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例外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01 19:18 字数:12117
这
真的有些尴尬了。
宋易泽的肩甲锁骨透着冷冽的骨质感, 可以看出平常有在锻炼,肌肉优越有力。
周遭愣是安静了两秒后,宁奚缓缓帮宋易泽把衣服拉了回去。
他是想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可马上迎来的就是淡淡的乌木柑橘的信息素。
信息素的味道很是勾人, 在近距离下缓解了身上的疼痛。
宁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和不清醒了一样, 身体像是被控制一般,又往宋易泽身体里靠了一下。
宋易泽浑身一怔。
这小子干嘛呢。
宁奚轻嗅了一下, 着魔了似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等会。”被缓解的疼痛让宁奚意识也变得薄弱,他突然伸出双臂, 一下子抱住宋易泽的腰, 并把头抵在了胸膛上,轻轻地说, “先别动可以吗?”
宋易泽:!
……
宋易泽全身僵直,完全不敢动,两只手僵硬地垂下抓着空气,只能任由宁奚抱着。
当然, 心里也是百般汹涌。
又扯他衣服又伸手抱他的。
这Omega完全是个变态吧。
要窒息了。
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简直如同罂粟,太容易使人上瘾。在基因控制下, 是个Alpha都会受不了的。
然而,宋易泽忽然闻到了从宁奚身上传来的其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宁奚这应该是疼了吧。
紧紧抱着自己的Omega好像很软的样子, 或许太瘦了一点, 这个视角看过去, 背部单薄而清净, 低着头贴着的脖颈线条挺好看的。
他都把他当成药了。
宋易泽有种认命的感觉。
耳根已经被烧红了。
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药品”, 宋易泽伸出手, 想稍微顺顺宁奚的毛。
可一抬头,先对上的是正巧放学回家的章奇昂的眼。
宋易泽:……
章奇昂:……
宋易泽脸色瞬间沉了三分。
沉默已经降到了极点,他慢慢地把宁奚拉出自己的怀里扶正,接着又一脸沉重地看向章奇昂。
此时此刻,章奇昂冰棒还咬着半截,一点都不敢动。
因为泽神比冰棒要冷一百万倍。
“那个啥,我,我就放学回个家。”章奇昂觉得自己真的冤死了,你说哪有人在校门口拥抱的,就不能收敛一点啊。
宋易泽也知道不好意思,当然也知道和章奇昂是解释不通,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艰难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的泽神。”章奇昂一副都明白的模样,举起大拇指,说,“懂得都懂。”
“……”宋易泽,“你还是快回家吧。”
章奇昂当然不敢有啥大动作,也不敢开玩笑了,他正儿八经地从两人身边走过,甚至还想弯腰鞠个躬。
这都是什么事。
宋易泽无奈地用手撩了一下流海,低头去看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宁奚。
宁奚像是整个人呆滞了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现在真的很懵逼,自己都无法理解他刚刚为什么要伸手去抱宋易泽。
为什么要去抱他?
他是疯了吗。
但刚才和失去意识一般,就是完完全全本能似的想去靠近宋易泽。
好像是因为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吸引力过分强大,让人没法控制,不由自主。
不会吧。
难道真的要变成流氓了?
“宁奚。”宋易泽看宁奚一直在发呆,那表情好像刚刚被扒衣服占便宜的人是他一样,“走吧,别站着了。”
“哦……”
宁奚抬起头,可一看到宋易泽的脸,他又猛地低了回去。
他拽着自己的背包肩带,红晕染上脸颊,心脏也莫名随之跳动起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
“你是不是不舒服?”宋易泽发现了宁奚的不对劲,他微微弯腰,凑近一直死死低着头的宁奚,想去看看他的脸,是不是额上出太多汗了。
宁奚感受到了气味的接近,抬起头,直接对上了离他只有咫尺近的眼。
心脏像是停了一秒,宁奚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宋易泽的距离。
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乱了的心率急得他只好转移话题:“啊我们赶紧去吃螺蛳粉吧!这都几点了,快走走走!”
说完他看都不看宋易泽,直直向前快步走去,冲去校门。
宁奚一边走一边想:
是不是要疯了。
—
在吃完螺蛳粉后几天,宁奚也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当时那奇奇怪怪的心率混乱,宁奚自认定为分化后的后遗症。
因为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所以也没有再多去纠结。
宁奚依旧是在学校里自习,等着宋易泽下课一起回家。
其实最近宁奚有点感觉,就是发现宋易泽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本来就是绝人的长相,瞳色又浅,眉睫纤长,带着黑丝边眼镜做题时,冷感越发浓厚,透着股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味道。
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你还要看多久。”宋易泽扒完最后一口饭,头也没抬就察觉到了宁奚那直白的目光。
食堂里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虽然实验班的大家基本上都是赶着时间回去学习,但怎么说还是有些人。
宁奚就正大光明地坐在宋易泽对面,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看得宋易泽都觉得快被烧出一个洞了。
“要不你坐旁边来,近点看个够?”宋易泽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淡淡地说。
“啊……”宁奚完全是从心,“真的可以吗?”
“……”
其实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宋易泽也吃完了饭,他把餐具收好,对撑着下巴乖巧坐着的宁奚说:“我要去一下小店,你先走吧。”
“别啊,我陪你去。”宁奚站起身来,却又被宋易泽摁了下去。
“我倒饭随便去买而已,你在这等吧。”宋易泽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小店太封闭,信息素太杂了。”
得到了宋易泽的关心,宁奚心情是特别好,开花似的一点点往上冒:“那好,我在这里等。”
宋易泽站起身来,先去收餐区那边了。
宁奚坐在位子上,伸着长腿晃着,还无聊地玩起了手指。
这几天过得其实都挺顺,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发生,宋易泽也在认真读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李以茗的家伙,最近出现地过于频繁。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7班找宁奚,笑得满面春风坐在他前面转过来瞎聊天,说说今天的天气,问问喜好爱好,还说要教宁奚不会的题目。
宁奚劝他走了好多次,人家也不听,还是要来烦他。
啊,真的是。
“呀!小奚!”
这声音听得宁奚浑身一怔,简直要ptsd了。
他匆忙回头,就看见朝他大步走来的李以茗。
“好巧啊,果然我们缘分不浅,这样都能相遇。”李以茗走到宁奚身边,很自然地坐下。
宁奚往旁边挪了一步,强忍着内心的烦躁,努力平静地微笑说:“巧个头。”
李以茗简直充耳不闻,自说自话道:“不回教室,是为了在这和我相遇嘛。”
简直有什么大病。
宁奚现在就想站起身来就走,但说好在这里等宋易泽的,他也不能这么随意跑了。
他不理李以茗,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刷了起来。
被无视的李以茗心头冒上不满。
这几天他经常去找宁奚,迎合着人家去找各种话题,这还他第一次这么用心对一个Omega。
然后这个Omega完全不把他当一会儿事。
李以茗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奚,上次那道题你会做了吗,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教你?”
宁奚敷衍地回了句:“会了,不用了,谢谢。”
“……”
“哎你怎么还不回教室啊,这里不热了,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可以顺路和你讲讲我昨天看的电影。”
宁奚抬起头往超市方向看了一眼,看宋易泽还没有回来,于是说:“我不怎么看电影。”
李以茗再次失利,不甘和不爽更加强烈,他耐着脾气再次说:“那晚上和我一起吃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我觉得你会喜欢。”
“啊,我最近不吃晚饭,”宁奚冷淡地说,“减肥。”
李以茗:“……”
减个屁肥,什么破借口。
宁奚不明白这李以茗啥意思,这是想和他处兄弟还是要干什么,但这人确实过分油腻了,让人很是不适。
不过他好像挺怕宋易泽的。
宋易泽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以茗看宁奚没啥反应,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友善了:“你坐着等人呢。”
“嗯。”宁奚没多说其他话。
“等谁,宋易泽?”
宁奚匆匆点了个头,想用宋易泽赶紧把李以茗赶回去。
可这时突然来了条微信:
【闷骚弟弟:刚刚遇到老师被叫走了,回不来了,对不起,你赶紧回去吧】
【闷骚弟弟:晚上见,请你吃饭】
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宁奚对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收起来目光。
李以茗听到宋易泽的名字后,语气更加傲慢了起来:“泽神这是去干什么了,要你等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侧过身凑近宁奚,说:“该不会是早就走了吧~”
“……”宁奚说,“他刚刚和我说他被老师叫走先回去了。”
其实这句话回得很不好,因为刚刚李以茗的话像是给宁奚一个台阶下一般,而宁奚不小心就接了过来。
这样听着就好像他和宋易泽根本没有约过,只是宁奚厚脸皮嘴硬自己要等一样。
果不其然,李以茗轻蔑地勾起嘴角,说:“小奚,你说你何必呢,没必要找这种说辞的。”
宁奚没办法和他沟通,站起身就打算走。
李以茗想也没想就跟上了。
外头的阳光刺得发慌,中午正是闷热的时候,在太阳下走几步路额上都会布满细汗。
李以茗跟在宁奚的后面,压抑的烦闷都被热气烤了出来。
他是对宋易泽有极大敌意。
他们同样身为Alpha,有无法消磨的攀比意识,对Omega有天生的占有欲。
对于宁奚那截然不同的态度,李以茗感觉到了自尊的打击。
他无法理解,Omega这种受基因控制的性别,凭什么会这么拽。
不过刚刚那一下看来,这个宁奚也不是那么有骨气。
说到底还不是个要贴Alpha的虚荣Omega。
宁奚是没有想到李以茗一路从食堂跟他到了教学楼的卫生间。
他是忍不住了,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啊,不读书是想干嘛啊。
“不是,你跟着我干嘛啊。”宁奚说。
“没跟着你,不是顺路回教学楼嘛。”李以茗把手撑在洗手台上,轻佻地说,“顺路上厕所~”
宁奚感觉李以茗脑子里装的是等会要排出来的排泄物,怎么能混浊到这种程度。
“小奚,真的不想和我去吃晚饭吗?我这次真的选了很久,你肯定会喜欢的。”
宁奚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得知他的喜好的:“不想,有约了。”
“有约?”李以茗蔑视道,“又是宋易泽?”
还真的是宋易泽。
“喂宁奚,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李以茗沉下脸,傲慢而阴怒,“你他妈除了拿宋易泽说事,你还他妈会点什么啊。”
“哈?”宁奚已经觉得前面是个病人了。
李以茗一步一步逼近,鄙薄不屑。
他在距离宁奚极近的位子停下,态度极其恶劣地挑起嘴唇,轻蔑说:“你们这种Omega,难道不是是个Alpha都行嘛?”
瞬间,宁奚瞳孔猛然放大,一股强烈的信息素流疯狂向他袭来,带有不正当的攻击荷尔蒙,向他身体内侵入。
胸口像是被刀划过,心脏不受控制急剧跳动起来。
他拽住衣服,上涌的热流发晕发燥,体温迅速上升,身体处的某种渴望被迫催生,逼得他双腿发软。
李以茗看着自己眼皮底下被信息素迷地满脸通红的人儿,得意地笑道:“你看看你,之前到底在拽什么啊,一定要我这样子你才听话吗?”
宁奚俯身撑着腿,感觉脑子一片混乱。
“Omega就是Omega啊,我才放了这么点信息素,就已经这副模样了。”李以茗嚣张傲慢。
这个人……
宁奚不由地弯下腰,大喘着气。
他居然释放诱导性信息素。
特么真的是有病吧。
脸上的绯红在白皙的皮肤上过于明显,荷尔蒙搅动得汹涌难耐,宁奚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地,整副骨头都开始酥软。
“Omega啊,天生就要被荷尔蒙操控,依附于Alpha,接受Alpha的怜爱,受基因的摆布。这种极其脆弱的性别,真的是天生的浪货。你难道忘记了吗,宁奚?”
李以茗像是说上瘾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好漂亮不是嘛。就像在说‘快点来爱我快点来爱我吧’。”
“因为信息素爱上一个人,不是件难事吧~”
宁奚心绪一怔。
身体的干燥焦渴不堪难耐,他死命咬住嘴唇,用疼痛保持住一份励志。
而他竟然在内心渴望起了那清冽却混着甘甜的乌木柑橘味。
信息素啊……
“在想什么呢,很难受吗,需要我给你标记吗?”李以茗弯下腰,凑近宁奚,“那你求求我,求我给你标记,我就让你舒服。”
“呵。”
衣服被抓出深深的褶皱,宁奚冷散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
下一秒,李以茗的手臂被一把拽过。
撕扯开来的疼痛感顷刻间从手臂漫到全身,身体被反转,头脑一黑,接着迎来的就是一声巨响。
李以茗被宁奚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
一个Alpha,被一个正处在被信息素违法诱导的Omega,用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你嘴怎么这么脏啊。”宁奚抹了一脸上的汗,被自己咬破的嘴角泛着血腥味,使那说出口的语气戾而冷。
李以茗这时已经完全懵逼,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形。
他也没来得及细想,他的头就被摁到了地上。
身后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漠然冷傲:“用这干净的厕所地板,好好擦擦你的嘴。”
李以茗的侧脸紧紧贴着厕所地板,那个本该臣服下的Omega眼里没有一丝光,和平常那副软软弱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别来惹我。”宁奚身上燥热,疼痛感也让人捉急,所以他转动了手腕,再次掰紧了扣着李以茗的手。
他踉跄地站起身来,不耐烦地用手扶额,汗水浸湿他额前的发,流海被撇到了一边。
宁奚不再管李以茗,头也不回地直直往外走去。
再强大的意志也无法在此刻支撑身体的躁动,宁奚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从最低端汹涌而上。
终于到了教室门口,发软的身体逼迫他用手肘支住墙借力。
宁奚忍不住弯下腰,轻轻骂了一句“草”。
—
有种你就来拳击馆。
“哐!哐!”
拳套击打过皮质器件,发出清晰干脆的响声。
曾图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看着宁奚冷着一张脸疯狂出拳进攻,再一次打倒了一个人形沙袋。
“哎,哎!”曾图实在看不下去了,今天这小子戾气怎么这么重,“够了够了啊,你再这么打下去,是破坏公物了啊!我可是要你赔钱的!”
宁奚呼吸沉重,汗水已经浸湿了短袖,透了的衣服隐隐约约显着他精瘦的腰线。
他随意抹了一把汗,把拳套摘了下来,扔在一旁。
“怎么了这是。”曾图拿着夹板扇风,随口说了一句,“和男朋友吵架了?”
宁奚啧了一声。
男朋友男朋友,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男的啊。
心情过于烦躁,语气都有些偏激:“我就不能有女朋友了是吧。”
“啊不是……”曾图挠挠头,“我是不知道你的Alpha是女孩子……”
我的Alpha。
“我他妈没对象。”宁奚刚打完抑制剂,身体还是不稳定,一下子歇下来,双手很快又开始发软。
挂汗的T恤挺沉的,而且湿漉漉粘着宁奚的背,他觉得难受,于是两手一掀就准备脱下来。
“唉唉唉唉唉!”这一动作吓到曾图了,他连忙转头捂住眼,喊道,“你干嘛呢!”
宁奚停住动作:“湿透了,我脱了。”
“Omega怎么能随便当着Alpha的面脱衣服啊!”曾图不敢看他,“快给我穿回去!我那有新的短袖,我给你拿我给你拿。”
曾图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跑了。
宁奚坐到一旁的圆凳上,仰头喝完一瓶水。
Omega,Alpha。
因为他是Omega,所以大家才会理所应当觉得他喜欢男生,觉得他有应该有个强大的Alpha,觉得他和宋易泽有不一样的关系。
因为他的Omega,所以他才会这么敏感信息素,才会被那脑瘫压制,才会有错觉有反应。
因为他是Omega,即使他是男生。
宁奚搓了搓手。
他又不禁想起李以茗说的话。
【“Omega啊,天生就要被荷尔蒙操控,依附于Alpha……”
“因为信息素爱上一个人,不是件难事吧~”】
之前对宋易泽的好感,也是因为信息素吗。
这时,一件短袖盖到了他的头上。
“想什么呢小鬼。”曾图说,“去换吧,那边有浴室。”
说完他又补充:“你手机已经响了老半天了。”
宁奚这才想起他一旁的手机,拿起一看,闷骚弟弟已经给他发了好多信息了。
他刚刚想着回复好麻烦,一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宋易泽:“喂,宁奚,你在哪啊?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下午去哪了?”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宁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待在教室太无聊了,就去看橘白了。”
对面的人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啊……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宁奚想起来了中午宋易泽好像确实说了要请他吃饭来着。
但说实话,他今天已经过于疲惫,而且认知的突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BaN对宋易泽。
“要不还是算……”
“那我来找你吧。”
噗通。
单单就是这么一句话,宁奚又觉得心被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啊。
宁奚洗完澡换完衣服,已经有些晚了。
手部关节处被拳套摩擦破了皮,宁奚拒绝了曾图的包扎,毕竟莫名其妙又多出一处受伤,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黑紫色的天缀着些许星星,梧桐叶沙沙一片响,在暗色中的异常清晰。
宁奚走到和宋易泽约好的地方,靠在路旁的石墩上,手机里刷着之前发给他的ABO科普视频。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观看这种科教视频,虽然很乏味,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确实应该好好看看了。
“在看什么。”宋易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宁奚。
“啊你来了啊。”宁奚关掉手机,“就之前你发我的科普视频,我这不闲下来看看。”
宋易泽倒是没想到宁奚真的有好好看视频:“这么乖?”
“你这什么话。”大男人被说乖,宁奚觉得害臊。
宋易泽不置与否:“想吃什么。”
“其实我不是很饿。”沉默了一会儿,宁奚说,“要不……我们聊聊天?”
宋易泽和宁奚一样靠在石墩上,静静地看向前方,说:“好。”
夏天就是有夏天的感觉,稍微近一点的距离就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体温。
乌木柑橘的味道奇妙地将冷暖结合,和在草木的风里绕在宁奚周身。
“你也知道的,我成绩不好,关于AO方面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宁奚说,“就是,我刚刚不是看完视频嘛,Omega……是不是挺容易受信息素影响的,是不是,一定要有个Alpha什么的……”
“Omega是会被信息素影响。”宋易泽平静地说,“但Alpha一样会被信息素影响。这都是很正常的,信息素产生的荷尔蒙会影响Bate以外的所有人。”
他转过头看向宁奚:“谁和你说Omega一定要有Alpha的?”
“这,Omega会受荷尔蒙的操控,我想这是不是要依附于Alpha的意思……”宁奚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很担心,如果是真的话,是不是会少一半的自由。
“没有这种说法的。”宋易泽说,“每个性别都是平等的,完全没有依附这种说法。Omega也是自由的,信息素只是辅助,每个人能自己强大。”
宁奚:“那信息素会影响对一个人的感情吗?”
宋易泽听着自己都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儿歪着脑袋,此时此刻正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我也不太清楚。”宋易泽略慌张地转回头,“但我能确定,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是因为信息素。”
“喜欢是从内而外的情感,生理和心理上的不同,这还是能分辨的。”
宋易泽又补充说:“当然,我这么说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放肆,AO还是有别的。原则上的事情还是要清楚,亲密只能是例外。”
宁奚听完,低头交错双手。
他想起了以前完全不懂这些的时候,好像给宋易泽带来了不少麻烦。
于是他挠了挠脑袋:“……我之前是不是挺麻烦你的?”
“没事的。”
回答地太过干脆,乌木柑橘信息素也是那么温柔。
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宁奚突然很想问出口,也就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
“那,”宁奚停顿了一下,“我算你的例外吗?”
空气中有股甜腻的味道,已经分不清是散不开的信息素,还是那自然升起的情愫。
他期待着宋易泽的回答,不管答案是什么,都是他之前没有这样期盼过的。
宋易泽本来是觉得这话太过扑朔了,但眼前的人信息素传递出的不安还是打破了他基本的原则。
“嗯。”
风划过少年的心头,翻起梧桐叶的影子,郁郁葱葱,好胜清朗。
他起唇细语,声线安抚而柔软,瞬间定住了宁奚起伏的内心:“你是我的例外。”
真的有些尴尬了。
宋易泽的肩甲锁骨透着冷冽的骨质感, 可以看出平常有在锻炼,肌肉优越有力。
周遭愣是安静了两秒后,宁奚缓缓帮宋易泽把衣服拉了回去。
他是想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可马上迎来的就是淡淡的乌木柑橘的信息素。
信息素的味道很是勾人, 在近距离下缓解了身上的疼痛。
宁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和不清醒了一样, 身体像是被控制一般,又往宋易泽身体里靠了一下。
宋易泽浑身一怔。
这小子干嘛呢。
宁奚轻嗅了一下, 着魔了似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等会。”被缓解的疼痛让宁奚意识也变得薄弱,他突然伸出双臂, 一下子抱住宋易泽的腰, 并把头抵在了胸膛上,轻轻地说, “先别动可以吗?”
宋易泽:!
……
宋易泽全身僵直,完全不敢动,两只手僵硬地垂下抓着空气,只能任由宁奚抱着。
当然, 心里也是百般汹涌。
又扯他衣服又伸手抱他的。
这Omega完全是个变态吧。
要窒息了。
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简直如同罂粟,太容易使人上瘾。在基因控制下, 是个Alpha都会受不了的。
然而,宋易泽忽然闻到了从宁奚身上传来的其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宁奚这应该是疼了吧。
紧紧抱着自己的Omega好像很软的样子, 或许太瘦了一点, 这个视角看过去, 背部单薄而清净, 低着头贴着的脖颈线条挺好看的。
他都把他当成药了。
宋易泽有种认命的感觉。
耳根已经被烧红了。
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药品”, 宋易泽伸出手, 想稍微顺顺宁奚的毛。
可一抬头,先对上的是正巧放学回家的章奇昂的眼。
宋易泽:……
章奇昂:……
宋易泽脸色瞬间沉了三分。
沉默已经降到了极点,他慢慢地把宁奚拉出自己的怀里扶正,接着又一脸沉重地看向章奇昂。
此时此刻,章奇昂冰棒还咬着半截,一点都不敢动。
因为泽神比冰棒要冷一百万倍。
“那个啥,我,我就放学回个家。”章奇昂觉得自己真的冤死了,你说哪有人在校门口拥抱的,就不能收敛一点啊。
宋易泽也知道不好意思,当然也知道和章奇昂是解释不通,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艰难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的泽神。”章奇昂一副都明白的模样,举起大拇指,说,“懂得都懂。”
“……”宋易泽,“你还是快回家吧。”
章奇昂当然不敢有啥大动作,也不敢开玩笑了,他正儿八经地从两人身边走过,甚至还想弯腰鞠个躬。
这都是什么事。
宋易泽无奈地用手撩了一下流海,低头去看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宁奚。
宁奚像是整个人呆滞了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现在真的很懵逼,自己都无法理解他刚刚为什么要伸手去抱宋易泽。
为什么要去抱他?
他是疯了吗。
但刚才和失去意识一般,就是完完全全本能似的想去靠近宋易泽。
好像是因为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吸引力过分强大,让人没法控制,不由自主。
不会吧。
难道真的要变成流氓了?
“宁奚。”宋易泽看宁奚一直在发呆,那表情好像刚刚被扒衣服占便宜的人是他一样,“走吧,别站着了。”
“哦……”
宁奚抬起头,可一看到宋易泽的脸,他又猛地低了回去。
他拽着自己的背包肩带,红晕染上脸颊,心脏也莫名随之跳动起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
“你是不是不舒服?”宋易泽发现了宁奚的不对劲,他微微弯腰,凑近一直死死低着头的宁奚,想去看看他的脸,是不是额上出太多汗了。
宁奚感受到了气味的接近,抬起头,直接对上了离他只有咫尺近的眼。
心脏像是停了一秒,宁奚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宋易泽的距离。
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乱了的心率急得他只好转移话题:“啊我们赶紧去吃螺蛳粉吧!这都几点了,快走走走!”
说完他看都不看宋易泽,直直向前快步走去,冲去校门。
宁奚一边走一边想:
是不是要疯了。
—
在吃完螺蛳粉后几天,宁奚也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当时那奇奇怪怪的心率混乱,宁奚自认定为分化后的后遗症。
因为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所以也没有再多去纠结。
宁奚依旧是在学校里自习,等着宋易泽下课一起回家。
其实最近宁奚有点感觉,就是发现宋易泽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本来就是绝人的长相,瞳色又浅,眉睫纤长,带着黑丝边眼镜做题时,冷感越发浓厚,透着股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味道。
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你还要看多久。”宋易泽扒完最后一口饭,头也没抬就察觉到了宁奚那直白的目光。
食堂里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虽然实验班的大家基本上都是赶着时间回去学习,但怎么说还是有些人。
宁奚就正大光明地坐在宋易泽对面,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看得宋易泽都觉得快被烧出一个洞了。
“要不你坐旁边来,近点看个够?”宋易泽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淡淡地说。
“啊……”宁奚完全是从心,“真的可以吗?”
“……”
其实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宋易泽也吃完了饭,他把餐具收好,对撑着下巴乖巧坐着的宁奚说:“我要去一下小店,你先走吧。”
“别啊,我陪你去。”宁奚站起身来,却又被宋易泽摁了下去。
“我倒饭随便去买而已,你在这等吧。”宋易泽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小店太封闭,信息素太杂了。”
得到了宋易泽的关心,宁奚心情是特别好,开花似的一点点往上冒:“那好,我在这里等。”
宋易泽站起身来,先去收餐区那边了。
宁奚坐在位子上,伸着长腿晃着,还无聊地玩起了手指。
这几天过得其实都挺顺,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发生,宋易泽也在认真读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李以茗的家伙,最近出现地过于频繁。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7班找宁奚,笑得满面春风坐在他前面转过来瞎聊天,说说今天的天气,问问喜好爱好,还说要教宁奚不会的题目。
宁奚劝他走了好多次,人家也不听,还是要来烦他。
啊,真的是。
“呀!小奚!”
这声音听得宁奚浑身一怔,简直要ptsd了。
他匆忙回头,就看见朝他大步走来的李以茗。
“好巧啊,果然我们缘分不浅,这样都能相遇。”李以茗走到宁奚身边,很自然地坐下。
宁奚往旁边挪了一步,强忍着内心的烦躁,努力平静地微笑说:“巧个头。”
李以茗简直充耳不闻,自说自话道:“不回教室,是为了在这和我相遇嘛。”
简直有什么大病。
宁奚现在就想站起身来就走,但说好在这里等宋易泽的,他也不能这么随意跑了。
他不理李以茗,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刷了起来。
被无视的李以茗心头冒上不满。
这几天他经常去找宁奚,迎合着人家去找各种话题,这还他第一次这么用心对一个Omega。
然后这个Omega完全不把他当一会儿事。
李以茗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奚,上次那道题你会做了吗,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教你?”
宁奚敷衍地回了句:“会了,不用了,谢谢。”
“……”
“哎你怎么还不回教室啊,这里不热了,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可以顺路和你讲讲我昨天看的电影。”
宁奚抬起头往超市方向看了一眼,看宋易泽还没有回来,于是说:“我不怎么看电影。”
李以茗再次失利,不甘和不爽更加强烈,他耐着脾气再次说:“那晚上和我一起吃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我觉得你会喜欢。”
“啊,我最近不吃晚饭,”宁奚冷淡地说,“减肥。”
李以茗:“……”
减个屁肥,什么破借口。
宁奚不明白这李以茗啥意思,这是想和他处兄弟还是要干什么,但这人确实过分油腻了,让人很是不适。
不过他好像挺怕宋易泽的。
宋易泽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以茗看宁奚没啥反应,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友善了:“你坐着等人呢。”
“嗯。”宁奚没多说其他话。
“等谁,宋易泽?”
宁奚匆匆点了个头,想用宋易泽赶紧把李以茗赶回去。
可这时突然来了条微信:
【闷骚弟弟:刚刚遇到老师被叫走了,回不来了,对不起,你赶紧回去吧】
【闷骚弟弟:晚上见,请你吃饭】
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宁奚对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收起来目光。
李以茗听到宋易泽的名字后,语气更加傲慢了起来:“泽神这是去干什么了,要你等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侧过身凑近宁奚,说:“该不会是早就走了吧~”
“……”宁奚说,“他刚刚和我说他被老师叫走先回去了。”
其实这句话回得很不好,因为刚刚李以茗的话像是给宁奚一个台阶下一般,而宁奚不小心就接了过来。
这样听着就好像他和宋易泽根本没有约过,只是宁奚厚脸皮嘴硬自己要等一样。
果不其然,李以茗轻蔑地勾起嘴角,说:“小奚,你说你何必呢,没必要找这种说辞的。”
宁奚没办法和他沟通,站起身就打算走。
李以茗想也没想就跟上了。
外头的阳光刺得发慌,中午正是闷热的时候,在太阳下走几步路额上都会布满细汗。
李以茗跟在宁奚的后面,压抑的烦闷都被热气烤了出来。
他是对宋易泽有极大敌意。
他们同样身为Alpha,有无法消磨的攀比意识,对Omega有天生的占有欲。
对于宁奚那截然不同的态度,李以茗感觉到了自尊的打击。
他无法理解,Omega这种受基因控制的性别,凭什么会这么拽。
不过刚刚那一下看来,这个宁奚也不是那么有骨气。
说到底还不是个要贴Alpha的虚荣Omega。
宁奚是没有想到李以茗一路从食堂跟他到了教学楼的卫生间。
他是忍不住了,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啊,不读书是想干嘛啊。
“不是,你跟着我干嘛啊。”宁奚说。
“没跟着你,不是顺路回教学楼嘛。”李以茗把手撑在洗手台上,轻佻地说,“顺路上厕所~”
宁奚感觉李以茗脑子里装的是等会要排出来的排泄物,怎么能混浊到这种程度。
“小奚,真的不想和我去吃晚饭吗?我这次真的选了很久,你肯定会喜欢的。”
宁奚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得知他的喜好的:“不想,有约了。”
“有约?”李以茗蔑视道,“又是宋易泽?”
还真的是宋易泽。
“喂宁奚,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李以茗沉下脸,傲慢而阴怒,“你他妈除了拿宋易泽说事,你还他妈会点什么啊。”
“哈?”宁奚已经觉得前面是个病人了。
李以茗一步一步逼近,鄙薄不屑。
他在距离宁奚极近的位子停下,态度极其恶劣地挑起嘴唇,轻蔑说:“你们这种Omega,难道不是是个Alpha都行嘛?”
瞬间,宁奚瞳孔猛然放大,一股强烈的信息素流疯狂向他袭来,带有不正当的攻击荷尔蒙,向他身体内侵入。
胸口像是被刀划过,心脏不受控制急剧跳动起来。
他拽住衣服,上涌的热流发晕发燥,体温迅速上升,身体处的某种渴望被迫催生,逼得他双腿发软。
李以茗看着自己眼皮底下被信息素迷地满脸通红的人儿,得意地笑道:“你看看你,之前到底在拽什么啊,一定要我这样子你才听话吗?”
宁奚俯身撑着腿,感觉脑子一片混乱。
“Omega就是Omega啊,我才放了这么点信息素,就已经这副模样了。”李以茗嚣张傲慢。
这个人……
宁奚不由地弯下腰,大喘着气。
他居然释放诱导性信息素。
特么真的是有病吧。
脸上的绯红在白皙的皮肤上过于明显,荷尔蒙搅动得汹涌难耐,宁奚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地,整副骨头都开始酥软。
“Omega啊,天生就要被荷尔蒙操控,依附于Alpha,接受Alpha的怜爱,受基因的摆布。这种极其脆弱的性别,真的是天生的浪货。你难道忘记了吗,宁奚?”
李以茗像是说上瘾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好漂亮不是嘛。就像在说‘快点来爱我快点来爱我吧’。”
“因为信息素爱上一个人,不是件难事吧~”
宁奚心绪一怔。
身体的干燥焦渴不堪难耐,他死命咬住嘴唇,用疼痛保持住一份励志。
而他竟然在内心渴望起了那清冽却混着甘甜的乌木柑橘味。
信息素啊……
“在想什么呢,很难受吗,需要我给你标记吗?”李以茗弯下腰,凑近宁奚,“那你求求我,求我给你标记,我就让你舒服。”
“呵。”
衣服被抓出深深的褶皱,宁奚冷散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
下一秒,李以茗的手臂被一把拽过。
撕扯开来的疼痛感顷刻间从手臂漫到全身,身体被反转,头脑一黑,接着迎来的就是一声巨响。
李以茗被宁奚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
一个Alpha,被一个正处在被信息素违法诱导的Omega,用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你嘴怎么这么脏啊。”宁奚抹了一脸上的汗,被自己咬破的嘴角泛着血腥味,使那说出口的语气戾而冷。
李以茗这时已经完全懵逼,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形。
他也没来得及细想,他的头就被摁到了地上。
身后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漠然冷傲:“用这干净的厕所地板,好好擦擦你的嘴。”
李以茗的侧脸紧紧贴着厕所地板,那个本该臣服下的Omega眼里没有一丝光,和平常那副软软弱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别来惹我。”宁奚身上燥热,疼痛感也让人捉急,所以他转动了手腕,再次掰紧了扣着李以茗的手。
他踉跄地站起身来,不耐烦地用手扶额,汗水浸湿他额前的发,流海被撇到了一边。
宁奚不再管李以茗,头也不回地直直往外走去。
再强大的意志也无法在此刻支撑身体的躁动,宁奚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从最低端汹涌而上。
终于到了教室门口,发软的身体逼迫他用手肘支住墙借力。
宁奚忍不住弯下腰,轻轻骂了一句“草”。
—
有种你就来拳击馆。
“哐!哐!”
拳套击打过皮质器件,发出清晰干脆的响声。
曾图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看着宁奚冷着一张脸疯狂出拳进攻,再一次打倒了一个人形沙袋。
“哎,哎!”曾图实在看不下去了,今天这小子戾气怎么这么重,“够了够了啊,你再这么打下去,是破坏公物了啊!我可是要你赔钱的!”
宁奚呼吸沉重,汗水已经浸湿了短袖,透了的衣服隐隐约约显着他精瘦的腰线。
他随意抹了一把汗,把拳套摘了下来,扔在一旁。
“怎么了这是。”曾图拿着夹板扇风,随口说了一句,“和男朋友吵架了?”
宁奚啧了一声。
男朋友男朋友,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男的啊。
心情过于烦躁,语气都有些偏激:“我就不能有女朋友了是吧。”
“啊不是……”曾图挠挠头,“我是不知道你的Alpha是女孩子……”
我的Alpha。
“我他妈没对象。”宁奚刚打完抑制剂,身体还是不稳定,一下子歇下来,双手很快又开始发软。
挂汗的T恤挺沉的,而且湿漉漉粘着宁奚的背,他觉得难受,于是两手一掀就准备脱下来。
“唉唉唉唉唉!”这一动作吓到曾图了,他连忙转头捂住眼,喊道,“你干嘛呢!”
宁奚停住动作:“湿透了,我脱了。”
“Omega怎么能随便当着Alpha的面脱衣服啊!”曾图不敢看他,“快给我穿回去!我那有新的短袖,我给你拿我给你拿。”
曾图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跑了。
宁奚坐到一旁的圆凳上,仰头喝完一瓶水。
Omega,Alpha。
因为他是Omega,所以大家才会理所应当觉得他喜欢男生,觉得他有应该有个强大的Alpha,觉得他和宋易泽有不一样的关系。
因为他的Omega,所以他才会这么敏感信息素,才会被那脑瘫压制,才会有错觉有反应。
因为他是Omega,即使他是男生。
宁奚搓了搓手。
他又不禁想起李以茗说的话。
【“Omega啊,天生就要被荷尔蒙操控,依附于Alpha……”
“因为信息素爱上一个人,不是件难事吧~”】
之前对宋易泽的好感,也是因为信息素吗。
这时,一件短袖盖到了他的头上。
“想什么呢小鬼。”曾图说,“去换吧,那边有浴室。”
说完他又补充:“你手机已经响了老半天了。”
宁奚这才想起他一旁的手机,拿起一看,闷骚弟弟已经给他发了好多信息了。
他刚刚想着回复好麻烦,一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宋易泽:“喂,宁奚,你在哪啊?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下午去哪了?”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宁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待在教室太无聊了,就去看橘白了。”
对面的人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啊……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宁奚想起来了中午宋易泽好像确实说了要请他吃饭来着。
但说实话,他今天已经过于疲惫,而且认知的突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BaN对宋易泽。
“要不还是算……”
“那我来找你吧。”
噗通。
单单就是这么一句话,宁奚又觉得心被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啊。
宁奚洗完澡换完衣服,已经有些晚了。
手部关节处被拳套摩擦破了皮,宁奚拒绝了曾图的包扎,毕竟莫名其妙又多出一处受伤,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黑紫色的天缀着些许星星,梧桐叶沙沙一片响,在暗色中的异常清晰。
宁奚走到和宋易泽约好的地方,靠在路旁的石墩上,手机里刷着之前发给他的ABO科普视频。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观看这种科教视频,虽然很乏味,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确实应该好好看看了。
“在看什么。”宋易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宁奚。
“啊你来了啊。”宁奚关掉手机,“就之前你发我的科普视频,我这不闲下来看看。”
宋易泽倒是没想到宁奚真的有好好看视频:“这么乖?”
“你这什么话。”大男人被说乖,宁奚觉得害臊。
宋易泽不置与否:“想吃什么。”
“其实我不是很饿。”沉默了一会儿,宁奚说,“要不……我们聊聊天?”
宋易泽和宁奚一样靠在石墩上,静静地看向前方,说:“好。”
夏天就是有夏天的感觉,稍微近一点的距离就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体温。
乌木柑橘的味道奇妙地将冷暖结合,和在草木的风里绕在宁奚周身。
“你也知道的,我成绩不好,关于AO方面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宁奚说,“就是,我刚刚不是看完视频嘛,Omega……是不是挺容易受信息素影响的,是不是,一定要有个Alpha什么的……”
“Omega是会被信息素影响。”宋易泽平静地说,“但Alpha一样会被信息素影响。这都是很正常的,信息素产生的荷尔蒙会影响Bate以外的所有人。”
他转过头看向宁奚:“谁和你说Omega一定要有Alpha的?”
“这,Omega会受荷尔蒙的操控,我想这是不是要依附于Alpha的意思……”宁奚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很担心,如果是真的话,是不是会少一半的自由。
“没有这种说法的。”宋易泽说,“每个性别都是平等的,完全没有依附这种说法。Omega也是自由的,信息素只是辅助,每个人能自己强大。”
宁奚:“那信息素会影响对一个人的感情吗?”
宋易泽听着自己都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儿歪着脑袋,此时此刻正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我也不太清楚。”宋易泽略慌张地转回头,“但我能确定,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是因为信息素。”
“喜欢是从内而外的情感,生理和心理上的不同,这还是能分辨的。”
宋易泽又补充说:“当然,我这么说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放肆,AO还是有别的。原则上的事情还是要清楚,亲密只能是例外。”
宁奚听完,低头交错双手。
他想起了以前完全不懂这些的时候,好像给宋易泽带来了不少麻烦。
于是他挠了挠脑袋:“……我之前是不是挺麻烦你的?”
“没事的。”
回答地太过干脆,乌木柑橘信息素也是那么温柔。
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宁奚突然很想问出口,也就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
“那,”宁奚停顿了一下,“我算你的例外吗?”
空气中有股甜腻的味道,已经分不清是散不开的信息素,还是那自然升起的情愫。
他期待着宋易泽的回答,不管答案是什么,都是他之前没有这样期盼过的。
宋易泽本来是觉得这话太过扑朔了,但眼前的人信息素传递出的不安还是打破了他基本的原则。
“嗯。”
风划过少年的心头,翻起梧桐叶的影子,郁郁葱葱,好胜清朗。
他起唇细语,声线安抚而柔软,瞬间定住了宁奚起伏的内心:“你是我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