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烟霞
作者:admin      更新:2022-11-09 12:14      字数:9788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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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帝都后的生活充实而平静, 常有姐姐妹妹约钟浅夕吃逛叙旧,应谨言的serene甜品店是她最常打卡的场所,多数时候会在二楼满是花墙的露台背阴处伏案工作。


    纸张和大开的笔记本电脑占满了整个桌面, 应谨言特地推了个餐车给她放吃食,布偶猫喜欢扑在她腿上午睡, 毛茸茸地大尾巴晃来晃去,十分治愈。


    秋日午后日光和煦, 风也清凉,钟浅夕歪头捏起块布朗尼送进嘴里, 再用软布擦净手, 滑着触控板把才写好的语句措辞修改到通顺。


    “苏绣行业面临着剧烈的内部竞争、作品粗制滥造、以次充好、以机器绣充当人工绣品的问题, 导致苏绣发展出现畸形发展的局面,大大降低“苏绣集中品牌影响力”,预计在未来会严重制约苏绣的发展……由于本身工艺水平较高, 无法量产,不能采取精细化发展模式……传统作坊及厂家在电子商务的冲击下未见合适宣传推广途径, 导致大众对苏绣的了解知之甚少……政策方面也需要得到更多的扶持。”


    屏幕上的“苏绣推广计划案”已初见雏形。


    这些天钟浅夕每天等明外婆午睡醒来后同她语音连线,粗略地先完成了大致的方案, 再交由专业的人士润色开始注资实施。


    接触苏绣这十年来, 钟浅夕对整个行业的了解极为深入, 这个行业已然式微到了某种被遗忘的边缘, 版权观念亦相对模糊,设计图案是可以注册版权的,但刺绣作品的版权难以界定。


    由于传统苏绣的大部分作品取自自古字画, 并非原创, 本人不享有版权, 所以长期以来从业者们多数都在锻炼绣法水平的提高, 很少侧重设计水平的提高,会习惯性的跟风大师热卖产品。


    明外婆曾有一副“雨霁天晴”,以沐城雨后的海岸与天际线照片为蓝本绣制,拍出高价后,满世界都是仿制色段的拙作。


    当时钟浅夕很生气,趴在外婆膝上喃喃念叨,“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抄袭别人的心血呢?”


    明外婆温柔的抚着她的发,开导道,“她们没有抄袭的概念,模仿是无意识的习惯,最关键的是大家都要吃饭的,跟风无可厚非,浅浅不要再生气了。”


    可她还是愤愤不平地鼓成包子脸,后来大一些了,自己刺绣作品也能够开始卖出价值了,见得多了,才真的发觉很多绣娘以此勉强果腹。


    她们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与银发苍苍的高堂,居住地区多在南方,未通有暖气,寒冬阴冷,冻得手生冻疮。


    钟浅夕幼年时代忿然的所谓风骨和操守连半个馒头都换不到,实为何不食肉糜。


    从前没能力去改变这个行业畸形的生态环境,现在有了,那就想要奋力去试着改变。


    睡不着的夜里钟浅夕会捻着绣针线走游龙,专注工作起来就能忘掉不想记起的东西,比如起身透过窗口,昏黄路灯下那个挺拔如苍松翠柏的见鬼身影。


    除开夜风外没人知道陆离铮究竟什么时候来、来过几天、又什么时候走。


    他像是孤魂野鬼般的出现,又在天亮后消失不见。


    旧日的阳光琴房被改做了绣间,月华如练,檀木漆面的绣台淌出水色,放奖杯的立柜撤掉换了收纳架,挂满了各色绸缎。


    卢欣怡常常推门来送宵夜,有时是甜汤,有时是燕窝,动作安静,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撑着手支在旁边的钢琴处凝视女儿认真刺绣时的侧颜。


    钟浅夕近日多绣花鸟手帕这类小物,是她为自己生日宴会准备的伴手礼,竭力做到每位来客人手一条。


    苏绣花鸟构图讲究平光齐匀、简洁雅致,留白居多,她绣得相当熟练,一只灵动鲜活的白鹦只需三十分钟就能跃然绸面,困了也不会为了完成作品通宵熬夜,可以直接去倒头睡觉。


    父母为她邀请的人都有身份地位,她自知苏绣手艺算不上最顶尖的那类,但无甚所谓,因为她是闻越蕴,她的作品就会有人在乎,想要推广某样东西,先得可着最能砸钱的一群人开始。


    随心所欲的绣小物,既精进了自己的刺绣水平,又能隐晦里达到传播的目的,一箭双雕。


    吃宵夜时母女俩会聊些家常,千帆过尽,就只余下脉脉温情。


    “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直接让保安把他拦下吧。”卢欣怡望着女儿,柔声细语地说。


    钟浅夕舀着颗煮到半透明的桂圆肉,含混不清地答,“不用。”


    和陆离铮的恩怨没必要波及到别的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该和陆芷萝是好姐妹就还是好姐妹,闻落行该和他是兄弟,就还可以是兄弟,闻家与陆家的商业来往更不必中断。


    况且陆离铮这种人是不可能会被拦住的,钟浅夕了解他,不出格是他不想,而非不能。


    你今天可以让他进不来,他明天就能重金收购套景山别墅区的别墅,到时候谁还能不让业主回家呢?

    喜欢路灯底下站,那就站个够本,与我何干呢?


    屏幕泛出幽蓝的光,钟浅夕瞥过去,是舒悦窈的微信。


    你窈:[我能去你家睡吗,我被屋子诅咒了,它诅咒我写不出词。]

    “……”钟浅夕对这种搞创作半途怨卧室的行为深表纵容,她语音回,“那你过来吧。”


    话音刚落,对面就有排灯灭掉。


    舒悦窈穿睡衣,抱着只半人高的兔子抱枕推开家门往隔壁走,目不斜视的路过扬头当雕像的陆离铮,扔下句,“你活该。”


    陆离铮对这种评价不置可否,礼貌地回,“姐姐晚安。”


    瘦长指间的猩红明灭,他透着清白烟雾去揣度钟浅夕在做些什么。


    后半夜闻落行应酬完回家,下车时理着西装外套的褶皱,见满地烟灰,淡然嘱咐道,“走时记得扫干净。”


    顾少爷日夜颠倒,闲来无事过来看这尊“望妻石”,陆离铮面无表情,没空搭理他,顾意也不求搭理,就蹲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算卦,自言自语的说着,“瞅这卦啊,你这个情路大大的不妙。”


    算着算着还给自己算得火冒三丈,讥讽道,“不妙的原因都在你,我这辈子最讨厌他妈的负心人了,不陪你玩了,走了。”


    顾意踢开地上的石子上车扬长而去,仿佛大老远过来一趟就为了嘲笑而已。


    钟浅夕的床两米二,完全够两个女孩子睡,还能容纳各自的巨型抱枕。


    今日的安眠香薰是万宝龙的纯白印记,尾调是香甜的椰奶味。


    躺下时已尽天光破晓,舒悦窈侧身搂她,软糯糯地打着哈欠问,“是真不在意了吗?”


    钟浅夕整夜盯着绣面,眼皮耷拉着睁不开,没回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舒悦窈小心翼翼地关掉夜灯,似是而非地感慨了句,“挺好,不必抱着清醒入睡呢?”


    ****

    钟浅夕今年的阴历生日在十月十七日,闻家的邀约请柬提前两天发送到各界人士手里。


    令无数人在同一时刻回忆起了“闻越蕴”这个名字,多年前闻家年年为掌上明珠举办盛大的生日宴。


    隔断多年,再度重启。


    没人会问为什么,商业社会讲究丛林法则,只论利益关系,闻家是帝都巨贾,既邀则须出席。


    陆家一共收到了三份请柬,黑底金笔手写,只是每份的内容大相径庭。


    陆老爷子那份笔力遒劲、铁钩银画,言辞工整刻板,是闻达亲笔。


    容磊那份简约直白,就五个字,多一个没有,“携幼妹出席”。


    容磊一度怀疑如果不是得持卡入场,闻落行可能连五个字都懒得给他写,口头通知就完了。


    最后一份是十一号傍晚才收到的,邀请对象极特别,写明了是“汪崽”,陆离铮养得那只金毛,后打了个括号,注明(2)。


    即这张请柬可以来两个人。


    小楷娟丽,陆离铮是不配被写到名字的那个无名氏。


    钟浅夕临时起意的随手邀约。


    ****

    闻越蕴的二十岁生日宴会在闻家公馆举行,明灯初上,公馆内煌煌如白昼。


    华丽的波斯长毯自二楼逶迤铺下,红毯尽头暂且无人。


    各界名流已然持卡入场开始交流“感情”,有人面不改色地理着正装领口,实则暗自咂舌这场生日宴的排场之大。


    舒悦窈即兴弹琴助兴,而风头正盛的乔卿久搂着只皮毛丰沛的金浅层坐旁单手合音。


    主座坐着几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都是跺脚能使帝都地变的人物,近年来少有长辈参加小辈生日宴会的场面,今天却齐得十分惊人。


    闻落行与舒悦窈情史闹得满城风雨,今日池家少当家竟也谈笑风生的端酒与人座谈。


    觥筹交错的平静下,似有湍急流水,波折过山涧正涌向开阔地带,众人都捏了把汗。


    其实都是白扯,今天这场真是个单纯的周岁生日宴会,二世祖们纷至沓来兼才艺表演是因为他们和闻越蕴是朋友,开心日子唱曲弹琴有何不可?

    长辈们则是很久没见到自己小时候宠爱的孩子了,来给孩子过个生日,很难理解吗?


    今日这场盛会里,真情和假意乱麻般错乱交织,想太多的人只能从旁下手。


    “我这只白鹭鸶用色文雅秀丽,灵动鲜活,独具江南韵味,听闻是闻家大小姐的手作,真可谓是少年英才啊。”


    “这株寒梅覆雪,绣工精致,边缘处银丝点缀了几许雪色,禅意十足啊……听说这几年她都在跟一位匠人学苏绣,果真名不虚传,有大家之风。”


    陆离铮大马金刀地坐在斜侧的椅中,左手覆在汪崽毛茸茸的头顶,今天汪崽带了嘴套,显出肖主的漠然。


    有谁家女眷妄图搭讪三两句,都被陆离铮这张冷脸劝退。


    耳畔时不时的传来对闻越蕴的正向讨论,他的指腹寸寸按着打火机凹陷的纹路,指缘发白,鸦羽般的长睫遮住晦涩不明的神情。


    十八点过一秒,全场忽然静默至针落可闻,继而时谁开始了第一声的惊呼。


    陆离铮掀眼皮朝高台看去,钟浅夕,不,现在该叫闻越蕴了。


    少女一袭酒红阔袖旗袍,胸前开水滴型镂空,以颗璀璨珍珠作扣,珠光明亮,不掩她半分明艳。


    雪白.粉颈与胸口出的莹润起伏呼应,收腰的剪裁勾勒出玲珑起伏的曼妙曲线,旗袍绸面如水波丝滑,栩栩如生的金丝凤凰随着步调展翅欲飞,开衩处纤秾合度的长腿若隐若现。


    妆容精致,眼尾刻意做了加深,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水光潋滟,黑发扎成两只低丸子头,鬓角碎发做卷。


    圆润耳垂左侧缀粉钻,右侧缀红钻,异色反而让人离不开眼,颦笑间美得惊心动魄。


    饶是见多如陆离铮,亦跟着屏住呼吸。


    钟浅夕不徐不疾地走到二楼的护栏边,居高台凭栏向下俯瞰,视线如雷达半精准地撞上到炙热如火的深邃凤眼中。


    陆离铮坐正中,高定西装外套的领口有金线游走,她的作品,到底难忽略,钟浅夕泰然自若地收回眼神,莞尔开嗓,音色如莺啼悦耳,“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二十周岁生日宴会……经年不见,不甚欢喜,这些年我跟随苏绣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明晴女士学习刺绣,拙技为大家送上礼物手帕,万望不弃。”


    礼数周全的官腔开场白,收获了雷鸣般地掌声与夸赞。


    所送的礼物于楼梯口的长桌处堆成冒尖的小山,宾客们开始端杯走动聊天,钟浅夕左腿后伸,懒散地倚着护栏,睥睨一瞥,眸光流转间露出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一眼仿佛时光轮转,身份地位全然颠倒。


    那年重逢时陆离铮众星捧月,她穿素白裙子点钱打工,笑容恬静。


    而今公主殿下回到正位,某些人配不配为裙下臣,尚要看心情好坏。


    本日到场的宠物不在少数,乔卿久的金渐层和应谨言的布偶猫是大家疯狂想摸的存在,陆芷萝搂着猫咪被各位哥哥姐姐带着玩耍,很久后才想起自己是有亲哥的。


    他哥仍坐在原位,姿势味改,俨然如同尊冷面阎王。


    陆芷萝把猫猫头放到旁边的沙发上,露出胸口口袋里装的棕色小熊,又伸手掏了掏,摸出条长长的刺绣锻带,“这是蕴姐姐给汪崽做的。”


    陆离铮没接,沙哑问,“其实你一直知道对吗?”


    他近期被禁足的严重,除开去赛车场外,出门基本靠跳窗翻墙,陆芷萝多是林故若在带,他回帝都后兄妹俩就再没正式打过照面了。


    “小芷。”清冷的御姐音赫然响起,应长乐叫住陆芷萝,“过来。”


    陆芷萝乖顺点头,又把猫抱回怀里走开了。


    陆离铮四周仿佛隔着什么屏障,无人敢靠近,繁复的灯饰把整个大堂照得通明无暗处,他的视线幽深,追随着摇曳生姿的酒红身影。


    看她浅笑低回地问候长辈、看她在朋友间谈笑风生、看她不动声色地抿酒和人疏离道客套话。


    闻越蕴这个角色被诠释到最佳,是种特别的游刃有余。


    红尘里就坚韧如蒲苇,高位处就傲然如冰霜玫瑰,世上也当真无人能似她。


    直到那凤凰飞跃到面前,陆离铮抬眸,对上生动的绣纹,目光一寸寸地上移,在那双淡然的黑眸里找到自己,心跟着坠落万丈深渊。


    钟浅夕晃着杯,平静地质问,“陆少就不问我生日快乐吗?”


    “生日快乐。”陆离铮喉结剧烈滚动,艰涩地吐出这句迟到多时的祝福语,“蕴蕴。”


    钟浅夕左手扩耳状,挑眉微笑提醒,“不好意思,笙歌鼎沸,我没听清您说什么。”


    宴会的主角无疑是全场焦点,不少目光大大方方的追随钟浅夕,见她立在陆家那位桀骜张狂、年纪轻轻拿下多个赛车冠军的少爷面前时,许多人都抱有看热闹的心态。


    哪家少女不怀春?陆离铮少年天才,容貌家世都是同辈里的算佼佼者,他拒绝过许多人,拿的由头恰都是闻越蕴。


    陆离铮其实也离开帝都豪门圈有段时日了,人都健忘,忘了他该和闻越蕴青梅竹马。


    冷白的灯光描摹陆离铮凌厉五官,他正衣冠,起身,熨贴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眼尾噙着抹温柔笑意。


    陆离铮端酒杯,与钟浅夕轻碰,磁沉嗓音响彻,“我说,在下倾慕你已久,不知道能否有个机会和你交往?”


    所有的音源都在须臾间消失,欢愉的气氛跌入冰点。


    闻落行脸色瞬变,折挽起袖口,在迈步前被容磊和顾意一左一右的挡住。


    寂静中只有听不懂人话的猫猫头,嗲里嗲气地“喵”了三声。


    曲楚眼疾手快地去藏餐盘放刀具的桶,纤细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背,应长乐桃花眼微睐,口型警告,“别动。”


    舒悦窈垫脚无声无息地靠近分割蛋糕的区域,冷漠地抽出把锯齿刀,江烬怕她拿着累,主动接到自己手里。


    想刀某个人的眼神和举动是完全藏不住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钟浅夕四两拨千斤的问候下烟消云散。


    她“噗呲”笑出声来,笑意难明,狐疑反问,“我和陆少交情浅薄,陆少何必开这种玩笑呢?”


    陆离铮独坐排沙发,旁人看不清彼此神色,难分辨几分戏谑,几分真意,正以为事了准备化解尴尬之时。


    钟浅夕举杯饮尽,懒洋洋地开腔,“况陆少也不配。”


    她站得很松弛,并不配合陆离铮的身高抬眸半寸。


    少女红裙如焰,目下无尘,软语嫣然,尾音勾挑带着有绵绵笑意,似是而非地嘟哝着,“我开玩笑的,来了就是客,招待不周,多有担待。”


    钟浅夕回身,裙角跟着半空翩跹打转,粲然笑意挂在眉梢,微弱的嘘气声起落,这关总算过去了。


    闻达拍桌大笑,中气十足的圆场,“小孩子们玩闹。”


    应长乐按着曲楚的手挪开,江烬把锯齿刀扔回到原处。


    陆离铮面无血色,微微扬起的手滞留半空,大脑完全陷入宕机状态,混沌里不知所措,忘记收回。


    呼吸被蓦然掐断,血液逆流而上,肆无忌惮地冲撞着意识,他感觉到来自深渊底部的阴风,脊背在被萧瑟的寒意侵蚀,跌下去后又深陷于噩梦的漩涡里,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恐惧感让陆离铮开始无限渴求头顶这盏吊灯砸落,终结掉可能会失去钟浅夕的人生。


    恍惚间他听见清冷而急促的琴音,飘渺空灵的歌声萦于耳畔。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熟悉的女声不绝如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唱。


    “我的命中命中。”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陆离铮勉强回神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型,看见钟浅夕躬身叩黑白键位,清唱完最后一句。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你都捉不紧。”


    他的外套兜里揣着枚早定制好的戒指,还很要好的时候他陪钟浅夕拍套花嫁的照片,曾许诺过等大家到了年纪就领证,说完那句话他其实就先去定制了戒指,上个月设计师完工,却没能找到机会送出,今天时候对了,可别的都大错特错。


    陆离铮被种叫做悔恨莫及的东西钉死在原处,绝望地看着那抹倩影渐行渐远。


    身后传来沉闷的砸地声响,人群发出惊呼,有人喊着打过120了。


    钟浅夕八风不动,在哥哥姐姐们的簇拥圈里叉着块莓果芝士蛋糕,慢条斯理地品味着。


    她一次头都没有回过。


    作者有话说:


    QAQ夏天感冒低烧了(阿湫,痛苦面具


    抱歉抱歉,下次假条我直接挂晋江的请嗷。


    ——饲养列表,非常感谢——


    营养液的小天使:JadeWong 26瓶;婷猫(=^ェ^=) 3瓶;花花虹的NC实习生 2瓶;

    本文的苏绣相关资料来自于互联网、采访纪律片、论文等公开途径。


    末尾陆离铮听到的那首歌来自《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