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替死鬼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14 19:08      字数:16745
    待到那老汤过了马路,查文斌手中的七星剑忽然颤了一下,他立刻抬头瞄了一眼老汤,只见那老汤这几步走的异常吃力,连背都微微有些弯曲了。就在这时,马路的那头忽然闪起了一道明亮的光柱,只听一阵汽车的马达声正在由远及近。


    查文斌一看那汽车正从左边飞驰而来,而这时的老汤一只脚恰好已经走到了马路的正中。他扭过头去看着那两道明晃晃的光柱,只觉得异常刺眼,连忙举起手来遮挡,但那辆汽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冲着老汤呼啸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查文斌一个箭步冲到了马路上一把抱住那老汤就势往路边一滚,只听一声“尖啸”的刹车声响起,那车轮是贴着二人的身边擦了过去,停在了约莫十米开外。


    这时,那货车上跳下来一个男子,张嘴就道:“妈的,大半夜的乱窜什么,你找死啊!”


    河图这才过去扶起二人,好在两人倒没什么大碍。那老汤也不是好脾气,上前就给了那司机一个巴掌道:“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嘛?没看到老子就站在马路上嘛!你是不是想撞死我?”


    那司机一见对方人多立马也软了下来道:“怎么是两个,我刚才明明看到只有一个人从路边窜了出来……哎,我告诉你们啊,别以为人多就想讹钱,想讹钱是不是,那我报警好了。”


    查文斌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只见二人身上都不过是一些擦伤便道:“算了,让他走吧,师傅您以后开夜车慢着点。”


    那司机见对方主动作罢赶忙离开,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挺冤枉,刚刚那马路上明明是空无一人的。所以他又在不远处把车给停了下来,然后打开了行车记录仪往回倒了一会儿,只见画面中果然是有个男子站在马路正中间,更让这位司机觉得邪门的事是那个男子的背上居然还趴着一个老太太,正在咧着嘴冲着自己笑。


    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并且有着几十万公里安全驾驶无事故的记录,他怎么都没不明白,为啥这大马路上明明站着两个活人,就在那路的正中间怎么自己就没看见呢?想到这儿,那司机也是一身冷汗,若不是刚才那人冲出来推了一把,自己岂不是要闯了个大祸。


    他越想这心里越是后怕,不由得双手握紧方向盘提醒自己一定要格外小心,不过他的脑海里却那那个老太太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便嘟囔道:“这明明后来也没看到她人啊……”于是他又把记录仪的画面往前倒了一点,然后定格,试图放大……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在拍打着他的车窗,那司机扭头一看。好家伙,只见那侧面的玻璃上,赫然印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笑脸,那司机的脸顿时就白了。只慢慢扭过头来,一看自己的副驾驶,接着“呯”得一声巨响,那辆货车狠狠地撞断了一排护栏,是连人带车一块儿冲进了护栏下方的一条小溪……


    这查文斌自然当时不知道这一茬,只听那老汤解释,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自己的腿脚就不听使唤了,跟背上被压着个千斤重担似得。若不是查文斌动作快,估计这会儿就得去见上帝了。查文斌回头打开那老汤那符一瞧,里面原本量两长一短的头发这会儿已经变成一样长了,他就把那符纸连同头发一起用火烧了,再放进那碗清水里又给那赵刚“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赵刚喝完那水后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觉得这身体已经是自己了,不像刚才那样走路都打着飘儿。查文斌见天色也已大晚,于是便打算让河图开车把那孩子送回去,这车子走出去不远便看见了方才那辆货车的车祸现场,这两人赶紧跳下车去救人,只见这时那卡车的车头都已经扭成了一团麻花,那司机的脑袋正穿过已经破裂的挡风玻璃,满脸是血的睁大着眼睛看着前方。河图用手一探,那人早已是没了呼吸,一命呜呼了……


    河图用力撬开那驾驶室的门,试图把人给拉出来,没想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车上装着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仪上的画面正定格在之前经过老汤家的那一幕。河图赶紧喊道:“师傅师傅,你快看啊!”


    把那镜头反复放了几遍后,查文斌那脸都已经白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刚才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画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老汤家的方向后,又瞄了一眼那司机,悻悻地说道:“这老汤的命可真够大的,本来要死的那个应该是他,这老太太是在找替死鬼……”


    相传,但凡是死于非命者,他的魂魄便会一直守在自己死的地方,抓走新来者的魂魄替代自己,这样它便可脱离孽海。查文斌连忙上去一把抓住那赵刚的衣领道:“你们白天的时候是不是对那座墓做了什么?”


    那赵刚这会儿才刚刚回过点神,连忙挥手道:“没有没有,大师,这地方我再也不敢来了……”


    查文斌又道:“我是说,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不敬的事情,或者是拿了什么东西?”


    “东西?”那赵刚猛地想起来了那片红色的白膏泥,他把这事儿跟查文斌一说后,查文斌是连声道糟糕,他愤愤地说道:“那是一道封印,你怎么就手那么欠呢!”


    “在,在我办公室里……”


    等到查文斌见到那封铜符时也是心中一惊,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出自茅山宗师蒋宗瑛之手,便立刻将它立在那桌上,当即跪下朝着那铜符连叩了两个三个响头。这天正道本就是源自茅山一脉,这茅山曾经的宗师师祖若要认起来自然也是他的师祖,查文斌将那枚铜符小心翼翼的包好对那赵刚道:“这块东西先借我用用,事成之后,我必当完璧归赵。”说罢,又拿了纸笔,写了个借据,马上匆匆和河图折返了回去,因为他估猜那里头本就是个家族墓,有一窝人在等着找那替死鬼,那老太太想必是头一个,余下的万一今晚还要蠢蠢欲动的话,那后果真的就是不堪设想了……


  第一百章 杀气


    查文斌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那老汤被一把推倒摔了一跤后浑身是泥,于是就想着回屋给自己冲洗一下换一身衣裳。


    打开热水器,一股剧烫的热水喷涌而出,烫的那老汤往后一退道:“怎么搞的会这么烫,跟开水似得……”于是他又把那水温重新调整了一下,只拧下那水龙头的一瞬间,一股电流“刷”得一下袭来,老汤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阵颤抖。好在他这热水器还挺先进,自带漏电保护功能,只听“啪”得一声,那热水器断电开关响了,老汤顿时瘫软在地上手脚发麻,一直缓了好久才慢慢起身。


    这老汤的媳妇还陪着孩子在医院,偌大个房间就他一人,老汤是扶着墙走出来的,只见客厅里一片漆黑。他以为莫不是触电让电闸给跳了,就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点着。


    老汤的父母死于两年前,两个老人是前后脚走的,在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二老的黑白遗照。这老两口生前也没怎么拍过照片,那遗照是老汤找人用身份证上的照片放大后弄的,所以二老的表情都很严肃。


    客厅的正中靠墙的位置是一组案台,上面放着一尊他在九华山旅游时带回来的陶瓷佛像,老汤记得家里的手电筒就在那案台下方的抽屉里,所以就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摸了过去。


    手电筒倒是拿到了,“啪”得一声打开,那灯泡才射出一道白光后只眨了一下便又熄了。老汤使劲的拍打了几遍,那手电依旧是没什么反应,他这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儿了。于是又摸到了那案台上的一副蜡烛,点燃后,这下总算是解决了照明问题。


    就在这时,老汤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顺着那声音他看到摆放在一脚的那把太师椅居然是自己动了起来,正在那前后一摇一摆的自己晃荡着。老汤这刚被电过,本来手脚就在发软,那是被惊得一屁股就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这时头顶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脸上,老汤用手一摸,只觉得有些黏糊糊的,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一片血红,他把那手轻轻递在手上闻了闻,顿时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老汤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头顶上悬挂着的二老遗像上,两位老人的眼睛正在留着鲜血,滑过了相框正在往下滴,一直滴到了那尊佛像上,又顺着案台流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下可把那老汤吓得顿时抱头一声惨叫,当即就往那大门处冲了过去,这道自己特意定制的黄铜大门不知为何竟然也是锁的死死的,任凭他如何用力那道门就是打不开。此时的老汤只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但是他四周环顾,却又看不见那人在何处,他明白,自己可能和那赵刚一样也遇到什么脏东西了,但他越是害怕就越是紧张,越紧张就越是打不开那门。


    几番折腾过后,他忽然想起查文斌和他说过,他这人因为常年屠宰,所以杀气是很重的。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股脑的窜进了那个自己冰冻野味的储藏室里,在那堆工具箱里找到了那把自己日常宰杀时常用的剔骨刀。


    那把刀已经跟了他七八年了,常年的宰杀让这把刀上面透着一股油腻和腥味儿,这是他怎么洗也洗不掉的。他反手拿着刀一路冲进了那客厅里就扯着嗓子吼道:“干你娘的,有种就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你……”他一边吼一边就挥舞着那把剔骨刀,这时的老汤已经到了完全爆发的状态,一股求生的欲望让他的杀气顿时油然而生,老汤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现在这么爷们过。


    过来也怪,这老汤对着空气吼了一会儿后反倒觉得四周那种压抑的感觉消失了,他又走到那门边重新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只听“咔”得一声,门居然开了!

    这老汤临走时还在故意装作镇定,把那剔骨刀别在了自己腰上,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出门赶紧钻进了自己那辆面包车,慌里慌张的打着了火就猛地一脚油门往马路上冲,只见对面此时也有一辆车过来,连连按着喇叭,车门打开后,见是查文斌从那车里跳了出来,老汤顿时是瘫软在了驾驶室里,他知道今晚自己总算是能够躲过一劫了……


    “查师傅,家里闹鬼了……”


    “别慌,我进去看看。”一看老汤那浑身湿透的衣服,查文斌就料想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不过这回老汤可死活都不敢再进这新宅了。只见查文斌前脚走进了屋子,后脚就把那灯全都给打开了,新房子里里外外顿时一片灯火通明。


    查文斌站在那门后喊道:“没事了,进来吧。”


    “我不敢进去,”老汤抓着自己的车门连连摇手道:“我爹妈那脸上全是血,这房子我不要了……”


    “真没事,不信你自己看!”说罢,查文斌就把那对开的大门全都给打开了,老汤又在河图的陪同下,一路磨叽到了那大门口,这才敢露出半个脑袋试着往门里瞄了一眼。只见那客厅里一切正常,墙壁上的遗像也是完好无损的,再看自己的双手,除了掌心上湿透了的寒夜,哪里还有什么血迹……


    “那都是你的幻觉,”查文斌安慰着惊魂未定的老汤道:“但是关键时刻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正所谓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咱们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上门。不管什么人鬼神魔,真鬼假鬼,怕的就是人身上这股热乎气,这股正气。这人一正了,胆大心宽,有事找上门,自然也不怕了。你手里那把剔骨刀就是个辟邪的好东西,它狠你比它更狠,它凶你就要比它更凶。”


    “您这么一说我就舒坦多了,”老汤道:“刚才我就想,你要真是个鬼把我害死了,我不也得变成鬼嘛,我要是变成了鬼我还能怕它不成?这么一想,我就豁出去了,没想到还真管用了!”


    查文斌道:“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着,只要是你有这个心态,它们就不敢找你的麻烦,放心,三日之内,我定把这些害人的东西全部一网打尽!”


    说道这儿的时候,突然“啪”得一声传来,查文斌扭头一看,只见那案台上摆放着的那尊瓷制佛像忽然开裂成了两半……


  第一百零一章 真相大白

    “不要慌!”查文斌赶紧拦住又把那剔骨刀拿出来的老汤道:“它这不过是在挑衅罢了!我看今晚月色颇圆,就此机会,我就除了这些孽障,以绝后患!”


    说罢,他又借了老汤的手机给超子卓雄大山三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带上东西全到老汤家集合。而安县博物馆的馆长又是以前超子父亲的老部下,与查文斌等人算是老相识了,等到天一亮,这两方人马集合之后,查文斌把情况做了说明,这便以聘请他们为工人为由,同意了查文斌带人进入那座倒墓。


    他们又租了一个那种农村办酒席时常见的帐篷,罩在那座墓顶,把四周是围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却把顶棚给拆了。这是因为查文斌说,只要是白天太阳光能照进去,就量它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超子和卓雄配合两个小年轻,把每一块墓砖都编上编号,然后在最顶端的位置开了一个窗户大小的洞。然后等待了约莫十几分钟后,查文斌拿了一只鸭子拴上绳子把它给丢了进去,再过五分钟又把那鸭子给拉出来一瞧,只见那鸭子已经奄奄一息。


    接着他们又用鼓风机往里送风,又过了约莫大概二十分钟再往里丢了一只鸭子,这次拉出来后鸭子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是因为这座墓常年处于水下,里面的空气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循环过了,贸然进去就是送人头。


    这次不同于以往,因为有考古队的人参与,所以查文斌要求他们必须不能使用暴力,更不准破坏里面的任何东西。超子和卓雄二人头戴矿灯往下照射,只见这地方果真如同查文斌所料是上窄下宽,墓室大约在离地面往下四米深处。


    二人一前一后随即滑降了下去,那双脚刚一落地就发现寸步难行,那墓室里头的积水足有膝盖深,厚厚的一层淤泥把整个脚踝都给死死的陷了进去,要想再拔出来那鞋估计又得掉,超子无奈只能对查文斌喊道:“文斌哥,让他们把水抽干吧,要不然这活儿没法干啊!”


    “我来想办法,”查文斌道:“但是必须要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把里头所有的棺椁全部取走,多一天就有可能多害了一条性命!”说完他自己也是一起下来了,不过劳动人民的智慧从来就是不能被低估的,老汤把家中造房子剩下的木板给贡献了出来,两头系上石头让它沉在水里,就这么一截一截的铺过去,总算是勉强能行动了。


    两台抽水机也同时在工作,墓室里的水位很快就开始下降,抽出来的那些水又黑又臭,逐渐露出了影藏在水下的一些东西。只见那墓室的正中位置有一处很小的牌坊,以这个牌坊为中心,墓室四周密密麻麻的摆放着诸多棺材,这些棺材呈一个圆形排列,超子粗粗数了一下大概有不下四十口。


    并且如同查文斌所判断的那样,这些棺材全部是底部朝上面朝下的方式安葬,互相彼此之间还有铁链进行缠绕。墓室内也几乎没有什么陪葬品,那些铁链也不知道已经被浸泡了多久,只轻轻用手一捏就已经碎裂。


    查文斌又在上方洞口的位置支了两面镜子,一面对着太阳,另外一面则对着那墓室下方,他在利用两面镜子的折射,把阳光送到墓室之内。然后开始丢下绳索让他们二人把棺木依次取出,利用葫芦索吊把这些埋在地下的东西依次全部运送到一早便准备好的卡车上。


    从早上一直忙到了下午四点,那太阳已经是在山崖的边缘了,最后一口棺材终于被取了出来。经过清点,总共是四十七具,它们被打包整理好后全部运送到了安县殡仪馆的太平间。不同于以往,若在平日,按照查文斌的意思一把火全给烧了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了,但是这次这些棺木属于“文物”,他可没有任何处置的权限。


    在征得同意后,由考古队的技术人员打开了其中两口棺材,棺木里的一切早已腐烂,只见剩下的白骨被取出之后,在这两具骸骨的脖子处都被发现颈椎骨断成了两截。经过技术人员的现场判断,这两具遗骸生前应该是被斩首的,而结合诸多棺木以这种方式进行合葬,那么很容易就推倒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家族墓,他们是在同一时间死亡的,并且是被人砍掉了脑袋,如此看来这便是一个惨绝人寰的灭门案。


    再依照查文斌推倒这个墓葬的形制发明者是来自当时朝廷里的林本相,基本就可以断定,这个家族是被满门抄斩的。而作为此等大案,史书上必有记载,所以,很快关于这座神秘墓葬的真实身份也就有了初步的定论。


    考古队的队长老王对查文斌道:“接合年代和位置,能够符合条件就只有吴曦一人了。”


    吴曦是谁?其祖父乃是信王吴璘,此人原本出自将门世家,祖上三代都是立下赫赫军功的大将,其中吴家军是整个南宋时期唯一可以和岳飞的岳家军相提并论的,这边足以可见其家族势力之庞大。


    但众所周知,宋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时代,但又偏偏逢了乱世,北有辽金、西有吐蕃、西夏等等外敌虎视端端。是吴家因世代忠烈,所以其后人也就得到了朝廷的重用,而吴曦更是在宋宁宗开禧年间已经是兼了陕西、河东、四川等地兵马钱粮大权的招抚使和督军都统。


    开禧二,吴曦又他堂弟吴晛及一干手下共同谋反,暗中派门客姚淮源把关外阶、成、和、凤四州献给金国,请求金国封吴曦为蜀王,这也让他们吴家近百年攒下的忠孝名节,一下都扫地殆尽了。再接受了金国的王印之后,吴曦在四川称王,乘坐天子才能使用的马车,设置国中之国,公开背叛了南宋朝廷,甘愿堕落为金人走狗。


    但不想,仅仅在四十天后,就被爱国手下率领七十勇士,乘着夜色杀入了王宫将吴曦斩首,顺利夺回了军队的控制权。他们又将吴家的一干人等全部抓获,押解回了南宋当时的都城临安等候朝廷发落。临安既现在的杭州,而安县则距离省城杭州不过六十公里,如此一来,真相倒也大白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网打尽


    之后怎么处理就不是查文斌说了算了,这东西有一套属于他们的流程,查文斌能做的便是。而通常关于尸体的处理大概有两个结果,第一种就是没什么研究价值的,登记后用直接送入火葬场;第二种则是将尸骸从头到脚消毒一遍,然后用特制的袋子密封放入储藏室或者送到博物馆展出。


    查文斌只能是建议他们就地销毁,老实说,这几口棺材确实没有什么价值。南宋朝本就讲究个素葬,一切从简,就连那帝王陵都“穷”得要死,就更加别提这种犯人了。于是金馆长连夜加开火炉,老王也是特事特办,当天夜里就地挨个开棺,一边粗略清理棺木之中有无文物,清理完毕后就地送入火化炉。


    超子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棺木一拉入火葬场就消停了,查文斌道出这其中的玄机。


    这火葬场日日都进死尸,早就是个怨气滔天的地方,所以但凡火葬场在设立之初就会做好一些防范措施。此处的风水阵是当年他亲自为金馆长设计的,整个火葬场地表建筑是按照八卦的排列,而那些穿梭在其中的小道下方全部埋着三尺厚的朱砂。


    若是在空中往下看就会发现这些小道就是一张“镇尸符”,所以在这座殡仪馆里还从未出现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余下的就要等老王带队把那座倒头墓清理干净,确认已经搜索完毕后,他会派人把这些骨灰重新还回去,查文斌也把那道铜牌交还给了老王,告诉他封墓之后将此符印重新贴上即可。


    当然,这不过都是一些表面的工作,查文斌今晚还有的忙。因为“鬼”和“尸”是不同的,鬼是人的怨气所化,而尸是尸体变异而成。鬼是可以不受肉体限制而到处游荡的,查文斌的符只能防止那棺木中的尸体异变,因为他知道,就在赵刚揭开那道铜符后,那些个东西就已经脱离了控制……


    那里面总计有四十七口棺材,便是有四十个七个冤死的鬼,除去那日找了司机的那位老太太,应当还有四十六个。如何把这四十六个害人的东西全部一网打尽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从殡仪馆回到家中,查文斌马不停蹄的又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他叫超子去弄了一辆快要报废的大巴车。然后又在鬼街订购了四十六个纸人,并且把这些纸人挨个全部搬到那大巴车的座位上坐好。


    其实“鬼”这种东西视力是不好的,主要靠的还是“嗅觉”。这玩意属极阴极寒之物,对于阳气旺盛的东西极为敏感,阳气旺盛的正常人对于它们来说是很难受的,所以它们也就偏好一些阳气微弱的人,比如尚未长大的婴幼儿,年老眼花的老者,又或者是生了大病的,走霉运的和一些命不久矣的。总之,它也是专门挑一些好欺负的人下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就是借阳,动物之中阳气比较旺盛又最容易得到的就是公鸡,尤其是以芦花大公鸡为最佳。取雄鸡的鸡冠血,此物是阳中之阳,本就可以破阴邪驱鬼退煞,查文斌便是用这鸡冠血为这些纸人画“心”点睛,为此他搜罗了洪村绝大多数的鸡舍。


    阳气的量又要控制的刚刚好,不能太强,这就需要他用二楼的胖子才做这个实验。胖子能在十米开外闻到且能接受就代表合适,反复尝试了十几次,终于是达到了查文斌想要的效果,这一次他决定要玩一个“骗鬼”的游戏。


    半夜里,这辆大巴车被开到了老汤家门口的那条马路边停着,车上满载着那些个纸人,查文斌断定这些东西一定还会在这附近游荡。车上有三根绳子穿过已经破裂的挡风玻璃,一直顺延到了老汤家二楼的阳台上。


    查文斌,又在那马路两边抛洒了一堆黄纸剪成的铜钱,用一个竹编盛着两碗夹生的倒头饭,然后里面便是放着传统的三荤,整鸡、整鱼和整猪头,外加几个蔬菜和酒水。竹编的外侧放了一盏盛满菜籽油的长眠灯,在那忽闪着一朵绿豆大的光点。


    这条道的两头都已经被他们以修路为名给封死了,现在便只等那些个东西自己送上门来。


    他们几人就我窝在二楼的阳台上,老汤家所有的灯光全都是熄灭的,今晚老天爷也挺配合,早早的便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半点星光都看不见。那低压的空气叫人急躁的很,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一直等到了老汤家堂屋里那口摆钟“铛铛”得报了十二点的时,忽然,查文斌看见那盏油灯的火苗暗了下去,接着“嗖”得一下又明亮了起来窜得老高。他赶紧拍了拍超子的肩膀道:“准备好,一会儿听我口令再下手!”


    此时“呼呼”得开始迎面吹来了一阵冷风,这四周的空气瞬间开始变冷,就连查文斌都不禁的打了个寒颤。只听“叮”得一声传来,原来他在那打开的车门上细了一根小红绳,红绳的中间挂了一枚铃铛,这铃铛每响起一声他便数下一个数字。


    “一、二、三、四……”伴随着那一声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也就意味着它们一个个正在排着队往车上走,这让他们几人看的是既紧张又兴奋,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超子同时也在计算着数字,但是到了这四十五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四十六一直没有出现。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约等了足足两分钟,四十六号依旧没来报道,此时查文斌看那盏油灯隐约又有重新亮起来的迹象,当机立断道:“不能再等了,动手!”


    只见那超用力拉着一根绳子往后使劲一扯,那辆大巴车四周的窗户上顿时同时落下一片片黑色的布帘子,那些布帘子上面全都布满了查文斌亲手书写的天师符。与此同时卓雄也把手中的绳索拉了一下,那些原本在座椅靠背后面被遮住的符纸也同样纷纷露了出来。


    只见那辆大巴车忽然只见是一阵摇晃,男女老少的那种幽怨的哭喊声顿时响彻,查文斌抓住第三根绳索,用那火折子往上一凑。那绳索原就在汽油里一直浸泡着,这遇到明火过一条火龙“唰”得一声便顺延着冲向了那座大巴……


  第一百零三章 关公战秦琼


    那辆报废的大巴里,超子早就已经做了手段,油箱里的油已经放空全部泼洒到了车内座椅和过道上。这一条火龙烧了过去,那辆大巴是瞬时成了一片火海,那些个纸扎人更是一触既着,一张张符纸伴随着熊熊燃起的大火瞬间吞噬了那四十五个亡魂。


    查文斌站在那路边,大火映照着他的脸是一片通红,他一边念着往生咒,一边往那空中撒着纸钱。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都是将门之后,查文斌能做的依旧还是会帮他们做了。


    临走的时候,查文斌送了一面八卦镜给了老汤,老汤就把它挂在那正门上。待到那辆车烧的差不多通透了,查文斌也就准备回去睡觉了,这两天的连轴转让他觉得这身体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坐在车上都能睡着,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四十六个人只上了四十五个,剩下的那一个去了哪里……


    那天凌晨,查文斌又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一个身披金甲的将军,此人正是那日他在状元岭见过的秦开。


    这秦开上前便抱拳作揖道:“承蒙先生点化,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前我是看不开,总想着自己为国为民,到最后最落得这么个下场。自从看完了你给我的那本史书,我就明白了,历史终究会给我一个公道,将相也好,帝王也罢,最终谁也逃不过一杯黄土。那些好的坏的都已经随风去了,而我去还在一直跟自己过不去,我是真傻啊……”


    查文斌起身也对那秦开抱拳道:“我送将军十二个字:心明大道,眼观天地,冷眼看破!将军且看这个‘道’字,一个‘走’字加一个‘首’字,也就是要走脑袋,走心。这眼界大了,心就宽了;站得高了,事就小了。想不开,往往都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将军您如今能够勘破这一层,实在是可喜可贺。等查某明日为将军开坛设法,超度往升……”


    话说这二人正在梦中相谈正欢之既,忽然有一厉声传来:“查文斌,你杀我全家,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查文斌扭头一看,那边却有一位身着铠甲却无头的人,那人一手提着一把长剑,另一手捧着一个脑袋,那脑袋上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只见他的身后有一排手舞各式旗帜的兵马,那旗子早已是破败不堪,上面依稀还可见一个大大的“蜀”字。


    “蜀王吴曦!”查文斌终于明白那日为何这四十六号会迟迟没有上车,原来这吴曦竟是去搬了自己生前的卫队。话说,这吴曦在四川自立为王后,随他出生入死的那支“吴家军”也全都被宋宁宗下旨给坑杀了,这支军队是吴家历经南北两宋百年时间打造而成,手下的将士是只认吴王不认宁宗,如今这支阴兵的出现定是受到了他们生前的主帅吴曦的召唤。


    只见那吴曦一手拿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拔出长剑挥道:“将士们给我杀啊!”


    一时间,那是战鼓擂动,铁马嘶吼,那一个个骷髅模样手持兵刃的阴兵像潮水一般向着查文斌涌来。就在这雷霆万钧之际,只见那秦开拔出了手中的那把细长的长刀横在了查文斌的跟前,大喝一声道:“贼将休得猖狂,你个卖国求荣的腌臜泼皮竟也敢称王称帝,看我取你性命!”


    只听那秦开一声怒吼后,他们这一方竟也是出现了大批的人马,挥舞的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秦”字,手下兵士皆是手持寒光熠熠的长刀,这些兵马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直冲那秦开的吴家军而去……


    这大明和南宋相隔了整整四百年,但如今两个朝代的两位将军,两队兵马竟是在查文斌的梦中战到了一起。


    那秦开的军队一直是在前方与倭寇厮杀的,其战斗力要比窝在四川造反的吴家军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而大明时代的军队更是还有火器的加持,武器和素质的代差这一场梦中的战争里被体现的是淋漓尽致。秦开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吴家军与之一触即溃,杀得那些叛军是丢盔弃甲逃之夭夭,没多久的功夫,大队人马就把那蜀王吴曦给团团围住,五花大绑后押送至秦开跟前。


    那秦开朝着吴曦吐了口唾沫道:“呸,我秦某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南宋的大好河山之所以会落入金人之手,全是拜你这样的奸险小人所赐。杀你这种人,会脏了我的手,我便拿了你交于查先生发落!”


    只见那吴曦被押着跪倒在查文斌的跟前,那脑袋也滚落在了一旁,查文斌先是感谢了那秦开,后又对那吴曦道: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将军的那首满江红是何等的壮志,又是何等的悲凉。吴曦你死的并不冤,叛国者,无论是人还是鬼,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


    说罢,七星剑寒光一闪,直刺那吴曦胸口正中的位置,那人连哼都没能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不见了。查文斌又谢过那秦开,后者也是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我秦某今日还能率兵一战讨逆了数百年前的奸贼,实在是痛快,痛快啊!查先生,秦某今日就此别过,愿我来世有缘再见查先生,以报先生点化之恩!”说罢,那秦开也是扭转头去一路大笑,慢慢消失在了查文斌的梦中。


    这查文斌一觉醒来已是天亮,只觉得脑袋有些疼痛,睁眼一看,自己的右手手中正拿着那把七星剑。他看着那把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笑道:“看来这自己还真是强行上演了一场关公战秦琼,愣是把两个朝代的兵马拉到梦里打了一场,但愿一切都过去了……”


    披上衣服,他照例走到院中准备小小的打坐一会儿提点精气神,不料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敲门了,冷怡然打开门一瞧,只见是一个年轻的后生,慌里慌张的问道:“查文斌查师傅是住在这儿嘛?”


    冷怡然道:“你是?”


    “我考古队的,我们王队长找他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