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皓泉给你发短信，说了什么呢？”等常开怀镇定了一些，赵队这样问道。


  “大概……大概意思是，他问我……问我睡了没有，然后说他……心情不好。想让我出来……陪陪他。当时……当时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老地方，后来就……没动静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常开怀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几次，总算交代完整。


  赵队问道，“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电子厂的宿舍。”常开怀如实回答。


  “你们经常去？不然怎么会是老地方？”赵队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中的严厉，让常开怀头也不敢抬。


  “是。我和另外两个同学，经常去那里。”


  赵队道，“你们去那里都做什么，总不会是复习功课这么简单吧？”


  常开怀表情仍旧显得有些紧张，他双手不停绞着自己的手指，咬着嘴唇道，“我们是去那里玩的。”


  赵队笑了笑，“玩什么呢？那里连个wifi都没有，更没有游戏机和其他游戏实施。”


  常开怀道，“玩笔仙啊，讲鬼故事啊这类的。因为那地方比较偏僻，所以我们会玩些招鬼游戏一类的！”说完这话，我看到常开怀的手指头绞得更加用力了。


  赵队和我们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我明显从赵队的脸上看出不信之色。实际上我也是感觉常开怀在说谎，但他如果一口咬定玩这个。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揭开他的谎言。


  “原来是招鬼的游戏！”赵队笑呵呵的道，“那不知道你们碰到了鬼没有？”


  “没……没有！哦不对。有几次可能碰到鬼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也就是突然感觉房间里面刮进来一阵阴风这类的，后脖子那里总感觉有东西吹气，但是要说具体的鬼魂……我从来没看到过，或许是我能力有限，看不到那些脏东西吧！”说到后来，常开怀的语气变得突然流利了起来。


  赵队点了点头，道，“那么，凌晨四点多钟给你发短信，让你去陪他这种情况，以前有过没有？”


  “有过一两次。”


  “见面的地点都是老地方？”


  “那倒不是，有的时候是酒吧，有的时候是网吧！”常开怀渐渐抬起了头。但是依旧不敢和赵队的目光接触。


  赵队道，“好！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收到短信后。你没理，就继续睡觉了吗？”


  这个问题让常开怀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老实回答，“没有。我穿衣服出寝室了。后来，我想办法出了校园，打车去了老地方。”


  “接着说。”


  “我上车之后。连续给欧阳皓泉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他都没有接。我猜测他是不是喝多了，怕他出什么事，所以我当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电子厂的员工宿舍！”


  “继续！”赵队调整坐姿，换了个舒服的方式抱着胳膊很认真的听。


  “我来到宿舍附近，并没有看到欧阳皓泉的车，我以为他走了，但又怕他的车子借给别人开了，和我一样也是打车来的。所以当时我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赵队道，“你胆子倒也不小。平时欧阳皓泉经常借别人车吗？”


  常开怀点头，“对！欧阳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很讲义气，和他要好的人，如果说句话，他就会问都不问直接把车借给别人。除了车子之外，钱财方面他也看得不是很重，不过我家里条件虽然没有欧阳那么好，但也算不错。如果我想的话，随时都能有辆新车。”


  “因为你家是外地的，所以你嫌麻烦，就没买？”


  “对。而且我毕业后不打算留在南京！”


  “嗯……接下来，说说你到宿舍后遇到的事情！”


  “我……”说到这里，常开怀突然吞了好几口口水，脸上显出万分恐惧的表情，道，“我……我……”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我”，但是后面的话说了半天都说不出来，把在场的人差点急死。


  我留意到常开怀的手颤抖的十分厉害，于是站起身，拿起自己身前的那瓶还没开盖的矿泉水，走过去递给他，沉声道，“你别怕，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无论你看到了什么，现在全都说出来，我们可以保证你不会出事，相信我！”


  常开怀伸手接过矿泉水瓶，但是还没拿稳几秒钟，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常开怀马上又捡起来，矿泉水瓶在他手里抖成了一条线，我微微用力扶住他的肩膀，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难道还让你这么害怕？”


  “是……是！我真的很怕！”


  “你别怕，慢点说，这里这么多人，没事的！”我继续安慰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常开怀闭上眼睛，慢慢回忆道，“那天晚上，天真的很黑，其实当时我去了就有点后悔了，不过因为有出租车司机在旁边，有人陪着，我胆子还能大一些。”


  “恩，后来呢？”


  “后来我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停在门口，我说给他一些钱，让他陪我进去。但是那司机好像也有点害怕，大概是怕我是坏人吧？你说我这样能像坏人吗？杀鸡都不敢的人！我……”


  “说重点！”赵队在我身后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而这个时候我却感觉常开怀是个略微显得有些娘的男人。性格方面应该不是很强势。


  “好！”常开怀这时连忙道，“我走进去之后，撞着胆子大叫了几声欧阳的名字。但没过一会儿，我马上闻到一股很脓的血腥味，像是从一楼的某个房间内传过来的。”


  “你没吓得转身就跑？”赵队这样问。


  “没有！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中邪了一样，先是脑子里面“嗡”的一声，紧接着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进去的，反正等到我脑子清醒过来，想转身赶紧跑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房间外面了。”说到这里，常开怀又补充道，“可能是太担心欧阳的安全了吧。所以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


  赵队道，“继续说，又发生了什么！”


  常开怀哆嗦着道，“我当时……站的那条走廊，有声控灯，还有个窗户，光线能从外面透进来，所以并不是很黑。不过……我走进去的时候，因为太害怕了，所以一直都把脚步声压得很低，声控灯好像一直没有亮过。”来土休扛。


  “你……”此时此刻，赵队看起来像是又要打算常开怀的描述，让他说重点，但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旁边的另外一个领导伸手阻止了。那领导的意思似乎是让赵队沉住气，因为接下来的情节可能会很关键，一直打断常开怀的话，恐怕他说的就没有现在这么流利了。


  常开怀完全没留意到赵队和那位领导之间的小动作，仍旧闭着眼睛，道，“说真的，那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门外，那门关的挺严实的，但是我感觉那房间里面有个人。因为血腥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所以我站在门外，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就站在那里，用力闻了好半天，想确认一下到底血腥味的来源到底是不是那个房间。”


  “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我鼓励他。


  常开怀道，“可就在那时，我突然间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当”的一声轻响，给我差点吓晕过去了。”伴随着常开怀说到那声“当”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很配合的随之“倏”的一下，剧烈抖了抖。感觉就像在是熟睡中的人忽地做了个噩梦，身体随之发出一下抽蓄似的，让人感觉到常开怀当时在深更半夜里面听到的声音，一定十分渗人。


  但赵队语气仍旧显得十分平稳的道，“你能判断出那是什么声音吗？”


  “好像是……菜刀切在骨头上的那种声音。当当的，十分响亮！”


  “你没有推门进去？”


  “没有！我被那声音搞得心里面很害怕，我哪敢进去！我感觉里面有个人正在拿刀剁骨头，我当时嘴巴特别干，心脏都要吓飞了！”


  “接着你马上就走了？”


  “我……我……我是想走，可是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动不了！当时我真的太害怕了，哪知道……我偶然间一低头突然看到……顺着门缝有一点点血迹流了出来……”


  “你没吓得当场大叫？”听到这里，赵队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因为一联想到当时凌晨四点多的画面，有人居然在这个时间段躲在房间里面悄悄剁骨头，任谁都会感觉心里面一直发毛。


  常开怀颤抖着嗓音道，“我……我叫不出来，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喘不上来气，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生怕那个房间里面突然窜出来个什么人，把我也给当场砍了！后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去的，反正我刚一走出来，马上就跑上车，让那个司机赶紧开车！”


  “紧接着你就马上离开了那里！”


  “对！路上我试着又打了几次欧阳的电话，但还是没人接，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一心只想马上回到寝室！”


  “后来欧阳皓泉一直没给你回电话？”


  “没有！他是两、三天后回学校的，一回来就马上来找我了，但是没有回过电话！”


  “好吧！”


  说到这里，常开怀的审讯到此为止。两名警员又很快把他带了出去。


  这时赵队看着常开怀的背影迅速从我们视线之内消失之后，马上当场碰了一下大家的即时想法。赵队问，“你们觉得常开怀有没有说谎？”


  冯天松抢先发言道，“根据我们目前从移动公司调出来的资料来看，那天晚上欧阳皓泉的确给他发过短信，而他后来，也的确给欧阳皓泉打过电话。”


  赵队道，“可是他到底有没有去过电子厂的员工宿舍，这点谁也无法证明。而我们这几天来，一直在尝试找到当时那位出租车司机，可是没有什么结果。而常开怀也无法准确提供出租车的车牌号码以及司机姓名。如果他是编出来的，企图通过用这个假故事来蒙骗警方的视角，为欧阳皓泉洗刷嫌疑，那目的性可就没那么单纯了！”


  冯天松皱了皱眉，道，“可从他刚刚的表情和动作上来判断，不太像编的。”


  “我们不能从外表动作和表情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关键得有证据。”坐在赵队旁边的领导发言了。


  我感觉即使我们继续讨论的话，也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因为的确就像那位领导所说的，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个人判断，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我沉住了气，一直没说话。


  在一看旁边的李京，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个人没到万不得已之下，绝对不会轻易开口的。所以我也一直在等李京的判断，看看他的想法，和我最后是不是保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