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相守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19 19:25      字数:10166
    段煜厉声呵斥在场几位侍奉的宫女嬷嬷, 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好还能做什么。帝王的怒气威力不言而喻,当即一片人跪下,心惊胆战地发抖, 无人敢做出头鸟回应皇帝的问题。


    段煜看到小叶子一身脏乱,还觉后怕,他刚得到消息时天知道有多紧张,这帮人此时还在他面前憋着, “朕问你们话?你们都哑巴了不成?”


    他踱步来到兰嫔面前, 这个女人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不是今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根本不会想起来宫内还有这么个妃嫔。


    他低声严厉地问道:“你对太子做了什么?”


    “皇上竟然同臣妾说话, 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兰嫔勾起唇角自我嘲讽着, “皇上心中还有这后宫中除皇后之外的女人吗?”


    兰嫔答非所问,但众人约莫明白兰嫔是因嫉妒皇后, 才会谋害小太子。


    于阳来到小叶子身边,轻声问道:“太子殿下可否讲讲方才发生了什么?”


    小叶子离开谢如伊的怀抱,对着于阳拱起手唤着老师,才回忆起方才的一幕, “我采好一束花想要送给老师做见面礼,那时恰好站在河边。我刚要转身回去, 就觉一股力道贴在背上要把我推下湖去, 我来不及回身就抬手往背后抓去, 刚好抓到了一手头发。这女人还要拉扯我,我就死死拽紧她的发髻, 然后回身将花束往她脸上怼,她顾着自己的脸,就腾不出手推我了。我就这么拖着, 等人来救我。”


    他条理清晰地说出长长一串,没有半分卡顿,显现出超出年龄的冷静和理智,在那样危险的境地能想到自救办法已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做的了不起的事。


    可即便他这样聪慧,谢如伊还是禁不住地害怕,但凡小叶子反应慢一点儿,她恐怕就会失去他了,“你怎么自己一人跑这么远?为何不带着嬷嬷陪你!”


    被娘亲凶,小叶子的冷静一扫而空,无辜地眨着眼睛,“送给老师的礼物要亲自来做才有意义,我跑得快,嬷嬷没跟上我。”


    谢如伊仍是冷着一张脸,打定主意好好教训小叶子一顿。小叶子委屈地皱着小脸,“娘亲责骂我就好了,别罚嬷嬷。”


    都这样了,还知道帮别人求情,谢如伊抬手点点他的脑门,“先罚过你再说!”


    小叶子一片心意皆是为了于阳,于阳无论如何不会坐视不管,“娘娘,臣既已是太子殿下的老师,不如这次交于臣来管教?”


    仔细观察娘亲的神色,感觉娘亲没有反对,小叶子弯腰拱手行礼,“一切都听老师的。”


    谢如伊并非因小叶子真的做错什么而生气,他不过一片纯善的稚子之心罢了,只是年龄小贪玩儿做事不周全,只要能让他这次吃到教训,以后长个记性,谢如伊也不是非罚他不可,于阳作为先生也许能更好地教导他,“好,于大哥无需顾忌他的身份,在你手里他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于大哥该如何便如何。”


    段煜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他更关注兰嫔,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毒妇,你在前朝为官的父亲还算本分,如何会教养出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谋害皇子祸及家人,你就满意了吗?”


    兰嫔脸上被花枝划破,火辣辣地疼,整个人一身凌乱狼狈不堪,“臣妾如此还不都是皇上逼的?您的眼里只有皇后和她所出的孩子,我们其他早早入宫的女子算什么?我们活该在这宫里孤独终老,做你们的陪衬吗?”


    谢如伊近来鲜少与妃嫔来往,只是知道她们的存在,宫里吃穿用度不缺她们的就行,平日里没什么接触,连偶遇都很少,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妃嫔故意绕着她这个皇后走。因而她还当这些女子老实,在后宫中生活不愁就好,想不到她们心思藏得极深,对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敌意。


    可是段煜是她自己的夫君,她偏要独占,不可能分给别的女人,“你现在不甘愿,当初何必入宫呢?”


    宫中妃嫔失宠实在是家常便饭,一辈子不得宠也是常有之事,便是谢如伊初入宫时,段煜没认出她来,日日冷落她,她也没有生出过什么害人的心思,兰嫔纵然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该害一个三岁的孩子。


    “若是这后宫之中无一女子得宠,臣妾自然甘愿在这宫中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可臣妾亲眼见皇后娘娘您从一个摆设成为皇上心尖上的人,臣妾还如何甘心!在女子之中臣妾也不算差,得宠之人能是皇后娘娘您那为何不能是臣妾?”


    兰嫔的手抓在地上用力,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您是皇上的女人,臣妾难道不是吗?凭什么您得宠得子,臣妾什么都没有?”


    段煜眼含厌恶,他实在是不想听到谢如伊之外的女子自称是他的女人,他不认这个,“你当初如何入宫可还记得?”


    兰嫔听到皇上肯与她说话,语气不禁缓和,“臣妾是被太后选中服侍您的贵女,比皇后娘娘还要早来到您的身边。”


    “朕从来没有选过你。”段煜淡淡道,让兰嫔认清现实。


    这些女子因各种原因,怀揣不同的目的来到后宫,他凭什么就得给每个女子做丈夫,既然敢豪赌荣获富贵,也要做好幻想落空的准备。原本这些女子安安分分,他和谢如伊都不是会苛待她们的人,一帮弱女子而已,养在后宫就是多几张嘴罢了。


    但今日兰嫔敢动手害皇子,明日就敢做出更离谱的事情,居于后宫的女子还不知有多少个兰嫔,段煜意识到后宫的女子都不能再留着了。


    兰嫔因谋害皇子被杖毙,她的父亲受牵连被降两阶品,外放地方十年。而次日朝会上,段煜正式宣布遣散后宫女子,“你们的女儿,朕从未碰过,若她们愿各回各家,以后也不影响再嫁,若不愿归家,朕会将她们送往皇家别院差人好生照看,你们想念时也可去探望。”


    被送入宫的女子,多是承担家族使命之人,若不能在宫中博出个前程,基本就是一颗废棋会被家族舍弃,因而段煜给了她们两种选择,也是照顾了她们的意愿。


    “朕登基满三年,今年按规制当选秀,”段煜扫过下方站立笔直的百官,不容质疑地沉声道:\"但从此选秀取消,朕的后宫只有皇后,不会再要她人。\"

    段煜早已不是当初刚登基的模样,这朝堂在他的威慑下渐渐变成他的一言堂。他不是在征求这帮臣子的意见,只是知会他们一声,因而没有人敢反驳什么,纷纷应是。


    虽然皇上这想法古怪,白送的女人谁不要,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早晚腻味,但是皇上自己乐意就成,哪里轮到他们来说什么。


    殊不知,皇上当真用一辈子的时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当然这是后话,下朝后段煜迫不及待地去明华宫,拿出被珮慈射坏的桃木牌,“伊伊,朕这个坏了,你再给朕做一个可好?”


    好不容易跟谢如伊和好,他终于允许他上床共寝,偶尔还能开荤几次,当然要赶紧得寸进尺,不,赶紧请谢如伊帮忙给他修修这牌子。


    谢如伊见到桃木牌上的痕迹,就能想象出当时的境况有多危险,难怪相隔千里之外的她都觉心跳紊乱。但是这块牌子,她做过的东西不喜欢再做第二次,“我库房里还有这种木料,你去找找,自己做一个吧。”


    无视段煜乞求的眼神,谢如伊淡淡拒绝。


    段煜暗自叹气,皇后果然还是不如以前爱他了,那只能慢慢修复感情,这回他就自己动手好了,“那朕去你的库房看看。”


    “嗯!”谢如伊准了,等段煜离开,她叫来小叶子,“走,我们去御书房。”


    小叶子在于阳的教导下,已经知道自己撬了父皇的锁是不对的,他煞有其事地纠正谢如伊,“母后,我们不能这样!”


    于阳还要求小叶子改口,用更正式的方式称呼帝后,毕竟他已经是太子,当时刻注意一言一行。


    被儿子端着教育,谢如伊稍稍尴尬,“你也说了那画上有母后的名字对不对?既然有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东西,我要去看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小叶子:“?”母后说的真的好有道理哦!


    带着儿子悄悄来到御书房,谢如伊让小叶子把锁捅开,终于如愿地看到了段煜藏着的她的画像,心中一片满足,可下一刻她的脸就笑僵了,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段煜怎么好意思在这个四肢脑袋都想火柴棍儿一样的画上写上她的名字的,这怎么可能是她?


    谢如伊回想起段煜的反应,莫非这是段煜自己画的?因为画的太丑了所以不敢让她看见,专门用锁锁起来?

    小叶子呼道:“娘亲,后面有字!”


    谢如伊翻过面来,看到背面写着:昭平二十年冬。


    昭平是先皇的年号,地二十年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她算算这个时间,刚好是在冷宫外打趴欺辱段煜的几个小太监的时候,所以这是段煜那时画出来的?

    这就是那时段煜对她的记忆?


    谢如伊捏紧拳头,她可算是知道段煜怎么会认不出她来了,就凭这柴火棍儿一样的画像,找遍天涯海角都不可能找到她!


    就因为他这差到离谱的画技,白白让她受了一年的冷落和委屈,她刚要去找段煜算账,就听着他的脚步声往御书房来了,等他一进来,谢如伊指着画,“段煜,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个丑样子?”


    段煜羞窘地摸摸鼻子,淡定地摸出丢失多年的玉佩,“伊伊,看朕在你的库房找到了什么?”


    这是他幼时母妃送的玉,虽然质地并不出色,却是他极为珍视的念想,当年从军时丢了他还很揪心,想不到竟然是被谢如伊捡了去。


    谢如伊冷声笑起来,“段煜,你完了!”


    当晚,谢如伊拿出段煜久违的算盘扔在他面前,段煜瞬间明白。小叶子看到这离奇的一幕,都惊呆了,母后威武,但是他也很爱父皇,跑到谢如伊面前求情,“母后,别让父皇跪算盘了!”


    谢如伊不为所动,敢把她画成那副丑样子,哼,她抱着儿子睡了一晚。


    次日,段煜终于找机会同谢如伊说起那幅画,“朕幼年无人管教,根本不会作画。那日朕只模模糊糊对你有个印象,怕忘了你便急着画下来,可怎么画都是歪歪扭扭的小人儿,朕选了一副画的最好的收起来。时间长了,记忆渐渐淡去,这画像就成了朕找人的凭证之一,未曾想朕的画技实在太不靠谱,伊伊在朕的眼前都认不出来。”


    谢如伊:“那你长大后就没想过把我画得好看一些?竟然还留着这破画像!”


    段煜叹气,“朕现在画起来也是这水平,肯定一模一样!太后将朕过继到名下,才慢慢地有先生来教导朕。太后的目的是将朕培养成一个皇帝,而不是一个全才,所以这些与朝政无关的技艺,朕从未涉猎。简而言之,朕不过是一个紧急替补而上的速成皇帝罢了。”


    谢如伊忽觉段煜委实可怜,而且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最好的才画成这样子,那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好了,还安慰道:“以后我来教你画画。”


    “朕不想学了!”段煜收起来画,懒懒散散的样子,谢如伊会画就成,有空教他还不如多教教孩子,而他还忙着处理朝政培养太子,这些风雅之事日后再说吧。


    谢如伊皱皱鼻子,“随你!”她乐意教,他竟然敢拒绝,真是胆子肥了!她教儿子去,再也不要管段煜了!


    半月后,谢如伊正教小叶子画山水画,忽觉墨汁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反胃,她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推开小叶子侧身干呕起来。


    “母后!”小叶子赶忙拍起谢如伊的背,“母后不要吓我!”


    谢如伊忍过了这一阵恶心感就停了,她身子向来好不觉自己得了什么病,莫非是……


    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她稍微有点经验,这个感觉跟刚怀上小叶子的时候好像差不多,“无事,去请你父皇和太医来。”


    “嗯嗯。”小叶子蹬蹬地跑了出去。


    段煜赶到时,谢如伊已经恢复往常的模样坐在桌边饮茶,可他还是不能放心,“伊伊,你怎么突然不舒服?”


    “还不是你的错?”谢如伊瞪他一眼,背过身去。


    “啊?”段煜不明所以,“朕哪里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朕,朕改还不行吗?”


    可他再怎么追问,谢如伊都不说了,只脸颊微微泛红发热,好像是病得更重,他愈发担心。


    直到太医赶来为谢如伊诊脉,说出一连串恭喜的话,段煜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有了?”


    “又有了!”段煜喜悦之感冲上心头,但想起谢如伊生小叶子时的凶险又觉害怕,他端正神色严肃地对着谢如伊,“伊伊,要不咱们……”


    “嗯?”谢如伊看他踌躇不定的模样,等他的下文。段煜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模样,莫非是不喜欢她这个孩子?

    段煜继续道:“咱们生完这个就再也不生了吧,朕让太医开药服下,以后你再不用受生子之苦。”


    “皇上——”太医急着唤道,“万万不可,您龙体康健,怎么能服下那种药呢?”


    “朕意已决,你只管去开。”段煜严厉地斥着,不容置疑。随后他到谢如伊身边坐下,“伊伊,两个孩子已经够了,你意下如何?”


    谢如伊正惊讶于段煜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愿意舍弃自己的面子服下那种药,她心中不被打动是不可能的,对他的态度也更加亲和,“我也觉得两个孩子就挺好,那就这样吧。只是你这是还是瞒下来,就我们几人知晓。”


    总得给自己的皇帝夫君留点儿面子,不然传出去段煜的流言蜚语可要满天飞。


    段煜冷冷看过一屋子的人,威慑他们管好自己的嘴,此事就这么定下。


    小叶子还不知大人们说的是什么,他只在意母后肚里又有了小宝宝,欢腾地在殿内跑圈圈,高呼,“我要当哥哥啦!”


    夜晚,段煜拥着谢如伊入怀,数着这些年他就没怎么跟她好好温存过,她刚入宫时他没碰过,后来她受伤失忆他舍不得碰,好不容易两人终于圆房,她不到一个月就有了儿子,然后是长达一年多的孕期月子和冷战,他出征又走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才回来没多久,谢如伊又怀上了。


    哪个年轻气盛的皇帝日子像他这样素,段煜暗暗心中叫苦,幸好等谢如伊生完这个就不会再有了。


    次年夏日,谢如伊顺利产下一女,只用了多半天的时间,比生小叶子的时候可要快多了。


    段煜怀抱软乎乎的女儿,牵着谢如伊的手,“伊伊真厉害!小花苞很乖。”


    当年谢如伊怀小叶子时段煜想了一对儿男孩儿女孩儿的名字,男孩儿叫小叶子,女孩儿叫小花苞,时至今日这个名字终于派上用场,有了它的小主人。


    谢如伊刚生完,还虚弱得很,看了女儿几眼就想睡一会儿,她也真的睡着了,等她再醒来,屋内安安静静空空荡荡,“人呢?”


    “娘娘您醒了?”春锦闻声进来,“皇上在御书房,小殿下在偏殿守着小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呢!”


    谢如伊背靠床头半坐起来,由着春锦给她擦洗一番,“把两个孩子带来。”


    “是。”春锦端着铜盆离开,出去叫人。


    小叶子已经四岁,颇有大哥哥风范,推着妹妹的小车车来见谢如伊,“母后,妹妹刚刚睡醒了。”


    谢如伊凑近仔细看女儿的模样,刚生完她没什么力气,现在才有功夫观察,女儿的眉眼跟小叶子长得不太像,可能是随了段煜吧。


    她陪着两个孩子玩儿一会儿,小花苞没一会儿就睡下,她就问起小叶子近来的功课,小叶子对答如流,俨然是个好学生。


    等到午时,段煜赶来明华宫看谢如伊,发现两个孩子也都在这,忽然起了兴致,“伊伊你说朕画画不好看,朕偏要画张全家福给你见识见识!”


    谢如伊被挑起兴趣,“你尽管画,要不要和儿子比比?”


    跟一个四岁的孩子比,未免太看不起他,段煜不服,“朕不用比也是画得更好!”


    言罢,小豆子来铺上画布研磨,“皇上,请!”


    段煜煞有其事地撸起袖子,仔仔细细地观察妻儿,落笔画起来。而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只要在脑海中随意构思一番,给他自己挑个合适的位置加进去就行了,不就是画画吗?这能难得倒他?


    谢如伊等得时间长了,竟然还生出几分期待来,派小叶子过去看看,却被段煜拒绝,“好好坐着不准动!等朕画完。”


    小叶子伸着脖子什么都看不见,不甘不愿地又退回去,殊不知段煜头上已经生出冷汗。


    为什么手画出来的东西跟他脑子里想象的不一样呢?段煜觉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他控制不来!

    “画完了!”段煜将画笔在清水中涮起来,同时吹干画上的墨迹,这画也算是他的水平稳定发挥吧!


    谢如伊急着要看,让小叶子给她拿过来,只见一副巨大的画布上画着四人,她勉勉强强分辨出半坐着的是她,笔挺地站在她身后的是段煜,两个孩子在床前笑着。这画寓意美好,但是原谅她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每个人的身体都被画成了柴火棍儿,要不是发型不一样,她都分不清是男是女,而女儿小小一团,被他画成长着五官的一个球,像极了冬日堆的雪人。


    她扶额,指着小叶子明明白白地评价,“儿子尿床都比你画画好看!”


    段煜被噎,不禁争道:“真有那么差吗?朕不相信!而且朕是你的夫君,伊伊怎么能这么如此打击朕!”


    他不满地控诉,谢如伊勉为其难地改口,“好好,不说你,你最好了。”


    虽然谢如伊很应付的模样,但是段煜仍然被安慰到了,“既然你这么说,朕要把这幅画挂在御书房,日日看着。”


    每每处理朝政,批阅奏折累了想想家中妻子儿女,他就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谢如伊想想那个画面,禁不住笑起来,“我不介意,你自己看得下去就成。”


    “朕多看看,就当提前适应了,”段煜勾起谢如伊的一缕黑发,“等时光荏苒,你我都不再年轻,咱们还不一定有朕画的画好看呢!”


    等到两人都已老去,迟暮之年皆成了干巴瘦的老人,那可不就真跟柴火棍儿似的,谢如伊转念一想,也觉段煜画的不丑了,这没准儿还是预知未来的神作,“那到时候你再画一幅,对比着看看。”


    “好!”段煜应下,等待他与谢如伊白头到老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