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痛与罚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10 18:34      字数:3518
    别墅里养了半个月,迟凛和夏宸衍终于在郁晟儒忍无可忍爆发前搬回自己家。只是颜溪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颜女士一朝摆脱躲藏的生活,和几个在岚省的多年未见的朋友出门长聚,彻底把自己儿子忘到九霄云外。


    尽管公司的事有穆时海上手,但华国的很多事务依旧需要迟凛亲自处理,工作堆积,办公室里的文件摞成厚厚一沓,迟总平生第一次贪恋温柔乡,生出消极怠工的昏君思想。


    夏宸衍这个人,继承了夏妈妈艺术家的浪漫与感性,本身感情丰富且细腻,又增添夏父的冷静与理智,两种性格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融合与体现。


    譬如他对言之扬。陷入进去时有绝不回头的决绝,爱到退无可退将自己燃烧殆尽,可化作灰烬的醒悟,抽身而退就再不瞻前顾后。


    而现在灰烬被人悉心拾起照料,埋在另一个人宽厚安稳的胸膛,重新开出一朵纯白无暇的水仙。


    “我还是不放心,”下班回家,手上拿着和在医院工作的朋友预定好的全身体检,一定要迟凛再去做一个全身检查:“这周五我们再去一次医院。”


    “好,听你的,”厨房里,男人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拿勺子尝尝汤的咸淡:“衍衍你来尝尝,看看手艺是不是退化了?”


    “不是说好了最近我做饭,怎么不等我回来?”夏宸衍尝了一小口,莲藕的糯香混合排骨的肉味,很好喝:“还是你嫌我做饭不吃?”


    “怎么可能,”低头刚好亲到他额头:“是怕你累。”


    夏宸衍拿出碗筷盛饭:“对了,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


    “今天沈霰枫来找我,”最后一个清炒时蔬被端上桌:“说言之扬被他爸关起来快一个月了;”


    “你的行踪是他偷偷告诉你爸的,沈霰枫给他擦屁股来道歉。”


    “没必要,”迟凛乘了碗汤放在夏宸衍面前:“我不在乎是不是他告的密,道歉是于事无补的自我安慰,何况还不是他自己亲自来说。”


    “所以我和沈霰枫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剃了一个排骨肉夹到他碗里:“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和他有关系。”


    实木的餐桌桌面光洁如新,是夏宸衍爱干净每天收拾打扫的成果;砂锅内余温缭绕,浓汤鲜硕;电视柜旁白瓷瓶里的腊梅,花瓣还残留着几滴未蒸发的晶露,是临走前瞿淮从树上拆下来给的;客厅内,暖黄的灯罩映出一双痴缠人影,来自的拥抱与亲吻,是永远无法拒绝的欢喜。


    “他真是这么说的?”说这话的男人眼皮浮肿,一脸胡子拉碴,带着很久都没认真打理和梳洗的疲惫,睡衣皱皱巴巴大概已经久很没换,地上七零八落散着各式各样的酒瓶,红酒渍脏了地板,拧成一道洗不掉的疤。


    这是言之扬被关在家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从被他爸抓回家开始,既不允许他出门也不准别人来找他,除了手机电脑一切通讯工具外要什么给什么,只是隔绝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沈霰枫求了好久都被言董婉拒,直到最近言之扬老实了些,才松口让他见人。


    “是,夏宸衍的原话;”


    “他说了,是不是你告的密都无所谓,事情已经过了,他既不想追究,也不和你计较;”


    “他准备和迟凛去英国,”此话一出,沈霰枫终于看见这张颓丧的脸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扬子,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该一早就有心理准备。”


    “英?英国?”


    “是。”


    英俊的脸上有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要抛下这里的一切和那个王八蛋走?”


    “迟凛选了迟家,他都愿意没有名分跟他走!”


    “不是没有名分;”


    “迟凛不仅争到了继承权,他还要和夏宸衍结婚。”


    言之扬如遭雷击,冷笑不已:“我不信,他爷爷不会同意的!”


    “那是你还不知道,”沈霰枫像个无情的刽子手戳破他最后的美梦:“迟老爷子中风进医院了,现在迟家是迟墨笙说了算;”


    “他已经召开发布会宣告,迟家下一任继承人,就是迟凛。”


    抬头傻傻愣住,抗拒接受这个事实的男人只不可置信地摇头,那双被泪水充盈沾湿的桃花眼不再潋滟有光,头痛欲裂,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是支离破碎的痛苦叫嚣讥讽着他的无能。


    沈霰枫心下一横,决心给他最后致命一击,拖着人连滚带爬出了家门,驱车去了窥春。


    丢了魂的言总一路沉默不语,他的世界一片断壁残垣,分崩离析的天崩地裂如织就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遏制他的喉咙无法喘息。


    “下车,”沈霰枫把他无情拖下车,跌跌撞撞带着他进了窥春的地下一层。


    光明和阴影只有一线之隔。地上是纸醉金迷富丽堂皇的快乐,地下则遍布污秽与黑暗——这里是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漆黑阴森的地下,粗糙的水泥板是楼上寻欢作乐的人们永远不会触及的疾苦,空气浑浊弥漫着腐朽与交易的血腥。


    言之扬这才回过神,眉头紧皱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让你死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也很不忿,为什么迟凛可以两全;”


    “现在就让你知道为什么。”长长的走道晦暗不明,沈霰枫带他继续往前,在一个扣死的小门前停下,铁门斑驳生锈,言之扬顿生一点不好的预感。


    沉重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尖锐声,推开门,一股潮湿与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止不住咳嗽。房间窄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猝不及防,伸出手把人推了进去。


    “操!你干什么!”


    沈霰枫认真的让他有些害怕:“就是这样黑到不见天日的小屋,迟驭关了迟凛七天;”


    “没有声音,不知时间,也没人和他说话;”


    “只要迟凛点点头,答应和夏宸衍分手,就能马上被放出去;”


    “但从他关进去到被放出来,一个求饶的字都没有,他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关上门,空旷的声音从小窗传来:“房间里有紧急求助的按钮,你不是觉得不甘心么?觉得你肯定比迟凛爱夏宸衍;”


    “我们就来看看,你嘴里的爱,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多?”


    门被重重锁上,半点光亮都不见的黑,呼吸声都可被听见得一清二楚,言之扬收紧拳头。


    七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