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尚可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03 15:48      字数:5408
    孙仪望原本以为林清去了一趟群芳馆会食髓知味, 就此领悟红袖添香、美人在怀的妙趣儿,可就他这几日的观察,林清依然还是原先那个好好先生, 不仅不去烟花之地, 连应酬都推了许多,每天下班时间一到就着急往家赶,即便休沐时日也忙的很, 轻易约不出来。


    踌躇一段时间过后,孙仪望到底忍不住,瞅准机会, 在下班的前一刻将林清堵在工作位上。


    林清赶着赴约, 见孙仪望堵着他,以为对方要同他谈公事,便道:“望之兄, 快下班了,我着急回去, 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孙仪望微微摇头, “我没什么公事。只是你近来都在忙些什么?一下班就不见人影, 休沐也不着家, 院里好几次聚会你都未曾参加,同事们都问我,可是你之前去群芳馆被家里那位逮住了,所以近段日子被管得严。”


    林清失笑道:“哪的话?我家郡主温婉贤淑, 可不是什么悍妇恶妻,处的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道, 从来都是彼此尊重, 何来被管束!”


    “这话欠妥当。”孙仪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我能信你,别人可就不一定了。或许事实并非我所料,但你干的事未免太凑巧,不叫人误会也难。这样,今儿整好有个应酬,你随我一同前去,趁此机会让谣言不攻自破,如何?”


    怕林清拒绝,不等他反应,忙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是在和乐楼,绝不让你为难。”


    “望之兄的好意如清心领了。”林清拱手施礼,抱歉笑道,“只是今儿确实有约在先,无故缺席实在失礼,还望见谅。”


    孙仪望抿了抿嘴角,看向林清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给林清下最后通牒,“我可告诉你,那些士官看着衣冠楚楚,实则八卦的很!你这回要再不去,过几日你惧内的名声就要传遍整个京都,想想,多丢人呐!”


    林清的表情始终带着丝丝笑意,只是这笑浮于表面不入眼底。


    闻言,温声道:“谣言止于智者。我与内子一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外界怎么传我不管,只别影响我关起门过日子就行。”


    孙仪望见怎么劝都劝不动,也就随林清去了。不过他实在不理解,德阳郡主虽说也是位佳人,但远不至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即便绝色,如今也成婚多年,俩人更是有了一个孩儿,怎么感情还这般如胶似漆呢?


    孙仪望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觉得只能用‘御夫有术’来解释,想到如今的皇后娘娘,德阳郡主的亲姑姑,孙仪望忽然悟了。


    果然,申家的女儿都是好样的,一个比一个能拢住丈夫的心。


    林清不知道孙仪望天马行空的猜想,知道了估计也是哭笑不得。


    其实,林清的性格蛮淡漠的,甚至有那么点凉薄。不过话说回来,他那样的成长环境,要成为热烈积极的性格也难。所以林清至今对申椒还是夫妻情份居多,爱情……不说一点儿没有,毕竟申椒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初恋,但也仅限于萌芽状态,林清完全可以理性控制它的发展,而真正的爱往往是感性和不可控的。


    至于‘惧内’的名声,林清一点儿也不在乎好吗?他脸皮厚的很,看重的是实际利益,只要不影响他升迁,管他‘惧内’还是‘惧外’!

    *

    武场上,林清跟随接应他的人从外向内走去,途径无数场地。


    经过马厩时,林清见里面的马匹比前几日看着多了不少,且毛色比场地其他马匹旺许多,一看就不是凡品,便多嘴问道:“马厩里的马怎么和场地其它马不一样?”


    领路的是申桂的亲卫兵,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性格挺活泼,得了申桂的嘱咐后,对林清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一介小卒知道的有限,但总不会让林清闷着,甭管清不清楚,都能和林清天南地北地扯一路。


    这回好不容易问到他的知识范围,忙不迭就答道:“回大人话,陛下前几日下了圣旨,说是九月份要举行秋猎,这些马匹都是为秋猎预备的。”


    林清了然,看来今年的新鲜事还真不少。


    林清到的时候,申桂正好得了空,独自一人在营帐歇息,俩人见面自是要寒暄一番,过后申桂便亲自领着林清去马场骑马。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林清忽然发现周围景物甚是陌生,忙停住脚步询问:“长荣,怎么你领我走的这条路和原先不一样啊?”


    林清左右张望打量,越看越觉得陌生,确定自己没来过这儿。


    申桂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拍了拍脑袋,笑道:“嗐!忘告诉你了,裕王殿下今儿来马场练习马术,原先你用的场地被他征用了,我想着你和裕王殿下交情泛泛,大概也不愿去同他打交道,所以领你去别的场地。”


    “原来如此——”林清了然。


    知晓缘由后,才又跟在申桂身后往马场赶去,途中,林清想起方才领路小兵说的秋猎。


    “今年九月中旬是不是有个秋猎?”


    申桂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是啊。怎么?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林清的语气十分坦然。


    申桂回头瞥了林清一眼,步伐却并未放缓,“过几日你就会接到参猎的指令。我们做准备工作的,消息总比你们外行人灵通。”


    “我也要参加吗?”林清略略愕然。


    打猎就打猎,即使有文官陪同,也该是位阶比较高的官员,他的火候还远远不够,除去申椒的裙带关系,他在京都不过一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尔。


    “当然!上面让我们准备的马匹都是有数的,多少人配多少匹。除了一些年事已高的官员不必参加,其余在京任职且有品级的士官都在名单之内,尤其你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臣子,到时少不得也要上猎场一展风采。”


    林清失笑出声,“看来,我这是歪打正着了?游玩变成了早做准备,竟是比别人捷足先登!哈哈……”


    “先别急着欢喜。”申桂淡淡道:“到时太子殿下和裕王殿下会与你们同台竞技,须得把握好分寸,伤到其中一人就是死罪。”


    “怪不得……”林清喃喃道。


    他说裕王足不出户大半年,好端端怎么对骑马这么上心。


    只是,申桂说夏祯也要参加……


    林清快步向前赶上申桂的步伐,忧心忡忡道:“往年不都是分开的吗?这回怎么放一起了?况且太子殿下的身体虽然已经大好,可毕竟才痊愈,狩猎需要耗费大量的心力,这……殿下的身子能受得了吗!”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进了新的马场,申桂吩咐人去把他和林清的马匹牵过来,自己和林清在原地等候。


    “你放心。”申桂拍了拍林清的肩膀,安抚道:“陛下最是看重太子殿下,往年是因为殿下身体虚弱才没有参与,这回陛下既然同意让太子殿下亲自上场,想必经过了一番考量。”


    林清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希望是我杞人忧天。若说天底下谁能为太子殿下全心全意着想,除了皇后娘娘,也就只有陛下了。”


    谁说皇家容不下爱情?皇帝对申皇后那真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宠爱。


    林清一向认为,一个帝王对妃子是否真心只看三点:第一,有没有让她做皇后;第二,假如这个妃子生了儿子,那是否让他的儿子成为储君;最后,史书记载可以篡改,妃子的侍寝记录一般不会有假。


    帝王,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拥有三宫六院、坐拥天下的帝国最高统治者,获得他的偏爱相当于拥有整个世界。尤其是在君亲臣恭的太平盛世,除了老天爷,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天子的意志。君王是至高无上的,爱怒无需遮掩,对钟爱的妃子可以肆无忌惮给她最好的。


    所以,以上三条,可信非常高。


    申皇后几乎全中。


    林清新婚不久,在家和申椒聊到朝堂后宫之事,总能听到申椒一口一个“我姑母”、“我姑父”的称谓。林清第一次听申椒称皇帝“姑父”,心都漏了几拍,当即严肃地让申椒改口,别这么没规矩。谁知申椒却笑他谨小慎微太过,十分傲娇道:“陛下就喜欢听我喊他姑父。我是我姑母拉扯大的,这声‘姑父’还是我牙牙学语时,陛下亲自教我喊的呢!”


    好吧……他承认,就是在这儿,林清才深切认识到申皇后的荣宠究竟有多盛。同时唾弃自己,才来多久?就被古代的三纲五常给同化了,骨子里竟也有了文臣的迂腐。


    申桂今天本来可以早早回家,但他‘舍命奉君子’,硬是陪着林清一起跑马。


    将平时给自己定的里程数跑完后,林清已经大汗淋漓,不过运动过后,心情倒是畅快不少。林清与申桂寻了个僻静处,再命人拿来两个小马扎坐下歇息。


    林清视力不错,两个马场离得不远,是以他很轻松就眺望到在另一马场的裕王。


    看着裕王马上的雄姿,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喝彩声,林清感叹道:“裕王殿下的骑术果真不凡。像他那样养尊处优的皇子,竟也会在这方面下苦功夫。”


    瞧见申桂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林清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揶揄道:“依你这个练家子看,裕王殿下的骑术如何?”


    申椒眯眼瞥了眼不远处的裕王,淡淡道:“尚可。”


    “仅是尚可?”林清有些诧异,依他看,这裕王殿下的骑术已属上乘,怎么只是尚可?“你的标准未免太高!裕王殿下毕竟是王爷、皇子,哪里能跟你们职业军人比。”


    申桂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不是你说让我以‘练家子’的目光看待吗?凭我的标准判,裕王殿下的骑术就是‘尚可’。”


    “好好好!是我的错。”林清没想到申桂这么耿直,拍拍申桂的肩膀,调侃道:“那你认为,陛下诸位皇子中,谁的骑术最厉害?”


    “太子殿下。”回答的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