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百亿婚约
作者:admin      更新:2022-11-30 18:58      字数:16980
    像今天这样的事, 神父也没说必须让他改好,好像有自信即使被他输光钱、或者闯了大祸,也能完全担负起他和惠的生活。


    对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可怕的从容, 而这种从容是禅院甚尔未曾拥有过的。


    脱离家族的男人居无定所,也没有什么理想或希望, 仿佛整个人生都被在禅院家的那段时间所摧毁。


    或许和惠的母亲在一起时, 他还曾为此努力过,但当那个人死去后, 人生也再次被他亲手抛弃。


    连承担自己的人生都做不到, 这样的他根本没法负担另一个小崽子的人生。


    所以他也想过等到惠四、五岁的时候, 如果展现出咒力天赋,就把他送到禅院家去。


    那里对自己来说是垃圾堆,但对有咒力天赋的小崽子来说, 待在那里至少比跟在他身边强。


    结果禅院甚尔还没来得及完全自暴自弃,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神父就硬是闯进他家。


    对方不禁把小惠照顾得很好,甚至连他自己也被不由分说地照顾起来。


    ……根本就是犯规啊。


    比起他, 对方才是真正老练的猎手吧?


    会让网里的猎物不知不觉放下戒备,直到完全驯服, 主动把项圈的锁链递到他手上, 安心地由其摆布。


    真是个恐怖又险恶的家伙。


    懒洋洋地赖在年轻神父腿上,禅院甚尔一边腹诽着对方, 一边厚脸皮地做那个被驯化的“可怜”猎物,一点也不引以为耻。


    “今天怎么样,中介人给你找来几桩生意?”


    禅院甚尔仰望着对方,随口问道。


    “来了七个人, 都很好地治愈了,还请他们顺便做了一份随机调查。”


    言峰士郎说着突然想起件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对方。


    “这是这次的佣金,中介人应该已经转来了,一共一亿一千两百万,拿去花吧。”


    禅院甚尔刚想问是什么随机调查,就被径直怼到面前的银行卡惊住了。


    一亿一千两百万?


    七个人,就是说一人一千六百万?


    中介人抽了两成,所以单次治疗费两千万……


    这也太赚了吧?!

    “都给我?你不是还有贷款吗?”


    禅院甚尔没有马上接过,如果是几百万或者一两千万也就罢了,这么大笔钱突然说要给他,怎么想也不是白给的吧?


    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他狐疑地望着对方,然而言峰士郎的表现还和平常一样,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发说:

    “那个不需要担心,而且之前不是说好会给你?”


    禅院甚尔不由翻身坐起,点了点他的胸口道:

    “喂喂、这可是一个多亿,你到底对钱有没有概念啊?给这么多钱,究竟是想我干嘛?”


    对于他的反应,言峰士郎有点纳闷,他本想说不用你做什么,之前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不也给过自己吗。


    但看对方一脸不相信,非要问个究竟的样子,他的思路不由一歪,突发奇想地伸手过去——就当是报刚才被解裤链的仇。


    言峰士郎拉开男人的裤腰和里面内裤的松紧带,迎着对方一下子睁圆的眼睛,说道:

    “该做什么你自己想。”


    说完他淡定地将银行卡塞了进去——


    “你!?”


    禅院甚尔顿时挣扎,嚷嚷着抗议道:

    “喂!别随便往别人内裤里塞东西啊,当我是脱衣舞女吗!”


    言峰士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不讲道理地笑话他:

    “怎么,一亿不够?那要出多少钱你才肯?”


    禅院甚尔黑着脸把卡片掏出来,居然还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没好气道:

    “想让我跳脱衣舞?哼,怎么也得一百亿吧!你的话……最多给你打个半折。”


    见男人一脸不高兴,言峰士郎挨过去亲了亲他,在他耳边小声说:

    “一百亿我答应,你可以不给我跳,但也不许给别人跳,我花钱买断了,怎么样?同意么?”


    禅院甚尔十分无语,好气又好笑说:

    “你神经病啊?谁会花一百亿看男人跳舞?就算一天请十个脱衣舞女,一百亿也够看五十年了吧喂……”


    言峰士郎把对方按在沙发上,认真看着他的脸说道: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也不喜欢那些舞女,我只想让你觉得开心,所以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突如其来的直球让禅院甚尔愣住,半天他才撇开脸,不自然地说:

    “你干嘛、突然就……”


    对方用手捏住他的下巴,不准他挪开目光:

    “以后不要再问我有什么条件,对你,我不会提任何条件,这点可以理解吗?”


    禅院甚尔眼神游移,最后没有办法,不得不耍赖似的反扑过去,一把将没防备的言峰士郎掀下来。


    反身骑上去的他呲牙道:

    “别太过分了小鬼!你到底想怎样?乳臭未干的家伙、连和女人的经验都没有,居然还想包养我?真笑死人了!”


    言峰士郎冷静地望着他,沉声问道:

    “必须要有吗?”


    “哈?”


    “和女人的经验,必须要有吗?”


    禅院甚尔顿住,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无法想象,这个禁欲笨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的场景。


    而且莫名地非常火大……


    他不禁想起今天那个女人称呼对方‘士郎’的样子。


    有那么亲密吗?


    他还特意装作殷勤的样子,结果那个女人根本不上钩,对神父的态度比对自己热情多了。


    这个保姆笨蛋在人|妻中间也未免太受欢迎了吧?


    “你想和谁有啊,啊?像你这种毛头小子,根本就……”


    禅院甚尔啧了一声,有点说不出‘不会有人看上’,因为明显是假的。


    相反,搞不好还意外地受欢迎,但他才不会说这种让对方得意的话。


    面对骑在自己身上的禅院甚尔,言峰士郎双手落在对方大腿上,一边一本正经地摩挲着,一边诚恳地提问。


    “也对,确实不太可能有女士青睐我,那么你愿意教我这些事吗?”


    “……凭什么要我教你?喂、你给我老实点!”


    言峰士郎两手一直停在那里,闻言不禁疑惑。


    禅院甚尔脸黑了,他抬起一点身体,手臂向后按在对方小腹上:

    “妈的、我说的是你这玩意儿!别给我装傻!”


    “……”


    “让它老实点听到没,瞪我干嘛?”


    言峰士郎怨念又无辜地看着对方。


    “这我也没法控制吧?再说是你非要坐上来,谁被这么压着都不可能没反应吧?”


    “哈?你刚才压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没怎么你吧?少给我找借口,还是说你这个童子鸡就这么经不起撩拨……”


    处男身份又一次被对方嘲笑,言峰士郎终于不想忍了,他后腰用力,一个猛挺将禅院甚尔掀下沙发!

    他翻身跪在地板上,一把按住禅院甚尔的手腕,但他知道凭借爆发力仅能与对方抗衡一瞬间,如果想彻底制住男人的话,还是得用那个东西——


    “小兔崽子,你敢阴我!?”


    天之锁从沙发和茶几下面的各个死角窜出来,这让禅院甚尔没能提前发现,直到手脚都被捆了个结实,男人才发现自己被暗算了。


    这变态神父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他弄下沙发,然后趁落地的一瞬间没有着力点,再用锁链捆住他。


    亏他还以为对方是个高洁圣徒,这也太阴险了吧?

    此时的禅院甚尔没见过言峰绮礼,所以并不知道真正的阴险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从言峰士郎身上窥到一斑。


    在他身上年轻神父一脸愉悦,手指放肆地把玩着,让他粗壮修长的大腿紧绷,但禅院甚尔撇过脸,就是不肯服软。


    “别这么沉默,甚尔,刚刚我们说到哪来着?”


    言峰士郎笑容和善,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直接打消对方无谓的反抗。


    “……!”


    禅院甚尔上次已经知道,只要被这个锁链缠上就逃不掉,所以不想浪费力气挣扎。


    为了让这臭小鬼不那么得意,他闭上眼睛紧咬牙关,努力控制住呼吸,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哦对了,刚刚好像说到经验问题,你是要好好教训我吗?甚尔?”


    言峰士郎手掌收紧,无数牙签粗细的长触爪从他袖口里钻出来,他不怀好意地微笑着问。


    “是这样教训?……还是,这样?嗯?”


    禅院甚尔瞳孔圆睁,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只见十多条海魔软足伸出法衣,争先恐后地往年轻神父手心里钻。


    缠住男人两腿的天之锁发出咔咔的响声,在最强天与咒缚的全力挣扎下,金色锁链顿时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然而到底是在克制范围内,禅院甚尔即使再用力,也未能挣脱这些束缚,只能任由言峰士郎摆布。


    带着长期训练的薄茧,对方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侧脸。


    禅院甚尔凶狠地扭头,恨恨地咬住对方的手,但那些长着凸起的细小生物还在超极不妙的地方威胁着,所以禅院甚尔并不敢真的狠咬对方。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高大男人叼着神父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哼声。


    求饶真的太丢脸了,禅院甚尔不想像上次一样,所以他轻咬着对方的拇指,用舌头偷偷舔过,试图装弱势躲过一劫。


    不过一旦言峰士郎认真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心软。


    虽不会像对那些诅咒师一样冷酷地对待对方,但他今天也准备教训一下这家伙,省得总是被对方看扁。


    “别这么快放弃啊?甚尔,不是说好要教我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


    “刚才那么自信满满,想必你也是‘身经百战’的吧?稍微拿出点气势来怎么样?”


    这谁拿得出来啊!

    再身经百战,他也不可能连尿尿的地方都无坚不摧吧?!


    然而那拔得头筹的单独一只,还在旋转着缓慢移动。


    禅院甚尔脖子上青筋隆起,额头也不禁留下冷汗,正因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所以浑身无比紧张。


    他相信神父不会真的伤害他,但以最强天与咒缚的肉‖体强度,就算把他精神逼到崩溃,身体上也未必会受什么伤。


    这么一想就让人觉得极度恐怖。


    不要了。


    还是不要了。


    腰上的天之锁链哗啦直响,禅院甚尔终于顶不住压力,开口求饶道:

    “士郎、放过我吧……”


    男人的话语像是一个按钮,闲坐在旁边的言峰士郎做出回应,不再让迷你使魔步步紧逼。


    “再说一遍。”


    “……求你了、放过我……”


    “名字,再说一遍。”


    “士郎?”


    “继续叫。”


    “……”


    “嗯?”


    “士郎、士郎、士郎、士郎,够了吧?你这变态!……”


    “不够,你叫一次就它就回来一毫米。”


    “混蛋、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进尺?是这样进吗?”


    “别别!你他妈?我错了、我错了行吧!别往前了妈的!”


    “叫。”


    “……士郎、士郎、士郎、士郎!……”


    禅院甚尔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一遍遍唤着对方的名字,心里想的却是把锁链骗开后,他一定马上宰了这混蛋。


    言峰士郎满足地解除了教本投影,使魔们原地破灭消散,变成大片大片的魔力分子。


    得到这个不是‘喂’、也不是‘神父’的称呼,他感觉心底某种阴暗的东西突然变亮,也不再介怀之前被对方嘲笑的事。


    他脑海中现在只有两个字,那就是——


    ‘订婚’。


    他想要订婚,在主的面前和这个人立下誓约,然后他才能行使自己的主权。


    禅院甚尔还不知道他的打算,终于得以喘息后,他休息了一会,晃晃手脚上的投影锁链,向对方示意:

    “喂,可以放开我了吧?我又不会逃跑,放心吧……”


    老子只会揍你!你特么给我乖乖等死!


    看着禅院甚尔无害的表情,言峰士郎沉默半晌,他将胸前的圣十字礼装解下,轻轻戴在男人的脖子上。


    禅院甚尔盯着胸口多出来的吊坠,有点不明所以,然后锁链紧绕的双手就被言峰士郎握住。


    对方庄重地问他:

    “甚尔,你会愿意、和一个真心爱慕你的人,再次组成婚姻吗?”


    “……你这个‘真心爱慕的人’,该不会是指你自己吧?”


    禅院甚尔嘴角直抽。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愿意吗?”


    “咳、你先放开我,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思考。”


    “你捆着让我怎么思考?你这是胁迫婚姻……”


    “我不会逼你的,放心,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


    “……喂你的表情根本不是这么说的!鬼才会放心啊!”


    言峰士郎淡然地看着他,语出惊人道:

    “那这么说吧,刚才的条件不算,给你一百亿和我结婚,如何?”


    禅院甚尔:“……”


    言峰士郎把玩着对方胸口的十字,虽然神圣婚姻不该由金钱左右,但这么多年的教会生活,让他早已学会一件事,那就是特事特办。


    “不够吗?那再加一倍,两百亿——你不喜欢别人叫你禅院吧?婚后还可以跟我改姓言峰,考虑一下,嗯?”


    禅院甚尔:“…………”


    言峰士郎明显感觉到,对方已经肉眼可见地动摇了,他加上最后一枚砝码:

    “婚后我还会拜访你原来的家族,告诉他们你已经入赘我家,从此和‘禅院’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小惠也一样,言峰惠,是个不错的名字吧?”


    “不错个鬼啊……你一个治愈师还嫌自己不够引人注意吗?”


    在言峰士郎执着的注视下,禅院甚而满是羞恼、耳尖通红地说道。


    “啧,两百亿日元……真是便宜你了!”


    趁他注意力被引走,言峰士郎悄悄放松了天之锁,对方果然没第一时间发现。


    年下者真心实意地感到开心,并紧紧拥抱住对方,难得装傻道:

    “可是甚尔,我好想快点确定关系,这次可以也给我打折吗?”


    “不可能,你想得美!两百亿一分都不许给我少!”


    禅院甚尔无情地拒绝,并一脸嫌弃地推开他。


    “那可以肉偿吗?刚才那种的,一次十万也行……”


    ???


    “开什么玩笑?你还敢提刚才,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一想起刚才被捅了前面,禅院甚尔就恨得牙根直痒。


    他越想越气地拔出游云,才有点气氛的求婚至此终于整段垮掉。


    两人就究竟能不能肉偿、以及到底是谁在肉偿这件事,在客厅里上演了全武行。


    这天以后,除了禅院甚尔兜里多出一张意义非常的卡片,而言峰士郎的胸口少了一枚项链外,再也没有任何人主动提起。


    这是一场以两百亿为注的特殊婚约,总有一天,两个人的结局会再见分晓。


    次日一早,孔时雨给他俩发来一个地址,说是护照和签证已经办好,只要去这个地址领取就行。


    提前一天收拾了行装,言峰士郎和禅院甚尔直接带着小惠和行李,到那个办事处拿完东西,就前往东京成田机场等待航班。


    三人取票通过安检,在国际航班区域寻找登机口。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言峰士郎以前经常往返欧洲和拉丁美洲,出国对他来说只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


    他不仅自己包办一切,还给一大一小买了耳塞,给第一次做飞机的禅院甚尔准备了口香糖、遮光眼罩、和颈枕等备用。


    禅院甚尔一路上就负责带小惠、看行李,宛如什么都不懂的家庭主妇,只要跟在老公身后就能轻松旅游……


    这什么啊,搞得好像已经被他包养了一样?

    禅院甚尔陷入自我怀疑,言峰士郎走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孩子和行李。


    此时有一对年轻夫妇从他们身边路过,穿戴时髦的妻子带着太阳帽和墨镜,两手空空,而旁边的老公一个人拎俩行李箱,肩上还斜挎着名贵的女士包包,一脸幸福洋溢地给老婆拎行李。


    禅院甚尔:“……”


    终于从别人身上看清自己的位置,他一脸赫然地从言峰士郎怀里抢过小崽子,嘴里还多余地解释:

    “你别老是抱他,都这么大了,应该自己多学学走路!”


    一岁半的小禅院惠:????

    言峰士郎看他拎着小惠的后脖领,虽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但想到毕竟是亲父子,对儿子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多。


    接过一个“包袱”,禅院甚尔心下稍安,觉得自己应该摆脱妻子形象,正感到心安理得时,一对夫妻带着女儿迎面走来。


    对面的老公满头大汗,见到他们一行人,立刻直奔言峰士郎过来:

    “请问!您知道E75登机口在哪吗?我们刚听到广播说改登机口,现在找不到地方,马上要到起飞时间了……”


    言峰士郎刚才也有注意广播,知道他们这班应该还剩十几分钟时间,但大型机场的登机口往往间距非常遥远,一旦走错恐怕就真的赶不上飞机了。


    于是他让禅院甚尔先在原地看一下行李,亲自带这家人往来时的扶梯走。


    旁边的妻子领着女儿,见终于遇到好心人帮忙,不用跟着自己男人瞎转,朝禅院甚尔感激道:

    “真是太谢谢了!您爱人真可靠,你们好般配呀!”


    对方道完谢匆匆离开,留下禅院甚尔对着背影傻眼。


    喂你不要随便和我搭话,为什么你老公只问那混蛋神父,不过来问我啊?


    明明自己才是高大强健、给人安全感的那个吧!


    一个外道神父到底哪里看出可靠了?


    可恶,俩个人眼睛都有毛病吧!

    等言峰士郎赶回来的时候,发现禅院甚尔已经带着小惠和行李不见人影。


    “……”


    他只好往原本要去的登机口走,果然在等候厅看到那个一脸拽样、不爱理人的家伙。


    行李和小惠都随便扔在旁边座位,对方正头也不抬地摆弄手机。


    小惠坐在靠椅上,时不时盯着他,又时不时盯着行李。


    因为拉杆箱上面有言峰士郎的肩包,里面装着婴儿奶粉和奶瓶,所以小禅院惠对这个肩包特别在意。


    此时的情景让人啼笑皆非。


    真不知道是禅院甚尔在看行李和孩子,还是他带的小婴儿在看行李和无良老爸。


    “甚尔,怎么不等我?”


    从那件事后就确定了称呼,言峰士郎走到男人另一边坐下。


    小惠看到教父回来,立刻踩着自己老爸的腿,想越过去找他抱着。


    “干嘛,刚才自己待着不也没事吗?总要什么抱?”


    禅院甚尔拎着儿子的后颈,就不让他过去,气得小惠扭头咬他——大坏蛋!


    爸爸是大坏蛋!


    在儿子心里已经留下不靠谱、大魔王印象的禅院甚尔坏笑着捉弄小惠,言峰士郎拄着脸看他们,金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比平时更深的温柔。


    禅院甚尔没别扭多久,等到上飞机的时候,他自己就忘了刚才的事,嘴里嚼着口香糖,脖子上靠着言峰士郎给他的颈枕,好奇地望向窗外。


    言峰士郎没收了他的手机,帮两人系上安全带,然后又给小惠带上耳塞。


    为了阻止小孩扣耳塞的行为,他不得不用零食转移惠的注意力。


    然而旁边的笨蛋男人不仅不帮忙,还时不时伸手过来偷零食,一会拿走一根奶酪棒,一会拿走一包小饼干……


    言峰士郎忍他半天,终于在他把给小惠准备的婴儿食品吃掉一半时,伸手按在对方脸上。


    “我不是给你买吃的了吗,真是!干嘛老偷吃小孩的,一会弄哭了怎么办?”


    言峰士郎把各种牛肉干、大福、果脯之类散装零食扔到禅院甚尔腿上,制止对方再跟小婴儿抢食的幼稚行为,得到对方不满地一哼。


    言峰士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拿出最后一根奶酪棒,举到禅院甚尔眼前。


    “喏,最后一个,不准再偷拿了。”


    禅院甚尔顿时来了精神,特地凑到儿子边上摇摇这个奶酪棒,在小惠以为是要喂他,张开小嘴的时候,禅院甚尔笑嘻嘻啊地一口吃掉。


    言峰士郎:“……”


    小惠:“…………”


    一岁半的禅院惠终于忍受不了这个渣爸了!

    婴儿的哭闹声瞬间响彻整个飞机,在言峰士郎“都让你别惹他”的充满既视感的喝止中,禅院甚尔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铁拳,头顶上鼓了个大包。


    见对方总算带上眼罩,在座椅上消停睡了,言峰士郎叹了口气,叫空姐拿来两条毯子。


    给禅院甚尔盖上,言峰士郎自己也搂着小惠,裹着毛巾毯慢慢睡熟。


    飞机上的乘客大部分都在小憩、或闭目养神,整个旅途都很平静。


    东京到澳门航程短、时间也短,不像从日本飞欧洲或美洲,落地还得倒时差。


    言峰士郎他们中午起飞,不到五点钟就抵达澳门机场。


    不过出机场后,有一点情况出他的意料。


    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中国人不是穿西装就是穿唐装,让他有种穿越时代的诡异感。


    明明在之前的世界,他去香港公干的时候,那边的人都很正常啊?

    莫非是澳门本地的传统特色吗?

    还是说因为是平行世界的关系,每个地区和国家的发展历程并不一样?

    潜意识觉得应该是世界间的差异,言峰士郎压下疑问,带着禅院甚尔和小惠坐上一辆的士。


    “去京鱼酒店。”


    言峰士郎说的是英语,一般在港澳地区说英语都是行得通的,司机小哥也确实能听懂。


    “OK——”


    的哥带着他们往酒店出发,澳门的赌场不是以赌场命名,所以京鱼酒店其实就是京鱼赌场。


    名为酒店,实为澳门最大的龙头赌业,京鱼是集娱乐、宴会、住宿、洗浴为一体的场馆,整体建筑规模相当庞大。


    这家酒店虽然身在市中心,却距国际机场只有十几分钟车程,入住流程和正常酒店没太大区别。


    酒店内部的陈设风格,是比宫廷油画还夸张的金碧辉煌,而且颇具葡萄牙时期的古典风情。


    当然,澳门作为特别行政区早已被中国收复,葡萄牙人能够留下的,也就只有这点文化风情了。


    走进酒店,禅院甚尔的赌徒神经逐渐活跃,他催着神父快点去放行李,然后像只跑到大街上的猫,不管多大一只都是撒手就没。


    见对方带着装现金的箱子提前开溜,言峰士郎已经习惯,他不紧不慢地上楼,把东西都放在房间里,给小惠换完纸尿裤才下来。


    “请问一下,赌场是从哪边走?”


    言峰士郎拦住一个男侍者,对方很殷勤地把他领到赌馆大厅,言峰士郎按照这边的习惯,给了侍者一些小费。


    来之前,禅院甚尔把钱都换成了美元,澳门这边通行港币和澳元,因为不清楚这边国际转账的效率,所以干脆带着美元过来,到赌场现换成港币更方便一点。


    估计对方已经在换筹码了,言峰士郎带着小惠先行进到赌厅里参观。


    小惠对周围亮晶晶或者金灿灿的装饰并不特别感兴趣,但有靠谱的大人陪着,他也会好奇地四处张望。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赌场,其实相当引人注意,毕竟能容纳千人的赌场里,大概就这么一个走路都还不稳当的小不点。


    言峰士郎对赌局没有任何兴趣,来这纯粹就是陪禅院甚尔,帮他带孩子,顺便再学学澳门菜。


    逛了一大圈,见识了各种各样的赌桌和玩法,还不见禅院甚尔找来,言峰士郎的心已经飞到隔壁中餐馆了。


    他准备再等不到人就带小惠去餐厅,让禅院甚尔自己在这边瞎浪。


    “这位客人,请问您是Mr.‘KOTOMINE’吗?”


    一位端着香槟的侍者从后面叫住他。


    对方似乎是通过他带着小孩辨认出来,眼神在言峰士郎和小惠之间来回确认。


    “有一位Mr.‘TOUJI’说在三楼的VIP馆厅等您。”


    “VIP?”


    “是的,如果客人兑换的筹码超过一定数额,我们通常会推荐到三、四层的VIP馆厅进行娱乐,那里环境更好,而且店里会派专业人员跟随,帮忙保管筹码和及时服务。”


    红衣侍者边走边为他讲解道。


    言峰士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带的美元差不多能换一千万港币,应该是禅院甚尔把这些钱一次性兑成筹码,所以被赌场特别关注了。


    让他去楼上也属正常,一千万的筹码兑成一千一枚的,就是一万枚,兑成一万一枚的,也是一千枚。


    他不知道筹码有多沉,但这么多全拿出来,体积很可能相当于一袋大米,怎么想都是累赘,还不如让赌场的人帮忙保管。


    反正言峰士郎对在哪层都无所谓,便抱着小惠跟侍者上到三楼。


    “这里,这里——”


    三楼的赌厅明显要安静许多,禅院甚尔正坐在一个赌台边上,朝他和小惠勾了勾手。


    看到他正和一些人玩纸牌,言峰士郎不太清楚扑克的玩法,不过感觉上似乎像是□□之类。


    跟在男人身后的赌场人员是个漂亮女性,她穿着专业的黑红色制服,见言峰士郎领着一个小宝宝过来,表情十分惊讶。


    和禅院甚尔同桌的有西装革履的中年企业家,也有盛装出席的贵妇,还有个高个子金发白人。


    不过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个留长发的唐装男子。


    不得不说,在座里好几人都是被禅院甚尔的外表,还有那份疏离气质吸引而来。


    本来不在这桌的唐装男子和贵妇人就是如此,不过他们没想到禅院甚尔不禁带了朋友,还有个明显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也被带来。


    “好可爱,这是你的孩子吗?”


    贵妇人撩了下精心打理的卷发,两颗钻石耳坠在灯光下璀璨发亮。


    她似乎懂一些日语,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跟禅院甚尔搭话。


    “我儿子,他才不可爱,跟了——”


    禅院甚尔将筹码抛到中间,瞥了一眼言峰士郎他们,发现对方居然丝毫不关注他,正在旁边取餐台给惠那小子叉水果吃。


    “喂,我也要吃!”


    他身后的美女侍者连忙将备好的果盘端来,叉了枚一样水果喂他,结果禅院甚尔撇过脸说:

    “跟你没关系,我要他过来喂。”


    言峰士郎见他不知又闹什么别扭,只能无奈地牵着小惠走近,对旁边的漂亮侍者歉意一笑。


    “你几岁了笨蛋?不嫌丢人的么?”


    “哼。”


    隔了两个位置,金发白人帅哥突然笑了一声,对旁边的唐装男子说道:

    “飞龙,你对他有兴趣?”


    见这个往日宿敌不做声,他凑到对方耳边说:

    “如果我帮你得到他,这次的争端你就暂退一步,如何?”


    长发唐装男子瞥都不瞥他一眼,冷冷说道:

    “闭嘴,米海尔。”


    “怕什么?他听不懂中文,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叫做米海尔的俄国人耸耸肩,举起杯子喝了口酒,这里的伏特加对他来说,就和寻常饮料一样寡淡。


    “对方不是普通人,我劝你不要惹事。”


    唐装男子弃掉手里的牌,将长发别到耳后,目光平淡又充满审视。


    他的确喜欢不容易被理解的类型,虽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但对面高大的日本人,让他回忆起了一个叫做麻见的家伙。


    “无非是雇佣兵之类的,呵,这样的家伙我手下多得是……”


    米海尔切了一声,对唐装男子的品味颇有微词。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对方能只注视自己,但“白蛇”的首领自尊心可不是一般的强,用常规手段估计很难得到对方。


    “也许吧。”


    刘飞龙自己也抿了口酒,他和米海尔这局都没有希望,只等其他几人掀开底牌,揭晓最后的结果,一分胜负。


    “不好意思啊各位,看来还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哈哈哈——”


    穿西装的中年人颇有风度地举杯,对其他同局者表以敬意。


    能到赌场VIP馆厅的客人大多身家不菲,除非有什么意气之争,否则来这里的娱乐性质要远大于赢钱。


    这些人不会像一二层的赌徒一样,对每一局都斤斤计较,心里盘算赢了多少或者输了多少。


    他们更多是来享受一掷千金的豪情,亦或联络一些必要的人际关系。


    不过禅院甚尔显然是没有这种心情的,他赌钱的乐趣就是为了赢钱,虽然基本不会赢,往往都是把所有钱一气输光,然后被迫体验一掷千金的感觉。


    “又输了?还真像中介人说的啊你。”


    言峰士郎端着食碟坐下,一脸果真如此地感叹道,也不心疼被对方拿去打水漂的筹码。


    相反,他觉得对方有这个“散财童子”属性,加上本身又好赌,这么一想还真挺让人心疼的。


    “意外!只是意外而已,我的牌已经很好了,谁能想到他会有顺子……”


    禅院甚尔有点不高兴,觉得自己的赌运又遭到质疑。


    言峰士郎连忙安抚他,给他叉了颗杨梅说:

    “没事,一把才输几千,做多也就输七天,慢慢来,大不了当做慈善了。”


    禅院甚尔:???


    谁他妈是来做慈善的,你给我说清楚?


    “噗……”


    旁边的贵妇人哧地一乐,没忍住笑出声来。


    主要是男人的表情一瞬间太好笑,被青年这么硬核挤兑后,他刚刚的神情仿佛像只怀疑的哈士奇。


    唐装男子也不禁抿唇,他和贵妇人都能听懂日语,看得出对面两个男人关系匪浅。


    换做一般的赌徒,要是听别人诅咒自己连输七天,还是在赌桌上,恐怕当场就翻脸了。


    被禅院甚尔瞪着,言峰士郎并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他说的很现实啊?


    大不了就连输七天,只要对方能痛快玩够就好。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飞龙?”


    米海尔日语水平比较一般,不由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刘飞龙。


    “……你能不能别坐我旁边?”


    唐装男子嫌弃地盯着这个金发笨蛋。


    “啥?不是你答应坐下来谈,还是说你想再火并一场?”


    “那不过因为我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得让手下流血,还是说你以为我真怕了你?”


    刘飞龙嗤笑一声,他华美的面庞下有着比任何人都桀骜的灵魂,一对瞳孔有如寒星,冷冷地望着对方。


    米海尔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耸耸肩,圆滑地笑了:

    “我可没那么说,你的观点是对的,飞龙,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手,咱们还有很多能‘合作’的地方……不过你作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请我喝一杯?”


    他是颇有耐心的猎手,面对自尊心极高的猎物,他不介意先让对方先放松警惕,这样在狩猎成功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无上的成就感。


    “啧……等这局结束。”


    “Хорош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