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想要你,可以吗?”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21 18:47      字数:4616
    沈青酥终于后悔来见陆山惊。她早知自己对他还没忘情,可当他提起从前某些片段,她的心就摇摆得更加厉害。


    好不容易才离开他,必须及时打住。“我该走了。”沈青酥收回不安的心绪,伸手去拿包包,却忽然想起什么,钥匙?她脸色变了变,在包里扒拉几遍,果然是忘了带。工作室钥匙车钥匙连同别墅钥匙,都留在了云朵手里。


    她皱皱眉,瞥一眼陆山惊,他已经收拾好碗筷准备端去厨房,见她犹疑,便猜到发生了什么,陆山惊停下动作,颇好笑地瞧着她:“需要帮忙吗?”


    沈青酥抿抿唇:“我再待一会儿,打个电话。”


    陆山惊莫名愉悦,点点头,自顾自去厨房洗刷了。


    沈青酥拨通云朵的电话:“我的钥匙……”


    “啧啧,姐姐你可算是想起来了,不过我正跟人相亲呢,你在院儿里开间房睡吧哈,实在不行……”云朵压低声音,“你在影帝那儿凑活一晚也可以。”


    沈青酥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云朵已经把电话挂掉了,她咬咬牙,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只能去开间房了,沈青酥提包准备离开,一转身却发现陆山惊正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她,他的目光还是那样幽深晦暗,让她呼吸困难。沈青酥别开目光:“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不是没带钥匙吗?在这儿睡吧。”


    沈青酥心跳漏掉一拍。


    “有两间房。”他淡淡撇下一句。


    沈青酥的心脏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不用了,我有地方去。”与他多接触一刻,她的摇摆就多一分。


    “我送你。”


    沈青酥下意识后退一步:“别。被人拍到不好。”


    陆山惊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他拿出打火机,火苗跳动,映出他漆黑瞳孔:“后边拍摄接触还很多,就这么一直躲着我?”


    听到他这么说,沈青酥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她闭闭眼睛:“那你怎么想?”


    陆山惊吐出一口烟:“阿囡,跟我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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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似乎太过寂静。静到心绪繁杂的人都无法入眠。


    陆山惊侧身倚在床背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沈青酥最后选择宿在楼上,但拒绝他的复合却拒绝地很利落。其实他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像沈青酥当年离开时留下的纸条上说的,他并不知道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她说的没错,他到现在也搞不懂。可他再没有什么能给她了,他曾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包括自己的灵魂。


    床头一盏壁灯亮着,陆山惊吐出一口烟,看烟雾在灯光下消散无形。又或许,对于沈青酥来说,她要的根本不是他,陆山惊将烟按死在烟灰缸中。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他脑海里盘桓了好几年,如今愈发肯定,自己只是沈青酥年少时的一点依赖和崇拜,甚至连他们恋情开始的那晚,都是她的一时冲动与情迷。


    陆山惊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阳历年,京都雨夹雪。


    沈青酥上大学后,住校的时间长,家里用不到人,就把阿姨辞退了,姆妈那阵子也回了老家,所以当天家里只有沈青酥一个,陆山惊怕她节日里孤单,下了戏就往回赶,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家里灯都黑着,走进门,才发现客厅里只有电视光在闪烁,沈青酥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晚会,她手里捏着罐啤酒,身上裹着条白绒绒的毛毯,一动不动,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靠近,就像只入定的小熊,模样有点滑稽。


    陆山惊觉得好笑,一时兴起,想逗一逗她,便伸手去摸她头发,沈青酥果然吓了一跳,她大叫一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啤酒从罐子里洒出来,正浇他一身。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陆山惊挑挑眉,将被浇透的大衣脱下来扔到一旁。


    沈青酥回过头发现是他,又低低叫一声,她赤着脚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只腿跪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冲他笑:“大哥哥回来啦。”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她面颊微红,眸子晶莹,昏暗环境里莫名让他心尖一跳。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怎么不开灯?”


    “关灯看才有感觉嘛。”沈青酥的脸又凑近他一点,“大哥哥,你是专程回来陪我的吗?”


    她的脸颊近在咫尺,陆山惊嗅到一点啤酒的清香。他往桌上瞥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个空罐子,他知道沈青酥酒量很好,这点还不至于醉倒她。可她今晚好像有点怪,可爱里存了那么几分……性感,陆山惊的喉结动了动。


    “干吗不讲话?”她拽拽身上裹的毛毯,往外看一眼,“外面下雨还是下雪?”


    “雨夹雪。”


    “喔。冷吗?”她探出一只手去摸他的手,他没有动,“好凉。快过来坐。”她扯着他胳膊,将他拉到沙发上坐着,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支护手霜,捏了许多到他手上,“我给你搓搓,搓搓就暖和了。”


    陆山惊由着她摆弄,她的手很温暖,又柔软,一遍又一遍,覆在他的手心和手背,他的身心都燥热起来。她却突然停下动作,眸子亮晶晶地瞧着他:“陆山惊。”她轻声叫他的名字,他一愣,脖子已经被她搂住了,耳边似传来她呓语,“我想要你,可以吗?”


    ==

    沈青酥在床上躺了许久,却始终无法闭上眼睛。


    阿囡,跟我重新开始吧。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中盘桓,陆山惊不知道,她听见的时候是有多心动。可她不能答应他。


    十七年前,她遇见陆山惊,救了他一条命,甚至是救了他之后的整个人生。从此他奉她为神明,把她看成自己的命,他对她足够好,好到恨不得付出自己的全部,可是,可是……陆山惊自己不明白,她却太清楚了。


    她是陆山惊将要溺死时抓住的那根浮木,所以她成为他的恩人,成为他的信仰,成为他人生里的光。他对她温柔,对她顺从,他从来不跟她发脾气,也不会违背她任何意愿,甚至,他们恋爱,上床,也都是他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有时候沈青酥真觉得,陆山惊就是为她而活的。


    可她不想这样,她要的是他的爱,不是他的供奉。


    沈青酥把头埋进枕头里,狠狠叹了一口气。当初她实在受够了陆山惊对她无底线的纵容和忍让,受够了陆山惊为自己失去自我放弃事业,受够了陆山惊用恩情圈养她,为她安排的美丽人生。所以她离开,出国,飞得远远的。


    可是四年过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沈青酥感到痛苦,因为发现自己还爱着他,发现自己还在这爱里挣扎着……


    在枕头里闷了一会儿,沈青酥翻过身,她在空气里嗅嗅,闻到若有若无烟草气息,难道他也睡不着吗?这次见他,似乎他的烟瘾比从前重了许多,沈青酥起身侧在床背上,忽然瞥见自己放在床头的包包,她伸手拿过,在里面翻出银行卡。


    楼下的卧室是半开放性的,跟客厅只用镂空木板隔开,沈青酥趿着拖鞋在楼梯上往下探,发现卧室里隐约亮着一盏灯,但陆山惊好像不在床上。


    空气里的烟味真的很重,不过可能是开了窗,房间里有风,微凉。沈青酥走下楼梯,紧了紧身上的睡衣,身后却有一个温暖胸膛靠过来,她颤了颤,听见他嗓音沉沉,响在耳畔。


    “你不睡觉做什么?”


    沈青酥转过身来,她穿的是院子里提供给客人的那种系带睡衣,黑色,陆山惊低下头,就看见她纤细锁骨和大片白皙肌肤,他眸子暗了暗。


    沈青酥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将银行卡塞进他的手里:“这个,还你。”


    “什么?”陆山惊将手中卡片捏起,借着光线打量一眼。


    “里面的钱我用过一点,后来赚了又还进去了。”沈青酥垂下眼,声音平淡,“陆山惊,谢谢你。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你的恩情就算还完了,那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她的冷静就像一把锤,将所说的每一个字一点一点敲到他的心头上。她的意思是,从此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陆山惊攥紧那张卡,无言。


    沈青酥绕过他上楼,走到尽头往下看,陆山惊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转过眼睛,进了房间。


    陆山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真正的重来一次,没有谁亏欠谁,只有相互爱慕,平常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