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07 18:36      字数:4685
    见于舟和苏唱一起回来,彭姠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俩人绕过她时,她把苏唱的手一拉,让她顺势坐到自己旁边,问她:“怎么样?”


    于舟有一点无语,她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方圆5个卡座都能听到。


    苏唱有点晕,侧着身子趴在沙发靠背上没说话。


    但于舟突然又想到,彭姠之问她“怎么样”,再结合今天的反常举动,她,是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呢,猜到的,还是看她俩之间不太正常,逼问的。


    她又想,其实苏唱和彭姠之认识挺多年了,如果彭姠之早就知道她俩的关系,她这么会热场子,当年一起约出来,该多好玩啊。


    向挽喝醉了,苏唱也晕了,彭姠之一看快1点了,耳朵也有点受不了,于是把她们都叫起来,说走了。


    从咚咚咚的黑洞中出来,像重返地球似的,脑子里嗡嗡直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车水马龙的声音,但都像被劣质软件粗糙地消过音,带着喑哑的回声。不知道为什么,连踩在地上都有点像从棉花堆里踏到石板,突然就脚踏实地了。


    酒吧门口有昏黄的路灯,对面一排彻夜不眠的清吧,霓虹灯闪得很漂亮。


    面前的树荫下,几个烧烤摊儿和卖烤冷面的推车,给刚出来的“夜游魂”填肚子。门口坐着三三两两的醉汉,有的在旁边蹲着吸烟。


    彭姠之饿了,打了个酒嗝,又打了个哈欠,走到烤串的推车前,问大家吃不吃烤肠。


    苏唱很少吃这类的东西,摇摇头立在一边。


    于舟要了一根,又买了一瓶水一边吃一边喝,腾不出手来照顾醉得有点迷糊的向挽,于是苏唱把她拉过去,让她靠着自己站着。


    有时于舟觉得这些小摊才是酒吧文化的最后一趴,不管饿不饿,狂欢过后的空虚,总要有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填补。也用最日常的肠啊串儿的,把人拽回到那个早上赶完地铁等煎饼果子的现实中来。


    不然一些人可能会带着亟待解决的欲望,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譬如说现在,两个抽完烟拎着酒瓶子的青年走上来,问站在一旁的苏唱和向挽要电话。


    苏唱笑了笑,礼貌但冷漠地竖起手,微微摇头以示拒绝。


    又揽住向挽的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视线转向另一边。


    看她高冷,年纪略大的黄毛不太乐意了,喷着老烟枪的臭气,就要上手。


    彭姠之心里一惊,把烤肠的签子扔进垃圾桶,抽了摊儿上一张纸擦手,上来问:“嘛呢?”


    于舟也过去,不动声色往前挤,站到了苏唱和向挽面前。


    她又喝了一口水,看一眼黄毛身上的纹身,这种事有点没经验,她伸手挠了挠脸颊。


    “约美女吃个饭,或者再进去耍一耍,我们出钱。”黄毛说。


    噫,于舟心里很鄙夷,又把苏唱和向挽挡了挡,还是在他们中间喝水。


    “美女也一起嘛。”黑毛凑上来。


    “不不不,我们等车,马上走了。”于舟说。


    余光瞥到苏唱收起叫代驾的手机。


    彭姠之看了一圈,周围都是人,问题不大,也不紧张了,就说:“不玩儿了,男朋友来接呢。”


    “对,”于舟说,“明天我结婚,单身姐妹趴,现在结束了,一会儿他就过来接我。”


    黄毛露出可惜的神色,嘴里说的是:“恭喜哟,结婚了也可以出来玩。”


    “对啊,”彭姠之掏出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下次你约我。”


    给了台阶,黑黄毛舒舒服服地下了,加了彭姠之的微信,又走到一边坐到台阶上喝酒。


    不一会儿代驾就来了,几人上了车,先开去彭姠之家。


    关上车门,于舟才后知后觉有点腿软,电视上这种场面都要砸酒瓶子啥的,好在今天没有。开了一会儿,她问副驾驶上的彭姠之:“你真给他二维码了啊?”


    没回答,她听了听,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了。”苏唱说。


    于舟看向苏唱,她的脸还有一点点粉,因为她喝酒不上脸,所以也看不太出来,仍然是清冷得跟玉雕出来似的。


    向挽坐在她俩中间,还是保持刚才的惯性姿势,倒在苏唱的肩头,头一点一点地睡觉。


    唉,于舟叹了口气,这人不会在李朝是个酒蒙子吧,怎么能上来就喝成这样。


    又一想,古代好像酒精度数低,她可能当年在她们姐妹圈儿里没事煮个酒敞开了喝,也未必会醉,所以才没太设防。


    不一会儿就到了彭姠之的小区,但她的酒劲儿上来了,半醉半梦的,都不太走得了路。于舟把向挽留在车里睡觉,让代驾大哥看一下,然后和苏唱一起,把彭姠之扶到了家里。


    如法炮制,等到了于舟家,苏唱又帮着她把向挽弄下车,搀着她上了电梯。


    苏唱揽着向挽,看于舟伸手开指纹锁。


    “已开门。”


    熟悉的女声,于舟把灯打开,过去想接住向挽,但刚一瘫在她身上,她就受不了了。


    这女孩儿们看着轻,但人要真醉起来,那简直沉过千斤。


    苏唱见状,踏进玄关,帮她把向挽扶住,问:“她睡哪?”


    “次卧。”


    于舟也把向挽的另一个手绕到自己脖子后方,把她架起来,跟苏唱说:“不用换鞋,我一会儿拖地就是。”


    “嗯。”


    拖麻袋似的把向挽拖到房间,放上床,于舟已经像被人打了一遍,气喘吁吁地蹲下,给向挽脱鞋。又把外套脱了扔在一旁,就让她穿着内搭的黄色吊带裙睡着,盖了个薄被,才站起身来,一边抹汗,一边把空调给她调到26度。


    苏唱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靠在门边若有所思。


    好容易收拾完,于舟顺手把向挽的外套捡起来,准备拿到外面去挂着,散散烟味,正要关灯出门,却听向挽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于舟凑过去听。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记》。


    “噗。”于舟笑出声,小声骂了她一句:“神经病啊你。”


    然后扶着膝盖站起来,拉上门,和苏唱一起出去。


    外面的灯很亮,刺得她眼睛发酸,身子也跟散了架似的,苏唱反手扶着腰,跟她说:“走了。”


    她抬头看苏唱,她的眼睑有点红,呼吸里的酒气很重,眨眼的动作也变缓了,好像有点撑不住。


    于舟看一眼客厅的钟:“快三点了。”


    “你回去的话,要三点多了。”她说。


    “嗯。”苏唱的鼻音重重的,手指在餐桌的椅背上一搭,转身要走。


    “要不……”


    于舟叫住她。


    苏唱看过来。


    于舟挠挠头:“我不知道合不合适啊,但是我觉得太晚了看你挺折腾的,而且你又喝了酒,自己一个人。”


    尤其是她想起刚才搭讪的黑黄毛,有一点担心。


    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晕晕的,哪怕有代驾,但出地库,上电梯什么的,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如果是普通朋友,她肯定会让她留下来住一晚,明天清醒了再走,但这是苏唱。


    她有点说不出口。


    于舟想着,如果苏唱不问,掉头走了,那她也就算了。可苏唱就那样看着她,抿了抿嘴角,然后带着鼻音问她:“然后呢?”


    “我觉得……”


    “你家就两个卧室。”苏唱说。


    对,另一间是书房,没有床。


    “你可以睡主卧,”于舟说,“我把客厅沙发床放下来,就好了。”


    苏唱想了想,说:“我睡沙发吧。”


    “你腰不好,睡沙发睡不着的,”于舟挠挠脖子,“那样你还不如回去。”


    一说完她又有点郁闷,说的啥话啊,倒赶不赶的。


    苏唱看完她挠脖子的动作,颈部微微泛红。低下头看一眼手机,轻声说:“是太晚了。”


    她也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她走到沙发旁,倚靠着半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插在兜里,动了动,抬眼问于舟:“方便吗?”


    嗓音有磨砂一样的颗粒感,在夜晚尤其清楚。


    “其实还好,嗯,因为也不是就我们两个。不是,也不是我们两个不两个的问题,换了别人这种情况,我也会想她早点休息的。”于舟说得挺实在的。


    “行了,我也真的好累。”嘴好干,她苦着脸,“你换了鞋进去吧,卫生间你用主卧那个,反正你都知道,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嗯,我跟代驾说一声。”苏唱掏出手机。


    于舟点头,进主卧拿了自己的睡衣,往客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