域的一切，皆在姬乐掌控之中。区区一片箭雨就想击败姬乐的神域，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箭雨落到阎罗们身边，自动被无尽狱火吞噬。至于那些沉浸在逍遥极乐之中的灵魂，则纷纷坠入地狱，品尝地狱的种种酷刑。


  　　“地狱诸苦，长乐恒载。”东方那一位阎罗拿出玉玺轻轻一扣，身边的地狱境再度转变为长乐仙境。


  　　但在这生死阴阳转化的同时，月神凭空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少了一部分。


  　　“不对，这双界互转所消耗的力量，是我的月神神力？”月神愣住了，为什么对方能利用自己的神力？

  　　阎罗变回玉宝皇上天尊，其他阎罗也纷纷变回天尊之相，而此刻月神的神力少了十分之一。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的神力会被我借用？”姬乐摊开手，在他掌心有一枚月水晶，里面沉睡着一尊和月神形象类似的月神。


  　　“我的化身！”一瞬间，月神明悟过来。姬乐手中的水晶内，就是当初崩月时镇压的化身。他是通过化身来盗用自己的神力。


  　　想明白这些，月神果决斩断自己和化身的联系，封闭自己的神力通道。


  　　“夏国，用这种小伎俩，就不怕跌了你的身份吗？”


  　　“小伎俩罢了，也没打算用这等小术赢你。”姬乐脸色一变，厉色道：“当初你害我身受瘟疫之苦，如今便要堂堂正正的赢回来！因为你，我国民死亡惨重，今朝就拿你的命来偿还！”


  　　姬乐身上冒出澄澈的仙光，和赵志文身上的光辉有七分相似。


  　　阳神真人？


  　　神霄主摸着下巴，观察姬乐身上的变化。


  　　很快，姬乐从阳神境跨入真正的纯阳境，成就天仙道果。


  　　国灵之力，在于施展本国内的一切力量。仙道，是夏国修行体系的一支。如今姬乐拟化仙道道果，直接跨入虚无缥缈的天仙之境。


  　　十方天尊仰天一笑：“道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这些天尊悉数化作青气融入姬乐体内和纯阳元神结合，再度形成妙道真身、紫金瑞相。


  　　但这一刻，并非姬乐幻化太乙救苦天尊。而是他自己真正成为了“太乙救苦天尊”，成为仙道赫赫有名的天尊！

  　　青气冉冉升起，在这道玄妙之气中出现一轮又一轮皓日。密密麻麻的皓日数以千计，那炽热的光辉与温度彻底毁灭月神身边的月辉。


  　　月神下意识退后几步，吃惊不已：“主神？”他飞快看向雷神殿中的神霄主，神霄主似乎对此也很惊讶：“跟我没关系，他并不是动用冥土之力凝聚的冥王格位。”


  　　“当然不是。因为这是我仙道的天尊道果啊！”


  　　姬乐刚才突发灵感，将刚刚模拟的天仙道果和太乙天尊结合，没想到居然真让他成功凝练道炁，成为仙道主神级的存在。


  　　仙道练气，从天地之间吐纳元气，最终将元气升华为宇宙最本质的根本能源——“道炁”。


  　　当一位仙人凝练道炁，便可视作这一方宇宙的天尊大能，位比主神。


  　　这不仅仅是姬乐，也是太虚主研究的仙道正统。


  　　但天仙等同天神，想要跨入主神境界未免太难了。更别说凝练“道炁”，道炁到底如何凝练，姬乐和太虚主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过姬乐还有太乙救苦天尊在。这位天尊在华夏神话中，号称“九阳之精”，乃元始天尊所出。天尊自身便象征一种道炁。


  　　随着太乙天尊的信息和本世界融合，让姬乐在天地间捕捉到一缕青华道炁的痕迹，以此拟化天尊道果。


  　　“虽然只有半炷香，但对付你，足够了！”


  　　国灵拍出一掌，长乐界天音一震，漫天云雾随着这一掌对月神压下。


  　　月神神色骇然，重新化作一轮明月跳入云海，抵消这一掌的压力。


  　　“这股力量，的的确确是跟我巅峰时期类似的主神力！这国灵难道真转变为帝祇了吗？”


  　　明月高照，阴冷的银辉徐徐升起，妄图击穿长乐界，逃之夭夭。


  　　“想走？我说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姬乐面色冷漠，哪怕明知弑神必有孽债，但此刻也顾不得了。


  　　月神的存在本身就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月神不死，我心难安！

  　　洁白的手掌轻轻舒张，一缕太乙青华祖炁在掌心散开，整个长乐界在道炁弥散中，彻底纳入姬乐的手掌之内。


  　　第八重冥土，在这一层冥府中已经不存在其他活物。纯粹的黑暗笼罩冥土，似乎是作为更深一层冥土的屏障。


  　　神王和天妃顺利降临此地，突然二人皆有所感，扭头看向第六重冥土。


  　　整层冥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紫金法相站在原地。他手中托起冥土演化的长乐界，静静站在虚空。


  　　“新的主神？”


  　　“不对，是他把故土神话的信息纳入这个世界。竟然促使世界为这位神明生生塑造了一个全新的神位？”天主一琢磨，破口大骂：“蠢妇，这种高等神话文明也敢随便拉来。这还不是至高神。万一把他们的至高神具现，你我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仙道玄妙，纵然是天主也没察觉太乙天尊的本质。仅仅认为是姬乐重新为夏国树立了一尊主神级别的信仰。


  　　但地母心有所感，似有所悟：“道炁？”


  　　“按照夏国的理论，道炁是宇宙演化的本质。理论上，每一位主神都是一种道炁演化。风神、雷神……甚至我和天神也不例外。”


  　　道炁并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宇宙本身就存在的本源能量。


  　　“姬乐的作法，是通过那个天尊所象征的‘九阳之精’，从天地间吸收同属性的力量，升华为最本质的青华道炁。那么——”坐在第九重冥土的地母微微一笑，她身上自动冒出九幽之气，在神人感应之下，凝聚为九幽冥府的专属道炁。


  　　这股道炁象征死亡与安眠，是至阴至幽，至邪至暗的祖炁。仅仅存在于世界的本源，作为九重冥府的根源力量而存在。


  　　轻轻一抬手，墨色道炁顺着玉臂流淌而下，从第九重冥土向着上八层冥土蔓延，影响整个冥府世界的运行。


  　　“原来如此，道炁就是把法则实质化的力量，是世界根源的具现。对我们这些造物主而言，也有一些借鉴意义。”


  　　如果把道炁进一步提纯，便是他们这些造物主的创世神力。


  　　换言之，道炁的修炼方式在最后，也能促使造物主进行修炼？自发凝聚创世神力？


  　　地母想到这，欣喜不已。如果造物主真能自主修炼，那么自己也不用再担心所谓的宇宙寂灭了。


  　　“唔……当然……当然目前最重要的，是应付这个老贼。”地母暂时压下喜悦，将这个研究默默计划，手指轻轻在身边权杖上一敲。古蛇睁开眼，自动爬入第八重冥土。


  　　突然天妃脸色变化，盯着黑暗看了一会儿：“陛下先去吧，这一层冥土交给我。”


  　　“你小心。”神王轻拍战车，这辆司掌战争，象征胜利的主神器飞到空中，如同金灿灿的皓日照亮这一层冥土。


  　　然后，手持至高权杖的神王一步步走向最后一层冥土。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月魄炼仙丹


  　　姬乐驻足冥府虚空带，对冥府变化极为敏感。当九幽道炁流淌过整个冥府九层时，就如同一道宣泄的冥河连接九大冥土。


  　　当然，此刻第六重冥土被姬乐截留。汹涌澎湃的冥河绕过长乐界，从第七层冥土注入第五层冥土。


  　　姬乐目光眺望幽邃昏暗的第八重冥土。那是冥河的上游，九幽道炁自黑暗中喷发，顺着冥土进入罗马的冥国。


  　　在黑暗中，天妃与古蛇激烈对战。二神之力击穿时间，打到时光长河之上。


  　　至于神王，他缓步进入最后一层冥土。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战斗了。”


  　　姬乐重新把目光放回眼前。


  　　长乐界中的银月不断受到道炁冲刷，月神在青华道炁的压制下已经岌岌可危。


  　　定眼瞧了一会儿，姬乐在不伤及智慧神、史皇氏以及雷神殿的情况下，将手指探入长乐界，对银月轻轻一捏。


  　　咔嚓——


  　　物体碎裂的声音响起，随后月星中传出凄厉的哀嚎声，道道神血喷撒飞溅。月神流淌的神血犹如银色光水，跟象征纯阳、青木之道的太乙祖炁相似而又不同。


  　　在神血喷撒时，一道神性本源裹着神魂飞快离开长乐界，仓皇向第一层冥土逃去。


  　　快逃，再快点！

  　　月神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在姬乐展现主神之力后，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


  　　只要我逃入第一层冥土，就会有太阳神保护我！

  　　“可惜，这一层冥土归我掌控。”


  　　神魂背后，忽然听到这一声幽叹。


  　　似乎在叹息月神今日的命运，也似乎在惋惜一位主神的终结。


  　　洁白手掌催动云雾，似慢实快的盖住月神神魂，牢牢抓在手心重新塞入长乐界。彼时，那些散开的神血依附于神魂本源，重新聚合在月神身边，为他塑造全新的肉身。


  　　可是神血回归，并没让月神感到些微的喜悦。


  　　“你要干什么！”神魂在肉身中不断挣扎：这家伙绝对不会好心帮自己塑造身体，放自己一马！

  　　面对姬乐的“善意”，月神心中升起无尽恐惧。


  　　“没什么，只是让你尝一尝我的遭遇。”姬乐将长乐界重新安置，自身回归界内。他念头一动，掌心冒出无量仙文符篆，形成一套又一套仙阵将月神锁住。


  　　“可惜，我不会操控瘟疫。加上青华道炁的玄妙在于生机与纯阳，没办法让你生病。所以——”


  　　三昧真火嗖的窜出，一点点焚烧月神的身体。


  　　国灵殿下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只能让你体验一下烈火焚身的刑罚了。”


  　　火焰持续不息，投过肉体灼烧月神的神魂，慢慢将他的意识抹去。


  　　在挣扎中，神魂恢复纯粹的先天本源，只留下一团银亮色的宝珠。


  　　轰隆——


  　　世界本源中，属于月神的烙印彻底散去。云界之上的月神殿也失去月神的光辉。至此，一尊曾经的古老主神活生生被炼成一枚长生不老的丹丸。


  　　“这丹丸蕴含月神本源，若是被人吞服，或许我夏国还能诞生一位自己的月神。”


  　　姬乐收起丹丸，体内那一缕青华道炁彻底消散。


  　　“还好，时间赶上了。”


  　　道炁散去，姬乐无法保留主神之力。但如今世界内部除却雷神外，只有一位智慧神。


  　　姬乐步步生莲，携大胜之威，飘然走到智慧神和史皇氏对峙处。


  　　“两位对智慧神职，可曾讨论出什么？”


  　　智慧神眼皮猛跳，默然不语。


  　　史皇氏要神力没神力，要境界没境界。可他偏偏在自己之前阐述“智慧”，开释“智慧神的本相”，逼得自己跟他来一场文斗。


  　　如今二人所在的周边地带画出不少图形与数字，这都是二人彼此考验的数学题目。


  　　如何争夺智慧神职？


  　　很简单，一人出题，另一人作答，然后另一人再出题。就这样反复应对，先落败的人失去神职。


  　　智慧神就这样被史皇氏拖住，跟他在这里破解数学谜题。


  　　史皇氏有华夏数千年的记录，更有现代西方的数学教材。而智慧神虽说出身土著，但他得到古希腊的数学传承，外加自己多年研究，二人倒也说得上旗鼓相当。


  　　“我看你们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回头再来？”姬乐明白，史皇氏并不擅长算术，他道：“回头大洪水退去，殿下可来夏国正式和老爷子角逐智慧神职。如果殿下赢了，不仅史皇去做您的属神，我夏国全力助你演化文明神职。”


  　　“而如果殿下输了，请放弃智慧神职吧。”


  　　姬乐携屠神之威，凶煞逼人，智慧神凝眉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那未来就请夏国指教了。”


  　　他离开长乐界，也不去第七重冥土，转身往第一冥土返还。


  　　“那么现在，只有雷神一人了。”姬乐带着史皇前往雷神殿。


  　　雷神正翘着二郎腿，在里面休息。看到二人到来，他懒洋洋说：“你们故意唱双簧，就是为了造成这个局面，迫使智慧神的权能分割？”


  　　“我想想，你们是打算要灵魂之神，还是知识之神？”目光看向史皇氏，雷神道：“应该是知识？”


  　　史皇氏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成为智慧神，他的目标是知识之神。


  　　姬乐点头：“不错，我们的目标是知识。至于灵魂，那可是地母神的领域。”


  　　地母啊。


  　　雷神脸一阴，不愿开口。


  　　姬乐见状，手托一朵莲花，将自己在虚无之海所见的部分记忆投给雷神：“殿下和地母关系不和，但看过这个，不妨再想想？”


  　　这部分记忆，有地母前往虚无之海救人的经过。或许，能让雷神稍稍改变对地母的态度？


  　　雷神接过青莲，在手中把玩。


  　　突然，他脸色大变，站起来对上方怒吼：“该死的海神，老子跟你们没完！”


  　　就在诸神在冥土战斗时，凌涛神总算带着同伴将雨神殿推出九重雷霄。时光长河出现在紫霄天，浩荡无尽的洪水顺着远古时光从过去未来的每一个点出现在紫霄天内。


  　　这洪水直接撑爆紫霄天，将雨神殿当做一叶扁舟，从第九天顺行而下，挤爆第一天赤霄天后，大水蔓延云界，伴随着轰鸣声回到人间……


  第二百五十三章 九星连珠

  　　第九重冥土，神王抬头看向天空。


  　　对月神的死亡，神王毫不在意。


  　　本来月神就不是自己的眷属，留着祂只是为刺激地母，被夏国击杀又有何妨？


  　　至于海神大闹云界，神王同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海神们果然去云界了？不过能搅动九重雷霄的风云，的确出乎本王意料之外。”


  　　反正那些海孽只能在九重雷霄折腾，难不成敢去自己的至高天？

  　　“更别说，我的胜利就在眼前。”


  　　走入第九重冥土，神王突然冷静下来。


  　　不久之前的焦躁和急切一扫而空。眺望远处的地母神宫，神王此刻空前的清明。


  　　是啊，我急什么？我拥有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神力，甚至让异域创世神主动投靠臣服。只要我能在冥府揪出她的神魂，将她的创世神力压榨出来，就可以达到真正的巅峰。


  　　剩下的时间，足够击败她了！


  　　这一战，彻底了结我们多年来的恩怨。那时，便可跨入永恒。


  　　脑中一个个念头闪过，神王重新恢复从容，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冥府自留地。


  　　身后，前八层冥土悬浮的主神器齐齐放光。耀烨的光华从第一层冥土开始，连成一线射入第九重冥土。纵然是第六重冥土中的姬乐也默默拉着史皇退开。


  　　本来雷神在指天怒骂，可当雷煌弓升起神威，密密麻麻的银色雷光冲向第九冥土，他整个人再度被压入神殿中央，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电池”。


  　　“该死的海神，该死的父——”雷神本欲一并骂出声，但随后想到了什么，闭口不言，默默观看姬乐交给自己的这一部分记忆。


  　　第九重冥土中，八道光辉垂下，以煌煌大势镇压这一层冥土所特有的幽冥法则。同时，八件主神器虚影浮现在神王背后，形成一座独属于神王的宫殿。


  　　“九耀同辉！”神王高举穹天权杖。九件主神器的神威融会贯通，宛如九星连珠之局，源源不断将光辉投入这片地母最后的自留地。


  　　这一刻，神王再不受九重冥府的压制，完整恢复自己属于造物主的神能！


  　　神王的气势从第九冥土冲霄而起，贯通前八大冥土。那股威仪激励所有天神血脉沸腾，神力倍增。受到冥土压制的后遗症，也随着神王天威而一扫而空。


  　　时光长河，古蛇不禁打了个哆嗦。这股气势从冥府散开，蔓延整个天地，连站在时光之外的古蛇心中都直发毛。


  　　“按照造物主的数值来看，这股力量有五千，不对，六千？这家伙的神力储备，远远比本大爷想得多啊！”


  　　依古蛇对天地二神的评估。两位创世神在众多造物主中也属佼佼者。在创世巅峰时刻的神力应该达到八千左右。但随着创世的进行，他们的创世神力不断流失，能保留五千就不错了。可现在看，天主保留的实力远在自己预料之外。


  　　天妃也露出凝重之色：“他保留的实力比我预算中更强。难怪在进入第七冥土的时候没有选择再度停留，没有按照我们事先一层层冥土击破的计划。原来把握在这？”


  　　轰隆——


  　　前方有一道银色星光闪耀劈来。天妃伸出手，随意将古蛇的攻击压下。在时光长河之上动手，二人虽然拼尽手段，但彼此之间有一个共识——不动用创世神力。


  　　创世神力，对他们俩来说是有一点少一点。谁肯为了旁人浪费自己的创世神力。


  　　“美女，你也是造物主。看起来也是命运一系，干嘛帮这位天神？同行是冤家啊，如果你帮我们，回头说不定能成为本世界的命运女神。”


  　　古蛇一边操控星光，一边絮絮叨叨：“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神器？命运纺锤怎么样？再或者天命薄？又或者命运长河？”


  　　天妃笑容满面：“阁下既然从外界而来，难道不清楚志同道合的好处？妾身和陛下神职相似，虽有冲突。但只要妾身退后一步，让陛下先行突破永恒。回头便可助我突破。”


  　　“倒是古蛇阁下，您也是虚无之海孕育的大能。被分尸炼器，这么大的仇难道不想报复吗？如果您愿意，妾身可代为周转，加入神庭。我等三神联合镇压地母。”


  　　……


  　　天威镇压整个世界，让冥府一方的国灵、冥神再生不起反抗之心。


  　　这一刻，他们才清楚认识到，自己是在跟一位造物主，跟整个世界的缔造者对抗。


  　　第六冥土，姬乐坐在宫殿中央。身边围着史皇、妇好等一群人杰。


  　　“这就是造物主吗？”妇好等人毕竟不是本世界的土著，受到的影响比较小。他们环顾诸冥土，除却罗马等外域国灵外，本土三大国灵在这股天威之下，只能被迫显化国灵巨神体，勉强抗拒着神王威压。


  　　蒙恬握紧腰间佩剑，死死盯着外头那道七彩光柱。在这道光柱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天穹。


  　　瀚无尽的天空包罗万象，冥冥之中主宰万物命运……


  　　“但我等尊奉昊天，尊奉祖神。狗屁异天神王，凭什么压服我们！”


  　　不仅仅是蒙恬，妇好、史皇心中也这么想。


  　　妇好的商朝本就有“祭祖为帝”的传统。他们将自己视作天帝的后裔。商王死后归天成为天帝，主宰世界。作为王后的妇好，她在后人祭祀中便是“天后”，哪里在乎所谓的异域天王？


  　　而史皇氏作为华夏最古老的祭祀祖灵。看着华夏神话的一代代天帝神话演变，心中更没有多少敬畏心了。


  　　从商朝的祖神天帝，到周朝的悠悠昊天，再到西汉尊奉的太一，以及更后面重归至高神坛的昊天。


  　　说白了，天的崇拜来自统治者。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地位，竖立这些神话信仰，巩固自己的权柄。


  　　神明的尊严？在执掌数千年历史的史皇面前，早就没有神秘和尊严可言。


  　　汉朝的高帝曾经自诩“黑帝”，而更后面的宋朝皇帝更生生造出一位上帝级别的存在，并且香火鼎盛，流传华夏千余载。


  　　“只不过在此世，神明真正存在。虽然无须畏惧，但也要慎重。”史皇盯着外面的光柱，尝试解析天空之秘。


  　　几位前辈如此，也间接鼓励邓亮等先民后裔。作为在元蒙世界长大的族人，他们对天主有着本能的畏惧。


  　　但见姬乐等人毫无惧色，纷纷放下害怕，跟他们一起面对天主神威。


  　　姬乐手伏着膝盖，盯着外面的天威突然笑了：“你们瞧，地母出手了。”


  　　外界的天光陡然一震，无穷无尽的九幽道炁冲刷而下，不仅冲散天主的威压，更帮冥神们重新愈合伤势，赋予几位国灵“冥王权能”。


  　　姬乐眯着眼：“看来，这一战的确有看头了。地母比本殿预想之中，还保留了不少神力。”


  　　……


  　　第九重冥土。


  　　地母神宫中，明黄色的神力同样升起。一尊万丈高的女性巨神进入诸位造物主的视界。


  　　二神对视，地母气定神闲说：“朕的神力以及海神的神力，看起来你已经吸收了不少。”


  　　看到地母的那一刻，时光长河中的古蛇直接就喷了：“老妖婆不要脸，成天压榨本大爷，说是自己神力跌入低谷，要保留神力对抗天王。结果你自己保留这么多的创世神力？”


  　　三千？


  　　放屁！以地母目前展现的姿态，已经比得上自己全盛期。保底四千，五千在望！


  　　而第九重冥土还在地母的控制内，在这层冥土的力量增幅下，地母足以拉平和天王的差距！

  　　前八重冥土的冥王格位能加持主神之力。而第九层冥土作为冥府最核心地带，至少从巅峰主神起步。


  　　“你不也是？”天王旋即一笑：“看来，你遗落在大地中的神力结晶，自己已经拿回许多。还有海神那里，似乎也得到了不少？”


  　　千年之前，天地二神治世，选择联手析取海神的神力，将创世神力结晶收入囊中。但这个效率太慢了，而且二人瓜分，更分薄创世结晶的数量，导致二人相互牵制，无法真正跨入造物主层次。


  　　所以，大战爆发。天神获胜后，独自垄断神庭的创世结晶。并且在海洋之外，将魔手伸入大地。


  　　但地母并不会坐以待毙。死亡后，神魂躲在大地深处时，地母也在默默收回自己遗骸中的创世神力。


  　　对自己遗骸的掌控，又有谁能比得上她？

  　　此外，地母神躯化作承载整个世界的基石。那海洋也被地母的躯体撑起，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海沟。地母便通过这些海沟，默默从海底抽取创世结晶。


  　　要说千年来的贮备，虽然不如天神这些年的努力，但也绝对不少。


  　　时光长河，古蛇骂骂咧咧，痛斥无良地母对自己的剥削。而对面的天妃也露出惊容，不久之前她跟地母在虚无之海接触。如今看来，地母可真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凭借地母此刻的实力，自己当初肯定要被打入沉睡啊！


  　　“我到底是为什么参与进入两位大佬的游戏？”天妃心中暗暗后悔，地母在虚弱期，如今实力不足巅峰的一半，就足以吊打巅峰期的自己。


  　　这么强大的两位大佬玩家进行战斗。自己和古蛇这些小萌新，怎么就傻傻参与进来了呢？

  　　天妃和古蛇目光对视，忽然感到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但——


  　　二神不假思索，古蛇张口喷出一道足以毁灭无量星河的破灭之光。而天妃指尖银芒闪动，丝丝绵绵的命运轨迹化作巨网罩住古蛇。


  　　手下留情？


  　　别开玩笑了！

  　　弄死他/她，才能给背后的那位主子交代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地母的底牌


  　　太阳神和幽蒙女神在第一冥土交战。突然九重冥府传来隆隆声响，整个冥府世界的法则开始动摇。在某种奇异力量的作用下，九重冥土的格局正慢慢同化。


  　　原本昏暗阴沉的冥土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色脉络。随着脉络布满冥土，整层冥土开始消融。


  　　“有点不对劲。”幽蒙女神率先收手，太阳神也很有风度的跟着停下，两位主神仔细审视冥土变化。


  　　冥府深处遥遥传来风雷之声。伴随着声音，第一冥土中的邪祟鬼气正缓缓褪去，留下最纯粹的九幽之气向下方涌动。


  　　“陛下的计划终于成了！”冥王卡普露出惊喜之色，在旁边镇守的苍风神君听到这一声惊呼，忍不住问：“计划？贵方难道还有计划？”


  　　这段时间，风神没有趁势击杀自己。卡普对这个所谓的“守门人”露出几分好脸，笑着解释：“陛下的九层冥府看似是分而划之的领域，但本质也是一个滤斗或者陷阱。”


  　　地母打造九重冥土的结构，并不仅仅是针对姬乐的“混一冥土”理念，而是要借助九重冥土纯化地母神自身的力量。


  　　地母死亡后，神魂多年藏于大地深处，受到死气、怨气等负面力量的影响，导致她的神性不如最初纯粹。九重冥土就如同滤网，会不断过滤她身上的邪气。第一层冥土接引亡灵，邪气最重。然后随着邪气一层层向下，会逐步融入各层冥土进行沉淀。当进入第八冥土后，被纯粹的黑暗力量净化，成为最干净的力量本源，促使地母恢复原初的纯粹神性。


  　　这也是为什么，地母能在第一时间凝聚九幽道炁的关系。因为九幽道炁作为冥府的本源，本就被提纯浓缩在第九重冥土。


  　　卡普：“如今两位大神交手，冥府法则趋向同化，各层冥土的界限开始消失。而且，这是借天神的手才能办到的仪式。”


  　　“九大主神器！”第六冥土中，姬乐恍然大悟：“看来地母神果然还握着几张牌。”


  　　正如其他天神降临冥府，象征自身命运的终结，开始冥神化。那么天主作为最强的天神，又岂能没有类似的情况。


  　　天主降临冥府，度过九重冥府的关卡，需要付出九件神器。而这付出神器的举动本身，便是为地母净化自身的邪祟戾气。同时，随着九大神器的不断流失，天主的权柄也会一一遗落。


  　　“在一重重击穿冥土，净化九幽之气，帮助地母提纯本源的同时，也让天主的底牌一张张耗去。地母很有耐心啊！”


  　　史皇：“但是九星连珠的格局，可不仅仅是贯穿冥府，更消融净化冥府法则，彻底毁灭地母神域。”


  　　没错，九大神器连成一线，就如同陀螺的主轴高速旋转，带动“冥府”这个陀螺不断甩出杂质，只保留最核心的一点。


  　　“地母要借天主之手纯化自身，而天主也打算趁此机会崩碎神域。而且——”


  　　第九重冥土，光辉和黑暗同时勃发。


  　　纯白色的天光击穿第九重冥土，不断向上攀升。但旁边的黑暗也不逊色，光有多长，黑暗便有多长。


  　　每当光辉上涨一截，黑暗便如影随至，将光辉吞噬。


  　　“这是阴影法则。”幽蒙女神看了一会儿，沉吟道：“母神通过光暗法则的对照，将自身力量和父神共鸣。每当父神力量攀升，她的力量也会随之提升。”


  　　因此，光所在之地必然有暗。


  　　既然世界存在神庭，那么就必须存在冥府。冥府，就如同神庭的影子，世界的暗面。


  　　“看上去，竟然是平分秋色吗？”太阳神脸上露出担忧。不仅仅是为天主，更是为了在各层冥土厮杀的天神。如果天主不能击败地母神，那么天神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是，纵然拥有接近造物主层次的力量，太阳神也无法插手这一战。


  　　哪怕骄傲的太阳神都不得不承认，天主此刻展现在外的光辉，已经远远超过自己领悟的光明法则。而地母神所掌控的黑暗力量，也绝不是幽蒙女神可媲美。


  　　姬乐：“天地乾坤，天乾为阳，地坤为阴。这两位合在一起就是天地阴阳。地母司掌世界所有阴属性的法则，天主掌控一切阳属性的法则，彼此转化光暗之力也属正理。”


  　　他抬头向第五重冥土看了看，吩咐蒙恬：“将军，你带夏国士兵去第五重冥土帮忙，尽可能阻挠那些天神。另外，暂缓冥土同化的趋势。”


  　　“暂缓同化？”妇好愣了：“阿弟，你不是最希望冥府恢复混一大地的格局？”


  　　“是这样没错，但不是现在。如今地母趁机进行冥府融化，将上方冥府一层层消融，是打算作为‘地穴’的盖子，将神王彻底封入地下世界。但这——”


  　　跟他的计划不符。


  　　“时机不对！”


  　　见姬乐不愿多言，妇好和蒙恬率领夏国阴灵前往第五层冥土。此时冥土同化的趋势已经无法逆转。第一层冥土的金色脉络完全渗透第二层冥土，无尽的冥土疆域化作九幽之气，融化两层冥土的边界，将冥土合二为一。还有三大国灵所在的冥土，三层冥土的界线也已经模糊不定。


  　　此刻，除却姬乐和罗马仍在稳固自己的冥土外，九层冥土如今只剩下五层。


  　　一二融合，三四五融合，六七独立，八九融合。


  　　没错，此刻第八重冥土的黑暗也和第九层冥土融化。黑暗笼罩光辉，形成束缚神王的一层层枷锁。


  　　纵然光辉无尽，但黑暗之力同样无有尽头。


  　　“雷来！”天主不再局限于光暗对应，转而施展地火风雷等法则。


  　　紫色雷电入手，形成一把宝剑斩破黑暗。


  　　“紫霄神雷！”神霄主坐在神殿里，看到天主随手显化的那些雷霆，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己花了数千年心思才领悟的雷霆，竟然被天主随意使用？

  　　雷光缠绕在天主掌心，形成一件又一件神器虚影，迎击下方的地母。


  　　而地母脚踏黑云战车，身后升起八只手臂从虚空扯出风之法则，召唤八方之风也凝聚八件神器迎上去。


  　　三大国灵的冥土，风神们正慢吞吞和国灵交战。察觉法则异动，玄风神君脸色大变，快速走到太虚主面前：“父神，地母使用的法则似乎……”


  　　“就是你们的力量。对造物主来说，自己这个世界的造物本就是他们神力的一部分。每一次创世轮回，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次法则的洗练。”


  　　一个宇宙生灭，这个世界积蓄的文明烙印、修炼体系都会被造物主本人吸纳。


  　　就如同国灵能施展每一位国民的力量，造物主也能操控“造物”们的法则。


  　　光暗日月风雷水火……没错，纵然是雨神的力量也被两位造物主拿过来用。


  　　雨神殿中，文静温婉的女神露出怒容，冷冷看着那尊身化穹天，法相无穷的天主。


  　　“夏国所谓的‘救我’，应该就是那个办法。不过，眼下还不是使用这个办法的好机会。最好的机会，是趁他猝不防备之际。”


  　　……


  　　但凡此界孕育的力量，两位造物主皆可信手捏来。


  　　而且——


  　　神王护身光辉中凭空浮现一尊全新的天神。


  　　造物之力！


  　　在神王创造下，以自己神辉塑造了一尊主神级的火神。


  　　苒苒火光浮现祭坛，那尊火神在天主的命令下，对地母发动攻击。


  　　“你敢！”地母看到火神，立刻想起自己那个孝顺仁厚的孩子：“你竟然还敢擅自用火焰法则塑造新神？”


  　　天主这一举动，彻底惹毛地母。


  　　杀了我的孩子，还敢用他的法则？

  　　地母再不留手：“给我出来！”


  　　黑暗中，一头巨大无比的神兽缓缓苏醒。这头神兽看不见首尾，但随着神兽觉醒，诸冥土摇摇晃晃，在每一层冥土都出现上千只眼睛。眼白中央是一颗颗通红的眼珠，在各层冥土同时睁开。


  　　霎时间，在场不论敌我神灵，统统感到邪恶诡异的死亡视线扫过自己。


  　　但幸好地母神的对手不是他们。所以，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在一阵背后发凉后，诸神恢复镇定。


  　　只是——


  　　“姬乐？”史皇看到姬乐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我以后不敢随便来冥府了。”姬乐揉揉脸，勉强保持镇定。


  　　造物主拥有创造万物的能力。姬乐本以为这个能力在创世之后已经没多大用处。但在这一战中，姬乐才恍然大悟。


  　　原来创世神力还能这么用！

  　　旁人不清楚这头巨兽的身份，但亲身经历时光古蛇追逐的姬乐却明白。这巨兽分明是跟时光古蛇同等级的存在。


  　　那条演化时光长河的古蛇象征整个宇宙的时光。而这头巨兽则是整个宇宙的死亡终点！


  　　“这头巨兽的身躯就是九重冥府。平日它隐藏在冥土之下沉眠，但是在地母呼唤下，同时出现在各层冥土。”


  　　这是一头诡异的神兽，它的躯体并非连成一片，而是九个旋转的千目圆盘，当圆盘连接在一起，就是它的真身。


  　　而如果那九千只眼睛集中在一起……


  　　画面太美，姬乐不敢想象。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这局我们赢定了！

  　　地母创造的神兽名叫“万目冥尊”。


  　　它的本体就是一万只象征死亡力量的眼睛。平时状态下，有一千只眼睛融入死亡法则，化作法则基石的邪怪。而其他九千只眼睛凝聚九个千目集合体，以圆盘的形态沉睡在冥府深处。


  　　这尊邪怪的力量与时光古蛇等同，都是主神级，是宇宙法则本源的守护神兽。如今在地母含怒召唤下，冥尊万目齐出，同时看向神王。


  　　隆隆——


  　　天主神躯一僵，身上浮现浓厚的死亡之气。纵然是造物主，被这股死亡力量射中也绝不好受。而且这股力量更是直接引发神王自身的“化天之命”，迫使他将自己的躯体转化为天穹，成为下一个“地母”。


  　　“哈哈，怎么样？这可是针对你设计的力量。”


  　　死亡力量侵蚀天穹之力，神王脸色瞬间被黑气渲染。


  　　“一般般！”神王须发乱舞，创世神力在体内逼出死亡法则的残留：“区区一头神兽而已，难道你有我没有吗？”


  　　这等主神级别的神兽，可跟雷鹏等主神创造的化身不同。造物主豢养的神兽，都是以世界为根基，以法则为源泉。


  　　神王轻摇权杖。十二神器之首的穹天之杖感应其余八大神器，光辉从冥府升起，对接云界至高天。


  　　“你有冥府，我也有云界。你的冥府只有短短几年，而我的云界有诸神数千年的烙印！因此，我的神兽比你强多了！”


  　　云雾中，朦胧出现一头巨大神禽的身影。这只金色神鸟展开双翅，一端指着月亮，一端滑向太阳，头顶至高天，背上是九重雷霄以及虚空庭院。


  　　这头神兽便是云界的化身，是天主针对地母创造的无上级神兽。象征天穹和神界，是云中之精，天上之灵。


  　　“象征死亡的神兽？不好意思，类似的东西我也有！”


  　　光辉中，若隐若现的神鸟缓缓醒来，利爪对准冥府方向狠狠一抓。


  　　冥府外壁瞬间出现一只只眼睛看向神鸟，暗红色死亡射线对准神鸟，迫使神鸟无法靠近。但神鸟速度极快，双翅轻轻一震，便是十万八千里。它不断在空中穿梭，尝试对冥府外壁袭击。


  　　正如神王所言，这头神鸟的实力在冥尊之上。加上神鸟破空穿梭，导致许多眼球被利爪抓破，死亡法则的邪气逸散在天地。


  　　神鸟一声唳鸣，日月之光在双翼升起，净化死亡邪气。


  　　不得不承认，这头神鸟的力量已经超越姬乐见过的时光古蛇。


  　　“或许……已经达到造物主的层次？”


  　　在这只神鸟身上，姬乐感受到一点点创世神力的气息。


  　　“你是打算利用这只鸟替代你化作天壁。”地母仅仅看了一眼，便明白天王的打算：“但今天你必须死，朕要用你的身体演化天穹，报当年之仇！”


  　　地母毫不客气，挥舞着古蛇骸骨打造的权杖，以创世神器的神能攻向天王。


  　　两支权杖撞击，天王下意识后退几步。


  　　到底神器品质不行啊！

  　　神王转念一想：算了，天鹰都已经拿出来，那么另一张底牌也是时候了。


  　　看到地母举起权杖再度攻击，神王主动化作云雾退出战圈。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的神器净化自身。但九大神器的串联，也符合我的利益，方便我对接至高天。”


  　　“九星连珠！”权杖再度向天空指去，神鹰头顶的至高天陡然一震，如同巨大的炮弹顺着九大神器的轨道，坠向冥府。


  　　“遭了！”


  　　“不好！”


  　　地母和姬乐同时反应过来：冥府是地母的主场不假，但假如至高天坠落，那么两股神域相互撞击，会导致整个冥府的毁灭。


  　　姬乐：“不对，不是全部毁灭，而是其中一部分转化为神王领域，帮他夺取冥神的权柄！毕竟至高天中的力量远比第九冥土要强！”


  　　山河社稷图拿在手中，姬乐打算再次施展自己的力量。


  　　地母表情严肃，冥府外壁上的冥尊把所有眼睛融合在一起。一只空前强大的死亡之瞳对准至高天。


  　　嘭——


  　　至高天在坠入冥府的半途突然爆炸，接引天光戛然而止，一道道流彩射入大地。


  　　天主神情一僵，对面的地母也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地母大笑不止：“这就是你的底牌？呯——的一声，这是为朕表演烟花吗？”


  　　神王遥遥感应至高天，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在神宫中飞奔。而背后，是数座燃烧熊熊烈火的宝库。


  　　看到这一幕，神王哪里不明白？

  　　这是有人潜入至高天，盗取自己的宝库，并且摧毁自己的神殿！

  　　但是，区区一个凡人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那可是至高天啊，就算主神亲临，都未必能破坏那里的核心结构。更别说打断至高天坠入冥府的轨迹。


  　　“凡人——这个家伙似乎是夏国人？”神王动了杀心，盯着那道逃窜的身影。


  　　地母也有所察觉，恍然道：“原来是他，这小子干得不错，不枉我多加提点。”


  　　见到是霍去病打断至高天中的天光蓄能，地母不疑有他，直接杀向天主，展开千年之后的大清算。


  　　神王脸色难看，拂袖一扫，略略对霍去病做出惩戒后，扭头对上地母：“没有至高天，我也能赢！”


  　　至高天中，自动在霍去病头顶出现一道紫霄神雷。


  　　但当霍去病看向神雷时，那雷霆的时光突然停滞。随后脚下出现通道将他吞噬，下一刻出现在姬乐身边。


  　　“干得不错。”姬乐拍了拍霍去病的肩，露出得意的笑容。至高天脱轨，暂时改变方向，让一切重归姬乐的计算。


  　　霍去病愣了愣神，恢复精神，看向四周的环境：“这是冥土？情况如何？”


  　　“还在僵持，但我们赢定了！”


  　　时光长河之上，星空古蛇暗暗松口气：这样一来，应该能削减一下天主的胜算吧。


  　　天妃察觉至高天出问题，蹙眉暗忖：按照我的推算，当至高天坠入冥府，进行纯粹实力的对拼，陛下就赢定了。但现在——不行，必须让至高天回到九星轨道上。


  　　她打算离开时光长河，古蛇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呦，美女。你跟本大爷一样都是外域的造物主。干嘛为了此界的这两位拼全力？不如我们喝喝茶，聊聊天，等他们夫妻出结果如何？”


  　　天妃面色冷漠，根本不理会古蛇的话。她身边有一道银色素带刺向古蛇脖颈，古蛇张口又是一道火焰拦下。


  　　“喂喂……美女，下手不要这么狠吧？”


  　　天妃不吭声，命运神器威能全开，每当她演算出古蛇的一个破绽，立刻毫不留情的直接攻击。


  　　“哼！你的命运演算的确厉害，但你把我的星空寰宇当什么了？区区一台破机子，也想演算整个星辰宇宙的运行吗？”


  　　双翅展开，星光中浮现数不尽的星云星团，密密麻麻的星辰爬满时光长河，构成一条玄奥神秘的银河星带。


  　　这些星云星团构成一个又一个先天神阵，彻底隔断天妃的去路。


  　　……


  　　天空中，至高天飞离九星轨迹后，金鹰再度现身，头顶至高天回到冥府面前。


  　　到底育化多年，神鹰灵性十足。虽然不清楚自家主人为什么要毁掉至高天，但——


  　　“既然要投入冥府，那么直接扔进去得了。”


  　　金鹰冲着下方鸣叫几声，低头将至高天送入冥府。


  　　“干得漂亮！”神王和天妃心中窃喜，只要至高天进入冥府，他们就赢定了！

  　　这次，轮到天妃阻拦古蛇。


  　　见古蛇打算回去干涉，天妃笑吟吟上前：“你不是要喝茶聊天？来来来，我们慢慢来。”


  　　古蛇和地母被造物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鹰将至高天投入冥府。


  　　“就是现在！”姬乐从第六冥土跳出，对第一冥土大喝的同时展开山河社稷图，强行裹住雷煌弓和雷神殿，断绝九大神器的星轨脉络。


  　　被囚禁在天空花园中的雨神有所感应，果断引爆自己的全部神力。蔚蓝色的神纹布满皮肤表面，同时还有一道道拘束自己的雷纹封印。


  　　“殿下！”元希、洛雅等女神露出惊色。


  　　洛雅率先醒悟，误以为雨神打算趁机脱逃，忙道：“不要强行解封，雷神的封印会摧毁你的身体！快先停下！”


  　　“要的就是这个。”雨神狠心引爆自己的本命神纹。澎湃的水神力在体内爆发，彻底冲垮雷神的封印。


  　　雷纹和水纹交相辉映，在连锁引爆后形成元蒙世界特有的血祭神阵。


  　　而这个神阵，是以一位主神的生命作为祭献。


  　　“糟糕！”作为天空花园创造者之一的太阳神蓦然回首，看到整个花园被无穷无尽的水神力吞没。


  　　太阳之火熄灭，太阴之光黯淡。失去太阳神的力量转化并净化冥土，诸神失去自己在冥土的最大依仗。


  　　天空花园坠落了。


  　　而此刻，正好是至高天进入冥府的那一刹那……


  第二百五十六章 倒霉的太阳


  　　渺渺云光无声无息间侵入冥府外壁，取代冥府上空的幽天。


  　　光辉中，万目冥尊在惨叫中，无数只眼球快速闭目，一枚枚圆盘迅疾逃入下层冥土。


  　　幽天消失，黑暗女神如受重创，主神权柄彻底破碎。就如同不久之前的月神那样，她拖着破败的神体，抓起冥月逃向下一层冥土。


  　　更惨的是太阳神。原本太阳神托起皓日普照冥土，展现自己的神域。但随着雨神自爆，他受到重创不说，还要忙着出手解救天空花园的天神们。但紧接着，马上迎来至高天的冲击。


  　　杳杳冥冥，清净光明。


  　　这是太阳神对至高天暴露真容后的唯一感触。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太阳被至高天击落。皓日坠入下方的大水，环绕在太阳神身边的烈火被水神力浇灭。那一刻，太阳神只看到上方的渺渺云天，什么黑暗冥空，什么冥月阴云统统消散。


  　　这一刻，至高天便是冥府的天！是笼罩九重冥土的唯一天穹！


  　　“这就是神王的真正杀招啊！”


  　　这一刻，各层冥土皆有大神传出叹息。姬乐、古蛇以及地母等人也都惊了。


  　　难怪天主有恃无恐！如果至高天真按照天主的计划压下，不管他们这一局还有多少底牌，都输定了！

  　　按照正常轨迹，至高天在进入冥府后，应该顺着轨迹撞击第九重冥土。凭借至高天数千年的体量对轰第九冥土。


  　　只要进行对撞，神王肯定会赢。


  　　“但你用山河社稷图裹住雷神殿，打断了九星连珠的大势。”神殿中，雷神抓住机会夺取雷煌弓的控制权：“如今轨道偏移，父神的计划出现差池。”


  　　“没那么简单，毕竟我这只是第六冥土。”姬乐幽幽一叹：“千年神王的底蕴，果非战败地神可比。”


  　　星轨偏移，这一点也在神王和天妃的预计之内。


  　　本来，他们也没指望九星连珠的大趋势不被冥府打破。


  　　但在他们想来，无非是夏国或者罗马截留主神器，无损前几层冥土的主神器对接。只要至高天顺着前三层冥土的动势压下，纵然缺失一两件主神器，仍无损大局。


  　　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祸起萧墙，雨神从内部自爆。破碎天空花园的同时，以巨大的冲击力把上空悬浮的主神器击飞，彻底把九星轨道的起点破坏。


  　　当进入第九冥土的那一刻起，天王的胜利就已经注定？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至高神天顺利压入第九重冥土！

  　　如今，至高天失去轨道对接，这片巍巍神天在轰隆雷鸣中撞碎第一重冥土。


  　　太阳坠入大水，太阳神也很快跌落下来，可还没等他收回自己召唤的太阳本体，就眼睁睁看到自己的本体被至高天再度镇压。


  　　“……”这一幕发生后，太阳神果断转移方向，出手挽救天空花园中的留守天神。


  　　金灿灿的神力凝聚为大网，在水中捞起所有天神。


  　　不得不说，进入水中的天神处境虽然不妙，但总比那些暴露在冥土的天神要好。


  　　失去第一层冥土的天空花园。天神们犹如坠落魔域，圣灵们在一瞬间被九幽之气吞噬，彻底消散在冥府。而普通天神勉强维持着神光，努力向附近的大神们靠拢。


  　　更加恐怖的是，第一层冥土的天空花园是诸神大本营。下面几层冥土的天神领域也都依托于此。当太阳神失去力量，天空花园破灭后，下方几层冥土中的天神全部失去依靠，只能勉强凭借空中的主神器暂保一时安危。


  　　救出落水天神后，太阳神显化万丈神躯，站在雨神演化的大水中央，掌心托起诸神。


  　　到目前这个时间点，太阳神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雨神自爆，应该是打算震碎天空花园，断绝诸神后路。而她凭借主神不死的特性，或许能再度重生？的确，这是她唯一的脱困之策，也算很拼了。”


  　　“但——陛下的至高天怎么在这个时候落下？”


  　　太阳神忽然看到一部分天神在“冥神化”的同时，冲向上方的至高天。


  　　坠入大水的天神们，借助雨神的净化力量隔绝“冥神化”。虽然雨神的水神力对他们也是一种伤害，但总比被冥神化要强！


  　　但还有一部分天神暴露在冥土中。没有日光的保护，没有月光的净化，他们无法忍受冥府中充斥的九幽之气。


  　　在看到至高天降临落，一个个主动返还至高天。在他们想来，至高天来自神王，那纯粹的天光净化邪祟，或许他们能躲入其中自保？

  　　太阳神脸色大变，高喝道：“快回来！所有天神躲入水中，不要去至高天！”


  　　然而，为时已晚。


  　　那些天神在进入至高天的瞬间，被天宇携带的无上神威摧毁，只有一团纯粹的神性本质被至高天吸收。


  　　“至高天是陛下的大杀器，如今已经启动，哪里还会分出敌我？”


  　　太阳神心中无奈，他的本体皓日被至高天镇压，正处于至高天最下方的一点，感触最深。若非自己往虚无之海走了一遭，神力已经向造物主层次转变，恐怕至高天中的光辉连自己都扛不住。


  　　不远处有一座雨神殿如同扁舟航于水面，载着元希、洛雅等天神冲入下方冥土。太阳神眼睛一亮，果断将掌中天神送进雨神殿，对洛雅吩咐：“你们继续往下走，尽可能去找风神或者雷神。”


  　　“那殿下您？”匠神刚进入雨神殿，突然问道：“殿下何不一同去？”


  　　太阳神目光凝重，缓缓摇头。刚才那一砸，他召唤的太阳本体已经被至高天压在下面，纵然一灵逃脱，也没太大用处。


  　　“去找风神，此刻已经容不得他继续偷懒！”


  　　太阳神轻轻一推，金光烈火裹着残留天神坠入下层冥土。而他将自己的化身投入皓日，争取以自身的力量阻拦至高天，并保全自己的本体不被至高天毁灭。


  　　幽蒙女神逃入第四层冥土，在多雅王国的领域内，才敢观察最上层冥土的变故。


  　　在无远弗届的至高天面前，太阳神的皓日就如同一颗米粒，他的光辉淹没在无穷尽的纯光，几乎辨认不出。


  　　“要不是他作为最强的主神，仅仅至高天的一碾，就足以彻底摧毁他的神魂。”站在这里，幽蒙女神茫然而不知所措。看到太阳神的处境，再看看整层冥土的崩毁，此刻整个冥府都乱了。


  　　第九重冥府，地母顾不得至高天的变故，继续和神王进行生死之搏。


  　　第七冥土，罗马王国和战神等人杀得难解难分，纵然上方冥土动乱，也无法影响他们的战斗。


  　　倒是第八和第六冥土比较安危。第八冥土的黑暗已经被神王光辉击穿，而第六冥土中的姬乐冷眼旁观局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八冥土靠近父神太近，第七冥土太过于混乱，第六冥土又有姬乐在。思来想去，幽蒙女神也只敢在第五冥土暂避。”


  　　不过，三大国灵已经开始融合，也无所谓在那一层。


  　　倒是处于原本第二冥土的风神们比较凶险。


  　　第一层冥府和第二层冥土本就在融合的过程中。两界逐步融为一体，从第一冥土蔓延的金色脉络已经统合两层冥土的法则。


  　　随着至高天坠落，就如同沸腾的开水中砸入寒冰，彻底摧毁一切冥府法则。


  　　第一冥土中的冥府法则体系本来是最完整严谨的。但在至高天撞击下，一切统统化作虚无。


  　　金色脉络瞬间湮灭，只留下一片至纯至阴的九幽之气融入雨神遗留的大水，带着雨神殿冲到风神们面前。


  　　“这下，彻底麻烦了。”太虚主看到上方发生的事情，明白自己无法幸免。


  　　随后，他看到青风从毁灭中逃出。苍风神君抓起被重创的冥王卡普，也裹着九幽之气仓皇冲入第二冥土。


  　　从至高天取代冥府幽天，到第一冥土的毁灭，仅仅不过半炷香。


  　　面对此情此景，太虚主不敢再留手：“所有风神都过来，跟我一起支撑环世屏障！”这是风神们的底牌，也是太虚主为了应付外界猜忌，所构建的一种神界结构。


  　　他的本体化作无所不在的风，吹动整层冥土中的九幽之气。其他风神见了，以八方风主为主导，联合构成一片绵绵不绝的风壁。


  　　如果在外界，这道风壁会包裹大地，环绕云界，形成世界之外的一层世界壁。但此刻，仅仅是隔绝冥土和至高天的防御带。


  　　风壁吹过大水，将雨神殿收入风壁内部后，引导雨神遗留的水神力和九幽之气融合。


  　　这一刻，倒是让冥土出现真正的冥河。


  　　“不同于母神‘形而上之’的冥河概念。这充斥九幽之气的滔滔黑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冥河啊。”


  　　太虚主不由发出一声感叹。以风之力掀动浪潮，驱使冥河撞击至高天。


  　　而至高天纵然轨道出现差池，但仍按照神王的计划不断碾碎冥府。尤其是至高天之下，镇压着一轮皓日。


  　　冥河冲上至高天，还没靠近便被太阳自身的温度蒸发。


  　　纵然太阳神无法抗拒至高天，甚至连脱身都办不到。但他的神力也不是区区一条冥河就能阻拦的。


  　　太虚主皱皱眉，质问天空中的皓日：“殿下，你这是什么情况？”


  　　“本体被至高天笼罩，逃不出去。倒扣在碗中的米粒，能随便脱身吗？”太阳神憋红着脸，他的本体太阳被至高天镇压，不论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逃不出至高天的范围。


  　　而向下？

  　　太阳神的光速都没至高天坠落的速度快。


  　　可如果太阳神不全力抵抗，就会马上被至高天碾碎真身，彻底陨落。因此，太阳神的抵抗反而成为击穿风壁的利矛。这轮皓日成为至高天的矛，在不断以光辉抵抗至高天的神威冲刷时，也成为刺穿下层冥土的利刃。


  　　而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太阳的体积已经缩水一圈。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击穿第七重冥土的时候，太阳神就会先一步陨落吧？


  　　“明白了！”太虚主当机立断：“所有天神都过来！我们撤！”此刻顾不得敌我之别，所有人遁入太虚主的风壁。然后风壁陡然收缩，带着所有人逃入下层冥土。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至高天之秘


  　　当风壁逃入下层冥土，幽蒙女神已经跟三大国灵联络，同天神们放下恩怨，携手推动三大冥土的融合。


  　　当风神们逃入这一层冥土时，三座全新的冥国鼎立在同一片冥土。


  　　这是一片辽阔的冥土疆域，虽然三大国灵都已失去冥王格位，但在这里仍可以发挥上位神巅峰的力量。而且这一层冥土的九幽之气极为浓厚，可暂时抵抗至高天的压力。


  　　太虚主：“快用文明之树。”风壁展开，诸风神协力以环世风壁覆盖冥土，塑造一片虚无的天穹。


  　　随后，图穆、多雅以及巴多三大国灵全力支撑文明之树。高大的擎天之木，银白色的光之柱以及青铜神树各自从一个方向对上方攀升。


  　　“幽蒙，抓住机会。”风壁展开后，太虚主站在最上方关注太阳神的情况。


  　　女神看到太虚主的动作，顿时明悟，点头称是，站在三大“天柱”中央等候至高天。


  　　第二层冥土也没支撑太久，同样半炷香便彻底毁灭在至高天的光辉中。


  　　至高天压着太阳神，继续下坠。不过看到下方的三根天柱，太阳神露出喜色。他已经明白太虚主的用意。太虚主让国灵们用文明之树支撑至高天，正是为给自己制造一个脱困的机会。


  　　在天柱定住至高天，延缓至高天的坠势时，太阳神突然加快速度，向下方冲去。紧接着幽蒙女神和太虚神尊同时出手，风壁和幽天联合将太阳神从至高天的镇压中脱困。


  　　太阳神脱困，一股比二人更加强大的光明神力冲向风壁，在风壁上空形成一座崭新的天神领域。


  　　“所有天神将神力注入神域，我们联合挡住至高天！”


  　　太阳神站出来主导局势，让太虚主默默点头：这样一来，也不用我多费口舌，可以让祂跟父神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抵挡至高天，虽然保护了诸神，但也阻碍神王摧毁冥府的用意。而且太阳神挺身而出积累名望，更加剧诸神对神王的不满，未来神族内部必有一场大乱。


  　　“那时候，我便可以趁机传播仙道，下界化身仙祖了。”


  　　……


  　　上层冥土的动乱此刻还没牵引到第六重冥土。


  　　但第七层冥土中，战神跳上战车：“罗马，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我先回去帮忙！”


  　　罗慕犹豫下，但还是放弃这个击杀战神的好机会。


  　　等至高天一层层压下来，除却地母领域内的第八和第九冥府。恐怕前七层冥土都要被爆破。


  　　于是，他默默看着战神等天神响应太阳神号召，前往上层冥土抵抗至高天。


  　　诸神配合太阳神，联手在风壁之外形成一座宏伟的神域宫殿。五颜六色的神力光辉交相辉映，这座神殿天宫承载诸神之力，成为阻碍至高天坠落的磐石壁垒。


  　　罗慕：“看起来，似乎跟我们的万神庙类似？不过他们这里的人数有些少啊。”


  　　如今残留下来的天神，不足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大多数天神都已经被冥神化，又或者仅仅剩下神魂被其他天神保护起来。


  　　姬乐静静望着至高天：“可惜，至高天积蓄的神力太过于雄厚，纵然诸神合力也无法拖延太久。因此，破局关键还在神王身上。”


  　　……


  　　第九冥土，神王来说，至高天的变故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至高天失控是一方面，但只要至高天不断碾碎冥土，照样是自己的胜利。太阳神的举动在他看来，无非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这些天神们的作法，只能延缓至高天坠落的速度，但至高天的坠落已经是大势，无可阻拦。可——”


  　　可关键在于，随着上层镇压的主神器失联，神王已经无法从外界摄取力量。此刻在第九冥土和地母大战，他犹如置身黑暗领域，神力用一点少一点。


  　　而地母拥有冥府加持，源源不断摄取九幽之气，反而渐渐占据上风。


  　　“不能这样拖下去了。我必须想办法回到至高天。只要回去，大不了直接加速磨灭冥府。”


  　　旁人不清楚至高天的隐秘，天主自己却明白。就如同冥府是地母针对自己的陷阱，至高天也是自己针对地母的最强杀招。


  　　在至高天，蕴含一切极天之力，专克地神。而至高天真正展开后，便是一方无远弗届的神界宇宙，承载万神之道，足以镇压一切异端。


  　　这座至高天，便是他所祭炼的至高神器，创世神器！


  　　趁着地母一次攻势的间歇，神王收拢自己的力量，覆盖第九重冥土的天命网络开始慢慢退去，转而进入第八冥土铺开，阻隔地母的神力，为天主支撑安全通道。


  　　然后，神王从第九冥土离去，转身直奔上方的至高天。


  　　“还好，陛下没有丧失理智。”


  　　天妃见天主暂退，心中一定。


  　　他们二人早就协商种种局面。关于自己二人的失败结局，也预演了一个又一个结局。


  　　如今虽然有些意外，但跟他们预演的某些未来很接近。


  　　至高天失控，脱离星轨导致诸神反戈，这都在他们的计算内。


  　　“接下来，只要陛下回归至高天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一切。纵然诸神联合，也不如他这千年来的积累。”


  　　按照二人的计划，通过星轨对接，至高天直接坠入第九冥土，不损诸神性命。但如果至高天轨道偏移，导致诸神牵连其中，也不是不能强行推动下去。


  　　至高天就是神王制作的创世神器，吸收诸神的神性本源只会加速这件神器演化。而屠神炼器，是神王准备的最后一个备用方案。


  　　天神们很早之前就预见，血脉神族必将被信仰诸神取代。但血脉神族有诸位主神，更有数不尽的上位神努力经营。如何能轻易被一群小小的信仰神所取代？难道，他们不能夺取对方的神职，转型为信仰神吗？

  　　但只有天妃和神王清楚。在信仰神族崛起的未来中，有一个命运分支是神王亲手斩杀所有天神，利用所有神裔的力量塑造创世神器。然后自己重新培养了一群信仰神来管理这个世界。


  　　诸神黄昏的其中一个可能性，正是神王塑造创世神器引发的。


  　　“如今，也只好让命运按照这个未来前进了。”


  　　当自己的创世神器完成后，什么地母、什么古蛇，统统都是浮云。这可是天主自己打造的创世神器，相性效果远胜过古蛇骸骨打造的地母权杖。


  　　第六冥土，姬乐观察下方开始退散的天网。


  　　“天主打算撤退？还是说暂避锋芒？”


  　　“姬乐！”古蛇躲在霍去病的袖子里，趁地母不察时对姬乐传音，并将一个画面转给他。


  　　那是古蛇和霍去病在盗取宝库时发现的一个画面。


  　　渺渺云光笼罩的至高天核心，浮现一面神光流转的金盘。上面玄奥而神秘的花纹象征无穷无尽的天之法则。随着天盘的转动，一个又一个大千世界犹如泡沫出现在圆盘附近。


  　　画面只有一瞬，随后便在姬乐脑中消失。不论姬乐再怎么回忆，也无法想起画面中的圆盘到底是什么模样。


  　　古蛇：“姬乐，本大爷在至高天发现这件东西，如果没猜错……”


  　　姬乐面沉如水，打量下方蔓延到第七冥土的天网：“创世神器？”


  　　“差不多。”正因为察觉这件神器，古蛇才不敢继续在至高天久留。真触及神王底线，这件神器轻轻一转，他和霍去病就要彻底死在至高天。


  　　“安心，他回不了至高天的。这件神器，我不可能让他成功。”姬乐看到这个画面，明白神王的打算，更坚定自己的决心。看来，自己那个计划没错！


  　　“姬乐！”元希从上层冥土冲下来，抓住姬乐的衣襟：“雨神殿下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自爆？这就是你解救雨神的办法？”


  　　“没错，想要救出雨神或者海神。她不死不行！”姬乐面对暴怒的元希，不慌不忙说：“放心吧，云界那边已经收取雨神的神殿。有神殿在，她可以复活的。主神不死，你别忘了。”


  　　唯有一位主神的舍身自爆，才能打碎太阳神的领域，迫使天神们断绝后路。但这绝对不是结束，姬乐已经给雨神准备退路。只要运气好，雨神还能保留自己的主神权能。


  　　眼角余光瞥见神王的天网从第七层冥土开始往自己这里收缩，姬乐正色道：“骠姚，带元希女神下去，接下来该我了。”


  　　霍去病上前解下元希的手，抱住她暂时离开。


  　　元希从上层冥土一路直奔，神力消耗大半，霍去病赶紧将她带入安全地带。


  　　姬乐整理一下衣服，从容提醒：“骠姚，你也躲好，别被牵扯进来。”


  　　“放心，我有分寸。”霍去病抖了抖衣袖，示意古蛇分灵跟自己在一起。


  　　于是姬乐放心闭上眼，感应下方神王回归时间。


  　　当神王进入第七层冥土的那一刻，姬乐忽然睁开眼。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夏国冥土展开的疆域。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姬乐拿出一把神剑砍断桃树。


  　　一瞬间，第六层冥土的地脉浮现无数引爆符。


  　　在雨神之后，姬乐同样崩碎自己的冥土，进一步增强冥府的动荡。


  　　神王躲入天网，摆脱下方的地母纠缠：“这个女人，果然麻烦！”


  　　此刻天网探入第六冥土，他也正逐渐向上方靠近。


  　　“可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战，终究是你输了。”俯视下方的地母，天主已经感应到至高天的呼唤。只要自己跨入至高天，本世界之内再无敌手！


  　　但就在这时——那些进入第六冥土的天网脉络被一股股纯粹的毁灭力摧毁。紧接着光云从上方炸开，刺目的赤光闪耀而下，轰向天主的后背。


  　　哪怕明知第六冥土之上的三国所在地便是至高天，可在这股毁灭力冲击下，让神王再也无法靠近。


  　　第六重冥土毁灭所引发的时空乱流，彻底阻碍了下层冥土，并且把九重冥府真正斩断！

  　　上五层、下四层，冥府在这一刻真正分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玄牝之门

  　　“地母！”姬乐迎风展开山河社稷图，地母化身投影过来，姿态婀娜的女神从第六冥土的方向对下方狠狠一撞。


  　　同时，姬乐耳畔响起地母的抱怨：“朕的化身也不多啊。”


  　　“但这可是最佳时机。”


  　　是啊，姬乐主动爆破自己这一层冥土，将神王彻底关入下四冥土。此刻没有天妃，没有至高天，在下四冥土中全是神王的敌人！

  　　地母化身这一撞，再度拦下神王的行动，将他打入第七冥土。


  　　“夏国——”神王怒发冲冠，驾驭战车悬在第七冥土上空，顺手将第七冥土中的火炬召唤过来，插在战车上自动驾驶。


  　　“幸好我们曾经预演过失败。被困在下层冥土的事也考虑过。”


  　　因此，战车放在第八层冥土，就是方便神王逃跑用的。至于第七层的火炬，是象征本世界的天火源头，本应由原初火神司掌的至宝。


  　　跃动的火光与战车自身的金辉融合，神王凭借两件主神器保护自身安全后，挥动权杖击飞第九重冥土爬上来的蛇群。


  　　“孽障！都滚下去！”这些毒蛇是九幽之气的体现，沾染在身便可污浊神王神辉。


  　　“还有蠢妇正在修改冥府法则。”神王举杖射出雷霆逼退地母化身，目光落入第九冥土。


  　　他已经感受到了，下四冥土中的法则越来越不适应亡灵居住，成为纯粹的死亡界域。而地母的用意，便是要借助这里的特殊环境，制作自己的棺椁或者陨落地。


  　　“想要杀死我？没那么容易！”神王目露寒芒再度一拍战车，车上四轮飞转，无数罡气凝聚刀光剑影射向上空的第六冥土。


  　　地母那一尊化身散为九幽之气，融入冥土法则。而姬乐因为一时不察，被这些刀轮剑气击伤。


  　　幸运的是，他目前所用的身体是冥国状态。除却导致邓亮等部分阴神陷入沉睡外，对人间国民无损。


  　　地母瞧见后，化身再度显现，并提醒道：“你先退开，这边交给我。”


  　　姬乐摇摇头，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这点伤不算什么。”


  　　比起夏国百年来的苦难，这区区刀伤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忍着裂体之痛，姬乐对下方喝道：“罗慕！”


  　　这一喊，第七冥土中的罗慕顿时明白姬乐的含义。


  　　他叹息道：“既然你要这么做，怎么不早点通知，也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说完，他挥动战斧砍碎七丘之城，同样摧毁自己这一层冥土。


  　　“所有人，跟我一起去第八冥土暂避！”罗马带人离去，将神王一个人堵在两层冥土自爆的漩涡中央。


  　　在第六冥土后，第七冥土也同样破灭。两层冥土爆炸的波动层层散开，如同紧闭的蚌壳牢牢将神王锁在内部。


  　　想要击杀乃至重创神王，唯有地母神才能做到。可地母神神力不足，无法在神王全力提防之下得手。


  　　那么，姬乐和罗马就给她制造机会！

  　　在双重冥府的爆破挤压下，神王驾驭战车也难自保。火炬上的光辉开始熄灭，战车四周的刀轮一一破碎。


  　　这一刻，是神王破绽百出的关键时刻。


  　　时间长河，和古蛇交手的天妃看到这一幕，马上开口提醒：“陛下，舍弃战车撞击第六冥土。”


  　　说着，天妃从时光长河脱离，出现在冥府虚空带。


  　　古蛇双翅震动，自身化作无量星光扑向天妃：“想要救人，没门！”漫漫星光拟化无量星河寰宇，将天妃牢牢裹住。


  　　虽然古蛇想不到姬乐这么狠绝，但作为造物主的他，很懂得见缝插针。


  　　这个机会，我们要定了！


  　　第九冥土中，地母真身徐徐升起，她鼓动全部神力，将权杖当做长矛，对被困在两层夹缝中的神王投掷而去。


  　　古蛇骸骨、创世神力外加九幽冥府的本源。三股力量合在一起，足以彻底重创神王！


  　　看到下方飞来的权杖，神王当机立断，一面将火炬扔向下方，一面催动战车向上方撞击。地母化身本欲出手阻拦，但战车风驰电掣，一个照面就把地母化身撞碎。


  　　“滚开！”


  　　神王全力出手，凌厉霸道的神威扫向第六冥土，压向边缘处的姬乐。此刻，战车冒出暗金色光辉，一道道闪电在战车内部勃发，意图将姬乐和第六冥土的破灭波同时撞破。


  　　“姬乐，快闪开！”罗慕躲在第八冥土，以神力保护自己的国民。看到战车撞碎地母后，继续冲向姬乐，忍不住开口提醒。


  　　火炬撞向下方的地母权杖，大火暂时阻隔权杖的去路。但只要拖住一点时间，让权杖击中神王，便可将其重创！


  　　退？现在后退就意味着让神王夺得那一线生机。等他离开下四冥土回归至高天，我们都要倒霉！


  　　姬乐脸上带着一抹狠绝：“地母，再给你一个机会。”他将全部神力注入山河社稷图，“撕拉”一声，主动撕毁这一件造化神器、社稷至宝。


  　　神器中央，闪烁五彩光华的晶体缓缓飞向神王。


  　　“这是我最后一张底牌了！”


  　　面对神王的来势汹汹，哪怕自己并不想这么做，也只能把最后这个为地母提升力量的机会送出去。


  　　“地母，在我们故乡有一句话‘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这座玄牝之门与你最合，你且看好了！”


  　　那枚晶体便是山河社稷图中的创世结晶，当初凌涛神从大地析出的无上圣物，也是山河社稷图之所以能造化万物的根本。


  　　姬乐双手一拍，神力融入造化晶体，以两大冥土的爆炸波为载体，形成全新的变化。


  　　周散开的地母神力犹如得到主心骨一样，纷纷涌入晶体。如果把两层冥土的爆炸波视作蚌壳，那么晶体和地母神力则是里面的蚌肉。


  　　晶体的出现，让原本空荡荡的蚌壳重新焕发生机，将神王牢牢裹在内部。


  　　战车在软绵绵的地母神力阻隔下，仿佛陷入泥沼难以自拔。


  　　“这——”第九冥土中，地母愣愣看着姬乐的最后一道底牌。


  　　玄牝，和女身大有干系。玄牝之门，是天地根，也是造化育生之所，和地母之道最为契合。


  　　本来这是姬乐为在日后拉拢地母彻底“华夏化”的一张王牌，没想到最终竟然用在这里。


  　　“玄牝之理，幽邃宁远……这便是夏国对我最有启发的道？”


  　　诚然，外域文明的智慧对本土诸神有帮助。但地母本以为夏国对自己最有帮助的东西，应该是“后土”信仰。是夏国对大地的信仰崇拜。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夏国一本普普通通的道经篇章，才是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东西。


  　　没错，姬乐这句话出自《道德经》。而《道德经》早在第一批先民穿越时便已经出现在异世。只不过地母从来没有在意这所谓的外域经典。她哪里知道，这本经典在后世奉为圭臬，乃道教必读的经籍。


  　　“玄牝之门，如果视作宇宙的育化之所，那不就是我吗？”


  　　作为造物主，地母神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之道，是万物化生的法则。纵然身化大地后，自己失去对生命之道的把控。可随着观看悬浮在半空中的蚌壳，地母内心有所触动，一道枷锁随之破去。


  　　此时，地母权杖终于靠近神王，击向“玄蚌”之中的神王。


  　　九幽之力、创世神力、星空之力同时爆发……


  　　神王不假思索将脚下战车踹飞，并以自己的权杖进行对抗。可天光刚刚升起，就被无穷无尽的九幽之气吞没。


  　　归根到底，这里是幽冥啊！

  　　黑暗吞噬一切，象征天的力量在地母的绝对杀招中彻底消失。两层冥土的爆炸余波也被地母的创世神力掩盖。


  　　在这里，只有地母与古蛇联合的创世神力吞噬着一切。


  　　良久之后，九幽之气散尽，地母权杖回转地母手中，而神王所在地彻底化作一片死域，空荡荡不留一物。


  　　罗慕：“赢了？”


  　　姬乐盯着死域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其他东西，默默点头：“似乎是赢了。不过——没有神王陨落的异象。或许，他在至高天还有化身？”


  　　说着，姬乐打算往第九冥土去找地母。


  　　“小心！”就在姬乐绕道而行时，耳畔响起地母急切的呼声。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出现一尊光影，对姬乐脑袋一挥，整个头颅彻底爆炸。


  　　姬乐往下层冥土行走，本来已经做好准备，防备神王突然暴起杀人。可他仍然没想到，天主最终的目标竟然是自己？而且速度这么块！

  　　“玄牝之门，很有意思的神通。但——”神王低头看了看自己断开的权杖，随手将这象征至高神王的权柄神器扔掉：“你们能击碎本王的三件神器，也足以自傲了。”


  　　在神王心口，不断向下流淌金色血水。每一滴神血落入冥土，都自动演化为一方大千世界。但这些充斥天穹力量的世界在沾染九幽之气后，自动转变为幽冥鬼蜮，随后被地母的冥府力量碾碎。


  　　刚才被地母权杖击中，神王的确受到重创。但最终他选择自毁穹天权杖，引爆另一股创世神力保命。


  　　“幸好，除却至高神天外，我还选择将一部分创世神力封入权杖。”


  　　这根权杖就是神王打算炼制的第二件创世神器胚胎。当然，如今已经功败垂成，成为自己挡劫的器具。


  　　“不过刚才的攻击，你还能再来一次吗？”随便将姬乐的“尸体”扔到一旁，神王一步步往下四冥土的边界退：“蠢妇，没人帮你束缚本王。就凭你的手段？还是等待本王的至高天降临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下苦神王久矣


  　　罗慕心中冰冷：没错，此刻没有姬乐以“玄牝之门”锁住神王行动，只要神王回归上层冥土，那么他们所有计划都要白费。


  　　“前提是——你能回去。”忽然，一阵凉风从罗慕身边吹过，婷婷女神从第九层冥土走出。


  　　“地母？”罗慕看着女神，露出惊讶之色。


  　　女神如今展露的气息，和曾经与国灵们相见又有不同。曾经的地母，哪怕拥有无上威严，但身上总是夹杂着几分死气和邪气。


  　　但现在，邪气彻底褪尽，死气和另一股勃勃生机形成完美的融合，让地母神气息浑然如一，宛如大道之神。


  　　地母曾经丢失的生命法则，被丰饶之母带走的那一部分法则，如今得到补全，形成另一股育化万物的造化之气，与自身的九幽之气构成生死平衡，在身后形成玄青二色的道轮光背。


  　　“玄牝之道的精妙，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女神张开双臂，身边两股道炁交融，形成一座巨大门扉笼罩下四冥土。


  　　玄牝之门，是天地根。


  　　地母真正彻悟姬乐的话，明悟自身本质。


  　　我就是道！夏国有言“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我作为造物主，便是这个世界的道之韵律。


  　　当地母彻悟这一点，自身彻底从冥府之主的身份中脱离。这一刻，她不仅仅是死亡，更是生命，是整个世界大而宏之的道之根本。


  　　须臾间，阴阳开合，两条灵鱼衔合在一起，牢牢锁住门户，把神王困在玄牝之门中。这重门户缓缓升起，整个下层冥土也发生变化，形成一团由九幽之气凝聚的水泽，而不复冥土之相。


  　　“遭了！”感受四周如同泥沼一般的扭曲法则，神王驱使创世神力形成一张张细密的金色网络爬满玄牝之门：“命运！”


  　　无所不在的命运伟力依照神王的心意，与玄牝之门的无形大道抗衡。一尊巨神之体挣扎着，妄图从门户跨出。


  　　“没用的。”地母从容淡定，再也没有原本的戾气和癫狂。在她彻悟“道之根本”后，自身对法则的掌控更加精妙，她似笑非笑看向姬乐的“尸体”：“你告诉我‘生生不灭’之理，难道自己准备趴在地上待到结局吗？”


  　　一缕青气从姬乐脖颈处飞出，在天空中显化九头狮座和太乙天尊。


  　　青华道炁再现！


  　　虽然姬乐也不清楚，为什么青华道炁跟这个世界的联系这么紧密，就仿佛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具备的道炁力量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姬乐以道炁为依托，演化仙道天尊之体。


  　　只见青衣尊者手持莲花，对玄牝之门轻轻一刷。门户中滚滚不休的元气化作一片莲海缠住天主。


  　　然后云海中央有一枚晶体再度出现。配合整个莲花海洋，又在云海之中投影山河社稷，化作另一卷山河社稷图。


  　　既然天地有根，造化不灭。那么以造化玄理为核心的社稷神器又怎么会消失？

  　　尤其是破而后立之后，山河社稷图悬于玄牝之门内，这件神器的品质进一步提升，已然拥有一点玄之又玄的不朽神韵。


  　　下一次，纵然是姬乐以神力撕毁，恐怕都难以破坏这卷神器了。


  　　社稷宝图垂落金光，一道道锁链缠住神王的四肢。姬乐朗声大笑：

  　　“诸位，天下苦神王久矣，你们还不动手吗！”


  　　青华仙光穿过下四层冥土，呼应更上方的存在们。


  　　上五层冥土如今已经进入僵持阶段。太阳神和诸神合力，勉强封印至高天的行动。听到姬乐在下四冥土的呼唤，太虚主不假思索，率先出手将一件神器扔入青华仙光。


  　　接着，他真身跨入下四冥土。


  　　“殿下！”太阳神勃然色变，赶紧扔出头顶上的光辉之冕进行阻拦。


  　　可身边传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幽蒙女神出手拍掉光辉冕冠，笑吟吟说：“殿下，您还是安心带领我们抵抗至高天吧。”


  　　在黑暗女神牵制下，太阳神无法对神王进行救援，眼睁睁看着太虚主下手。同时，风神们也不约而同操控风壁之力。


  　　这道环绕上层冥土的风壁突然升起一道虹桥坠入下层冥土，无穷无尽的风暴之力悍然轰向神王。甚至有几位上位神也偷偷摸摸扔过去神器，对神王下杀手。


  　　“区区风暴——”看到风神们的行动，神王目光一闪，伸手召唤一片风墙……


  　　嘭——


  　　风墙被一道黑色雷霆击碎，无尽风暴冲入玄牝之门，轰向神王真身。


  　　春夏秋冬，四时时序之力；瘟疒皇病疫，寒暑邪祟之力；飓风暴风，无穷毁灭之力……风神们将自己的法则力量全部融入风暴中，破坏着神王的身体。


  　　但是在这无穷尽的风暴中，神王真身屹然不动。他抬头看向雷霆的来源，雷神正站在雷神殿中，操控雷煌弓瞄准自己。


  　　“你小子居然用我的主神器攻击我？”神王含怒出击，右手撕扯着造化锁链，缓缓探向雷神殿中的神霄主。


  　　但巨手刚刚伸出玄牝之门，就被地母一杖打回去。


  　　虽然神力仍不如神王，但地母彻悟大道后，自身道行飞涨，已经能窥见神王的虚实与弱点。


  　　受到地母的阻拦，神王无法找雷神报复，只能将怒火矛头转向地母。


  　　“怎么？怕你不成？”地母挥舞着权杖，生死之力交融为大道玄韵，不断和神王身边张开的命运神力硬撼。


  　　每一次的攻击，神王都能感到自己所掌控的天网出现裂痕，命运法则的力量正渐渐溃散。


  　　雷神殿，得到姬乐的那一部分记忆，雷神对地母的感官极为复杂。尤其是地母帮自己挡下神王的报复，更让神霄主露出复杂的表情。


  　　但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他对神王出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一箭之后，神霄主收敛繁杂的心神，再度凝聚神力构造紫色箭矢。这一箭联合太虚主的神力，引动风雷合击再度冲向神王。


  　　两位主神联合，两仪神雷和神风合在一起，形成更加纯粹原始的两仪阴阳，不，已经有一点太极之基，创世神力的味道。


  　　这一箭射中神王的左目，让玄牝门户中的神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风雷之力在左目中爆炸，彻底毁灭神王的一只眼睛。


  　　“有门！”暗中跟过来的几位上位神见状，纷纷出手尝试攻击。不过他们的攻击对神王而言，不过毛毛雨，根本造不成伤害。


  　　地母皱眉看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子女：“没有主神级的力量，最好不好出手，退后。”


  　　“主神之力虽然没有，但……”一位蒙面女神手中多出一枚水滴模样的宝石。虽然她遮掩面目，但是个人都知道，这位女神正是开始冥神化的谷物女神洛雅。而她手中的宝石，正是雨神遗留的一缕主神力。


  　　洛雅女神在大水肆虐时收敛雨神的力量，将这枚宝石对神王抛去。


  　　轰隆——


  　　浩浩沧海出现在玄牝门户中，彻底掩埋神王的真身。


  　　紧接着，另一位上位神拿出一枚火种。


  　　“是火神遗留的本源结晶？”地母看向这位出手的神明，目光露出几分柔和。


  　　一位和火神有关的上位神，如今不惜冒险为火神报仇，这份情谊值得自己赞赏。甚至……


  　　地母看向出手的洛雅，以及她身边跟随而来的植物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植物神的父亲，那位不知名的存在，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


  　　诸神联合，随着胜利渐渐倒向地母，不断有上位神心中思动，打算过来落井下石。


  　　当年众神对地母下手，如今碰到比地母风评更加不好的神王，自然也要出手表示立场，方便对未来的胜利者，下一个千年的主人地母进行投诚。


  　　但太阳神瞧出诸神的态度，冷漠道：“如果你们都下去，那么我直接放弃至高天的封锁。到时候陛下回归至高天，我看你们要如何攻击！”


  　　如今至高天的功能，太阳神也已经看出来的。虽然他不满神王暗中谋划诸神神性的作法，但毕竟是自己的造物主，他可不愿意让神王在这里陨落。


  　　在太阳神的威呵下，诸神暂时收拢心思，乖乖在上层冥土防守。但是，在神庭之外的其他神明，却不在意太阳神的命令。


  　　比如，某位被神庭宣布追杀的邪神“大气神”。


  　　这位无名邪神悄然来到下层冥土，配合其他两位主神和地母，联手攻击神王。


  　　这可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主神，而且神力比风雷二神还要强横一筹。让不远处的地母都露出惊讶之色。


  　　大气神的攻击很诡异，在祂身边环绕一缕缕玄白气流。这些气流化生万物，云雾烟霞所过之处，一切神力悉数溃散。


  　　“看起来，倒是很接近仙道的理念。”姬乐若有所思：“大气神的来历，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那位女神更加复杂？”


  　　趁大气神吸引神王的功夫，地母终于找到神王的破绽，再度挥动权杖击中神王的心脏：“最初那一杖，你虽然躲开要害，但自己‘化天’的劫数已经爆发，那就彻底送你一程！”


  　　这一杖中，地母的创世神力注入神王体内，加速神王体内的神力循环。


  　　创世神力固然是造物主的依仗，但也是他们的毒。随着创世神力动荡，神王自身宛如一片澄静无际的天穹，身体渐渐透明化。


  　　如果真让地母得手，神王就会如同千年前的地母，形成真正的天穹支撑整个世界。


  　　“蠢妇，不会让你得逞的！”神王面目狰狞，一手抓住权杖，一手扯动锁链，利用地母的权杖震碎姬乐创造的锁链。


  　　“定！”神王深吸一口气，咬牙撑住体内创世神力演化天穹的进程。他震碎莲花，真身跨出门户。双拳掀翻上方的风雷法则，再度将靠近的太虚主和神霄主甩飞。


  　　正如神王所言，发狂状态下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怕。


  　　如今重创下的神王所露凶威，并不比巅峰时期差多少。


  第二百六十章 太平之仇，一朝俱断！

  　　“麻烦啊！”邱怀忙碌完一天的庶务，起身抱着文案前往天宫。


  　　可就在他刚进来的那一瞬间，察觉里面升起的两股霸道战意后，果断转身离开。


  　　但邱怀到底是武道奇才，又忍不住偷偷跑过来观看。


  　　在天宫中，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正站在自家祖师爷身边。他伸手去拿自家祖师爷的佩剑，然后被祖师爷拦下。两位大圣的气势相互碰撞，让周边众人不禁侧目后退。


  　　邱怀：是这位前辈啊！

  　　自家祖师爷的武魂之道堪称武道正统，而旁边那位大佬号称神武双修，是目前诸夏文明最高端战力之一的存在。他所演化的“神意”之道，也是武道之中的一道正途，直指主神境。


  　　男子：“用一下你的剑。”


  　　霍去病反感道：“你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武器，干嘛要用我的？”


  　　“有件事，需要利用一下你的佩剑。这件事，只有你的剑可以用。”


  　　看到男子一脸诚恳，霍去病慢慢放下手，默许男子借用自己的剑。


  　　随后，男子提剑对天空一划，充斥杀伐意境的神力一闪即逝，随后又把剑还给霍去病。


  　　“可以了。”


  　　“这就完了？”


  　　“当然，毕竟逆行时光这种事，必须用你的剑才能办到。”


  　　……


  　　下层冥土，神王从玄牝之门脱困。和诸神一番激烈战斗后，身边形成一道真空带，彻底逼退诸神的攻击。


  　　“蠢妇，就凭你也妄图染指我的创世神力？”


  　　“还有你们这些蠢货，逼迫本王化作天穹。到时候你们的母神回归，难道她会放过你们？”


  　　“我压制你们晋升造物主，难道她不会吗？”


  　　三大造物主创世，这个世界只容许一位永恒造物主诞生。不仅仅是天父地母，其他天神后裔也拥有这个竞争的资格。


  　　因此，不论天地二神的哪一位占据主导，都会阻拦其他天神的晋升之路。


  　　不知不觉，几位主神的动作迟疑了。或许，让天地二神同归于尽，才是最好的结局？


  　　就是这一刻，命运法则悉数爆发，神王指尖凝聚银芒，冥冥命运之力汇聚一点：“以命运之名宣言，禁止在场诸神夺取天之神力。”


  　　想要晋升永恒造物主，想要吸收三位造物主神力？不可能，我不给你们这个机会！

  　　命运法则蔓延，横扫在场每一位天神。不仅仅是地母，在场任何一位出手攻击他的天神，都别指望吸收他的创世神力！


  　　太虚主察觉束缚，露出凝思之色。神霄主则三尸神暴跳，挽起弓箭就是一箭。


  　　嘭——


  　　箭矢在神王皮肤上炸出一团火花后消失不见。


  　　大气神的表情被朦胧烟雾笼罩，让人看不真切。不过随着神王的诅咒，祂悄然闪躲在一旁。


  　　“呵呵……”地母突然笑了，她根本不抵抗神王的命运法则，从容接受诅咒，或者说是神王的誓约限制。


  　　这一道限制，阻碍诸神吸收天主遗落的创世神力。让在场所有神明失去晋升永恒造物主的资格。


  　　女神身形一闪，出现在神王面前。芊芊玉手飘然贴在神王胸前，九幽之气和造化之气化作一记生死阴阳大手印，进一步重创神王。


  　　“用你的创世神力？不好意思，就在刚才，朕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我不打算吸收你们的创世神力，而是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跨入永恒！”


  　　受到姬乐那句话的启发，地母有了全新的体悟。


  　　“造物主自身便是法则，与其强求从虚无之海不断摄取神力，转化属于自己的创世神力。倒不如去演化玄妙幽微的大道之理。将自身化作宇宙大道的客观存在，甚至影响整个虚无之海！”


  　　地母在姬乐启发下，找到另一条晋升之路，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创世神力。


  　　“力量怎么比得上道理？”


  　　地母的权杖化作一把利剑，向神王头颅砍去。


  　　但身后，青衣尊者动作更快。青骝剑和九头狮座化作流光斩向神王脖颈，然后姬乐亲自下来。


  　　没错，不是九幽之中的冥国之体，也不是所谓的太乙天尊之体。而是姬乐将人间的国灵之体送下来了。


  　　在地母、太虚主、神霄主外加几位暗搓搓下手的上位神帮助下，姬乐找准机会，以薪火为匕首，刺伤神王。


  　　前面的狮子和青骝剑被神王拍飞，但薪火顺利刺中神王真身，爆发璀璨华光。在主神器都难以砍伤的神王真身上，薪火凝聚的匕首狠狠挖下一块肉。


  　　“天王，太平之祸，五十载之仇，今日终于清了！”


  　　远远在远处眺望的罗慕深吸一口气，露出骇然之色：他敢和姬乐一起自爆冥土。可从来没想过，自己真身跑去神王跟前蹦跶，更别说活生生从神王身上撕下一块肉！


  　　地母目光闪烁异色；果然，绝对是造物主级别的瑰宝！肯定是造物主的遗留物，不然怎么可能伤及一位造物主的真身？


  　　火焰中，匕首又化作双股剑，配合地母的攻击在神王身上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你该死——”比起恩怨数千年的地母，姬乐这个小小国灵蝼蚁胆敢三番两次在自己面前骑脸，这才是最让天王震怒的。


  　　姬乐双剑砍中神王，不等他回转防御，神王倾尽全部神力的攻势就到了。


  　　但就在这一刻，凛冽的剑光从时光长河斩下，将神王抓向姬乐的手掌削断。


  　　“我家陛下，岂容你妄动？”


  　　白衣身影朦胧站在姬乐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你——”看到这尊身影，姬乐愣住了。他早就做好被神王狠狠打一下的准备，但为了给先民们报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姬乐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跑出来回护自己？

  　　而且看起来……


  　　“夏国未来的强者？”


  　　不仅仅是姬乐，在场诸神都惊了。


  　　能逆回时光进行战斗，这何止是普通的主神！恐怕唯有造物主的神力，才能贯穿时光进行战斗吧？


  　　“还有——你的头，我要了！”


  　　剑光再度一转，从神王眉心刺入脑颅。轰的一声，神王的脑袋被剑光炸碎，就如同不久之前神王击碎姬乐的脑袋一样。


  　　不过很快，创世神力愈合神王的伤势，大脑安然复原。


  　　男子露出遗憾的表情：“天王毕竟是天王……这么看，那东西出世的时间点仍无法更改吗？”


  　　地母盯着男子看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提醒道：“逆转时光没那么容易，赶紧回去。”


  　　男子听到地母的话，遥遥对这尊母神，未来夏国的大母神行礼。随后，他转身对姬乐打招呼：“陛下，我们未来再见。不过时间上来说，应该也快了。”


  　　姬乐此刻回过神，眨眨眼，回应说：“嗯……期待你我的‘初见’？”


  　　“放心，你会很期待的，毕竟——”男子莞尔一笑，最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时光长河的潮汐吞没。


  　　一位从未来跨界而来的夏国强者，虽然他无法对神王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他存在于此的本身，便已经说明了这一战的答案。


  　　等姬乐从容退开后，诸神再度冲杀过去。而地母在奋力战斗神王的同时，一缕化身出现在姬乐身边：“是不是感觉很高兴？”


  　　姬乐挑眉：“陛下怎么这么问？”


  　　“国灵，一国命运所系。但不论是你还是罗慕，在这个蛮荒时代，诸神横行的时刻，都必须自己抛头露面，在外奋力搏杀。难道你们没想过躲在后面，让你们国家的英雄站出来吗？”


  　　“当然想啊。我也想躲在灵宫里面当一条咸鱼。可惜……”姬乐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惜他们太弱了……当然，并不是他们真的很弱，只是他们无法参与这种巅峰神战。”


  　　“但我既然有这份力量，那么就绝不容逃避。百世之仇，先民之恨，总要有人出来了结啊。”


  　　冥府之战，这已经是这个宇宙最能爆发的最顶级战争。纵观过去未来，造物主亲身出战的战役也没多少吧？

  　　可这一战中，史皇、霍去病等人都无法参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个人，拿着手中零碎的一些牌面，博弈出一场大胜。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不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出面保护我。这说明我诸夏文明在未来的发展似乎挺不错？”


  　　“是挺好的。至少主神级的存在不止一位。”地母在夏国强者出现后，已经彻底确定时间轴，看到未来的景象。


  　　或许，这才是这位武神出剑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姬乐，而是为了确立过去未来的时间，防止神王用一些逆转时光的办法来耍赖。


  　　毕竟对造物主而言，时光对他们并不存在意义。


  　　“所以，才要确立因果，固定海神的时光长河，借用海神之力压制天王。”


  　　从未来斩击的这一剑，彻底定位时光，将命运引向这一条时光长河的命运线。


  　　地母想明白这些，再度看向旁边观望战局的姬乐：“当然，那位存在更重要的目的，恐怕是告诉这件事。夏国众人与他同在，免得这小子自己独自奋战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神王之败

  　　“陛下败了。”时光长河，天妃看到自未来升起的剑光，也看到恒古之初的海神神力纠缠这一道剑痕，彻底确立现在和未来的连接，奠定神王败落。


  　　这不仅仅是那位夏国强者，更是早已退居幕后的第三位创世神对天主施加暗算，迫使天主进一步面临自己的劫数。


  　　时间，终究是整个宇宙甚至整个虚无之海中，最为神秘奥妙的法则之一。


  　　“所以，美女要不要改变一下立场，加入我们的阵营？”古蛇笑嘻嘻说：“作为造物主，你司掌命运法则，只要稍作改变，化身命运三女神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天妃瞥了古蛇一眼：“陛下败了，但又不是死了。区区一场冥府战败，又不可能害得陛下陨落。关于失败之后的退路，我们早就想好。”


  　　冥府之外，清亮的鸟鸣声响起，宛如天籁之曲净化众神心中的战意。一时间，围攻神王的诸神慢慢停下手。


  　　“不好！”大气神反应过来，率先一步压下心中的念头，大叫道：“大家小心，这音乐有问题！”


  　　地母抬手召唤自己的万目冥尊，下层冥土外壁浮现一只只眼球。在天空中的金鹰以更快速度冲入下层冥土，趁眼球还没完全爬满时，钻入冥土内部吞下神王的重伤之体。


  　　“快拦下它！”诸神赶紧驱散心中的那一股天音，联合出手轰杀金鹰。


  　　神鸟并没有反抗，轻易被诸神击杀，象征天穹和云界的神兽陨落于下层冥土，替代神王应劫，面对地母编织的死亡命数。


  　　下层冥土中的水泽轻轻一震，针对神王的杀伐之命自动散去。


  　　死了？


  　　地母再度命万目冥尊上前。上万只眼球爬上金鹰的尸体进行撕咬，但金鹰一动不动，生机俱灭。


  　　眼球见此情景，加速腐蚀血肉，只留下一具金色骨骼，可并未寻到神王踪迹。


  　　“又是替死之术！”地母恍然大悟：“在神器之后，老贼又用神兽替代？”


  　　高天，蓦然涌动一股磅礴神威，抹除太阳神等人的抵抗。


  　　“陛下？”太阳神一愣之后，率先收手。此刻，至高天已经不会继续下坠，甚至毁灭诸神的光辉也再度收敛，化作至高天往日的柔和天光。


  　　天主坐在神座上，宝座自动从至高天摄取本源力量修补他的身体。在他身上，被地母和各路主神打伤的伤势正慢慢愈合。


  　　“你们都回来吧！”神王一挥手，将诸神召回至高天。但此时，风壁自动运行，在太虚主的操控下卷走风神一系。而雷神也跨界而至，主动接引九重雷霄带走雷神一系。


  　　“哼，算你们跑得快！”神王冷笑几声，又看向其他出手的上位神。这些上位神也不敢返还至高天，而是纷纷带走自己的眷属逃回云界。


  　　没等神王追究，他们便从云界搬走自己的神殿，逃之夭夭。有进入大地，也有藏入天边，甚至有来到冥界的。总之，避开神王的清算。


  　　“别着急，这笔账咱们慢慢算。”神王脸上带着杀意，这次要不是众神联合，他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随后，神王目光看向在神殿中的诸神。


  　　来的时候，日、月、风、雷、云、雨六神齐至，可如今雨神自爆，月神陨落，风雷二人逃离，除却天妃还没归来外，在场主神只剩下太阳神一人。


  　　何其尴尬！


  　　而在场诸神也所剩无几，大多数天神只留下神魂陷入沉眠。至于圣灵大军更是铩羽而归，其中神王的眷属大军无一人存活。


  　　“这一战，是本王输了。”神王盯着太阳神看了半天，到底没有追究太阳神联合诸神抵抗至高天下坠的事。


  　　甚至至高天吞噬诸神的这件事，神王也打算当做意外处理。将自己打算毁灭神族，塑造创世神器的计划彻底抹除。


  　　“先回去吧。回头至高天开放本源，帮你们恢复神力。至于那些神魂，也可以一一复活。”


  　　神王伸手一指，下层冥土被万目冥尊吞食的金鹰尸体蓦然升起火焰。金色骨骼爬满赤色的炽烈神焰，逼退尸体上的眼球，再慢慢提炼金鹰本源。


  　　最终，在火光中升起一枚鸟蛋，迅速飞回至高天。当鸟蛋飞到神王手中，自动破壳飞出娇小的雏鹰，站在神王肩头。


  　　“复活而已，纵然冥府占据生死法则，也不是不能操纵。”


  　　“陛下——”突然，太阳神出列：“有件事，我想尝试一下。”


  　　神王心中一动，冥冥中的命运法则传来启示，让他露出欣慰之色：“你可以试试，如果不行，我再出手。”


  　　太阳神点头后，独自走出太阳神殿。


  　　日神殿中的几位上位神相互看了看，露出疑惑之色。


  　　神王想到自己观测的结果，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放心，对你们家主神有好处。”


  　　风雷二神外加一群神子神女都跑了。唯独太阳神这个由自己独立创造的神祇留下。神王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欣慰：想想地母，地母独力造物的月神是一个叛徒，自己跟她生育的诸多神子都是两面三刀的货色。可唯独自己创造的太阳是天底下最公正，最具备德行的天神。这说明什么？之所以那些天神垃圾，都是地母的错！是地母的血统有问题！


  　　哪怕太阳神在某些事情上和天王意见不合，但想到自己最得意杰作从未让自己失望，也让他脸上浮现笑意，连带对日神殿诸神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冥府有月亮，又怎么能少了太阳呢？”


  　　……


  　　金鹰骸骨消失，眼球们露出委屈的情绪，纷纷组成圆盘飞到地母身边求安慰。


  　　“放心，回头有机会让你再杀它一次。”地母安慰着自己的冥府镇界神兽，对身边的姬乐和罗慕道：“看来，最终还是我们赢了。”


  　　姬乐环顾四周，雷神等天神早就跑回去挪移大本营，如今下层冥土只剩下自己三人。


  　　罗慕：“神王情况如何？”


  　　地母：“老贼伤势严重，体内创世神力开始演化穹天，迫使他无法继续攻伐冥府。还有，你记着，日后他就不是神王了。”


  　　随着风雷两大神脉的叛逃，神王权柄已经消失，日后只有天主或者天王，再也没有所谓的神王大能。


  　　就在这时，忽然有日光从上层冥土照下。


  　　上层冥土，如今只剩下小小一块冥域。诸位国灵正以此为落脚之地。当日光照下，这些国灵悉数被遣送到下层冥土。


  　　地母露出异色，将诸国灵接到下层冥土：“太阳神？”


  　　罗慕疑惑问：“神王目前的状态不可能继续攻击吧？太阳神打算做什么？”


  　　“啊——”姬乐反应过来：“说起来，冥月已经没了。”


  　　早在至高天坠落后，冥月便彻底消失。


  　　如今冥府无光，如果没有冥月的话——


  　　“暗日？”地母面色不虞，看着那一小块冥土被日光融合，逐渐形变为一枚球体。


  　　姬乐喃喃自语：“在至高天的压力下，上层冥土的最后一块碎片，承载五层冥土的气数，的确有资格化作暗日，让太阳神点燃冥府之火。但这么做，冥月怎么办？”


  　　冥府的光辉被太阳神夺取，那么冥月之神呢？

  　　地母出手护持诸国灵和冥王卡普，对姬乐道：“冥月法则还在，只是月星消失。回头夏国负责再度制作一轮冥月吧。”


  　　姬乐眼睛一亮，明白地母话中的意思。


  　　击杀月神，启示地母境界提升，更作为神王之战的主力，在这冥府之战中出力极大。地母选择将冥府主干的一条法则“冥月”交给夏国。


  　　日后，只要冥月不坠，夏国便可享受冥府的本源眷顾，再无陨落之厄。


  　　卡普等人来到地母身边行礼，恭贺地母赢取这一战战争。


  　　当看到暗日出现后，巴多国灵抱怨道：“太阳神殿下未免太急了吧？难道是神王的命令？万一冥神化，他可就真正陨落了！”


  　　冥府是死者的归宿，天神进入冥土都要面临一场死劫。许多神明面临冥神化，而少数例外存在也都有自己的死劫。没看到神王都必须用自己的镇界神兽替代自己死一场吗？


  　　“暗日，的确是太阳神的死劫。不过——”姬乐笑了：“这可是太阳神啊。”


  　　对太阳神，姬乐有一种蜜汁自信：“他不可能死在这里。未来倒要想办法跟他商议冥府的日月运行法则。唔……冥府的时序也要确立下？要不要确立四季之类的？”


  　　地母摇摇头：“等他活下来再说吧。”


  　　在暗日成型时，太阳神身上浮现一枚枚青紫色尸斑，冥府法则纠缠在他身上，正逐渐将这尊高高在上的光辉之神，扭曲为冥府特有的暗日之神。


  　　盯着天空中逐渐形成的暗日，地母继续道：“还有，老贼留在下层冥土的几件神器，回头你跟罗马一人一件。”


  　　神王闯入第六冥土后，带着雷煌神弓、原初火炬、胜利战车以及穹天权杖等四件天主神器。如今雷煌弓被雷神收走，地母保管原初火神的本源神器，只剩下战车和权杖供二人选择。


  　　姬乐和罗慕对视，罗慕不假思索道：“你出力最大，权杖给你，我要战车。”


  　　天王亲自打造的权杖，注入穹天之力，更有万神赐福。虽然如今已经折断，可原本是按照创世神器的规格进行打造，品质远在战车之上。


  　　不过战车携带胜利与战车的法则，更加适合崇拜战神的罗马王国。因此罗慕的选择，让二人都很满意。


  　　“还有，朕曾经说过要给你一件主神器，作为杀死月神的奖励。这件神器回头送入夏国，你先耐心等待。”


  第二百六十二章 熟悉的神话？地母，你这是剽窃啊！

  　　暗日冉冉升起，但这仅仅是没有光亮的黑暗之日，与冥府法则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太阳神身上的尸斑全面爆发。


  　　“殿下！”至高天中，传出不少神明的呼声。


  　　天王默默看着身边露出担忧之色的诸神，心中一叹：纵然是自己陷入冥府，也未必会有这么多天神为自己担心吧？太阳神的人望……的确让神嫉妒。


  　　面对自己身上缠绕的死气，太阳神不慌不忙，散去自己悬空的力量，主动坠入暗日核心。


  　　地母目光闪烁，手掌几次抬起又放下，默默观看至高天上空悬浮的圆盘。


  　　天王创造的创世神器虽然仅具雏形，但也具备不亚于一般造物主的威能。真要是自己出手阻拦太阳神，恐怕他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只能等太阳神自己的情况吗？”


  　　太阳神坠入暗日，世界根源处传来法则变动的异象。人间的太阳自动消失，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人间天空响起阵阵悲鸣，哀叹着太阳神的陨落。


  　　“太阳神这算是死了吗？”一位国灵小心翼翼问同伴。


  　　“不是死亡，是进入暗面或者休眠期？”姬乐抚掌惊叹说：“太阳神可是大手笔啊。这要是成功了，或许距离那一步又更近了？”


  　　地母缓缓点头：“不错，如果他成功，会成为朕之后横跨生死法度的另一位伟大存在。”


  　　通过玄牝之门，地母彻悟生死本质，自身化作大道之相，已经从死亡的状态脱离，恢复创世母神的姿态。这一点，是神王都有所不如的。


  　　如今太阳神主动求死，以神躯为薪柴点燃暗日。假如太阳神失败，他的神魂束缚于暗日中，为冥府诞生一尊主神级的大能。但如果他成功，一方面点亮暗日的光辉，另一方面神魂重新复活，转变为人间的太阳神，便可彻悟生死法则，执掌“复活”神职。


  　　那时候，不仅仅是太阳神，其他天神也因为太阳神的这一举动而得到实惠。


  　　菲尼迪雅听姬乐解释，顿时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既然这么严重，为什么陛下没有动手阻拦？”


  　　如果太阳神成功，冥府法则就要被切割出去啊！


  　　姬乐笑了笑，望着暗日不再言语。


  　　因为地母心中也在犹豫！


  　　到底地母作为众神之母、众生之母，不忍心让所有归入冥府的生灵彻底消亡。因此，在绝对的死亡统治下，冥府会留下一线生机，那就是复活神职。


  　　这是冥府法度中最为特殊的一道“神职”，司掌这个神职的神明拥有复活亡灵的权利，可以让死者复生。


  　　但这个神职交给谁？由谁来执掌复活权能最为合适？

  　　至少地母身边没有这个人选。哪怕姬乐自问自己无愧于夏国，是一位尽责尽心的国灵殿下，但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公正执掌“复活权能”。


  　　而太阳神正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纵然出自天王一系，但太阳神的公正与严格乃神人共鉴，复活权能交给祂，或许才是最恰当的。


  　　地母暗忖：“冥府掌控死亡法度，唯有‘复活’格格不入。交给太阳神，让他们获取一个冥府权柄，更方便日后的冥府管理。而至于这个神职成与不成，就看太阳神自己。”


  　　“母神之后，唯一统合阴阳两界的神祇，或许他才有资格成为诸神的陛下。”幽蒙女神站在旁边，望着上方的暗日。


  　　在阴沉莫测的暗日天体，蓦然乍现一道暗金光芒。随后紫气缠绕暗日，一尊全新的金色太阳神从冥日中升起。


  　　这一刻，冥府上空充斥着勃勃生机，大日之光普照万物，让不少游离在冥府虚空带的亡灵飞向太阳神，转化为他的圣灵。


  　　姬乐：“太阳神果然还是成功了。”


  　　从此以后，太阳神一体两面，司掌皓日与冥日。统合生死权柄后，掌管复活、审判之权能，同时因为冥神的特性而具备瘟疫、死亡的神职。


  　　“日后，他作为复活之神，凭借他的公正，也能让诸神放——”没等地母说完，就看到暗日悬于天边，突然冲着下层冥府而来，携带冥府虚空带仅存的法则碎片融入下层冥土。


  　　下层冥土震动，随着暗日的融合，彻底成为全新的冥府。


  　　日后，再也没有所谓的九重冥府之说。


  　　虽然地母也没打算继续确立九重冥府。但自己主动放弃和旁人逼迫，那可不是一回事。


  　　创世母神黑着脸，在太阳神出手调和冥府法则时，赶忙出手确立自己的冥府规划。


  　　她衣袖一扫，浩荡水泽之上，无边黑水翻滚不休，有一片崭新的大陆徐徐升起。这片大陆的景象与人间山河一模一样。


  　　“日后，国灵们就在这里建立冥国。”


  　　九幽之气笼罩在场所有国灵，包括姬乐和罗慕在内，所有国灵自动出现在自己的国土领域内，身体化作冥国平铺在这片山河社稷之上。


  　　大地母神不愧是和天主并尊的“二极神之一”，她出手大方，直接动用九幽之力帮国灵们恢复全盛期，治愈所有伤势。


  　　紧接着，地母又将一枚冥王神格赐给卡普：“你为冥王，作为朕的代言人统治冥土，管理各大冥国之间的火墙。”


  　　话音一落，一道道火墙在各冥国之间升起，化作国界线，防止各国冲突。而卡普除却管理古前人类外，也负责管理火墙，防止冥国之间的战争。


  　　最后，水泽深处凝成另一方九幽空间。这就是曾经的第八重以及第九重冥土，如今再度被地母切割出来，化作自己的神域。至于目前用作国灵们建设冥国的冥土，是姬乐和罗慕曾经掌控的第六和第七层冥土。


  　　上五层冥土消失，碎片被太阳神点化为暗日，携带碎片法则化作冥界天空。看似如今冥土缩水许多，但实质上的九重冥府法则犹在，完好无缺。


  　　只是被太阳神逼迫，仓促建设冥土，让地母心中不满。她在完成初步规划后，立刻将矛头对准太阳神。


  　　“出来！”地母随手在九幽空间一指。有一条千米长的巨大黑蛇缓缓爬出。这条大蛇和星空古蛇、时光古蛇的形象有几分相似，但它身上充斥九幽与黑暗之力，透着阴冷与邪异。


  　　“去把暗日吃了！”地母命令下，黑蛇冲向天空中的暗日与太阳神。


  　　天王当机立断，在太阳神推动暗日融入下层冥土的那一刻，祭起天盘相助。七色神华照亮幽暗，笔直刷向地母。


  　　“你们都闪开！”地母挥杖击碎天王的攻击，并且以九幽之气震慑太阳神。


  　　大蛇杀到暗日面前，张口把暗日吞下，尖利的獠牙咬碎暗日，借太阳神的暗日本源彻底将九幽之气塑造的大蛇实质化，成为冥府特有的神兽生命体。勉强来说，算原第八冥土的神兽造物。


  　　吃饱后，大蛇一个饱嗝，然后趴在冥土之上，懒洋洋望着天空中的太阳神。


  　　太阳神有些无奈，天王皱眉走过来：“没事，本王帮你重新塑造一轮暗日。反正权柄已经到手，不担心。”


  　　“不用，我明白地母的意思了。”太阳神摇身一变，自动转变为一轮暗日悬在天边。


  　　“看来，是个聪明人。”地母指着大蛇对太阳神道：“那日后，你轮掌阴阳两界时就小心吧，免得这大蛇冲出去把你吃了！”


  　　天王盯着大蛇看了一会儿，也明白过来。


  　　大蛇吃掉暗日后，已经拥有主神级的本质，体内拥有暗日神力，但它永远无法成为主神。因为暗日仅仅是太阳神分裂的本源。所以，大蛇唯有吃掉暗日化的太阳神，彻底聚拢暗日神职后，才能取代太阳神，成为冥府的暗日主宰。


  　　日后，每当太阳神行走于冥府，就必须提防大蛇的偷袭。


  　　当暗日在冥界航行一周后，会自动回归人间，从东方冉冉升起，进行人间的太阳行程。然后从西方落下，自冥府之西向东而行，继续在大蛇的窥伺下完成冥府的一日之旅。


  　　周而复始，日夜无改，这便是太阳神的宿命。日后不仅仅是白天，连夜晚的时候他都无法休息，必须在冥府主持暗日的运行。


  　　白昼之日便是冥府之日，双日不过是太阳神的两个侧面。


  　　正因为如此，太阳神的权柄才会进一步提升，拥有触及造物主的根基。


  　　“放心吧，既然是为了神庭谋取冥府法则，那么本王不会坐视不理。”


  　　天主当然明白，太阳神之所以冒险融合暗日，触犯地母的底线。正是为了给诸神一个交代。不然天神们铩羽而归，一点好处都没捞到，神庭还如何立足？

  　　太阳神成为暗日之神，掌控冥府一部分的本源。哪怕仅有百分之一，也算是天神们这一场没白来，真正将触手深入冥府，插手地母的冥府统治。


  　　当然，地母也不傻。立刻制作一条黑暗古蛇，阻挠太阳神进一步的插手。日后，暗日只能乖乖巡天冥府，然后老实离开。甚至太阳神有丢失暗日神职，仅仅保留复活权能的可能性。


  　　天主随手捏造一辆战车，又从自己的神鸟金鹰尾羽扯下两根柔羽。轻轻一吹，两根羽毛在战车周边飘舞，化作两头三米大小的金色神鹰。


  　　金鹰威风凛凛，不断冲着太阳神鸣叫。


  　　“你日后用这辆战车降临冥府。顺带，这面盾牌给你防身。”


  　　天主镇压上五层冥土的主神器安然回收入至高天，他将其中象征“守护神职”的盾牌交给太阳神，又从自己的直系神明中挑了两位上位神作为太阳神护法。


  　　“区区一条冥蛇而已，想要杀死我的太阳，不可能的！”


  　　看似暗日和冥蛇之争，但背后涉及两位造物主的交锋。


  　　太阳神乖乖接受天王的赏赐，进行自己第一天的暗日之旅。


  　　“好熟悉的神话啊！”姬乐看到事情告一段落，忍不住发出感慨，扭头问罗慕：“你怎么说？”


  　　“嗯，很熟悉。如果那家伙在，可能就好玩了。”


  　　是啊，如果有埃及的国灵，不知道祂是什么想法呢？


  　　地母似乎明白两人的想法，指着冥蛇说：“你日后当暗日巡天时，过来攻击太阳神。放心，朕将黑暗魔兽指给你统领。至于你的名字，就叫‘阿匹卜’。”


  　　阿匹卜！

  　　姬乐和罗慕身子一震，露出惊愕之色。


  　　“看什么，朕精通诸天文明，区区一个埃及神兽的名字，难道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那用‘阿波菲斯’不是更好吗？”看着地母神的表情，姬乐很明智的将自己的话语重新吞回肚子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地母的新想法

  　　两位大佬针锋相对后，天光从冥空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悠远的黑夜。


  　　幽邃安宁的黑暗神力蔓延开来，姬乐终于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元旦日的深夜，接近第二日子时。


  　　“你们干得不错。”地母本尊身上涌现一股股宏大的神威。天神退去，冥府真正建成后，世界已经认可这方神域的地位。而作为缔造者，整个冥府转化为地母的绝对神域。纵然天神再度杀来，凭借这一方神域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笑声在冥土各重宫殿中回荡。甚至整个冥府的法则体系中，也不断传递着这位母神的喜悦。


  　　大地权柄破碎千年，地母终于重新掌控权柄，获取不逊色曾经所拥有的大能。


  　　虽然仍没有取回大地权柄，但随着地母在世界背面开辟新的领域，让整个两元世界多了新变化。


  　　地母仍然是地母，只不过从生到死，转变为操控众生死亡的冥土主宰。生灵要死，神明也要死，纵然世界也有陨落毁灭的一朝。作为永恒的死亡之主，地母重新站到这个世界的顶点。


  　　面对地母节节攀升的神威，在场国灵们的表情露出些微变化，更有几分隐忧。


  　　“放心，朕做不出那等过河拆桥的事。”地母手一招，从冥府深处飞来几团乌光。


  　　其中一件黑色冠冕被地母赐给卡普：“你作为冥府的冥王，这是赐予你的主神器。”


  　　“幽蒙，你化身幽夜，我也给你一件主神器。”


  　　女神双手接过地母的恩赐，这是一条柔滑的墨色绸缎，是象征黑夜幽天的纱巾。也是本世界孕育的，属于黑暗主神的本源神器。


  　　然后，地母将剩下的乌光散开，在诸国灵额头轻点。每一位国灵都感受到自己和冥府建立更深的联系，在这里拥有天神级别的力量。甚至姬乐等国灵，还具备着上位神级权能。


  　　姬乐暗道：“如果算上冥月的力量，我在冥府拥有不亚于主神的威势。”


  　　“这是赋予人间各国灵的冥府权限。放心，之前答应你们的事，朕不会反悔。”


  　　“朕已经放弃对大地的统治权。大地属于人间诸国，未来是你们的天下。”


  　　“其次，朕也不会效仿老贼，夺取其他两位造物主的神力。”地母神有了新想法，在此做出承诺：“幽蒙，你回头去跟你那些兄弟们说。未来如果他们想要晋升造物主，朕不会阻拦。”


  　　古蛇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听到地母的话语，他心中惊讶万分，不禁问：“不吸收创世神力？你不用这个方法晋升，那么永恒之路怎么开启？”


  　　“那就需要别的办法了。”地母此刻也已经看明白，甚至心中有一个猜测，只是现在不方便对众人提及。


  　　“你们先建设冥土，十五个冥日后，朕在地母神宫开庆功宴。”


  　　说完，地母带星空古蛇率先离开，进行冥府核心的规划。


  　　幽蒙女神好奇太阳神和阿匹卜的争斗，扫了姬乐一眼，转身离开。


  　　接下来各大国灵纷纷回到自己的冥国，进行排布建设。


  　　“混一大陆，这可是阿弟的理念啊。”夏国冥土中，妇好等人跟着姬乐巡览这一片冥土世界。


  　　只有一片和人间对应的冥土世界，无疑符合姬乐的理念。


  　　“我也没想到，地母这么大方的认可这个体系。”


  　　众人站在夏国边界处，喷薄的赤色火墙阻隔夏国鬼民前往其他地带。


  　　史皇伸手触及火墙，手掌被一片冥火灼伤：“这么看，以后不方便我们各国亡灵的交流？”


  　　姬乐：“地母打造冥府的目的，是平等赋予万物死亡，让死者在大地之下得以享受最终的安宁。她又不是打算建造一个繁华喧闹的冥土国度，自然不会放任各冥国互动。”


  　　各冥国不容许战争，不容许交流。在进入冥土后便圈地治理，由国灵建设自己的冥国。


  　　姬乐闭目想了想：“我们的冥国就按照我们事前安排的那样。善者入鬼城，恶者下地狱。至于审判制度，随人世而移吧。”


  　　一边说，众人一边往其他地方走。比如天角城遗址的方位，那座福地正徐徐演化，不断对人间吐出灵气。


  　　而鬼城附近的风神神域以及南宇山的福地，也已经进入完成阶段。


  　　“七十二福地计划，老爷子多多操心。夏国想要打造锦绣河山，可少不了这些福地的滋润。”


  　　福地能生产灵气，增强整个国家的灵气浓度。在未来神代消退，灵气稀薄时，这些福地就能派上大用处。


  　　“另外就是对亡灵的接引了。”霍去病：“这一点，恐怕要有专人去卡普冥王那边准备。”


  　　“我会建议冥王准备外交部，请各冥国的代表驻扎。然后当亡灵进入接引殿后，由各国大使护送回国。”


  　　名义上，卡普是这冥土秩序的最高维护者，管理接引殿、冥火墙以及上代遗民。地母为卡普加冕王冠，也是赋予他高于各国国灵的权限。


  　　姬乐一条条将事情安排下去，当只留下自己和霍去病后，偷偷递了个眼色。


  　　霍去病露出迟疑之色，指了指如今的环境，没敢让星空古蛇现身。


  　　毕竟，这里可是冥土啊。


  　　“那就回去再说。”姬乐对古蛇、霍去病在至高天的作法很感兴趣。但毕竟要防备地母察觉，等回到人间再谈吧。


  　　“我先去见一见地母，再拉拉关系，或许能另有斩获。”


  　　姬乐和霍去病分开，派人准备辇车后，直接去找地母。


  　　此时，图穆正跟卡普走在冥王宫交流。


  　　看到大夏冥国前往地母神宫的辇车，图穆对卡普道：“看起来，这位比你还上心。”


  　　“毕竟他出力大，陛下更加借重于他的智慧。”头戴王冠的卡普国灵面无表情：“说到底，在冥府之中的他，仅仅只是一个冥国。”


  　　“我也是啊。”图穆随口嘟囔一句，然后打起精神：“先准备吧，我们要赶紧建设鬼门、接引殿，免得我国子民来到冥府后，找不到我国的道路。”


  　　“放心，图穆就在冥王宫不远，很快就能到。”


  　　……


  　　当姬乐找到地母时，地母正站在地母神宫的顶部，不断以权杖在虚空勾勒神纹，凝聚为冥府独特的法则体系。


  　　如今的地母宁静而优雅，身上透着某种幽邃高远的神秘力量，仿佛她就是这片冥府世界的灵魂，是整个宇宙运行的道。


  　　姬乐走过来后，并没有打扰她，而是静静观察地母运行的冥府体系。


  　　古蛇盘绕在权杖上，偷偷望了他一眼，也开始观察地母的动作。


  　　冥府分为幽蒙女神、太阳神以及冥月所司掌的冥空；冥王卡普和诸冥国所在的冥土；外加地母真身居住的九幽空间。


  　　作为大地女神开辟的神域，冥府会自动吸收大地中的污秽。这些邪祟之气流入冥府，先在冥空接受黑暗女神、太阳神以及冥月之力的净化。然后随着太阳神回归人间，将净化之后的灵气送回人间。


  　　“这一步——”姬乐沉思后，恍然道：“这是为了灵气循环？生死对流？”


  　　亡灵归入冥府，但冥府也会顺着太阳的回归，将灵气和灵魂送还人间。


  　　“恐怕不久之后，太阳都要多出一个‘丰产’的神职了。”如果不是姬乐清楚，太阳神是天王的造物，他都要怀疑太阳神才是地母的亲儿子了。


  　　“不过夏国掌控冥月，也不能落后。”姬乐思索道：“冥空之中的日、月、幽夜都要负责污秽净化。暗日将净化之后的灵气送回人间。那么冥月的职责就是将净化之后的灵气洒入冥土，滋润冥界的生灵。”


  　　至于三股力量都净化不了的污秽，则进一步坠入冥土大地，化生各种魔兽冥怪。这部分污秽交由冥国以及冥王处理。


  　　地母再度伸手一划，冥府法则以实体的姿态出现，九幽之气瞬间化作大河流淌在整个冥土。


  　　她以言语对冥府命令道：“邪气进入大地后，仍无法缓解的污秽进一步沉入冥河，流入下方的九幽空间。”


  　　到这一步，污秽已经极为精炼，媲美道炁的品质。如果连地母神本人都无法将污秽击碎净化，那么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办到。


  　　等地母构成整个循环体系后，姬乐忽然开口：“假如污秽充斥整个九幽空间后，是不是会导致冥府毁灭？而那时候，就是宇宙破灭，造物主再度创世的时候？”


  　　“不错。人间落入世界背面的污秽，是整个宇宙无法利用的废物。如果九幽空间都无法容纳，那么这股邪祟就足以诞生一尊恐怖的存在。在星空的宇宙中，类似的东西不就化作祂的影子，继而毁灭世界吗？”


  　　“那时宇宙走向终结。所以，朕必须在此之前，跨入永恒之境。”


  　　权杖上的古蛇听到这，吐槽道：“可惜，老妖婆你傻傻放弃吸收其他两位创世神的机会。要知道，不久之后的天神必然化天啊！”


  　　“那么多的天之神力，你就这么放弃了？”


  　　地母淡然一笑：“你不懂，我们缺的并不是神力，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道理。”


  　　“造物主自身便是法则，与其强求从虚无之海不断摄取神力，转化属于自己的创世神力。倒不如去演化这种奥妙幽微的道理。将自身化作宇宙大道的客观存在，甚至影响整个虚无之海。”


  　　“创世神力，可是迫使我们道化世界的剧毒。”


  　　“但假如你无法在这个宇宙纪元顺利成功呢？到下一个纪元，你能不能保留记忆都两说。”古蛇冷笑几声：“三位巅峰造物主同时失忆，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按照古蛇当年从一些造物主那里听到的八卦。


  　　天地海这三位造物主都很强，很多造物主推测他们在最初那个宇宙中，应该就是强大的主神。在原初宇宙毁灭后纷纷晋升造物主。


  　　如此强大的三位造物主果敢联合，自然为这次联合定下无数个规矩。比如，彼此之间不能相互杀戮，亦或者当一人顺利晋升后，必须给予其他二人相应的报酬等等。


  　　但是在创世之前，三位造物主全部失忆，彼此大打出手，就如同生死大敌一样，恨不得彻底弄死对方。


  　　这一点让古蛇惊愕不已，仿佛幕后有一只手故意干涉三位造物主的晋升。


  　　“如果你不能在这一纪元顺利成功。下一纪元更没你什么事了！”


  　　永恒造物主，不仅仅是地母，更是所有造物主的理想目标。


  　　但这只是一个幻想，是一个假设。从造物主诞生以来，根本没有人证实过。


  　　古蛇明白，自己跨入永恒还需要许多个纪元。如果地母能作为表率，成为第一位永恒存在，也能坚定祂的理念，加强祂的信心。


  　　所以，对地母的选择，古蛇很失望。


  　　这摆明是放弃一个唾手可得的永恒机遇啊！

  　　“如果……”姬乐听到这，突然开口：“如果在这个世界毁灭后，地母能保持巅峰神力重新演化一个新世界。那样会不会避免失忆或者沉睡？”


  　　“马上开天创世？”地母摇头道：“朕可没有那个底气。在世界本源损耗殆尽后，马上来一次创世纪。”


  　　“不需要本源耗尽，如果将一个独立存在的线轴世界，看做一个不断循环的轮回呢？”


  　　姬乐笑了，他突然明白，自己要从什么地方拉拢地母神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轮回大体系


  　　轮回？


  　　地母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姬乐所谓的“轮回”，可不是前段时间让灵魂转生的幽冥轮回，更是一个更加宏大的轮回体系。


  　　以世界的生死进行轮回，不断在世界中进行阴阳蜕变。


  　　“当整个世界的生命全部被朕拖入冥土，就意味着新的轮回开始吗。”大地母神带古蛇和姬乐回到宫殿，思索姬乐的建议。


  　　在原本的两元创世中，天地两极崩塌后，一切重归混沌。自己和天主也要面对九死一生的浩劫。


  　　按照地母原本的想法，是以冥府拖延世界毁灭的时间，然后积极争取晋升的机会。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华夏理念的确有点意思。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舍去大地权柄，但我创造生命，哺育万物的事迹还在。如今成为黄泉之主顺理成章，哪怕是世界本身也眷顾着我。而在未来，当世界进入死亡期后，也不需要重归混沌。只要将冥土转化为新的世界基石就可以了。”


  　　由生至死，自死向生。阴阳互转，轮回不灭。


  　　当世界走向灭亡时，必然从冥府开始。九幽空间爆破，引发一场毁灭世界的浩劫。那时候，洪水蔓延人间，天穹随之坍塌……


  　　可假如利用九幽空间中的废物残渣，当做另一个世界的创世能源呢？

  　　姬乐对还有些迷茫的古蛇解释：“如果把这个元蒙大世界的一切本源力量视作‘正’。那么无法净化为正，被九幽空间储存的污秽邪祟就是‘负’，是另一种存在的力量。那么，这种力量能不能当做负面属性的创世神力。”


  　　“啊——”古蛇猛地一窜，蛇身挺直：“你的意思是，利用世界背面的力量构造新世界？”


  　　冥府是世界的终点，众生死亡后的残渣坠落于此。这就是世界的垃圾场，能被净化再利用的，重新循环回人间。不能的，留在九幽空间内部。


  　　古蛇以造物主的思路考量后，对地母说：“有点道理啊。只要把控下一次世界转变的节点，完美将冥土转化为大地，就可以让这个世界的寿命延续下去。”


  　　这才是真正不亚于创世的功德。


  　　地母将一次次归于混沌的世界扭转为一个可轮回的世界。世界不再是一条有始有终的时间长河，而是不断循环，演化一个又一个纪元的轮回大世界。


  　　世界不断轮转，每当九幽空间的废物残渣填满后，地母就利用这股力量转化为大地，开辟新世界。而原本的大地则转化为冥府，构成大地、冥府的双面阴阳体系。


  　　海洋？天空？那是什么？

  　　在姬乐构建的这个轮回体系中，掌控冥府的地母神才是最关键的一柱。


  　　地母闭上眼，脑中构思这个全新的轮回理念。


  　　在这个轮回理念中，自己相当于掌控两种截然不同的创世神力。不断将世界在冥府和大地之间，也就是生死之间转化。


  　　“这倒也符合玄牝之道，运化万物的理念。或者说，阴阳之初，太极混一？”


  　　地母陷入沉思，推算自己掌控另一种创世神力的可能性。


  　　或许，也不用另外研究创世神力，而是将我目前的创世神力分离成阴阳两种属性，一种契合人间大地，一种契合九幽冥府……


  　　姬乐不断跟古蛇眉来眼去。古蛇明白，如果这个体系成功，姬乐作为倡议者，必然能占据好处。但是对自己而言，这也有一个莫大的好处。


  　　“喂……”古蛇开口：“老妖婆……唔，地母阁下。如果世界轮回体系真可以运行起来，本大爷可以考虑将自己的宇宙本源加入进来。”


  　　一个永远轮回的宇宙，那这个宇宙岂非相当于一个永恒宇宙？

  　　更关键的是，这个宇宙的存在让造物主们多了一处栖身之地。未来，不仅仅是星空古蛇，其他造物主进入这个宇宙中，也不会继续担心宇宙破灭，自己朝不保夕的生活。


  　　古蛇：“如果能保障我们这些流浪造物主的利益。或许会有更多的造物主加入进来，维系这个轮回体系的运行。而你——”


  　　“而朕，会成为大地与轮回之母！成就真正的永恒之路！”地母眼中闪亮精光，身后浮现一道道璀璨神光。


  　　身上的衣服彻底向诸夏文明转变，背后的神光也凝聚为一座神秘幽邃的神门。


  　　造物主很难以文明进行判定。比如古蛇、天妃等人，姬乐无法说明他们到底出自哪个文明，到底拥有什么特质。


  　　但是这一刻，姬乐能清楚的认识到，地母神已经算是一尊华夏的神祇，成为老子的脑残粉，并且凭借一部《道德经》，真正走上修行之路。


  　　姬乐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现在的地母和不久之前的地母，简直判若二人。而且《道德宗》真有那么奇妙的功用，让一位造物主感染道韵，蜕变升华？那万一把老子请下来，又该是何等大能。


  　　以地母的推崇，以玄牝之门扎根宇宙大道的程度看，怕不是直接成为一尊主神？

  　　“从今以后，朕名后土！为大地之主，九幽之王，尊号‘后土皇地祇’！”


  　　果然是这个尊号啊！


  　　姬乐露出复杂的表情。


  　　当初大地母神建设冥土时，他便已经猜到地母神会在“幽都王”和“后土”两个尊号中选择。


  　　不过那时候的地母仅仅依靠冥府，很大概率选择“幽都王”作为华夏一系的神号。


  　　可现在不同了。随着地母体悟大道，真正明悟自己未来的道路方向，已经将大地和轮回融合。


  　　后土之名，更加适合她。


  　　但到底还是不希望她这么选择啊。


  　　在姬乐心中，总有一种信仰被染指的感觉。他只能勉强安慰自己：“新的世界，新的创世神，自然要按照新的规矩来。在我们那里，后土自然是后土。而在这里，大地母神便是后土。毕竟吃她的，用她的，尊奉地母也是传统。”


  　　那灵宫八主中，不也有人家的位置？

  　　“只是她为后土皇地祇，与她对应的天主便是‘皇天’了。”


  　　想到这，姬乐抬头瞥向云界，随后笑着道喜：“没想到，陛下竟然第一个凝聚我们夏国的神灵化身。看起来，其他殿下们又该嫉妒我，嫌弃我多事。”


  　　地母莞尔一笑：“这不是化身，而是真身。”


  　　诸神在人间各国的神系中，会选择相应的文明形象，拥有相应的神号。


  　　在姬乐想来，地母这是要占据夏国神系中的“后土”之名。但地母本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日后，朕真把轮回、大地视作双重主神职。以‘后土皇地祇’的神格作为根本，推动世界阴阳轮回体系。”


  　　只要这个体系完成，她就是一尊永恒的存在。选择夏国的神名又有什么问题？

  　　“至于你——”地母看向古蛇：“如果造物主们对朕这个世界感兴趣，都可以进来居住。甚至可以选择在某一次创世纪里作为主角。”


  　　“只要大家遵守这个轮回体系的秩序，由朕管理形而上之的‘轮回’即可。”


  　　轮回演化，在世界破灭之时转入下一次轮回，重开天地。但是那尊开辟天地的创世神，会如何建设这一次的轮回纪元？


  　　地母并不会干涉这一点，甚至她期望更多的造物主加入进来。让每一位造物主尝试在自己的宇宙中创世，不断升华自己的世界底蕴。


  　　或许有朝一日，真可以打造一方真正的永恒宇宙。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轮回体系真正可行。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进行第一次轮回尝试，再来一次创世纪。”


  　　地母想到姬乐提倡的这个计划，哪里还把区区大地主权又或者冥府内部的些许权柄当一回事？


  　　她目前，迫切希望弄死天主，然后把整个世界收入冥土，由自己再度演化另一个反转的新世界。


  第二百六十五章 贫穷的虚无之海


  　　“可惜，你这提议虽然美好，但只是一个假大空的幻想。”


  　　当姬乐回归永乐殿，盘在桌案上的古蛇立刻道：“当然，这个构想对我们这些普通造物主来说，诱惑是最大的。不久后，你拉拢那个造物主，可能要方便些。”


  　　永乐殿张开屏障，除却姬乐之外，只有古蛇和霍去病在，因此能谈论一些较为私密的事情。


  　　古蛇尾尖轻触，面前荡漾层层涟漪，在银色星辉的演化下，出现元蒙大世界的模型。随着世界演化，时间流逝，邪祟力量慢慢被九幽吸收。然后地母在九幽之下，又重新塑造了另一个宇宙。而原本的宇宙废墟则转化为冥土，负责接收新宇宙的邪祟。


  　　两个宇宙就如同怀抱在一起的阴阳鱼，不断循环纠缠。地母所掌控的，便是两个宇宙的循环互换。但关于新宇宙如何发展，可以由另一位造物主出面。


  　　比如，地母在构造新宇宙的雏形后。星空古蛇进入其中演化无量星海，又或者另一位创世神开辟三千大千世界？

  　　但古蛇的模拟在轮回到第三次后，立刻毁于一旦，被无穷尽的虚无之力摧毁。


  　　“成功率太低了。至少没办法确保地母能一次次的完成轮回循环。”


  　　霍去病走过来，将古蛇抱起：“听上去，你虽然认为这个计划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愿意奋斗尝试下？”


  　　“毕竟，永恒之路对我们太遥远了。”古蛇认真说：“如果能有第一次实验成果，本大爷愿意尝试。而且其他造物主可能也会尝试。”


  　　为什么造物主们奢望永恒，执着于更进一步？

  　　因为他们已经厌烦一次又一次的创世。在无休止的创世轮回中，他们不仅要承受一次次死亡陨落的痛苦，甚至还要面临失道失我的风险。


  　　永恒造物主，只是这些造物主提出来的一个构想，是他们为自己寻找的唯一奋斗目标。达到这个境界，就能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甚至永恒造物主不受创世轮回影响，也只是造物主们的猜测。


  　　“但假如你的大轮回理念能成功，对我们这些普通造物主而言，就有另一条道路。”


  　　地母、天王那种巅峰级别的造物主，谁愿意将自己的安危寄托于旁人？古蛇所见过的几位强大存在，都把伟力归于自身。别说地母的宇宙，就是一个普通造物主的宇宙，他们也不会多待。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凭借自身跨入永恒。


  　　但古蛇、天妃这种神力越渐低落，已经扛不住沉眠创世的普通造物主而言。如果舍弃自己作为造物主的身份，能换取自己永恒存在。那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对我们来说，尝试一次没有损失，无非是失败之后陷入沉眠。但要是成功，地母的好处可谓最大。”


  　　类似古蛇这些造物主虽然弱，但如果数量加起来的话，恐怕不逊色那几位巅峰造物主。而地母凭借大轮回宇宙体系外加这些造物主的支持，或许能一跃成为造物主之冠，建立造物主之中的第一个大势力。


  　　这相当于恢复那个原初宇宙，并且在那个宇宙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从一个一次毁灭的宇宙，转变为永恒不朽的大宇宙。


  　　霍去病和姬乐对视：“如果所有造物主都加入进来的话……”


  　　那么这个宇宙的底蕴就真正可观了。


  　　“对了，天妃如何？”


  　　“她？估计会有所保留？至少一个假大空的方案，没办法让她反水。而且她对天王还有信心。说到底，天王受挫也只是从冥府铩羽而归。目前才仅仅成为两极对立的格局。天王还有胜算的……”


  　　古蛇这尊化身想到这，又露出人性化的表情：“接下来，我们也要商量商量，如何对付他的反击。”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姬乐轻飘飘说完，自身懒洋洋躺在软榻上：“我的目标只有三个。第一，为国民解决生育问题。第二，带领国民们回家。第三，为国民们报仇。目前天王重创，太平之仇已经报了。把我们送过来的地母，我也报答了相应的恩情。”


  　　“加上大轮回计划，足以让地母在天王重创后，继续对夏国保持善意。”


  　　当然，地母化身后土氏在姬乐意料之外。可这样一来，夏国得到地母更多的庇护，也不用担心发展问题。


  　　接下来姬乐要做的，就是解决生育问题，找到所谓的第六批先民，然后寻找破空离开的道路。


  　　对天王，目前姬乐的想法是，只要对方不招惹自己，自己也可以暂时当做不知道，安心发展夏国。毕竟，他不愿意一直把夏国拖在和神明的战争中，延缓自身的发展。


  　　“对了，你们从至高天弄过来的东西呢。拿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古蛇敏感道：“看什么？那都是本大爷的——”


  　　“闭嘴，那里头有我一半！”霍去病毫不客气，倒提着古蛇，逼他吐出吞下的宝物。


  　　“等等……等等……别摇啊！本大爷要吐了！”古蛇一边求饶，一边把霍去病的那一半宝物拿出来。


  　　古蛇张开嘴，一团白光飞到殿上，幻化一方绚烂星空。星空中的每一颗星辰，都是一种特殊的材料或者宝物。


  　　霍去病：“天王宝库有十二座，我们只来得及抢走其中两座。”


  　　按照古蛇和霍去病的分割，一人一座。眼下属于霍去病的这座宝库，拥有上位神器五十余件，其中有不少神器弥漫着沧水气息。还有各种制作神器的材料以及神树结出的神果圣花。当然，也少不了神力凝聚的结晶。只不过这些神力晶体并未造物主级，而是主神级，是这个世界孕育的本源结晶体。


  　　姬乐盯着看了半天，那些形形色色的材料太过于奇葩，他根本辨认不出来。


  　　古蛇见了，只好在旁边给他解释：“那团黑色的东西是太阳神铁。应该是太阳神献上的材料。”


  　　姬乐翻阅夏国记录的材料档案，凝眉问：“太阳属性的神铁，应该是玄阳金精？”


  　　同一种材料，古蛇以星空宇宙的命名方式取名。但是在夏国，却有另一个名字。


  　　除却神铁外，其他宝物也是如此。古蛇毕竟被关了那么多年，对本世界的命名了解不多。按照他那个宇宙进行解释，反而让霍去病二人更加迷惑。


  　　“算了，回头骠姚你自己研究吧！”


  　　姬乐果断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反正东西到了，日后慢慢研究即可。


  　　“对了？怎么没有创世神级别用的东西？”


  　　古蛇一脸无语：“你把造物主级别的瑰宝当什么了？你以为，这玩意很多吗？”


  　　“不多吗？地母手中握着你的骸骨。天王手中有一件圆盘，还有权杖。当然，权杖目前在我手中。”


  　　“这都是例外，虚无之海孕育的瑰宝，实在太少了。”


  　　虚无之海真的很“穷”。


  　　按照虚无之海，也就是这片混沌鸿蒙最初的运行法则，根本就没打算孕育“创世神”这种奇葩的东西。


  　　虚无之海最初是自身孕育了第一个原初宇宙。按照华夏的说法，那就是自太易而始，历经鸿蒙演化，元气由无到有，成就太极之本。然后凭借这混元一体的太极本源，塑造了天地万象。


  　　但谁知道这个原初宇宙的生灵太聪明了。竟然研究出吸纳太极之基的办法，在宇宙毁灭后仍存活下来。并且不断从虚无之海吸取力量，成为在虚无之海生活的生灵。


  　　原本，宇宙毁灭后重新演化太极之基，塑造下一个大宇宙。可造物主们吸收这股力量，导致他们要背负太极创世的使命。


  　　“虚无之海只会催生创世神力，可不会弄什么神器法宝。目前我们从虚无之海捞东西，不是造物主的骸骨就是世界的废墟。”


  　　在一个宇宙毁灭后，残破碎片没有完全毁灭之际，被其他宇宙的创世神捞走，可以借助碎片沾染的创世神力或者毁灭力量，制作创世神级别的神器。


  　　又或者捕捉沉眠中的造物主制作神器。


  　　“不过造物主毕竟是造物主，自身和虚无之海融合，很难被其他造物主捕捉。而且捕捉的时候也容易受到反噬。因此，我们制作创世神器的材料很有限。”


  　　霍去病突然插嘴：“除非碰到那种傻乎乎撞入其他宇宙的创世神吗？”


  　　“你够了！本大爷当年是失误！失误！”古蛇立刻窜起来，在霍去病跟前吐着蛇信，气急败坏反驳：“当初本大爷失去理智，才会偶然进入这个宇宙！”


  　　霍去病：“然后就被人扒皮拆骨，制作了七件神器。”


  　　古蛇：“闭嘴，你再这么说，回头信不信本大爷咬死你！”


  　　霍去病：“那就试试，反正你这化身想恢复还需要几百年，我先把你炖蛇羹。”


  　　姬乐见这一人一蛇斗嘴，敲敲桌子：“行了，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回头自己下去闹。古蛇阁下，问你一个问题。造物主失忆或者失去理智很常见吗？你、天主、地母甚至‘海神’都失去记忆，迷失自我，忘却曾经……”


  第二百六十六章 时序之轮

  　　提及这件事，古蛇下意识又为整个永乐殿施加了一层封印，沉声道：“不常见。理论上，我们失忆是在一次次的创世沉眠中，因为岁月太过于漫长，加上灭世时候的创伤，导致自身记忆出现缺失。但本大爷这么天才的人，灭世之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突然在虚无之海化作失去理智的混沌古蛇？甚至连自己的星辰法则都遗忘了？”


  　　绝对有问题啊，本大爷这么天才，问题不在我，肯定在其他人！

  　　“至于那三位……传说都是原初宇宙存活下来的大佬。而且他们关系不错，天王和地母至少联手创世七八次，关系亲密得很。怎么突然翻脸无情？而且三位巅峰级别的大佬同时失忆！”


  　　古蛇怎么想，怎么觉得背后有问题。


  　　他郑重其事说：“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追究。不然的话，可能你也要倒霉。”


  　　能暗算三位创世期间的大佬，也只有那几位同为巅峰的造物主们才有可能。但不论是哪一位，古蛇和姬乐都得罪不起。


  　　尤其是那位真理之主，号称“一眼看穿三千世界”。站在祂面前，古蛇心中就发毛。


  　　“是吗？”姬乐默默沉思，他之所以这么问，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薪火。


  　　薪火能破掉天王的防御！


  　　这可是一般主神器都办不到的！

  　　会不会，我也是某位失忆的造物主，只剩下穿越之前的记忆？比如，我曾经在某个宇宙开创了一个伟大的华夏文明。然后在灭世后，只留下一团薪火飘入这个宇宙？

  　　一开始，地母怀疑姬乐跟造物主有关。姬乐还以为是地母想多了，但如今仔细想想，可能性不是没有。


  　　压下心中的疑惑，姬乐望着满殿星辉，对霍去病说：“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怎么，你不挑几件？放心，我这大方的人，不会计较。”


  　　姬乐手托着下巴，笑眯眯道：“你的武魂之道需要这些东西。正所谓‘穷文富武’，要修炼武道，少不了资源的支持。夏国目前的发展恐怕无法对你提供太多。你能取得一座天王宝库，应该不愁什么了。”


  　　“行了，古蛇阁下，接下来看看你的宝库。”


  　　“本大爷？”古蛇扭捏道：“本大爷的东西，还需要看吗？”


  　　“我要评估一下，万一你们拿走天王的心爱之物，人家肯定要找夏国清算。目前，我可不打算招惹一个发疯的天王。”


  　　在霍去病和姬乐的注目下，古蛇吐出自己收走的宝库。


  　　在他的宝库中，同样是一片绚烂的星云。但是在这一颗颗星辰的角落，有一颗漆黑无光的星辰。


  　　古蛇心中暗暗祈祷：看不到，看不到，希望他们没有发现。


  　　“咦，这是什么？”姬乐身上的薪火一跳，让他察觉那颗无光之星。而霍去病也似有所觉，指着唯一没有发光的星辰问：“这玩意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似乎蕴含着一股毁灭力量？”


  　　“没，一件普通的毁灭神器而已。”古蛇含糊道：“没什么大价值。”


  　　“没价值？”霍去病剑眉一挑，露出冷笑，正要继续逼问时，姬乐出手拦下：“行了，你这么说，就暂时当做这样吧。”


  　　这玩意，可能是古蛇提及过的，某个破灭世界的废墟碎片。但本来就是古蛇的东西，姬乐的气度还不会下作到去抢对方的战利品。


  　　“不过要注意下天王的态度，如果真是什么贵重物品，要防止天王来找。”


  　　古蛇连连点头，收起自己这一座宝库。


  　　没多久，地母神力突然打破永乐殿的封印，一件主神器出现在桌案上。


  　　古蛇连忙窜入桌子底下，但地母并没有在神力中附着自己的意志，把主神器送到后，神力自动散去。


  　　“居然是这件主神器？”看到地母送过来的轮盘，姬乐有点无语，问古蛇：“这个世界的神明，都喜欢制作轮盘吗？”


  　　天王制作的创世神器是一面圆盘，天王制作的另一件司掌“财富”神职的主神器同样是盘子。而地母未来如果独立制作创世神器以代表轮回法则的话，肯定也是盘子。


  　　目前，地母送过来的轮盘是本世界的时序之轮。也就是不久之前，太虚主和太阳神持有的神器。


  　　天王将这件神器嵌入冥府法则，在失败后被地母截取，重塑为时序之轮给姬乐送过来。


  　　古蛇从桌案地下探出脑袋，轻轻戳了戳时序之轮，感受里面的时间本源后露出喜色：“别管这个世界的习惯，这可是一件好东西啊！”


  　　时序之轮，有这东西在手，便相当于掌控本世界一半的时间法则，能让姬乐在许多事情上占据先机。


  　　“不过老妖婆把这东西给你，恐怕还有另一重含义。”


  　　“是为了月亮？”


  　　太阳和月亮都是天体，涉及的法则类似，有光明、力场、时间等等。太阳神司掌光明，作为世间最大的光源，如今已经把月亮的光辉吸收。


  　　目前天空中的月光，完全是转化太阳的光辉。


  　　太阳就是世界唯一的光明源头。


  　　姬乐思索道：“为了确保和日神殿的和睦，冥月塑造时必须绕开光明法则。将冥月设计为一轮黯淡无光之月，仅仅负责以灵性滋润亡灵，带来安眠。”


  　　“至于力场方面……”


  　　月亮引发的潮汐变化以及种种引力法则无疑是最强大的。但可惜的是，力之法则的源头在地母这里。姬乐很难将这一条大道法则走到尽头。


  　　“那么，只有时间了。”


  　　地母送来时序之轮，或许便是为了暗示姬乐，利用时间之道塑造冥月。


  　　姬乐双手托起轮盘。时序之轮便是本世界“时间循环之理”的具象化，在姬乐手中慢慢变化为一面白玉色罗盘，上面铭刻着天干地支、四时轮转等无数个神纹。


  　　“变！”神力注入轮盘，时序之力演化阴阳昼夜之理，在夏国冥土中蓦然涌起一道紫气。


  　　紫气冲霄而起，在暗日回归人间后，于幽夜冥空中凝聚一轮淡然无光的月亮。


  　　这轮冥月象征冥府的时序法则，演绎和人间截然不同的历法。


  　　“这个历法就称呼为太阴历吧。”姬乐念头一动，将这套历法刻入冥月核心。


  　　和人间以太阳为主导的太阳历法不同。太阴历依托冥月，以月相的周转为计时。在冥土，没有一年四季的变化。全年十二月，冥府阴沉沉的，毫无春夏秋冬之别。当然，如果各冥国想要自己构设四季轮回，地母也不拦着，只是额外消耗冥君，也就是国灵们的力量罢了。


  　　霍去病：“说起来，目前月神陨落。月神殿那边似乎也要出世，那么天空中的月亮……”


  　　姬乐心中一动，也想到月神遗留的最大一笔遗产。


  　　人间上空可是有两颗月亮的！既然太阳神可以把暗日和皓日融合，那么姬乐能不能融合冥月和明月？

  　　但想了想，姬乐放弃这个想法：“月神殿残留的天神不可能放任不管。而且日神殿也不会容许我们染指天体运行。不过没有月神的力场牵制，恐怕月亮那边会有新的变化吧？”


  　　正如姬乐所言，失去月神后，天空中双月牵制的局面已经消失。而那些月神殿残留的天神眷属又不肯放弃一颗月亮的主权。索性按照月神早前遗留的计划，把整个月神殿搬入月亮内部。


  　　月亮，原本就是月神打造的一个新世界。祂曾经在月亮表面创造月兔一族。如今月神殿式微，残留的几位天神便把月兔一族连带月神殿一起搬入月心，前往月神打造的新世界。


  　　神王说过，主神不灭。以月神的性格，自然不会不在新世界遗留后手。凭借月兔一族的信仰，千万年后或许还能回归。


  　　当然，目前月神殿的隐居举动，导致月亮失去引力法则的牵制，整个月球处于失重环境，更间接阻拦双月的轨迹运行。


  　　于是，金色的光环从太阳升起，把两颗月亮牢牢缠在一起，形成一条灿烂的星环，拖着双月继续按照太阳历的时间轨迹进行运行。


  　　不过太阳神到底对力之法则了解不多。强制月亮维持太阳历法的运行，已经是他的极限，至于月神司掌的其他几个力之法则，诸如重力、潮汐等神职，则纷纷散入天地，归入其他几位大神手中。


  　　海界，波涛汹涌的海面在一瞬间的平静后，突然掀起更加狂暴的巨浪。


  　　凌涛神等人将雨神殿拖回海域，按照秘传的咒术进行雨神的复活仪式。


  　　主神不死，同样可用于雨神。


  　　这位唯一的女性水神在诸位海神的帮助下，重新孕育身体。碧蓝色的光辉充斥雨神殿，雨神缓缓从沉眠中苏醒。


  　　同时，潮汐神职自动归入雨神名下，成为她复活之后的第一个神职。


  　　“竟然是这个神职最先归来？”碧蓝光辉中，传出惊讶的女声：“看来，月神死亡的很彻底啊。”


  　　作为月之根本的力之法则都已经破碎，月神目前的处境或许比自己更加糟糕？

  　　“但主神不朽，哪怕面对一个衰落的主神也是如此。夏国凝丹的方式到底管不管用，还要另说。”


  　　姬乐将月神的本源凝成一枚仙丹。这枚仙丹蕴含一缕主神特质，吞服这一枚仙丹的人，就相当于月神之体，替代月神活到宇宙末日。


  　　这是智慧神当初打算取代原初火神的方式，抹去对方的意志，将对方的不朽本源归纳入自己名下。


  　　但姬乐凝练的这枚太阴仙丹，到底有没有月神自我意识？万一月神保留一缕意识，未来便可夺舍仙丹之主。


  　　只要成为主神，便拥有一张保命符，可以将自己的印记延续到宇宙末日的那一刻。杀死一位主神，是这个宇宙最麻烦的一件事。


  　　因此，姬乐也不敢随便把仙丹赐给旁人，暂时留在身边封印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罚

  　　轰隆——


  　　雷霆凭空出现在雨神殿，至大肃穆的天威镇压诸海神。


  　　“母神/殿下小心！”凌涛神等人不防备下，眼睁睁看着这道白色雷光击中正在塑体的雨神。


  　　包裹雨神殿下的水云立刻做出反应，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水莲飞舞向雷光。雷光趋势一顿，随后变作天火和神风烧向莲花。最后有一道天光顺利击中雨神的真身。


  　　不过雨神在这道雷光中并没有受伤，反而以更快速度复苏，温婉女神婷婷立在凌涛神等人的视线中。


  　　只是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已然失去主神权柄，只保留上位神的神力。


  　　她遥遥望着天空：“天王的清算，已经开始了吗？”


  　　那一道雷霆没有攻击她的神魂，而是劈碎她所司掌的“雨之法则”，让她这位天生主神遗失自己的权柄。


  　　“幸亏刚刚得到潮汐权柄，让我顺利转化为潮汐女神，不然天王这一击，就能再度将我打入沉睡。”


  　　“殿下？”凌涛神走过来：“您这是……”


  　　“是天罚，天王通过命运法则，打落我对雨水法则的操控。”


  　　雨神能感觉到，虽然法则的大部分还在自己手中，可已经有一部分破碎的“降雨”神职出现在天王、雷神以及风神们手中。


  　　雨，本就是天穹的一种自然现象。在雨神复活，权柄旁落之际，天王顺利夺取她的权柄。


  　　同时风神的二十四节气神中，也有不少天神拥有降水、霜雪的神职。而雷神那里，雷神本人更拥有雨的权能，成为一尊受到众多凡人祭祀的雷雨之神。


  　　毕竟雨神被囚禁那么多年，天神对她的法则研究甚多，只是碍于雨神的颜面，担心她鱼死网破才没有直接动手。


  　　但现在不同了。


  　　雨神回归海洋神系，两大神脉也从天王手底下独立，目前神庭进入混乱期，面对有史以来的最大分裂。


  　　也因此，天王抢先下手，开始清算这些背叛自己的天神。


  　　女神遥遥望着天空：“我这里只是一个开始。”


  　　……


  　　不仅仅是潮汐女神，风雷两大主神也感受到天王的清算，天王以命运神力操控雷霆，劈向两位主神的核心本源。


  　　九重雷霄陡然在天边现身，九重天宇层层叠叠，秩序井然的雷霆神力在九天中流转。无穷尽的雷霆世界中出现无数位雷神的身影，把天罚阻隔在雷霄之外。


  　　九大雷天各有一尊巅峰上位神统率诸神。而在紫霄天，神霄主手持权杖对天地高喝：“今日起，我立神霄天界，号称雷霄神王！”


  　　自封神王！


  　　此言一出，神庭之中的天神宫处，凭空裂开一道缝隙。而属于神王的宝座，也被一道紫色雷光炸碎小半根基。


  　　似乎为了响应神霄主的号召，虚空庭院也出现在天穹的另一侧。虚无之风环绕世界，拥抱大地，构成另一种环形天界。


  　　“今日起，风神独立，建立虚空神系。司掌天地八方之风，四时运转，节气变化。”


  　　比起雷神的宣告，风神更加务实。


  　　接下来，又有几位上位神暗搓搓宣告独立，摆脱神庭对自己的束缚。


  　　云界方向，原本光辉万丈的神庭散去一半光辉。


  　　天王目光冷漠，看了神庭的状态一眼，继续自己的大清算。


  　　无数道天罚神雷通过命运法则，追逐叛逆诸神的方向。不过那些上位神虽然没有两大主神的威势，敢自立天界，独立在云界之外。但他们躲在一些特殊的地带，也算是勉强避开天王的清算。只是神力上受到一些衰弱，也失去神庭的庇护，再也没有原本安全。


  　　……


  　　夏国，永乐殿。


  　　“噗——”姬乐突然脸色一白，口喷鲜血从榻上滚落。


  　　不仅是他，其他国灵在回归人间后，也同样感受到法则的变化。仿佛世界在这一瞬间，对国灵们多了一种无形枷锁，压制国灵们的诞生不说，更对现存国灵们多了一种约束。


  　　尤其是半神级别的国灵，纷纷从王座跌落，一个个趴在地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天空。


  　　至高天，天王漫不经心看着大地诸国灵：“命运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纵然天王本人都不敢说自己完全掌控命运法则。但作为创世神，稍稍牵动命运，给国灵们一个教训还是可以的。


  　　霍去病赶紧扶起姬乐：“天王竟然这么直白？他现在伤势很重，对你们出手只会加速他的神力损耗，代价太大了。”


  　　为了给国灵们一个教训，天王要面临进一步天穹化的风险。而且国灵们只会吐吐血，无损根本。


  　　“更别说，地母不会坐视不理。”


  　　随着霍去病的话，大地神力从国灵们脚下蔓延，地母出手帮他们治愈伤势。


  　　但纵然地母回头帮你们又如何？只要我任性一下，照样能花费成本弄死你们。


  　　利益？代价？

  　　在一位喜怒无常的天王面前，一切从理智角度考量的成本代价，都是空谈。


  　　古蛇躲避地母的追查，小心翼翼说：“正常人，凭什么去理解一位无形天王，一个老疯子的想法？有时候，一位大佬可能会因为一个凡人稍微折辱自己的面子，就花费上千年时间毁灭一个家族。甚至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覆灭整个种族。”


  　　如今国灵们的作法，虽然天王一开始说明不计价。但你真信了，你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姬乐擦拭嘴角的鲜血，猛然想到一件事，赶紧跳起来：“快，快去查查国民的情况！”


  　　天王利用命运法则惩罚国灵。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剪断国民的命运线，杀掉一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迫使国灵们受伤。


  　　霍去病也反应过来：是啊，吐血，说明是内伤，摆明是国民出问题啊！


  　　他赶紧下去通知巫女，去查看国中情况。


  　　……


  　　至高天，太阳神和天妃一左一右站在天王两侧。


  　　太阳神身后站着日神殿诸神。当然，此刻匠神和不少火神一系的元老已经消失。


  　　天王操控天网，追踪这些火神余孽的踪迹，突然冷笑起来：“太阳神，当初你收留这些人，能想到今天吗？”


  　　“我有罪。”太阳神低头认罪，没有任何反驳。


  　　前不久围攻天王的诸神中，就有原初火神之子匠神。这位以锻造技术名冠神族的存在，展现并不逊色其他上位神的强大战力。更坑他祖父是，他手中拥有数不尽的神器，直接在神王跟前自爆，利用爆炸力量对神王造成妨碍，才让地母等人得手。


  　　“当年你一片好心收留这些火神。但这些人不领情，偷袭本王，更把你推在前面。若非本王仁善，真顺了他们的意思迁怒你，你怎么办？”


  　　“陛下明察，自然不会牵连无罪之神。”太阳神很平静，站在他身边观看天网。


  　　天王这一次的惩罚，但凡天地间的叛逆神明，统统被牵扯进来。只不过有神明能逃过去，而有神明直接化作灰灰，甚至不少天神的神殿被直接摧毁。


  　　突然，命轨在天王指尖跳动，他有所感应，目光垂入人间：“你们猜猜，这些火神余孽逃到哪里去了？”


  　　太阳神想了想：“赫尔托火山群？”


  　　“没错。”天王放下手中的几根命运轨迹。当匠神带火神余孽逃入那里，重新建立火神殿后，他就无法干涉这些天神的命运了。


  　　为什么原初火神跟地母神的关系最好？因为地母在创造大地之初，专门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片火山群。


  　　原初火神在这里居住，常年为神族打造神器，并且将各种精美的首饰献给地母。据说地母七神器的打造，就有原初火神的一份功劳。


  　　如今火神们再度躲入这里，在地母的掩护下，天王无法继续追究。


  　　再感应逃入冥府的洛雅以及其他天神，天王心中越发不满。


  　　“你们都下去吧！太阳神，你回去后，命手下天神帮本王打造一面纯金冠冕。”


  　　“虽然匠神叛逃，但你手下还有不少精通技艺的天神，交给你，没问题吧？”


  　　“陛下放心，三个月后，一定完工。”


  　　天王遣退诸神，对天妃说：“我们要开始新的准备了。”


  　　神庭分裂，但天王一系仍然是神庭各大神系中最强的一支。


  　　“神霄天界？虚空神系？那么我们的神系就以命运为名吧。”


  　　之所以天王用天妃替换地母，作为自己的伴侣，正是天王察觉人道信仰神崛起的一个备案。


  　　天妃，便是象征人道崛起的概念神首领。


  　　地母的神子，多为自然现象。而天妃和天王的神子，多是财富、胜利、欢乐等概念类的神明。


  　　天王：“我会重新册封一些神明，争取把握先机，把人道信仰诸神的命运纳入我们的手中。”


  　　天妃颔首：“那我再制造几个神子？”


  　　“不要分裂你我的本源，直接从信仰大灵中挑选。我们赋予神职，让他们去跟其他神系对战。”


  　　……


  　　太阳神率日神殿诸神返还宫殿。


  　　望着在场诸神，太阳神幽幽一叹：“知道你们这些人中肯定还有神明跟匠神他们有牵扯。暂时安分点，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


  　　匠神锻造技术继承其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堪称神族之冠。他人缘极佳，在场日神殿诸神中就有他的不少朋友。


  　　“殿下，雷神和风神既然已经——”


  　　“闭嘴！”太阳神神情严厉：“叛离神庭的事，不准乱说！”


  　　“托马、巴斯……你们两个带人打造金冠，务必完成陛下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