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殿下正文第一零五章荣烺觉...)
作者:石头与水      更新:2022-01-14 19:32      字数:3363
  殿下
  正文第一零五章
  荣烺觉着, 齐师傅还是很会惴度圣意的。果然,父皇令兄长与镇南国使臣一起祭皇陵。
  荣烺知道自己不能去祭陵,虽然这事儿去不去的,于她也没什么干系, 但不能去, “不能”二字一直令荣烺有些不悦。
  荣烺捏捏手里的小春卷, “父皇, 我也想去。”
  “外头怪冷的。再说,女不祭陵,多好啊, 不用遭这罪。”荣晟帝道。
  “不用拿这个糊弄我, 我知道朝廷有礼法规定,皇女不能祭陵。”荣烺歪着小脑袋,一幅精灵模样让荣晟帝好笑, “果然长大了,懂礼法了。”
  “我早懂了!我也不强求。但我有个条件!”
  “唉哟,看来是为了提条件。”荣烺这点心眼儿,荣晟帝一望即知。
  荣烺也不怕父亲看出来,她说, “祭祖陵我不去, 但朱使臣她们祭前朝陵、去天祈寺祭拜,我要去!”
  “去那儿做什么?那是前朝皇陵前朝皇帝,你依什么身份去呢?”荣晟帝实在不解小女孩儿的心思, 真是啥地方都想去。
  “就以公主的身份啊。”荣烺说,“前朝皇族已经没人了。他的皇陵也是咱家再给照管, 我去瞧瞧,就这样。”
  “你不读书了?”
  “我功课空一两天没事儿。”
  荣晟帝不大愿意让闺女去那种地方, “不大干净的,别去了。想玩耍,找个好地方玩耍。”
  “我想去嘛。”荣烺不高兴了,“哪儿都不叫去,天天憋着,都快憋傻了!”
  荣绵劝她,“你要是去,用什么礼法呢?祭咱家皇陵,咱是们祭祖。前朝陵,跟咱们也没关系。可没个法度,也不好。”
  “地面儿上一座荒陵,过去坐坐,要何礼法?”荣烺说,“到时就让我的宫人带几把锄头,几个扫把。若陵前有草,帮着锄一锄,扫一扫,就行了。”
  荣晟帝看向母亲郑太后,郑太后道,“孩子就这样,越不让去,越想去。待她去了,见是荒土荒坡,以后就再不想去了。”与荣烺道,“去吧。”
  荣烺跟她哥说,“哥,你也一起去吧。我新近读了镇南国的历史,别看小国,国祚长的很。咱们跟朱使臣聊聊,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荣绵说,“要是有秘密,镇南国也得传给前朝,还会传给咱们?”
  “唉呀,偷偷打听嘛。”
  “等你打听到告诉我啊。”荣绵根本不信这种神叨叨的话。
  “你真不去啊。”
  “我得跟史师傅去看城墙的修筑工事。”
  “现在还早,不是刚招人么。”
  “史师傅说让我都一起学学,不然终归是纸上谈兵。”
  荣烺跟祖母与父皇说史太傅的坏话,“你们看史师傅这偏心眼儿的,还是我帮他想法子弄的银子。有这事儿,只想着我哥,半点儿不想我!”
  郑太后荣晟帝忍俊不禁,荣晟帝道,“等什么时候你见着史太傅,给他提提意见。”
  “不用以后。祖母,下个月扣史师傅一个月薪俸。”荣烺不满都是当面说的。
  郑太后笑斥,“胡说。焉能因小事就扣官员俸禄。”
  荣烺据理力争,“我知道的,史师傅就有四份俸禄。一份太傅俸,一份尚书俸,还有皇子师俸,皇女师俸。别的我管不着,教我的那份儿俸扣下来。还有齐师傅也要扣一个月的。”
  荣晟帝哭笑不得,“齐尚书怎么也得罪你了?”
  “因为他没有给我细致的讲镇南国史,害我险些丢丑。我已经跟齐师傅说过这事了,他也同意了。”荣烺说,“扣掉的两份俸都给我。”
  郑太后都说,“给你当师傅可不容易。”
  “当然啦。我对师傅要求可高了。”荣烺使劲儿咬一口小春卷,“等我见着史师傅,我非跟他讲讲道理不可!”
  姜洋说,“公主妹妹,犯一次错扣一个月俸禄,要是犯两次,不是把下月都扣没了。”
  “是啊。”荣烺道,“多犯几次,一年白干。”
  大家忍着笑,荣晟帝给闺女夹块焖羊肉,“给父皇省银子了。”
  荣烺才不怕人笑,她觉着自己做的可对了,简直是一点错都没有。
  朱使臣那边儿祭过皇陵,祭前朝陵的时候已是正月底,天气开始回暖,能听到海子冰面下潺潺春水的声音,柳枝还没吐芽,但能看到枝条多了些浅绿色。
  荣烺并没有摆开仪卫,只是乘了一辆结实马车,带足服侍的宫人侍卫。朱使臣她们都是骑马,荣烺一见,非常后悔没把自己的小马带出来,她也是会骑马的。
  朱使臣倒是觉着,荣烺比她想的更好一点,偌大个皇室,也就这位小公主知道跟着去祭一祭武帝陵。
  那是多么伟大的帝王。
  纵前朝成为过去,武皇帝的辉煌依旧是深铸于历史的勋章!
  荣烺打开车窗,一会儿趴着窗子看外头风景,还有姜颖、林司仪一起说话,待出了城,路便不大好走了,马车虽结实,却也总有一些微微的摇动。荣烺就哼起她在舞乐司听到的新调子,歌声飘出车外,朱使臣强忍着没翻白眼:哎,刚觉着这小公主有点儿见识……结果,别人去祭陵,她哇啦哇啦唱歌。
  姜颖年长,悄悄指指车外朱使臣等人,咱出都出来了,您就别载歌载舞的了。
  荣烺是真没注意,她想朱使臣是个心眼儿多的人,遂叫了朱使臣到车畔,问朱使臣,“我看书上说,武皇帝性洒脱,不拘小节。朱使臣,你觉着,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是愿意咱们高高兴兴的去看他,还是哭丧着脸去看他啊?”
  朱使臣道,“也没哭丧着。郑重肃穆岂不更显尊敬?”
  “皇帝是天子,天子是神明。神明是知晓每个人内心的,郑重肃穆不过凡人拘束。只要咱们真心去,不拘形式。”荣烺说,“你说,武皇帝见到我这位后朝公主,会说什么?”
  朱使臣,“这臣怎么知道?”
  “会说,他知道战争已经过去,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庶,真是个好人间。”
  上午晨光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她轻轻眯着一双猫眼儿,眼中的笑意似乎也在闪光。朱使臣道,“臣听闻,当年武皇帝在位,四海滨服,八方来朝。纵是寻常百姓,也能穿得起绸衣。朝中名臣,至今说来犹朗朗上口。远方的使者带来远方的国书,许多他乡之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只愿归葬帝都。”
  荣烺笑,“这急什么,好人间也不是突然就有的。必然是明君贤臣齐心治理,方有好人间哪。”
  朱使臣并不刻薄,她说,“殿下怎么想去祭武帝陵呢?”
  “我钦敬武皇帝圣明。”荣烺说,“我也很佩服你们国主。”
  朱使臣有些讶意的神线落在荣烺脸上,见荣烺脸上一派真挚,并非笑言。朱使臣唏嘘,“我们国主的贤明,我们这些近臣自然再清楚不过。只是外头人多半心存戒惧,殿下恕小臣直言,□□怕也多有无端猜测。”
  荣烺道,“因为我朝都是皇子继位,所以他们听说你国是皇子继位,都很惊讶。”
  “殿下坦率。”朱使臣道,“我国也多是男子袭国主位,如果不是国家纷乱不止,国主也不会登上王位。”
  “你介意我问一点直接的问题么?”
  朱使臣道,“殿下请说。”
  “可明明国主还有兄弟,为什么她不做辅政郡主呢?”荣烺说。
  朱使臣扬鞭指向远方高耸的皇陵山脉,“殿下既读过前朝武皇帝的历史,就该知道,武皇帝是以侄继伯位。当年主动禅位的景皇帝,也有子孙在世,后来,武皇帝依诺重新禅位给景皇帝一脉。既如此,为何当初武皇帝不是为辅政亲王,而要登帝位呢?”
  “是啊,我也觉着很奇怪。”前朝皇帝真的很怪,就拿武皇帝说,你要说他谋朝,可登帝位后,不大婚不后宫不留嗣,二十年后正当盛年,便依诺还位于景皇帝孙辈血脉。
  你能说这样的人有私心么?
  可既无私心,做个辅政亲王不也一样?
  朱使臣看向荣烺疑惑不解的面庞,道,“这是不一样的殿下。做周公并非不好,但即使为周公,朝政都难免动荡。只有登基为王,才能名正言顺治理天下。何况,我国主有远胜王子的智慧,为何要屈王子之下呢?”
  朱使臣道,“您知道为何前朝景皇帝也被称一代圣君么?”
  “做皇帝做的好。”
  “这是笼统的说法。”朱使臣道,“在我们镇南国的历史记录中很清楚的记下,因为景皇帝禅位于武皇帝,成就一代圣君,成就一代盛世,也成就了一段美谈,为自己成就一代美名。”
  “天下,原应便是才干出众者当之。”
  “这便是前朝景皇帝的伟大之处。”
  朱使臣唇边似是泛起一缕笑意,她的眼眸盛着潋滟春光,同荣烺道,“若武皇帝地下有灵,见今朝换旧朝,一样会为今日朝廷取得的成就喜悦。”
  “因为,圣君必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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