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支书和几个族老惊喜地对视了一眼，有些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吗？还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啊？！你说话算得了数吗？!……”。


  　　在一旁的刘志国暗赞一声妙，之前那些来做协调工作的干部都是一开口就是按标准按政策拆迁，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把老百姓彻底惹恼了，到后头想提高拆迁补偿标准，老百姓却根本不愿意跟你谈了，而段昱却巧妙地抓住了族老们守旧、迷信的心理，提出了另外选地复原朱家祠堂历史原貌的方案，花钱并没有多多少，却正击中了族老们的软肋，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这就好比那个给猴子分桃子的寓言故事，先说早上给三个，晚上给四个，猴子们嫌少不答应，后来换个方案，说早上给四个，晚上给三个，猴子们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就是因为后一个方案给了猴子们心理上的满足，让它们觉得后一种方案得到了更多的桃子。


  　　如果说最开始刘志国和段昱结交，完全是冲着他县长秘书的身份，现在他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脑子活，不简单，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从心底里希望能和他交好了。


  　　想到这里，刘志国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段昱对那朱支书和几个族老道：“他当然能做主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我们张县长的秘书，这次来他就是代表张县长来了解情况的，他说的话不算数，谁说的话算数！……”。


  　　那朱支书和几个族老听说段昱是县长秘书，对他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满口答应只要能将他们的祠堂按历史原貌另外选址复原，他们就愿意将现在的家祠家庙拆迁，而且他们还答应帮忙去做其他几个村寨的工作，按几位族老所说在历史上其他的几个村寨本就是护卫建文帝朱允炆的侍卫、随从的后人独立门户后建立的，但在很多事情上他们还是会以朱家的意见马首是瞻，所以由朱家村的族老去做他们的工作，问题就不大了。


  　　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段昱也感到很高兴，坐着刘志国的车又连夜赶回了县城，怕他们路上看不清，族老们还让村里的后生们打着火把送出了好远。


  　　第二天一早，段昱就把情况向张可凡如实汇报了，张可凡大喜过望，一个在众人看来都十分棘手的难题，段昱却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轻松搞掂了，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张可凡有识人之明，用人有方，使得张可凡心中对段昱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本来张可凡的心情很高兴，可当他像往常一样拿起报纸想了解一下最新的时事新闻时，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砰！”，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这个谢志坚搞什么鬼？！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看来公安系统真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在外间办公室的段昱听到声响也大吃了一惊，赶紧跑进来看怎么回事，他还从没有见张可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连忙拿起扫帚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扫干净了，小心地问道：“张县长，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啊？！……”。


  　　张可凡仍然气愤难平，用手指在桌上的报纸上用力地敲了敲，怒不可竭地道：“你看看，你看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们曲龙县公安局出大名了！都上省报了！……”。


  　　段昱拿起桌上的《南云日报》，很快在张可凡手指敲打的位置看到了一个醒目的新闻标题，“曲龙警方真荒唐，扫黄也要定指标，情侣开房当嫖chang，只为罚款好收钱”。


  　　原来曲龙县公安局最近正在开展扫黄集中整治行动，还给每个辖区派出所定了任务指标，各派出所为了完成任务，只好四处出击，有一对省城来的情侣来曲龙县旅游，也被误当成嫖chang人员给抓起来了，硬罚了五千元钱才放人，那对情侣中的男方却是有来头的，他的舅舅是《南云日报》的新闻部主任，听说了此事也是气得不得了，立刻在省报上曝光了！


  　　这扫黄定指标任务本是公安系统内部的潜规则，因为按照规定扫黄抓到嫖chang人员的罚款是可以按一定比例返还给执行的地方公安机关的，这本是为了激励基层公安干警打击涉黄违法活动的积极性而设立的激励措施，但因为涉及到了经济利益，这一激励措施在地方公安机关执行的时候往往就变了味，变成一种创收手段，所以会曝出这种将情侣当成嫖chang人员误抓的丑闻就不奇怪了。


  　　所以近年来公安主管部门明令禁止下级公安机关给扫黄定指标任务，曲龙县公安局这次可以说是撞到枪口上了，而且还上了《南云日报》，这就给整个曲龙县抹了黑，怪不得张可凡会如此震怒了。


  　　张可凡会如此震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公安局作为地方政府的暴力国家机器，历来是地方行政长官争取掌控的对象，所以无论是张可凡，还是杨尚武，都希望能够把公安局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


  　　但曲龙县公安局局长谢志坚却是个另类，他既没有接受县委书记杨尚武的拉拢，也没有倒向张可凡的怀抱，在曲龙县的这两位大佬中间始终保持中立，而公安系统是属于直线管理，也就是说曲龙县公安局局长首先要向上级公安机关也就是丽山市公安局负责，其次才是向曲龙县委、县政府负责，所以虽然杨尚武和张可凡都对谢志坚的中立态度很不满，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他们能做的只是想办法在曲龙县公安局扶持忠于自己的人来制衡谢志坚，所以张可凡就扶持了公安局政委刘志国，而杨尚武则扶持了常务副局长蒋水清。


  　　所以谢志坚这个公安局长其实当得并不舒服，上要面临杨尚武、张可凡的压力，下要提防刘志国、蒋水清的逼宫，不过谢志坚在曲龙老百姓中的口碑还是比较好的，算是一个比较正直有魄力的公安局长，曲龙县的社会治安情况也一直比较好，破案率也比较高，数次受到省公安厅的通报嘉奖，但如今曲龙县公安系统曝出了这样的丑闻，他的压力就大了！

  第一百章 公安局长


  　　这时候杨尚武的电话也来了，“可凡同志，今天的《南云日报》看了吗？刚才市委韩书记也给我打电话了，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曲龙县公安系统会出这样的事情绝不是偶然现象，我们一定要对这件事情进行深挖，要对主要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张可凡自然明白杨尚武的用意，他是要借题发挥，对不听招呼的谢志坚动刀子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可凡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连忙道：“杨书记，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我建议由县政法委、县纪委和县政府纠风办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县公安局，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


  　　段昱和谢志坚不熟，只是上次抓丁保国的时候远远地望了一眼，印象中只是个身材精瘦、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和威风凛凛的公安局长形象似乎有些差距，此时见杨尚武和张可凡似乎都对他十分不满，让段昱倒是对这位敢不卖曲龙县两位大佬的账的公安局长有些好奇了。


  　　这时张可凡已经挂了电话，转头对段昱严肃道：“小段，县政府纠风办的王主任去市里开会了，你就代表县政府纠风办参加县政法委、县纪委的联合调查组，去县公安局对此次事件进行调查，这次联合调查由政法委刘书记亲自带队，你不需要发表太多意见，你主要去观察一下公安局主要领导对此次事件认识是否深刻，认错态度是否诚恳，回来再向我汇报……”。


  　　段昱点了点头，他知道张可凡的意思其实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对谢志坚进行敲打，迫使谢志坚选择站队，如果谢志坚仍然软硬不吃，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段昱觉得张可凡总体上还是一个不错的领导，对自己也不错，但人无完人，在这件事上段昱觉得张可凡这样做多少有些趁人之危的味道，或许这也正是上位者和普通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之处，普通人喜欢简单地以对与错来看问题，上位者则更多是考虑自己的政治利益。


  　　这次的调查组总共十个人，规格却很高，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明正亲自带队，副组长是县纪委副书记许德山，其他几个都是政法委和纪委的科级干部，段昱资历算是最浅的，不过他毕竟是代表县长张可凡的，所以刘明正和许德山对他态度还算客气，段昱也牢记张可凡对他的叮嘱，十分低调，一副来打酱油的模样，刘明正是紧跟杨尚武的，来之前杨尚武特意把刘明正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要他注意张可凡这边的动态，现在见张可凡只派了段昱这个毛头小子来，心里的石头就放下来了。


  　　调查组来到县公安局，在段昱印象中像公安局这样的油水部门，办公大楼都是很气派的，但曲龙县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却显得很陈旧，一栋五层楼的青砖楼，应该还是上个世纪末建的，不过院子里倒是很干净整洁，进出的干警一个个精神抖擞，很有些威武之师的样子。


  　　谢志坚亲自带着公安局党组成员到门口迎接，刘明正端足了调查组长的架子，板着副脸，平日里谢志坚对他这位主管政法的书记表面上尊重，实际上却是我行我素，让他十分恼火，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谢志坚的小辫子，自然要痛打落水狗了。


  　　段昱则在暗暗观察眼前这位颇受争议的公安局长，和上次段昱远远看到的谢志坚相比，近距离看谢志坚，段昱发现他其实年纪并不大，最多四十出头的样子，但头上的白发却是星星点点地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黑眼圈也很重，显然是经常熬夜，眼眶里满是红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远看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此时他眉头紧皱，显然这次的媒体曝光事件也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他眼中不时闪过锐利而坚毅的目光却似乎在证明他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见到调查组到来，谢志坚连忙迎了上去，强作笑颜道：“刘书记，许书记，欢迎你们带队到公安局来指导工作！……”。


  　　刘明正轻飘飘地跟谢志坚握了握手，依旧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挥挥手道：“先到会议室再说吧，涉事的派出所所长和干警都来了吧，开完会我们还要找他们单独谈话……”，说着就自顾自地往办公楼里走。


  　　谢志坚眉头皱得更紧了，赶紧追了上去，段昱走在最后，刘志国也在迎接的人群里面，特意慢了几步，把段昱拉到一边，小声道：“兄弟，待会你可要帮我们说说好话，这次的事固然是我们不对，可我们也有苦衷的……”。


  　　段昱就有些奇怪了，按说这件事追究领导责任肯定首先是追究谢志坚这个公安局一把手的责任，刘志国既然是张可凡扶持起来的人，谢志坚倒霉了，对刘志国这个政委肯定是有好处的，怎么刘志国反而让自己帮忙说好话呢？


  　　此时却顾不上细问了，段昱点了点头，也赶紧跟上调查组其他成员进了会议室，此时县公安局所辖派出所的所长们也都早已在会议室内靠墙四周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候了，在这里段昱还看到了一个熟人-——江子强，他如今是县公安局办公室的副主任，正忙前忙后地在会议桌上摆水果茶杯。


  　　江子强看到段昱也是脸上一喜，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压低嗓门道：“段昱，我们谢局长可是好人，你可别冤枉他了！……”。


  　　段昱就更加奇怪了，江子强是向来不服人的，连他都帮谢志坚说好话，这倒让段昱对这位公安局长越发地好奇了，不过此时却不是说话的时候，段昱朝江子强微笑着点点头，在写着自己名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会议一开始，刘明正就板着脸，敲着桌子严厉道：“抓错人的那个派出所所长来了没有？站起来！我看看是谁给他这么大胆子，如此野蛮执法，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怪不得现在社会上总说我们是警匪一家，我们公安干警的光辉形象就是被这样的人给破坏的！……”。


  第一百零一章 另有隐情

  　　墙角一个四方大脸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他正是这次涉事的东城派出所所长方爱国，方爱国满脸胀得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直颤抖，显然对刘明正如此不留情面地严厉批评很气愤，却不敢当面顶撞，站在那里显得很是尴尬。


  　　这时一旁的谢志坚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刘书记，这件事我要负主要领导责任，上级要怎么追责，怎么处分都由我一力承担，您犯不着对基层派出所的同志扣这么大的帽子，他们也戴不起！……”。


  　　刘明正一听就火了，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志坚同志，你不用这个时候站出来护犊子！这件事情县委肯定是要追责到底的，谁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逃也逃不了！你刚才的态度就很有问题，公安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乱子，你这个公安局长应该好好反省！……”。


  　　谢志坚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毫不相让地反驳道：“上级想怎么样追责，我绝对服从，大不了就把我这个公安局长撤了！但基层派出所的同志不像我们坐办公室的，他们比我们苦得多，我们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事情也不是完全像报纸上报道地那样，我希望调查组能够客观地完全了解事件经过，不要随便下结论！……”。


  　　“你！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刘明正没想到这个时候谢志坚还如此强势，气得浑身直抖。


  　　一旁的纪委副书记许德山见*味太浓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明正同志，志坚同志，你们都少说两句，调查才刚刚开始嘛，一切以事实为依据，我们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也不会姑息纵容任何的违纪行为！继续开会吧……”。


  　　段昱一直在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过刚才谢志坚的举动却让他对这位公安局长多了一丝好感，一个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维护下级的人应该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大多数领导这个时候不把下级推出来背黑锅就不错了。


  　　刘明正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仅凭此事显然是不能把谢志坚怎样的，最多给个警告处分，他这次来就是要收集对谢志坚不利的证据，把谢志坚彻底搞倒，好让主动向杨尚武和他靠拢的常务副局长蒋水清上位。


  　　想到这里，刘明正就干咳一声道：“县委杨书记对这次的事件十分重视，指示我一定要深挖到底，我们不仅要调查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还要深挖为什么县公安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段时间我们调查组会长驻县公安局，也会到下面的派出所调查，这次为什么通知所有的派出所所长都过来开会，一方面是希望你们都能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引起重视，另一方面希望你们能主动向组织上反映县公安局系统内存在的问题，你们可以写匿名信，也可以直接找我谈，只要情况属实，组织上不但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还会给予嘉奖，在晋升、年底评优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


  　　刘明正这么一说，就等于公开挑动这些公安局的基层干部告谢志坚的黑状了，段昱都听得直撇嘴，刘明正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谢志坚却是正襟危坐，并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他是对自身有信心不怕举报，还是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相信他们不会举报自己。


  　　会议开得很沉闷，基本上都是刘明正在发表长篇大论，刘明正讲完，许德山又补充了几句，无非是要公安局的同志们相信组织，不要畏惧个人权威，大胆向组织反映问题，最后是谢志坚表态，他的发言更简单，沉声道：“我们公安局坚决配合调查组的调查，也拥护组织上做出的任何处理决定，但我希望同志们不要背心理负担，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工作，该干的还要干，出了事情我这个公安局长绝对不会逃避，有责任也是我先扛！散会！……”。


  　　谢志坚讲完，会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比刚才刘明正讲话的时候响多了，段昱还注意到有不少派出所长眼圈都红了，刘明正则更不高兴了，脸比锅底还黑，指着方爱国道：“你留下来，配合我们调查组了解情况……”。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方爱国留了下来，他一个人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被调查组十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像审犯人一样，方爱国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也有些紧张了，不停地用手掌在大腿上搓着汗。


  　　看到这种情景，刘明正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他就怕这方爱国也是谢志坚那种软硬不吃的硬骨头，那他就算想把责任往谢志坚身上栽也没办法了，就放缓语气道：“方所长，你不要紧张，要相信组织，你先把事情经过讲一遍吧……”。


  　　原来那天为了响应局里的扫黄集中整治活动，东城派出所对辖区的酒店和招待所进行了突击临检，被抓的那对“情侣”其实是对野鸳鸯，在网上认识的，没几天就打得火热，开车从省城过来自驾游的，登记的时候只登记了男方的名字，警察让服务员打开房门冲进去的时候却在发现被窝里一男一女脱得精光抱在一起。


  　　被抓的时候那男的很嚣张，根本不配合调查，还要动手打民警，后来民警按惯例把两人分开审讯，却发现两人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只知道彼此的网名，因为最近派出所刚查处了好几起网上招piao案件，而局里也确实给他们下达了指标任务，眼见限期到了任务还没完成，那天方爱国正好没在所里，办案的民警就把这个案件定性为网上招piao案件罚了款，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


  　　刘明正一听眉头就皱起来，如果按方爱国所说最多能追究谢志坚违反上级禁令给下级派出所下任务指标的责任，根本不可能扳倒谢志坚，就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方爱国，你不要避重就轻，这件事情你是不可能扛得下的，你说，你处理这个案件的时候有没有打电话向你们谢局长打电话请示？！是不是你们谢局长指示你这么干的？！……”。


  第一百零二章 自讨苦吃

  　　方爱国有些愕然地道：“像这样的小案子谢局怎么可能亲自过问呢？就连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我知道以后马上严厉地批评了负责办这个案子的民警，准备把罚款退给当事人，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联系不上当事人了……”。


  　　刘明正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这个方爱国怎么这么不上道啊，许德山瞟了方爱国一眼，拖长声调道：“方所长，你最好再好好回忆一下事情的经过，如果按你刚才所说，这主要领导责任可就要由你承担了，那你这派出所长的帽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哦……”。


  　　接下来刘明正和许德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轮番上阵对方爱国威逼利诱，无非就是想让方爱国把责任往谢志坚身上推，段昱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而那方爱国倒也硬气，始终咬定谢志坚事前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这时走廊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争吵声，一个女声格外地尖利，“谢局长，你别再躲着我了，这件事你不能不管，我们家那口子摊上这种事本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如今连起码的治疗费用都成问题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刘明正和许德山对视了一眼，都面露喜色，对方爱国说你再仔细想想就打开门走了出去，段昱也跟着走了出去，就见一名三十几岁的年轻妇女正往谢志坚办公室闯，江子强和几名民警小心翼翼地拦着她，为难地劝慰道：“嫂子，我们都知道你和杰哥不容易，谢局为了杰哥的事没少伤脑筋，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县里调查组现在还没走呢，这些天谢局要烦心的事太多了，都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你就让他安静一下吧！……”。


  　　那年轻妇女却是十分泼辣，不依不饶地嚷嚷道：“不行，今天我要得不到个准信，我就在这里不走了！你们说得轻巧，要是这事摊到你们身上，你们会怎么样？！……”。


  　　这时谢志坚的办公室门就开了，谢志坚满脸沉重地走了出来，对江子强等人挥挥手道：“小江，你们几个去忙自己的吧，让小唐进来……”，说着又转头对那年轻妇女沉痛道：“小唐，是我这个当局长的愧对你和小赵，你就是打我骂我我都没意见，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只要我谢志坚还当一天公安局长，小赵的事情我就绝不会不管！……”。


  　　那年轻妇女见谢志坚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讪讪道：“谢局，我真不是无理取闹，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这件事我不找您，就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情况可以跟我反映，我是政法委书记，也是这次县委派来的联合调查组组长！……”，刘明正见那年轻妇女找谢志坚的麻烦，就以为是谢志坚有什么把柄被这年轻妇女抓住了，连忙站出来套话。


  　　那年轻妇女大喜过望，连忙向刘明正奔了过去，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刘明正面前，把刘明正吓了一跳，痛哭流涕地道：“那你是大领导了！领导啊，我可算找着领导了，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刘明正心中一喜，更是认定这年轻妇女手中捏有谢志坚的把柄，立刻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架势，拍着胸脯，义正词严地道：“这位女同志，你先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做主，你有什么冤屈就大胆地说出来吧！……”。


  　　那年轻妇女就哭诉着把事情地原委说出来了，原来这年轻妇女叫唐小惠，她的丈夫叫赵俊杰，是城关派出所的副所长，两人才刚结婚不久，男才女貌，本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幸福夫妻，但赵俊杰在一次抓捕吸毒人员的行动当中被一个疯狂的吸毒人员抓伤了，事后才知道那名吸毒人员是一名艾滋病携带者，赵俊杰也因此不幸染上了艾滋病。


  　　这本来就够不幸的了，但更不幸的是赵俊杰的治疗费用也出了问题，众所周知，艾滋病目前全世界都没有完全治愈的办法，只能通过药物治疗控制病情尽可能地延长生命，而国家提供的免费治疗药物疗效不大，要想控制病情延长生命就要服用进口的昂贵药物，而这部分费用医疗保险是不报销，可以说其治疗费用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赵俊杰是为公染病，按道理这部分费用是应该由公安局来承担的，但公安局的经费也很紧张，能拿出的钱也很有限，为此谢志坚还在县公安系统内部组织了募捐，他自己带头捐出了一个月工资，总共募捐了几万块钱交给了赵俊杰，但这点钱对于赵俊杰的病情来说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解决问题。


  　　而赵俊杰也不想给妻子和组织上添麻烦，就主动跟唐小惠提出了离婚，甚至萌生了求死的念头，几次自杀未遂，但唐小惠却坚决不同意离婚，四处借钱给丈夫治病，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能想的办法也想尽了，唐小惠走投无路，只好到公安局来闹，闹了几次，搞得公安局办公室的人望到她的影子都怕了。


  　　听完唐小惠的哭诉，刘明正脸色就变了，暗暗后悔不该惹火烧身，只得尴尬道：“额，小唐同志，你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情况向上级反映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唐小惠却赖上刘明正了，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抱住刘明正的大腿就不撒手了，嚷嚷道：“不行！你少拿这套来忽悠我，既然你是领导，你今天就一定要帮我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刚才你自己也说了的，会为我做主的，你这么大的领导，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刘明正被唐小惠搞得更加尴尬了，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而对唐小惠这样的上访人员摆官威也是完全没用的，她反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才不管你是什么领导呢！更麻烦的是唐小惠还是个女的，刘明正还不好推开她，要不然她大喊说刘明正非礼她，那可就真是黄泥巴掉进粪坑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一百零三章 英雄的悲哀

  　　段昱望着刘明正狼狈不堪的样子暗暗好笑，同时也对赵俊杰的遭遇十分同情，一旁的江子强等人也是想笑又不好笑，忍得十分辛苦，最后还是谢志坚出来帮刘明正解了围，“小唐，你快起来，小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这个样子，我说话算话，小赵的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刘书记是大领导，这种小事他是不会管的……”。


  　　刘明正也顾不上谢志坚的嘲讽了，连忙道：“对，对，这事你还是找谢局长，他是直管领导……”。


  　　唐小惠松开手站了起来，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冷冷地道：“没本事就别乱拍胸脯，浪费老娘的表情！……”。


  　　刘明正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让许德山和段昱留下来主持调查，自己灰溜溜地走了，许德山瞟了段昱一眼，转回会议室继续盘问方爱国去了。


  　　谢志坚朝江子强招招手道：“小江，你去财务室问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先支一万块出来给小唐拿去给小赵治病，就说我说的，其余的我再想办法……”。


  　　唐小惠的眼泪就又下来了，泪眼婆娑地感动道：“谢局长，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确实是没办法了，才老来麻烦您……”。


  　　谢志坚摆摆手叹息道：“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局里办案经费也一直很紧张，本想能够通过罚款返还解决一部分经费，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希望你也能理解局里的难处，唉……”，谢志坚突然皱起眉头，悄悄用手按住了胃部，有些黯然地转头进了办公室。


  　　“谢局肯定是老胃病又犯了，谢局真是太不容易了，局里这么一大摊子事就够他头疼的了，上面还派个什么狗屁调查组来添乱……”江子强有些气愤不平地瞟了段昱一眼，转头对唐小惠道：“嫂子，我带你去财务室领钱吧……”。


  　　“子强，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段昱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刚才的一幕让他对谢志坚又多了一丝了解，或许谢志坚给下面的派出所下扫黄罚款指标任务的确有难言的苦衷，此时再回会议室去盘问方爱国也没有意义了，不如跟着江子强去更全面地了解一下情况。


  　　江子强回头望了段昱一眼，没有做声继续往前走，段昱追上前去搭上江子强的肩膀，嘿嘿笑道：“子强，不错啊，都当上警察了，变化挺大，有点男子汉的模样了……”。


  　　江子强对段昱还是心存感激的，正是段昱之前对他的当头棒喝，让他彻底摒弃了“官二代”的种种恶习，决定重新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他才会选择到公安局来任职，刚才他之所以对段昱刻意冷淡，只是因为段昱毕竟是代表调查组来的，心理上有些抗拒。


  　　被段昱在肩膀上一搭，江子强心中的些许怨气也瞬间烟消云散了，摇头苦笑道：“段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当初就想着当警察威风，所以就申请调到公安局来了，当了警察才知道，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工作强度大，经常加班辛苦不说，还很危险，像杰哥遇到这事，你说找谁说理去，最气人的是老百姓对我们还不理解，老说我们是警匪一家，我承认在公安队伍中是有少数害群之马，但如果警察都是土匪，那这个社会早就天下大乱了！……”。


  　　来到财务室，财务室主任一听是来要钱的就大声叫起苦来，“哪里来的钱啊，局里刚给每个派出所加了一台警车，本来谢局说等扫黄罚款返还部分下来给大家再发点津贴，现在也没戏了，前一阵子刑侦队外出追逃的费用都还没有报呢……”。


  　　不过当江子强说是谢志坚让他们来的，财务室主任就不做声了，一边让出纳拿钱，一边咕咕喃喃地小声道：“谢局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这样子怎么行哦，都揭不开锅了……”。


  　　拿了钱，段昱主动提出要到唐小惠家里去看看，唐小惠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现在的人都是谈艾滋色变，自打赵俊杰染上艾滋病以后，周围的邻居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们，连亲戚朋友都不敢登门了，这个年轻人居然主动提出要到他们家去看看，这如何不让她感到吃惊呢。


  　　来到唐小惠家，客厅里摆设很简单，不过却收拾得很整洁，正面的墙上挂着唐小惠和赵俊杰的结婚照，照片上赵俊杰英俊帅气，笑得很开心，唐小惠则是一脸的甜蜜，真是一对璧人。


  　　唐小惠有些黯然地推开卧房门，段昱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俊杰了，此时的赵俊杰骨瘦如柴，连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看起去有些恐怖，与照片上那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了！

  　　赵俊杰见到有陌生人进来也大吃了一惊，敏感地用被子罩住自己的脸，有些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吼道：“小惠，他是谁？让他出去！我不要见陌生人！……”。


  　　见赵俊杰情绪如此激动，为了不刺激他，段昱只好退了出去，唐小惠有些歉意地对他苦笑道：“段秘书，对不起了，我们家俊杰本来是最乐观、最喜欢交朋友的，但自从得了这病……”。


  　　段昱鼻根微微有些发酸，他十分同情赵俊杰的遭遇，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早已崩溃了，就连忙摆手道：“嫂子，我理解的，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俊杰同志以前的工作情况……”。


  　　唐小惠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大堆的荣誉证书和奖章，有些情绪失控地痛哭流涕道：“我们家俊杰之前拼死拼活，整天不着家就换回了这么一大堆废品！现在连命都搭上了，你看还有谁管他！……”。


  　　看着眼前的这些荣誉证书段昱也是感慨万千，如果不出这档子事赵俊杰应该就是电视剧里歌颂的那种警界英雄吧，但现在他的人生却被一个偶然事件完全毁了，这时段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让人们更全面地了解警察，也扭转社会上对警察的偏见，但一心想借题发挥的杨尚武和张可凡会同意他这样做吗？！

  　　（明日上架，开始爆发，请继续关注！）


  第一百零四章 坏事变好事


  　　从唐小惠家出来，段昱就下定了决心，转头对身后也是一脸沉重的江子强道：“子强，你想不想帮赵俊杰一把……”。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当然想帮杰哥了，可杰哥这病要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啊？……”江子强朝段昱翻了个白眼道。


  　　段昱微微一笑道：“靠你一个人当然不行，我们必须发动全社会来关注这件事，也正好帮你们曲龙县公安局树立正面形象，抵消这次扫黄抓嫖乌龙事件的负面影响，这不就坏事变好事了吗？……”。


  　　江子强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段哥，还是你脑瓜子好使，你说吧，要怎么弄！兄弟我绝对全力支持！……”。


  　　段昱呵呵笑道：“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还不行，我们还是先去找谢局长吧，他可是你们的老大呢！……”。


  　　江子强兴奋道：“我们老大一定会支持的！我江子强从不服人，你可以算半个我佩服的人，但对我们谢局，我是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自打他当了公安局长，我们局里的破案率年年排全市前三，再狡猾的犯罪分子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对我们这些下属也很仁义，从不摆局长架子……”。


  　　段昱摸了摸鼻子，对江子强把他归入半个佩服的人有些无语，不过对于这位昔日有些暴戾的“官二代”的转变，他还是很高兴的。


  　　江子强和段昱来到谢志坚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谢志坚正在闷头抽烟，抽的还是五块钱一包的红河，冲得很，呛得段昱和江子强直流眼泪，江子强兴奋地把事情一说，谢志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面无表情道：“段秘书，这应该不是张县长的意思吧，你为什么要帮我？！……”。


  　　段昱微微一笑道：“谢局，我不是帮你，我是帮赵俊杰，我也不是来和你做交易的，只要你这个公安局长能够真正一心为民，我就没有帮错人……”。


  　　谢志坚眼中再次闪过一道精光，指着段昱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怪不得连丁保国那老狐狸都栽在你手里了，不过你这主意是不错，可宣传部门都是党的喉舌，书记县长不发话谁敢帮你宣传，再说现在省报刚刚发了批评我们的报道，下面的媒体也不可能公开唱反调，你这个计划实施起来难度不小哦……”。


  　　段昱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谢志坚能当公安局长，考虑问题确实比自己和江子强这两个小年轻要全面些，想了想道：“张县长那里我会想办法做他的工作，至于媒体方面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通过网络媒体发布，到时候把声势造出来了就好办了……”。


  　　谢志坚眼睛一亮，对段昱竖起大拇指道：“段大秘，都说你是曲龙县的智多星，你这脑瓜子就是转得快，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这样吧，我让小江全力配合你，需要网络宣传的话，我会跟网监支队那边打招呼，让他们抽人手配合……”。


  　　从谢志坚办公室出来，江子强就兴奋地手舞足蹈道：“段哥，谢局说了让我全力配合你，你说吧，下一步我们去哪里？……”。


  　　段昱想了想道：“你先带我去赵俊杰工作的派出所去看看吧，我们先收集一下赵俊杰同志的先进事迹材料，搞个事迹报告初稿出来……”。


  　　来到城关派出所，老远就听到派出所里传来一个粗嗓门，“GRD三彪子，你少跟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手里没有掌握一点干货是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你最好老实给我交代！……”。


  　　“这肯定是梁所在审犯人，这么大动静！……”江子强笑了起来，他来这段时间和各派出所的正副所长基本上都混熟了。


  　　来到审讯室，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一脚踩在椅子上，撸着袖子，正指着一名贼头鼠目的干瘦男子厉声喝问，见到江子强到来，脸上就笑开了花，“哟，什么风把我们江大主任吹来了！……”，说着又转头身旁的几个民警交代道：“你们几个继续审，这家伙再嘴硬就给他上手段！……”。


  　　刑讯逼供犯人是违反公安纪律的，江子强怕梁所长口无遮拦在段昱面前把底全露了，连忙朝他眨眨眼道：“梁所，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张县长的秘书段昱，他这次来主要是了解杰哥的事迹的……”。


  　　那梁所长嘴巴一下子张大了，连忙把衣袖子放下来，慌乱道：“段…段大秘，您…您好，去办公室坐吧，这里乱得很……”。


  　　段昱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基层派出所的这种乱象他在丽山市已经领教过了。跟着梁所长到了所长办公室，那梁所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段昱敬烟，一看是包红塔山脸就一红，赶紧收回去，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一包玉溪，从里面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捋直了尴尬地递给段昱。


  　　梁所长的这个小动作反而让段昱有些喜欢上这个黑脸汉子了，起码如果这个梁所长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任何时候都抽玉溪甚至更好的烟，段昱本来不怎么抽烟的，为了不让梁所长难堪，就从他手里接过了烟，微笑道：“梁所，你别忙活了，你是赵俊杰同志的老上级了，能介绍一下赵俊杰同志在这里工作的情况吗？……”。


  　　提到赵俊杰，梁所长就叹了一口气道：“俊杰真是可惜了，本来是个好苗子，做事负责，敢打敢拼，又有文化……”。


  　　听完梁所长的介绍，段昱就皱了皱眉头，那梁所长介绍得比较简单，无非是任劳任怨，忘我工作什么的，但这样的事迹似乎太缺乏新闻卖点了，就诱导道：“梁所，你能不能介绍一些赵俊杰同志比较特别一点的事迹……”。


  　　那梁所长挠了挠头道：“比较特别的啊，这个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说实话我们基层派出所的工作比较枯燥，大案子一般轮不到我们，都是抓些小偷小摸啊，吸毒人员，发廊站街女什么的，要说辛苦，都辛苦，加班加点是常事，所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没有胃病的，这都是常年累月累出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艺术加工

  　　一旁的江子强想出个馊主意，用力一拍大腿道：“要不这样，咱们把所里干警所有的先进事迹都集中在杰哥身上，这不就成了！……”。


  　　“啊！这…这不太好吧，这不等于弄虚作假吗？”梁所长挠头挠得更厉害了。


  　　江子强瞪了梁所长一眼，心说你倒是挺能装，平时局里让你们报先进个人材料，你们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段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他如今也算是在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了，对于基层那点猫腻自然也是清楚的，估计电视上宣传的那些模范和英雄事迹不少也都是这样生造出来的，本来嘛，人都是平凡的，哪里能整出那么多感天动地的先进事迹呢，有一两个闪光点就很难得了。


  　　就这样段昱和江子强一起将这些年城关派出所报的先进个人事迹报告全都收集起来，糅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报告文学，当然这里头的事迹大都是事实，比如里面提到一件在休假回家的大巴车上抓歹徒的事，这就是发生在城关派出所另外一位民警身上的真实故事。


  　　有的故事则稍微做了一下“艺术加工”，比如中间提到赵俊杰有次去乡下侦破一起偷牛案，在牛栏里蹲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成功抓获偷牛贼，事实是赵俊杰睡在老乡家里，偷牛贼被老乡家里的狗发现了，赵俊杰被狗叫惊醒，把偷牛贼抓个正着。


  　　段昱拿着整理好的赵俊杰事迹报告去找张可凡，张可凡随意翻了两下脸就黑了下来，把报告对桌子一摔，怒斥道：“这就是你去公安局调查的结果？！谢志坚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吹海螺！你太让我失望了！……”。


  　　段昱早猜到张可凡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惊慌，微微一笑道：“张县长，我前几天看《孙子兵法》，书上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而攻心之策，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张可凡眼睛一亮，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哪里这么多花花肠……”。


  　　段昱见张可凡笑了，就知道事情有门了，连忙道：“而且如果赵俊杰这个先进典型树立起来了，县里面有光彩，说明我们县里的干部队伍带得好嘛，之前扫黄抓嫖乌龙事件的负面影响也可以完全消除……”。


  　　张可凡点了点头，曲龙县的各项工作都有些不温不火，缺乏亮点，经济方面也缺乏新的增长点，很少得到上级表扬，如果能利用这件事树一个先进典型，倒是真的可以坏事变好事。


  　　想到这里，张可凡就拿起段昱写的赵俊杰先进事迹报告认真看了起来，看完以后沉吟道：“嗯，写得还不错，不过还不够感人，既然是树先进，咱们就要把声势造大一点，树到市里去，树到省里去，甚至树到中央去！这样我让小李配合你一下，把这篇文章再润色润色，有些地方可以做些艺术加工嘛……”。


  　　“啊！还要加工啊！”段昱嘴巴一下张大了。


  　　经过上次的事，李梦龙在段昱面前也老实多了，他可不想像董其昌一样被发配到边远乡镇去，而这次又是张可凡亲自交待的任务，他也不敢马虎，搞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他倒是很在行，跟着段昱到城关派出所转了一圈，在办公室埋头写了一下午，一篇让人看得潸然泪下的报告文学就出炉了。


  　　张可凡看了很满意，拿起笔正准备在上面批意见，想了想又放了下了，抬起头对段昱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和宣传部的王副部长关系不错吗？你把这篇文章拿给她去看看，让她把把关……”。


  　　段昱也不疑有他，拿着报告转头就去找王楚渝了，却没注意张可凡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张可凡不肯在报告上签字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杨尚武正想利用扫黄抓嫖乌龙事件把不听招呼的谢志坚搞下去，所以杨尚武肯定是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树赵俊杰这个典型的，如果张可凡不和杨尚武打招呼就在报告上签了字，势必会让张可凡和杨尚武的矛盾公开化。


  　　而张可凡让段昱去找王楚渝则是因为王楚渝的特殊身份，她不仅是宣传部副部长也是杨尚武的老婆，这样就算杨尚武责怪张可凡不和他通气，张可凡也有话说，我不是让人把报告送给你老婆看了吗？你老婆没告诉你总不能怪我吧！

  　　王楚渝正无聊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玩斗地主，见到段昱到来很是高兴，“昱哥儿，你这可是头次到我办公室来啊！怎么，还怕渝姐吃了你啊！……”。


  　　段昱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渝姐说笑了，这篇稿子是张县长让我送过来给您看的，让您帮着把把关……”。


  　　王楚渝听说是张可凡看过的稿子，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张可凡认可的稿子，也没有多想就接过稿子认真看了起来，她也是比较感性的人，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唏嘘不已道：“咱们县里还有这么感人的事啊，这个赵俊杰也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无辜传染上了这号病，这样的事迹是该好好宣传！……”。


  　　段昱又把张可凡希望把声势造大点的想法说了，王楚渝想了想道：“咱们县里的媒体肯定是没问题，我打个招呼稿子就能发出去，市里问题也应该不大，我在市日报社，市电视台都有熟人，就是省里可能有点麻烦，省日报社的那些记者架子都大得很，上次为了我们县里搞文化节的事，我亲自去省里找了人，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


  　　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远超过段昱的预期了，他喜出望外道：“那我们就先在县里和市里展开宣传吧，另外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也可以通过网络进行宣传，声势造起来了，省里自然也会关注的！……”。


  　　段昱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势实在造得太大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险些就收不了场了。


  第一百零六章 鸡蛋里挑骨头

  　　前期的发展都还是很顺利的，王楚渝拿着文章去找宣传部长，宣传部长见是王楚渝拿来的，还以为是杨尚武的意思，二话不说就签发了。


  　　有王楚渝这位县委书记夫人出马，自然没人不给面子，县日报、县电视台都对赵俊杰的事迹做了专题报道，丽山市日报也全文转载了这篇《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报道，市电视台也专门派出采访组到曲龙县跟踪采访报道。


  　　同时江子强带着网监支队的工作人员也在各大网站发帖，在网上引发了热议，人们纷纷转帖点赞，参与转帖点赞人数短短一天时间就突破了两百万人次。


  　　社会反响也是出奇地好，人们纷纷自发组织要去医院探望赵俊杰，张可凡连忙指示将赵俊杰从家中转移到县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而社会自发募捐给赵俊杰治病的善款也在一夜之间就达到了惊人的上百万之巨。


  　　特护病房里变成了花的海洋，前来探望的社会群众和各级领导络绎不绝，而张可凡亲自到医院探望赵俊杰的新闻自然成了第二天的头条，电视画面中还有一个画面格外感人，唐小惠和瘦得不成人形的赵俊杰抱头痛哭，从无人问津、人见人躲到人人赞叹、四方来援，这对悲情夫妻经历的苦难实在太多了。


  　　唯一感到恼火的只有杨尚武，他看到报道后马上把宣传部长叫到办公室质问是怎么回事，听说是自己的妻子王楚渝亲自操作的此事他脸上就闪过一道阴霾，上次董其昌造谣说段昱和王楚渝有一腿的事，他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留下了疙瘩，如今又见王楚渝为了段昱这样热心地奔走，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这时一个电话却让杨尚武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了，电话是市委书记韩成功打来的，电话那头韩成功显得很高兴，说：“尚武不错啊，还学会孙子兵法了，这招围魏救赵玩得很漂亮嘛，树了赵俊杰这个典型，就把之前扫黄抓嫖事件的恶劣影响完全消除了，也说明曲龙县的精神文明建设工作搞得很好嘛……”。


  　　事已至此，杨尚武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在下午的时候也赶到了县人民医院探望了赵俊杰，只是和赵俊杰握手以后他就跑到卫生间用消毒液把手用力地洗了好几遍，虽然专家说和艾滋病人握手是不会传染的，但谁知道专家的话靠不靠得住呢。


  　　本来段昱还有些担心市电视台的记者下来采访会让对赵俊杰先进事迹“艺术加工”的事露陷，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市电视台的记者只是到赵俊杰的特护病房采访拍摄了几个画面，又让宣传部找了几个工作人员扮作受过赵俊杰帮助的群众采访了一下，就被宣传部长拉到大酒店吃饭去了，酒足饭饱之后宣传部长早已让工作人员准备了各种土特产，大包小包地塞到了市电视台记者的采访车后尾箱里，记者们这才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事情到这里都发展得很顺利，问题就出在网络传播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连省城媒体也惊动了，当初发扫黄抓嫖乌龙事件报道的那位省日报社新闻部主任一看，行啊，你们跟我玩这一套，他也是在宣传口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了，对地方政府这种造英雄的把戏自然门清得很，立刻派出一个记者暗访组前往曲龙县调查。


  　　如果真被暗访组发现了曲龙县在赵俊杰先进事迹报告中弄虚作假，那麻烦就真的大了，而段昱这个始作俑者无疑也会变成第一个替罪羔羊，别说仕途从此终结，只怕连公职都保不住了。


  　　也是段昱命不该绝，在这次的省日报暗访组当中有一个段昱的老熟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李梦雪，她如今是《南云日报》的实习记者。段昱自从上次在省城和李梦雪分别以后，开始还断断续续通过微信联系，后来段昱和佘小曼重归于好以后，段昱就觉得再和李梦雪交往有些愧对佘小曼了，和李梦雪得联系也就慢慢少了，李梦雪终究是女孩子面薄，也不好意思主动跟段昱联系，联系也就此断了。


  　　如今报社要派采访组去曲龙县暗访，李梦雪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段昱，这也让她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主动和段昱联系了，所以她就主动请缨要去曲龙县采访。


  　　本来像这样重要的采访活动，像李梦雪这样的实习记者是没资格参与的，不过李梦雪还有一个为段昱所不知的身份，她是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的女儿，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去曲龙县采访的申请，那新闻部主任也不敢不批，还再三叮嘱同去的几个老记者路上一定要照顾好李梦雪。


  　　段昱接到李梦雪的电话的时候，暗访组已经在来曲龙县的路上，本来接到李梦雪的电话，段昱也很是喜出望外，在他的心底里对这个清丽脱俗的女孩也无法做到完全忘怀，可听到李梦雪说出此行的目的，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挂了电话，段昱就赶紧给江子强打电话，江子强一听也傻眼了，本来像这种官样文章就是不能较真的，而省日报社派出的这个暗访组分明是来者不善，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肯定不像上次丽山市电视台那帮记者那么好糊弄了。


  　　江子强赶紧又去向谢志坚汇报，谢志坚也是经历过风浪的，所以还算冷静，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想出了应对之策，一方面打电话给城关派出所，让那梁所长找相关人员对好口径，另一方面派交警到高速收费站出口进行临检，称正在追捕一名穷凶恶极的网上逃犯，提醒过往车辆注意安全。


  　　所以省日报社的暗访组一下高速就暴露身份了，早得到谢志坚授意的交警以保护省城记者安全为由，将记者们一路护送到了县委宣传部，而暗访记者们听说有网上逃犯也有些担心自身的安全，更何况车上还有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在呢，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暗访也就变成明访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一波又起


  　　既然是明访，自然局面就在宣传部的控制之下了，采访车辆换成了宣传部调来的越野车，一路上也由宣传部几位正副部长亲自陪同，相关人员也都早已统一了口径，而赵俊杰舍身忘我不幸染病也是铁的事实，所以省日报社的采访也就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不过省报派来的这帮记者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的，带队的《南云日报》新闻部副主任老贾就是干了二十多年的老记者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报道中的种种破绽，不过老贾也是老于世故的，也没有当面说破，因为当面说破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他只是语带双关地说了句：“你们这篇报道写得很漂亮啊！漂亮得都让人不敢相信了……”。


  　　同样老于世故的宣传部长立刻听懂了老贾的言外之意，晚上的时候就悄悄地带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去老贾房间拜访了，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第二天宣传部安排省报记者们去曲龙县附近的几个景点游玩一下，涉世未深的李梦雪就奇怪道：“怎么我们不继续采访了吗？这个赵俊杰的事迹这么感人了，我们应该多采集一点素材，回去好好报道一下的啊！……”。


  　　老贾瞟了李梦雪一眼，他对李梦雪表面上尊重，心底里对这些来镀金的“官二代”却是不太看得起的，就不阴不阳地道：“还有什么好采访的，有些东西采访得太过细反而不好了，报道嘛，多少有些水分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梦雪心里就犯了嘀咕，难道这报道里还有什么不实之处不成？她外表看起来虽然十分文静柔弱，骨子里却是个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她之所以选择当记者，也是因为她有着一股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就假意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去玩吧，我就在酒店休息算了……”。


  　　老贾也没多想，心说这些千金小姐就是事多，今天这里不舒服，明天那里不舒服，就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们去逛逛，回来给你带土特产。等老贾他们走了，李梦雪也出了门，她直接拦了一辆的士准备去赵俊杰抓偷牛贼的那个村子采访。


  　　出了县城，李梦雪只知道报道中那个村子的名字，却不知道路到底怎么走，那的士司机平时也只在城区跑，对乡下的路并不熟悉，李梦雪只好让的士司机走走停停，一路问路过去。


  　　到后头越走人烟越稀少，路上都看不到什么人和车了，正好在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引擎盖被打开了，两名牛高马大的中年男子正叉着腰背对着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应该是车子出了问题。


  　　李梦雪就让的士司机停了车，自己从车窗里探出头大声问道：“师傅，请问去牛头坳村怎么走啊？……”。


  　　那两名中年男子闻声转过头来，看清两人的面貌，李梦雪吓了一大跳，这两人都是一脸凶相，其中一人脸上有颗大大的黑痣，另一人脸上则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十分可怖，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那两名中年男子看到李梦雪那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眼中就露出淫邪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黑痣男眼珠一转道：“哦，牛头坳村啊，我们正好也要去那里，我们的车坏了，要不我们坐你们的车带你们去吧，回头我再叫人来把车拖回去！……”，说着就大步向李梦雪搭乘的的士走了过来。


  　　李梦雪见这两人不像好人，就犹豫一下道：“还是算了，你们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不方便搭人的……”，可不等她说完，那黑痣男已经走到了的士驾驶座旁，快速地左右看了一下，猛地拉开车门，把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的的士司机拖了下来，抓住那的士司机的脖子用力一扭，那的士司机就倒在地上了。


  　　“啊！”李梦雪惊叫一声，她怎么都没想到这黑痣男如此凶残，一出手就杀了的士司机，这时那名刀疤男也跑到副驾驶座旁，掏出一把匕首比在李梦雪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别叫！再叫就杀了你！现在你慢慢走下来，坐到后排去！……”。


  　　半个小时后，曲龙县公安局接到了报案，称在城关镇的乡村公路上发现了一辆抛锚的桑塔纳轿车，车上还有一具男性尸体，曲龙县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恶性杀人案件了，接到报案后，曲龙警方高度重视，谢志坚亲自赶到了案发现场。


  　　看着眼前的这具脖子完全扭曲的男性尸体，谢志坚就皱起了眉头，能够一下子扭断一名成年男子的脖子，说明凶手不仅十分凶残，力量很大，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十分危险！

  　　这时一名刑警快步走了过来，焦急道：“谢局，在前方发现了一个记者证，是省城来的一名女记者，叫李梦雪……”。


  　　谢志坚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如果这起案子还牵扯到省城来的女记者，那可就真麻烦大了，接过刑警递过来的记者证，一向镇定的他也情不自禁地手抖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盖是肯定盖不住的，只希望这名女记者没有遇害，否则曲龙县只怕就要出大篓子了！想到这里，谢志坚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马上和省城来的采访组联系，寻找这名女记者的下落，同时马上让交警那边调取这辆桑塔纳的车牌信息，查找一切可疑线索！……”。


  　　老贾在风景区玩得十分开心，兴致来了还来上一首打油诗，接到李梦雪失踪消息的电话，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喃喃道：“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在一旁陪同还不知怎么回事的宣传部长吃惊道：“贾主任，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什么完了？……”。


  　　“我们全完了！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在你们曲龙县失踪了！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撤职吧！……”老贾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限时破案

  　　“扑通！”宣传部长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结结巴巴地问道：“省委宣传部李…李部长的女儿…什么时候到…到的我们…曲龙县啊？! ……”，因为之前老贾并没有介绍李梦雪的身份，宣传部长只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所以多看了几眼，并不知道她就是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


  　　“跟我一起来的李记者就是李部长的女儿啊，你赶紧给你们县委书记、县长打电话，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李梦雪，否则别说你我，就是你们县委书记、县长的帽子也要掉了！……”老贾也醒过神来，一把抓住宣传部长的手，满脸凝重地道。


  　　宣传部长颤抖着手开始给杨尚武打电话，杨尚武此时已经接到了谢志坚的电话汇报，虽然有些吃惊，但他并不怎么慌乱，一个女记者失踪还不至于让他这个县委书记慌神，他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心说张可凡你们干的好事，现在惹出麻烦了吧，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不过当他接完宣传部长的电话，整个人就蒙掉了，就连话筒从手中滑落了都毫无察觉，紧接着浑身都战栗起来，他是真的害怕了，省委宣传部长可是省委常委，那可真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他命运的大BOSS啊！要是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在自己的地界出了事，那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就真的当到头了！

  　　段昱此时正在火急火燎赶往公安局的路上，本来李梦雪和他约定等李梦雪完成采访任务再来找他，因为在赵俊杰先进事迹报道上“艺术加工”的事，他也有些心虚，所以也没有主动去找李梦雪，只是心里一直有些七上八下，又是期待又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地。


  　　事情发生以后，谢志坚第一时间用手机向张可凡做了汇报，当时段昱就在张可凡旁边，从话筒里隐约听到李梦雪出事了，他的脑袋里轰地一下就炸开了，李梦雪是因为他才来的曲龙县，如果李梦雪在曲龙县出了什么事，那他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醒过神来，段昱的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往外跑，连张可凡在背后喊他也完全没注意，一口气跑出县政府大门，他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救李梦雪，想了想拦住一辆的士，直接扔了一百块过去，“师傅，去公安局，加快！钱不用找了！……”。


  　　来到县公安局，平时井然有序的公安局办公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民警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地急匆匆地跑进跑出，有的则在不停地打电话，脸上都是一脸的焦急。


  　　段昱快步上了楼，在楼梯口正好碰到同样一脸焦勺的江子强，江子强看到段昱就愣了一下，“段哥，你也是为了省委宣传部李部长女儿的案子来的吧，张县长派你亲自督战来了？你们就别催了，谢局正在开案情分析会呢，这种事急也急不来的，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什么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我是为了李梦雪的案子来的！我跟你说，是哥们的话今天不管谁的案子你都给我放一放，给我全力查李梦雪的案子！……”段昱愣了一下，红着眼瞪着江子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吼道，他还以为是又出了另外一起案子，公安局把李梦雪的案子放到一边不管了，就准备跟江子强急眼。


  　　“李梦雪就是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啊！你和这女的什么关系？这么上心！……”江子强奇怪地瞟了段昱一眼，他还从没有见过段昱这副模样。


  　　“啊！”段昱这才知道李梦雪的真实身份，虽然他早已猜到李梦雪的家世背景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么大的来头，不过此时他却无心顾及这些了，揪住江子强就往里走，“快带我去见谢局，我要了解案情最新进展！……”。


  　　会议室里，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全都到齐了，正在听取各路刑警反馈回来的信息报告，谢志坚坐在正中，嘴里叼着烟，一边听着反馈信息报告，一边在沉思，这起案子可以说是他从警以来遇到最棘手的案子，刚才杨尚武和张可凡都打来电话，要求24小时内限时破案，还要确保李梦雪的人身安全，这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见到段昱进来，谢志坚皱了皱眉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段昱坐下旁听，本来这样的案情分析会是要对外界保密的，不过段昱身份特殊，谢志坚也不好让他出去，也就没说什么了。


  　　“根据谢局指示，我们调取了案发现场桑塔纳的车牌信息，发现这是一辆被盗车辆，车主已经在一周前报案挂失，所以无法通过车牌锁定凶手信息，我们随后调取了所有通往该乡村道路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在这一时段的监控视频，终于在出城路口的一个监控摄像头里找到了这辆桑塔纳轿车的影像……”一名刑警一边指着投影幕布上不断变化的图片，一边介绍道。


  　　段昱听说找到了线索，紧张地站起来想走过去看清投影幕布上的照片影像，谢志坚眉头一皱，用凌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看在段昱之前在扫黄抓嫖乌龙事件上帮忙出了大力，谢志坚估计就要直接怒斥让段昱出去了，一旁的江子强连忙拉住了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听那刑警略带兴奋地介绍道：“通过监控影像我们初步可以断定车上共有两名犯罪嫌疑人，这两名嫌疑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在开车经过监控摄像头的时候都刻意低着头，还把车前的遮阳板放了下来，值得庆幸的是这两名犯罪嫌疑人都有比较明显的面部特征，一个脸上有大黑痣，一个脸上有刀疤，尽管他们低着头，但他们的面部特征还是被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了，通过比对，我们发现这两人的体貌特征和公安部在网上公布的两名A级通缉犯十分相似，我们基本可以判定，这起绑架杀人案就是这两名A级通缉犯所为！……”。


  第一百零九章 火烧屁股

  　　段昱暗暗惊叹，曲龙警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看来谢志坚这个公安局长破案确实有一套，同时也感觉看到了一线救出李梦雪的希望，但接下来那刑警的介绍却让他的心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


  　　这时投影幕布上投射出两名身穿竖条纹囚服的中年男子的照片，正是那黑痣男和刀疤男，虽然穿着囚服，但仍掩盖不住两人的一脸凶相，知道就是这两人绑架了李梦雪，段昱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


  　　那刑警指着投影幕布上的照片继续介绍道：“这名脸上有黑痣的男子叫杨二虎，江湖外号“青面兽”，他自比水浒里梁山好汉杨志，干的却不是人事，曾经因抢劫强.奸罪被捕入狱，这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叫郑大军，江湖外号“郑一刀”，在黑.道上以心狠手辣著称，曾因寻衅斗殴伤人罪被捕入狱……”。


  　　“这两名犯罪嫌疑人有几个共同的特点，一、他们都是退伍军人，受过专业训练，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和武力搏击能力，二、作案手段十分凶残，杀人不眨眼，三、两人都十分好色，都曾因调戏猥亵妇女被打击过，属于累犯，正因为以上特点，两人在监狱服刑的时候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结成了新的犯罪团伙，出狱后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连续作案，之前发生的“丽山市3.29抢劫强.奸杀人案”和“4.12KTV小姐连环抢劫强.奸碎尸案”都有证据显示是二人所为，公安部因此将两人列为A级通缉犯网上追逃……”。


  　　听到这里段昱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这杨二虎和郑大军两人如此凶残好色，李梦雪又长得如此漂亮动人，两人肯定是见色起歹意才绑架了李梦雪，李梦雪落到他们手里就当真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段昱的心里就像刀绞一样，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恨不得马上找到两人，将这两名万恶之徒碎尸万段！


  　　这时那刑警已经把基本情况介绍完了，谢志坚站了起来，面色凝重道：“这起案子的严重性大家都应该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上级要求我们24小时内限时破案，而且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现在犯罪嫌疑人虽然锁定了，但是他们的下落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据现场的车辙印和路口的监控录像来看，这两名犯罪人嫌疑人很可能并没有返回城区，而是带着被绑架人向山区潜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相当麻烦了，曲龙县的山区都是路陡林密，要找到犯罪嫌疑人只能组织搜山行动，等我们把人组织起来，天就要黑了，要在这样的条件下，在茫茫大山里搜索两名犯罪嫌疑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段昱的心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是啊，要组织大规模的搜山行动肯定需要时间，现在最需要的也是时间，如果李梦雪已经被两名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糟蹋甚至杀害，那么即使抓住这两名万恶之徒将他们碎尸万段，也与事无补了！

  　　这时谢志坚用力一挥手，毅然决然地大声道：“我们公安干警的职责就是打击一切犯罪活动，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我们要变压力为动力，变不可能为可能，两名犯罪嫌疑人都是极端凶残的亡命之徒，被绑架人一刻在他们手中，就多一分危险，我们现在要和时间赛跑，抢在犯罪分子前面把被绑架人解救出来！现在我命令，立刻组织人员，发动群众，展开搜山行动！……”。


  　　突然谢志坚的手机响了，谢志坚接听了电话，面色就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不停地说：“是！保证完成任务！”，挂了电话，谢志坚更加严肃地道：“刚才是省公安厅蒋厅长亲自打来电话，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解救人质！省公安厅已经调派精英特警大队赶来支援！时不待我，我们马上出发！……”。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愁容，连公安厅长都惊动了，他们身上的压力就更大了，想想也是，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在曲龙县被绑架了，上面能不施压吗？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案子，限时破案，还要确保人质安全，这就更让他们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了，要是救不出李梦雪，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呢。


  　　众人都是心事重重地往会议室门外走，段昱连忙向谢志坚走了过去，焦急道：“谢局，我请求参加你们的搜山行动！……”。


  　　谢志坚苦笑道：“我滴个段大秘书啊，你没见我这里都火烧屁股了吗？我们要抓的这两名犯罪嫌疑人十分危险，很可能还持有攻击性武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吗？……”。


  　　段昱连忙道：“我认识李梦雪，她就是为了我才来的曲龙县，而且我可以保护自己，绝不会拖累你们的！……”，说着抓起会议桌上的一个瓷茶杯，用力一捏，居然将瓷茶杯捏成了碎片！

  　　谢志坚眼睛一亮，能空手捏碎瓷茶杯，这身手就很吓人了，而段昱居然还认识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谢志坚就深深地望了段昱一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家伙，我倒是看走眼了！你跟我的车走吧！……”。


  　　一旁的江子强眼睛瞪得大大的，拉住段昱惊奇道：“段哥，看不出你还有这身手啊，什么时候教我两招啊！……”。


  　　段昱此时一心系着李梦雪的安危，哪有功夫跟江子强扯这些，没好气道：“快走吧，你帮我抓住绑架李梦雪的那两个混蛋，你要我教你什么都行！……”。


  　　此时曲龙县委小会议室也乱成了一锅粥，杨尚武和张可凡急得像两只热锅里的蚂蚁团团乱转，刚才丽山市委书记韩成功、市长高显路都打来电话，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这起案子已经把省、市高层领导全部惊动了，要是不能救出李梦雪，曲龙县官场就要大地震了，杨尚武和张可凡都是束手无策，只能祈祷老天保佑李梦雪千万别有事，可是此时落入狼手的李梦雪又到底在哪里呢？！

  第一百一十章 兽性大发


  　　再说李梦雪见杨二虎和郑大军如此凶残，一出手就杀了的士司机，也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娇躯乱颤，不过她出身官宦之家，耳濡目染，养气功夫还是有的，很快镇定了下来，趁郑大军叫她下车换到后排座位的机会，从随身的小包里悄悄拿出了记者证和一把修剪眉毛用的化妆剪刀。


  　　又在下车开门的时候趁郑大军不注意将记者证扔到了的士车底下，正是这本记者证使得曲龙警方能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被绑架人的身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李梦雪坐到的士的后排座位上，立刻将身体尽可能地蜷缩到座位一角，将手中的小包抱在胸前，遮住手中紧紧握着的锋利的化妆剪刀，郑大军也上了车，见到李梦雪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色心大起，不过他也知道此时还在大马路上，不宜马上施暴，就朝李梦雪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桀桀淫笑道：“美女，你别怕，只要你不喊不叫，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还会让你很舒服呢！桀桀！……”。


  　　这时杨二虎也坐上了的士驾驶座，发动了的士向前驶去，闻声也扭头淫笑道：“军哥，这娘们长得可真水灵，比我们前段时间玩的那几个KTV小姐漂亮多了，搞不好还是个处.女呢，咱们得好好玩玩，你可别太自私，像上回一样三下两下把人给玩死了，害得兄弟我只能打手枪……”。


  　　郑大军哈哈大笑道：“二虎你急个屁啊，我们俩可是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娘们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比电影明星还漂亮，你舍得下辣手我还不舍得呢，安心开你的车吧，找个隐蔽的地方，咱们再好好陪这小娘子玩玩……”，说完还朝李梦雪抛了一个色眼。


  　　见两人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说如此恶心的话，李梦雪又羞又怕又怒，脸都也有些发白了，她明白自己如今就是待宰的羔羊，必须想办法自救，咬了咬银牙，颤声道：“你…你们杀…杀了人，就…就不怕警察抓…抓你们吗？……”。


  　　那杨二虎和郑大军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更猖狂了，“怕警察？死在我俩手中的人命都不知道有多少了，要判死刑都不知道要判多少次了! 死了也够本了！我们还怕个球啊！……”。


  　　说着那郑大军脸色一变，目露凶光地对李梦雪恶狠狠地道：“所以待会你最好知趣一点，把我们俩伺候舒坦了，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否则就别怪我心狠了！……”。


  　　李梦雪的脸更白了，握紧了手中的化妆剪，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玷污的，想到自己很可能要和家人还有那个让她想起来总忍不住莞尔失笑的“四桶油”永别了，李梦雪的珠泪忍不住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流了下来。


  　　流泪的李梦雪如雨后彩莲般越发地我见犹怜，看得一旁的郑大军兽性大发，而此时的杨二虎已经把的士开进了人迹罕至的山路，郑大军就猛地伸出狼爪向李梦雪的胸前袭去，李梦雪惊呼一声，连忙拿手中的小包一挡。


  　　郑大军劈手将李梦雪手中的小包夺了过来，随手扔到一旁，待要继续向李梦雪胸前抓去，就发现李梦雪另一手中握着一把小剪刀，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小娘子，你不会是准备用这把小剪刀来对付我们兄弟俩吧！哈哈！……”。


  　　凭这样一把小剪刀自然是对付不了孔武有力的郑大军和杨二虎两人的，这时李梦雪却做了一个令郑大军意想不到的动作，将锋利的小剪刀直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寒声道：“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而且我的家人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郑大军和杨二虎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李梦雪居然如此贞烈，会直接以死相逼，而李梦雪的小剪刀已经刺破了她吹弹可怕的白肤，鲜血都流出来了，显然李梦雪的求死之心十分决绝，不是作伪的。


  　　这下郑大军和杨二虎也有些意兴阑珊了，他们还没有重口味到去对一具尸体做什么兽行，杨二虎就对郑大军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军哥，真晦气，白浪费时间了，不行就把这娘们宰了吧，带在身边也是个累赘！……”。


  　　郑大军脸上阴晴不定，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杀了李梦雪吧，又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美女连味道都没尝到就香消玉殒了，不杀吧，只能看不能动也只能干瞪眼，至于放了李梦雪，他们是从开始就没考虑的，即便是李梦雪顺从了他们，最终仍难逃一死，之前那些被他们碎尸的KTV小姐都是这样被他们劫财劫色后杀死的。


  　　李梦雪看出了郑大军的犹豫，心里又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能够不死谁又会主动求死呢，脑海里灵光一动，这两名歹徒犯罪无非是为财为色，就连忙道：“你们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很多钱，要多少你们自己开口！……”。


  　　“哦！”郑大军眉毛一扬，上下打量了李梦雪几眼，李梦雪一身名牌，手中的皮包也是品牌货，倒是像个有钱人家的女儿，那杨二虎一听有钱也来劲了，他们这次是准备跑路到缅甸那边去，但之前他们劫杀了那几个KTV小姐总共才搞了几万块钱，已经被他们挥霍得差不多了，手头有些紧，能从李梦雪身上搞笔钱倒是不错的主意，就兴奋道：“对，军哥，让她给我们拿钱，让她给咱们一百万！有一百万我们就可以去缅甸那边逍遥快活了！……”。


  　　郑大军瞪了杨二虎一眼，没好气道：“没出息的家伙，一百万够干什么啊！最少也要200万！……”说着就转头对李梦雪阴笑道：“行，你给我们200万，我们就放了你，但你最好别耍我们，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行，200万没问题，不过你得让我打个电话让人拿钱来，我总不可能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吧！……”李梦雪冷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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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百万


  　　郑大军还是有些犹豫，如果让李梦雪和外界联系，那他们的行迹就暴露了，有被警察逮住的危险，一旁的杨二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急道：“军哥，你还犹豫什么啊，两百万呢！够我们逍遥快活好久了！……”。


  　　富贵险中求，郑大军咬了咬牙，拿出手机准备递给李梦雪，李梦雪正准备去接，郑大军眼中闪过一道狡诈的目光，又把手机收了回来，阴笑道：“差点上当了，哥们没你想得那么蠢，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来打！……”。


  　　李梦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唯一的求生机会，她自然得好好把握，她报的这个电话号码必须是一个十分关心她的安危值得她信赖而且能够机智沉着冷静地处置危机的人的，只有这样才能将她救出险境。她本来想报父亲李克定的手机号码，可转念一想又不妥，父亲远在省城，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李克定经常要参加各种重要会议，手机是秘书拿的，秘书见到陌生号码未必会接，要是被这两名亡命之徒误会自己在耍他们反倒激怒了他们就不好了

  　　这时李梦雪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段昱阳光帅气的脸庞，她和段昱虽然只是那次在去省城的大巴上见过一面，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微信交流，可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里就暖暖的，非常地有安全感，想到段昱提着四桶油打得周不桐满地找牙的情景，她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看到李梦雪在这样的危急的情况下居然微笑了，郑大军就觉得有些诡异了，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地喝道：“小娘皮，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想活了是不是？！……”。


  　　李梦雪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未脱离险境，精神一定，连忙把段昱的号码报了出来，昂着头道：“这是我男朋友的电话，他肯定会来救我的，你要是怕了就别打！……”。


  　　“GRD倒是好艳福！老子怕个球，警察我都不怕我会怕他！……”郑大军明知道李梦雪是用的激将法，还是有些酸酸地啐了一口，拨通了段昱的手机号码。


  　　此时段昱正准备上谢志坚的车，手机就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就听一个阴测测的男声传来，“你想要救你女朋友的命不？想要的话，马上准备二百万现金送过来，我要不连号的，记住！不许报警，不许耍花样！只要我发现你报了警，或者发现你耍别的花样，就会马上撕票！……”。


  　　段昱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是绑架李梦雪的犯罪分子打来的电话，顿时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激动得浑身战栗起来，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虽然此时他恨不得吸郑大军和杨二虎的血，吃他们的肉，但却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颤声道：“这位大…大哥，有话好说，两百万是吧，没…没问题，我…我给！只…只要你保证我女朋友的安全，我…我保证不报警，保证不耍花样，你…你说吧，让我把钱送…送到哪里？……”。


  　　郑大军本来还有些提防之心的，听段昱害怕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心就放了一大半，暗骂一声怂包，也不知道怎么泡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多半是有钱包养的，有钱人往往都怕死，这就好对付了，就有些得意地道：“你很识趣嘛，我就喜欢跟识趣的人打交道，你把钱送到牛头坳的牛头山来，你只许一个人来，如果我看到第二个人，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女朋友了，我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收不到钱，我就撕票！……”。


  　　段昱为了争取时间，就装作很为难地道：“大…大哥，两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筹措也要…要时间的，两…两个小时太短了……”。


  　　郑大军想了想道：“那就三个小时，不能再长了，你别想跟我玩拖延时间的把戏，我可不是傻瓜，时间再长，警察就把牛头山全围住了，我想跑都跑不了，我再次警告你，别报警，别耍花样啊，除非你不想救你女朋友的命了!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没了可就真可惜了……”。


  　　段昱暗骂一声GRD真狡猾，嘴上却连声道：“不…不敢，对了，大…大哥，你…你能不能让…让我听…听一下我…我女朋友的声音，我才…才能确定她…她没事不是！……”。


  　　郑大军举起手机对着李梦雪，阴狠狠地道：“跟你男朋友打个招呼吧，只准说一句话！”。


  　　李梦雪心中一喜，对着话筒大声喊道：“段昱，我没事！”。


  　　听到话筒那头传来李梦雪的声音，段昱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大声道：“梦雪，是我害了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这时话筒那边却换成了郑大军阴恻恻的声音，“啧、啧，真是甜蜜啊，能不能救你女朋友，就要看你能不能在三个小时内把钱送来了！你别挑战我的耐心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谢志坚见段昱没有上车，正准备返身催他，转头听到段昱打电话的声音，眼中就闪过一道惊喜的目光，连忙对周围的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等段昱打完电话，就对段昱竖了竖大拇指，对段昱的沉着冷静表示赞赏。


  　　段昱挂了电话，就急忙对谢志坚道：“谢局，刚才是绑匪打来的电话，他们要两百万，你赶紧准备钱，我要去救李梦雪！……”。


  　　谢志坚皱了皱眉头道：“要两百万现金啊？这可就难办了，别说县公安局，就是整个曲龙县也没哪个单位能一下子拿出两百万的现金出来啊！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现金的只有银行，而且现在银行也快下班了，看来只能向上级汇报了……”说着就拿出手机给杨尚武打电话汇报。


  　　杨尚武听说李梦雪还活着也松了一口气，可一听说要两百万现金也傻眼了，银行是直线管理，他这个县委书记也指挥不动，而且这么大笔现金，万一人没救出来，钱却被绑匪拿走了，这责任谁来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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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迷一样的段昱

  　　想到这里杨尚武就有些优柔寡断了，犹豫道：“这…这个等我向市委韩书记请示了再给你答复，你赶紧组织营救，总之必须救出李部长的女儿，否则我唯你是问！……”。


  　　挂了电话，谢志坚也忍不住骂起娘来了，“唯我是问！唯我是问！TMD，唯我是问能问出两百万来吗？遇到关键问题就知道请示汇报，有责任就往下面推，等你请示汇报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要我组织营救，怎么救啊？这两名绑匪那么狡猾，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难道要我拿一箱马粪纸去救吗？……”。


  　　段昱在旁边听着也是气得不得了，求人不如求己，他如今也是几千万的主了，两百万还是拿得出的，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集200万现金却有难度，看来只能找蒋晔想办法了。


  　　段昱赶紧拿出手机给蒋晔打电话，“蒋晔兄，我急需两百万现金救人命，越快越好，最好能在半个小时内送到曲龙县公安局来，拜托了！……”。


  　　蒋晔见段昱说得如此严重，也没有多问，爽快道：“没问题，你就在原地等着别走开了，半个小时内保证送到你手里，咱们兄弟之间就别说谢不谢的了，有问题你随时联系我……”。


  　　一旁的谢志坚和江子强等人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看段昱的眼神像是看怪兽一样，两百万现金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大数字了，段昱却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搞掂了，还保证半个小时内送到，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该不是胡子吹大气吧？心里多少都还有些将信将疑。


  　　段昱却顾不上理会他们怪异的眼神，转头对谢志坚火急火燎道：“谢局，钱的问题解决了，半个小时内就能送到，咱们趁这段空闲时间来商量一下营救方案吧，牛头山是个什么地方？有人熟悉那里的地形吗？……”。


  　　谢志坚皱了皱眉头道：“牛头山我倒是去过，就在牛头坳村的后面，没多远，山倒是不高，但是却很陡，只有一条小路通上山顶，这两个GRD绑匪倒是真会选地方，这牛头山下就是牛头坳村的村道，站在山顶上山下的动静一览无遗，如果我们派大队人马过去，他们立马就发现了，确实是最佳的交易地点，而牛头山后面就是密密麻麻的深山老林了，这两个绑匪往里面一藏，再想抓到他们就难了！……”。


  　　一旁的江子强恨恨地一拍大腿道：“这两个GRD真狡猾，选这么个地方交易，这下难办了，绑匪只准段昱一个人去，我们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谢志坚皱着眉头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的刑警扮成段秘书去和绑匪交易，然后相机行事救出李梦雪……”。


  　　不等谢志坚说完，段昱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道：“不行！我是绝不会让人代替我去和绑匪交易的，我一定要亲自救出李梦雪！这一点不需要讨论了！……”。


  　　谢志坚身躯微微抖了一下，在刚才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段昱身上散发出一股十分骇人的气势，有一种针刺肌肤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在多年前还在省厅特警大队当萝卜头的时候参与一起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涉外间谍案时，在国安局派下来几名黑衣人身上也感觉到过，那几名黑衣人不苟言笑，也根本不和他们这些地方警察交流。


  　　他只是听几名老刑警私下里吹牛的时候说这几名黑衣人是国家特A部队的，直属中央警卫局，类似民间传说的龙组特工，特A部队的职责主要是负责保护中央领导人的安全以及捍卫国家安全，轻易不出动，只有当出现危害国家安全的重大案子才会出手。


  　　当时他们是抓捕几名秘密潜入华夏境内的外国特工，这几名外国特工盗取了一项国家绝密资料，事情败露后就立刻向边境潜逃，省公安厅随后派出特警部队对这几名外国特工围追堵截，但这几名外国特工十分厉害，派去抓捕他们的特警部队连他们的毛都没摸到却被他们打得伤亡惨重。


  　　后来那几名黑衣人一到，一个晚上就把那几名外国特工全灭了，一个活口都没留，谢志坚他们进去打扫现场，看到了那几名外国特工的尸体，见惯了各种惨案现场的他们差点当场吐出来了，那几名外国特工的尸体完全不成人形了，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连眼珠子都被打爆了，也不知道是怎样恐怖的力量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可是为什么在段昱身上也会出现和黑衣人一样的气势呢？谢志坚也有点迷糊了，刚才那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看段昱又正常了，让谢志坚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想了想道：“额，段秘书，这不太好吧，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你要面对的是两名十分凶残而且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随时可能出现无法预见的突发状况，让我们的刑警替你去，救出人质的把握可能要大些……”。


  　　这时一辆印着银行押运字样的运钞车疾驰而来，在公安局院子里停了下来，一名戴着金丝眼镜胖墩墩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谢志坚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建设银行曲龙县支行的行长黄德斌。


  　　这黄德斌在曲龙县也算是一号人物，人人叫他财神爷，平日里走路都是昂首挺胸，此时的他却满头大汗，跳下车看了看表，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回头指挥跟在他身后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肩挎散弹枪的两名押运员从车上抬下一个银色合金运钞箱，然后擦着汗走了过来，朝谢志坚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小心翼翼地欠身问道：“请问哪位是段昱先生？……”。


  　　段昱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蒋晔让人送来的钱到了，连忙上前道：“我就是！是蒋晔让你们给我送钱来的吧？”。


  　　黄德斌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他二十分钟前接到顶头上司丽山分行行长的电话，让他半个小时内送两百万不连号的现金到曲龙县公安局给一个叫段昱的人，如果半个小时没有送到，他这个银行行长就不用当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气急败坏


  　　一路上黄德斌还在想这个段昱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市分行行长下这样严苛的命令，此时见段昱如此年轻，就有些将信将疑地陪着笑脸道：“段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还有些交接手术需要麻烦您配合办理一下……”。


  　　段昱自然知道两百万人家不可能空口无凭地交给自己，就十分理解地拿出身份证递给黄德斌，黄德斌接过身份证对照身份证上的照片仔细查验了一下，确认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市分行行长交待要送钱的人后态度就更加恭敬了，双手将身份证递还给段昱，点头哈腰道：“段先生，没有问题了，鄙人也是按程序办事，绝不是不信任您，请您见谅……”。


  　　说着又连忙转头指挥那两名押运员将银色运钞箱打开，指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百元大钞道：“段先生，这里面是两百万，都是打包好了的，一万块钱一捆，总共是两百捆，全是不连号的，请您清点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请您在这张收款单上签个字就可以了……”。


  　　一旁的谢志坚和江子强等人都看傻眼了，这个段昱到底有何背景啊？真的半个小时不到就调来了两百万现金，还是银行行长亲自押运，这得多大的面子啊？！

  　　段昱在收款单上签了字，黄德斌接过收款单，满脸堆笑道：“段先生，我是县建行的行长小黄，您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我们市分行行长特别交待了，您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尽全力满足……”。


  　　段昱瞟了旁边一脸惊愕的谢志坚一眼，谢志坚不同意自己去和绑匪交易，自己就只有单独行动了，就指着那辆运钞车道：“黄行长，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这辆车吗？……”。


  　　黄德斌愣了一下，马上陪笑道：“当然可以，您想用多久都行，您需要给您配个司机吗？……”。


  　　段昱二话不说提起银色合金运钞箱，转头对仍是一脸惊愕的谢志坚道：“谢局，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必须亲自去救李梦雪，这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负责！不需要你承担任何责任……”，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运钞车走了过去。


  　　“段昱，你别犯傻气，太危险了！“江子强正要追上去拉住段昱，就听段昱寒声道：“子强，你别拉我，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江子强只好停住脚步，偏头看向谢志坚，谢志坚无奈地挥挥手示意江子强让段昱走，他看出段昱心意已决，拦是肯定拦不住的，同时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这个迷一样的年轻人或许真能创造奇迹也不一定呢。


  　　等段昱开车一走，黄德斌就拉着谢志坚好奇地问道：“谢局，这个年轻人是谁啊？这么牛B！”。


  　　谢志坚瞟了黄德斌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位财神爷我们局里平时找你化点缘，你总是推三推四跟我哭穷，这两百万眼都没眨就送出去了，难道你连正主是谁还没搞清楚吗？……”。


  　　黄德斌有些尴尬地苦笑道：“我哪知道这是哪尊大神啊，我们市分行行长二十分钟前给我下的死命令，半个小时必须把钱送到，否则我这个行长就不用干了……”。


  　　谢志坚对段昱的背景越发好奇了，银行系统虽然是独立的，但银行行长却是有行政级别的，市分行的行长行政级别是正处级，也就是和县委书记杨尚武、县长张可凡平级，而且市分行行长手里捏着大笔的钱，现在有钱的就是老大，搞不好杨尚武和张可凡去找人家还得看人家的脸色，段昱却只是一个电话就能调到市分行的行长，那能量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见从黄德斌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谢志坚也就懒得搭理他了，转头点了身后几名身手较好的刑警的名，挥挥手道：“你们几个跟我走，都换便服，开局里那两台民用牌照车，到了牛头坳再相机行事……”。


  　　一旁的江子强连忙道：“谢局，就去这么几个人是不是太少了点啊？万一发生突发状况怎么办？……”。


  　　谢志坚没好气道：“牛头坳背靠大山，前面都是平地，站在山顶，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人去多了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跟去也只是尽人事安天命，现在只能指望段昱这家伙能给我们创造奇迹了！……”。


  　　这时谢志坚的手机又响了，电话是杨尚武打来的，“志坚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委韩书记特批了两百万，已经交由市特警大队特警带着赶来曲龙县了，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市特警大队赶来再联合行动！……”。


  　　杨尚武打的是逃避责任的主意，既然市特警大队已经赶来了，那么就算万一营救失败，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也要轻些。


  　　谢志坚暗道，再等三个小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绑匪为什么要限定三个小时内交易，就是因为怕三个小时后天一黑不利于他们从山顶观察地面动静，被警察包了饺子，嘴上却装作惊惶地道：“杨书记，我正要跟你汇报呢，刚才段秘书已经一个人带着两百万去和绑匪交易了，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杨尚武一听就暴跳如雷道：“什么？！简直胡闹！我命令你立刻追上去拦住他！这个段昱简直是无法无天！他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啊! ……”此时杨尚武已经被段昱气晕了，倒是忘了想段昱的两百万是从哪里来的。


  　　张可凡就在杨尚武旁边，听杨尚武在电话里突然提到段昱还有些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杨尚武挂了电话，就转头对张可凡气急败坏道：“你看你找的好秘书！如果李部长的女儿出了什么意外,他负得起这个责吗？！到时候你可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张可凡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也大吃了一惊，心中也是暗暗抱怨段昱太乱来了，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连忙拿起手机给段昱打电话。


  　　此时段昱正在赶往牛头坳的路上，见是张可凡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就听张可凡无比严厉地怒斥道：“段昱，你到底搞什么鬼？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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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扮猪吃老虎

  　　段昱十分平静地道：“张县长，对不起，我给您惹麻烦了，如果我能救出李梦雪，等我回来您怎么批评处分我都行，如果我救不出李梦雪，我肯定就跟那两名绑匪同归于尽了，只能来世再给您当秘书了，不管怎样都谢谢您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和栽培，再见了！……”，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可凡有些失神地坐倒在椅子上，他知道段昱的倔脾气又犯了，难道说自己让段昱给自己当秘书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吗？一旁的杨尚武还在那里冷嘲热讽，“怎么？他还是不肯回来？可凡同志，不是我说你，你连自己的秘书都管不好，还怎么管理一个县呢？！……”。


  　　张可凡瞟了杨尚武一眼，冷冷地道：“杨书记，你有本事你把他叫回来啊？你要是能把他叫回来，我这个县长就不当了！事已至此，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我回办公室等消息了……”，说完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杨尚武气得浑身直抖，不过段昱的倔脾气他也是领教过的，当初在大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顶撞自己，自己这个时候再命令他回来他也肯定是不会听的。


  　　再说谢志坚接到杨尚武要自己拦住段昱的命令，挂了电话就转头对开车的司机道：“慢点开，我眯一下，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了，到了地头再叫我……”，说完就真的靠到车座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坐在后排的江子强就奇怪地问道：“谢局，咱们真的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段昱这样一个人去和绑匪交易会不会太危险了……”通过这段时间和段昱的相处，江子强对段昱的好感越发深了，自然十分关心他的安危。


  　　谢志坚眼皮都没有睁，慢悠悠地道：“你就别在这里咸萝卜操淡心了，咱们这么赶过去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段昱把人救出来了，我们跟着他沾光分点功劳，要么人死了，咱们都等着挨处分，我能帮他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事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段昱将车开到了牛头坳村前的一个路口，前面出现了叉道，一条是进村的水泥路，一条则是拐进山的土路，段昱正犹豫要不要拐，手机就响了，他连忙按下接听键，一个阴测测地声音传来，“小子，算你识趣，没有带警察来，否则你就见不到你这娇滴滴的女朋友了！现在你拐进土路，开到没有路了就下车，然后拿着钱顺着小石板路上山……”。


  　　段昱连忙探头向山上张望，可入眼的全是奇形怪状的大青石和低矮的灌木丛，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话筒那边就传来桀桀的怪笑声，“别看了，你看不到我，我却可以看到你，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别跟我耍花样，桀桀……”。


  　　段昱只好将车拐进土路，开出几百米后果然就没路了，他只好提着那个银色合金运钞箱下了车，本来以段昱的能力，完全可以提着这个银色合金运钞箱健步如飞地一口气冲上山，但为了麻痹狡猾的绑匪，他装作十分吃力的样子双手提着银色合金运钞箱，一步一挪地向山上蹒跚而行，中间还停下来歇了几次气，像是喘气不赢的样子。


  　　他的这个举动也的确让本来精神有点紧张的郑大军松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他一只手就能对付了，待会拿到钱，把这一男一女干掉，就可以带着钱越过边境到缅甸那边逍遥快活了，想到这里，郑大军嘴角就翘了起来。


  　　段昱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气喘嘘嘘地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绑匪的身影，这时从他身侧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正是那黑痣男杨二虎，杨二虎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匕首朝段昱逼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女朋友在…在哪里？别…别过来！你…你再过来，我…我就把…把钱扔到山…山下去！……”段昱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双手把银色合金运钞箱紧紧抱在胸前，战战兢兢道。


  　　杨二虎皱了皱眉头，转头对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后大声喊道：“军哥，出来吧，我仔细观察了，这小子还算老实，确实没有带警察来！……”。


  　　大青石后就转出两个人，正是郑大军和李梦雪，李梦雪手里仍紧紧握住那把小化妆剪抵在自己脖子上，郑大军在她几米远的地方，手里也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卖弄地上下翻飞着。


  　　李梦雪见到段昱，眼中就露出了惊喜的目光，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段昱见到李梦雪也是惊喜万分，激动道：“梦雪，你没事吧？！”。


  　　郑大军一边卖弄地玩着匕首，一边阴笑道：“小子，别乱动啊，哥哥我可是玩刀出身的，随时可以要她的命！现在你把箱子打开，让我看看你带的钱，要是你敢耍我，我就让你们俩个一起去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


  　　因为郑大军离李梦雪太近了，段昱并没有把握抢在他前面救下李梦雪，只得强按下心头的怒火，打开了银色合金运钞箱的锁扣，露出了满满一箱子的钱！


  　　郑大军和杨二虎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眼中立刻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段昱把运钞箱的盖子一盖，冷冷地道：“现在可以放了我的女朋友了吧！……”。


  　　郑大军恶心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阴笑道：“这样吧，我数三下，然后你把箱子扔给我的兄弟，我让你女朋友往你那边走，这样很公平吧……”他盘算着只要杨二虎接住了箱子，就算段昱是扮猪吃老虎的，自己也完全还来得及飞出匕首杀了李梦雪，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却装作十分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手指却悄悄地轻轻拨开了银色合金运钞箱的锁扣。


  　　“1、2、3” 郑大军话音未落，段昱就猛地将手中的银色合金运钞箱向杨二虎掷去！银色合金运钞箱的盖子也一下打开了，里面的钱也如天女撒花般撒了出来，被山风吹得四散开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报告怎么写


  　　“我靠！”郑大军和杨二虎都大吃了一惊，杨二虎猛地向银色合金运钞箱抱去，想盖住箱子的盖子不让里面剩余的钱撒出来，郑大军也顾不上飞出匕首去杀李梦雪了，赶紧弯腰去捡被山风吃得四散的钞票！

  　　“啊！噗！”杨二虎抱住银色合金运钞箱才发现不对，段昱掷出这银色合金箱是用了暗劲的，其中暗藏的力量丝毫不比一颗激射的炮弹差，杨二虎只觉心口一疼，喷出一口鲜血，竟然被银色合金箱带着倒飞回去，摔在地上就不动了，嘴角、鼻孔、耳朵甚至连眼睛七窍都流出了鲜血，原来段昱恨这两人入骨，出手就用了全力，他如今修行古书上的心法，内功已然小成，在这俗世中也可算得是内家高手了，全力出手之下，竟是将那杨二虎五腑六脏全部震碎，才会立时毙命，七窍流血！


  　　“二虎！”郑大军正忙着四处捡钱，突然发现杨二虎的异状，他为人虽然凶残无耻，但和杨二虎却是真正地兄弟义气，此时见杨二虎死了，只觉目眦欲裂，也顾上想之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段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猛，怒吼一声，站起来就准备找段昱拼命。


  　　他刚要直起身子，眼前就出现了一只大脚，这也是他在这个人世上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因为接下来这只大脚就直接踢在了他的颈骨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以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倒在了地上，颈骨竟像是被完全踢断了，头部与颈部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以至于后来县公安局的法医到了现场以后，呆若木鸡地站了半天，只冒出一句话，“我靠，这两个家伙是被挖掘机干翻的吗？这验尸报告怎么写啊？照实写的话，别人肯定会以为我疯了的！”。


  　　李梦雪也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段昱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拿下她手中仍然紧紧握着的化妆剪，柔声道：“没事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哇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好害怕啊，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梦雪猛地扑到段昱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段昱有些手足无措地轻轻拍着李梦雪的玉肩，柔声劝慰道：“傻瓜，我当然会来救你啊，你是为我才来的曲龙县，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最后无论段昱怎么劝说，李梦雪都不肯离开段昱的怀抱了，从被绑架到现在的几个小时，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如今放松下来，精神都有些快崩溃了，段昱只好苦笑着将她抱起来走下山去。


  　　到山脚下的时候正好遇到赶来的谢志坚等人，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段昱，这家伙也太猛了吧，这么快就把人救下来了！


  　　段昱面无表情地丢了句“我先送她回酒店休息，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就抱着李梦雪往车边走。


  　　路过谢志坚身边的时候，他又偏头对谢志坚低声道：“两名绑匪已经被我杀了，尸体还在上面，不用上去太多人，带几个信得过嘴巴严的上去，这个功劳我要着没用，全送给你了，报告怎么写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谢志坚奇怪地瞟了段昱一眼，被救的可是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啊！论功行赏的话，段昱最少要提一级，这么大的功劳段昱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呢？他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迷一样的年轻人了，不过之前段昱给他的震撼已经够多了，所以他还是按照段昱的吩咐点了两个心腹手下的名，让他们陪自己上山，其他人在山下警戒。


  　　等谢志坚上山看到郑大军和杨二虎的尸体，他就明白段昱为什么要把功劳送给自己了，郑大军和杨二虎死的惨状和当年自己看到那些被国家特A部队那几个黑衣人杀死的外国特工极其相似，这说明段昱是和那几个黑衣人完全是同级别的高手，而这样的高手出现在民间无疑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当年目睹过现场的人也全被下了禁口令，如果可能的话，谢志坚一辈子也不愿意和这样的高手做对。


  　　想到这里，谢志坚就转头对身后那两名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苹果的心腹手下厉声道：“今天看到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法医里面老谢的嘴巴最严实，叫他过来写尸检报告，然后马上把尸体送去火化，你们两个亲自经手，别让无关的人插进来！……”。


  　　段昱将李梦雪送到酒店，李梦雪却仍然抱着他不让他离开，段昱虽然很喜欢李梦雪，估计也没有哪个男人面对这样的美女会不动心，不过段昱并不想趁人之危，因为他知道李梦雪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而自己是救她的人，所以才对他产生强烈的依赖感，而且他也不想辜负对他痴心一片的佘小曼，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他把李梦雪平放在席梦思大床上，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柔声道：“梦雪，你听我的，现在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梦雪眼泪汪汪地望着段昱，有些幽怨地道：“你别走，我害怕，你答应我不走，我就睡觉……”。


  　　段昱苦笑了一下，搬起一把椅子坐到床边，微笑道：“我不走，就坐在这里陪着你可以了吧，你安心睡吧……”。


  　　李梦雪这才闭上了眼睛，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时完全放松下来，倒是很快进入了梦乡，她长得很淑女，睡姿却是不怎么淑女，睡着了也不老实，老是蹬被子，段昱帮她盖了几次，最后她竟然无意识地把被子夹在了腿窝里，像抱布娃娃一样睡过去了，嘴里还不停地呓语道：“段昱，别走，段昱，别走……”。


  　　段昱忍不住莞尔失笑了，找到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到26度，这样就不担心李梦雪会着凉感冒了，他这一路奔波，身体也有些疲惫了，靠在椅背上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段昱突然被房间走廊上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听声音像是许多人向这边走过来，段昱似乎还听到了杨尚武和张可凡说话的声音，他一个激灵赶紧坐了起来，他和李梦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被人看见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自己或许无所谓，但李梦雪却是女孩子，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去肯定会有损她的清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克定来了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紧接着就传来敲门声，这下子段昱就为难了，开门吧，让这么多人看到自己和李梦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自己和李梦雪之间很清白，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但是说出去谁信呢？不开吧，外面来了那么多人，连杨尚武和张可凡都来了，自己如果躲在房间里不出声，他们直接叫服务员把门打开，那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只得站着起来硬着头皮开了门，一开门他就惊呆了，外面来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差不多半个走廊都站满了，曲龙县县委常委班子成员基本全到齐了，杨尚武和张可凡果然都在，他甚至还看到了丽山市市长高显路。


  　　但他们都显然都不是主角，主角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雪白衬衣梳着大背头显得很有气派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被众人如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看就是大领导。


  　　外面的人看到开门的是段昱也都愣住了，杨尚武和张可凡更是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而那很有派头地中年人本来是满面春风地在众人的簇拥下很有风度地谈笑风生，见到开门的是个男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爸！你怎么来了？”这时李梦雪也被敲门声惊醒了，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见到那很有派头的中年人就惊喜地叫道。


  　　那很有派头地中年人正是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李梦雪是他唯一的女儿，听说李梦雪被绑架了，自然十分着急，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赶了过来。


  　　省委宣传部长下来，下面的官员自然不敢怠慢，丽山市市长高显路赶紧也赶过来陪同，本来丽山市委书记韩成功也要赶过来，但因为临时有急事被省委书记紧急召见要赶到省城去就没来成，不过他还是专门打电话给杨尚武，指示他一定要接待好李克定。


  　　杨尚武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常委班子成员赶到高速路口迎接李克定，这时谢志坚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说李梦雪已经获救，被送回酒店休息了，两名绑匪也被击毙了，不过对于具体过程谢志坚却并没有说得很详细。


  　　本来杨尚武心里还在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克定交待，如今听说李梦雪已经获救自是喜出望外，这下可真是坏事变好事，有了在省委宣传部长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也没有多想，等李克定一到，马上就献宝一样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克定。


  　　李克定听说女儿获救，而李梦雪是直接回酒店休息而不是送医院就更说明没什么大碍了，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自然也不会再苛责杨尚武等人，反而随意地表扬了他们几句，说他们指挥有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破获了一起这么重大的恶性案件，然后就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一长溜车队开到了李梦雪住的酒店探望女儿。


  　　李梦雪刚睡醒，身上的衣服皱成一团显得有些衣衫不整，她走到门口很自然地挽起段昱的胳膊，指着段昱向李克定介绍道：“爸，他叫段昱，就是他救了我……”。


  　　见到女儿李克定眼中闪过一道慈爱的目光，不过当他目光扫到李梦雪皱巴巴的衣衫以及她挽住段昱胳膊的手，脸色就变得更阴沉了。


  　　李克定四十多岁就做了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长，算是正当年，自然对自己的仕途也很有想法，希望能更进一步成为封疆大吏，所以平日里他极其爱惜自己的官声，从未传出过不良传闻。


  　　而李克定和省委组织部长周良栋(就是在省城汽车站被段昱暴打的那个墨镜男周不桐的父亲)关系甚好，在省委常委会上也向来是共同进退，所以他一直想让李梦雪和周不桐结成政治联姻，这样他和周良栋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成为儿女亲家，等他将来遇到能进步的机会时，周良栋就肯定会全力相助，而眼前这个和女儿关系暧昧的小子衣着普通，显然身世一般，自然就直接被李克定无视了。


  　　想到这里李克定就板起脸，指着李梦雪怒斥道：“你啊，太不让我省心了，早说了不让你去当记者，你就是不听，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李梦雪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过她从小家教甚严，对于严厉的父亲更是有着天生的畏惧，也不敢反驳，收拾好衣服，恋恋不舍地望了段昱一眼，就被李克定强拉着下了楼。


  　　整个过程段昱都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临走时李克定瞟了他一眼，本想对他说几句狠话让他知难而退，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这个年轻人救了自己的女儿，自己也不能显得太没有风度了，只要把女儿管得严些，断了两人的来往，热乎劲一过，慢慢也就淡了。


  　　不过现场其他人的想法却不一样了，都对段昱这个和省委宣传部长女儿关系暧昧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虽然似乎李克定对段昱的态度冷淡，但男女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段昱和李梦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又都衣衫不整，多半已经有了男女之实，搞不好李梦雪已经珠胎暗结，那李克定就算再不喜欢这个毛脚准女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送走李克定，高显路就偏头对旁边的张可凡问道：“可凡，那个从李部长女儿房间出来的年轻人是谁啊？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其实高显路和段昱是打过照面的，就是段昱家水果摊被城管砸了那次，高显路还去现场慰问过段昱一家，不过那次对高显路来说只是一场政治秀，所以只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张可凡本来对段昱不听自己招呼十分恼火，已经决定不再用他当自己的秘书了，但当看到段昱从李梦雪房间出来那一刻，他的心理就翻天覆地的变化，段昱这个家伙看来真是一员福将，不仅救出了李梦雪，还和李梦雪有了不一般的关系，这员福将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了，如今见连高显路都关心起段昱的身份了，心中更是十分自得，连忙介绍道：“那是我的秘书小段，小伙子很机灵，能力也很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张可凡的敲打

  　　“哦！是你的秘书啊？”高显路拖长音调道，高显路毕竟是市长，不可能因为段昱和李梦雪的关系就表现得很热切，这样就有失市长风度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小伙子长得倒是很精神，好好培养吧！”，张可凡就知道段昱在高显路心里已经挂上号了。


  　　杨尚武此时心情很复杂，他一直看段昱不顺眼，再加上王楚渝那档子事，他心里就老大一个疙瘩，这次发生这样的事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严厉处分段昱，让段昱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可现在段昱救了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而且两人一看就关系不一般，自己再处分段昱不仅师出无名，还要冒触怒省委宣传部长的风险，所以他又有些犹豫了。


  　　他甚至还有些懊恼，为什么段昱不是自己的秘书呢，这样自己就能借这条线攀上省委宣传部长的高枝了，现在要他再拉下脸去拉拢段昱却不是他的性格了，想了想决定还是再观察看看，如果过段时间段昱和李部长女儿的关系疏远了，自己再找机会收拾段昱不迟。


  　　领导一走，众人也都纷纷散了，段昱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张可凡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小段，上我的车，先回办公室再说……”。


  　　段昱惴惴不安地上了张可凡的车，他不听张可凡的招呼，还直接挂断了张可凡的电话，估计没有哪个领导能接受这样的秘书，之前一心想着救李梦雪，根本没考虑后果，现在却有些后怕起来，要是张可凡不让自己当他的秘书了，估计自己的仕途就完蛋了，自己的理想也就彻底泡汤了，谁会用一个被领导弃用的人呢。


  　　他偷偷通过后视镜观察张可凡的表情，张可凡却只是靠在车座椅背上闭目养神，完全看不出喜怒，段昱心里就越发七上八下了，小心翼翼地道：“张县长，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挂您的电话，您狠狠地批评我吧！……”。


  　　张可凡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虽然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段昱这员福将牢牢抓在手里，但段昱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必须得好好敲打一下，要不然这头难驯的倔驴一到关键时候就乱撅蹄子，自己可就要头大了。


  　　“哼，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啊！知道的你是我秘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秘书呢！说说看，你错在哪里啊？！……”张可凡冷哼一声严厉道。


  　　见张可凡语气如此严厉，段昱就越发惶恐了，结结巴巴道：“我错…错在不该…不听…您…您的招呼，不该…挂…挂您的电话……”。


  　　“就这些？看来你对自己的错误认识还很不够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性错误在哪里？！……”张可凡板着脸道。


  　　“额……”段昱实在想不出自己还犯了什么比挂张可凡电话更严重的错误，急得直挠头，这种感觉就有点像孙悟空犯了错，去见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却跟他打机锋，手里捏着佛印，一副随时要念紧箍咒的模样那种感觉。


  　　张可凡见段昱抓头挠耳的模样暗暗好笑，心说你这只野性难驯的孙猴子就要这样好好地煎熬一下，让你知道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以后就会老实了，所以张可凡依旧板着脸闭目养神，也不说话。


  　　段昱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张可凡如果真打算弃用自己，根本不会跟自己啰啰嗦嗦说这么多，直接就让自己卷铺盖滚蛋了，想明白了这个关键，段昱心中的石头就放下了一半，却仍然装作十分惶恐的模样腆着脸道：“老板，我实在是想不出我哪里还犯了更严重的错误，您给指正一下，我保证下不为例，下次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声老板一叫，张可凡脸就再也绷不住了，用手指用力点了点段昱，笑骂道：“你啊，你啊，要我怎么骂你好呢，你是我的秘书，你有事却不跟我汇报，就知道像头倔驴一样傻愣愣向前冲，出了事还不是要我来帮你擦屁股！不是我顶着，杨书记当场就把你给就地免职了！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秘书，就是我张可凡的人，你有任何事情都应该第一时间跟我汇报，只要你跟我汇报了，哪怕是你犯了再大的错误，不管谁要处分你，都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张可凡这话说得有些霸气了，也体现出他护犊子的心态，段昱心中的石头就彻底落了地，知道张可凡不会因为这件事处分自己了，反而是打算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心腹手下来培养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动，人无完人，张可凡身上或许也有着政客身上通常都有的功利心，但对待下属却还是很维护的，仍不失为一个好领导。


  　　想到这里，段昱就感动道：“老板，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保证今后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张可凡收起笑容严肃道：“小段，你记住，要当好领导秘书，办事能力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对领导足够忠诚，当然我也不是要你做只知道唯唯诺诺毫无个性的应声虫，秘书和领导的关系，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只代表你自己，很多时候也代表我！你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段昱用力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太喜欢官场中人为地把人分派，说谁是谁的人，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自己已经被打上了张可凡的标签，自己所做的一切，别人自然会往张可凡身上联想，现在人人尊敬自己，也是看张可凡的面子，如果张可凡倒台了，自己肯定也要跟着倒霉，到时候就是人人痛打落水狗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杨开发


  　　张可凡知道段昱是个鬼机灵，肯定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了，也就点到即止，没有再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段昱道：“时间不早了，就不去办公室了，晚上我还有个应酬，小段你陪我一起去吧……”。


  　　段昱吃惊地抬起头，以前张可凡在下班时间有什么应酬，除非是公务安排，一般情况都是让自己先回去，不会带自己出席，看来自己是因祸得福，因为这件事张可凡反而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心腹手下来培养了，才会让自己陪他去参加比较私密的应酬。


  　　车子出了县城，却是上了往邻县开的县际公路，段昱暗暗有些奇怪，怎么张可凡应酬还去邻县啊？难道说他有朋友是邻县的吗？不过张可凡没有说，段昱自然也不会傻呼呼地主动去问。


  　　车子往前方开了一段距离，前方的路口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牌照为南DC8888的路虎揽胜，段昱暗暗这是谁的车？现在有豪车的人不少，但能搞到这么牛叉的车牌的人却肯定不是一般人了，那辆路虎揽胜见张可凡的车过来，就启动了，关了双闪在前面带路，段昱这才知道这辆车是专门在这里等张可凡的，看这默契程度，一定是张可凡的老关系了。


  　　路虎揽胜并没有开进邻县县城，而是在快到邻县县城的时候就拐了弯，段昱就知道要去哪里了，邻县的温泉是远近闻名的，风景也好，开了很多温泉山庄和会所，外地很多人都跑到这里疗养度假，段昱也早有耳闻，不过来却是第一次。


  　　两辆车直接开进了一个温泉山庄，门口的保安一看车就知道来了大老板，赶紧敬礼抬杆放行，这温泉山庄建在一座独立的山头上，环境清雅而且隐蔽，里面除了面向普通人开放的露天温泉池，还有专为贵宾提供服务的一栋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林中的独栋温泉别墅，别墅内有单独的温泉池，就连山庄的服务人员没有得到贵宾的许可也不准进入，看来张可凡选择这里和人聚会也是用了心思的，不用担心被认识的人看见，传出不利传言。


  　　段昱还注意到这里的生意非常好，差不多每栋别墅都有贵宾入驻了，夜空中别墅中的灯火如繁星点点，显得非常漂亮，段昱知道这里的消费肯定不便宜，不由暗暗感叹，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真多啊，说起来自己也算有钱人了，可是对于有钱人的生活方式自己却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怪不得人家说住得起别墅，开得起豪车的最多只能算土豪，懂得享受生活的才能算得上富豪。


  　　路虎揽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段昱上次见过的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韩文武，还有一个圆头圆脑的大胖子，这个大胖子不是一般的胖，皮带都快系不住了，卡在圆鼓鼓的肚皮下面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脸也是圆嘟嘟的全是肉，挤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不过他的这副模样倒是十分地讨喜，看谁都像是笑咪咪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很有亲和感。


  　　不过认识这个大胖子的人肯定就不会是段昱这样的印象了，这个大胖子叫杨开发，是曲龙县明星民营企业开发集团的董事长，开发集团经营的业务很多，开矿、建筑工程、酒店、房地产开发、典当、小额贷款公司等等，总之哪行赚钱做哪行，曲龙县商界的人私底下都说“杨开发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由此可以看出杨开发这个人的狠辣了，段昱因为到县城不久，平时也不喜欢参与社会交际，所以才会不知道杨开发的鼎鼎大名。


  　　但杨开发长袖善舞却是真的，不仅曲龙县就连丽山市政府部门大大小小的头头和他关系都很好，他人也很豪气，出手十分大方，加上长的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搞关系自然是一把好手，只要和他见过一面，而杨开发又想拉拢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好朋友。曲龙县换了几任县长，其中有一任县长还是因为贪腐落马的，当时据说杨开发也牵扯在里面，最后县长落马了，杨开发的生意却越做越大。


  　　杨开发一下车，立刻一个箭步窜到张可凡的车前，拉开后排的车门，用胖嘟嘟的手臂遮住车篷顶，嘴里还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道：“老板，慢点，别碰着头了……”。


  　　段昱见此情景颇为惊讶，这样一个大胖子怎么能有这么快的动作？这时杨开发又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欠着身子用胖嘟嘟的双手紧紧抓住段昱的手摇了起来，“段大秘，早就找机会认识您了，今天算是见着真人，真是年轻有为啊，今后可要多关照小弟哦……”。


  　　段昱被杨开发的热情搞得很不适应，杨开发比他大那么多，却在自己面前自称小弟，这让段昱有些哭笑不得了，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杨开发，站在那里就很尴尬。


  　　一旁的韩文武连忙上前介绍道：“段大秘，这位是我们县明星企业开发集团的老总杨开发，他可是十几亿的大老板哦，你别跟他客气，有事就找他化缘……”。


  　　说着又转头对杨开发道：“开发，段大秘是自己人，你也别搞得太客套了……”。


  　　杨开发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我搞得见外了，该打！段大秘，以后有事只管说话，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哈哈！”。


  　　说着又走到驾驶位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软境界扔给张可凡的专车司机老黄，打着哈哈道：“黄哥，我就不招呼你了啊，你跟着我的司机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然后开个房间休息，所有消费都挂我的帐……”。


  　　段昱对杨开发的第一印象就很深刻了，这个杨开发看起了大咧咧的，心思却很细腻，一切都安排得周周到到，连把车停地下停车场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待人接物也很厉害，连开车的司机都招呼到了，让每一个人都很有面子，不过这也让段昱对这个杨开发产生了一丝戒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开发身为十几亿的大老板，却对自己这个小秘书如此巴结，肯定是有所图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泡汤

  　　更让段昱感到纠结的是，张可凡和杨开发的关系显然不一般，难道说张可凡和杨开发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权钱交易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时一旁的韩文武推了段昱一把，朝他挤眉弄眼道：“段大秘，想什么这么入神呢，不是在想哪位美女吧，要不哥哥我待会给你介绍一个美女，保证是绝色，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段昱掩饰地笑笑道：“韩局别笑话我了，我这可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遭呢! ……”。


  　　韩文武哈哈大笑道：“那更要好好感受一下了，这里面可是皇帝般的享受，我保证你来了下回还想来！……”。


  　　杨开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对着门口的门禁系统刷了一下，“滴”一下门开了，进去先要经过一个玄关，用一道屏风隔开了，从门外不能直接看到里面，屏风上画着一幅日本画，里面的装修也全是日式风格，还有悠扬的日本音乐声传来，让你真有一种来到异域的错觉。


  　　“嗨，伊拉下伊马赛（日语，欢迎光临的意思）”，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吓了段昱一大跳，这才发现在屏风后面跪伏着四名身穿和服挽着高高发髻的年轻女子，因为她们都低着头，所以看不到她们的外貌，只能看到雪白的颈部，透过宽松的和服，连那丰满浑圆的雪白半丘都可以看到，搞得段昱好一阵心惊肉跳。


  　　一旁的韩文武卖弄地向段昱介绍道：“兄弟，怎么样？不错吧，这里是完全按照日式温泉的模式搞的，据说这里的老板就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日本的温泉文化是最有名，不过在日本不叫泡温泉，叫“泡汤”，你瞧这名字取得……”。


  　　段昱就指着那四名和服女子好奇地问道：“那她们不会也是日本人吧……”。


  　　韩文武撇撇嘴低声道：“毛的日本女人，你别被她们喊的那几句日语唬住了，她们就会那么几句，不过听说这里的女服务员要求很高，不仅要长得很漂亮，还要是大学毕业，你说这不扯蛋吗？泡个澡而已要那么高的文化干嘛？……”。


  　　这时一旁的杨开发插话道：“韩哥，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就是人家做生意的高明之处，这叫炒作，为什么大富豪找女人专找大学生、明星模特，女人嘛，不就是上面两个球下面一个洞，玩腻了都一样，人家要的就是这个调调……”。


  　　段昱被杨开发的粗鄙之词搞得面红耳赤，那四名女服务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站了起来，脸都没红一下，估计是听这样的粗鄙之词听习惯了，长得倒是果真花容月貌，个个都是绝色。


  　　四名女服务员欠着身子迈着小碎步将四人引到客厅的榻榻米旁坐下，段昱他们还好，杨开发可就受罪了，他那么大的肚子根本就蹲不下来，更别说坐在榻榻米上了，他索性直接跪在了上面。


  　　这时四名女服务员也陆续地把食物端了上来，无非是三文鱼刺身，生鱼片，鱼子酱，紫菜寿司等日本料理，看上去很精致，吃起来味道却只是一般，尤其是那芥末味冲鼻子，让第一次吃日本料理的段昱很不适应。


  　　这时候杨开发又开始卖弄起来，指着桌上的日本料理道：“你们知道日本人吃饭为什么喜欢坐在榻榻米上吃吗？因为古时候日本穷啊，坐在榻榻米上吃就吃得少啊，两个饭团就饱了……”。


  　　“要说吃还得属咱们华夏国大气，前一阵子我去日本旅游，就是跟这里的老板秋哥一起去的，他在日本朋友多，他的一个日本朋友请我们吃饭，上来一个大盘子，足有一个大脸盆大，上面摆的花花草草还有鹅卵石，看着挺漂亮，可真正能吃的就是一条只有两个手指宽的生鱼片，搞得我根本没吃饱，回酒店泡了两碗方便面吃……”。


  　　一旁的韩文武连忙凑趣道：“开发，你去了日本，有没有去“为国争光”啊，日本的歌舞ji可是很有名的啊，当年他们祸害了咱们国家这么多女人，你怎么着也得祸害几个回来啊……”。


  　　杨开发更来劲了，用力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嗨，别提了，我当然去了啊，点名要日本歌舞ji，花了我十万日元，那娘们长得其实一般，穿着和服，脸上打着厚厚的粉，看着确实像个日本娘们，我想这回我可要为人民报仇了，去的时候特意吃了一粒伟哥，那玩意确实好使，我超水平发挥，愣是四十多分钟没下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女的开口说话了，‘草你马，你TMD到底要弄多久啊？！’，弄了半天那女的就是咱们国家东北那疙瘩的！……”。


  　　“噗！”韩文武当场就笑喷了，一直含笑不语的张可凡用手指点了点杨开发，笑骂道：“好你个开发，你说笑话也得注意点啊，咱们小段可还是没结婚的呢，你看他脸都红了！……”。


  　　杨开发用力一拍脑袋，哈哈大笑道：“我又错了，来，段大秘，我敬你一杯，不过这日本清酒也没什么劲，跟水一样的，太淡了，改天我再另找一个地方单喝！待会还要泡温泉，喝多了酒泡温泉不好，我就不劝你酒了……”。


  　　吃完饭，那四名女服务员引着四人来到客厅后面的温泉池，门口挂了一块蓝色布帘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汤字，掀开布帘子，里面雾气腾腾，泡温泉的池子很大，四边都用大鹅卵石围了起来，温泉池子旁边还有淋浴用的淋喷头，四角有更衣柜，很是方便，屋顶则是透明的钢化玻璃，躺在温泉池里还可以仰望星空，又不用担心下雨刮风，但是确实惬意得很。


  　　杨开发他们都是轻车熟路，脱了衣服就开始淋浴，段昱有样学样，也正准备脱衣服洗澡，没想到那四名女服务员也跟了进来，似乎也准备脱衣服，吓得段昱大叫了一声“别！”。


  第一百二十章 同流合污？


  　　张可凡皱了皱眉头，对杨开发使了个眼色，杨开发就朝那四名女服务员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自己泡就行，在客厅里侯着吧，我们兄弟间有话要谈的……”。


  　　“嗨！”那四名女服务员齐齐地鞠了一个躬就退了出奇，杨开发转头对段昱笑道：“段大秘，看不出你还挺保守的，其实这在日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日本男的泡澡的地方叫“男汤”，女的泡澡的地方叫“女汤”，一边一个布帘子，进去以后其实就是一个“汤”，哈哈！……”。


  　　段昱掩饰地笑笑道：“杨总，我哪能跟您比啊，您是大老板，见过大世面的，我可是刚从乡里出来的，哪见过这场面啊……”。


  　　杨开发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和朋友们聚会最喜欢约到这里，为什么啊？这地方东西不好吃，消费还贵死人，就是因为到了这地方大家都只有坦诚相见了，不像平时都带着面具，隔着心，那多没意思啊，都是大老爷们，脱了衣服都是一根棍子两个蛋，有什么话也是直来直去，有什么好装的呢……”。


  　　段昱对杨开发这套谬论很是反感，但他也注意到张可凡脸上似乎也有些不高兴，就明白这次的聚会其实也是张可凡对自己的一种试探，如果自己不能融入他的心腹圈子，张可凡肯定会认为自己有异心，对自己的使用上肯定就会有所保留了，而自己又不想同流合污，这倒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四人洗完淋浴，就直接赤条条地跳到温泉池里，温泉水的温度很适中，人一泡进去，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那感觉真叫一个字，爽！爽得让人都要忍不住*起来，段昱暗道怪不得有钱人喜欢享受，这感觉确实让人飘然欲仙，心中却暗暗警惕，看来以后这样的地方还是要少来，习惯了享受人的意志力就薄弱了，张可凡或许就是这样被杨开发拉下水的。


  　　只不知道张可凡陷进去有多深，自己的命运如今已经和张可凡拴在了一起，张可凡要是落马了，自己也要跟着倒霉，找个机会倒是要劝一下张可凡，让他远离杨开发这个人。


  　　四人都任由身体半漂浮在温泉池里，背靠在鹅卵石上闭门养神，这时杨开发突然转头对张可凡道：“老板，我收购县棉纺厂的事……”。


  　　张可凡就咳嗽了一声，张开眼睛瞟了一眼段昱，对杨开发微微摇了摇头道：“开发，现在是休息时间，就不要谈工作上的事了，有事去办公室谈……”。


  　　杨开发会意，就用力一拍脑袋道：“我又错了，对，休息时间不谈工作上的事，不过我们四个大男人光泡澡也没有意思，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放松一下吧……”。


  　　韩文武一听就来劲了，连忙道：“快讲，快讲，要带荤的笑话啊！”，张可凡笑道：“开发讲的笑话肯定是带荤的，不带荤的他还不会讲呢！……”。


  　　杨开发就洋洋自得地开始讲起来了，“这个笑话也是我这次去日本听来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日本泡温泉是男女混浴的，不过有的地方为了避男女之嫌，就把男的女的泡澡时间分割开了，下午四点之前是男的泡，下午四点之后是女的泡，这天有个男的泡澡泡得太舒服了，把时间给忘了，过了四点也没发觉，等他发觉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三个女的说说笑笑地过来了，这时他发现在更衣柜旁边挂了一块布帘子，为了避免尴尬，他就赶紧拿起自己的毛巾和香皂盒躲到了布帘子后面……”。


  　　“他刚躲好，那三个女的就进来了，长得还很漂亮，身材那叫一个火辣，三个女的也没有发现他，走到更衣柜边上就开始脱衣服，那男的偷偷躲在布帘子后面看，看着看着那话儿就立起来了，把布帘子都顶出一个突起，像是布帘子后面有个把手一样……”。


  　　“这时有个女的就注意到了，就奇怪地问，这个把手是干嘛的？一边说，就一边用手抓住用力摇了一下，那男的刺激得身体一颤，手里拿着的肥皂盒就“啪”掉地上了，那女的就惊喜道，原来是摇奖的啊，还有奖品呢，另一个女的一看这女的得了肥皂盒，就好奇地过来也抓住用手摇了两下，那男的又一颤，手里的毛巾也掉了，第三个女的见两个伙伴一个的了毛巾，一个得了香皂盒，就说我也试试，这个女的比较贪心，抓住就一顿猛摇，那男的彻底受不了，当场就射了，那女的就叫了起来，卧槽，怎么还有摩斯啊！……”。


  　　韩文武当场笑喷了，连段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这家伙真是个活宝，哪来这么多荤段子啊？张可凡用手指点了点杨开发，笑骂道：“好你个开发，你可以当选曲龙县的荤段子大王了……”。


  　　杨开发越发得意了，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皮大笑道：“谢谢老板钦点，这里面装的全是荤段子呢，不是我吹牛皮，就是哪天我破产了，一无所有，就凭我这一肚子的荤段子，我也不会饿死！……”。


  　　四人泡完澡，段昱以为就要回去了，就准备穿回自己的衣服，却见杨开发他们换的却是宽松的浴袍，正感奇怪，韩文武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道：“段大秘，好戏才开始呢，楼上还有专门的按摩房，你上去就知道了……”。


  　　段昱犹豫了一下，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提出回去，不仅会很扫兴，还会让张可凡越发对自己有看法，就只得也换上了浴袍，跟着杨开发来到客厅，那四名女服务员本来正很没姿势地坐在榻榻米上聊天，见到四人出来，连忙慌张地站起来，又恢复了那副百依百顺的日本女人模样。


  　　杨开发转头对张可凡笑道：“老板，老规矩，您先挑！……”，张可凡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小段今天第一次来，还是让小段先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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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段昱就愣住了，挑吧，他心里很排斥，不挑吧，张可凡有看法，只得苦笑道：“老板，还是您先挑吧，我其实无所谓的……”。


  　　杨开发处理这种情况比较有经验，通常他第一次带到这里来的政府官员都会有些扭扭捏捏，装清高，可真正尝到滋味以后就会隔三岔五地给他打电话：“开发啊，最近老觉得腰酸背疼，听说泡温泉对腰有好处，什么时候再去咱们上次去的那地聚聚啊？……”。


  　　所以杨开发马上亲热地搭上段昱的肩膀，指着那四个女服务员中比较清纯的一个道：“段大秘，既然你无所谓，那兄弟我就帮你做主了，就我手指的这个怎么样？……”。


  　　说着也等段昱点头，就霸道地对那女服务员把手一招，“还不快过来，带你的老板上楼！……”，那女服务员赶紧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抱住段昱的胳膊就往楼上拖。


  　　那女服务员一到房间就松开拉住段昱胳膊的手，指着房间里的一张大床职业化地微笑道：“先生，麻烦您把浴袍脱了趴到床上……”，说着自己也开始脱衣服。


  　　段昱吓了一大跳，连忙喊停，吃吃艾艾道：“额，不…不是说按…按摩的吗？怎…怎么还脱衣服啊？！……”。


  　　那女服务员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段昱，心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如果只为做个按摩谁跑这么远来这里啊？却还是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道：“先生，我们这里为每一位贵宾提供日式全套服务，您别看我年纪不大，我服务很好的，保证您会获得不一样的快乐享受……”。


  　　“日式全套服务？”段昱疑惑不解道：“那到底是什么服务啊？”。


  　　那女服务员暗暗撇了撇嘴，心说你就装吧，要不是看你长得还帅气，我才懒得搭理你呢，只得耐着性子介绍道：“先生，我们的日式全套服务总共包括24个服务项目，包括蚂蚁上树、冰火九重天，凤翔九天、沙漠风暴……”。


  　　段昱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了，惊诧道：“蚂蚁上树？蚂蚁上树不是一道菜名吗？这又是什么服务啊？……”。


  　　那女服务员就想段昱一定是在装疯卖傻，收起笑容没好气道：“那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我跟你说，不管你做不做我都是一样要收钱的啊！……”。


  　　段昱突然想起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听过大嘴华吹嘘过说冰火什么的，当时他还骂大嘴华是牲口来着，就一下子明白那女服务员所指的服务是什么，俊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不用你服务了……”。


  　　那女服务员见段昱居然脸红了，心里就有些好奇了，难道这帅哥不是装的？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这么纯洁的男人吗？就带着戏谑的口吻道：“帅哥，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一个处男吧？！……”。


  　　段昱脸就更红了，面红耳赤道：“小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已经说了不要你服务了，你出去吧……”。


  　　那女服务员撇撇嘴道：“那可不行，就算你不要我为你服务，我也不能出去的，我要是出去了就会被扣工资的……”。


  　　段昱想想也对，要是这女服务员这么快就出去了，张可凡他们就知道自己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对自己就有了提防之心，连忙道：“对，对，你现在还不能出去，那你坐吧，咱们聊聊天吧！……”。


  　　“聊天？扑哧！”那女服务员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奇地看了段昱玩味地笑道：“你是我遇到最奇怪的客人，你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段昱的脸一下又红了，瞪了那女服务员一眼，有些恼怒道：“谁说我不行啊！我只是…只是……，喂，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老关心这么些问题啊？！……”。


  　　那女服务员越看段昱越好玩，这么喜欢脸红，就继续挑逗他道：“是哦，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还要，可我最喜欢说还要了，帅哥，我要！……”，说着还故意对段昱抛了一个媚眼，伸出粉红的舌头极其诱惑地舔了一下自己娇艳的红唇。


  　　“你！”段昱被那女服务员搞得彻底无语了，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你为什么要做…做这个啊？……”。


  　　那女服务员脸色就变了，一下变得脸若寒霜，冷笑道：“在你眼里我一定是一个很不要脸的女人吧，像你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是不可能理解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苦楚的……”。


  　　段昱就知道自己无意中伤到这个女孩敏感的自尊心了，急忙摆手道：“你…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平时伶牙俐齿的段昱这个时候不知怎么变得像个呆头鹅了。


  　　那女服务员见段昱惶急的样子不像是作伪，忍不住又扑哧失笑了，对段昱翻了一个卫生眼道：“行了，行了，我不怪你就是了……”。


  　　通过聊天，段昱才知道那女服务员叫英子，英子的身世十分悲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去山上挖竹笋，从山上滚了下来，摔坏了脊柱，常年瘫痪在床，家庭的重担全压在了母亲身上，所以英子从小就很懂事，不仅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包揽了，还要照顾比她还年幼的弟弟。


  　　但即便如此，英子还是不忘努力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最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上大学的时候她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自己勤工俭学赚的，可就是在她大学快毕业，准备参加工作自己赚钱改变家中贫困状况的时候，她母亲因为常年辛苦操劳突然晕倒，送到医院一查，被发现患有尿毒症，而她的弟弟也在这一年考上了大学，为了给母亲治病和送弟弟上大学，她最后选择了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取金钱……


  　　段昱被英子的悲惨的身世深深震撼了，他决定帮助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女孩子，诚恳道：“英子，如果你相信的话，就让我来帮你吧，你母亲的治疗费用和你弟弟上学的费用都由我负责！……”。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利不起早


  　　英子凄然一笑，倔强地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早已无所谓了，其实这里也不错，吃得好住得好，遇到客人好的还有小费，你放心我是不会自暴自弃的，在这里我也一直在看书，等治好了我妈的病，我弟弟也大学毕业了，我就上岸，然后去考研……”。


  　　段昱对眼前这个要强的女孩子充满了敬意，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就会伤到这个女孩子敏感的自尊心了，想了想道：“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吧，今后如果你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和英子聊着聊着，时间倒是过得很快，等段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杨开发他们已经在客厅等了，杨开发看到段昱出来，就捉狭地大笑道：“段大秘，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好啊，火力强，我们都出来好久了，你才出来……”。


  　　临走的时候，杨开发又问段昱要手机号码，说没事单独找他喝酒，段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号码报给了他，杨开发就用他自己的手机拨了过来，说我把号码打过来，麻烦段大秘存一下。


  　　段昱手机就响了，段昱就只好拿出手机准备存号码，杨开发见段昱用的还是那种老掉牙的直板机，就说段大秘你怎么用这种老古董啊，太不上档次了不配你的身份啊，我送你一部手机吧。


  　　段昱连忙说不用了，这手机我用着挺好，杨开发却已经走到他的路虎揽胜旁，打开后尾箱，拿出一部包装还没拆的苹果8手机，段昱注意到在后尾箱里，像这种包装还没拆的苹果8手机足有十几部，简直跟搞手机批发的一样。


  　　苹果8是苹果公司推出的最新产品，目前刚刚对外发布，大陆地区根本还没有开始发售，和之前的苹果系列产品不同，苹果8在许多方面都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就像几页纸一样薄，可以直接卷曲戴在手腕上当手表用，外形可以说是酷炫到了极点，就连乔布斯自己也说这是他迄今为止最满意的苹果产品。


  　　（注：本书的背景是承接我的上一本书《上位》，所以现实中乔布斯是已经去世了的，而在《上位》中因为主角段泽涛是重生的，所以知道乔布斯身体的隐疾，提醒他去医院检查，从而改变了历史，在这本书的背景里乔布斯没有死，这也算是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传奇人物吧，同时也避免有人去与现实对号入座）


  　　苹果电子产品一向引领全球电子产品的时尚潮流，任何一代的苹果手机新发布都会引发一波苹果脑残粉们的抢购狂潮，尤其是这次的苹果8如此酷炫，还没发布前苹果粉们就已经翘首以待了，更有网友戏称宁愿卖掉两个肾来换一台苹果8。


  　　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夸张，但苹果8的价格的确不低，官方对外发布价是8800一台，黑市价格更是炒到了惊人的一万二，而且有价无市，因为大陆地区还没有开始发售，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就想方设法托人从国外搞过来，如今能手持一台苹果8手机走出去立马就成了他人眼中的高大上，出去勾妹子一勾一个准，之前网上甚至还传出了一名发廊男学徒，为了一台苹果8杀害了一位女顾客的新闻。


  　　所以段昱见杨开发送自己如此昂贵的礼物就连连摆手说太贵重了不能要，这时一旁的张可凡就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段，给你你就拿着吧，手机也是为了工作需要嘛……”。


  　　段昱就只好把手机收下来了，不过他已经决定还是像上次处理那张购物卡一样，折成现金打到廉政公开账户上去。


  　　后来杨开发又单独约过段昱几次，不过都被段昱以工作忙走不开婉拒了，杨开发也就没有再找他了。这天段昱正在办公室写报告，杨开发就来了，进来就打着哈哈道：“段大秘，你太不给兄弟面子了啊，约你几次你都不出来……”。


  　　段昱掩饰地笑笑道：“确实是太忙了，以后总有机会的，杨总是来找张县长的吧，那您坐一下，我去看看张县长有没有空……”，这时里间办公室就传来张可凡的声音，“小段，是开发集团的杨总来了吧，让他进来吧……”。


  　　段昱领着杨开发进了里间办公室，给他泡了茶就带上门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张可凡就打内线电话让段昱进去，段昱进去以后，张可凡就沉吟道：“小段，我们县里的棉纺厂一直亏损，全靠县财政补贴，县里准备对棉纺厂进行改制，目前也有几家企业有意向投资控股，其中最有实力的就是杨总的开发集团，这件事主要是小斌副县长在负责，我也不好过问太多，不过这件事最近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你代表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我的意见是在同等条件下，还是优先考虑本土企业，毕竟情况熟悉些嘛……”。


  　　张可凡交待的事情，段昱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既然连精明的杨开发都搀和到这件事情里面，说明这件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段昱就先去收集了一下县棉纺厂的资料，曲龙县棉纺厂在曲龙县算是比较大的国有企业了，员工有两千多人，曲龙县棉纺厂在历史上也是红火过一段时间的，其开发的南云印染布极具民族特色，还曾经出口国外，被当做是曲龙县的一张名片，即使是在国家大规模对亏损国有企业实行关停并转的时候，曲龙县棉纺厂的效益也还很不错，所以一直没有改制。


  　　不过近年来，因为国际经济形势普遍疲软，棉纺厂的出口业务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同时因为印染工艺本身并不复杂，大量民营小型印染厂的出现也对棉纺厂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所以使得曲龙县棉纺厂的效益每况日下，到了要靠县财政补贴的地步，曲龙县棉纺厂的改制事宜这才被提上了日程。


  　　了解了曲龙县棉纺厂的基本情况以后，段昱就去找具体负责曲龙县棉纺厂改制事宜的常务副县长马小斌，马小斌对段昱的印象还不错，再加上上次李梦雪被绑架的事在曲龙县官场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段昱有可能成为省委宣传部长的乘龙快婿，马小斌更是亲眼看到段昱从李梦雪的酒店房间出来，所以看到段昱到来，马小斌很是热情，亲自给段昱泡了茶，不过当段昱说明来意后，马小斌就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拉人下水的伎俩


  　　段昱知道马小斌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本来嘛，既然马小斌负责此事是在常委会上讨论决定的，他肯定不喜欢别人胡乱插手，就算你张可凡是县长，要了解情况也应该自己来啊，派个秘书来算怎么回事嘛。所以段昱连忙道：“马县长，您别误会，张县长派我来了解情况主要觉得我太年轻，得多锻炼一下，要多学习，特别是要多向马县长这样搞经济工作经验丰富的领导学习……”。


  　　给段昱这顶高帽子一戴，马小斌的脸色就舒缓了许多，暗道这年轻人会说话，而段昱的神秘背景也让他多少有些顾忌，就摇头苦笑道：“小段，你是不知道，这棉纺厂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当初在常委会上那么多常委都不接招，最后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到我手里，谁让我是主抓经济和工业的常务副县长呢，现在有意向投资控股的企业倒是有几家，都是有来头的，有的还是市里省里的关系，但最棘手的还是棉纺厂两千多职工的安置问题，谁都不愿意接收，为这件事我是真的搞得头大了……”。


  　　“唉，总之这件事特别麻烦，方方面面的关系要平衡，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行了，张县长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在同等条件下我肯定会优先考虑本土企业的，你让杨开发直接来找我谈吧……”。


  　　马小斌都把这话说到这份上了，段昱就知道这事远不是自己这个小秘书能插手的，而张可凡交待的话自己也带到了，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连忙站起来道：“马县长，那您忙吧，我就不打搅您了……”，马小斌也很给面子，亲自送段昱到了办公室门口。


  　　段昱回去把马小斌的原话又跟张可凡汇报了一遍，张可凡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没有再提起此事了，本来他派段昱去找马小斌，也只是让马小斌明白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后面的事就靠杨开发自己去运作了。


  　　果然后来杨开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走通了马小斌的门路，如愿以偿地收购了曲龙县棉纺厂，按说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后来过了很久，段昱才知道，杨开发收购曲龙县棉纺厂根本就不是想进军纺织业，他只是看中了曲龙县棉纺厂厂区的那块地，后来他在县郊找了块便宜的地，把棉纺厂的厂房设备搬迁过去就没管了，然后再通过国土局韩文武的关系，将原来曲龙县棉纺厂厂区的地由工业用地变成了商业用地，在那里搞房地产开发，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棉纺厂的两千多职工却因此生活没了着落，只能开始了漫长的上访路，还爆发了群体事件，不过这件事完全爆发出来却是几年以后了，那时候曲龙县已经成为曲龙市（县级市）了，而那时候段昱也刚晋升为副市长，这件事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件事以后杨开发又给段昱打了几次电话，说要感谢他帮忙让自己成功收购了曲龙县棉纺厂，段昱自然是极力推辞，说自己只是按张县长的指示办事，没帮上什么忙，而且最近工作也确实忙，走不开。


  　　杨开发见段昱拒绝得这么坚决，就没再给段昱打电话了，但几天后，段昱的母亲李慧娴突然给段昱打电话，“昱昱啊，昨天你一个朋友突然跑到家里来，买了好多礼物，有虫草、燕窝，还有好些东西妈都不认识，那个人丢下东西就跑了，妈拦都拦不住，昱昱啊，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送你这么多礼物啊，妈跟你说啊，昱昱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不该拿的东西你千万别拿，那是要犯错误的，再说咱家现在也不像以前了，用钱一定要用干干净净的钱……”。


  　　段昱一听就知道礼物肯定是杨开发让人送去的，立刻就火了，这杨开发怎么这么死缠烂打老缠着自己不放啊，更让他恼火的是杨开发居然找到自己家去了，对于自己的家庭情况段昱一向不怎么跟外人说，就连江子强等和段昱关系较好的朋友也不太清楚他的家庭情况，而且段昱家刚搬到新别墅去，段昱跟谁都没提过，就连档案里的家庭住址一栏也是填的老住址，杨开发居然能找到自己家的新住址，这让段昱在惊讶于杨开发神通广大的同时，也对杨开发越发地起了警惕之心。


  　　事实上杨开发这样做的确也有示威的意味在里面，我既然能找到你的家，就能知道你更多的隐私，你要是不给我面子，我要对付你也很容易，这其实也是杨开发拉人下水的老伎俩了，当初张可凡刚当上县长的时候，对杨开发也是不假颜色的，后来杨开发不知怎么打听到张可凡想送儿子出国留学，就亲自送了十万美金到了张可凡家里，这样张可凡才慢慢接纳了杨开发。


  　　段昱马上就给杨开发打电话，语气也没那么好了，冷冷地道：“杨总，是你让人送礼物去我家里的吧，无功不受禄，麻烦你马上派人拿回去，还有，请你以后别再去骚扰我的家人，这是我的底线，你最好别碰！……”。


  　　“什么礼物啊？我不知道啊，段大秘你搞错了吧！哈哈！”杨开发开始还装糊涂，打着哈哈道。


  　　段昱的声音就更冷了，“杨总，既然不是你送的，我也懒得去查是谁送的了，只好将这些礼物全部交到县纪委去了！……”。


  　　杨开发的语气就也冷了下来，“段大秘，你不用做得这么绝吧，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杨开发别说在曲龙县就是整个丽山市也是有些面子的，就是县领导也不敢不给我面子，更何况你一个秘书……我杨开发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最好再仔细掂量掂量……”。


  　　见杨开发终于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本来面目，还威胁自己，段昱怒极反笑道：“杨总，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的处事原则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不是用来利用的，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助，但不能违反原则，道不同不相与谋，杨总这样的朋友我就高攀不起了！……”。


  　　（PS：在书评区看到读者留言说乔布斯不是死了吗，太离谱了，这位读者大概没读过我的上一本书《上位》，在《上位》里乔布斯没有死，还和段昱的亲生父亲段泽涛成了好朋友，所以请这位读者大大去看下《上位》吧，再次求订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冷淡

  　　杨开发阴恻恻地丢下一句“既然段大秘不给我面子，那就算了，希望你别后悔！”就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张可凡就打内线电话叫段昱进去，脸色很不好看。


  　　段昱就知道肯定是杨开发给张可凡打电话告自己的黑状了，他本来还想劝张可凡远离杨开发的，但看这情况就知道张可凡应该陷得比较深了，自己再劝他只会让他对自己更加恼火，就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张可凡批评自己。


  　　果然就见张可凡黑着脸道：“小段，你还是太年轻，处理事情还是太机械了，杨总送你礼物也是一番好意，你不收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要交到纪委去呢？！你这不是伤人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是古人的名言，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要当好一个秘书，处理事情一定要灵活，你连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能做好一个秘书呢？！要按你这么做，所有人都让你得罪完了，谁愿意跟你交朋友，我们现在是一个关系社会，没有朋友就寸步难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段昱再也忍不住了，朗声道：“张县长，我不完全同意您的看法，我们是需要朋友，也需要建立和谐的社会关系，但并不代表我们就要牺牲原则来交这种所谓的“朋友”，杨开发这个人很复杂，他和我们交往也不是简单地想交朋友，而是想利用我们为他来谋取利益，我劝您也最好离他远一点，避免他‘糖衣炮弹’的腐蚀！……”。


  　　张可凡就火了，用力一拍桌子对段昱怒斥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处理人际关系，我和杨开发的私交是不错，但我敢说我没有违反原则为他谋取利益，就说这次收购曲龙县棉纺厂的事吧，我哪里违反原则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段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出去了，等段昱走了，张可凡脸色也越发阴沉了，拿起手机拨通了杨开发的电话，有些恼火地道：“开发，你把送给段昱的礼物去拿回来，你要不拿回来，这头倔驴没准真给你交纪委去了，这家伙就是头喂不亲得白眼狼，是我看走眼了！……”。


  　　电话那头杨开发阴狠狠地道：“老板，既然这家伙这么不识抬举，那你为什么不马上换了他，把他发配到下面的乡镇去坐冷板凳呢？！……”。


  　　张可凡叹了一口气道：“换是肯定要换的，但如果我现在马上就换了他就太现行了，万一他出去胡说八道，影响也不好，我得找个机会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再换了他，让他无话可说，好在他现在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还并不多，以后有什么事避着他不让他知道就是了！……”。


  　　这以后张可凡对段昱就冷淡多了，出去应酬再也不带他了，除了一些秘书的基本事务也很少安排他去办什么事了，对于这样的结果段昱早有预料，也显得很无奈，但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他并不后悔，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撤换去下面的乡镇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


  　　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有些不尴不尬，除了必要的对话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这天张可凡要去市里办事，他这次是去市财政局要一笔款子，因为是纯公务安排，所以他还是带上了段昱，一路上张可凡都是靠在车座椅上闭目养神，他不说话，段昱自然也不好说话，一路沉闷地到了丽山市。


  　　到了丽山市，张可凡自然要先去跟市长高显路汇报工作，到了高显路办公室门口，高显路的秘书周青山就站起来打招呼，“张县长来了，高市长已经交待了，您来了就让你直接进去……”，这时周青山突然看到跟在张可凡身后的段昱，就惊喜道：“段昱，怎么是你啊？！”。


  　　上次因为段昱家的水果摊被城管砸了的事，周青山对段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过那次他并没有问段昱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此时在这里看到段昱，自然是惊喜莫名了。


  　　“怎么？周秘书认识我的秘书小段？”张可凡惊奇道。


  　　“太认识了！张县长你真是太有眼光了，选了个这么精明能干的秘书！……”周青山哈哈大笑道，顺便也在张可凡面前抬一抬段昱，算是顺水人情。


  　　“哪里，哪里”张可凡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个段昱的人脉关系怎么这么广呢？怎么连高市长的秘书也和他这么熟，他不会有什么神秘背景自己不知道的吧？那自己要撤换他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吧？


  　　从高显路那里汇报完工作出来，张可凡才去市财政局办正事，曲龙县有一笔一千万补助款卡在市财政局长何其胜那里了，本来这笔补助款市长高显路已经签了字，但最后市财政局却只拨了一半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一直没有下来，为此常务副县长马小斌带着县财政局长胡汉龙到市里来要了几次都在何其胜这里碰了软钉子，张可凡只好亲自出马了。


  　　何其胜是市委书记韩成功的人，所以连高显路的招呼他都未必听，按说市财政局长和张可凡这个县长是平级的，都是正处，但因为手握财政大权，何其胜这个财政局长就比张可凡牛气多了，就连有的排名靠后的副市长都得看他的脸色。


  　　见到张可凡到来，何其胜倒是很客气，站起来打着哈哈道：“张县长，这是什么风把你这位父母官给吹来了？！……”，毕竟他虽然和张可凡分属不同派系，但面子功夫还是要的。


  　　张可凡就苦笑道：“何局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们这些基层干部苦呢，这不是给你这位财神爷来拜码头来了……”。


  　　何其胜皮笑肉不笑地道：“张县，各家有各家的苦呢，我这个财政局长就是个小脚媳妇，谁都找我要钱，不给吧，得罪人，给吧，僧多粥少，市财政本来就紧张，我都恨不得能把自己卖了，可没人要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其胜


  　　何其胜当然知道张可凡是为什么而来，所以没等他开口，就先哭起穷来，等于把门给关上了，张可凡也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钱肯定不那么容易要，否则也用不着这个县长亲自出马了。


  　　所以他干脆提都没提要钱的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何局，你看这都马上要到饭点了，你就给我个巴结财神爷的机会，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


  　　何其胜连连摆手道：“别，别，张县长你可别让我犯错误，中央现在三令五申严禁领导干部接受公务宴请，纪委的人天天在大酒店门口守着查呢……”。


  　　张可凡来之前也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这何其胜嗜酒如命，刚才明显是推托之词，就打着哈哈道：“只是吃个工作餐，犯什么错误嘛，再说纪委的人查谁也不敢查你啊，他们的工作经费还得从你这里拨呢，刚好前一向我一个朋友从茅台镇带了一箱五十年的茅台特供酒过来，早听说何局是品酒高手，正好跟何局切磋切磋……”。


  　　张可凡的这顶高帽子戴得何其胜很舒服，再一听说有五十年的茅台特供酒，眼睛就一亮，犹豫了一下道：“行，那就一起吃个工作餐吧，尝尝你的五十年茅台特供酒……”。


  　　不过何其胜也狡猾，他把财政局的两个副局长张双奇和赵立人也叫上了，张可凡心里暗暗叫苦，他本来自诩还能喝点酒，半斤不会醉，七两刚刚好，段昱的酒量他不太清楚，但他和段昱以二对一，应该就能把何其胜陪好了，没想到何其胜又叫了张双奇和赵立人，一下子变成了以二对三，自己这边反倒处于劣势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吃饭的地方是何其胜定的，在城郊的一个农家乐，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一进门，站在吧台后面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就赶紧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胜哥，几个人啊？包厢我已经留好了……”。


  　　何其胜大咧咧地挥了挥手道：“莲花妹子，你忙你的，生意还行吧？……”。


  　　那老板娘就略带感动地道：“胜哥，全靠你关照了，生意还过得去……”。


  　　张可凡瞟了那老板娘一眼，心说看来何其胜和这老板娘关系一般啊，不过老板娘虽然长得也还有些风韵，但以何其胜的地位要找女人的话，应该多的是年轻漂亮的美女贴上来吧，难道说何其胜就好这口？


  　　何其胜大概也怕别人误会，进了包厢就解释道：“这是我一个老战友的遗孀开的，我那个战友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不容易，我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张县长你们以后到市里来办事有什么招待可以来这里，味道不错的……”。


  　　“一定！一定！”张可凡忙不迭地道，不过心里却多少有些不信，真是战友的遗孀那么简单吗？该不是朋友妻，我来骑吧？


  　　段昱心理却没张可凡那么阴暗，他看出何其胜不像是在作伪，对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就多了一分敬意，一个这么重情重义的汉子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张可凡让何其胜点菜，何其胜说客随主便，张可凡要点野味等贵菜，何其胜就连忙摆手道：“吃我们不讲究，吃什么都无所谓，有好酒就行了，再说酒喝麻了，什么山珍海味到嘴里都没味了，你们县里招待费用也紧张，就别糟蹋钱了，点几个家常菜就行了……”。


  　　何其胜这么一说，段昱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这个财政局长除了有些好酒的不良嗜好外，倒也不算是太腐败，这对一个手握财政大权的财政局长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菜还没上来，何其胜就迫不及待地让张可凡把五十年的茅台特供酒拿出来，此时张可凡的司机老黄已经把酒搬进来了，段昱连忙上去打开箱子，拿了一瓶酒出来，这种茅台特供酒市面上没有卖，酒瓶外面也没有贴茅台酒的标签，只有一张发黄的纸贴在上面，上面印了特供两个字，酒瓶倒是茅台经典的白色直瓶，不过这些年外面打着茅台特供酒的牌子生产假酒的也不少，很难分辨真假。


  　　何其胜迫不及待地从段昱手中抢过酒瓶，打开瓶盖一闻，就兴奋地大叫一声，“好酒！这酒绝对是真的，我一闻就知道了！……”。


  　　张可凡竖起大拇指道：“我哪敢拿假酒糊弄何局啊，谁不知道何局是我们丽山市的酒仙，鼻子一闻，什么假酒都得现原形……”。


  　　这时菜也开始上上来了，张可凡就说何局你发话吧，怎么搞，何其胜也不客气，大手一挥道：“一箱酒六瓶，司机不喝酒，我们这边三个，你加你的秘书两个，我们五个人一人一瓶酒算是固定任务，剩下一瓶酒自由发挥，总之搞完六瓶酒算数……”。


  　　张可凡就大声叫起苦来，“何局，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是酒仙啊，我最多半斤的量，你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两个副局长张双奇和赵立人也在旁边道：“是啊，何局，这样搞会出事的，我们俩的酒量你也不是不知道，半瓶刚刚好，一瓶肯定翻了，万一下午局里有事就不好了……”。


  　　何其胜也怕出事，前段时间新闻里报道几个官员一起喝酒，其中一个喝死了，结果跟着一起喝的几个除了赔偿死者家属钱，还挨了处分，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们来个友谊赛，我们财政局这边两瓶，你们曲龙县两瓶，可以找自己这边的人代酒，剩下的两瓶看情况再看开不开，要是这样还不行，那这酒就喝得没意思了……”。


  　　何其胜喝酒有个怪癖，就是不把别人搞翻不舒服，他自己最少能喝一斤二两，拼一下能喝一斤半，两个副局长一人最少能喝半斤，张可凡撑死能喝一斤，他那个秘书小段暂时还不知道深浅，不过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样子，能喝也有限，怎么着也能把张可凡放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斗酒

  　　张可凡知道自己要是不喝，这要钱的事估计就黄了，只得咬咬牙道：“行，就按何局说的办！……”。


  　　何其胜就让服务员拿酒杯来分酒，二两五一个的白酒杯倒满了，何其胜端起来就道：“来，我们先走一个，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我先干了……”，说着就仰头一饮而尽。


  　　张可凡暗暗叫苦，他最怕喝急酒了，照这样喝下去，只怕半斤不要自己就醉了，但何其胜已经干了，他也不可能不喝，也只得硬着头皮干了一杯，酒劲上涌，脸上就泛起了酒红。


  　　段昱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虽然张可凡最近对他疏远了，但他毕竟还是张可凡的秘书，而且张可凡这么拼命喝酒也是为了曲龙县要钱，自己必须保护他，就凑到张可凡耳边小声道：“张县长，你一会要是觉得喝不了了，就把酒倒给我，我替你喝！……”。


  　　说着就端起酒杯开始主动出击了，“何局，来，我敬您，您是领导，我先干为净！”，说完就咣干了一杯。


  　　张可凡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这小子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喝酒啊，怎么这么猛啊，该不会是深藏不露吧，这小子身上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啊，连自己都感觉有些看不透他了。


  　　“好！爽快！小伙子不错，坐，坐，酒桌上面无大小，我也干了！”何其胜饶有兴趣地看着段昱，大声叫了一声好也把酒干了，“酒桌上面无大小”、“酒品看人品”这是何其胜最喜欢说的两句话，段昱的爽快给他留下了非常好的第一印象，所以也没有摆局长架子，很干脆地把酒干了。


  　　接下来段昱又主动出击，向张双奇和赵立人两位副局长敬酒，也是端杯就干，加上最开始一起干的那杯，就是四杯酒了，那可是整整一斤酒啊！把何其胜眼都看直了，心怀大悦道：“好！好！小伙子看不出啊，比我还能喝，你该不会是跟我来抢酒喝的吧，不行，我不能让你把酒都喝完了，来，我回敬你，哈哈！……”。


  　　一来二去，基本就没有张可凡和两位副局长什么事了，变成了段昱和何其胜的PK赛，何其胜喝得舌头都有些发直了，段昱的脸上也出现了酒红，他虽然可以通过内息将酒从指尖排出来，但喝得这么急，能排出来的毕竟有限，还是有不少酒精被身体吸收了。


  　　张可凡见何其胜喝得兴致很高，就趁机把补助款的事提了出来，何其胜醉醺醺地瞟了张可凡一眼，打着酒嗝道：“张…张县长，我…我就知…知道你这酒…酒不好…好喝啊！原来在…在这里等…等着我…我呢……”。


  　　何其胜虽然有点喝多了，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有心想拒绝吧，吃人家的嘴软，不拒绝吧，财政确实紧张，关键是他得一碗水端平，要是把曲龙县的钱全拨了，其他县都来找他要，他就招架不住了，市委韩书记早跟他交待了，要留下一笔钱来启动一个大项目，那可是韩书记的政绩工程，到时候自己拿不出钱来，韩书记发起火来可不是好玩的，把自己这个财政局长撤了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何其胜眼睛在剩下的两瓶酒上打了个转，就有了主意，指着那剩下的两瓶酒道：“张…张县长，这…这样吧，这里还有两瓶酒，我们把这两瓶酒倒八杯酒出来，二两五一杯，你们的补助款还差五百万，你喝一杯，我给你五十万，你要是能全部喝完，我额外再加一百万，怎么样？够意思吧！……”。


  　　张可凡就傻眼了，刚才虽然主要是段昱和何其胜在拼酒，但他也还是喝了有小半斤，最多再喝一杯就要倒了，可五十万能顶什么用啊？这个何其胜真是太狡猾了，也罢，总比一分钱要不到好吧，张可凡咬了咬牙，就叫服务员开酒。


  　　这时段昱却又站出来了，“何局，能不能让我替张县长喝？！……”。


  　　何其胜斜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小段，不是我看…看不起你，这…这酒…你们张…张县长是代…代表曲…曲龙县喝…喝的，你…你能代…代表曲…曲龙县吗？……”。


  　　段昱也不露怯，毫不相让地道：“何局，我当然不能代表曲龙县，可酒桌上面无大小，这可是您说的，这补助款和喝酒本不是一码事，可既然何局您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那就是一码事了，我就应该可以替我们张县长喝……”。


  　　何其胜就语塞了，他自己说过的话总不能不认吧，转念一想，虽然他不知道段昱具体能喝多少，但刚才段昱已经喝了有一斤半了，虽然他不知道段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应该也差不多了，要是段昱再把这两瓶酒喝下去，可就是三斤半了，那可真是酒仙了!

  　　想到这里，何其胜就点了点头道：“行…行，我…我同意你…你替张…张县长喝，不…不过我…我提醒你，钱…钱是国家的，身…身体可是…是自己的，喝…喝不了…可…可别硬…硬撑，出…出了事我…我…可不负责啊！……”。


  　　“何局，我相信您一定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说完段昱深吸了一口气，调动内息，此时如果有人在他身后的话就会发现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尖正微微抖动，而随着他手指的抖动，指尖不停地有水滴滴落下来。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段昱端着酒杯的左手上，就见段昱咣咣咣咣咣一口气连干八杯，何其胜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问也算是酒经考验的人了，说起喝酒还从没服过人，可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这可是三斤半酒啊！就是喝水也能把人给喝撑了，更别说是五十年的茅台陈酿了！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段昱一口气干完八杯酒，酒气上涌，差点当场吐出来，他连忙运转内息将酒劲强压上去，然后用力把酒杯对桌上一放，红着眼死死盯住何其胜，面无表情地道：“何局，我喝完了，你可得说话算话，五百万，一分钱不能少！……”。


  第一百二十七章 高新科技产业园


  　　何其胜触碰到段昱有如实质的锐利目光，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悸，他也是当过兵，见过血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这样的眼神他只在他们团长身上见过，他们团长是自卫反击战的战斗英雄，一个人干掉了敌人一个班的士兵，可为什么这样可怕的眼神居然会出现在一个这样年轻的毛头小伙子身上呢？！

  　　“好！我何其胜喝酒没服过人，今天我服了!回去我就安排给你们拨款，小段你全名叫什么来着？对，段昱！段誉可是武林高手啊，怪不得我喝你不赢，哈哈！酒品看人品，段昱兄弟，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叫我一声老哥哥应该不吃亏吧，今后到市里来有什么事就找我，我何其胜在市里还是说得起话的……”何其胜打着哈哈道，很明显他是对段昱起了结交之心。


  　　能和市财政局长结交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而段昱对于何其胜的豪爽也很有好感，所以也不侨情，朝何其胜拱拱手道：“胜哥，那我可就高攀了，今后少不了要麻烦胜哥呢！……”。


  　　“好说，好说！”何其胜越看段昱越顺眼了，要是段昱表现得过于热切，或者是扭扭捏捏，何其胜反而会看轻他了。


  　　最后段昱还是跑到卫生间吐了个稀里哗啦，这倒是让何其胜心里释怀了不少，喝了三斤半五十年茅台陈酿要是还不吐那还叫人吗？


  　　五十年茅台陈酿后劲确实不小，回去的路上段昱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就呼呼睡着了，坐在后排的张可凡貌似也在闭目养神，心里其实却在纠结不停，他本来想过段时间就换掉段昱，不让他再给自己当秘书了，可是他对段昱的神秘背景却有些忌惮，如今段昱又和何其胜搭上了关系，他就更加得考虑换掉段昱的后果了。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又过去了两个月，曲龙县又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的管委会主任刘远山被下级联名告状，说刘远山出任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以来没有引来一家企业，却花光了县里拨下来的五百万招商经费，因为刘远山经常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号到处游山玩水，却毫无建树，导致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六十几名员工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刘远山算是张可凡派系的人，所以杨尚武马上指示县纪委撤查，这一查不打紧，查出刘远山以虚开*、指使财务做假账等手段贪污挪用公款共计一百多万元。


  　　杨尚武气得在县委常委会上拍了桌子，说怪不得我们县的经济搞不上去，就是像刘远山这样的干部太多了，一年多花了五百多万，自己贪污挪用了一百多万，却连个屁都没有招来！

  　　张可凡自然知道杨尚武这是在含沙射影地攻击自己，当初正是自己推荐刘远山出任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的，但是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再帮刘远山说什么，只能怪那家伙太没用，太不争气了，所以张可凡只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话都没有说。


  　　最后常委会一致通过将刘远山双开，移交司法机关走程序，接下来就是讨论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接替人选了，按说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算是实职副科级干部，平时如果要是出一个实职副科的缺，只怕众人早已打破头了，但今天杨尚武提出让众人推荐人选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做声。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诡异的情况呢，因为县委常委们都知道这个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不好当，当初县里搞这个高科技产业园的时候还是花了大功夫的，选址选在县郊省道与几条县道的交界口，等未来的丽灵高速一通，更是可以直接上高速，可谓是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征地费用不算，仅三通一平费用就花了三千多万，刘远山刚上任的时候，县里还拨给了五百万的招商引资经费，所以当时县里有点关系的人都想法设法把亲戚朋友往高科技产业园管委会里安插。


  　　可现在刘远山把五百万的经费都花完了，却屁都没招来一个，连管委会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才会导致职工们集体造反，联名刘远山的状，最后导致刘远山落马。


  　　县里已经投了这么多钱，肯定是不会继续再拨钱下去，新任的管委会主任一上任就会面临职工们集体讨薪的尴尬难题，更棘手的是如果这位新管委会主任再招不来投资企业入驻高新产业园，那其下场未必会比刘远山好多少，可现在招商引资是那么好招的吗？

  　　现在全国都在招商，各地的招商优惠政策一个比一个优惠，你免税三年，我就免税五年，你场地租赁费优惠，我干脆白送，你三通一平到位，我干脆连厂房都给你建好，让你拎包入驻，曲龙县地处偏远，资源方面也没有什么优势，要吸引外资就更难了。


  　　而且曲龙县本身已经有一个开发区了，各方面的条件和配套都比高新产业园这边成熟得多，就算引来什么企业人家也会优先考虑开发区那边，刘远山花光了五百万却连个屁都没招来，固然有其个人能力问题，但也说明招商引资工作确实难做。


  　　杨尚武见众人都不做声，就知道这个高新产业园管委会主任人选要难产了，只得加大诱饵了，“这样吧，高新产业园管委会本来隶属于县开发区，所以高新产业园管委会主任行政级别是副科级，我看干脆把高新产业园从开发区这边独立出来，把高新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的行政级别提成正科级，但是一条，这个新管委会主任可不能像刘远山一样占着位子不干事，如果一年内还是不能引来大企业入驻高新产业园的话，就就地免职！……”。


  　　从副科级到正科级可以说是仕途上的一个重要门槛，应该说杨尚武的这个诱饵也是有诱惑力的，所以本来有几个常委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推荐自己人了，可杨尚武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们又偃旗息鼓了，一年以内招不来大企业就就地免职，那要这个正科级还有什么用啊？谁敢打这个包票啊？就是你杨尚武也打不起这个包票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坐到火山口


  　　张可凡却眼睛一亮，这不是一个换掉段昱的绝佳机会吗？让段昱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当主任，明面上是提拔，段昱成为县长秘书后才解决的副科级，如果当了高新区管委会主任以后就是正科级了，绝对可以算是破格提拔了，就算万一段昱背后有什么神秘背景，也绝指责不了张可凡什么，至于一年后段昱完不成任务，被就地免职的话，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任何人了。


  　　想到这里，张可凡就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举贤不避亲，我的秘书小段头脑灵活，处事干练，交际能力和沟通能力也不错，如果让他出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我相信应该是可以胜任的……”。


  　　杨尚武有些吃惊地望着张可凡，事实上他挖这个坑，也是想到了段昱，准备把段昱往这个坑里推，这样只要段昱完不成招商引资任务，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分段昱了，本来还担心张可凡护犊子，早已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没想到张可凡居然主动提出要让段昱去坐这个犹如坐到火山口的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的位子。


  　　虽然杨尚武猜不到张可凡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张可凡的提议却正中了他的下怀，连忙接话道：“嗯，不错，可凡同志这个提议很好，小段虽然年轻了一点，但现在的高新科技产业园或许就是需要一个这样敢打敢冲，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才能打开局面，我同意可凡同志的意见……”。


  　　其他常委们虽然对于张可凡会推荐自己的秘书去接任这样一个棘手的位子有些疑惑不解，但既然县委书记、县长难得一致地表示了相同意见，而且又不牵扯到他们的利益，自然就没有人会不知趣地提出反对了，最后常委会一致通过了让段昱出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的决定。


  　　会议结束后，张可凡回到办公室就把还不知情的段昱叫了进来，假惺惺地感叹道：“小段，你这段时间担任我的秘书，工作十分出色，我对你的表现也十分满意，我是真心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啊，但我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此就影响你的大好前程，在刚才的县委常委会上我已经推荐你出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正科级哦，待会你就跟小李把工作交接一下，准备准备，去新的工作岗位上任吧，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段昱的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了，他虽然早已做好了被张可凡换掉的心理准备，他本以为张可凡会把他发配到边远乡镇去坐冷板凳，没想到张可凡居然推荐他担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这样重要的位子，级别也一下子由副科级到了正科级，这可是许多干部工作一辈子都难以迈过的门槛啊！

  　　对张可凡包藏的祸心毫无察觉的段昱在这一刻对张可凡充满了感激，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张可凡，或许张可凡和杨开发之间真的不像自己猜想的那样存在权钱交易呢？

  　　县委组织部只派了一个科长送段昱去上任，而按常规一名正科级干部上任，最少也要一位组织部副部长去送上任的，如果是重要岗位说不定还是组织部长亲自送，官场有条不成文的潜规则，看一个人的背景硬不硬，上级对他重视不重视，就看组织部送他上任时的规格。


  　　这个潜规则段昱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所以他也逐渐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只怕不是什么好差事了，不过当他跟着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的张科长来到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办公楼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本来在段昱的想象里，此时的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办公楼应该打着欢迎横幅，职工们正满怀期待地坐在会议室里等待自己这位新主任到来发表就职演说，但是现场的情形却和他的想象完全不是一回事。


  　　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办公楼倒是修得很气派，三层，蓝色彩瓦、外墙贴着瓷砖，白色罗马立柱，院子里还有花坛，办公楼外也的确挂着横幅，却不是欢迎横幅，而是一幅白底黑字写着“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工资！”的抗议横幅。


  　　而本该在会议室等候的职工们全聚在办公楼前的水泥前坪上，见到段昱他们的车子到来就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组织部的张科长暗暗叫苦，瞟了段昱一眼道：“段主任，我就送你到这里吧，这是你的任命文件，你自己在职工大会上自己宣读一下就完成组织程序了，再待下去，连我都走不了了，你就多担待一下吧……”。


  　　段昱这才明白为什么张可凡会这么“好”推荐自己来这里当管委会主任了，这样的上任欢迎仪式还真是“别开生面”啊！既来之则安之，好歹也是个正科级啊，段昱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张科长递过来的组织部任命文件下了车。


  　　段昱下车还没站稳，送他来那辆组织部的桑塔纳就一溜眼地加油倒车开走了，那些围过来的职工们气愤地谩骂着要追，却被段昱张开手臂拦住了，朗声道：“同志们，你们好，我是组织上新任命的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讲……”。


  　　众人就都愣住了，他们也听说了上面要派一位新主任下来，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心中就越发地失望了，愣了一下就都七嘴八舌地开始发难了。


  　　“上面怎么派这么个毛头小伙子来啊？这摆明是不想再管我们了啊！”。


  　　“跟你讲？跟你讲有屁用啊！行啊，只要你把欠我们的工资发了，我们就认你这个主任，发不出的话，你就趁早滚蛋吧！”。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你这样的还当主任？那我就可以当县长了！”。


  　　“我管你什么主任不主任，赶紧给我们发工资，今天不给我们发工资，就别想走！”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烂摊子


  　　段昱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同志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请你们放心，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但是我刚来，具体情况还不是很了解，等我全面了解情况后，统计好欠你们的工资，一定全额发放给你们，我说话算话！……”。


  　　但是段昱的好言相劝并没有平息众人的怨气，声浪反而更大了，“骗鬼呢！你少拿这套来忽悠我们，我们已经三个月没领工资了，每次都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当我们是傻瓜啊？！今天必须给我们发工资！……”。


  　　“就是，你解决了我们的工资问题，我们就认你这个主任，解决不了，要你这个狗屁主任干嘛？！……”。


  　　段昱也被搞毛了，知道一味地好言相劝，讲道理是震不住这帮愤怒的职工的，就大喝一声道：“安静！你们在这里吵就能解决问题吗？！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不听我的，造成你们工资发不出的是前任主任，你们要吵找他吵去，如果想要我帮你们解决问题，就必须相信我，必须听我的！我向你们保证三天内肯定解决你们的工资问题，三天后如果解决不了，那么不要你们赶，我这个主任会自请辞职，现在你们都回去工作，待会我会让办公室查岗，不在岗的一律没工资！……”。


  　　众人都被段昱的这声大喝给吓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发起脾气还真吓人呢，而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造成他们工资发不出的是前任主任刘远山，可刘远山已经被纪委带走了，关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想找他吵都没地吵去啊，现在也只能依靠眼前这个年轻的新主任了，这个年轻的新主任敢拍胸脯说三天内保证解决他们的工资问题，解决不了就自请辞职，看来还是有些魄力的，就都犹豫着散开了，有的还赶紧给没来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回来上班，要不然就领不到工资了。


  　　把众人喝散了，段昱才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了办公楼，办公楼一片狼藉，地上全是垃圾，又脏又乱，显然因为领不到工资，连卫生都没人搞了，而在门厅左侧的政务公开栏上，主任一栏还贴着刘远山的照片，不过却被人用笔涂得鬼画符一样，显然是怒气无处发的职工的恶作剧。


  　　段昱皱了皱眉头，顺着楼梯上了楼，主任办公室在三楼，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靠楼梯口的一间办公室门开了一条缝，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出头有如惊弓之鸟般快速朝外四处看了看，这才把门完全打开满脸堆笑道：“您是新来的段主任吧，我是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王为国，段主任，您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下面那帮家伙给吼散了，我是真被他们搞怕了，只能躲在办公室了，没下去迎接您，请您见谅啊……”。


  　　段昱正发愁找不到人来了解情况，王为国是第一个出来跟他打招呼的人，他当然要抓住不放了，连忙对他招招手道：“为国同志好啊，管委会领导班子成员还有谁在吗？能不能把人找来，大家见个面，座谈一下……”。


  　　王为国苦笑道：“我们这里带编制的工作人员只有十六人，领导班子成员有七个，一个正主任，四个副主任，加办公室主任和财务部经理，其他都是合同工，自从刘主任…不，刘远山被纪委带走以后，我们这里就全乱套了，有关系的全都想办法调走了，有的干脆不来上班了，现在在这里的有职务的就只有我一了……”。


  　　段昱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在王为国的带领下来到主任办公室，办公室里桌椅板凳乱七八糟地倒放着，纸张文件散落一地，就像刚被洗劫过一样，王为国苦笑着解释道：“刘远山被纪委带走以后，下面的职工工资没着落，有气没处撒，行为有点过激了，这里本来一台电脑的，也被他们给搬回去抵工资了！……”。


  　　我靠，自己接手的这个烂摊子也太烂了吧！人心全散了，自己这个主任还怎么当啊？！段昱心里暗暗叫苦，现在关键问题还是先得把职工的工资问题解决，这样才能把散了的人心给重新聚拢了，自己总不能当光杆司令吧。


  　　要解决职工的问题首先得把管委会目前的财务状况搞清楚，看看缺口有多大再来想办法，想到这里段昱就转头向王为国问道：“财务室还有人在上班吗？”。


  　　王为国摇了摇头道：“财务经理、会记还有办公室主任都因为牵扯刘远山的案子被纪委一起带走了，现在还没有放出来，财务室只有出纳小何还在，不过女孩子胆子小，躲在家里没敢来上班……”。


  　　段昱真心无语了，只得摇头苦笑道：“那你赶紧通知她过来，有些情况我要向她了解一下……”。


  　　王为国赶紧出去打电话通知出纳小何了，段昱望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叹了一口气，自己动手把倒下的桌椅扶了起来重新摆好位置，又把地上的文件资料捡起来整齐码好，又找了把扫帚准备把地上打扫一下。


  　　这时王为国打完电话又进来了，见状连忙道：“段主任，还是我来吧！您歇着……”。


  　　段昱摆摆手道：“不用，我又不是老头子，打扫一下自己的办公室算什么，要不你去找块抹布，打点水，把桌子和椅子抹一下吧……”。


  　　等段昱和王为国把办公室卫生搞完，出纳小何也赶来了，这是一个性格内向文文弱弱的小女生，听王为国介绍是刚从省财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找了好多关系才安排到这里当出纳，为人倒是很老实。


  　　小何见到段昱显得有些拘谨，段昱就朝她笑笑道：“小何，你别紧张，我只是向你了解一下管委会的财务情况，现在管委会的账面还有多少钱啊？现金有多少？……”。


  　　“账面上现在是个负数，还欠员工工资十八万，酒店签单招待费十二万，烟酒欠账六万多，汽车修理费八万……总共欠账有六十多万，现金一分钱没有，我个人还贴了一千多块钱呢……”小何弱弱地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章 要钱

  　　我顶你个肺啊！段昱差点骂出声来了，自己这是当的什么狗屁主任，员工全造反了，账上一分钱没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不过在王为国和小何面前他自然不能把这些负面情绪表现出来，自信满满地微微一笑道：“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先解决员工的工资问题，三天之内一定把员工工资发下去！……”。


  　　说着他收起笑容，严肃道：“现在管委会在这里的管理人员就我们三个人了，那我们来分下工，钱的事情由我来负责，王主任，你现在去通知所有不在岗的职工马上回来上班，不肯回来的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另外你组织大家把办公楼的卫生给搞一下，办公楼就要有办公楼的样子嘛！小何，你负责把员工的工资表造出来，等钱一到立刻发放工资！……”。


  　　“是，段主任，我马上去通知！”王为国最开始看到段昱这么年轻，虽然表面上恭敬，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但刚才段昱自信的表现又点燃了他的希望之火，前任办公室主任落马了，这不正是自己的机会吗？只要跟紧了这位新主任，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就肯定是自己的跑不了了，所以对比他年轻得多的段昱的使唤不但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表现得很积极。


  　　小何更是望着段昱直冒崇拜的小星星，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帅的主任，她可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刚才段昱发号施令的样子，充满男子汉的霸气，简直帅呆了！


  　　等王为国和小何一走，段昱却靠在椅背上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他在员工面前胸脯拍得山响，保证三天内把员工工资发了，实际上对钱从哪里来他却是一点把握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去县里要钱了，张可凡把自己扔到这里来，总不能一分钱不给吧！

  　　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外，段昱心中也颇多感慨，这里曾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如今却是新人换旧人了，现在给张可凡当秘书的是李梦龙，李梦龙见到段昱进来显得很冷淡，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就继续埋头写他的文件。


  　　段昱也懒得搭理李梦龙，直接就往里间办公室走，却被李梦龙拦住了，“诶，诶，你怎么回事啊？你又不是不懂规矩，怎么直接往里面闯啊？！……”。


  　　段昱斜了李梦龙一眼，冷笑道：“有人当我是空气，我不直接闯还能怎么办啊？我要见张县长，麻烦李秘书通传一下吧！”。


  　　李梦龙心说你TMD都被张县长弃用了，还搞不清楚状况，拽什么拽？！就撇撇嘴冷冷地道：“张县长很忙，没空见你！”。


  　　“起开！”段昱的火就上来了，一把把李梦龙推开 ，他用的力比较大，把李梦龙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段昱就直接闯进了里间办公室，张可凡见到段昱进来，脸就阴沉下来，板着脸道：“怎么回事？！”。


  　　“张县长，我 …我不让他进来，他就硬闯，还…还打我！”跟着追进来的李梦龙来了个恶人告状。


  　　张可凡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指着段昱厉声呵斥道：“小段，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出去！……”。


  　　见张可凡居然如此绝情，段昱的心也凉了，冷冷地道：“张县长，既然我这位前任秘书连您的办公室都进不来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不过既然您推荐我担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管委会现在是什么状况您应该清楚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我才上任就背一身债，下面的员工都造反了，您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吧……”。


  　　张可凡被段昱戳中软肋，老脸也不由地一红，对李梦龙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放缓语气却仍阴沉着脸道：“小段，不是我不帮你，县里之前已经给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拨过五百万的经费了，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属于事业编制，企业管理，是要自负盈亏的，县里是绝不可能再拨款下去了，这是常委会上定下来的，困难肯定是有的，要不然凭什么这样一个实职正科的位置会落到你的头上，有困难也只能靠你自己克服了，这也是组织上对你的一种考验！……”。


  　　段昱跟了张可凡这么久，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他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忽悠住，冷笑道：“张县长，上次我跟您去市财政局要补助款，跟何局喝酒都快喝得吐血了，才帮县里要了五百万回来，就是看在这五百万的份上，您也多少应该帮我解决一部分费用吧……”。


  　　张可凡见段昱把何其胜都搬出来了，就知道今天如果一分钱不给段昱解决肯定是无法打发段昱走的，万一段昱去何其胜那里搬弄一下是非，自己再去何其胜那里要钱可就难了，就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小段，上次去市财政局要的那五百万补助款是要专款专用的，谁都不能动，这样吧，我从我的县长备用金里给你挤出十万来，再多真的没有了！……”。


  　　段昱也知道自己再逼张可凡也没用了，真把张可凡逼得完全撕破脸对自己也没好处，十万就十万吧，好过没有，剩下的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就拿出早准备好的请款报告请张可凡签字，张可凡龙飞凤舞地签上“同意拨款十万，张可凡”就把段昱打发走了。


  　　但当段昱拿着张可凡签字的请款报告来到县财政局，县财政局局长李自谦拿着段昱的请款报告看了看，又瞟了段昱一眼，把请款报告往旁边一放，皮笑肉不笑地道：“小段，把报告放这里吧，回去等吧，有钱会通知你们来领的！……”。


  　　段昱一听就急了，连忙道：“刘局，不是吧，我可等着这笔钱救命呢！您看这张县长都签字了，钱也不多，您就高抬贵手，把钱拨给我们吧……”。


  　　李自谦脸色就不好看了，拍了拍办公桌上厚厚地一摞请款报告道：“现在县财政账上确实没钱，你看这里还有一摞呢，全是张县长签了字的，全说是等着救命的，都还没付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慢慢排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招旧部

  　　其实李自谦也不是故意卡段昱，这问题的源头还是出在张可凡身上，县财政的支出都是县长一支笔，所有的大笔支出都需要张可凡签字，有些钱是张可凡不愿意付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得不签字的，所以他早就交待过李自谦，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在请款报告上留下暗记，将自己签名的最后一笔拖长一些，李自谦看到这个暗记就可以把这笔拨款拖延一下，让请款人有苦说不出。


  　　而在段昱的这份请款报告上张可凡就留下了这样的暗记，所以李自谦才会敷衍段昱，当然这其中的玄机李自谦自然不会告诉段昱，任段昱磨破了嘴皮子，李自谦就是不松口。


  　　段昱倔脾气也来了，说你要不给钱，我就坐你办公室不走了，李自谦拿着段昱也头疼，他对于段昱的神秘背景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也不敢赶段昱走，两人就在办公室里僵着。


  　　这时突然进来一个女孩子，却是段昱的熟人，正是李自谦的女儿李瑞雪，段昱任回龙乡公路改造工程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任副主任的时候，李瑞雪就在他手下做事，见到段昱就惊喜道：“段主任，真的是你啊，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呢！……”。


  　　回龙乡公路改造工程完工以后，原来在段昱手下的那帮官二代们又都回到了原机关单位，重新过上了无所事事混时间的日子，倒是让他们十分怀念在段昱手下那段虽然忙碌但很充实的日子来。


  　　坐在办公桌背后的李自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女儿确实是有段日子是在段昱手下做事的，那段日子女儿表现特别好，让他省心不少，看来这个段昱管人还真是有一套的，就在一旁笑道：“小雪，如今小段可是正儿八经的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主任了，正科级，跟你老爸我都平级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李瑞雪惊喜道：“真的啊，段主任，那我们都跟你混去，在政府机关上班没点味！……”。


  　　段昱心中一动，李瑞雪这批“官二代”虽然有些纨绔，但本性倒是不坏，而他们背后的人脉资源也十分丰富，用好了还真是很好的助力，自己现在手上正缺可用之人，把这帮老部下招过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李瑞雪既然是李自谦的女儿，说不得这要钱的事也要着落在她的身上了。


  　　想到这里，段昱眼珠一转，故意摇头苦笑道：“你要是愿意来我倒是举双手欢迎，我们管委会正好有个财务室经理的缺，不过我们那里工资都三个月没发了，钱现在还在你老爸手里捏着呢，你确定要去吗？！……”。


  　　李瑞雪一听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去，必须去！我这就去找黄明升他们几个，我们一起去！我爸敢不给钱，我帮你修理他！……”。


  　　说着就跑到李自谦身旁，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扶手上，亲昵地揪着他脸颊上的肉，咯咯笑道：“老爸，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吧！……”。


  　　李自谦听到段昱的话也不由眼睛一亮，李瑞雪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自然很溺爱，一直想找机会把李瑞雪的副科级解决了，这样就算将来自己退休了，李瑞雪的前途也不用太担心了，可解决一个副科级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刚才段昱的话却提醒了他，原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刘远山落马以后，管委会一下子就乱套了，几个副主任也纷纷找关系调离，宁可去别的单位任闲职也不愿意待在管委会了，所以倒是空出了几个副科级的缺。


  　　虽然如今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可以说是是非之地，谁都不想去，可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神秘背景，没准还真让他搞出名堂也说不定呢，让女儿先去管委会混个副科级，到时候实在不行，凭自己的能量，把女儿再调出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想到这里，李自谦就借坡下驴苦笑道：“我宝贝女儿都开口了，我敢不支持啊，小段，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帮我好好管教她，组织部那边就由我去活动，只要你同意接收就行了，这十万块钱我马上拨给你……”。


  　　“爸爸万岁！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黄明升他们！”李瑞雪兴奋地在李自谦脸上亲了一下，朝段昱挥挥手，就一溜烟地找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官二代”商量去了。


  　　段昱回到管委会办公楼的时候，办公楼里里外外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也像那么回事了，段昱暗暗点头，看来这个王为国还是有点组织能力的，倒是个不错的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不过这次只要到了十万块钱，剩下的钱又该到哪里想办法呢？


  　　王为国见到段昱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段主任，您回来了，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通知了管委会所有的在册员工，除了3人不愿意再回来上班，其他员工都已经回来了，卫生也打扫干净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嗯，为国同志不错，我到县政府要到了十万块钱，已经拨到管委会账户上了，你让小何去把钱取出来，先发一部分工资吧……”。


  　　“好！我让小何马上就去取！不过我建议是不是留两万块钱，先去把我们被修理厂扣住的两台车取一台出来，这样您就有车用了……”王为国又惊又喜，想不到段昱这么快就弄到了十万块钱，心中对这位新主任越发地敬服，下定决心要紧跟段昱，自然要在段昱面前图表现了，有没有专车，有没有专职司机，这是往往是当官的最关心的问题，王为国当然要为领导着想了。


  　　段昱眼睛一亮，惊喜道：“管委会还有车啊？是两台什么车啊？！”。


  　　“管委会有两台车，一台皇冠，以前是刘远山的专车，一辆考斯特中巴车，都是管委会刚成立时新买的，那时候管委会有钱，才开了一年多，现在还有七八成新，只是因为我们欠了修理厂修理费，让他们给扣住了！”王为国连忙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职工大会

  　　“好！那我们马上去修理厂把车取出来，把皇冠车卖了给员工发工资！考斯特可以留着做公务用车！”段昱兴奋地用力一拍大腿道。


  　　“啊！”王为国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急忙道：“可是把车卖了，您坐什么啊？！……”。


  　　“我坐什么？我坐自行车啊！有一台考斯特做公务用车足够了，总之先把员工的工资问题解决再说！……”段昱哈哈大笑道。


  　　王为国张大了嘴定定地望着段昱，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领导，放着专车不坐，却把自己的专车卖了给员工发工资，这样的好领导上哪里找啊！这样的好领导才值得追随啊！

  　　最后段昱找江子强帮忙，把皇冠卖了个好价钱，这样除了付十八万的员工工资，还能剩余几万做办公经费，本来江子强也想调到管委会来帮段昱的忙，但段昱说你在公安系统干挺好，谢志坚也算个好领导，过段时间你自己活动活动争取外放去当派出所长，那也算是独挡一面了，比跟着我混强，没准我有事还得找你帮忙呢。


  　　职工们见段昱说到做到，真的三天不到就把工资发了，都对他十分敬服，后来得知段昱是把自己的专车卖了换钱给职工们发的工资，职工们更是感动不已，段昱的威望也一下子树立起来了。


  　　李瑞雪、黄明升等几个原本在段昱手下干过的“官二代”也都来报到了，杨尚武听说这么多“官二代”抢着要去段昱手下做事也很奇怪，想着段昱和这么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官二代”搞在一起，更不可能折腾出什么名堂，等一年时间一过，段昱招不到大企业入驻高新科技产业园，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段昱就地免职了，所以也没有从中设置什么障碍。


  　　段昱对管委会现有的组织机构进行了调整，将一些没有什么作用的部门裁撤了，又另外设立广告部和信息部，让几个“官二代”做了临时部门负责人，把管委会的架子重新搭起来了。


  　　然后段昱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开始埋头写写画画，谁都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第二天一早段昱就把王为国叫了来，让他通知全体职工到会议室来开全体职工大会。


  　　这还是段昱上任以来开的第一次大会，职工们都在下面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位新主任将会有何惊人之举，这时段昱大步走了进来，下面的议论立刻戛然而止，众人都把目光投射在了段昱身上。


  　　段昱微笑着环视了会场一周，朗声道：“同志们，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开职工大会，在座的资格都比我老，对我们高新科技产业园的情况都比我熟悉，所以在开会前我先提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高新科技产业园成立这么久了，却没有引来一家真正的高新科技企业入驻，搞得连工资都发不出呢？……”。


  　　台下的职工们面面相觑，搞不懂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有个胆子大的职工壮着胆子道：“都怪那个GRD的刘远山，就知道花天酒地，游山玩水，把我们的钱都败完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一个单位的负责人是很重要，一个单位搞不搞得好，就要看这个带头人能不能带好头，能不能把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如果凡事只想着自己的利益，那这个头肯定是带不好的，但是同志们，你们想过没有，单位不是一个人的，仅靠一个人，就算他再能干，也是干不好事的，我们是一个集体，只有我们集体的每一个人都全力以赴，拧成一股绳，我们的这个集体才会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挥手，大声道：“我现在宣布两项新制度，一项是绩效考核制度，一项是竞争上岗制度，今后我们的工资都将与我们的工作绩效挂钩，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吃大锅饭，干与不干一个样了，今天我们可以卖车发工资，但明天我们还有什么可卖呢？我这个管委会主任也变不出工资发给大家，所以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把我们的高新科技产业园搞起来，吸引更多的高新科技企业入驻，这样我们才会有未来，我们的收入才会越来越高！……”。


  　　“不仅我们自己，我们还要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相方设法吸引高新科技企业到我们这里来投资办厂，只要能引来企业的，按照投资企业的规模和投资额度给引荐人一定比例的现金奖励……”。


  　　“不但要奖励，还要升职，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竞争上岗制度，现在我们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是临时设置的，只要你们干得好，在绩效考核中能够超过你们的部门负责人，那么你们就可以成为新的部门负责人……”。


  　　台下的职工们都惊呆了，段昱推出的这两项新制度实在太惊人了，可以说完全颠覆了过去的制度，再想像过去一样混日子是不可能了，对于这样的改变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时开始那名胆子较大的职工又站了起来大声道：“段主任，照这么说要是我的绩效考评比你的还好的话，那岂不是你这个主任也要让给我做！……”。


  　　坐在前排的王为国立刻站起来，指着那人呵斥道：“王小蒙，少抬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傻样还想当主任呢! ……”,职工们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叫王小蒙的小伙子脖子一梗，面红耳赤地反驳道：“帝王将相本无种，为什么我就不能当主任啊，再说段主任还没我年纪大呢！……”。


  　　王为国刚要驳斥，台上的段昱却用力鼓起掌来，指着王小蒙大声道：“说得好！大家都要向王小蒙同志学习，我们就是要有这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才能干出成绩，王小蒙同志，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表态，只要你的绩效考评比我的好，我这个主任就让给你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异想天开

  　　王小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给他这么一闹，本来对这两项新制度还有些抵触的职工们也不好说什么了，最后在职工大会上顺利通过。而这两项制度推出后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在管委会你再也看不到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了，大家都卯足了劲，争取在绩效考评的时候拿个好成绩，这可是和他们的工资待遇息息相关的啊。


  　　几个刚当上部门负责人的“官二代”也不甘落后，要是才当上部门负责人就被别人竞争下去了，那脸可就丢大发了，所以他们回家就天天磨着他们的父母，让他们调动人脉资源，介绍人到高新科技产业园来投资建厂，还真让他们给拉了几家企业过来，经过初步的考察和商谈，已经达成了投资建厂协议。


  　　那个王小蒙居然也找到了一条招商引资的新路子，他一个叔叔在粤州打工多年，一直在一家电子代工厂做事，从普通工人做到了副厂长，也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和人脉，找到了销售渠道，准备回来找几个朋友合股自己办厂，王小蒙提供得这条信息立刻引起了段昱的重视，他带着王小蒙专门去了粤州，找到了王小蒙的叔叔，向他详细介绍了高新科技产业园的情况和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欢迎他和其他曲龙县在粤州打工的老乡回来创业办厂。


  　　王小蒙的叔叔对于段昱亲自登门拜访十分感动，像他们这种靠打工积累准备自己创业的创业者，前期能投入的资金肯定不多，他去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还专门去有关部门咨询了一下，态度都比较冷淡，手续也很复杂，更别提给予政策优惠了，这使得本来准备回家乡创业的他又有些犹豫了，但段昱的到来却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当即表示年底就辞工回家办厂，还答应帮段昱在曲龙县在粤州打工的老乡中宣传做工作，邀请他们一起回家乡到高新科技产业园创业办厂。


  　　这样一来，高新科技产业园总算是实现了零的突破，不过段昱的心情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因为招来的这几个企业规模都比较小，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高新科技产业园目前的困顿状况，只有吸引一家大型的高新科技企业入驻，才能形成洼地效应，让高新科技产业园真正地兴盛起来！


  　　但是要吸引一家大型的高新科技企业入驻又谈何容易呢？像这样的企业走到哪里，肯定都会被当地政府像是保护珍稀动物一样保护起来，地方行政长官全程陪同，外人根本接触不到。


  　　而段昱本身又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他认识的人当中唯一能称得上大老板的就只有蒋晔了，但蒋晔的丽都集团主业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根本不搭边，而且段昱也不想老去麻烦蒋晔，欠人人情也是要还的。


  　　就在段昱一筹莫展的时候，《南云日报》头版的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美籍华裔、美国梅林高登集团CEO司徒高登先生来我省考察寻根，省委书记秦远航亲自接见》，段昱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报纸仔细看起来。


  　　梅林高登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主业是医疗器械生产与销售，目前国内大医院所用的高精端医疗器械设备大多是梅林高登集团生产的，而这位司徒高登先生在年幼时就随父母远渡重洋去了美国，一手创办了高登集团，后来高登集团被美国著名大财团梅林公司并购上市，司徒高登又成为了梅林高登集团的首任CEO，在美国商界十分有影响力。


  　　不过这次司徒高登来华夏主要目的却不是投资，而是寻根，因为很小就离开了华夏去了美国，所以司徒高登对家乡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老家在南云省，但具体是哪个地区却不记得了。


  　　对司徒高登这位国际知名企业CEO的到来，南云省自然高度重视，不仅省委书记秦远航亲自接见，还指派了一位副省长全程陪同，在省委常委会上，省委书记秦远航下了死命令，要尽一切努力把司徒高登这位“财神爷”留在南云省投资办厂！


  　　段昱看到这条新闻也动了心思，如果能把司徒高登请到曲龙县来，让他在高新科技产业园投资办厂，那高新科技产业园就不愁发展不起来了，甚至能以此为契机，在曲龙县形成一条医疗器械设备配套生产的产业链，那曲龙县的影响力就大了！

  　　当然段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且不说司徒高登肯定是被南云省政府的工作人员重重保护起来的，自己很难直接与之接触，就算自己运气好，见到了司徒高登，要说服他到穷山僻壤的曲龙县来投资办厂，也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但段昱的字典里却是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的，他一向认为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的事，于是他立刻行动起来，上网搜索了解了这位司徒高登先生的所有资料，包括他写的一本自传，和他接受美国财经杂志采访的报道等等。


  　　做好了资料收集工作，段昱就立刻启程前往省城，因为他自己对此行的把握也不大，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一个人独自前往。


  　　之前通过新闻段昱已经了解到，司徒高登就住在省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喜来登酒店，所以段昱下了车就直接打的去了喜来登酒店，果然刚到喜来登酒店的大门口，就看到酒店门口挂着一条“欢迎美国梅林高登集团CEO司徒高登先生下榻本酒店”的欢迎横幅。


  　　段昱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马上直奔酒店前台，准备开一间房入驻，虽然段昱如今已是千万身家的人了，但还是不习惯大手大脚，看到酒店住房价格公布牌上动辄上千元一间的价格他还是有些肉疼，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冷气，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正在接电话，听到段昱的吸气声就直撇嘴，心说哪里来的土包子，没钱住什么五星级酒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机会来了

  　　段昱一看那女服务的表情就不爽了，心说瞧不起人是吧，拍了拍前台，十分傲气地对那酒店前台服务员道：“小姐，你们酒店的总统套房有吗？给我开一间！”。


  　　那酒店前台女服务员听说段昱要住总统套房，眼睛就一下子睁大了，态度立刻变得格外热情，连忙挂了电话，满脸堆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的总统套房已经被美国来的司徒高登先生包了，不过我们还有5888元一间的豪华商务套间，条件也很不错的，就在总统套房的下面一层，先生您要吗？……”。


  　　段昱心中暗喜，能够住到司徒高登的楼下，还怕没机会接触他吗？立刻十分豪气地拿出钱包，掏出上次蒋晔让手下帮段昱办的白金信用卡对前台一拍，十分豪气道：“行，帮我开一间吧！……”。


  　　不过当段昱住进了喜来登酒店的豪华商务套房，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根本不现实，司徒高登已经把总统套房所在的顶楼全包了，楼梯口除了司徒高登自己带来的保镖，还有省公安厅派来的便衣特警守卫，根本无法接近，至于司徒高登出行的时候更是声势浩大，前呼后拥，进电梯前都会有便衣先进去清场，上了车还有警车开道，一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段昱在喜来登酒店住了整整三天，只有一次远远地看了司徒高登一眼，司徒高登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头，不过气场很足，满面红光，顾盼自雄，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一点不像一个老年人，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黑发碧眼的妙龄女郎，应该是混血儿。


  　　人们都说混血儿都比普通人长得漂亮，这句话用在那妙龄女郎身上真是一点不错，无论是精致的脸蛋还是火爆的身材，完全无可挑剔，既有东方美女的柔美又有一种异域美女的魅惑，再配上一套性感火辣的裹臀短裙套装，回头率百分之百，不少酒店的客人都远远地驻足回望。却不知这混血女郎和司徒高登是什么关系，该不是他的小秘吧，想到这里段昱觉得自己邪恶了。


  　　当时司徒高登和那混血女郎正准备进电梯，段昱想浑水摸鱼就装作很急的样子往电梯边冲，可是还没靠近，立刻有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耳朵里塞着耳麦的男子把他拦住了，电梯里的司徒高登还朝他很有风度地耸耸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段昱差点要绝望了，但想到每天5888的房费，三天就花了近两万，这要放弃了就等于彻底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他又咬牙坚持下来了，为了不错失机会，他几乎全天在酒店大堂守着，观察司徒高登高登进出的规律，晚上很晚才回房间休息。


  　　第五天的时候，他的机会来了！这天司徒高登和那混血女郎说说笑笑地从外面回来，段昱坐在酒店大堂里的大沙发上，距离司徒高登的距离有些远，本来这么远的距离是很难听见对方说话的，但段昱自从不停修炼古书上的心法以来，其感官的灵敏程度都已远超常人，所以只见他耳阔微动，就将司徒高登和那混血女郎的对话就全部收入耳底了。


  　　司徒高登和那混血女郎对话用的是英语，所幸段昱大学的时候英语成绩就很不错，很早就过了国家六级，他还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去省城外国人常去的旅游景点给人当免费导游，以提高自己的英语会话能力，所以听懂两人的对话毫无问题。


  　　“碧斯，晚上你想出点什么，是叫客房送餐服务，还是出去吃？……”司徒高登满眼慈爱地望着那混血女郎道。


  　　那混血女郎显得兴致不高，嘟着嘴道：“我不想再要客房送餐服务了，就我们两个人吃饭，闷都闷死了，可我也不想出去吃，今天走了这么多地方也很累了，不如我们就在酒店二十四楼的西餐厅去吃饭吧，那里只对酒店顾客开放，凭房卡才能进去消费，也不用担心遇到无聊得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司徒高登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机会来了！段昱眼睛一亮，也赶紧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人靠衣装，为了接近司徒高登，段昱特意下血本给自己买了一套一万多的西服，穿在身上端的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让人忍不住要赞一声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段昱走进二十四楼的西餐厅，果然就看到司徒高登和那混血女郎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吃牛排，在他们不远处则依旧站着两名戴着耳麦的黑衣保镖，见到段昱进来，那两名保镖立刻用警惕地目光对他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就偏过头去了。


  　　那混血女郎也注意到了段昱，眼中就闪过了一道异彩，这还是她来南云省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形象和气质的如此出众的异性呢，媚眼就不要钱地抛过来了。


  　　段昱并没有马上走过去和司徒高登套近乎，而是礼貌地朝那混血女郎微笑点了点头，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司徒高登和那混血女郎的对话段昱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了，就听那混血女郎懊恼地道：“爷爷，我觉得我们这次的华夏旅行简直糟透了，你说要来寻根，可是找了这么久，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有那些华夏政府官员也很让人讨厌，他们根本就不想帮我们寻根，总是安排我们去参观他们的那些开发区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趣了……”。


  　　段昱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那混血女郎和司徒高登的关系，她居然是司徒高登的孙女，听司徒高登叫她碧斯，那她的中文全名应该就叫司徒碧斯了。


  　　司徒高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过于功利，这或许是我们华夏人的通病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根的确是在这里的，只是这里和我脑海里残留的童年印象完全不一样了，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家乡天特别蓝，水特别清，山特别绿，连空气都好像是甜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寻根

  　　段昱暗暗好笑，按司徒高登所说的他对其故乡的印象，他只怕是这辈子都寻不到他的根了，现在到处污染都很严重，司徒高登要找到他印象中天蓝水清空气清新的地方只能往深山老林里找了，可是这司徒高登却只在省城附近打转，找得到才怪呢。


  　　那司徒碧斯估计也和段昱差不多想法，撇撇嘴道：“爷爷，你这印象也太模糊了吧，这怎么找啊，对了，我们的先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额，这个我也不太记得了，但肯定不会是普通人，我们司徒家族的祖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司徒高登十分傲然地道。


  　　段昱眼睛一亮，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了，很显然这位司徒高登先生所谓的寻根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世找个显赫的源头，这就好比美国的寻根热潮刚刚兴起的时候，很多美国人寻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贵族之后的名头一样。


  　　这时段昱突然想起那次他为丽灵高速征地拆迁涉及几个村寨的家祠家庙去做当地族老工作的时候，那朱家族老不是说他们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后裔，而周边几个村子则是保护朱允炆的侍卫大将的后裔，其中有一个村子里的人不就是姓司徒吗？

  　　当时那个村里的村支书还说《鹿鼎记》里提到一个王屋派的掌门叫司徒伯雷的（就是韦小宝七个老婆之一的曾柔的师傅），这个司徒伯雷也是前明大将，坚持反清复明的忠良之后，那个司徒伯雷就是从他们村子出去的，当时段昱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那个村支书也太能扯了，居然能把小说里的人物和自己村子扯上关系，好装点门面，联想力也太丰富了吧。


  　　现在段昱却要感谢那个村支书的联想力了，皇帝身边的大将，忠良之后，这样的身世应该足以打动这位司徒高登先生了吧，想到这里，段昱就站了起来，微笑着朝司徒高登走去，用流利的英语道：“司徒先生，或许我知道您想要找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司徒高登有些惊愕地望着段昱，司徒碧斯看到段昱走过来，眼中又闪过一道异彩，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那两名黑衣保镖却变得十分紧张起来，立刻过来阻拦段昱。


  　　段昱却看都不看他们，只是朝着司徒高登微微一笑道：“司徒先生，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帮您完成您的心愿……”。


  　　司徒高登脸上阴晴不定，略一沉吟就朝那两名黑衣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让段昱过来，那司徒碧斯朝段昱媚笑一下，主动朝里挪了挪位子，示意他坐自己边上。


  　　段昱彬彬有礼地朝司徒碧斯欠了欠身，在司徒碧斯身边坐了下来，司徒高登不动声色地瞟了段昱一眼，狐疑道：“这位先生，好像我们并不认识吧？为什么你对我的事如此热心呢？你究竟有何企图？……”。


  　　段昱哈哈大笑道：“司徒先生，我们是不认识，但您每天在酒店进进出出，这么大阵势，我要是还不知道您是谁那岂不是睁眼瞎子了吗？刚才我很冒昧听到了您二位的谈话，恰巧我知道的一个地方和司徒先生所提到的地方十分相似，更巧的是那个地方的人都与您同姓，如果您一定要认为我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那么就算是小子多事好了，我立刻就走……”说着就真的站起来作势准备离开。


  　　这时司徒碧斯不乐意了，嘟着嘴对司徒高登道：“爷爷，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这位先生是我到这里以来见过最有风度的绅士，我不相信他会有什么不良企图，你一直说要寻根，现在好不容易有线索了，你又要拒之门外，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司徒高登上下打量了段昱一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仪表堂堂，谈吐不俗，倒确不像是奸猾之人，就展颜笑道：“小友请留步，方才是我多疑了，请莫见怪，刚才你提到有个地方的人全和我同姓可是真的吗？我愿闻其详……”。


  　　段昱方才也是欲擒故纵之策，好不容易才和司徒高登搭上话，你就是赶他他也不会走啊，正好借坡下驴也重新坐了下来，将司徒村的情况仔细介绍了一遍。


  　　司徒高登听完段昱的介绍眼睛立刻亮了，建文帝朱允炆身边的侍卫大将，这在美国可就是实打实的贵族血统了，再和《鹿鼎记》中的司徒伯雷一附会，那就更有传奇色彩了，立刻来兴趣，激动道：“太好了！我推测先生您说的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先祖居住过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哪里？先生您能带我去吗？……”。


  　　上钩了！段昱心中大喜过望，不过他知道如果司徒高登这样大张旗鼓地过去的话，省里的政府官员肯定也会陪同前往，而这些政府官员之所以这么热情，无非也就是想把司徒高登留在南云省投资，但曲龙县肯定不会是这些省政府高官的首选，他们当然更希望司徒高登留在省城或者周边的大城市投资，要是他们一起去，估计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装作十分为难地道：“我带您过去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那个地方的人脾气有些古怪，他们不太喜欢外界打扰，司徒先生如果要去的话，随行人员最好不要太多……”。


  　　司徒高登此时正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如果段昱所说的情况属实的话，自己可就是贵族之后了，自己圈子里的那些美国暴发户总喜欢拿是什么子爵、侯爵后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家世出来显摆，嘲笑自己是移民的后代，所以自己才会有这次寻根之行。


  　　想到这里，司徒高登就连连点头道：“小友所言有理，寻根一定要心诚，大张旗鼓惊扰了先人罪过就大了，这样吧，就我和碧斯，再带两个保镖，我们悄悄前往……”。


  　　司徒碧斯最爱刺激了，高兴地拍手道：“太好了，这样的寻根之旅才有意思嘛，每天跟那么多人，烦都烦死了！……”。


  　　于是第二天司徒高登就慌称身体不舒服，想在酒店休息，把又来带他去参观开发区的副省长打发走了，带着司徒碧斯和两个保镖，在段昱的带领下，坐着段昱连夜从曲龙县调来的考斯特中巴车离开省城去曲龙县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认祖归宗

  　　从省城到曲龙县，全程都是高速，很快就到了，下了高速，段昱又带司徒高登到曲龙县一家很有特色的农家乐吃特色农家菜，让吃惯了酒店大餐的司徒高登和司徒碧斯大快朵颐，连呼过瘾。


  　　不过吃完饭去司徒村的路就不那么好走了，全是颠簸的泥巴路，天上还下起了濛濛细雨，司徒碧斯兴致也没那么高了，嘟着嘴不停地抱怨道：“这鬼天气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路也太烂了吧？！爷爷，你不会就是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出去的吧？……”。


  　　司徒高登呵呵笑道：“碧斯，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的先祖既然是前明大将，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肯定是要躲到深山里来的啊，我倒是觉得这里和我的记忆里很像……”。


  　　段昱也在一旁玩笑道：“司徒先生，您看连老天爷都被您的这片赤子之心感动了，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下起雨来……”。


  　　司徒高登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哈哈大笑道：“小友真会说话啊，赤子之心不敢讲，此次如真能认祖归宗，我自当为乡亲父老尽绵薄之力的，首先就要把这条路好好修一修，全部改建成沥青路面……”。


  　　段昱大喜过望，连忙道：“那我替这里的家乡父老先谢过司徒先生了！……”。


  　　司徒高登用狡黠的目光瞟了段昱一眼，摆摆手道：“先不忙谢，这里是否是我司徒家族的宗亲还有待考证，希望小友不会让我失望哦……”司徒高登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这里的司徒村真如段昱所说是前明大将的后裔，那这门宗亲司徒高登肯定就认下了，如果不是，他可就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了。


  　　段昱自然听明白了司徒高登话里的意思，自信满满地哈哈大笑道：“司徒先生，我保证您不会失望，肯定会不虚此行的！……”。


  　　为了司徒高登的这次寻根之行，段昱的确是做足了功课的，昨晚就已经电话指示王为国赶到了司徒村做好准备工作，司徒村的村支书和族老们听说有个美国来的大富翁要过来认宗亲也很兴奋，几年前他们附近一个村子，就有一个解放战争时期被国民.党抓去当兵，后来跟着逃去台湾的国民.党老兵回来省亲，全村的人都得了好处，还出钱把进村的路全修成水泥路，这种好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司徒村的村支书和族老们都早早地就在司徒村的祠堂前等候了，这个祠堂也是修丽灵高速拆迁后另外选址重建的，因为是按历史旧貌重建，所以修得十分气派，门口还立有石狮石鼓，颇有古朴之风。


  　　司徒高登见到司徒村的祠堂很是满意，这样的祠堂还算是有点名门望族的样子，不过见到司徒村的村支书和族老们时，他还是表现得有些矜持，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村支书和族老们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显得很是拘谨，不自然地干笑着傻站在那里。


  　　段昱见状就知道要出杀手锏了，朝那司徒村的村支书使了个眼色，呵呵笑道：“司徒支书，这位司徒先生可是美国鼎鼎有名的大企业家，如果真是你们的宗亲，那可就是你们司徒家族光宗耀祖，重现当年辉煌的时候了，你上次不说你们还保有司徒家族的历代族谱吗？还不赶快拿出来给司徒先生看看……”。


  　　那司徒支书忙不迭地应承着，把众人引进祠堂，祠堂四壁上都刻有司徒家族历代先祖的画像，不过自然不会是什么大师之作，只是乡里的画师雕刻的，笔功啥的都比较拙劣，类似的祠堂司徒高登在唐人街见过，倒是不以为奇，司徒碧斯却是第一次进祠堂，好奇地东张西望。


  　　请族谱却是有一套很复杂的程序的，本来还有些拘谨的司徒支书和族老们脸色都变得肃穆起来，准备好供品，净手焚香，向祖宗灵牌拜祭，然后最年长的一位族老拖长音调高喊一声：“请族谱！”。


  　　就见那司徒支书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一个油布包从内祠走了出来，将油布包放在供桌之上，在几位族老的带领下又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油布包打开，露出十几本厚厚的线状古书。


  　　线装古书的纸张都已经发黄了，显然确是年代久远之物，不过保存还算完好，司徒高登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从那司徒支书手中接过第一本族谱，翻开第一页，就见上面用古体字写着“司徒剑，明建文帝御前侍卫骁骑大将军，从四品……”。


  　　看到这里，司徒高登心中再无疑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司徒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司徒高登叩拜，想我司徒高登流落异域他乡多年，今天可算是认祖归宗了，可算是找着自己的根了！……”。


  　　那司徒支书和族老们见司徒高登哭得如此伤心，也都跟着抹眼泪，战乱时期，司徒村中人流落在外杳无音讯的人也有不少，而同辈中的老人也都已经年老离世，司徒高登的父母是否真是从司徒村出去的也无法考证了，但看这司徒伯雷如此表现，应该是司徒村人不假了。


  　　段昱暗暗好笑，这司徒高登还真是好演技，很显然司徒高登需要的只是一个名门望族之后的名头，至于他是否真是从那个司徒村出来的反而不重要了，而这同样也是段昱希望看到的结果，连忙上前把司徒高登扶起道：“司徒先生，恭喜您如愿以偿，找到了自己的根，您应该高兴才是！……”。


  　　司徒高登眼中精光一闪，破颜大笑道：“对，这是大喜事，段先生，我要麻烦你一件事，我要举办一个盛大的认祖归宗仪式，请你帮我操办一下，一切费用由我负责！……”。


  　　而此时在省城，司徒高登的突然失踪却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连省委书记秦远航都惊动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挖我的墙角？

  　　首先发现司徒高登失踪了的是常务副省长田伯光，田伯光主抓全省招商引资工作，而司徒高登的梅林高登集团又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如果能让梅林高登集团入驻他一手打造的省高新科技开发区，无疑是他一项十分耀眼的政绩，所以他自然格外上心，天天往司徒高登住的喜来登酒店跑。


  　　早上司徒高登说身体不舒服婉拒了田伯光去开发区参观的邀请，田伯光心里就有些打鼓了，他跟司徒高登这条线这么久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又不想半途而废，晚上又特意让秘书买了些滋补品去喜来登酒店拜访司徒高登。


  　　结果酒店服务员告诉田伯光说司徒高登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田伯光就慌神了，招商引资什么的先不说，如果司徒高登在南云省的地界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将是震惊世界的大事件了，闹出什么不良国际影响，就连他这个常务副省长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田伯光也不敢怠慢，立刻把这一情况向省委书记秦远航做了汇报，秦远航也大吃了一惊，马上给省公安厅厅长蒋伟方打电话，责令他务必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司徒高登的下落。


  　　蒋伟方听说是这种情况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涉外案件最棘手了，立刻调集省厅的几个破案高手，由他亲自带队赶往喜来登酒店查找线索，通过调取酒店监控录像，发现司徒高登带着其孙女和两个保镖跟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上了一辆考斯特中巴车。


  　　因为角度问题，监控摄像头没能拍下考斯特的车牌，蒋伟方赶紧又调取几个附近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终于锁定了考斯特中巴车得车牌，在交警的车辆信息系统里一查，发现这辆考斯特中巴车车牌登记信息是属于丽山市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而随后调取省城通往丽山市的高速入口监控录像，果然又发现了这辆考斯特中巴车的影像，这也进一步验证了该车牌登记信息应该不是伪造的，也应该不是套牌车。


  　　查到这里蒋伟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对于司徒高登这位美国梅林高登集团的大总裁为什么会坐上一个县级下属单位的车他也是大惑不解，但起码说明司徒高登不是被不法分子绑架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知道司徒高登没有生命危险，蒋伟方就不那么着急了，但省委书记秦远航亲自过问了此事，他肯定是要向秦书记汇报调查进展情况的，这也是一个在省委书记面前露脸的机会，省公安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明了司徒高登的下落，不正说明他这个公安厅长办事干练，雷厉风行吗？！


  　　所以蒋伟方并没有给秦远航打电话，而是亲自去了省委书记办公室汇报，他去的时候，常务副省长田伯光也正在秦远航办公室汇报此事，田伯光一个劲地向秦远航倒苦水，说招商引资工作如何难度大，不仅要像招呼大爷一样把那些投资商招呼舒服了，还得时候担心他们出意外，秦远航却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表态。


  　　听蒋伟方汇报说司徒高登没有被绑架，而是被丽山市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车接走了，秦远航和田伯光都愣了一下，接下来两人的表现却是大不相同了，秦远航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田伯光却是用力一拍茶几站了起来，勃然大怒道：“简直胡闹！挖墙脚都挖到我这里来了！胆子够肥的啊!司徒高登这条线我跟了这么久，马上就要有眉目了，这家伙居然给我半路截胡！我这就给丽山市委书记韩成功打电话，问问他怎么管的干部，怎么带的兵？！让他给我查查这个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负责人到底是谁？！胆子也太大了！……”。


  　　这时一旁的秦远航微微一笑道：“伯光同志，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搞不清楚，你也别急着下结论嘛，要我说如果这个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真的能把梅林高登集团留在他们那里投资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还在南云省，肥水没留外人田嘛，说明这个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负责人脑子活，是个人才啊！你凭什么批评人家？！你这是本位主义思想，要不得！……”。


  　　田伯光被秦远航说得老脸一红，强辩道：“秦书记，我这可不是本位主义，如果这个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真的能把梅林高登集团留在他们那里投资，那我无话可说，我就怕他们乱搞一气，把司徒高登先生惹火了，对我们省产生了不良印象，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把我的招商引资大计给破坏了！我就不信一个县级高新科技产业园能有什么条件吸引梅林高登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在他们那里投资！……”。


  　　秦远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吧，我们都别急着下结论，你也别给成功同志打电话，要是下面的同志误会了省里的意思胡乱兴师问罪反而容易坏事，我派个人下去调查，先把具体情况了解再说……”。


  　　田伯光是个急性子，挥挥手道：“秦书记你也别派人了，我亲自下去调查，我倒要看看这个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负责人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抢跑了！招商引资是全省一盘棋，要是被这个二愣子把我这盘棋下乱了，我非摘了他的帽子不可！……”。


  　　秦远航也是知道田伯光性格的，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你亲自下去调查也可以，但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一、不准你摆常务副省长的架子压人，二、事情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不准你胡乱兴师问罪，三、不要兴师动众……”。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秦书记，你也太小看我田某人了，我也不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要是这个二愣子真能给我把梅林高登集团留下来投资，我不但不批评他，还要表扬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是个生意人

  　　司徒高登的认祖归宗仪式搞得很风光，声势浩大，二百多桌的流水席一字排开，光猪就杀了二十多头，架起二十几口大铁锅，几十个专门操办乡里喜宴的“土厨师”忙不停地翻炒，香气扑鼻，方圆十里的村寨乡民都赶来看热闹了，朱家村等几个与司徒村关系密切、颇有渊源的村子族老们也都赶来了。


  　　司徒碧斯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很是好奇又兴奋，拿出DV摄像机拍个不停，乡民们也很少见外国人，而司徒碧斯的外国血统可能更多一些，穿着又十分性感火辣，看得那些乡里汉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下他们的婆娘不高兴了，揪着男人的耳朵骂，洋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nai大一点，鼻子高一点，屁股翘一点，会浪一点。


  　　司徒碧斯听不懂国语，就来缠着段昱问“浪”是什么意思？段昱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只得骗她说“浪”是乡民们夸她长得漂亮，司徒碧斯就更高兴了，见到人就竖起大拇指用蹩脚的国语道：“你好浪啊！”。


  　　正式的认祖归宗仪式自然有一套繁琐的程序，在此就不详述了，最后特意穿了一身唐装的司徒高登在司徒姓族老的指引下对司徒姓列祖列宗的灵位三叩九拜，由最年长的司徒姓族老在司徒家族族谱上加上了司徒高登及其子孙的名字，高喊一声“礼成！”，认祖归宗仪式就算完成了！

  　　兴致颇高的司徒高登又当场宣布将捐款一百万为司徒村修路，同时还将捐建一所小学，学校的名字就用他的名字命名，叫“高登小学”，此举立刻引来了在场的司徒村村民的齐声欢呼，而其他村寨的乡民也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欢天喜地的司徒村村民们，心说我们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有钱人回来认祖归宗啊。


  　　司徒高登也觉得很划算，现在去买一个什么英属小岛的爵士名头还要花好几百万美金呢，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买的，现在的美国大家族都讲历史底蕴，没有显赫的家族史，即使你再有钱，人家也觉得你是个暴发户，根本看不起你，连上流社会的圈子都进不去。


  　　当然司徒高登也没有忘记段昱，在认祖归宗仪式结束后就主动找到了他，开门见山地道：“年轻人，感谢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平生最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说吧，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最好别超过我的底线，你不会告诉我你接近我是没有目的的吧？！……”。


  　　段昱被司徒高登的直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诚恳道：“司徒先生，对不起，我之前的确对您隐瞒了我的真正身份，我接近你真的没有任何不良企图，我是真的很钦佩您这种不忘本，心怀故土的高尚情操，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目的的话，我是希望您多了解您的故土，能够回故乡投资，为故乡的繁荣出一份力……”说着就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司徒高登。


  　　“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你居然是一个政府官员？！”司徒高登接过段昱的名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段先生，我不得不说你完全颠覆了我对大陆官员的印象，你如果去做生意，一定会是个成功的商人，因为你太精明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让你来做我们公司亚太地区的副总裁！……”。


  　　说到这里，司徒高登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但是我是个生意人，我从不把人情和生意混在一起，在商言商，我必须对我的公司股东和员工负责，商人的唯一目标就是实现企业的利润最大化，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把公司在华夏的分厂放在一个如此偏远而且没有任何名气的县级城市呢？无论是从物流成本还是其他方面，这里没有任何优势！……”。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正要说话，司徒高登却摆摆手道：“段先生，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公司的确有在华夏投资建厂的计划，但绝不可能放在这里，甚至不会在南云省，我们准备在沿海的粤西省投资建厂，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和粤西省的地方官员达成了初步投资意向，在粤西省投资我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虽然你帮了我大忙，但请你原谅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这个要求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了，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让你出任我们公司亚太地区的副总裁的建议，应该比你在这里做一个小官员有前途得多……”。


  　　司徒高登这样说就基本把门给堵死了，但段昱却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司徒先生，我承认您说得有一定的道理，比起粤西省，我们这里的确要落后很多，也偏僻很多，但我要说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刚才司徒先生提到成本问题，我们华夏之所以成为“世界工厂”，除了因为华夏的市场前景广阔，也因为我们的劳动力成本低，但现在已经不再是“千军万马下粤州”的时代，据我所知，粤州省如今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用工荒”，就是因为我国的劳动力已经开始大幅地“回流”了，所以现在很多外资企业都选择了到内地办厂，因为相比物流成本，劳动力成本更是让他们伤脑筋的问题……”。


  　　“而且我觉得投资更重要的是看未来，看投资者的眼光，美国的硅谷最开始不也是一个毫不出名的小地方吗？如果您在粤西建厂，您不过是他们众多投资商的一个，纵使有一定的政策优惠也不会太大，但是如果您在我们这里建厂，我们将围绕您的公司来打造一条医疗器械设备生产制造的产业链，我们甚至可以为你们开设专门的技工学校，为你们源源不断地为你们对口输送熟练工人，这里很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华夏医疗器械之城”，而这一切都是您——司徒高登先生一手缔造的！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您这里，您也完全不必要因为我帮了您的忙而有任何的思想顾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冷汗直冒

  　　段昱的话让司徒高登颇为触动，脸色阴晴不定，显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段昱见状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自己只要抓住司徒高登的心理弱点，再加一把火，就能彻底打动司徒高登了。


  　　司徒高登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他身上同时也有着那种老派华人的特点，就是爱面子，好虚名，这从他这么远从美国跑来寻根也可以看出来，所以要想彻底打动他还得从这一点上着手。


  　　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道：“司徒先生，我想以你现在的财富就是几辈子也用不完了吧，而你此时仍在商海拼搏显然也不可能是简单地为了金钱，您是希望能够实现更大的社会价值，现在不就是您实现最大社会价值的最好机会吗？您在我们这里投资办厂，将完全改变我们曲龙县的未来，不仅司徒家族的子子孙孙会永远铭记您的这一壮举，曲龙县人民也将世世代代铭记您为曲龙县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这肯定是要载入曲龙县的发展史册的！……”。


  　　司徒高登眼中精光一闪，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段先生，我被你说服了！能够造福桑梓，我司徒高登自当尽绵薄之力，这样吧，我先投资三个亿在这里建一个分厂，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曲龙县将围绕梅林高登公司来打造一条医疗器械设备生产制造的产业链，我后期还会追加投资，我在美国总部那边还有一些急事需要我亲自赶回去处理，我会让我的孙女碧斯留下来和你商谈具体投资事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再说常务副省长田伯光亲自赶往曲龙县调查，按照和秦远航的约定他并没有通知地方官员，带了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还有自己的秘书坐着自己的专车轻车简从地出发了，恰巧这天丽山市委书记韩成功也有事要去曲龙县调研，田伯光的专车恰巧就跑在他的车前面。


  　　一般领导司机对车牌都是比较敏感的，韩成功的专车司机老钱很快就注意到前面跑的那辆奥迪挂的是省政府牌照，而且牌照号码数字很小，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一般领导越大，乘坐的专车车牌号码就越小，比如省委书记秦远航的专车车牌号就是“南O 00001”，也就是省委一号车，路上的交警一看车牌就知道是谁来了，所以老钱马上就惊呼起来，“老板，前面只怕是哪位省领导的专车呢！”。


  　　韩成功此时正靠在后排车椅座位上闭目养神，听老钱一喊马上就从座位弹了起来，而坐在副驾驶位的韩成功的秘书鲁明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奥迪车牌，作为秘书对上级主要领导的车牌号码自然是印象深刻的，马上反应过来，“是田副省长的专车，田副省长下来怎么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啊？！……”。


  　　韩成功皱了皱眉头，领导下来不打招呼，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下面出问题了，领导下来微服私访，看田伯光车去的方向应该是曲龙县，他想了想就对司机老钱挥挥手道：“跟紧田副省长的车，别太近了，也别跟丢了……”。


  　　想来想去，韩成功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给杨尚武打电话，严厉道：“尚武同志，你又给我捅什么篓子了？！……”。


  　　杨尚武此时正带着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准备去高速公路出口迎接韩成功，接到韩成功的电话就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惊惶道：“韩书记，我没捅什么篓子啊？最近县里也没出什么大事啊？！……”。


  　　韩成功见杨尚武信誓旦旦地说没出什么事，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了，田伯光在省里是分管经济工作的，那应该不是出了群体事件或者贪腐窝案，否则下来的就应该是省政法委书记或者省纪委书记了，那田副省长到底是为何事而来呢？

  　　左思右想，韩成功还是没一点头绪，他平日里和田伯光的关系也还算不错，逢年过节也都有去拜访的，他就决定打电话试探一下，拿起手机拨通了田伯光的电话，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田省长，听说您到了我们丽山市啊？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不会是来开我的批斗会的吧？……”。


  　　田伯光就哈哈大笑起来，“成功同志，你的鼻子挺灵啊，怎么我到了哪里你都知道啊，不会是专门派人监视我吧？！……”。


  　　韩成功听到田伯光的笑声就松了一口气，起码说明问题不大了，语气也轻松下来了，“我哪敢监视领导啊！只是碰巧我的车就在您的专车后面，刚才真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下面有人捅了篓子，我还不知道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劳动田省长您的大驾……”。


  　　田伯光看了一眼后视镜，嘿嘿笑道：“这事你可得替我在秦书记面前作证，不是我要兴师动众的，是碰巧遇上的，至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暂时保密，要到了曲龙县调查了才能下结论……”。


  　　听田伯光这么一说，韩成功才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这事连省委书记秦远航都惊动了，那肯定就不是小事了，强笑道：“田省长，那让我的车给您开道吧，我向您表个态，不管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我绝不捂盖子，更不会护犊子，一切按您的指示办！……”。


  　　在高速公路收费站出口等候多时的杨尚武等人看到田伯光的车也吓了一大跳，怎么田副省长也来了？如果田伯光是正常下来调研，杨尚武只怕要欢天喜地了，能在省委常委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可如今田伯光不告而来，他就要心里打鼓了，再联系之前韩成功打的那个电话，他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见高速出口这么多人迎接，田伯光就没有下车，让秘书下来吩咐其他人都回去正常上班，县委书记、县长上韩成功的车，带路直接去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


  第一百四十章 大功一件


  　　听说要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杨尚武和张可凡满脸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马上就联想到了段昱身上，这家伙还真是到哪里都不安分，又不知道闹出了什么幺蛾子，居然把常务副省长都惊动了。


  　　杨尚武和张可凡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段昱不知道什么事惹得田副省长都亲自下来了，肯定是要倒大霉了，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俩肯定是乐见其成的，但他们又担心段昱捅的篓子太大，连累他们也跟着挨板子就麻烦了。


  　　这时坐在车里的韩成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摇下车窗，对还愣在那里的杨尚武和张可凡黑着脸道：“尚武同志，可凡同志，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我的车！……”。


  　　杨尚武和张可凡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地答应着钻进了韩成功的车，还没坐稳，韩成功就板着脸道：“高新科技产业园发生什么事了？居然把田副省长都惊动了？！”。


  　　“额，韩书记，我确实不知道到底高新科技产业园发生了什么事？负责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是可凡同志以前的秘书，所以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事我平时不怎么过问……”杨尚武瞟了张可凡一眼道。


  　　张可凡心中暗骂不已，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杨尚武你TMD还不忘给老子上眼药，连忙解释道：“韩书记，现在的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段昱的确给我当过秘书，但我发现他不太适合，所以就把他撤换了，让他担任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可是在县委常委会上讨论通过的，尚武同志也投了赞成票，我为了避嫌，对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事也不好过多插手……”。


  　　见杨尚武和张可凡互相推诿，韩成功更火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用力一挥手怒道：“行了！你们这书记、县长是怎么当的，县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这个段昱是什么人啊？！怎么有事也不向你们汇报吗？！……”。


  　　杨尚武就知道落井下石的机会来了，苦笑道：“这个段昱一向不怎么听招呼，不过他好像跟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关系不一般，所以我也不好……”。


  　　“哦！省委宣传部李部长？！”韩成功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如果这事还牵扯到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那就越发地复杂了，在他心里已经下意识地把段昱归入了那种仗着有些背景桀骜不驯的干部行列，对于这样的干部他是极其反感的，就面无表情地严厉道：“不管是谁的关系，下级服从上级，有事随时向上级汇报，这是最基本的组织纪律，谁都不能搞特殊化！……”。


  　　一行人来到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办公楼，但此时管委会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被段昱抽调去司徒村司徒高登的认祖归宗仪式上帮忙去了，整个办公楼里没几个人。


  　　田伯光脸色就不好看了，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现在是上班时间，怎么没有人上班啊？！这工作纪律也太散漫了吧？！……”。


  　　杨尚武脸上也挂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挨个办公室敲门，敲到财务室的时候，会计小何正在里面做账，听见敲门声就赶紧开了门，她不认识杨尚武，不过段昱要求管委会每一个工作人员对来访客人必须热情接待，就连忙微笑道：“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你们主任上哪里去了？办公楼怎么没有人上班啊？”杨尚武县委书记的官威就出来了。


  　　小何也听出杨尚武语气不善了，连忙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们段主任进山去了，我们管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全去了……”。


  　　“什么？！进山去了？！”杨尚武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进山去了？进山去干什么你知道吗？”一旁的韩成功连忙追问道。


  　　“具体是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去替一个什么人办流水席吧？”小何挠了挠头道。


  　　韩成功的脸就阴了下来，转头对杨尚武和张可凡严厉道：“你们看你们选的好管委会主任，正事不干，居然跑到山里去给人办什么流水席去了？！怪不得曲龙县的招商引资工作一直没有起色，去山里能招到商，引到资吗？！这样的干部怎么能当管委会主任呢？！立刻撤职查办！……”。


  　　这时一旁的小何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道：“你们别冤枉我们段主任，我们段主任是好人，不是他，我们的工资到现在还没有发呢！为了工作，段主任经常废寝忘食，你们要撤了他，我们管委会全体职工都不同意！……”。


  　　“大胆！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杨尚武板着脸对小何怒斥道。


  　　这时在一旁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的田伯光突然开口道：“尚武同志，你别凶她，我们就是要多听听基层群众的声音嘛……”说完又转头对小何和颜悦色道：“小同志，你别害怕，有什么话就说，你们那个段主任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小何就把段昱如何把自己的专车卖了给职工发工资，又如何在管委会推动内部改革，把职工的积极性都发动起来的事都说了。


  　　田伯光一听就来了兴趣，呵呵笑道：“看来这个小段还真是很不错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个小段！……”。


  　　一旁的韩成功也松了一口气，按这小何所说，这个段昱倒是个人才，做事也还认真，应该不会干擅离职守的事，只不知道他跑到山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连忙转头对张可凡道：“可凡同志，你马上给这个段昱打电话，命令他马上赶回来，田省长要见他！……”。


  　　田伯光连忙摆摆手道：“不要打电话，也不要惊动他，我们直接过去，这样才能了解真实情况嘛……”。


  　　于是田伯光一行又直接去了司徒村，才到村口就被村里的热闹场面给惊呆了。此时心怀大开的司徒高登正拉着段昱拼酒，论拼酒自然是十个司徒高登也拼不赢段昱，司徒高登已经喝得舌头发直了，拉着段昱要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一会儿又把司徒碧斯叫过来，说要把司徒碧斯许配给他。


  　　段昱被司徒高登搞得哭笑不得，正好见杨尚武、张可凡等人过来，连忙迎了上来“杨书记，张县长，您们怎么来了？！……”。


  　　杨尚武、张可凡脸色都不太好看，这个段昱总是出状况，越来越不好控制了，不过田伯光在场，他们也不好发作。


  　　田伯光一看到司徒高登眼睛就亮了，大步走了过去，哈哈大笑道：“司徒先生，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


  　　司徒高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虽然喝得有点多了，头脑还是清醒的，自然猜到田伯光找他是为什么，也哈哈大笑道：“田副省长，您来迟了，我已经决定在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首期投资三亿建分厂，不过您来了也好，我给您引荐我新认识的忘年交，多亏了他，我才找到了我的根！……”。


  　　说着又段昱招招手，高声道：“段昱兄弟，你快过来，这位是田副省长，当着田副省长的面，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去我的梅林高登公司任亚太区副总裁，只要你愿意，我保证田副省长一定会放人，像你这样的人才，在这样的小地方当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实在太屈才了！……”。


  　　段昱被司徒高登搞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司徒高登会当着田副省长的面旧事重提，不过他也知道司徒高登这样做其实也是想帮他一把，提高他在田副省长心目中的地位，否则像他这样的小干部，连见副省长一面都难呢，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田省长好！”。


  　　田伯光听司徒高登说已经决定在曲龙县高新科技产业园投资建厂，心里就咯噔一下，他跟了司徒高登这条线这么久，司徒高登一直没有松口，最后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截了胡，心里肯定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又释怀了，毕竟还是把司徒高登的投资留在南云省了，而自己是负责全省招商引资工作的，最后还是自己的一项政绩。


  　　想到这里田伯光就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段昱几眼，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那个敢挖我墙角的段昱？小伙子不错嘛，能够把司徒高登先生留在我们南云省投资，这就是大功一件啊！至于司徒先生所提的让你去梅林高登公司任亚太区副总裁一事，我不是你的直管领导，所以我不好表态，成功同志，你怎么看啊？……”。


  　　韩成功也被这峰回路转的一幕惊呆了，这个段昱能一下子为曲龙县引来三个亿的投资，而且是世界五百强企业，说明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再联系到之前杨尚武所说，段昱还有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的背景，这样有背景又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可就真是前途无量了，连忙道：“这个首先当然还是要看小段的个人意愿，不过我也请司徒先生放心，我们政府对于有能力的优秀干部一向是十分重视的，是绝不会埋没人才的！尚武同志，你是小段的直管领导，你说是不是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谈判

  　　杨尚武听说段昱一下子为曲龙县引来三个亿的投资，先是一喜，有了这三个亿的投资，曲龙县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就超标完了，年底的全市经济总结会上自己也可以大大地露脸了，可转念一想，他又高兴不起来了，他让段昱当管委会主任，就是想找个借口把段昱名正言顺地给撤职了，没想到段昱却真的引来了外资大企业，而且是世界五百强企业，这在全省的县级城市里都是破天荒的，听韩成功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准备提拔段昱，那还了得，这小子本来就不听自己招呼了，再提拔不是要骑到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了吗？！

  　　想到这里，杨尚武就干笑两声道：“韩书记您说得对，我们县里对于优秀的年轻干部一向是十分重视，重点培养的，小段就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只是他刚刚才提拔当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这个管委会主任我们本来就是高配，属于正科级，如果再提拔只怕县里其他同志会有看法，也不符合组织原则……”。


  　　一旁的张可凡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小段是不错，不过还是太年轻了些，还应该多锻炼，这样对他的成长也有好处……”显然张可凡同样也不希望段昱再被提拔，否则对他的地位也会产生威胁了。


  　　“哦，已经是正科级了啊，这么年轻的正科级干部确实是少见了，按照组织原则，刚提拔的科级干部起码也要再过三年才能再次提拔，再磨炼一下也好，我们还是不能拔苗助长嘛！”韩成功眉毛一扬，沉吟道。


  　　不过段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韩成功肯定还是要勉励一下的，转头对段昱微笑道：“小伙子不错，要继续努力，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组织上肯定会继续关注你的，是绝对不会埋没人才的！……”。


  　　事情到这里就基本告一段落了，田伯光回省里把情况如实向省委书记秦远航做了汇报，秦远航听了也十分惊奇，一个县高新科级产业园管委会主任居然能把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留下来投资，说明这个管委会主任确实很有能力，不过作为省委书记，他要关注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虽然对段昱这个名字留下了一些印象，不过很快就忘记了。


  　　杨尚武和张可凡却是越发地忌惮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让段昱招来了外资大企业，还引起了省领导的关注，韩成功走的时候也再三交待他们要关注段昱的成长，多加培养，不能埋没了人才，杨尚武和张可凡嘴上答应得挺好，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压制段昱，否则一旦段昱上位成为了副县级干部，就会对他们的地位造成真正的威胁了。


  　　司徒高登因为要赶回美国处理公司紧急事务，办完认祖归宗仪式就匆匆赶回了美国，留下司徒碧斯和段昱洽谈后续具体投资建厂事宜，并很快从美国调来了专业谈判团队，这也看出国外商人的处事方式和国内的不同，人情归人情，在酒桌上可以跟你称兄道弟，但一涉及到正事，绝对是一本正经，毫不含糊的。


  　　而司徒碧斯这个混血美女表面上看起像是那种涉世未深对什么都好奇的富家女，但一坐到谈判桌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立刻变身冷面女强人，比起司徒高登这个老狐狸还难对付得多，提出了许多苛刻的条件，而且动不动就以终止谈判来威胁，有几次还真的当场拂袖而去了。


  　　为了不让段昱独占功劳，杨尚武和张可凡也都在曲龙县谈判小组里安插了自己人，把县招商局局长刘群辉和县委办副主任谢水军给安插了进来，不过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还是让段昱当了谈判小组的组长，毕竟这个项目是段昱一手引进来的。


  　　按照刘群辉和谢水军的意思，不管梅林高登公司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全答应他们就是了，这可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啊，肯定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下来的，这不管到哪里都是耀眼的政绩。


  　　段昱自然也想尽快把梅林高登投资建厂的事敲定下来，但梅林高登公司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他们提出三点要求：1、梅林高登公司在曲龙县建分厂的所有用地全部由曲龙县免费提供。2、给予梅林高登公司免税十年的优惠政策3、为梅林高登公司提供电力、电讯、自来水专线，费用全部由曲龙县负责。


  　　司徒碧斯非常强势，直接将投资协议样本对会议桌上一扔，声称一个字不能改动，否则她立刻终止谈判走人，很显然她是吃准了曲龙县政府急着要把梅林高登公司留下投资建厂的心理，才会这样漫天开价的。


  　　段昱接过协议样本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司徒碧斯小姐，这完全是一份不平等条约，我们的合作应该是平等双赢的，这样的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我这里也有一份协议样本，麻烦你看一下，细节问题我们可以进一步协商，但原则问题我们不能让步……”，说着就让工作人员把早已准备好的投资协议样本送过去。


  　　“那我们就不必谈了，我说了，我们提出的条件一个字都不能改，我可以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以后我就直接回美国了……”司徒碧斯看也不看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合同样本，站起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就带着梅林高登公司的谈判团队傲慢地扬长而去。


  　　“司徒小姐，您别走啊！有事好商量嘛！……”县招商局局长刘群辉连忙站起来，准备追出去，却被段昱一把拉住了，微微一笑道：“刘局，让她走，这不过是她的一种心理策略罢了，她要跟我们玩心理战术，我们陪她玩一玩……”。


  　　刘群辉用力甩开段昱的手，恼怒道：“段主任，要是梅林高登公司真的不在我们县里投资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一旁的县委办副主任谢水军也连忙道：“是啊，我来之前杨书记特别交代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梅林高登公司留下来投资，这要出了岔子，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段昱微微一笑道：“刘局，谢主任，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如果梅林高登公司不想在我们这里投资建厂，他们根本就不会派谈判团队过来跟我们谈了，我是谈判小组的组长，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自然由我负责！……”。


  　　刘群辉和谢水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说你倒是说得轻巧，要是梅林高登公司的投资真的黄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不过他们也或多或少听说过段昱的神秘背景，也就没有和段昱当场争执，各自回去向自己的主子告段昱的黑状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杨尚武的电话就直接打到段昱手机上来了，话筒那边杨尚武暴跳如雷，声音都快把段昱的耳膜震破了，段昱不得不把手机放得远一些，“小段，你又在搞什么鬼？！梅林高登公司投资的事不仅是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事，也是我们县里目前招商引资的头等大事，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段昱很反感杨尚武这种领导，动不动就摆官威，动不动就训人，就冷冷地道：“杨书记，请您放心，我既然能把梅林高登公司引到我们县里来，就有信心能把他们留住，出了问题，你可以撤我的职！……”。


  　　杨尚武被段昱噫了个半死，气得立马摔了电话，不一会儿，张可凡的电话也来了，他倒是没有发脾气，阴恻恻地道：“小段，你还是太年轻了，做事还是要讲究策略和方法嘛，不管梅林高登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嘛，你要知道别的地方为了吸引像梅林高登公司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提出的条件比我们优惠得多，只要梅林高登公司留下来了，今后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毕竟他们是在我们的地头上，现在我们低了头，今后低头的就是他们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跟了张可凡这么久自然明白张可凡话里的意思，张可凡是想不管梅林高登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先答应下来，等梅林高登的投资到位，再给他们设置障碍，那时梅林公司进退两难，也就不得不低头了。


  　　这种情况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存在，招商引资的时候低声下气，把投资商引进来后却又百般刁难，索拿卡要，还有人美其名曰为“杀猪策略”，先把猪圈进来，养肥了再慢慢宰，这种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其实是大大地破坏了我国的招商引资形象，导致许多外商因此从我国撤资，并发誓再也不到华夏投资了。


  　　段昱对于这种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是十分鄙视的，义正词严地道：“张县长，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招商引资首要的就是诚信，只要我们答应了投资商的条件，我们就一定要做到，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吸引投资商来投资，我们的经济才能真正发展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头发长见识短

  　　电话那头张可凡的语气就不好了，恼羞成怒道：“我不需要你来教育我，真是朽木不可雕，你好自为之吧，如果梅林高登公司的投资黄了，你就等着被撤职吧！……”说完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段昱拿着手机也不由苦笑起来，自己算是把杨尚武和张可凡这两位曲龙县的一、二把手都得罪透了，这以后可就真寸步难行了，杨尚武和张可凡也就是暂时没有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给自己穿小鞋，可以想见，只要自己出错，肯定会遭到这两位大佬的全力打压，自己的仕途也就基本无望了。


  　　其实段昱也不想把和杨尚武、张可凡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与顶头上司关系处理不好是官场大忌，不管你有再硬的后台，如果顶头上司要打压你，你就很难上位，更何况段昱自己事自己知，自己根本就没有外界传言的所谓神秘背景。但是段昱又不可能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去迎合杨尚武和张可凡，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不犯错，才能继续在杨尚武和张可凡的夹缝中生存下去。


  　　所以这次梅林高登投资建厂的事情绝不容有失，段昱决定还是去找司徒碧斯好好谈一谈，不过如果他就这样去找司徒碧斯，在心理上就更加处于劣势了，搞不好司徒碧斯的态度会更加强硬，还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司徒碧斯每天早上都会晨起跑步锻炼，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所以她的身材才保持得那么好。穿上紧身运动装，更将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展现到了极致，在头上系上一根橙黄的发带，顺滑的长发也被束成马尾放在脑后，跑步的时候一甩一甩，把人的眼睛都晃花了，好几次都有路人为了看她不看路撞到了电线杆上。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司徒碧斯的嘴角就翘了起来，胸脯挺得更高了，对于自己的外貌和身材她一向是很自信的，唯一让司徒碧斯感到有些郁闷的是周围晨起锻炼的人大都是一些老年人和中年人，年轻人却很少看见，这种情况在美国是很反常的，难道华夏的年轻人都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吗？


  　　突然司徒碧斯眼前一亮，一个阳光帅气的身影出现了，就见段昱穿着一身合体的耐克运动装，白色运动鞋，像一头灵巧的白鹿跑了过来，身姿矫健，浑身都喷薄出一股阳刚之美，司徒碧斯的嘴角就翘得更高了，对于这个年轻帅气的华夏官员，她是颇有好感的，这更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她一定要让这位年轻帅哥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对于怎样征服男人，司徒碧斯是很有经验的，在美国追求她的男孩子排队可以排到拉斯维加斯了。


  　　在司徒碧斯的心中，男人就是一种很容易冲动的动物，就像野马一样，要想征服他们，就是要表现得比他们更强势，但是又要适时地给他们展现一点女性的温柔和妖娆，而女人就是驯马师，只要操控得当，就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野马臣服，每征服一匹野马都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成就感。


  　　“HI，美丽的碧斯小姐，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段昱十分自然地挥手朝司徒碧斯打个招呼。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呢？！”司徒碧斯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跑。


  　　被司徒碧斯看破了心思，段昱不由俊脸一红，暗道这个混血妞可真不好对付，嘴上却打着哈哈道：“碧斯小姐真是慧眼如炬，我的确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我从不在休息时间谈工作的事，如果段先生是为了梅林高登公司投资建厂谈判的事情来的，就请不用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提出的条件一个都不能改……”司徒碧斯不等段昱开口，就把门给堵死了。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跟这个混血妞打交道简直比跟司徒高登这个老狐狸还难，不行，自己如果老处于这样的被动状态，这谈判就进行不下去了，自己得想办法抢占主动才行，就哈哈大笑道：“碧斯小姐，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头发长见识短，看来司徒先生让你留下来负责谈判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段昱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司徒碧斯的痛处，司徒家族是比较传统的老派华人家族，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所以司徒高登尽管对司徒碧斯这个孙女很溺爱，但司徒碧斯却并不是司徒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司徒碧斯骨子里却是很高傲的，她之所以在谈判中表现得这么强势，也是想为梅林高登公司争取更多的利益向司徒高登证明自己并不比男人差。


  　　所以司徒碧斯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停下脚步，对段昱冷冷道：“段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很没有礼貌吗？其实我提的那些条件你答不答应都没有关系，因为你们谈判小组里的那位刘先生和谢先生已经单独找了我，表示可以全盘接受我方提出的所有条件，这也是你的顶头上司的意思，在这场游戏里，你已经出局了！你居然还敢来嘲笑我，真是可笑！……”。


  　　段昱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还真没想到刘群辉和谢水军居然会绕过自己去单独找司徒碧斯谈判，这显然也是出自杨尚武和张可凡的授意，如果不是自己激怒了司徒碧斯，只怕等他们背着自己签署了投资合作协议，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


  　　想到这里，段昱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怒极反笑道：“碧斯小姐，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头发长见识短的原因了，你表面上是为梅林高登公司争取到了短期的利益，其实是损坏了梅林高登公司的长期利益，使得梅林高登公司的这次投资成为一次完全失败的投资！……”。


  　　司徒碧斯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觉得这完全是段昱因为被踢出了谈判小组而说出的激愤之词，正要反唇相讥，段昱却收起了笑容，正色道：“碧斯小姐，我想你一定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吧，有一个小男孩长得呆头呆脑，他周围的人总喜欢逗他寻开心，就常常在他面前丢一两个硬币，一个是一美元的硬币，一个是五十美分的硬币，让他选择一个硬币捡起来，这个小男孩每次都会捡起那个五十美分的硬币，周围的人都会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小男孩真是笨到家了。”。


  　　“有好心人就告诉小男孩，说你难道不知道一美元比五十美分要多吗？小男孩的回答让人大吃了一惊，他说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我捡起了一美元的硬币，下次别人就再也不会跟我玩这个游戏了，而我捡起五十美分的硬币，我却可以得到许许多多的五十美分！后来这小男孩成为了美国总统！……”。


  　　司徒碧斯就愣住了，这个故事她当然听过，而且正是小时候司徒高登经常会跟她讲起的一个故事，这个时候段昱突然提起这个故事，一下子就触动了她的神经，让她若有所悟地沉思起来。


  　　段昱见司徒碧斯有所触动，就继续道：“为什么我们总说合作双赢，因为只有双赢的合作才能长久，按照你所提出的条件，却根本就是一个不平等条约，最终损害的其实是梅林高登公司的长期投资利益，碧斯小姐可能对华夏的国情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把具体情况跟在美国的司徒高登先生沟通一下，或许你们会有更明智的决定，我言尽于此，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手里……”，说完段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碧斯望着段昱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娇艳的红唇，跺了跺脚，若有所思地走了。


  　　第二天刘群辉和谢水军兴冲冲地拿着打印好的投资协议来到司徒碧斯住的酒店，他们昨天单独找了司徒碧斯，已经和司徒碧斯达成了口头协议，全盘接受司徒碧斯开出的条件，只要司徒碧斯在这份投资协议上签字，那么引进梅林高登公司投资这件大功就落在他们头上了，而段昱则会因为谈判不力被问责，很可能连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主任都当不成了。


  　　可是刘群辉和谢水军却扑了个空，司徒碧斯房间里没有人，一问酒店服务员，酒店服务员说司徒碧斯一早就带着梅林高登公司谈判小组的工作人员出去了，刘群辉和谢水军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赶紧往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跑，等他们气喘嘘嘘地跑到管委会会议室，段昱和司徒碧斯已经完成了投资协议的签字仪式，正握手交换投资协议呢。


  　　梅林高登公司投资建厂的事情算是正式敲定下来了，段昱就更忙了，毕竟这么大的投资需要协调的事情很多，也很具体，段昱很快就遇到了新的麻烦，刚刚进场的梅林高登公司厂房建设施工队停工了，因为自来水公司把水给停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官场奇葩

  　　按照和梅林高登公司签订的协议，高新科技产业园要为梅林高登公司提供电力、电讯、自来水专线，费用由梅林高登公司和管委会各负责一半。


  　　段昱把这件事交给李瑞雪和黄明升具体负责，县财政局长的千金跟县国税局局长的公子亲自出马，县里这些相关部门谁不得给几分面子啊，果然前期进展很顺利，连钱都没有付，电力公司和电信公司就派施工队把电力和电讯专线给架设起来了。


  　　但到自来水公司这边却卡了壳，李瑞雪和黄明升气鼓鼓地回来了，说自来水公司的经理马超南态度很嚣张，一点面子都不给，要求管委会除了支付自来水专线的工程安装费用外，还要另外支付一笔一百万的初装费。


  　　“初装费？有这笔费用吗？是经过物价局批准的吗？”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经过物价局批准个毛，都是马超南那个GRD自己定的狗屁规矩！”黄明升恨恨地用力一拍椅背道。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怒道：“自己定的规矩？这个马超南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你们没跟他说这条自来水专线是为了招商引资而专门架设的吗？这可是我们县里目前的头等大事！……”。


  　　“当然说了，可那个马超南说招商引资关他屁事，不管是谁，要架设自来水专线就必须交初装费，必须按他的规矩办！这个家伙简直是个流氓，满嘴粗话……”李瑞雪也胀红了脸，气愤不平地道。


  　　“砰！”段昱拍案而起，震怒道：“这不是明着索拿卡要吗？！这也太不像话了！一个自来水公司经理不过是个副科级干部，凭什么这么嚣张？！……”。


  　　这时一旁的王为国突然说话了，小心翼翼地道：“额，段主任，这个马超南可不好惹，他在咱们曲龙县可是一霸，来头很大，听说家里还挂着和某位中央领导人的合影呢，据说他是那位中央领导人的“干儿子”，所以他虽说只是个副科级干部，可就是连县领导也不敢得罪他呢！……”。


  　　“是啊，我爸也说了，让我别去惹这个马超南，这个家伙根本不讲道理的，连顶头上司都敢打，算是咱们县里的混世魔王！……”一旁的黄明升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怒极反笑道：“一个副科级的自来水公司经理，居然敢打中央领导的牌子四处招摇，称王称霸，还敢打顶头上司，公然地索拿卡要，这也算是“官场奇葩”了，我倒是要领教领教，你们说说看，这个马超南还有什么‘光辉事迹’？！ ……”。


  　　王为国似乎对马超南比较了解，犹豫了一下，就开始讲起马超南的“光辉史”来，说马超南是“官场奇葩”确实一点不为过，因为他的很多行为可以说是横蛮霸道到了极点，按说这样的人肯定是人见人厌，在官场上根本混不开的，可偏生他却在自来水公司经理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根本没人动得了他。


  　　有一次马超南的车被电子警察抄了牌，马超南知道了当时就火了，下令把交警队办公楼那一片的自来水全给停了，搞得不仅交警队没水用，那一片的居民也全没水用，老百姓怨声载道，告状都告到县委书记杨尚武那里去了，杨尚武也给马超南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恢复供水，可马超南以维修自来水管道为由硬顶回去了，派了几个水管维修工装模作样把路面挖开了维修管道，拖了半个月也没修好，最后交警队队长亲自上门给马超南道歉，并保证以后马超南的车违章再也不抄牌了，才恢复了供水。


  　　还有一次，马超南和他的顶头上司县建设局局长李大壮在办公室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起了冲突，马超南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直接就砸李大壮脑袋上了，李大壮的脑袋当时就鲜血急流，送医院缝了十几针，按说打顶头上司这绝对是官场大忌，马超南不说立马撤职，起码也得落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可最后马超南什么事都没有，倒是李大壮似乎从此以后真怕了马超南，见到他就绕道走。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那个马超南是中央领导的“干儿子”的传闻，传闻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但连县领导都怕了马超南却是真的，有一次马超南参加一个县里的会议，会议由一个副县长主持，那个副县长是刚从外地调来的，不太清楚马超南的背景，开会的时候点名批评了自来水公司，马超南当场就拍着桌子跟那副县长叫板了，然后就拂袖扬长而去，连会议都不参加了，过后那个副县长居然还亲自跑到自来水公司调研，还表扬了马超南。


  　　按说马超南有这样的背景要升官自然不难，有几次县里都准备提拔他当县建设局局长，可马超南却不愿意去，霸着自来水公司经理的位置不动窝，马超南为什么要霸着自来水公司经理的位置呢？自然是因为他尝到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甜头，自来水公司看似是个不起眼的小部门，其中的油水却是很丰厚的，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离开了水，马超南正是看准了一点，明目张胆地四处索拿卡要，只要能和自来水公司搭上一点半点关系的，他就要雁过拔毛，你要是敢不给，他就直接给你断水！


  　　段昱听王为国讲完马超南的“光辉史”，也大吃了一惊，我靠，这家伙还真是个“官场奇葩”啊，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就冷笑道：“这个马超南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人告他吗？！……”。


  　　王为国摇头苦笑道：“怎么没人告啊，告他的人还不少，有人去县里告了，县纪委那里关于他的告状信都能装一柜子，还有人去市里告了，可是告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把他告倒过，倒是那些告他的人后来都遭到了报复，马超南在黑.道上也混得很开，黑.道上的混混都叫他老大，那些告他的人后来都被打了，连他们家里人都受到了威胁，现在基本上没人敢告他了！……”。


  　　段昱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气愤归气愤，这么多人都告不倒马超南，难道说这个马超南真是中央领导人的“干儿子”？段昱心中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中央领导人会包庇一个这样肆意妄为的“官场奇葩”，但段昱也不想现在去和这个马超南直接起冲突，因为梅林高登公司的厂房施工队已经进场了，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梅林高登公司的厂房建设，这才是他现在要处理的头等大事！

  　　想到这里，段昱就沉吟道：“不该交的费用我们一分钱都不能交！这样吧，我们办公楼这边不是已经架设好了自来水管道吗？从我们这边先分一根管线过去，无论如何不能影响梅林高登公司的厂房建设施工，其他事我慢慢再来协调……”。


  　　不过段昱没有想到的是，没两天连管委会办公楼这边的自来水也被停了！

  　　这下段昱真火了，怒气冲冲地跑到自来水公司准备找马超南当面理论，自来水公司的办公楼修得那叫一个气派，比县政府的办公大楼都气派多了，都说看一个单位油水足不足，就看这个单位的办公大楼修得气派不气派，只从这自来水公司的办公大楼看就知道这是个富得流油的单位。


  　　在自来水公司的院子里还立着一尊高达四五米的尉迟恭雕像，手持九节钢鞭，倒是很威风凛凛，只是放在自来水公司这样一个带有政府机关色彩的单位院子里就未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看得段昱直皱眉头。


  　　跟段昱一起来的王为国小声介绍道：“这个雕像肯定是马超南要建的，听说这个马超南特别喜欢练九节钢鞭，平时车上也都带着九节钢鞭防身的，他的办公室里还专门挂了拳击袋，平时上班也经常在办公室练拳击，只要他在办公室，就能听到他办公室里传来‘砰、砰、砰”地拳击声……”。


  　　段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一个粗鄙不文的家伙居然能在自来水公司经理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但他这次来并不是想和马超南起正面冲突的，如果这个马超南的背景真如王为国所说这么牛叉，那自己要想撼动他也很难，不过段昱相信这样的官场败类总有一天会要倒台的，首要的还是先解决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供水问题。


  　　想到这里段昱强压心头的怒火，走进了自来水公司的办公大楼，偌大的办公大楼，却没有见到几个自来水公司的职工在办公，好多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敲门也没人应，根据门口的指示牌，段昱直接找到了顶楼的经理办公室，这间经理办公室应该很大，因为整个一层楼就只开了两张门，一张挂着会议室的牌子，一张挂着经理办公室的牌子，说明这整层楼基本就被马超南一个人霸占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暧昧态度

  　　段昱正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他是马超南的秘书黄书民，按规定马超南这个级别的干部是不能配秘书的，不过以马超南这样霸道跋扈的性格，自然不会遵守这样的规定，这黄书民是马超南的一个亲戚，大学毕业后就被马超南安排到了自来水公司，作为亲信心腹培养，在自来水公司也是横着走的。


  　　黄书民见到段昱他们就把脸一沉，没好气道：“你们哪来的？！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真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马超南如此霸道跋扈，连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这般傲慢无礼，段昱强压怒火，冷冷地道：“我是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我找你们马经理……”。


  　　黄书民斜着眼打量了段昱几眼，十分倨傲地道：“哦，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的啊，我们老板不在，不过我们老板说了，你们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擅自改动自来水管线，要罚款五十万，再加上初装费一百万，交齐一百五十万就给你们恢复供水，否则一切免谈！……”。


  　　段昱就有火了，怒道：“这是哪门子规矩？！你们凭什么罚款？！凭什么要我们交初装费？！有上级主管部门的批准文件吗？没有你们就是乱收费！是索拿卡要！……”。


  　　“哟嗬，哪来的愣小子？还挺横啊，告诉你，这是我们老板订的规矩，你想要通水，就必须按我们老板订的规矩办，否则就别想恢复供水！……”黄书民冷笑道。


  　　一旁的王为国怕把事情闹僵，连忙上前开解道：“这位同志，这是我们管委会段主任，他也是因为心急，说话可能语气重了些，这件事牵涉到我们管委会招商引资新引进的一家外商大企业，省、市、县各级领导都十分重视的，您看能不能特事特办，先给我们恢复供水……”。


  　　“切！”黄书民嗤之以鼻道：“我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吗？就是县领导见了我们老板也要礼让三分，你也少拿大帽子来吓唬我，我们老板说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规矩办事……”。


  　　段昱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指着黄书民怒斥道：“你说的话能代表马超南吗？！如果能的话，我也告诉你，自来水公司不是你们开的私人企业，同样也是在政府的领导下的，不可能什么都你们说了算！如果影响了这次招商引资，你负得起这个责吗？！我不管你们马经理有什么来头，你替我转告他，二十四小时内必须给我们恢复供水，否则我就去上级主管部门那里告他！……”。


  　　黄书民也被段昱的气势给吓到了，触碰到段昱凌厉的目光，心里也是一悸，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一下，不过想到马超南的过硬背景，他又有了底气，恼羞成怒道：“你要告我们老板？！小子，你有种，你尽管去告，告倒了算你有本事，告不倒你可就要小心点了！……”。


  　　段昱也知道这黄书民不过是马超南手下的狗腿子，跟他争也是白争，只看这黄书民的态度就知道马超南是个什么德性了，看来这一趟自己是白来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懒得再理会黄书民了，转头就走，王为国赶紧追了上去，出了自来水公司大门，王为国小心翼翼地道：“段主任，这下算是把马超南彻底得罪了，这恢复供水的事就更不好办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我就不信马超南能一手遮天！我们去找他的上级主管部门……”。


  　　王为国心说马超南连顶头上司都敢打，找他的上级主管部门有什么用啊？他张了张嘴见段昱态度坚决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段昱来到自来水公司的上级主管部门曲龙县建设局，建设局局长李大壮见到段昱倒是很热情，对这位县长前任秘书的神秘背景李大壮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自然不敢怠慢，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亲自给段昱沏了茶。


  　　可听段昱把来意一说，李大壮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苦笑道：“段主任，您说的这事我还真管不了，自来水公司虽然是我们的下属单位，但一向是独立核算的，再说老马那个人……我相信段主任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段昱皱了皱眉头，李大壮如此态度，难道说他被马超南在办公室打的事是真的，但是段昱也不好当面揭人伤疤，只得隐晦地道：“李局，听说你和马超南曾经也发生过冲突是吧？……”。


  　　李大壮就更加尴尬了，干笑道：“工作嘛，有矛盾有冲突也是正常的，老马的性格是有些暴躁，所以……额，这件事你最好去找一下杨书记或者是张县长，或许他们说话比我管用一点……”。


  　　段昱真的很不愿意去找杨尚武和张可凡，之前他已经把这两位大佬彻底得罪了，现在要想这两位大佬帮自己撑腰，估计够呛，不过李大壮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逼李大壮了，只得告辞离开。


  　　段昱一走，李大壮就诡异地笑了起来，他其实对马超南早已恨之入骨，正好借段昱这位同样有神秘背景的狠角色去对付马超南，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段昱能把马超南扳倒自然最好，扳不倒马超南也不可能来找自己的麻烦，毕竟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过火的话。


  　　最后段昱还是决定去找杨尚武和张可凡，毕竟这是公事，而且是牵涉到招商引资的大事。杨尚武见到段昱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把他晾在那里坐了半天才让秘书把他叫进来，面无表情地道：“说吧，什么事？！”。


  　　段昱把事情一说，杨尚武脸颊上的肉就明显地抖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是很能干吗？怎么这种小事还解决不了吗？梅林高登公司的第一期投资款应该已经到位了吗？你们管委会现在应该不差钱啊，下面的单位也都不容易，你们就发扬发扬风格嘛……”。


  　　杨尚武这样说就是明显地偏袒马超南了，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连杨尚武都帮马超南说话，难道说马超南真的有直通中央的背景关系吗？不过他还是据理力争道：“杨书记，自来水公司这分明是乱收费，根本没有政策依据，这样的行为会大大破坏我们县的招商引资形象，这种歪风邪气我们绝不能纵容！……”。


  　　不等段昱说完，杨尚武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道：“你不用动不动就讲大道理，我讲这些大道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自来水公司是企业，对于他们的企业行为我是不会干涉的，你这么有本事，你自己想办法协调吧！……”。


  　　段昱只好去找张可凡，张可凡一听此事也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地道：“这件事不好办啊，我虽然是县长，可我也不能越级指挥啊，自来水公司归县建设局管，你还是去找建设局吧……”。


  　　“我已经找过建设局了，可建设局的李局长说马超南不听他的招呼，让我找县领导反映……”见张可凡一开始就踢起了皮球，段昱心就凉了半截。


  　　张可凡暗道你现在知道找我了，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也不听啊，就打着官腔道：“这样啊，那下次开常委会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提一下，看能不能特事特办，你先自己找自来水公司协调一下看看吧，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马超南这个人不好惹，你要注意方式方法，别把关系搞僵了……”。


  　　段昱彻底无语了，两位大佬的态度都这么暧昧，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管委会，把几个骨干召集起来想办法。


  　　几个骨干也都是一脸沮丧，黄明升苦着脸道：“我把这事跟我爸说了，我爸要我别管这事了，连他们国税局搬新办公楼安自来水管都交了初装费了的呢……”。


  　　李瑞雪也叹气道：“我也找了我爸，我爸把我训了一顿，要我别去惹这个马超南，这个人惹不起……”。


  　　王为国瞟了段昱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段主任，要不然我们就把钱给付了吧，反正费用不是由梅林高登公司负责一半吗？我们先从管理费里挪一部分钱出来，以后再慢慢补上，毕竟耽误了梅林高登公司厂房建设施工可是大事……”。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拍案而起道：“我绝不会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既然人家都说马超南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就偏要摸一摸这只老虎屁股！……”。


  　　此时在一家酒店的豪华包厢内，几个人正围成一桌打麻将，坐在上首的正是马超南，其余几人也都是段昱的老熟人，坐在马超南对面的是杨开发，下首则是马光头和马成龙，黄书民则在一旁殷勤地端茶送水，这话题自然很快就扯到了段昱身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得不耐烦了


  　　“老板，今天高新科技产业园那边来人了，带头的是个毛头小子，说是什么狗屁主任，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说话挺冲，态度还挺嚣张，被我给打发走了！……”黄书民献宝样的把今天段昱来找的事当笑话讲了出来。


  　　“高新科技产业园？毛头小子？你说的不会是张县长的前任秘书段昱吧，那家伙可不简单哦，马老大你可得注意一下，别阴沟里翻了船哦！……”杨开发眼睛一眯，似笑非笑道，随手打出一张“一饼”。


  　　“切，我怕个毛，不就是张可凡的前任小秘书吗？就是张可凡亲自来了，我也不怕，等一下！光头，你把才摸的那张牌放下，我要碰一饼！”马超南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突然发现杨开发才打的一饼自己可以碰，连忙大叫道。


  　　按照牌场规矩，如果下家已经摸牌，就不可以再碰牌了，不过马超南向来不守规矩，牌技差不说，牌品也烂，脾气还大，坐他上家的马光头腹诽不已，却只得讪讪地把已经摸上来的一张好牌给放回去了，讨好地朝马超南笑笑道：“就是，我们老大怕过谁！上次那小子阴了我一把，害得老子丢了几百万，老大你可得帮我把场子找回来，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马超南得意地笑了笑，打出一张“六条”，坐他下家的马成龙本来可以碰，却故意不碰，选择了继续摸牌，边摸边跟杨开发交换了一个眼神，不阴不阳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段昱那小子也是有些门道的，听说他跟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关系很不一般呢，这次又把梅林高登公司给引到了我们曲龙县立了一大功，杨书记早想把那小子给撸了，就是一直没找着机会下手……”。


  　　马成龙和杨开发打的是同样的主意，就是准备祸水东引，借马超南的手来对付段昱，所以故意在背后烧阴火，以激怒马超南，他们都知道马超南的性格，一向是不可一世受不得一点气的，肯定像个*桶一样一点就炸，如果能把段昱炸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马超南果然不受激，暴怒道：“我管他是什么关系背景，总之跟我马超南做对，我就遇神杀神，遇佛*！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呢！……”。


  　　杨开发见马超南果然中了自己的激将法，就和马成龙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差点忘了马老大可是插了天线，直通中央的，当然不会怕段昱那小子了，看来我和马局是杞人忧天了！哈哈！……”。


  　　马超南越发自得了，杨开发也算是曲龙县数得上号的狠角色，连他也拍自己马屁自然让马超南很受用，信手摸起一张牌一看，兴奋地大喊一声，“胡了！清一色*，全中！给钱，给钱！……”。


  　　众人一边无奈地掏钱，一边不着痕迹地恭维道：“不玩了，不玩了，马老大你这火力也太猛了，通杀四方啊！……”，马超南一边大把地收钱，一边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段昱又去了自来水公司，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一个混血美女，正是司徒碧斯，黄书民一看到段昱就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交齐一百五十万就给你们恢复供水，否则一切免谈！……”。


  　　段昱却显得很冷静，拍了拍手上提着的一个皮箱，面无表情地道：“我今天就是来交钱的，一百五十万全在里面，我听说你们马经理只收现金的，今天一早特意从银行里取的，不过这钱我必须要见到你们马经理亲自交给他！……”。


  　　黄书民眼睛一亮，猖狂地大笑起来：“哟，这下怎么这么懂规矩了，是不是打听清楚了我们老板的背景，知道服软了？知道服软就好，行，我这就给我们老板打电话，你到会客室去等着吧……”。


  　　转背黄书民就给马超南打电话，兴奋道：“老板，昨天高新科技产业园管委会那小子又来了，说是送钱来的，估计是被老板你的威名给吓住了，这回服帖了，还带了个混血妞过来，长得挺漂亮的……”。


  　　段昱在会客室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马超南才来办公室，让黄书民带段昱两人过去，马超南的办公室很大，装修得也很豪华，桌上摆着风水球，茶几上摆着开运竹，一面墙上还供着一尊关公像，显得很是不伦不类，在墙的一角果然如王为国所介绍的，挂着一个拳击袋。


  　　段昱他们进去的时候，马超南穿着一件运动背心，露出满身的黑毛，正对着那拳击袋“砰、砰、砰”地练拳呢，见到段昱他们进来也毫不理会，段昱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话，跟司徒碧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马超南练了好一会儿拳，身上都开始冒汗了，才停了下来，黄书民立刻殷勤地递上白毛巾，马超南接过毛巾随手擦了擦汗，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阴着脸瞟了段昱几眼，看到司徒碧斯的时候眼睛就一亮，露出了淫邪的目光。


  　　司徒碧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段昱悄悄地拉了一下，又隐忍下来了，段昱望着马超南，这家伙壮得像头大黑熊，膀大腰圆，一脸凶悍，段昱也不多话，直接打开皮箱，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摞摞钞票，往马超南面前一推，开门见山道：“马经理，钱我们带来了，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们恢复供水……”。


  　　看着这满满一箱子钞票，马超南眼中闪过一道贪婪的目光，趾高气扬地道：“怎么？想通了，要恢复供水好办，把钱留下，再摆一桌酒向我赔礼道歉，让你旁边这个混血妞给我敬杯酒，这事就算完了！……”，说着朝一旁的黄书民使了一个眼色。


  　　黄书民会意，上前就准备把皮箱收起来，段昱却把皮箱一盖又拖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道：“马经理，这么多钱，你总得给我开个票，我才好入账啊，中午我请马经理吃饭，算是道歉也好，什么也好，只要能够给我们高新科技产业园恢复供水，一切都你说了算！……”。


  　　马超南皱了皱眉头，对一旁的黄书民挥挥手道：“行，给他们开张收据吧！”。


  　　黄书民嘟噜一句“这家伙哪里那么多事啊？！”还是转身去开收据了。


  　　马超南的眼睛一直*地盯着司徒碧斯，司徒碧斯只觉身上有虫子在爬似的，恶心得要死，内心的怒火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段昱见状，连忙又悄悄地扯了她一下，司徒碧斯狠狠地瞪了段昱一眼，总算没有当场发飙。


  　　这时黄书民已经把收据开过来了，段昱接过一看，见这是一张普通收据，除了上面盖了个自来水公司的公章，简直跟张白条一样，就皱了皱眉头道：“马经理，这不合规矩吧，既然是收费，就应该开正式*啊！这种收据根本入不了账啊！……”。


  　　马超南就有些火了，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什么规矩？你到我这里来就要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只开收据不开*，你要是不愿意，就把钱拿回去，恢复供水的事就免谈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转头朝司徒碧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司徒碧斯朝他点了点头，段昱就有底气了，把皮箱一收，指着马超南厉声道：“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姓马的我告诉你，刚才我们的对话，我全部录了音，也录了像，现在我限你二十四小时内给我恢复供水，否则这位司徒碧斯小姐就会带着这份录音和录像直接去省纪委投诉你，她是投资外商，她的投诉省纪委一定会受理的！……”。


  　　马超南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指着段昱满脸狰狞地道：“小子，你敢阴我！你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今天你要不把录音和录像交出来，就别想出这道门！书民，赶紧叫人上来！……”。


  　　黄书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醒过神来就对段昱恶狠狠地道：“小子，看来你真是活腻歪了，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说着就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人。


  　　段昱怒极反笑道：“好啊，看来我是进了土匪窝，我就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看谁敢拦我！……”，说着拉着司徒碧斯就往外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我要不扒了你的皮，我就跟你姓！”马超南立刻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他见段昱长得文文静静，自然全没放在眼里，只当一只手就能把段昱拿下！

  　　“啪！”段昱也恨极了马超南这个霸道跋扈的家伙，出手自然不留情，一巴掌就把马超南给抽翻了，牙齿都碎了几颗，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满嘴是血，这还是段昱不想搞出人命，没有用内力的结果。


  　　马超南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响，整个人就蒙了，“噗！”一声吐了一口血，血里还夹杂着几颗破碎的牙齿，耳朵里像有千百只鸟在鸣叫，满眼都是金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到此为止？


  　　一旁的黄书民吓傻了，他想不到段昱居然如此生猛，居然一把掌就把马超南抽翻了，要知道马超南可是足有一米八几，近两百斤重，这得多大的力量啊？他想上去拦住段昱，可一触碰到段昱锐利如刀的眼神，就吓得情不自禁地往后缩，只得任由段昱带着司徒碧斯大步离开了。


  　　马超南天旋地转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发现段昱已经离开了，赶紧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追了下去，此时段昱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十几名粗壮汉子每人手提一根端部消尖的自来水钢管气势汹汹地从一楼冲了上来，正好把下去的路堵住了。


  　　这十几名汉子名义上都是自来水公司招聘的临时工，实际上却是马超南以公家名义豢养的打手，大多是劳改释放犯，手臂上雕龙画凤，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而他们手持的端部消尖了的自来水钢管也是马超南“发明”的“大杀器”，捅到人身上立刻血流不止，比匕首等凶器还狠得多。


  　　“给…我抓住…这对狗男女，别…让他们…跑了，只管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马超南居高临下地指着段昱两人对那十几名凶神恶煞的汉子下令道，只是他的牙齿被段昱给打碎了，满嘴是血，张嘴就漏风，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那十几名汉子看到马超南这副模样也吓了一大跳，在曲龙县谁敢打马超南啊？！这不是找死吗？！立刻二话不说挥舞着手中的自来水管向段昱扑了过去。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偏头闪过一根直刺过来的自来水管，飞起一脚把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男子踹飞了，正砸在后面跟上来其余人身上，“哎哟哟”就听一连串的痛呼声，那十几名汉子竟然全被带着从楼梯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不等众人缓过神来，段昱已如大鹏展翅般从楼梯上一跃而下，一脚一个就把那十几名汉子全从二楼与一楼中间的楼梯口又踹到了一楼，更出奇的是每名汉子落地的位置全是一样的，整整齐齐像叠罗汉一样叠成了一个人堆！

  　　这就简直神乎其技了，站在三楼楼梯口望下看的马超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家伙是人吗？自己平时练的那几下跟他比简直是三脚猫的功夫了，他这下算是知道碰到硬茬子了！

  　　而站在段昱身后的司徒碧斯见到段昱大展神威，眼中也绽放出道道异彩，连忙抓住段昱的胳膊惊喜地问道：“这就是华夏功夫吗？简直太神奇了！……”。


  　　段昱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仰头朝上望了一眼，对着目瞪口呆的马超南冷冷地道：“姓马的，请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这只是小惩大诫，二十四小时内如果你不给我恢复供水，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


  　　等段昱的身影消失在自来水公司的大门口，早吓得魂不附体的黄书民才冒出头来，对满脸阴霾的马超南战战兢兢道：“老板，这家伙挺狠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次的事对马超南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不过见识了段昱的身手，他也知道用以往他对付人的手段去对付段昱肯定是行不通了，阴沉着脸沉思了片刻，才咬牙切齿道：“怎么办？！敢跟我马超南做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身手好有什么用，你去找马光头，他在边境那边不是有路子吗？让他从南越那边给我请几个快枪手过来，他身手再好，我不信他能快得过子弹！……”。


  　　马超南被段昱打了这么丢脸的事他自然不会到处宣扬，不过曲龙县只有这么大，这件事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这个段昱也太猛了吧，居然敢打马超南，以马超南的性格肯定是不死不休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还是在上次那个酒店包厢，马超南和杨开发等四人又聚到了一起，不过此时的马超南脸肿得像个包子，青紫一片，说话也像嘴里含了东西含糊不清，样子实在有够挫，和那日的威风凛凛完全判若两人。


  　　杨开发等人也大吃了一惊，杨开发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马老大，这是咋回事啊？这真是段昱那小子打的？！……”。


  　　马超南没好气地瓮声瓮气道：“我叫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来看我笑话的，是叫你们帮我想办法怎么对付段昱那GRD的？! ……”，说着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和杨开发等三人臭味相投，早已结成了利益共同体，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马光头一听就气愤地拍着桌子道：“那GRD也太阴了吧，上次阴了我，这次又来阴老大你，还录了音，分明是摆好了套让老大你往里钻啊，这GRD下手也太狠了吧，这是想打死人吗？！老大你不是在公安口有人吗？找人把他抓起来啊！……”。


  　　马超南阴着脸恨恨地道：“你以为我没找啊，可谢志坚那家伙这次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连我的面子也不给，说什么这是私人纠纷，而且是我先动的手，不好出动警力……”。


  　　杨开发皱着眉头道：“我早说了段昱这小子不简单，只是真想不到这家伙看起来文文静静，手底下还这么硬，现在他手里还捏着你的把柄，那就是有些麻烦了，要想动用明面上的力量去动他肯定不合适，以我对他的了解，搞不好真会把录音交到省纪委去，马老大你虽然背景硬，但这件事还牵涉到外商，真要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好汉不吃眼前亏，马老大你还是给他恢复供水算了……”。


  　　马超南恨恨地一拍桌子道：“那怎么行！这口气我咽不下！而且这事要传出去，别人还当我真怕了那小子，那我马超南以后就不要混了！……”。


  　　马光头也连声附和道：“是啊！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


  　　一直没说话的马成龙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开发说得有道理，现在中央反腐打黑的风声很紧，我听说西川那边好几个背景很硬的黑老大都落马了，这事情闹大了没好处，只怕到时候连杨书记也护不了你，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先给那小子恢复供水，让那小子麻痹一下，以为你真怕了他，暗地里咱们再找人收拾他！……”。


  　　杨开发点了点头道：“马局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看事到底比我们明白些，目前我们还是先要稳住那小子，别把他给惹毛了，我和那小子也打过几次交道，扯不上交情也还没完全撕破脸。可以从中说和一下，杨书记和张县长那边也可以去找一找，让他们给那小子施加一点压力，别让那小子真把录音交到省纪委去了，你不是已经让光头托人从南越那边找枪手去了吗？到时候把那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马超南想了想，咬牙切齿道：“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先让那小子再蹦跶几天，等南越那边的枪手一来，就要那小子的命！……”。


  　　段昱正准备和司徒碧斯把手中掌握的证据送到省纪委去，杨尚武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那头杨尚武怒气冲天，“段昱，听说你居然跑到自来水公司去打人了？！这是一个政府干部的行为吗？！太不像话了！你眼里还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吗？！真以为我不敢处分你吗？！……”。


  　　段昱一听火气也上来了，争锋相对地反驳道：“杨书记，请您调查了解了事情经过再来批评我好吗？自来水公司违规收费，索拿卡要您不批评，怎么反倒批评起我来了？我想知道您凭什么处分我？！那天梅林高登公司的司徒碧斯小姐陪同我一起去的自来水公司，她可以为我作证，我只是正当防卫……”。


  　　杨尚武听说那天司徒碧斯也在场心里就咯噔一下，不过他还是拉不下脸来向段昱服软，继续摆着官威道：“这么说你打了人还有道理了！有情况不会向组织上反映吗？！你这不是让别人看曲龙县的笑话吗？！……”。


  　　这下段昱更抓住理了，立刻反驳道：“杨书记你忘了我找你反映过此事了吗？是你说让我自己想办法的啊！这就是我想的办法！难道我要站着让马超南打才叫有道理吗？！……”。


  　　杨尚武这才想起段昱的确找他汇报过此事，一时也有些语塞了，恼羞成怒道：“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要是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段昱拿着手机也是气愤难平，不过他心里也多了一层疑虑，杨尚武如此回护马超南，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时杨开发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段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就听电话那头杨开发打着哈哈道：“段大秘，不，现在应该叫段主任了，听说您把自来水公司的马经理给打了啊？兄弟我来做个中间人，我已经做通了马经理的工作，他答应给你恢复供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刺杀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到此为止？杨老板，我发现怎么什么事里都有你呢？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难道你觉得我会向马超群这种人妥协吗？像他这样的败类，让他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上作威作福，索拿卡要，岂不是愧对自己的良知……”。


  　　杨开发见段昱一开口就毫不留情面，语气也不好了，阴恻恻地道：“段主任，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马老大是什么背景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就凭你手上那份录音就能扳倒马老大了，就算省纪委受理了你的投诉，以你提供的证据，顶天了给马老大一个党内警告处分，而你将成为曲龙官场的公敌！你也是聪明人，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杨开发的电话，段昱也眉头紧皱沉思起来，杨开发这家伙滑不溜手，他打这个电话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的，但段昱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以自己手头的证据的确是难以扳倒马超南的，因为自己不能证实这些钱最后是进了马超南个人的腰包。而刚才杨尚武那个电话也让段昱心生警惕，如果杨尚武和马超南之间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联系，到时候自己不能扳倒马超南，却会彻底激怒杨尚武，如果杨尚武因此不顾一切要把自己拿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王为国和黄明升突然从办公楼里跑出来，兴高采烈道：“段主任，恢复供水了！恢复供水了！”，“段主任，你可真厉害，连马老虎都怕了你，乖乖地恢复供水了！哈哈！”。


  　　两人看向段昱的目光也充满了崇敬，能够让马超南这头大老虎屈服，足见这位新主任的强势和魄力，也更加坚定了他们紧跟段昱的信心。


  　　段昱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想了想就转头对司徒碧斯道：“碧斯小姐，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省城就改天再去吧，那些录音和录像资料就暂时保存在你那里吧，以后会用得着的……”。


  　　司徒碧斯对于华夏官场的那套腹黑诡斗自然是一窍不通，不过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段昱突然改变主意不去省城了，应该和他刚刚接到的那两个电话有很大的关系，就皱了皱眉头道：“段，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段昱也没有多解释，要向一个完全在国外长大的混血妞解释清楚这件事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微微笑了笑道：“碧斯小姐，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因为畏惧权势而放弃原则的人吗？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小不忍而乱大谋，这件事我自有主意，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等着瞧好了……”。


  　　司徒碧斯耸了耸肩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想到昨天段昱大展神威的样子，她也觉得段昱应该不是那种会因为畏惧权势而放弃原则的懦夫，而在这个年轻帅气的华夏官员身上，她还看到了一种和他年纪完全不符的沉稳和睿智，甚至还有她在她爷爷身上常常看到的老谋深算。这也让她对段昱越发地好奇了，这个家伙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呢？


  　　接下来段昱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管委会的发展大计当中，凭借梅林高登公司这块金字招牌，他又成功吸引到了国内两家大型医疗器械设备生产企业落户高新科技产业园，他准备以此为契机打造一条医疗器械设备生产产业链的计划也在逐步的推进当中，往日野草丛生、门可罗雀的高新科技产业园也真正发展起来了，到处是机械轰鸣，一座座钢构产房拔地而起，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二期征地计划也提前启动，面积将在原有基础上拓宽一倍，这里毫无疑问将成为曲龙县经济增长的新亮点！


  　　表面上段昱似乎已经完全把马超南的事抛在了脑后，实际上他却在时时警惕着，因为他知道以马超南的性格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他就是在等待马超南疯狂的那一刻来临。


  　　段昱并没有等多久，这天他同几个投资商谈判回来，此时天已经很晚了，他就直接回了住处，他现在住在高新科技产业园的宿舍里，刚准备上楼，突然心生警兆，就连忙往旁边一闪，“夺！”轻轻地一声，他刚才站立的水泥台阶上就溅起一串火花，这是子弹打在水泥上发出声音！

  　　“夺！夺！夺！”接着又连续几声微响，水泥碎块四溅，墙壁和台阶上出现了好几个枪孔，但都被段昱不可思议地躲了过去，而此时在离宿舍楼大约几百米远的一栋正在修建的厂房顶上，一个肤色黝黑目光阴狠手持阻击步枪的男子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这名男子正是马超南从南越请来的枪手，他曾经在南越特种部队服役，是有名的神枪手，曾经得过军队内部比武的射击冠军，接下这个任务时他根本没有当回事，不就是扣动一下扳机的事吗？


  　　“该死！”那黝黑男子用南越话骂了一句，他知道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从刚才那人躲避自己势在必得的阻击时展现的身手来看，即便是自己当初在特种部队时，部队里最顶级的几个高手也没有这样的身手，他赶紧收起阻击抢准备撤退，一击不中，立刻远遁，这正是做杀手的不二法则！


  　　“想走，没那么容易！”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已经通过刚才那枪手阻击抢瞄准镜反射出的那一点微光锁定了那名枪手的位置，他四下看了一下没人，立刻施展出了从那古书中修习得来的轻功身法，虽不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么离谱，可以一跃十丈，踏雪无痕，但身轻如燕还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此时有常人看到的话，肯定会吓一大跳，因为段昱此时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极限，如果是去参加奥运会的话绝对可以打破世界纪录，用肉眼只能看到一道道虚影闪过！


  　　那枪手此时已经从厂房顶上下来了，无意地回头一看，心中大骇，拔腿就跑，可是他又如何能跑过段昱呢，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段昱已经逼近了到了离他只有几十米的位置，沉声喝道：“别跑！只要你交代出你的幕后主使，我可以保证不会要你的命！……”。


  　　段昱这么一喝，那枪手却跑得更厉害了，段昱猛地一提身形，速度又快了几分，紧接着一个飞扑，就把那枪手扑倒在地，那枪手还想顽抗，挥起手中的阻击枪就向段昱打来，段昱信手夺过，欺身向前，抓住那枪手的胳膊轻轻一扭，就把他的关节给卸下来了，手臂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那枪手倒也硬气，咬着牙硬是没痛呼出声，不过也没有再顽抗了，瞪着野狼般的眼睛满脸怨毒地望着段昱，段昱试着想和他沟通，这家伙却总是一声不吭。


  　　这下段昱没辙了，他总不能私刑逼供吧，而且看这家伙的外貌特征，似乎不像是华夏国人，他想了想就拨通了江子强的电话，把自己遇袭的事告诉了他。


  　　江子强听说段昱遇袭，而且动了枪械，也大吃了一惊，连忙向谢志坚汇报，谢志坚也吓了一跳，政府官员遭遇枪击，这可就是恶性大案件了，也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几个心腹手下赶往了现场。


  　　来到现场，谢志坚更加吃惊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枪手是南越人，这个案件还涉及到境外枪手就更加复杂了，至于段昱如何能面对境外枪手的袭击还安然无恙，反倒把境外枪手生擒，他倒是一点不吃惊，因为他早已领教过段昱的恐怖了。


  　　谢志坚先用南越语向那枪手问了几句，那枪手却仍是一句话不说，谢志坚抓起那枪手的手看了看，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枪手的手指指节上全是老茧，显然是用枪的老手了，多半是出自南越那边的特种部队，这样的枪手价钱可不便宜，是谁愿意付这么大的价钱要置段昱于死地呢？


  　　对于段昱，谢志坚的心理很复杂，有一丝好感，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畏惧，这绝对是个非常恐怖的家伙，他想了想就转头对段昱道：“段主任，很显然这是一起仇杀案件，你最近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或者是与谁结了怨？……”。


  　　段昱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微微一笑道：“我能得罪什么人？如果要说与谁结怨，我想就只有自来水公司的马超南了……”。


  　　谢志坚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段昱和马超南发生矛盾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当初马超南还找了他，要他把段昱抓起来，不过他知道段昱的恐怖，就直接回绝了，可是马超南的背景他也是知道的，同样不想得罪，心理就越发为难了，想了想道：“段主任，这个人能不能交给我带回局里慢慢审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祸及家人

  　　段昱瞟了谢志坚一眼，微微一笑道：“谢局，人我可以交给你，希望你能秉公办案，不要被他人左右，如果连你都顶不住压力了，我就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谢志坚触碰到段昱锐利的眼神，心里就一悸，有些不自然地干笑道：“这个自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一旁的江子强也拍着胸脯道：“段哥，你放心好了，我们谢局一向是铁面无私的，这个案子我也会帮你盯着，保证把背后要害你的人给揪出来！……”。


  　　最后还是出了岔子，因为时间已晚，而公安局也没有专门的南越语翻译，谢志坚也只会一些简单的南越语，所以这名枪手被带回公安局以后并没有马上提审，而是被暂时收押在了公安局的拘留室里。


  　　第二天一早，这名枪手就被发现死在了拘留室里，身上没有伤痕，却是脸色乌青，分明是中毒死亡了！


  　　能够让一名嫌疑犯在看守森严的公安局拘留室无声无息地死亡，肯定是公安局内部出了内奸，谢志坚脸色也很不好看，又不好向段昱交待，只得让江子强来向段昱告知此事。


  　　江子强见到段昱一脸沮丧，恨恨地道：“段哥，这事是我大意了，辜负了你的嘱托，没想到对手动作这么快，把手都伸到我们公安局内部来了，如果让我知道谁是内奸，我一定把这家伙狠狠地揍一顿！……”。


  　　段昱听说昨晚那枪手死了也吃了一惊，皱了皱眉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们，这帮家伙既然敢请枪手来对付我，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江子强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现在那枪手死了，唯一的线索就断了，这案子还怎么查下去啊？！……”。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想必也不会放过我，只要盯死了狐狸窝，就不怕狐狸尾巴不露出来！子强，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盯住马超南，一定能找出他的罪证的！……”。


  　　江子强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对啊，只要盯死了马超南，一定能找到线索的！我这就去安排人，不过，段哥，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段昱自信地一笑道：“没有这个必要，几个宵小之辈我还应付得来，我现在就怕他们不敢来找我，只要他们敢再来，就别想再跑了！……”。


  　　江子强拍了拍脑袋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会武功的，连阻击手都打不着你，段哥，你什么时候也教我两招啊，我拜你为师都成……”。


  　　段昱瞟了江子强一眼，呵呵笑道：“我可不敢收你这样的徒弟，你我年纪差不多，让你叫我师傅你不觉得别扭吗？不过如果你能够抓住马超南的罪证，我倒是可以教你两招，将来你抓罪犯的时候也可以防身！……”。


  　　“真的啊！那一言为定！”江子强大喜过望，又挠了挠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要是叫你师傅，我就比你矮了一辈了，是比较别扭，那我以后就叫你老大吧，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此时马超南等人也在商量如何对付段昱，马超南一脸铁青地拍着椅子扶手恨恨地道：“妈的，这样都弄不死段昱那个GRD！要不是我们公安局那边有内线，动手快，把那个枪手给解决了，差点把我们都给扯出来了，光头，你TMD到底找的什么人啊？太水了吧，几十万就找来这么个马货？！……”。


  　　马光头连忙道：“老大，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可是特意跟那边说的要找高手的，那边的人还告诉我，这次派来的这个枪手可是以前在南越那边的特种部队服过役的神枪手，我怎么知道连子弹都打不死姓段的那个GRD，现在人死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那边交待呢！……”。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开发皱着眉头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段昱那家伙啊，连子弹都打不死他，这家伙就真有点恐怖了！现在这家伙已经有了警觉，再对付他就更难了！……”。


  　　马超南恶狠狠地道：“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那GRD的不成？！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咽不下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就不信我弄不死那小子！……”。


  　　杨开发瞟了马超南一眼道：“马老大，你千万别冲动，要对付那小子多的是办法，我知道那小子的家在哪里，他家里就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太婆在家，很好对付，而且这小子这么年轻就能住这么高档的别墅，多半底子也不怎么干净，派几个去他家里搜搜，没准能找到对那小子不利的证据，实在没找到，就吓唬吓唬那老头子和老太婆，看那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和你做对！……”。


  　　马光头用力一拍大腿道：“开发这个主意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把那小子家的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分分钟就把这事给办了！……”。


  　　马超南眼睛一亮，阴狠狠地笑道：“还是开发这脑袋灵光，光头，这事就交给你办了，派几个手脚狠一点的弟兄过去，那小子把我打成那样，总得见点血才对的起那小子！只要别把人弄死就行了，祸不及家人嘛，这点江湖规矩还是要讲的！……”。


  　　李慧娴和段建国自打住进丽都花园后，日子自然比以前活泛多了，也不用再早出晚归地去摆水果摊了，不过他们两个却是闲不住的，李慧娴把别墅前面的小花园捡拾出来，种上了蔬菜，每天松松土，除除草，日子倒也悠闲，只是小区里其他的业主望着这一家子就有点奇怪了，哪有在别墅小花园里种菜的啊？！

  　　段建国也找到了自己的乐子，每天去小区的休闲广场上义务教一般老头子打太极，从最开始的几个人到现在已经有几十个老头子跟着他学太极了，段建国也把这事当成了自己生活里一件必不可少的事，每天一早就出门，教到快吃中饭才回家。


  　　和别家总是大门紧闭不同，李慧娴总是一早就把大门打开，搞完家里的卫生就开始捡拾外面小花园里的菜地，见到有人路过还会热情地招呼，有时还会把吃不完的有机蔬菜送给路过的小区业主，小区里的业主开始对这老两口还有些奇怪，日子长了以后也就见怪不怪了，开车经过的时候还会特意停下来跟长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声招呼。


  　　这天也如往常一下，段建国吃完早餐就换上练功服出门教太极去了，李慧娴搞完卫生也开始埋头捡拾菜地，突然听到门口有刹车声，还以为是其他业主经过打招呼，抬起头来就见门口一辆别克商务车里跳下来几名面相凶狠的年轻男子，李慧娴愣了一下，正要质问那几名年轻男子想干什么，那几名年轻男子却径直冲了过来，捂住李慧娴的嘴巴就往别墅里拖，李慧娴拼命挣扎，可又如何是这几名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的对手，被他们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拖进了别墅，门砰地关上了！

  　　住在这别墅里的都是事业成功人士，平时都很忙，白天里基本看不到人，所以也没有看到这罪恶的一幕，别克商务车里还留着一人，他摇下车窗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把车调头停到了离段昱家别墅不远的空地上，坐在车上点了根烟开始听音乐，他的职责就是负责放哨，等段建国回来就给屋里的同伙发暗号。


  　　那几名年轻男子正是马光头派来，像这种脏活他们是干溜了的，把李慧娴五花大绑地绑在了椅子上，嘴巴也用胶带纸封了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值钱物品，可是找遍了整间别墅也没有找到了什么值钱的物品，除了新添置的一些家具和电器还算值点钱外，其他都是一些破破烂烂地老家具。


  　　负责带头的是一名手臂上纹着一条青龙的阴狠男子，他是马光头手下的得力干将，叫莫仁兴，外号叫“没人性”，只从这个外号就可以看出这家伙有多么心狠手辣，曾多次因打架伤人入狱，但是因为他够狠辣，不管是老弱妇孺都敢下狠手，很得马光头的信任。


  　　“没人性”搜遍了整间别墅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就骂了起来“我靠，这家子是什么人啊？！住这么豪华的别墅家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肯定是藏起来了，我去审审那老太婆去！……”。


  　　李慧娴望着这群冲进自己家的“恶狼”眼睛里直喷火，她外表柔弱，性子却是极刚烈的，尽管手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嘴也被胶带纸封住了，却一直在拼力挣扎，摇得椅子嘭嘭响。


  　　这时“没人性”就从楼上下来了，见此情况就对负责看守李慧娴的两名同伙骂道：“我靠，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老太婆都压不住！”，说着上来就啪啪打了李慧娴两个耳光，用力极重，李慧娴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红色的手指印，脸都微微肿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段发威

  　　莫仁兴一边打一边还恶狠狠地骂道：“老大婆，还挺横啊，落在我们手里算你倒霉，你也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儿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们值钱的东西藏在哪里乐，这样还可以少受些苦，否则就别怪我手黑了！……”。


  　　李慧娴满眼喷火地望着莫仁兴，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只是嘴巴被胶带纸封住，不能怒骂出声，要不然她一准吐莫仁兴一脸唾沫，听到莫仁兴提到儿子段昱，她更加愤怒了，她自己死都不要紧，谁要动她宝贝儿子，她一准跟他拼命，头用力摇晃着，嘴里呜呜地叫。


  　　“哟嗬，老东西，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老实的了！小黑，阿豹，你们俩个给我把这老不死的摁住了，把她的鞋子袜子都脱了，二狗，你去卫生间拿卷卫生纸出来，老子今天让你们开开眼！……”莫仁兴满脸狰狞地道。


  　　一旁一个皮肤黑黑的青年有些不落忍地道：“兴哥，算了吧，这老太婆年纪这么大了，别整出个好歹来就不好办了，吓唬吓唬她就行了……”。


  　　莫仁兴劈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骂道：“小黑你TMD的第一天出来混啊，要想干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你TM再给我唧唧歪歪，老子连你一起办了！……”。


  　　那小黑就不敢再说话了，和另外一名同伙把李慧娴的鞋子袜子全脱了，露出了赤脚，李慧娴怒目圆瞪，拼力挣扎着，不知道这群灭绝人性的牲口准备怎么折磨自己。


  　　莫仁兴准备给李慧娴上的是一种叫“火烧连云”的刑罚，这是他在牢里改造的时候学来的，是牢里的牢头专门用来折磨不听话的犯人的，有“黑狱十大酷刑之一”之称，具体的做法就是把卫生纸捻成条，然后沾上酒精，缠绕在被虐人的脚趾头上，再点上火去烧。


  　　这“火烧连云”的刑罚说起来没什么，实则十分阴损，要知道脚趾乃人之根，脚趾连心，这一烧上去得多疼啊！烧完以后满脚是泡，连走路都没法走了，真正是阴损到了极点，也只有莫仁兴这样没人性的畜生才会用这样阴损的法子来折磨人。


  　　这时段建国正在回家的路上，本来他是每天教太极不教到吃中饭的时间是不回家的，可今天不知咋搞的，眼皮老跳，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加上平日里常跟着他学太极的几个老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来，他教着也就更没兴致了，早早收了工回家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段建国就发觉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家里门居然是紧闭着的！而李慧娴只要在家是从来不关门的，说这样通风空气好，段建国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

  　　段建国立刻警惕地四周看了看，一下子就发现了那辆停在自己家门不远处的别克商务车，凭段建国的直觉他断定这辆车有问题，因为小区业主的车一般都是把车停在车库的，不会停在外面，于是段建国就不动声色地朝那辆别克商务车走了过去。


  　　此时坐在那辆别克商务车里的是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他叫莫同兴，外号“刀子”，是莫仁兴的堂弟，也是他们团伙里的狠腿，莫同兴正背靠在车椅背上听着音乐抖着腿闭目养神，他们是提前踩了点的，知道这家的老头子不到吃中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所以他也乐得悠闲。


  　　这时车窗玻璃被人敲响了，莫同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段建国，吓得一下子就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准备给屋内的同伙发暗号，没想到段建国突然猛地拉开了门，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道：“说！谁派你来的！想干什么？！……”。


  　　莫同兴只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道钢箍给卡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甚至感觉到如果自己反抗的话，段建国能在瞬间捏碎他的喉咙，让他一声不吭地死于非命，这种感觉让他心中大骇，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看起来干干瘦瘦，却给人一种如山中猛虎的危险感呢。


  　　这种感觉莫同兴当年坐牢的时候，在他们那个监狱的一个狱霸身上也感觉到过，那个狱霸手上有十几条人命，本来是要判死刑的，后来走通了关系，改判了死缓，莫同兴每次经过那狱霸身边就感觉到一股杀气，像有人在脖子后面吹冷风一样，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想到这里莫同兴就不敢反抗了，满眼畏惧地指了指段建国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示意自己说不出话来，段建国这才把手微微松了松，让莫同兴老实交代。


  　　莫同兴把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并告诉段建国，此时他的四名同伙正在别墅里挟持着李慧娴，段建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在心底蛰伏了近二十年的彪悍血性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给莫同兴一种猛兽出笼的感觉，忍不住要惊呼出声，不过声音还卡在喉咙口，他就已经被段建国一掌劈在他的颈部动脉处，脖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解决了莫同兴，段建国就像一头灵巧的猎豹几个纵身就翻过了别墅的围栏，绕到了别墅的后头，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别墅的二楼，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往楼下看屋内的情形。


  　　这一看看得段建国肝胆欲裂，因为他正好看见莫仁兴点燃了缠绕在李慧娴脚上的卫生纸，炙热的蓝色火焰一下子顺着卫生纸条在李慧娴的脚趾间扩散开了，甚至能听见皮肤烧得吱吱地微响，李慧娴疼得浑身都抽搐起来，瞳孔一下子扩大了，而一旁的莫仁兴居然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混蛋!去死吧！”就听段建国怒吼一声，如猛虎下山般顺着楼梯一滑而下，一脚就踹在惊得目瞪口呆的莫仁兴身上，一下子就把莫仁兴给踹飞了，段建国确实是怒到了极点，这一脚就用尽了全力，要知道段建国当年可是金三角大毒枭坤龙手下的金牌杀手，他这全力一脚的力量就够莫仁兴受的了，肋骨当场踢断了两条，噗地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一旁的小黑、阿豹和二狗愣了一下，立刻向段建国扑了过来，他们见段建国干干瘦瘦，虽然一脚就把莫仁兴踹飞了，也只当是出其不意，顶多是个手脚利落点的老头，可一交上手才知道大错特错了，这哪里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啊，分明是只凶猛到了极点的老虎，只要挨着碰着就是断胳膊断腿，不一会儿三人也和莫仁兴一样像条死狗似地被打倒在地只会哎哟哎哟直叫唤了。


  　　段昱这几天一直在小心提防马超南再派枪手来刺杀自己，却始终没见动静，心中还有些奇怪，难道这马超南这家伙真的转性了？不敢再来对付自己了？


  　　就在这时段昱就接到了母亲李慧娴的电话，电话里李慧娴语气惊慌，“昱昱，不得了了，家里出大事了！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突然冲到家里，把我给绑起来了，说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后来你爸就突然从楼上跳了下来，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人就把那些人全打倒了，然后我们就报了警，可那些警察也不知道咋搞的，把你爸也给抓走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段昱一听拳头就立刻捏紧了，怒火直冲头顶，毫无疑问这又是马超南在捣鬼，他居然把罪恶之手伸向了自己的家人，这就触碰到了段昱的逆鳞了，把段昱给彻底惹毛了！

  　　幸好得知母亲和父亲都没生命危险，段昱才没当场暴走，强压怒火赶回了丽山市的家中，一进家门段昱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见到段昱，李慧娴立刻惊喜地准备迎上来，才一动就忍不住痛呼出声。


  　　段昱这才注意到母亲大冷天的居然赤着脚，脚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水泡，有的地方破了，还流着脓，估计是被感染了，让人瞧着都疼，段昱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连忙健步上前扶住母亲，颤声怒道：“妈，这是那些畜生干的吗？！我要杀了他们！……”。


  　　李慧娴连忙道：“昱昱，你可犯傻，妈没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你爸给救出来，他被警察抓走了现在还没放回来呢，你说这警察也是的，怎么好人坏人都不分呢？你爸是打坏人的，怎么也被抓走了呢？……”。


  　　段昱这时也冷静下来了，连忙道：“妈，儿子没用，让您们二老替我受苦了，您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把他接回来，您脚上有伤就不要乱动了，我叫物业找个医生上门来给您敷下药……”。


  　　李慧娴连忙说不用，让段昱赶紧去救段建国，段昱还是坚持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找医生过来给母亲敷药，这才去了辖区派出所询问段建国的情况，按说段建国这种情况属于正当防卫，顶多到派出所配合录下口供就该被放回来了，可是现在这么久了还没有被放回来，肯定就是哪里出问题了。


  第一百五十章 底气

  　　果然段昱跑到派出所一问，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不但不肯透露段建国目前的情况，反而像是审犯人一样审起段昱来，段昱就有些火了，怒道：“我爸是正当防卫，你们凭什么抓他？！……”。


  　　那警官瞟了段昱一眼，打着官腔道：“是不是正当防卫，你说了不算，这个案子我们正在做进一步调查，所有涉案嫌疑人都不准探视，你回去等消息吧……”。


  　　段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此清楚的案情那办案警官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让段昱更加难以相信这帮警察能够秉公办案了，这个时候段昱也没什么扮猪吃老虎的心思了，直接把周青山这位市长大秘给搬了出来。


  　　周青山也很给面子，亲自赶过来了，市长大秘出面待遇自然不一样，一直没露面的派出所长突然出现了，就连公安分局的局长也赶了过来，段昱也跟着沾了光，被请进了所长办公室，香茶、水果、烟招呼着，刚刚还一脸冷淡的那办案警官更是没口子地向段昱道歉，说不知道他是周大秘的朋友，请他别见怪。


  　　不过一听到段建国的案子，那公安分局局长和派出所长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瞟了段昱一眼，欲言又止，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难不成这案子背后还有比周青山来头更大的人插手吗？

  　　周青山也看出不对了，知道那公安分局局长和派出所长是有些话当着段昱的面不太好说，就转头对那公安分局局长道：“刘局，要不我们借一步说话？……”。


  　　这时段昱却先一步站起来道：“青山兄，我出去抽根烟，在外面等你的消息……”。


  　　周青山见段昱如此识做，对他又多了一分好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伯父不会有事的……”。


  　　过了好一会儿，周青山才从小会议室里出来，眉头紧皱，段昱连忙把手中的香烟掐灭，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青山兄，怎么样？……”。


  　　周青山叹了一口气道：“事情有点麻烦啊，被你父亲打伤的几个人里有一个肋骨断了，正好戳中了肺部，送医院的过程中抢救无效死亡了，而且你父亲的身份似乎也有点问题，听说这起案子市政法委许书记都亲自过问了，最乐观的估计，你父亲也会被以防卫过当起诉，不好意思，因为这起案子牵涉到人命，所以我也不好……”。


  　　段昱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连周青山这位市长大秘都说这件事麻烦了，那就真是相当棘手了，而且周青山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这件事连市政法委许书记都插手了，他就不好再插手，毕竟他和段昱的交情也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嗯，我懂了，青山兄，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百忙之中还亲自赶过来，我会铭记在心的，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目光坚毅地道。


  　　周青山奇怪地瞟了段昱一眼，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突然想起段昱似乎和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关系不一般，心里就释然了，拍了拍段昱的肩膀笑道：“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救过省委宣传部李部长的女儿，这件事如果李部长能够出面，那就问题不大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


  　　段昱就知道周青山误会了，以那天李克定看自己的眼神，没找自己的麻烦就算万幸了，又怎么可能帮自己出面呢，不过段昱也没有多解释，自己得罪了杨尚武和张可凡这两位曲龙县的大佬而没有被撤职，多半还是靠狐假虎威借了李克定这位假“丈人”的势呢。


  　　其实段昱此时想到的是蒋晔，段昱对蒋晔虽然了解不多，但知道以蒋晔的神通广大，一定能救出父亲，虽然也不想老麻烦蒋晔，但为了救出父亲，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赶紧给蒋晔打电话，蒋晔在电话里听段昱把情况一说，只说了句“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怎么的，听到蒋晔这句话，段昱一直揪着的心就放松下来了，蒋晔就是这样一个人，话语里带着强烈的自信，似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能够认识这样一个朋友无疑是段昱的人生大幸，自己什么时候能成长到蒋晔这样的高度呢，想起来都令人神往。


  　　不一会儿蒋晔就来了，前呼后拥地带着一大帮人，气场无比强大，那公安分局局长此时还没有离开，见到蒋晔也大吃了一惊，态度比刚才见到周青山更加地恭谨了，欠身赔笑道：“蒋公子，您怎么来了？……”。


  　　蒋晔微笑着同那公安分局局长握了握手，打着哈哈道：“刘局，说时候，你这地方我还真不愿意来，不过没办法，我这位兄弟的父亲被你们给抓进来了，我不想来也得来啊……”。


  　　那公安分局局长瞟了段昱一眼，心说这位是何方神圣啊，刚把市长大秘找了来，现在又搬出蒋晔这尊大神，心里就越发为难了，犹豫道：“蒋公子，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可是许书记那里我也不好交待啊……”。


  　　不等那公安分局局长说完，蒋晔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道：“既然我来了，人我一定要带走，许书记那里我自会给他一个交待……”说着就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偏了偏头。


  　　那中年男子立刻上前对那公安分局局长道：“蒋公子已经指定我为段建国先生的代理律师，按照法律规定，我的当事人属于正当防卫，就算警方认为我的当事人有防卫过当的行为，在法院正式认定我的当事人有罪之前，我可以为我的当事人办理取保候审手续，蒋公子将会成为我当事人的担保人，并提供两百万的现金担保……”。


  　　那公安分局局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这件事已经远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公安分局局长所能掌控的了，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就只能按正常程序走了，这样就谁也不能说他的错了，他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态度就更加恭敬了，同意了给段建国办理取保后审手续。


  　　段建国出来的时候仍是一脸的气愤，见到段昱就气冲冲地道：“昱昱，这是咋回事啊？！那些GRD跑到咱家来祸害你妈，我把他们收拾了有什么错啊？怎么反倒把我给抓起来了呢？！……”。


  　　段昱见段建国安然无恙就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道：“爸，你没事就好了，赶紧回家吧，妈都当心死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些祸害咱家的人有好下场的！……”。


  　　临走前，蒋晔把段昱叫到一旁，皱着眉头道：“这个案子我了解了，似乎背后挺复杂的，主要是死了人，而且你爸的户籍资料似乎也有点问题，人是暂时放出来了，但是如果对方硬要揪住不放的，还是会有些麻烦的……”。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我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这帮混蛋居然把黑手伸向我的家人，现在就算他们想善罢甘休，我也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蒋兄，真是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能让我父亲取保候审，你就帮了我的大忙了，要不然我还真怕那帮GRD又在里面动手脚来害我父亲，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就可以全力以赴把这背后的黑手给彻底斩断了！……”。


  　　蒋晔哈哈大笑道：“你我兄弟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我蒋晔看人从来不走眼，这帮家伙敢找你的晦气绝对是自寻死路，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只管开口！……”。


  　　段昱此时心中已有计划，自不愿再麻烦蒋晔，把段建国送回家中后，他就连夜赶回了曲龙县，随即把江子强找了来，问他最近跟踪马超南有什么进展。


  　　江子强听说马超南居然派人对段昱的家人也气得不得了，恨恨地道：“我派人跟踪马超南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就是马家在朝阳路有一栋老房子，也没有住人，也没有对外出租，但是马超南每隔几天都会到那栋房子里去看看，每次待的时间也不长，一般是个把小时就离开了！……”。


  　　段昱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这栋老房子一定有问题！今晚咱们就探一探！……”。


  　　朝阳路位于曲龙县的老城区，也不是曲龙县的主街，曲龙县进行城区改造以后，大部分人口都搬迁到新城区去了，所以这里显得很是僻静，马超南家的这栋老房子就在这条僻静的街上，按说这样的老房子就是小偷也懒得去光顾的，可是马超南却给这栋老房子安上了厚厚的防盗门、防盗窗，远远看去简直像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一样！段昱跟着江子强过来一看，就越发断定这栋老房子有问题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理不容

  　　江子强望着这栋四处都用不锈钢栏杆遮得严严实实的老房子，有些懊恼地拍着大腿道：“不知道马超南那GRD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这整个跟一乌龟壳似的，没办法下嘴啊，早知道就带把老虎钳过来了，对了，还得整把楼梯，不过那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段昱微微一笑道：“用不着，等天全黑了咱们再动手，你在外面给我望风，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江子强一听就急了，“老大，这么刺激的事你怎么能把我撇下啊！再说我好歹也是一人民警察，你让我干望风这种事也太大材小用了吧！不行，你要不带我进去我跟你急……”。


  　　段昱被江子强磨得没法子，只得呵呵笑道：“好吧，那你去找根绳子，我先上去以后再把你拽上去！……”。


  　　江子强就兴高采烈地去找绳子了，等他回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老城区这边的住户不多，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比较恋旧的老人家，这个时间点基本就不出门了，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段昱从江子强手中接过绳子，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如一只灵巧的狸猫三下两下就爬上了老房子二楼的不锈钢窗台，微微一用力，那坚固的不锈钢栏杆就像面条一样被他扳弯了，段昱轻轻一跃就钻了进去。


  　　站在下面望风的江子强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这样的画面也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吧！段昱这家伙也牛叉了吧，强得完全不像人啊，不过想到段昱曾答应只要抓住了马超南的罪证，就会教自己几招，他心里又十分期待起来。


  　　这时段昱已经从楼上把绳子的一端抛了下来，见江子强还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发愣，心里暗暗好笑，连忙低喝一声，“强子，发什么愣呢？！快把绳子捆在腰上，我把你拉上来！……”。


  　　江子强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把绳子捆在腰上，用力拽了拽，低声笑道：“老大，你可得拽牢了啊，要是把我摔下来，那就糗大了……”。


  　　他话音未落，段昱抓住绳子用力一扯，江子强就感觉自己像是腾云驾雾一样飞了起来，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下一瞬间他就已经到了不锈钢窗台上，被段昱一把拽了进去。


  　　江子强落在阳台上还有些惊魂未定，拍着胸脯道：“MD，看来这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还真不好当啊，太TM刺激了！……”。


  　　段昱也懒得搭理他，打开随身带着的小手电，走进屋内四处察看起来，屋内摆设很普通，无非是些老家具、老电器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屋内的几个柜子上摆了好些雕像，有观音像、弥勒佛像、财神像、关公像、尉迟恭像，足足有十几尊，按说老百姓家中摆些神像祭拜什么的也很正常，不过这屋子里的神像确实太多了，显得有些诡异。


  　　这时江子强也进来了，看到这诡异的情景就不由骂了起来，“马超南这GRD是想在家里开寺庙吗？摆这么神佛像？！……”说着信手在旁边的一尊关公像上拍了两下。


  　　“不对！”段昱听到江子强拍打关公像的声音眼睛就一亮，快步走了过去，又在那关公像上拍了两下，心里就有数了，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拿出随身带的钥匙串，用钥匙轻轻刮掉关公像上的一层黑漆，露出了下面的底色！


  　　“黄金？！”江子强立刻惊呼起来，这关公像居然是纯金打造的！段昱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又依次刮开了其余十几尊神像的黑漆，结果发现全是纯金打造！

  　　“我滴个妈呀！这么多神像全是黄金的！这得有多重啊！马超南这GRD哪来这么多钱啊？！咱们这可是逮到了一头大老虎啊！……”江子强又惊又喜道。


  　　段昱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静地拿出手机将这些神像都拍了下来，他早已料到马超南不干净，却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贪，这些黄金神像加在一起少说有好几百斤，换成钱就足有几千万了！

  　　更让段昱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他们在三楼又发现了一个保险柜，江子强恰巧前阵子好奇跟110开锁中心的开锁师傅学了点开保险柜的技巧，本来是想把他老爸的保险柜套开，偷点零花钱花花，还特意配了一把*，不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让他七弄八弄蒙对了密码，还真把保险柜给套开了！肯定有人会说马超南为什么不弄个好一点保险柜啊？你们要知道马超南可是整个曲龙县的黑老大们的老大，哪个不开眼的小偷敢到他家的房子里偷东西啊!所以马超南才敢把那么多纯金的神像直接摆在外头。


  　　在保险柜里，段昱他们发现了整整三十本房产证，其中京城的房产就有十本，省城的也有十本，丽都市和曲龙县的共十本，其中还有几套房产是别墅和门面，这就十分惊人了，要知道京城现在随便一套房子就值几百上千万了，省城一套房子也得上百万，这些房产价值加起来足有近亿元！

  　　而在保险柜的下面一层，则满满当当地装的全是现金，把大半个保险柜都塞满了，别说数，就是看着都让人头旋目晕！

  　　江子强已经惊讶得不会说话了，一个劲地叫唤，“妈呀，妈呀，这也太离谱了吧，这得有多少钱啊？！老大，你掐我一下，我该不是眼花了吧！……”。


  　　段昱却只是冷静地拿出手机拍照，在他心里已经给马超南判了死刑，像这样的大硕鼠，不能将之绳之以法的话，那还有天理吗？！


  　　收集完证据，段昱就转头对江子强面色凝重道：“强子，我现在马上带着这些证据赶往省城，你再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守住这里，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再进这栋房子！……”。


  　　江子强也是知道轻重的，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大，你放心吧，任何人都别想进这栋房子，除非他从我身上跨过去！……”。


  　　段昱自然不会就这样一个人跑去省城，因为这样别说直接面见省领导当面检举，只怕连省政府的门都进不去，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又想到司徒碧斯这块投资外商的“金字招牌”。


  　　司徒碧斯此时正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接到段昱的电话就娇笑起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过睡眠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哦，睡眠不好会很容易老的，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最后段昱答应送司徒碧斯一套香奈儿化妆品，司徒碧斯才没有再刁难他了，以司徒碧斯的身家自然不缺买一套香奈儿化妆品的钱，她只是想看到段昱被她刁难哭笑不得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段昱和司徒碧斯就到了常务副省长田伯光的办公室，田伯光见到司徒碧斯很高兴，亲自站起来迎接，看到她身后的段昱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我记得你，小段同志，怎么？又想到我这里来挖墙脚了？……”。


  　　段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田省长，您怎么还提这茬啊，我再怎么挖墙脚不也是在您掌管的这只大碗里吗？……”田伯光还能叫出段昱的名字，说明他对段昱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段昱才敢跟他轻松说笑。


  　　田伯光对段昱不卑不亢的表现也很满意，一般的小干部在他这位常务副省长面前早吓得说不出话了。随意聊了几句，田伯光就收起笑容，毕竟他这位常务副省长还是很忙的，能抽出时间见段昱他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就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梅林高登公司的投资遇到了什么问题？……”。


  　　段昱就朝司徒碧斯使了个眼色，检举马超南还是让司徒碧斯这个投资外商来说比较有杀伤力，这也是在路上早已商量好的，于是司徒碧斯就一五一十地把马超南如何索拿卡要的事说了，并说不只有梅林高登公司，所有需要单独架设自来水管线的企业都曾受到马超南的勒索，而且马超南很有背景，很多人告他的状都告不倒他，所以他们才会选择直接到省政府来检举他！


  　　田伯光一听就怒了，拍案而起道：“一个小小的自来水公司经理也敢如此胆大妄为，省里再三强调要给外商创造和谐宽松的投资环境，这分明是公然对抗省政府的政令，我不管这个马超南有什么背景，胆敢破坏招商引资我就要他好看！我现在马上给省纪委打电话，让他们派调查组跟你们一起下去调查！……”。


  　　接着田伯光就当着段昱两人的面开始打电话，说着说着田伯光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声音也慢慢地低了下来，就听他微微有些吃惊地压低嗓门道：“什么？你说这个马超南是他老人家的‘干儿子’？这消息可靠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落马

  　　段昱隐隐听到田伯光在电话里的对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完了，要是连田伯光这位常务副省长都畏惧马超南的神秘背景，那这件事就真的麻烦了，看来要把马超南这只官职不大背景却硬得吓人的“大硕鼠”绳之以法远比自己要难得多！

  　　果然田伯光挂了电话，就有些为难地对段昱他们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反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再派人核实的……”。


  　　很明显田伯光这就是缓兵之计了，段昱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司徒碧斯却不吃这一套，直接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强势道：“田省长，这件事还需要调查吗？我手里有当时的录音和录像，证据还不够确凿吗？！我现在代表梅林高登公司向贵省政府提出严正抗议，你们只有三个选择，一、我们梅林高登公司立刻撤出南云省，但贵省政府必须赔偿我们在建投资项目的损失！二、我们梅林高登公司将召开全球新闻发布会，公开举报！三、请贵省政府立刻彻查此事，严惩马超南！……”。


  　　田伯光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如果是国内的企业，他只怕已经拍案怒斥了，但梅林高登公司是外企，而且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他就算是摆尽常务副省长的威风也没有用，而一旦梅林高登公司真的召开全球新闻发布会公开举报，那就是影响极其恶劣的国际丑闻了，这样的后果连他这个常务副省长也承受不起，但马超南的神秘背景又让他十分忌惮，一时间左右为难，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段昱见田伯光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决，就知道是该自己出马的时候了，连忙将打印好的自己在马超南的那间老房子里拍到的证据照片拿了出来，直接摊到了田伯光的桌子上，指着照片沉声道：“田省长，这些全是我在马超南家的老房子里拍到的，您别问我是怎么获得这些证据的，但我向您保证这些证据绝对属实！这里面这些神像全部是纯金的，加上房产和现金，总价值超过亿元以上，以马超南的正常收入不可能拥有这样巨额的财富！……”。


  　　田伯光的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了，震惊道：“这些真的全部是在那个马超南家的房子里发现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在得到段昱再次肯定的回答后，田伯光咬了咬牙道：“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一下，这件事我需要向省委秦书记汇报一下……”。


  　　田伯光拿着段昱提供的证据就去找省委书记秦远航汇报，秦远航一听就腾地站了起来，震怒道：“还有这样的事？！这样的“小官巨贪”出现在我们南云省简直是我们南云省的耻辱！这样的“小官巨贪”不抓不查，天理不容！……”。


  　　田伯光瞟了秦远航一眼，有些犹豫地道：“秦书记，我可听说这个马超南是中央领导人的“干儿子”，好像他家里还有和中央领导人合影的照片，是不是先向上面求证一下再决定如何处置稳妥一点？……”。


  　　秦远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用力一挥手道：“不用了，查！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而且我相信就算这个马超南真的和中央领导人有些联系，中央领导对马超南的所作所为也并不知情，更可不能庇护这样一个“小官巨贪”！ ……”。


  　　省委书记亲自下令了，这事就好办了，当天省纪委专案组就在段昱的带领下直奔曲龙县，到了曲龙县后又兵分两路，一路去马超南的老房子与江子强会合，提取赃物，一路则在段昱的带领下直奔自来水公司，准备对马超南实施双规！

  　　当省纪委工作人员来到马超南办公室的时候，马超南正在“砰、砰、砰”地练拳，省纪委工作人员按程序向马超南出示了省纪委决定对其实施双规的文件，严肃道：“马超南，现在按规定对你实施双规，请你配合！……”。


  　　这时马超南突然做出一个十分惊人的举动，一把从省纪委工作人员手中抢过文件，三下两下撕得粉碎，无比嚣张地对省纪委工作人员脸上一甩，破口大骂道：“你TMD知不知道我是谁？！双规我？！你TM吃错药了吧！信不信我一句话就摘了你头上的乌纱帽！……”。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段昱，立刻气急败坏地指着段昱怒骂道：“姓段的，我就知道是你这GRD搞的鬼！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着就朝段昱猛扑过去。


  　　这次却不需要段昱亲自动手了，因为秦远航对这起案子的高度重视，这次跟着省纪委专案组一起下来的还有整整三个中队的武警，而且全部配发了武器，所以马超南刚一动，立刻上来两个武警，拿起手中自动步枪的*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马超南的头立刻出血了，整个人都被砸蒙了，这才意识这次是来真格的了，惊惶地乱叫道：“你…你们不能抓…抓我！我…我干爹是…是中央领导人！我…我要…要打电话！……”。


  　　那些武警早已得到上级指示，自然不会理会马超南的乱喊乱叫，直接上前就把他押走了，他的秘书黄书民也被一起带走了，同时专案组再次兵分几路，将与马超南关系密切的马光头、杨开发、马成龙等人全部控制起来！


  　　而随后搜查马超南的家又有重大发现，在他的家中再次发现多达数千万的现金，纪委的开户银行专门派了几个工作人员动用了好几台点钞机到现场清点，最后连点钞机都因为超负荷运转烧坏了，负责清点的银行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他们虽然在银行工作，可也从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钱放在一起啊！


  　　这起案子在全国都引起了轰动，虽然近年来全国也查处了不少贪腐案件，马超南案涉案金额并不是最大的，但像他这样的小官巨贪案却是不多见的，要知道全国有多少科级干部啊，可以说是多如牛毛，而如今马超南无疑将是这么多科级干部中“最有名”的一个！

  　　随着马超南的落马，越来越多关于他的霸道跋扈、公然索拿卡要的“事迹”也被曝光出来，马超南敛财的手段其实很简单，不给钱就不给你通水，给钱少了就给你断水，水的权力在马超南的手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和升华。曲龙县正在搞新城建设，开发了很多楼盘，马超南就以官网建设费用等名义，向新建的楼盘开发商要房子，给几套房子就通水。


  　　除此之外，马超南还打着建“自来水维护站”、“水质监测中心”“自来水公司驻点办公室”等名义四处要地建房，这些房子最后却都变成了马超南的私人财产！


  　　对曲龙县的老百姓和许多企业单位来说，马超南的种种恶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在得知马超南落马以后，他们纷纷奔走相告，拍额称庆，不少人还专门燃放烟花爆竹，庆祝马超南的落马！

  　　正因为马超南案影响如此巨大，所以南云省委省政府也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这也使得省委彻查此案的力度和决心更大了，马超南的关押地点不停变化，谁也见不到他，这也彻底断了马超南指望他的那些背景关系营救他的心思。


  　　马超南开始被关押的时候态度仍然极其嚣张，还威胁关押他的省纪委工作人员，说要打击报复，但在办案人员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不可一世的马超南也彻底怂了，开始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第一个受到马超南案牵连的就是曲龙县委书记杨尚武，作为县委书记，马超南平日里霸道跋扈，公然贪腐，和他的纵容包庇是肯定分不开的，而他也的确从马超南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根据马超南的供述，他曾先后送给杨尚武钱物总计约有三百多万元。


  　　在马超南落马一个多月后，杨尚武也被省纪委双规，随后被查出其在担任曲龙县委书记期间，贪污受贿，接受他人钱物，总金额达到了四千多万元！

  　　很显然马超南案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杨尚武的被双规，一场波及曲龙县乃至南云省的官场地震开始了！曲龙官场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杨尚武的家被查抄，就连他的妻子王楚渝也被停职审查，昔日门庭若市的县委书记家如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丧气之地，而王楚渝也在一夜之间也由风光无限的曲龙县第一夫人变成被人唾弃的贪污犯之妻！


  　　段昱在得知这一消息也很愕然，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对于王楚渝，他一直是心怀感念的，虽然他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但马超南的落马是自己一手推动的，如今王楚渝也因此案受到牵连，段昱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在听江子强说起王楚渝如今的凄凉处境后，就决定去看一看王楚渝。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乱如麻

  　　江子强一听就连忙劝道：“老大，你就别冒傻气了，现在人家躲都躲不及，你还偏要往这泥坑里趟，你现在去看王楚渝，不是送上门去让别人嚼舌头吗？！你该不会真像外面传的那样，和王楚渝有一腿吧！……”。


  　　段昱瞪了江子强一眼，怒道：“强子，你胡说什么呢？你侮辱我没关系，可我绝不许你侮辱渝姐！杨尚武是杨尚武，渝姐是渝姐，我相信渝姐绝没有参与杨尚武那些贪污受贿行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别人爱怎么嚼舌头是他们的事，但现在是渝姐最困难的时候，渝姐帮过我，我必须去看她！……”。


  　　江子强还从没有看段昱发过这么大的火，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这也是他最敬佩段昱的地方，重情重义，从不会趋炎附势，更不会落井下石。


  　　段昱刚来到王楚渝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段昱就站住了，倒不是他有听墙角的习惯，他只是奇怪这种时候，人人都对王楚渝避之唯恐不及，还有谁会和自己一样来看王楚渝呢？

  　　“楚渝同志，你放心，杨尚武虽然被抓起来了，不是还有我在吗？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在曲龙县没人敢欺负你……”房间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声音有点耳熟，只是一下子想不出是谁了。


  　　“刘明正，请你放尊重点，我们家老杨在得时候，你可是跟得比谁都紧的，现在又跑到我这里说这些疯言疯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是王楚渝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此时站在她面前正是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刘明正，刘明正一直垂涎于王楚渝的美色，只是碍于杨尚武的淫威不敢有非分之想，现在杨尚武被双规了，他的色胆就再也压制不住了，赶紧跑过来检漏子。


  　　王楚渝的怒斥并没有让刘明正有丝毫的羞愧和退缩，反而腆着脸道：“楚渝，你就别假正经了，你跟着杨尚武不就是冲着他的权势吗？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跟谁不是跟啊？！再说你肯定不止跟了杨尚武一个男人吧？！……”说着他竟然开始对王楚渝动手动脚起来。


  　　“啪！”又羞又怒的王楚渝狠狠地扇了刘明正一个耳光，指着他怒斥道：“无耻！像你这样的男人我看着就恶心，请你出去！……”。


  　　“臭婊.子！你敢打我？！像你这样的破鞋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老子肯要你是看得起你，你还不是抬举？！老子今天就干了你，看你还怎么在别人面前装高贵！……”刘明正恼羞成怒地骂道，说着就满脸狰狞地朝王楚渝扑了过去，这刘明正是当兵出生，长得也颇为粗壮，王楚渝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是他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他扑倒在了沙发上！


  　　“砰！”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了，早已在门外听得怒不可竭的段昱冲了进来，一脚就把正趴在王楚渝身上惊慌地回头望的刘明正给踹飞了，还不解气，上前一把提起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的刘明正，啪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光扇过去，刘明正的脸立刻肿了起来，满嘴是血，牙齿都打断了好几颗。


  　　“昱哥儿，别打了，再打要打死人了！”王楚昱见到是段昱，心里是又惊又喜又羞，惊喜的是段昱这个时候还来看她，足见情义，羞的是居然让段昱撞见如此羞人的一幕，脸上有些挂不住，火辣辣的一片绯红，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站起来连忙劝道。


  　　“哼！今天看渝姐的面子先放了你，要是你再敢来骚扰渝姐，我剥了你的皮！”段昱这才住了手，把刘明正像条死狗一样对地上一扔，冷哼一声道。


  　　“你…你敢打我？！你…你给我等着，我…我早晚要弄死你！”被段昱打得眼冒金星的刘明正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本来还准备扑上来继续拼命，看清来人是段昱后就露了怯，连马超南这样不可一世的人都被段昱给扳倒了，杨尚武落马也是拜段昱所赐，谁还敢惹这个煞星啊？！不过他还是拉不下面子跟段昱服软，死要面子地虚言恐吓道。


  　　“滚！”段昱也懒得跟刘明正这种牲口，直接指着门口冷冷地道，刘明正赶紧借坡下驴，屁滚尿流地开溜了。


  　　段昱转过头来看了看王楚渝，总是艳光四射的她如今满脸憔悴，眼角的鱼尾纹都起来了，显然杨尚武被抓一事让她饱受煎熬，而这一切等于是自己间接造成的，段昱心中的柔软处就莫名地一疼，柔声劝慰道：“渝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让你受苦了！……”。


  　　王楚渝一夜之间由风光无限的曲龙县第一夫人变成被人唾弃的贪污犯之妻，不仅要接受停职审查，还要承认别人背后的疯言疯语，而她平时又不善交际，平时那些总对她逢迎奉承的官太太们早跑得没影了，连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这些天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是她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强作坚强地硬挺着。


  　　段昱的话一下子将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坚强外壳击碎了，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抱住段昱嚎啕大哭起来！

  　　段昱的身躯一下子僵硬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王楚渝这么一个极有丰韵如熟透的蜜桃一样的极品熟女紧紧抱住，身体不起反应才怪呢，虽然段昱知道他和王楚渝只有姐弟之情，而且王楚渝此时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状态，自己在这时候不该有任何的绮念，可是偏生身体却根本不听他的指挥，直接就搭起了帐篷。


  　　王楚渝抱住段昱将连日来的苦闷一股脑地哭出来，慢慢也发觉不对了，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一下子变得绯红，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


  　　段昱暗骂自己一声牲口，吃吃艾艾地解释道：“姐，对…对不起，我…我不…不是有…有意的……”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难道无意就可以这样吗？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王楚渝的脸也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她对段昱也一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而且她正值虎狼之年，杨尚武和她年纪差距这么大，欲求上肯定是无法满足的，刚才抱住段昱的时候，段昱身上那股年轻男子所特有的阳刚气息也让她有些意乱情迷，尤其她此时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何尝又不想有个宽厚的肩膀能让她靠一靠呢。


  　　想到这里，王楚渝也有些心乱如麻了，用低若蚊呐的声音娇羞道：“昱哥儿，姐不怪你，你要是喜欢姐的身子，姐随时可以给你……”王楚渝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越发羞不可竭，闭上了眼睛，娇躯剧烈地颤抖着，只等段昱来抱。


  　　段昱脑袋里轰地炸开了，要说他对王楚渝全无情愫那也是假的，虽然这种情愫更多的是姐弟情义，而非男女之情，但只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哪个男人能面对王楚渝这样的极品熟女的投怀送抱能不动心吧，否则刚才他也不会有那样的生理反应，所以他真的差一点就不顾一切就冲上去把王楚渝抱起来了。


  　　但一想到远在京城的佘小曼，段昱又不敢乱动了，他怎么能辜负佘小曼对他的一片深情呢，可是自己如果拒绝王楚渝，岂不是等于往王楚渝已是伤痕累累的心灵上又撒一把盐吗？想到这里，段昱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手脚僵硬，头上竟然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王楚渝见段昱久久没有动作，心就一下跌落到了冰点，脸色一片惨白，睁开眼幽幽地叹息道：“昱哥儿，你是不是觉得姐很不要脸，也对，你是人中之龙，又如何会看上姐这样的残花败柳呢？……”。


  　　“不！渝姐，你是这个世界最美丽最可爱的女人，我…我只是…不能对不起小曼，我真的……”段昱急忙解释道。


  　　“是啊，我生君未生，只恨相逢未嫁时，昱哥儿，你的心思我懂的，今生就让我们永远做姐弟吧！……”王楚渝凄然一笑道。


  　　段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王楚渝了，沉默了半响道：“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王楚渝摇头苦笑道：“我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曲龙县这个地方我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我有个同学在粤州那边做服装生意，我准备去那边看看，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渝姐，你出去散散心也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王楚渝手里，“这张卡里有两百万，姐你带着花吧，到了那边保持联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王楚渝吃惊地张大了眼睛，连忙道：“昱哥儿，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你可别犯糊涂啊！我们家老杨就是因为这个才栽了跟头，这钱我不能要，你从哪里拿来的，赶紧还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发配

  　　段昱呵呵笑道：“渝姐，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贪污受贿的事情呢？是这样的，前不久我中了彩票大奖，这些钱都是干干净净的，你就放心拿着吧……”。


  　　王楚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中了彩票大奖啊，昱哥儿的运气可真好啊，不过这钱我还是不能要，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平白无故要你的钱呢？你留着和小曼结婚用吧……”。


  　　段昱把银行卡硬塞到王楚渝手里，哈哈大笑道：“渝姐，你跟我见外啊，你难道忘了，那次在王府百货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呢，要不是你，只怕小曼会生我的气不做我的女朋友了呢，我这是还那次借你的钱呢，其余的就算是利息吧……”。


  　　王楚渝这次去粤州也是准备重新创业确实需要钱，就想了想道：“这么点小事难为你还记得，不过你这利息也太多了吧，这钱就算姐借你的，等姐赚了钱再还你……”。


  　　段昱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帮王楚渝把踢坏的门修好后就离开了，王楚渝离开曲龙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段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马超南案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县委组织部长林少华、县纪委副书记许德山、政法委书记刘明正等人都受到了牵连，双规的双规，撤职的撤职，此案还波及到了丽山市甚至南云省的高层领导，丽山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许海山被党内记过，省纪委副书记邓国盛、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焦东至被党内警告。


  　　从来没有一个案子牵连如此之广，这也使得曲龙官场人人自危，生怕受到牵连，纷纷托关系找后门，四处打探消息，而那些想借机上位的人也是上串下跳，抓紧活动。


  　　此时还有一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就是县长张可凡，张可凡和马超南倒是牵扯不大，因为他早已看出马超南这人张扬跋扈，迟早要出事，所以对马超南一直是避而远之，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马超南案居然把杨开发给牵连进去了，而他和杨开发的关系却是非比寻常的，如果杨开发把他给供出来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他四处打探消息，但专案组消息封锁得很厉害，他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这就让他更加预感不好了，同时还有几件事也让他感觉到要大难临头了。


  　　首先县委书记杨尚武被双规后，按说在新的县委书记下来之前，就应该由他这个排名仅次于县委书记的县长主持全面工作，但最后组织上却是让县委副书记李善念主持全面工作，这就说明自己已经不被组织上信任了。


  　　再就是自己去丽山市求见市长高显路，想从他那里讨个定心丸，结果高显路居然避而不见，打电话也不接，打给高显路的秘书周青山，周青山的态度也比较冷淡，总说高显路在开会，没时间接见他，这种情况是之前从没有出现过的，出现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组织上已经掌握了自己违纪的一些证据，只是还没有完全查实，所以还没有对自己采取措施，但留给自己的时间肯定不多了！

  　　这个时间的张可凡并没有去反省自己犯下的错误，反而是把一切都归咎到了段昱身上，如果不是段昱，马超南就不会落马，马超南不落马，杨开发就不会被牵扯进去，杨开发不出事，自己的这个县长位子就是稳稳当当的。


  　　张可凡的这种逻辑很可笑，但人就是这样，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出不来了，张可凡越想越觉得段昱就是个扫把星，谁挨上他就要倒霉，当初让段昱给自己当秘书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可不是吗？！当初刘爱民就是让段昱给他当通讯员，结果连命都给丢了，自己如果不是把段昱给换了，只怕出事出得比杨尚武还早，只有让段昱这个扫把星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才可能平安落地！

  　　想到这里，张可凡越发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之前还顾忌到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女儿和段昱的关系，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段昱从自己眼皮底下弄走！

  　　可是段昱毕竟没有犯错误，相反在高新科技产业园搞得有声有色，硬是把个死气沉沉的高新科技产业园搞得风生水起，还引来了梅林高登公司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连市委书记韩成功都表扬他了，要是就这么把他撤职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段昱发配到边远的乡镇去，这样就眼不见为净了，可是发配到哪里去比较好呢？张可凡一边想，一边拿起李梦龙刚刚送进来的几份报告随意地翻了翻，翻到最后一份的时候眼睛就一亮。


  　　这份报告是甜水镇打上来的，说是当地老百姓因为争水灌溉，发生了暴力冲突，甜水镇镇长去现场协调居然也被打伤了，那镇长躺在医院里不出来了，直接打了辞职报告。


  　　甜水镇这个地方民风彪悍，为了争水灌溉经常发生暴力冲突，打死打伤人也是经常的事，已经换了好几任镇长了，现在提到甜水镇人人都头大，根本没人愿意去，这不正是发配段昱的最好机会吗？！

  　　而甜水镇镇党委书记夏黎明是个官场老油条，争权夺利是把好手，在甜水镇经营多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遇到棘手的事就往镇长身上推，肯定能制住段昱这个毛头小子。


  　　想到这里，张可凡就兴奋起来了，当天就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了这一方案，如今主持全面工作的是县委副书记李善念，他对段昱也毫无好感，当即表示同意，其他常委虽然有些意外，但现在人心惶惶，也没有谁愿意为段昱说话，于是段昱就这么被发配了！

  　　不过张可凡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就在第二天他主持县长办公会的时候，省纪委工作人员就进来了，宣布了对他的双规决定，张可凡在被省纪委工作人员带走的时候，长叹一声道：“还是迟了，应该早把那个扫把星发配走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竟然是他！


  　　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一切，段昱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刚接到自己调任甜水镇镇长的通知时，他感觉很愕然，甚至是愤懑，如今高新科技产业园才刚起步，自己的宏伟计划很没有施展开，却被莫名其妙地调离了，要说心里没有想法那是假的，不过这些想法也只能埋藏在心里，他能做的只有面对现实。


  　　刚要走出办公室，忽然被慌慌张张一头跑了过来的李瑞雪叫住，说新任县长到了，正在小接待室等他，段昱急忙跟随着李瑞雪走进了接待室，这才看到一位曾经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他！来的竟然是段昱的老熟人-——周青山！

  　　段昱做梦都想不到新任县长竟然是周青山！不过他已经来不及震惊了，因为周青山已经打着哈哈迎了上来，主动向他伸出了热情的双手！

  　　和周青山亲切地握手之后，周青山第一句话就是：“委屈了，高新区你做得很好，就连高市长都和我说，让我下来以后，好好的和你取取经，学习一下你引资的高招！能说服司徒高登这样的大资本家不容易，能为一无所有的高新区引来三个亿的项目更不容易。杨尚武和张可凡没有识人之明，更无用人之能！他们会有今天，正是因为他们目光短浅，咎由自取！”。


  　　段昱颇为感动，自己的辛苦毕竟得到了认同，并且这人不仅仅是周青山，竟然还是新任的县长！

  　　如今的段昱也不是官场新丁了，虽然之前他就和周青山的关系不错，但如今周青山成为了县长，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两人的关系就需要重新定位了，说话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就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低调地表示自己坚决服从组织领导，虽然要去偏远的甜水镇任镇长，但是一定不会辜负了组织的厚望。


  　　不过话说到这里，段昱却是突然发现周青山只是做出了在认真聆听的样子，于是忽然理解了，周青山此次来高新区也许只是因为特别的原因对自己表示关注吧，段昱就很见机地打住了话题。


  　　周青山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小嘬了一口，意味深长地道：“作为一名年轻的党政干部，我们是肯定要冲在第一线的。我以前在市里就听说过这个甜水镇。 段昱啊，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甜水镇是曲龙县山区最为偏远的一个大镇，镇子里的情况复杂，各族人民杂居，民风彪悍，自古以来就是土匪喜欢占据的荒蛮之地……”。


  　　“自建国统一到现在，甜水镇多次发生几十起民间武装械斗。具体原因一说是因为水源问题，还有说是谣传在满清入关之时，俪山王最终就退守在甜水镇，以后隐姓埋名终老在了甜水镇……”。


  　　“俪山王骄横跋扈，杀人无数，又更喜美妇，制造了很多冤案和惨剧，随着大明朝的颠覆，几个世纪的变迁，俪山王的后人也离开了甜水镇，据说现在一些分支多居住在海外。但是依然还有不少后裔分支现在依旧居住在甜水镇……”。


  　　“我们实行了民族自制以来，这些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老传统还是难以去除，总觉得他们原本出身高贵，不想自己和普通的老百姓们为伍，更不服从那些被他们称为泥腿子的乡干部们的管理。 所以多次挑起事端，制造摩擦。而这些人多以村与村为单位，一发生械斗，当地乡镇很难控制。所以你去后一定要深入群众，多发动与组织群众，认真了解情况，一定要团结乡党委夏黎明同志，与他紧密配合，想办法制止大规模的械斗再次的发生！……”。


  　　段昱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甜水镇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历史渊源，情况如此复杂，就皱起了眉头，见段昱皱起了眉头，周青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继续道：“怎么？！这就怕了！这可不是我印象中的你哦！想你小子进派出所的时候可不是这德行，还有救李梦雪时的虎胆豪气呢！你可不是一般的党政干部，是已经在高市长那挂了名了的孤胆英雄，曲龙县金牌的招商引资干部！……”。


  　　“你所做的一切，上面都看在眼里呢!来根烟？怎么，还不信我的话？……”周青山见段昱似乎有些愣神，扬了扬眉道。


  　　段昱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接过周青山递过来的烟，又急忙从兜里掏出个一次性打火机帮周青山点上。


  　　周青山这才点了点头，吸了口烟，而后长吐一口烟气沉重的说道：“你小子，冲劲都哪去了？实话告诉你说，让你去甜水镇其实老板是知道的。你记住，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能出成绩。”。


  　　段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自己一个小小的镇长上任，身为市长的高显路也是知道的？他挠着头，下意识地玩笑道：“这我还真不懂，我就一小兵，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里安家！领导指哪我打哪，两个字‘服从’！ ……”。


  　　周青山满意的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你要是一个兵，说起来我就是班长，老板就是我们的连长。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你的性格我了解一些，我的性格你可能还不了完全了解，而至于老板的性格你就更不了解了。老板是心胸远大的人，不过心里想的绝对是为了人民群众多办一点实事。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就像杨尚武和张可凡！……”。


  　　“你在想什么我明白一点，你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情绪！你是被某些人伤的太深了，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党性原则。很不客气的说，他们就是一些混迹在我们干部队伍中的一些仓鼠。沽名钓誉之辈，差一点就毁了你这颗好苗子！……”。


  　　“从今个起你记住，有事第一时间和我商量。一定要把握好为民服务的大局观。你只要把握好这个原则，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敢给你担着，就是我担不了，我们身后还有老板！ 咱们是一路人，为的都是为人民的利益和发展。不需要有什么顾虑，该干的，想干的就要去干。也总是有人需要去的吗！你说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站队

  　　段昱猛地清醒，这其实也是一直困扰在他心头的困扰，现在终于摸清了一点方向。站队吗？还是投靠？可周青山话说的很委婉，人家说有事第一时间和他商量。


  　　商量，而不是汇报！竟然和以前一样！难道说周青山始终把自己和他是放在同一起跑线之上的吗？可人家一下来就是名堂堂正正的县长，而自己呢，也只不过是被变相发配的一名正科级干部而已。差别，总是有的！


  　　“周哥，我明白，只要是对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有周哥的支持，我就能敞开了干！不过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和事，我还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段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周青山立刻纠正段昱道：“不对，是咱们，咱们一起敞开了干！你能够始终坚持自己理想很不错，我也是打你这个时候过来的！还有你的一些顾虑，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现在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国家公务人员，只要不违法乱纪，别人要动你首先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当然了，班子团结还是要注意的，不能太任性了！……”。


  　　“而至于以前的，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家伙，只是现在时候不到，只要时机到了，我一并给你解决掉。你要放开思想，甩开了包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明白么？……”。


  　　段昱点了点头，说我懂的，谢谢县长关心，心中却还是有些纠结，不知不觉，他貌似已经站队，已经卷入了新一层次的阵营之中。难道在官场不站队就真的不行吗？好在从目前来看，周青山这个人还是很正直很有魄力的，对自己也很回护，希望这次站队没有站错吧！


  　　“和我还客气？！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周哥！”周青山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收服段昱这名大将他自然是心情愉悦，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周青山还要赶回县政府去开常委班子见面会，他特意赶在常委班子见面会之前来找段昱谈话，也是表明他的一种态度，表明他对段昱的重视，同时也安抚一下段昱的情绪，避免段昱产生怨尤之心。


  　　送走周青山，段昱重新回到办公室，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刚才周青山的谈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他还需要慢慢消化，周青山的这次谈话带有很重的私人性质，可以说周青山不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他后面的市长高显路在招揽段昱。


  　　而段昱此时其实也还没有做好站队的准备，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不得不接过周青山递过来的橄榄枝，他被莫名其妙地发配甜水镇，说明他根本还没有完全掌握控制自己仕途命运的能力，只能如一条大河里的小鱼顺流而下，而如果自己硬要逆流而上，唯一的结果就是碰得头破血流！

  　　这也是官场中人的无奈，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得选择站队，否则你就会被视为官场中的另类，被排斥于官场之外，就如一颗河流中的石头，你迟早要被磨去菱角，成为一颗圆滑的鹅卵石，否则你就变成沙砾，永远地沉在河底，没有出头的机会，段昱能做的只有外圆内方，坚守自己的原则底线，这就很难得了！

  　　这时候李瑞雪又进来了，李瑞雪属于那种大咧咧还有些娇气的女孩子，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一切都按父母安排好的轨道上运行，直到遇到段昱，是段昱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其实还有很多的选择，才真正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在段昱手下做事的这段日子，他们觉得无比充实，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对于段昱被莫名调离，李瑞雪他们都感到很气愤，不过她们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们身后的老爸也在曲龙县这场官场大地震中颇受牵连，自身难保，还想要努力撇清自己，谁还会站出来为段昱说话呢！

  　　之前李瑞雪对段昱的感觉更多的是敬重，因为段昱身上总带着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的深沉，这也让李瑞雪总觉得很有距离感，连玩笑都不敢和他开，但此时看到段昱认真沉思的样子，她突然发现段昱认真思考的样子真的很迷人，俏脸不禁红了起来。


  　　李瑞雪的脚步声把段昱惊醒过来，微笑道：“小雪，还有什么事吗？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不是感冒发烧了吧？”。


  　　“你才感冒发烧呢，你们全家都感冒发烧，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你马上要走了，我们准备以私人名义为你举行一个小小的践行宴会！去不去，你说话！”李瑞雪的脸更红了，嘟着嘴道。


  　　“去，必须去！叫上子强，我们去喝酒，一醉方休！”段昱也想通了，只要无愧于心，管他站队不站队呢！正好和江子强他们聚一下，放松一下心情，这段时间他们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怎么？！和周县长谈话想开了？对了，刚才周县长和你谈了些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李瑞雪凑过来八卦地问道。


  　　段昱用力一挥手道：“想开了，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至于周县长和我说了什么，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走，喝酒去，既然要下去，再回来一趟可就难了，今天一次喝个痛快！……”。


  　　“哼！小气，不说就不说，那我去叫黄明升他们了，子强哥也应该快过来了，我去门口接他去！……”李瑞雪俏皮地皱了皱好看的琼鼻，一扭身兴高采烈跑了。


  　　看着李瑞雪充满青春活力的婀娜背影，段昱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佘小曼，心中就也有些惆怅，余小曼去京城也有些日子了，虽然也有通电话，但段昱总感觉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以前的佘小曼也像李瑞雪这样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现在却似乎总是心事重重，问她又不肯说。


  　　段昱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情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只有经过时间和空间考验出来的感情才是最真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友情

  　　不一会儿时间，李瑞雪又匆匆地跑了回来，火急火燎道：“头，都联系好了，其实不用联系，强哥早就定好位子了，是水上人家哦，曲龙县最高档的会所！餐饮娱乐休闲一条龙服务，我总共才去过一次呢，嘿嘿，想不到今儿个沾了你的光。走吧，他们都在楼下等着了……”。


  　　“现在就去？也太早了吧，才三点半呢，再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影响不好吧！”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皱了皱眉头道，说完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管委会主任了，上不上班，已经轮不到他来管理了。


  　　“头，你还好意思说，自从跟了你以后，我们还有人享受过星期六星期天双休吗？今天偷偷懒不行啊！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工作狂啊，我们都快累得崩溃了，要不是给你面子，我早罢工了！”李瑞雪气鼓鼓地道。


  　　段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了，为了抓好高新科技产业园的招商引资工作，这段时间自己吃住都在管委会办公大楼，真可以说是以管委会为家了，管委会其他工作人员也基本上是“白加黑，五加二”不辞辛劳没日没夜的干，虽然私底下他们也开玩笑说段昱比资本家还狠，在他手下做事就别想轻松，但从没有人真正地抱怨过。


  　　想想李瑞雪这帮紧跟着自己的公子哥、大小姐还真不容易，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啊，居然也坚持下来了，想到这里段昱心中也有些歉意，大手一挥道：“行，今天就破一回例，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请客，所有费用算我的，算是我犒劳大家了！……”。


  　　“真的啊！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刀，我要你请我做个全身SPA，好好放松一下！……”李瑞雪高兴地蹦了起来！

  　　“啊，不是吃饭吗？怎么变成做SPA了啊？！”段昱奇怪地问道。


  　　“切！你老土了吧，水上人家那里什么都有，到那里你就知道什么叫大开眼界了！跟我走吧！”李瑞雪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说完就扭着屁股飞奔下楼了。


  　　楼下已经停了两辆车，一辆李瑞雪的1.3威姿，另一辆是快速赶来的江子强所驾驶的蓝白涂装警用桑塔纳。


  　　江子强正斜靠在车门口装酷，看到段昱走出管委会，他就笑了，装作酒店服务生的样子为段昱打开了后排坐的门，用胳膊挡住棚顶，毕恭毕敬道：“老大，请上车！”。


  　　“我靠，子强你咋把警车也给开出来啊？！知道的是你接我去吃饭，不知道还以为我被抓了呢！”段昱也和江子强开起了玩笑。


  　　“额，我接到小雪的电话马上就过来了，也没顾得上换车了，不过在曲龙县谁敢抓你啊，谁要抓你，我江子强第一个不答应！”江子强挠了挠头解释道。


  　　段昱却收起笑容，拍了拍江子强的肩膀严肃道：“子强，警车不能私用，这可是原则问题，你还是去换一辆车吧！要不我们都坐瑞雪的车也行，她那车秀气是秀气了点，挤一挤也能坐下的，再说车里的味道也香，不像你车里尽是臭脚丫子气！……”。


  　　“哎，老大，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啊，我臭脚丫子？我哪里臭脚丫子了，你分明是重色轻友嘛……”江子强一听不乐意了，撸起袖子要跟段昱理论，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警车停在了院子里，和黄明升还有林平冲挤到了李瑞雪车后排，让段昱坐了副驾驶。


  　　威姿打着方向就拐上了主干道，李瑞雪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后面的江子强，很是解气地吃吃笑道：“强哥，一会到了水上人家，我给你点个专业的修脚妹妹，绝对给你认真的去去死皮，包你以后脚不臭了！……”。


  　　“你还说！”江子强气得鼻孔冒烟，却也不好意思真发火，憋得脸都发紫了。


  　　车中后排的黄明升和林平冲已经笑作了一团，以前他们是不敢这样和江子强开玩笑的，包括性格大大咧咧的李瑞雪在内，之前对江子强还是隐隐地心存忌惮的，以前的江子强可是混世魔王啊，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而这一切都在遇到段昱后发生了改变，如今这种感觉让他们觉得很温暖，也很享受，因为这就是真正的友情！


  　　车在城区穿过，过了县城郊区，直上城外沁水河，水上人家就是在郊外沁水河中段刚建立不久的一处集水上娱乐项目和餐饮于一体的餐饮娱乐公司，听说这里的老板很有来头，是从省城发展过来，业务现在正向下面的各地市发展，在各地市都开了连锁。


  　　而选择沁水河中段的位置，也可以说是黄金码头。正好介于丽山市与曲龙县之间的位置，交通便利，又不像在城区那么打眼，从这也可以看出这老板的精明之处，把顾客的心理全琢磨透了，据说丽山市有很多顾客也专门跑到这里来消费，生意十分红火。


  　　到了水上人家，整个建筑都做成了一艘船的造型，像一艘大游轮一样，窗口也是做成了圆形，确实很有特色。


  　　车刚停稳，林平冲就快速地下车，为段昱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道：“头，今天过后，再想帮你开车门，我就得去甜水镇了。可那地方我实在是不想去，我就在县里等你，等你高升回来后再次帮你开车门！……”。


  　　林平冲之前一直对段昱是不怎么服气的，来高新区管委会也是被李瑞雪和黄明升硬拉来的，但自从他老爸林少华出事以后，他才真正体会到段昱之前对他所说的那番道理，心里也真正对段昱认同了。


  　　段昱也有些感动，能够得到这些老部下的认同，收获这帮平日里倨傲的“官二代”的友情或许是他在高新区管委会最大的收获吧，这帮“官二代”之前虽然有些纨绔习气，但本质其实还是不坏的，他重重地拍了拍林平冲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大步向水上人家的大门口迈去，眼角却是有些湿润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生意头脑

  　　李瑞雪停好了车，狠狠地瞪了林平冲一眼，没好气地吼道：“哪壶不开你提哪壶，要死啊你！”。


  　　“小雪，骂得好，这家伙一点眼力劲没有，简直就是欠揍！”黄明升在后面附和着，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地锤了林平冲一下。


  　　江子强则瞪了林平冲他们几个一眼，扬了扬拳头凶狠狠地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今天我们是带老大来放松的，谁要再提让老大不开心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林平冲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段昱，众人来到水上人家门口，就见十几个身着旗袍高挑靓丽的女迎宾整齐地排成两排齐声恭迎道：“欢迎光临水上人家！”，端的是气势十足，十分亮眼。


  　　段昱礼貌地朝迎宾们点头微笑，在打头的两个迎宾带领下走进大厅，大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正对面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墙的神女飞天浮雕壁画，大厅正中则是一个两米多高的仿制古董大鼎，显得十分大气而有格调。


  　　那两名迎宾将段昱他们带到前台，帮他们拿了手牌，立刻过来两名穿着黑西装打着领结的男服务生，躬身相迎道：“老板，请到这边更衣！……”。


  　　更衣？！段昱就愣住了，不是来吃饭的吗？怎么还要换衣服啊？一旁的江子强连忙上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道：“老大，这里一层是浴池，二层是足浴，三层、四层是桑拿和SPA会馆，当然都是分男、女宾的，顶层才是餐厅，据说是人泡澡以后食欲会特别好，所以才这样设计，也是这里的特色……”。


  　　段昱点了点头，赞赏道：“看来这里的老板真是有生意头脑啊，果然是别出心裁，很有创新意识啊，我这可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见，咱们抓经济工作也要有这样的创新意识才行呢……”。


  　　江子强笑道：“这里的老板很有实力，这个地方投资下来，起码得大几千万，老大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找人帮你引荐一下，没准将来有项目可以合作……”。


  　　段昱摇头苦笑道：“再说吧，甜水镇那地方天高地远，哪有老板愿意去那里投资啊！……”。


  　　见段昱和江子强站着说个没完，李瑞雪不乐意了，嘟着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说好来放松的，怎么又谈起工作来了，真是工作狂！头，你可是答应请我做SPA的，还算数不算数了！……”。


  　　段昱拍了拍额头，哈哈大笑道：“算数，算数！小雪说得对，我们今天是来放松的，谁都不许谈工作！今天我请客，所有消费算我的！……”。


  　　李瑞雪听段昱这么一说，顿时喜上眉梢，扬了扬手上的手牌，兴高采烈地道：“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反正是凭手牌消费，待会一起结算，到时候你可别心疼钱哦，我好久没做SPA了！之前办了张卡都一直没时间去，哼！都怪你，加班，加班，整天就知道加班，这下好了，加班加到甜水镇去了吧！”


  　　口无遮拦的李瑞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用手轻轻打了打自己红嘟嘟的小嘴，慌张地解释道：“呸呸，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该打！头你别介意啊！……”。


  　　江子强狠狠地瞪了李瑞雪一眼，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啥，都别站着了，咱们泡澡去，先洗洗，洗洗更健康！……”。


  　　段昱本不想泡澡，上次跟杨开发他们泡了次温泉，结果泡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了，不过入乡随俗，段昱也不想扫江子强他们的兴，跟着那两名男服务生向男宾更衣室走去。


  　　李瑞雪自去做Spa不说，剩下的可全是四个大老爷们，脱了衣服就是坦承相见了，又是好一番嬉闹，先淋浴冲洗了一下，这才围了浴巾去泡澡。


  　　和一般的洗浴中心不同，一般的洗浴中心都是一个大池子，所有人像下饺子一样往里面泡，还有人坐在池子边上搓脚丫，污垢脚皮都掉在池子里了，看着都有些膈应。


  　　这里却是分了好多个小池子，每个小池子里都放了不同的中药，有人参池、当归池、灵芝池、牛奶池、红酒池、玫瑰池……每个池子旁边还立了铭牌，注明了疗效，诸如养颜、美容、调节心血管功能等保健功能，或许有些夸张，但还是能隐约能闻到池子里散发出来的各种药香气，这样的池子足有十几个之多，所以每个池子里的人也不是很多，起码感觉上就觉得干净多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这里的老板做生意确实有一套。


  　　洗浴中心还提供搓澡服务，当然搓澡的都是男搓澡工，江子强他们就提出要去搓澡，说是搓得一身清爽特别舒服，段昱却对搓澡不太感冒，虽说都是男人，可这样脱光了让人摆弄心理上总有些不是味道，就让江子强他们自己去了，自己找了个没人的药水池子泡了起来。


  　　全身的毛孔在温热的池水中完全舒展开了，再闻着那淡淡的药香，的确是一种很舒适的享受，段昱完全放松了自己，让水的浮力托着身体在水池中半漂浮着，思绪也开始天马行空地发散开去，开始思索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从刘爱民到张可凡，自己跟过的两任领导，一个死了，一个被抓了，而张可凡被省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时说的那句话也在曲龙官场私底下传开了，如今自己有了一个新外号叫“扫把星”，还有人说自己就像当年刘备身边的那匹千里马“的卢”一样，天生克主，再有能力也不能重用，凡是重用自己的人都会倒大霉，难道自己真的是“扫把星”吗？


  　　段昱承认自己绝不是个听话的好下属，对领导来讲，不听话，就是刺头，不听话的刺头，留在手底下，哪怕是把工作干得再好也没用，这样的手下，领导控制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一颗*，一不小心就给自己也炸着了，哪一个领导愿意用这样的人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蛮荒之地

  　　想到这里，段昱倒是越发敬佩起周青山来了，这样的官场流言周青山肯定是听说了的，可是周青山却依旧向自己递出了橄榄枝，而且和之前一样和自己称兄道弟，毫不摆县长架子，这无疑是需要极大的魄力的。


  　　只从这一点上来看，周青山就比刘爱民和张可凡强很多，刘爱民和张可凡看中的都只是自己的才干，让自己去冲锋陷阵。而用完了，却是卸磨杀驴，可以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心腹，而周青山却是更看中自己这个人，和自己平级论交，先不说其本心到底如何，只这点就比刘爱民和张可凡高明很多。


  　　但是对于周青山让自己选择站队，段昱心里依然有些抗拒，君子群而不党，在官场搞小圈子，拉帮结派肯定是没有好结果的，这在历史上也是有诸多的惨痛教训的，当年明朝的东林党，不也是自诩正义化身，以天下兴亡为己任，打着“不畏强权，为民请愿”的旗号，虽然也有造成一定积极的历史意义和影响，但其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最终导致天下大乱，朋党四起，并没有能挽救大明王朝的灭亡。


  　　当然段昱也不会傻到去直接拒绝周青山向自己递出的橄榄枝，有了周青山的支持，自己才可能在甜水镇有所作为，获得更大的施展自己才能的发展平台，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时江子强他们也搓完澡回来了，见段昱似乎兴致不高，江子强就朝段昱神秘地眨眨眼，玩笑道：“老大，要不要给你来个大保健？！保证你爽翻天！……”。


  　　“大保健？！怎么保健还分大小吗？！”段昱奇怪地问道。


  　　“扑哧！”一旁的林平冲和黄明升当场笑喷了，神神秘秘地道：“头，大保健就是特殊服务，据说这里的大保健都是‘莞式服务’，技师也是莞东那边过来的，确实不错！你试试就知道了！……”很显然这两个家伙是试过了的。


  　　段昱脸色就变了，大名鼎鼎的‘莞式服务’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多年之前那场震惊全国的“莞东扫黄”风暴至今有人津津乐道，就收起笑容正色道：“强子，平冲，明升，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做人一定要洁身自好！生活作风的堕落最终必然导致人生的堕落！你们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以后就别在外面说跟过我了！……”。


  　　林平冲和黄明升从没有见段昱发过这么大的火，吐了吐舌头都不敢说话了，江子强则腆着脸道：“老大，我跟你开玩笑的呢，我好歹是一人民警察，哪里会做这么没觉悟的事啊！我们还是去做足浴，做足浴好啊，健康保健，健康从脚开始嘛……”。


  　　段昱对足浴倒是没那么排斥，全身的器官都在足底有对应的反射区，有些经验丰富的老技师甚至可以根据你按摩足底的反应判断出你的身体哪个器官出了毛病，简直神乎其技，据说就连中央首长也有专门的保健技师帮他们定期做下按摩、足底什么的。


  　　于是四个人就来到二楼的足浴中心，立刻有服务生迎上来将四人带进一个包厢，包厢里有四张沙发靠背椅，墙上还挂着液晶电视，四人一人寻了一个沙发靠背椅躺下了，在等技师的间隙，江子强瞟了段昱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老大，要不你跟我们谢局说一下，把我调到甜水镇去当派出所长吧，甜水镇那地方太复杂了，人也蛮得很，你一个人去我真有些不放心! ……”。


  　　段昱瞟了江子强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把我当组织部长呢，想调谁去就调谁去？！你们公安系统是独立的，组织部长说了都不算，再说你们谢局也未必给我这个面子，我和他也谈不上有什么很深的交情吧，派出所长这么重要的位子他能听我的？……”。


  　　江子强神秘地嘿嘿一笑道：“只要你去说，一准能成！我可是看出来了，我们谢局他特别敬重您，甚至我觉得他还有些‘怕’你呢！……”。


  　　“怕我？！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们谢局可是手握重权的公安局长，以前连杨尚武、张可凡的面子都不卖的，他干嘛要怕我啊？！”段昱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又道：“再说吧，我现在人还没有去，就把你调过去，别人会说闲话的，遇到机会我再找你们谢局说说试试，听你小子这口气，好像对甜水镇的情况还挺熟悉啊？那你给我介绍介绍，省得我一去当睁眼瞎子……”。


  　　江子强就拍着胸脯道：“老大，你这算是问对人了，我早几天才去了一趟甜水镇，那边派出所的破案率老拖局里的后腿，谢局让我去秘密走访一下，这可真是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啊……”。


  　　“说起来这个甜水镇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下辖1个街道办事处和15个行政村，共计有十一万人口。在整个曲龙县中，甜水镇的人口是最多的，也是最穷的，登记在册的人口是十一万多人，其实起码有十二万多，这多的一万多人全是黑户……”。


  　　“为什么这么多黑户呢？那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太穷了，穷得叮当响不说，人的思想也落后，每天晚上一熄灯也没别的活动，可不就可劲地造人呗，我听说生得最多的一户人家，生了九个！……”。


  　　“九个？不可能吧！那不跟生猪仔一样啊！……”一旁的林平冲和黄明升都惊奇地张大了嘴！

  　　江子强瞪了林平冲两人一眼道：“别打岔！我江子强啥时候说过假话啊，总之这甜水镇是人多、贫穷又落后，你说能不乱吗？所以犯罪率特别高，有时候人失踪好几年了，也没人报案，报案了也破不了，主要那地方山特别多，全是深山老林，说得不好听点，在那里面杀个人，对山里面一丢，连尸体都找不到！……”。


  　　听江子强这么一说，段昱的眉头就皱起来了，看来这甜水镇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困难得多，简直是无政府状态啊，说是蛮荒之地都不为过，自己要想打开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


  第一百六十章 怪事

  　　一旁的林平冲和黄明升都听得入了神，眼睛瞪得大大的，江子强就越发自得地滔滔不绝介绍道：“还有更夸张的呢，我还听说这么一件事，早一向甜水镇从山里出来几个八十多岁老头子，穿着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样式的衣服，身子骨倒是挺硬朗，一开口就问，鬼子走了吗？……”。


  　　“啥，鬼子？强哥，你这也太扯了吧，小鬼子都被我们打跑几十年了，还能有人不知道？！他们不看电视，不上网，不用手机吗？我要是没有手机，一天不上网，我都没法活的！你打死我我都不信……”林平捧腹大笑道。


  　　江子强对林平冲翻了个白眼道：“你还别不信，这是真事，当时就被好奇的村民报到了当地的村委，村委一听这事，不敢怠慢。因为人家话问得好啊，鬼子走了吗？所以直接就把他们当成当年的老革命，老八路送到了镇里。镇里问来问去也没闹明白这几个人的身份，最后直接送我们县里了。镇里本地人都闹不明白，县里就抓瞎了，那时候还是杨尚武当县委书记，这事连他都惊动了，下了指示，让公安局一定要查清这几个老人的身份……”。


  　　“因为这几个人一无身份证明，二无组织关系证明，说话还颠三倒四，公安局也没办法查啊，只能按照相貌特征在网上筛查，筛查结果可想而知，根本就对不上号，想送他们回去都不知道往哪里送，最后只能送收容所了……”。


  　　“哎！你还别说，一进收容所这帮老头子那真是开眼了。说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吃过这么好的饭。那大白菜汤就馒头，这几个老头子一顿饭就能吃上八个馒头三碗汤！那几个老头子住在收容所就不肯走了，最后吃得收容所长是叫苦不迭，每天都要打电话到局里都要问一问，问局里请来的这些个尊神什么时候能离开他的小庙，再不走的话，恐怕就把收容所给吃倒了！哈哈！……”。


  　　“扑哧！”黄明升和林平冲都笑喷了，指着江子强大笑道：“强哥，你这编故事也编得太夸张了吧，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啊！八十几岁的老头子，还一顿饭吃八个馒头三碗汤，那还是人吗？！……”。


  　　江子强一听就跳了起来，急眼道：“我要说了一句假话，我是你们生的！你们要不信，现在都可以去收容所去看去，那几个老头现在还在收容所赖着没走呢！……”。


  　　段昱见江子强说得言之凿凿，也来了兴趣，好奇道：“强子，还真有这事？！……”。


  　　江子强见连段昱都半信半疑，就更加急眼了，赌咒发誓道：“老大，我蒙谁也不能蒙你啊，那几个老头就在收容所里，你现在不是当了甜水镇长吗？正好过去把他们领走啊！收容所说收容期已经到了，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收容他们了，我们局里拿着这事正头疼呢，你要把他们领走了可就帮了我们大忙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他们既然是甜水镇辖区内的人，我当然不能不管，可是我把他们领回去也只能送他们回家啊！难道他们没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吗？他们又是怎么到镇上来的呢？……”。


  　　江子强拍了拍脑袋道：“哦，差点忘了，后来那几个老头在收容所待了一段时间，慢慢也能做些简单的沟通了，那几个老头说他们是红鹰峡的，闹鬼子那阵子他们也才一丁点大，大人为了躲鬼子就带他们藏进了深山，后来就在那里安了家，再没有出来过，连改朝换代了都不知道，他们也是赶山猪迷了路了，跟着山猪一直跑，才跑出了深山，到了甜水镇……”。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地图上我们根本找不到红鹰峡这个地名，后来我们还联合森林公安局一起出警，去他们说的地方找了几次，也没有找到！……”。


  　　“哦！”段昱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足浴技师也都来了，就不好再聊工作上的事了，几人做完足浴就换了衣服直奔顶层江子强订好的包厢。


  　　李瑞雪早就做完了Spa，一个人正无聊的在包箱里玩手机呢，见四人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顿时没好气的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刚才指定没干什么好事。我就不信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的，洗个澡还需要两个多小时！……”。


  　　黄明升正在追求李瑞雪，在她面前十分注意形象，一听就急了，连忙分辩道：“小雪，你可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我们可都是五好男人，刚才就是泡了个澡，做了一个足浴，别的什么都没干！你就是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老大吧！……”。


  　　李瑞雪对黄明升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道：“我又没说你干了什么坏事，不是心里有鬼，你急什么？！起码说明你思想不单纯！……”。


  　　要论拌嘴，就是十个黄明升也不是李瑞雪的对手，急得面红耳赤，抓腮挠头，连忙向段昱求助道：“头，你给评评理吧，小雪她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李瑞雪一听就火了，对黄明升怒道：“好啊，嫌我胡搅蛮缠是吧，那你去找温柔的去啊，以后再别来找我了！……”。


  　　段昱早已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心撮合两人，就打着哈哈道：“小雪，我可以替明升证明，他绝对是个五好男人，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了哦，你可要抓住了哦！……”。


  　　李瑞雪一听脸就红了，不依不饶道：“头，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看上他呢！哼，谁稀罕谁要！……”。


  　　一旁的江子强见越闹越不像话了，把眼一瞪道：“小雪，别闹了，今天是给老大送行的，你们俩要拌嘴回自己家去拌去！……”。


  　　李瑞雪和黄明升都有些怕江子强，也就都不敢做声了，江子强就对一旁侍立的服务员招招手道：“服务员，过来点菜！……”，说着又有些炫耀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光闪闪的贵宾卡往桌上一扔，大咧咧地道：“看好了，我可是你们这里的贵宾，有什么好吃的只管上上来！还有待会除了我谁都不许买单！听见了没有！……”。


  　　那服务员一看江子强的金卡，态度果然更加热情了，连忙道：“您放心，我们老板特别交待了，所有持贵宾卡来消费的客人全部可以享受八折优惠，绝不能怠慢的……”。


  　　等那服务员点完菜出去了，段昱皱了皱眉头道：“强子，说好我买单的，你干嘛非要抢啊？你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吗？怎么还有贵宾卡啊？……”。


  　　在段昱面前江子强自然不敢摆谱了，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老大，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呗，既然是为你送行，哪能让你买单啊！我和这里的老板其实也不怎么熟，不过这里的老板很会来事，给县里的主要领导都送了贵宾卡，我这张其实是送给我老爸的，被我顺来用了……”。


  　　段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对这里的老板却更加好奇了，能够走通所有县领导的门路，足以说明这老板的人脉很广，而这同时反应了这里老板做生意的精明之处，送金卡只送县里主要领导，其实却是把曲龙县的高档消费市场基本都网罗过来了，县领导都来消费的地方当然是好地方啦！同时又照顾了顾客的虚荣心，让人觉得很有面子。


  　　餐桌很大，本来可以同时坐十几个人的，五个人坐在这张桌子上，显得空旷无比。干脆也不讲究什么席位规则了，大家主动地一边两个围着段昱坐了。


  　　李瑞雪挤在段昱右手边，说是方便帮领导倒酒，黄明升心里就感觉有些怪怪的，隐晦的看了李瑞雪一眼，硬着头皮坐在了李瑞雪的旁边。


  　　江子强早已把酒准备好了，两瓶茅台，为了谈话方便，江子强干脆让服务员出去了，自己拿起了酒瓶挨个斟酒，李瑞雪是女生，又要开车，就没有喝酒，要了两听旺仔牛奶。


  　　江子强还从来没有见段昱喝醉过，就有心想把他灌醉，倒好酒就朝黄明升和林平冲使了个眼色，黄明升会意，立刻举着杯子就向段昱敬酒：“头，我敬你一杯，在曲龙我没服过谁，但是在你手下干活，我服！我黄明升还是那句话，今后只要段哥还有用得着我黄明升的地方，你尽管打电话，我决不推辞！干了！……”。


  　　黄明升敬完，林平冲又敬，段昱就看出意思来了，不过他今天还真想喝点酒，一个是郁闷，也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在里面。另一个江子强他们也算他在曲龙县结识为数不多的朋友，不能扫大家的兴，也就来者不拒，敞开了喝。


  　　虽然段昱今天没有用内力逼酒，但这段时间他的酒量也锻炼出来了，越喝眼睛越亮，倒是江子强他们有些扛不住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两瓶茅台很快见了底，江子强却不服气，让黄明升出去拿酒，黄明升刚出门还不到一会儿，门就被人轰地一声给踹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许三多


  　　吓得正在喝牛奶的李瑞雪一个颤抖，牛奶都撒衣服上了，江子强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是极要面子的人，今天请段昱吃饭，却被人把门踹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这时就见黄明升被一名足有一米八几的黑个壮汉提溜着脖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全是面相凶狠、雕龙画凤的江湖汉子，估计多半是出来混的，而在这些江湖汉子中间还有个满脸戾气的鹰勾鼻青年很是打眼，他的穿着明显不同，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被这些江湖汉子簇拥着，很是神气。


  　　黄明升拼力挣扎着，手胡乱地乱舞着想反抗，嘴里怒骂着：“尼玛的放开我！”，只是他人矮手短，根本就打不到那黑个壮汉，样子着实狼狈，那鹰勾鼻青年和一众壮汉像看猴把戏一样，在后面哈哈大笑！

  　　“放开他！我只说一句！”江子强指着那黑个壮汉怒斥道，他是来真火了，黄明升是他的小弟，黄明升被人欺负，他自然也没面子，虽然自打当了警察，他的暴戾脾气已经改了很多，但这下子又全被激发出来了。


  　　那黑个壮汉瞟了江子强一眼，撇撇嘴道“哟呵，口气还挺大啊，你他妈算哪根葱啊？！你说放人就放人，老子偏不放，你想咋地吧！……”。


  　　这时那群江湖汉子中大约有人认出了江子强，凑到那黑个壮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那黑个壮汉眉毛扬了扬，满不在乎地道：“原来是曲龙的江子强啊，怪不得说话这么横，行，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刚才这小子踩了许少的鞋子，只要他跪下把许少的鞋子舔干净，我就放了他！……”。


  　　那鹰勾鼻青年倨傲地瞟了江子强一眼，趾高气扬地道：“江子强是谁啊？！没听说过！我的这双鞋子可是意大利进口的纯手工皮鞋，万一被舔坏了怎么办啊？！……”。


  　　“舔尼玛的B！我数三声，你要再不放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江子强气得爆起了粗口，不是一旁的段昱拉住他的手臂，他已经冲过去了。


  　　那黑个壮汉脸色一变，阴狠狠地道：“江子强，你TMD算个屁！你老子江全福早就是过去式了，这里也不是曲龙县城那小疙瘩地方，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我是丽山豹爷，这位是丽山政法委许书记的公子许大少，我们俩个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识相地就赶紧给许大少磕头认错……”。


  　　那鹰勾鼻青年也听旁边的人介绍了江子强的身份，嗤之以鼻道：“豹哥，你跟他啰嗦什么，不过是一个退居二线的县委书记的儿子，我分分钟灭了他！今天不让他们见点血，谁都别想出这包厢！……”。


  　　江子强最恨别人拿他老爸退居二线说事，早已怒不可竭，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段昱硬按住了，在他耳边小声道：“强子，你是警察，打架要受处分的，让我来！……”。


  　　说着段昱就站了起来，施施然地走到那豹哥，低斥一声“放手！”，说话间只见他手指轻轻在那豹哥手上一弹，那豹哥就觉半边手臂都麻了，手就身不由己地松开了，黄明升这才脱了身，他一直被那豹哥掐着脖子，喘气不过来，脸都憋得红紫了。


  　　段昱将黄明升拉到身后，用手在黄明身后背推了几下，黄明升气才顺了过来，脸色恢复了正常，段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部，淡淡地道：“明升，你没事吧，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明升气愤地指着那鹰勾鼻青年气愤地道：“我根本没招惹他们，就是刚才在走廊上不小心踩了他的脚，我已经跟他说对不起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上来就掐我的脖子！太欺负人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升，你先回座位上去，我会帮你讨个公道的！……”。


  　　黄明升回到座位，李瑞雪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真没用！”，黄明升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张了张嘴又有些畏惧地望了望堵住门口的豹哥等人，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坐下了。


  　　一旁的林平冲则悄悄地拉了拉江子强的衣服，小声道：“强哥，他们人多，那个豹哥我听说过，是丽山市有名的黑老大，那个许大少是丽山市政法委许书记的公子，更不好惹，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就算了吧……”。


  　　江子强瞪了林平冲一眼，低声怒道：“你TM真怂包，管TM是谁，打了我们的兄弟就不行！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你要是怕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兄弟！这事老大已经出面了，看他怎么处理吧，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豹哥被段昱在手臂上弹了一下半边手臂都麻了，就知道遇到高手了，他虽然是混社会的，但并非没有脑子的人，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惊疑地望了段昱一眼，见段昱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没底了，走到那鹰勾鼻青年身边，小声道：“许大少，点子有些扎手啊，这个人应该是练家子，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那鹰勾鼻青年正是丽山市政法委书记许海山的儿子许绍扬，他在丽山市还有一个外号叫“许三多”，就是钱多，女人多，马仔多，凭借他父亲的权势，许绍扬在丽山市无恶不作，称王称霸，被称为丽山恶少之首。


  　　前段时间许海山因为马超南案受了牵扯，挨了党内记过处分，势力大损，对许绍扬管教也严了些，不许他再在市里惹事生非，许绍扬却是一天不惹事就浑身发痒的，被那豹哥拖到这水上人家来放松，不想却遇到这档子事。


  　　这许绍扬称王称霸惯了的，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听那豹哥说要就这么算了，立刻不愿意了，撇了撇嘴道：“阿豹，你今天是怎么了？越混越回去了！今天要是就这么算了，你以后在丽山市就不要混了，我都跟你丢不起这人，他再能打，不也是个人吗？我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还打不赢吗？！给我打！打断了腿直接丢江里去，出了事我兜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动刀子


  　　段昱见那许绍扬如此阴毒，动不动就要把人打断了腿丢江里去，眼中也闪过一道怒火，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的，既然有心要教训这嚣张的鹰勾鼻青年，反倒不急着出手了。


  　　那豹哥被许绍扬这么一挤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看了看身后一众马仔，胆气又壮了些，硬着头皮对段昱怒喝道：“小子，你混哪里的？！敢在我豹爷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段昱还没说话，一旁的李瑞雪发飙了，她虽然老挤兑黄明升，可是见黄明升被人欺负了，她心里也不舒服，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那豹哥怒斥道：“你叫傻豹是吧，你TM老嚷嚷啥，你TM害得姑奶奶牛奶都撒衣服上了，姑奶奶还没找你算账呢！有胆子就放马过来，看姑奶奶不抽死你！……”。


  　　许绍扬一见李瑞雪眼睛就亮了，他最是好色，女朋友差不多是一个礼拜一换，不过多是些吧女、*什么的，像李瑞雪这种女汉子他还真没遇到过，吃腻了扣肉偶尔也想尝尝大白菜，立刻来了兴趣，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道：“这妞有性格，我喜欢，豹哥，待会这妞留给我带回去慢慢玩！……”。


  　　“玩你妈呢！”李瑞雪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俏脸绯红，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盘子就对着许绍扬砸了过去，她还砸得挺准，一盘子正砸在那许绍扬的脸上，油汁混着鲜血就从那许绍扬脸上流了下来，那叫一个狼狈！

  　　“豹哥，让你的人给上！那女的给我留着，等老子玩腻了再让兄弟们玩！……”许绍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油汁，气急败坏地歇斯底里道。


  　　那豹哥也是气不打一处出，傻豹是他刚出来混时的外号，如今丽山市的混混人人叫他豹爷，自然没人知道他的这个外号了，不想却被李瑞雪给阴差阳错地叫了出来，而许绍扬是他带出来玩的，许绍扬被砸伤了，他跟许海山也不好交待，一时间血冲头顶，也顾不上想那么许多了，对手下马仔一挥手，恼羞成怒道：“给我打! ……”。


  　　那帮马仔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段昱也不客气了，一脚一个，就把当头几个踹飞了，擒贼先擒王，他知道这豹哥是带头的，要控制住局面就得先把他制住了，身形一闪，就向那豹哥扑了过去。


  　　段昱这边一动手，江子强也动了拎了个酒瓶就冲了上去，见人就砸，还真别说这茅台酒的白瓷瓶就是硬，一砸就见血，酒瓶居然也没破。


  　　林平冲见江子强也动手了，犹豫了一下也拎了一个酒瓶冲了上去，今天的事肯定是无法善了了，他也不想江子强看不起自己。


  　　李瑞雪也撸起袖子准备上去帮忙，把后面的黄明升给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拉住李瑞雪，嘴里大叫道：“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要是伤着你可就麻烦了。有老大和强哥在前面，没人能打得过他们的！”


  　　“黄明升，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看看你还算个男人嘛，就知道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头和强哥在前面拼命，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上！否则我一辈子看不起你！……”李瑞雪气得哇哇大叫道。


  　　江子强一瓶子又砸倒一个混混，听了李瑞雪的话就回头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又去找另一个砸的对象去了，其实有段昱冲在前面，可以说江子强和林平冲基本上就是在后面捡漏，酒瓶子砸得那叫一个爽！


  　　黄明升咬了咬牙也冲了下去，一盘子将一个刚被段昱一脚踹过来的混混砸了个脸开花，胆气也就壮了，有样学样地跟着江子强和林平冲后面检漏，痛打落水狗。


  　　李瑞雪在后面兴奋地大呼小叫，呐喊助威，不时还在后面砸个盘子什么的，这丫头还真有点练飞镖的天赋，盘子砸得那叫一个准啊！

  　　那豹哥却是狡猾，见段昱朝他扑个来，就一个劲地往自己的手下后面躲，而段昱也没有真下狠手，毕竟这只是一般的口角冲突，真要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即便如此，那豹哥手下那点三脚猫功夫也不够看的，不一会儿地上已经七倒八歪地躺下了一地的人，还有些则是被江子强他们砸倒的，头上都见了血，伤得其实也不重，只是样子比较狼狈。


  　　那许绍扬在后面气得哇哇大叫，“全TM是废物，他们会动家伙，你们不会动家伙啊！动刀子啊！……”。


  　　他这一叫倒是提醒了那帮混混，他们随身都带着匕首的，只是他们平时打架都是以多欺少，很少拿出来，毕竟动了凶器性质就不一样了，但这一架打得实在太憋屈了，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挣扎着爬起来，拔出了防身的匕首！


  　　倒是那豹哥犹豫了一下，他能当老大，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知道能到水上人家奢华顶级的包间来消费的全不是一般人，江子强也不就是那么好惹的，在曲龙县也算是一号人物，而很能打的年轻人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但看江子强都叫他“老大”，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


  　　而且他也听说过这水上人家的老板也是很有来头的人物，又是从省城来的，搞不好就是省城的“官二代”，他们要是在这水上人家搞出了人命，没准就把这后台老板又惹出来了，又是一桩*烦。


  　　但许绍扬同样是他不能得罪的，他在丽山市混完全要看许海山的脸色，要是许绍扬在这里出了意外，他也就完蛋了，所以他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没有制止手下们动凶器。


  　　段昱见对方动了凶器，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对身后的江子强等人摆摆手道：“子强，你们退后！让我来应付！……”。


  　　江子强却不但没有退后，反而一个箭步上前和段昱并排站到了一起，笑笑道“老大，我还没有打过瘾呢！上阵亲兄弟，你可别落下我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疯狂

  　　林平冲和黄明升对视了一眼，也快步上前道：“对，上阵亲兄弟，也别落下我们了！……”。


  　　“还有我呢，我可是女汉子，不许你们搞性别歧视！……”李瑞雪也冲了上来，硬挤到了四人中间。


  　　段昱望着四人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暖意，患难见真情，江子强他们几个明知那豹哥和许绍扬的身份，他们几个都是“官二代”，更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许绍扬的父亲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许海山，如果真要较起真来，连他们的父亲也会有*烦，但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和段昱并肩战斗，就足见情真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转身重重地拍了拍江子强他们的肩膀，微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姊妹，你们放心，这种小场面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得来的，刀枪无眼，你们在这里反倒会让我分心，你们都去坐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江子强是见识过段昱身手的，倒是不担心他应付不来，就咧嘴一笑道：“行！那我们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平冲，明升，小雪，走，我们回座位上坐着去，看老大如何耍这帮兔崽子！……”。


  　　那豹哥见段昱居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背对着他们自顾自在地和江子强他们说话，眼中就闪过一道凶光，对站在前面离段昱不远的几个手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偷袭段昱！


  　　豹哥的那些手下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自然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光明正大之类的，见连老大都做手势了，立刻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匕首恶狠狠地刺了过来，而且他们经常参与群殴，配合也默契，手中的匕首分上、下、左、右几个角度刺下去，竟是把段昱躲闪的空间也完全封死了！


  　　此时江子强他们已经转身回位置，李瑞雪还有些不放心，正好看到那几名混混偷袭段昱，立刻吓得大叫起来，“头，小心！”，但此时那几名混混已经欺到段昱身后，匕首离段昱的背心也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眼见就要血溅三尺！

  　　李瑞雪吓得捂住眼睛有些不敢看了，却见段昱朝她微微一笑，猛地一转身，一仰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那几把匕首，然后又像安了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手部做了一个太极云手的动作，那几名混混的手臂就像面条一样被他扭转过来，“咔嚓”一声就齐齐脱臼了，整条胳膊无力地耷拉下来，手中的匕首也全都掉落了下来，痛得像杀猪一样痛嚎起来！

  　　接下来段昱却没有再站在那里等那些混混来刺，像一条鱼一样动了起来，往前一窜就把那几名手臂脱臼的混混撞得倒飞起来，又直接撞在后面那些正扑上来的混混身上，立刻又倒下一片，而这时段昱已经一个飘逸地凌空翻，落入了那帮混混当中，杀了那帮混混一个措手不及，如秋风扫落叶般，不一会儿那些混混又全倒下了，这次段昱却是用了两分真力的，那些混混的手臂无一例外地脱了臼，全都失去了战斗力，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那豹哥早已惊呆了，这家伙还是人吗？一个人干翻自己这么多手下！这时他突然发现段昱又盯上了他，凌厉如刀的眼神冷冷地瞟过来，吓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见情形不对，又想往后缩，段昱却不会再放过他了，身形一闪，长臂一伸，就已经扣住了他的脉门，那豹哥半边手臂又麻了，腿一软，就跪倒在段昱面前，哭丧着脸道：“大哥，您是大哥，您大人大量，放过小弟我吧！……”。


  　　段昱也想不到这豹哥这么居然这么快就认怂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才好，而那边江子强他们早已兴高采烈地大声叫起好来！大喊“老大威武霸气！”


  　　这时已经被众人遗忘在角落里的许绍扬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从腰后掏出一把*出来，指着段昱恶狠狠地道：“你TMD不是牛叉吗？不是很能打吗？我就不信你能快得过子弹，给老子跪下唱征服！要不然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这把枪是许绍扬偷他老爸许海山的，不过并不是许海山的配枪，而是许海山收缴的一把黑枪，许海山有收藏名枪的爱好，而像*这种世界名枪在丽山市也是很少见的，许海山也是在一次大型缉毒行动中从几名境外毒.贩手中收缴来的，拿到手里就爱不释手，偷偷带回家把玩，结果却被许绍扬无意中发现，偷了出来耍威风。


  　　曾经有几次许绍扬和人起了冲突，对方也是狠角色并不卖他这位政法委书记公子的账，最后都只要许绍扬把这把*掏出来，对方立马怂了，许绍扬要对方跪就跪，要对方磕头认错就认错，所以许绍扬就越发迷信这把大杀器，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把它拿出来了！

  　　江子强他们的心一下子从欢乐的巅峰掉到了冰冷的谷底，段昱身手再厉害也不可能快过子弹啊！这下真的糟了，许绍扬这种没经过什么事的“官二代”一看就是没有理智的，弄不好真的会开枪，特别是江子强也是有些枪械知识的，一眼就看出那把枪是“*”，*诶，世界十大名枪之一，威力超大，近距离甚至可以一枪打穿钢板，出膛弹速可以达到378米每秒，战斗射速可以达到35发每秒，段昱能够躲得过吗？


  　　段昱却显得很冷静，并没有如许绍扬般想象地吓得跪倒在地，只是冷冷地望着许绍扬，许绍扬就怒了，疯狂地抖动着手中*，像条疯狗一样叫嚣着，“你跪不跪？！别以为我真不敢开枪！我爸是政法委书记，杀了你最多找个人替我顶罪，我啥事都没有！……”。


  　　江子强他们都替段昱捏了把冷汗，而段昱也准备动了，万一许绍扬一不小心走火了，他也没有把握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子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住手！是谁在我的地盘闹事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好大的官啊！

  　　随着说话声，一个英俊帅气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他长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端的是英气逼人，看起来也就刚刚三十来岁，不过却刻意地蓄了一小撮短短的八字胡，使他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成熟和风度。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身后的一名身穿迷彩军服的靓丽女子，这女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肤如凝脂，明眸如水，明艳动人，身材也十分有料，宽松的迷彩军服也丝毫遮掩不住她身材的火爆，反倒是使她在娇美之外又多了几分英姿飒爽，有一种制服诱惑的味道。


  　　段昱瞧这军装美女眉目间有些眼熟，不过他却可以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军装美女，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盯着一个陌生女子看，只能是心中暗自奇怪，那许绍扬却是一见到那军装美女眼睛就不会动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副猪哥样。


  　　那年轻男子看了看地上躺了一地哎哟叫唤不停的混混以及包厢内狼藉一片的场面就皱起了眉头，再看到许绍扬色迷迷望着自己身旁女子的眼神，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对许绍扬沉声道：“诸位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想过问，但诸位既然在我这里消费，就应该遵守我这里的规矩，我这里是绝对禁止斗殴和动刀动枪的，这位先生，麻烦你把枪给收起来！……”。


  　　许绍扬也看出那军装美女和这年轻男子似乎关系颇为亲近，心里就有些吃味，此时听那年轻男子说话口气这么大，心里就越发不舒服了，更不愿在美女面前失了面子，就调转枪口指了指那年轻男子，趾高气扬道：“你又算哪根葱啊？！不就是打烂了你几个盘子吗？本少爷赔钱就是了！要不你让你身后这位美女陪我几天，本少爷高兴了，说不定连你这水上人家一起买下来！……”。


  　　他话音未落，那军装美女突然动了，一个标准的回旋踢！正中那许绍扬的手腕，一脚就把他手中的*踢飞了，还没等许绍扬回过神来，那军装美女已经操起飞在空中的*，直接顶在了许绍扬的头上，娇斥道：“枪不是你这种蠢货能玩的！信不信我一枪把你这双色眼给打瞎了！……”。


  　　许绍扬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脑门，差点当场吓尿了，刚才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军装美女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这一刻刚才还千娇百媚的美女突然化身女煞星，让他真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吓得战战兢兢道：“别…别开枪！我…我爸是许…许海山！丽山市…政法委书记！……”。


  　　“哈哈，丽山市政法委书记？！好大的官啊！怪不得你这么嚣张，平时肯定没少祸害老百姓，姑奶奶今天就杀了你为民除害！……”那军装美女怒极反笑道，说着竟然真的打开了枪保险，准备扣动扳机。


  　　“可柔，别闹了！”那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朝那军装美女摇了摇头道。


  　　“一点都不好玩，不过这枪还不错，没收了！……”那军装美女嘟了嘟嘴，一下子又从女煞星变回了千娇百媚的美少女，*在手中漂亮地转了一个花，就直接插到了腰后。


  　　那年轻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许绍扬冷冷地道：“你走吧，回去给你父亲捎句话，今天的事他需要给我李天航一个交待！……”。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许绍扬了，转头对段昱微笑道：“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老板李天航，所有在我这里消费的顾客我都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请你给我一个薄面，放了你手中的这位先生，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如何，你们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


  　　段昱之前就对这里的老板充满了好奇，见到李天航更对他的气度和谈吐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况且今天的事闹大了也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和江子强他们都是政府公职人员，在娱乐休闲场所与人斗殴传出去也影响不好，就放开了那豹哥，也对李天航点头微笑道：“李老板客气了，今天的事虽不是我等主动挑起事端，但毕竟给贵酒店造成了损失，免单就不必了，打碎的这些碗碟我们也愿意照价赔偿……”。


  　　那许绍扬见李天航只顾和段昱说话，看都不看自己，心里就窝了一肚子火，但刚才他亮出了老爸的名号，对方却毫不放在心上，语气还十分强硬，心里也有些打鼓了，和那豹哥交换了一个眼神，丢下一句场面话，“你…你…你们给我等着，有种的别走，我…我还会再来…来的！我…我们走！”，就和那豹哥让他们那帮胳膊脱臼的手下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那李天航像是没听见许绍扬威胁的话似的，微笑着对段昱道：“刚才让这帮厌物扰了先生的雅兴，这就是我们会所管理不到位，不如我们换个包厢，我请几位喝杯薄酒，也算是给几位赔罪，不知先生可愿赏脸？……”。


  　　这李天航经营水上人家，每天打交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看人的眼光自然是很毒的，段昱一个人就把那豹哥那么多手下全打趴了，显然不是一般人，而段昱所表现出的沉稳和冷静也让他十分欣赏，所以对段昱就起了结交之心。


  　　段昱对李天航也颇有好感，之前就听说这水上人家的老板很有来头，而在这水上人家处处所见更让他对李天航的经营头脑十分欣赏，也有心与他结交，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李天航让服务员给段昱他们换了一个包厢，众人围着桌子坐定，李天航微笑着对段昱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呢？……”。


  　　段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爽快地回答道：“我叫段昱……”。


  　　他话音未落，那军装美女就腾地站了起来，对段昱怒目而视道：“你就是段昱？！曲龙县有几个段昱？！……”。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表妹

  　　段昱就越发奇怪了，他虽然也觉得这军装美女颇为眼熟，但可以确定之前绝对没见过，为何这军装美女一听自己的名字就这么大反应呢？就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道：“额，好像就我一个段昱，怎么？小姐你认识我吗？……”。


  　　“我杀了你这个负心汉！……”那军装美女一听脸色就变了，刚才还千娇百媚的她一下又变得冷若寒霜，猛地拔出插在腰后的*，顶在段昱的脑门上。


  　　“可柔，把枪放下！你这又是闹哪出啊？！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李天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蒙了，连忙在旁边开解道。


  　　这次那军装美女却不给李天航面子了，娇斥道：“航哥，这事你别管！我说过要杀尽天底下的负心汉，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给我表姐报仇！……”。


  　　段昱也被这军装美女搞得无语了，这军装美女翻脸比翻书还快，还动不动喜欢拔枪顶着人的头，任谁被人这样拿枪指着头都不会好受，段昱眼中就闪过一道精光，手指微微一动，将摆在面前的筷子一弹，筷子就直接弹在那军装美女手腕上，那军装美女只觉手腕一麻，手中的枪就落到了段昱手里。


  　　解决了脑门上的威胁，段昱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冷冷地道：“这位小姐，好像我们并不认识吧，我又怎么会认识你的表姐呢？你是不是搞错人了？……”。


  　　“哼，还有两下子啊！刚才是我大意了，有本事你站出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你！有没有搞错了等我把你打趴下再说！……”那军装美女冷哼一声，说着就轻轻一跃站到了包厢的空地上，轻蔑地朝段昱勾了勾手指头！

  　　段昱也有些火大了，这军装美女说话没头没脑，简直是胡搅蛮缠，不过他却坐着没动，冷笑道：“对不起，我不打女人的！……”。


  　　那军装美女见段昱不接受自己的挑战，越发恼怒了，娇斥一声：“你瞧不起女人，怪不得如此狼心狗肺，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女人的厉害！……”说着就不管不顾地一记粉拳朝段昱打了过来！


  　　段昱真是忍无可忍了，为了不波及旁边江子强等人，他只得站起来同那军装美女周旋，不得不说这军装美女身手还是不错的，整个人就像一阵旋风一样围着段昱手脚并用一通猛攻，段昱在不动用内劲的情况，也就堪堪和她打个平手。


  　　段昱也不禁暗暗称奇，要知道自从他修习那古书上的功法以后，武功已入化境，即使不用内劲，等闲十几条大汉也近不了他的身，这军装美女却能和自己战个平手，就很不简单了，不过他也不想老和这军装美女纠缠不清，有心给她一点教训，故意卖了破绽，等那军装美女一脚踢来，就信手抓住了她的脚腕，那军装美女也不慌乱，娇躯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另一条腿又向段昱踢来，不想段昱比她还快，另一手又把她这一只脚腕也给抓住了。


  　　那军装美女失去了支撑，身体就向地面倒去，那军装美女终于有些慌了，拼力挣扎，但段昱的手却如两道铁箍般将她的两只脚都牢牢地锁住了，她只能用手撑地，样子就十分狼狈了！


  　　一旁的江子强等人都看傻了眼，刚才那军装美女的攻击如狂风暴雨一般，他们甚至只能看到一道道虚影，而段昱则始终如一块磐石一般巍然不动，这样的场面大概只有在武侠片里才能看到吧，此时见段昱轻松制住了那军装美女，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你还不放手！”那军装美女被段昱抓住双脚脚腕动弹不得，又羞又怒，脸胀得通红。


  　　李天航连忙站起来向段昱赔礼道：“段兄，这是我的女朋友林可柔，她性格有些暴躁，我替她向你陪不是了，还请段兄看我的面子，别和她计较！……”。


  　　段昱对这军装美女并无太大的恶感，只是对她的胡搅蛮缠有些恼火，而自己这样抓住一名异性的脚腕也着实不雅，正好借坡下驴，将手轻轻一送，那军装美女一个翻滚，立刻又站了起来，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身手和段昱相距甚远，再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倒是没有再扑过来缠斗，却仍是对段昱怒目而视。


  　　李天航拿着林可柔也很是头大，摇头苦笑道：“可柔，你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还不过来给段兄道歉！……”。


  　　林可柔冷哼一声道：“我是打不过他，可要我给这狼心狗肺的负心汉道歉，那是做梦！……”。


  　　段昱就纳闷了，这林可柔一口一个负心汉，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搞得一旁的江子强等人看自己眼神都不对了，就皱了皱眉头道：“林小姐，你一直说我狼心狗肺，可我却根本不认识你！我想请问你我到底负了谁？！……”。


  　　林可柔冷笑道：“你休要狡辩！我问你你可认识李梦雪？！她是我表姐，你可知道我表姐为了你被我姨夫关在家里几个月出不了门，每天以泪洗面，你这个负心汉却连个电话都没有，还到这里逍遥快活，枉我表姐对你痴心一片，你敢说你不是狼心狗肺，不是负心汉？！……”。


  　　段昱一听李梦雪这个名字脑袋就轰地炸开了，其实他这段时间何尝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念李梦雪，只是一则他知道自己的家世背景和李梦雪实在是差距太大，只从那日李克定的态度就知道两人不可能有结果，二则佘小曼对他一往情深，他也无法忘却，所以一直没有和李梦雪联系，只能自己骗自己，或许时间一长，李梦雪就忘了自己也不一定。


  　　可适才听林可柔一说，李梦雪不仅对自己念念不忘，即便是被父亲软禁在家，仍是痴心不改，之前强压在心底对李梦雪的思念就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特别是知道李梦雪为自己受了这么多苦，他心底就猛地一疼，眼角立刻湿润起来，颤声向林可柔问道：“梦雪她…她还好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作训基地

  　　林可柔却是仍不肯原谅段昱，冷冷地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表姐她能好吗？我表姐现在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你毁了她的清白，却对她不管不问！你还是人吗？！……”。


  　　“毁了她的清白！”段昱愣了一下，黯然道：“我承认我是对不起梦雪，但我和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要乱说，再说我也配不上她！……”。


  　　“哼！有胆做没胆子承认？！你和我表姐独处一室这么久，我姨夫亲眼看见你从她房间出来，你说你清清白白谁信啊？！而且我表姐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是不是男人！”林可柔指着段昱怒斥道。


  　　“梦雪她自己承认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段昱脑子彻底凌乱了。


  　　原来李梦雪那天回去就一直被父亲逼着断绝与段昱的关系，让她继续与周不桐交往，又威胁说她要是不听话，他就要撤了段昱的职，李梦雪被逼无法，才假称已与段昱有了男女之实，李克怒一怒之下才把李梦雪给软禁在了家中。


  　　李天航却是久经世故的，一眼就看出段昱并非作伪，其中定有隐情，就转头对林可柔道：“可柔，不要胡说！你这样只会损害你表姐的清誉，我相信段兄不是这样的人，男女感情只能顺其自然，你这样只会帮倒忙，你难道忘了当日你我父母不是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外人的干涉只会让事情越变越复杂，你就别瞎掺和了！……”。


  　　林可柔也是神情一动，她和李天航之间也是经历过一番感情波折的，李天航的年纪比她大了近十岁，又是商人，虽然家世背景也很深厚，但她的父亲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却是个很古板的人，尤其不喜欢商人，认为商人重利不可交，当时也是坚决反对她和李天航在一起，后来也是李天航出了个歪点子，让她对父亲谎称已经和李天航珠胎暗结，林国华当时气得要拔枪毙了李天航，还好李天航表现冷静，跪在地上向林国华保证会一辈子对林可柔好，林国华这才松了口。


  　　而林可柔表面上刚强，其实却是一个不通世故的真性情女子，她之所以会喜欢上李天航，正是被李天航的成熟稳重所吸引，所以对李天航的话一向十分信服，经李天航这么一分析，也感觉事情只怕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而她对段昱的身手也是十分佩服的，想到这里脸色就好看了一些，瞟了段昱一眼道：“我就暂且相信你，等你将来成了我的表姐夫，我自会向你道歉，但要是你敢辜负我表姐，我就算打不赢你，也一样要杀了你！……”。


  　　段昱一脸黑线，这都哪跟哪啊，这林可柔的性格也太难以捉摸了，刚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这下又连表姐夫都叫上了，要说这林可柔的性格和李梦雪真是相差太大了，一个温柔如水，一个却是暴躁如火，如果不是林可柔自己道破这层关系，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两人是表姐妹，不过两人的漂亮倒是不相伯仲，各有各的美。


  　　李天航就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打不相识，这一打倒是打出一门亲戚来了，段兄，说起来你我还真是有缘，本来水上人家这边的分店我是很少来的，是可柔说要在这边山区找个偏僻的地方做省军区女子特战队的作训基地，硬拉着我陪她来，没想到能在这里认识段兄，这就真是不虚此行了，将来你如果成了可柔的表姐夫，那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昱一听就来了兴趣，他虽然对军队的事不太熟悉，却也知道这些年国家在国防建设上投入是不小的，建一个作训基地，肯定要投入不少钱，自己现在到甜水镇去任职，按之前江子强的介绍，甜水镇那地方简直就是蛮荒之地，一下子要想找个投资商过去估计比登天还难，如果能把这个作训基地建在甜水镇，对当地的道路交通等各种基础设施建设肯定大有好处，对当地经济也有拉动作用，而且自己如果一下去就能带一笔投资下去，对自己树立威望打开局面也是大有兴趣。


  　　而且这李天航一看就是大有背景之人，经济实力更不要说，如果把林可柔弄到甜水镇去了，他也少不得要常往甜水镇跑，到时候要说服他在甜水镇投资就水到渠成了！

  　　想到这里段昱眼睛就亮了，不动声色道：“要建作训基地啊？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我们县的甜水镇周边全是大山，环境又好，在那里建作训基地再合适不过了！……”。


  　　李天航是何等心机玲珑之人，听段昱这么一说就猜到段昱大约和甜水镇有什么关系了，打着哈哈道：“那敢情好啊，不过段兄对此事如此热心，该不会那甜水镇是段兄的地盘吧？！……”。


  　　段昱被李天航道破心思，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旁的江子强嘴快，抢话道：“李老板真是神机妙算，我们老大正是甜水镇的新任镇长! ……”。


  　　林可柔一听就愣住了，撇了撇嘴道：“搞了半天，你就是个小小的镇长啊？！怪不得说配不上我表姐呢！不行，甜水镇那地方我也听说过，那就是蛮荒之地啊，你该不会让我表姐和你到那穷疙瘩地方受苦吧？！，就凭你和我表姐的关系，让我彪姐去求求我姨夫，保准给你安排个好位置坐坐！实在不行把你调到省城，也省得你们两地分居了不是！就算我姨夫不肯帮忙，大不了我去求求我爸……”。


  　　这林可柔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一点不绕弯子，段昱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道：“咳咳，那个可柔，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要说我现在和你姐没啥关系。就是有关系的话我也不能靠女人上位不是！而且为官者就当造福百姓，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体现我的价值！正是因为甜水镇穷，才需要我们去改造，如果人人都想着往繁华的地方跑，那样只会让贫穷的地方更贫穷，我们的国家也不可能真正的富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而复返


  　　李天航却是眼睛一亮，他虽然是商人，但却是出生官商世家，对官场的规则十分熟悉，段昱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偏远乡镇的镇长，却是实打实的实职正科级干部！这么年轻的正科级干部在官场那就是绝对的潜力股！

  　　而刚才段昱的那一番更让他对段昱高看一眼，大声叫了一声好道：“说得好！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们国家要是多几个像段兄这样一心为民、不怕艰苦的政府官员，何愁国家不富强！作训基地的事情，我替可柔答应下来了，正好我明天也是要下去送可柔的，要不我们就一起下去吧！既然是一家人，也别说两家话，能帮就帮，不能帮也要帮！你早点做出成绩，我相信姨夫也能看得见！说不定就不会反对你和梦雪表姐在一起了！……”。


  　　林可柔对李天航翻了个卫生眼娇嗔道：“你倒是会做人情，我们这个作训基地投资上千万呢，到底建在何处我只有建议权，最后还要省军区党委会讨论才能决定的……”。


  　　段昱一听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能拿下上千万的投资，对甜水镇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忧的是这么大的投资要拿下肯定困难重重，自己在军队系统一点门路都没有，这事只能着落在林可柔身上了，可这丫头之前对自己成见颇深，未必肯帮这么大的忙呢，连忙道：“那个可柔…妹妹，我向你保证，在甜水镇建作训基地绝对是最合适的，再说…再说你帮了我，你表姐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林可柔撇了撇嘴道：“别叫得那么肉麻，谁是你妹妹啊？！刚才是谁死不承认你和我姐有关系啊？！是谁说的不靠女人上位啊？！……”。


  　　段昱没想到林可柔居然在这里等着他，一时也有些语塞了。


  　　林可柔嘴上把段昱说得很不堪，但刚才段昱的一番话也让她对段昱有了新的认识，段昱想把作训基地建在甜水镇也大部分是出于公心，而刚才与段昱的一番较量也让她对段昱的身手十分心折，她是属于有些武痴的人，见到高手就忍不住要较量一番，就眼珠一转道：“当然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我也可以考虑向上级推荐把作训基地建在甜水镇，我是作训基地的负责人，我的建议还是很有用的……”。


  　　段昱大喜过望，连忙道：“什么条件？只要能把作训基地建在甜水镇，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林可柔等的就是段昱这句话，狡黠地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我的条件就是你要给我的女子特战队当编外教官，每周最少给我的女子特战队上一次自由搏击课！……”。


  　　“啊！”段昱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他如今被李梦雪和佘小曼的事情搞得纠结不已，见到女人就头大，让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去给一帮女兵上自由搏击课，要是这帮女兵也和林可柔一样刁钻古怪，那自己还不头痛死啊！

  　　一旁的江子强却是眼睛一亮，用手肘悄悄碰了一下段昱，兴奋地凑到段昱耳边低声道：“老大，这么好的事哪里找啊！赶紧答应啊！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去上课的时候可得把我带上啊！……”。


  　　林平冲也是两眼放光，一把抓住段昱的胳膊道：“头，我想清楚了，我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甜水镇虽然艰苦，但您不是说了吗？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体现价值！我可是到现在还没找对象呢，我的下半辈子幸福可全靠你了啊！……”。


  　　黄明升也有些跃跃欲试，刚要张嘴，不过一触碰到一旁李瑞雪要杀人的目光，就又缩回去了。


  　　段昱对江子强、林平冲翻了一个白眼，都什么人啊？！典型的重色轻友，不过这笔投资对段昱实在太重要了，他想了想，咬了咬牙道：“行！这个编外教官我当了！……”。


  　　李天航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咱们得为这事庆祝一下，我车上有五十年的茅台陈酿，快去拿上来！我要敬段兄一杯！……”。


  　　老板发话了，服务员赶紧开门去拿酒，不想门一开，却突然又跑进一群人来，正是去而复返的豹哥和那许绍扬等人！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这豹哥和许绍扬去而复返，难不成是搬了什么救兵来了？！


  　　这时那豹哥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表的动作，带着一众手下“扑通”一声就齐齐地跪在地上，然后那豹哥就开始用力打自己的耳光，用的力气还挺大，打两下脸就红了，一边打一边哭丧着脸道：“李老板，我雷豹有眼无珠，冒犯了虎威。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这个，刚才许书记也说了，今个要是你们不原谅我们，就让我们全进局子里面去……”。


  　　那许绍扬虽然没有跪，不过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脸色有些发白，怨毒地瞟了段昱一眼，就低眉顺眼地走到李天航身前，拿出一张支票，双手递了过去，低声下气道：“李老板，在你的场子里闹事，怪我有眼无珠！这里有一百万，算是我砸坏你店里东西的赔偿，你要是还不解气，想怎么责罚，我受着！”。


  　　许绍扬刚才愤愤离去，还想着找他老爸许海山告状，让许海山调警察来封了这家水上人家，没想到许海山听说许绍扬在水上人家闹事了，再听许绍扬把李天航的外貌特征一描述，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雷霆震怒道：“你这个畜生，老子迟早会给你害死！你什么人不好惹，要去惹他！你赶紧回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要是他不肯原谅你，你就不要回来了！我只当没有生你这个儿子！……”。


  　　许绍扬从没有见老爸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他被许海山娇纵惯了，就立刻嚷嚷道：“让我去给他赔礼道歉？！我不去！现在是你儿子被人家欺负呢！他们还打伤了豹哥和他的手下，你不信可以问豹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至贱无敌

  　　许海山一听就更怒不竭了，咆哮道：“又是雷豹那个蠢货，就是他把你带坏了！你叫他接电话！……”。


  　　雷豹从许绍扬手中接过电话，电话那头许海山的声音差点把他耳膜都震破了，“雷豹你这个蠢货，小扬年轻不懂事，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难道是吃屎的吗？什么人不能得罪你都看不出来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让水上人家的李老板原谅你们，否则就算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当不成了，我也要你先送到牢里去，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雷豹暗暗腹诽不已，明明是你的纨绔儿子惹的祸，却把火撒在老子头上，惹毛了老子，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子去坐牢了，你也别想好过，不过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听出了许海山很害怕。


  　　对，就是害怕！能让许海山感到害怕的人能得是什么人啊？！碾死自己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想到这里，雷豹也害怕起来了，双腿都有些发软了，瞟了许绍扬一眼道：“许少，刚才你爸的电话你也听到了，听哥一句劝，低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许书记没倒，咱们以后多的是办法收拾打我们那小子，要是许书记倒了，那我们可就全完了！……”。


  　　刚才许海山在电话里的声音那么大，许绍扬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虽然纨绔，但并不是白痴，刚才许海山话已经说得很明了，这水上人家的老板是可以让他这个政法委书记都当不成的，更何况许海山已经因为马绍南案背了一个处分，说明上面已经对他不满了，再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那就真要丢官帽子了，许海山如果丢了官帽子，只怕自己这个大少也要沦落到连个扫大街的也不如，这些年来他仗着他老爸的光权势在市里没少得罪人。真要是他老爸因为自己这事给惹得连官都给撸了，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许绍扬脸色也变了，苦着脸道：“好吧，我认栽了，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这李老板原谅我们呢？……”。


  　　雷豹咬了咬牙道：“真正的大人物是不屑于对付我们这些小蚂蚁的，无非就是要找回面子，我们就豁出面子让他狠狠的打脸，左脸打肿了，又把右脸送过去打，他出了气自然就原谅我们了……”。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李天航却像是早已料到许绍扬等人会回来似的，装作没看见，对那目瞪口呆愣在那里的服务员挥挥手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拿酒啊！……”那服务员才赶紧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那许绍扬就尴尬了，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胀得猪肝一样，那豹哥却是比他能豁得出去脸，居然一路膝行过来，抱住李天航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李老板，您今天要是不肯原谅我们，我就跪在这里不走了！……”。


  　　正所谓人至贱则无敌，李天航也被这豹哥搞得无语了，皱了皱眉头道：“你们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啊？你们得罪的是我段兄，要他点头才行啊……”。


  　　段昱瞟了李天航一眼，对他的身份也产生了好奇，能让许海山都如此畏惧的人背景就真不简单了，这时那豹哥又膝行过来准备抱住段昱的大腿。段昱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还是头一回遇到雷豹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黑老大的。


  　　他却不知道这雷豹能当上黑老大，正是靠的他这副厚脸皮，他当初和另一个黑老大争地盘，结果失败了，他居然从那个黑老大胯下钻了过去，可后来没多久，那个黑老大就被人发现砍死在一条人迹罕至的死胡同里，浑身的肉没有一处好的了，所以像雷豹这种人其实是最可怕的！


  　　段昱也无意和雷豹这种人纠缠不休，就转头对李天航苦笑道：“天航，你既然要喝酒，就别让这些人在这里坏了兴致了，我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李天航让那雷豹给段昱道歉也是卖段昱一个人情，让雷豹等人知道自己与段昱的关系，免得他们事后再去报复段昱，就挥挥手道：“既然段兄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算了吧，不过这一百万的赔偿金我还是代段兄收下，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滚吧！……”。


  　　那雷豹和许绍扬如蒙大赦般带着一众手下灰溜溜地走了，许绍扬临走前还怨毒地望了段昱一眼，他不敢怨恨李天航，却是恨死了段昱，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等雷豹等人一走，李天航就把那一百万的支票塞到了段昱手里，段昱自然不肯收，李天航就说你就捐给希望工程吧，甜水镇那么穷，教育条件肯定不好，这种钱不拿白不拿的，段昱这才收下了。


  　　次日一大早，段昱就起程了。本来组织部是安排了一个副部长要陪段昱一起下去的。但临要走的时候，段昱突然接到个电话，那副部长非常不好意思的突然说他昨晚腹泻，闹了一晚上肚子，现在正在县医院打吊瓶。让他自己先下去。他给甜水那边打个电话，反正任命文件已经早下达了。


  　　段昱也没当回事，其实他心里明白，现在曲龙官场人人当他是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自然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了，幸好自己已经和李天航约好了，要不然只怕自己要搭中巴车下去。


  　　不过当李天航他们来接段昱的时候，段昱还真吓了一大跳，一辆勇士打头，中间是辆路虎揽胜，后面竟然又跟着辆拉风的勇士，如果不是林可柔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和自己打招呼，段昱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段昱摸着鼻子苦笑了一声，场面还真是排场，看模样，颇有点威风上任的感觉。只是让他伤感的是，这风光的感觉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沾了人家女子特训营的光，不过也好，说不得自己也要狐假虎威一把，震一震甜水乡的那帮干部！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任

  　　上了车，林可柔就转过头对段昱撇撇嘴道：“表姐夫，不是吧，你上任县里也不派辆车派个人送送？就这么光杆一个下去？也太不重视了吧！……”。


  　　自从昨天和段昱干了一架以后，林可柔对段昱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表姐夫都叫上了，段昱也懒得跟她呛嘴苦笑道：“我就一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官，还派车，你可别损我了！”。


  　　在前面开车的李天航转过头来，哈哈大笑道：“段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一镇之长官职虽然不大，却是要独挡一面，掌控十几万人命运的，现在上到中央下到地方都一个劲地强调领导干部提拔必须考察其基层领导工作经验，可见基层乡镇领导工作经验的重要性! 你此去必定是要一飞冲天的！……”。


  　　段昱的雄心也被激发起来了，他以前就在乡镇就协助刘爱民主持过乡政府的工作，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所以他对自己这次乡镇履职还是很有信心，而这次和之前给刘爱民当通讯员时相比，自己已经是进了一大步，真正有了独挡一面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自己肯定要牢牢把握这次机会的，就也哈哈大笑道：“那我就谢谢天航兄的吉言了，能不能一飞冲天我不敢说，但此去甜水镇，如果不能有一番作为，我是绝不会回来的！……”。


  　　此时在甜水镇镇政府，镇党委书记夏黎明正在接电话，电话正是那位组织部副部长打来的，告诉他自己不下来了，新任镇长段昱会自己下去报到，接完电话夏黎明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他对段昱了解不多，只知道段昱之前是张可凡的秘书，他还曾送过段昱一张购物卡，不过现在张可凡已经被双规了，段昱肯定也就跟着失势了，要不然怎么被发配到甜水镇来呢？

  　　而如今这组织部副部长的电话无疑也更加验证了夏黎明心中的猜测，一般干部上任只要从组织部送他上任的规格就可以看出其受重视的程度，如果是组织部长亲自送上任，那么肯定是很有背景的干部，如果是组织部副部长送上任，就说明背景一般了，而段昱居然没人送，那就足以说明他有多么不受待见了。


  　　这时甜水镇党政办办公室主任何文超就进来了，请示道：“夏书记，今天是新镇长上任的日子，您看要不要安排一下，搞个欢迎仪式什么的……”。


  　　夏黎明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搞什么欢迎仪式？！你没看中央文件吗？中央三令五申禁止干部上任迎来送往，搞繁文缛节，再说我们甜水镇都换多少任镇长了？这新镇长能干多久还不知道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去，等小段镇长来了，你就通知一下，开个党委会，跟党委成员见个面就行了……”。


  　　能当党政办主任的人都是要能长袖善舞的人，否则也搞不好接待工作，何文超立刻就会意了，连忙道：“还是夏书记您水平高，领会中央文件精神透彻，我这就按您的指示交待下去……”。


  　　知道新镇长要来上任，所以镇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没出去，都待在办公室等着搞欢迎仪式，这也是历年来甜水镇不成文的规矩，结果何文超就进来了，挨个办公室通知说夏书记说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不搞欢迎仪式了。


  　　众人都面面相觑，很明显夏书记对这位新镇长不是一般的不待见啊，之前的几任镇长虽然也受到了夏黎明的排挤，但起码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那么他们也要小心站队了，得罪了夏黎明在这甜水镇可不混呢，之前有几个镇政府干部跟前任镇长走得比较近，结果前任镇长受伤一住院，这几位镇政府干部都被调职去坐冷板凳了。


  　　去甜水镇的路全是那种狭窄的盘山公路，下面则是深不见的悬崖，所以虽然路虎揽胜的越野功能很强大，李天航也不敢把车速开得太快，只能以四十几码的速度缓慢行驶。


  　　一路上的风景倒是挺好，山峦起伏如一条条墨绿的长龙，更奇特的是每座山峰的形态也各不相同，有的如灵猴献果，有的如神鬼出海，有的如美女照镜，端的是千姿百态，半山腰还有白云缠绕，让人有一种直登仙境的感觉，林可柔兴奋得大呼小叫。


  　　段昱却无心欣赏风景，坐在车内望着车窗外深不见底的峭壁悬崖眉头紧皱，他本以为回龙乡算偏远的了，没想到这甜水镇的情况却比回龙乡还糟糕，看来自己的前途也如这漫漫山路一般远着呢！

  　　段昱没有先去乡政府报道，而是带着李天航和林可柔去找适合建女子特战队作训基地去了，毕竟这可是他到甜水镇的第一件大事，如果能让作训基地建在甜水镇，也是他的一项政绩，对他快速打开局面也是大有好处。


  　　他们到甜水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甜水镇这种地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高档饭店，只能将就着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小饭店吃中饭，小饭店是一家人开的，丈夫当厨师，妻子当服务员，吃的无非是一些野味自家种的小菜什么的，口味倒是很不错，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李天航都连声赞叹。


  　　此时甜水镇政府却乱套了，因为那位原本说不来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又突然来了，原来周青山突然打电话到组织部问是谁送段昱去上任了，得知段昱居然没人送，一个人去了甜水镇，周青山就发了火，把这位组织部副部长狠狠地训了一顿。


  　　这位组织部副部长叫刘青云，是县委组织部的老人了，被周青山给训了一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周青山新官上任，又是市长高显路的前秘书，他自然不敢去触周青山的霉头，就把怨气撒到了段昱身上，认为肯定是段昱向周青山告了自己的黑状。


  　　刘青云紧赶慢赶来到了甜水镇，结果段昱却还没有到，打段昱的电话却无法接通，刘青云脸色就更不好看了，黑着脸道：“这个段昱搞什么鬼？！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


  第一百七十章 甜水崖


  　　此时夏黎明自然也在一旁陪着，连忙附和道：“是啊，这个小段镇长也是的，再有什么急事也应该先跟我们打个招呼嘛，搞得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人！……”。


  　　本来夏黎明已经通知不搞欢迎仪式了，所以很多镇政府干部都出去了，但刘青云一到，夏黎明又通知他们全部赶了回来，此时所有人都在镇政府的大会议室等着开会，结果段昱这个主角却没有到，这些人自然也有怨气了，会议室里像开了锅。


  　　“这个新镇长也太不靠谱了，上任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迟到呢？！”


  　　“就是，搞得老子饭都没有吃，丢了筷子就往镇里，跑到这里却坐在这里干等！……”。


  　　“我听说这次的新镇长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组织上怎么安排这样的人来当镇长哦，这不是胡闹吗？！……”。


  　　…………


  　　众人都是怨声载道，对段昱这个新任镇长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这样的情况夏黎明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也不宣布先散会，就这么让干部坐在那里等，等得越久，干部们的怨气自然就越大，那自己要对付段昱就容易多了。


  　　刘青云也不好走，毕竟他才挨了周青山一顿批来的，当然挨周青云批的事他自然不会和夏黎明他们说，只说自己本来身体不舒服不能来，后来觉得不合适，还是坚持来了，夏黎明等人自然赶紧奉承说刘部长真是风格高，身体不舒服还坚持工作。


  　　于是会议室里就出现了怪异的一幕，下面的干部议论纷纷，夏黎明也不制止，似笑非笑地捧着茶杯坐在主席台上，手指哒哒哒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坐在正中的刘青云黑着脸闭目养神，写着段昱名字的位子却空在那里。


  　　这一切段昱自然毫不知情，他正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原来他们吃完饭，就向饭店老板打听附近有什么险要的地方，结果饭店老板就把他的父亲一个八十多岁却仍然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叫来了，说他爸是这里的万事通，甜水镇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问他准没错！

  　　白胡子老头叫刘山傀，据他自己说抗日战争的时候他还参加过儿童团跟着游击队打过鬼子，是个小兵张嘎似的人物，所以他一见到林可柔她们穿着军装就很热情，段昱他们听说刘大爷还打过鬼子，也都肃然起敬，一口一个老英雄地叫着，刘大爷更高兴了，白胡子一翘一翘的，说你们找我就找对人了，甜水镇周边的山旮旯没我不熟悉的。


  　　刘大爷很健谈，林可柔才把准备建作训基地的事一说，他就拍着胸脯道：“这还用找吗？去甜水崖啊！那地方地势险要，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俪山王都在那里练过兵，抗日战争的时候，我们的游击队也在那里驻扎过，鬼子整整出动了五个中队围剿也没有把那里拿下来！……”。


  　　段昱和林可柔兴奋地对视了一眼，看来还真是找对人了，当即就让刘大爷带着去了甜水崖，到了甜水崖一看，段昱他们眼睛都亮了起来。


  　　甜水崖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险，奇，秀，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一座座险峻的山峰如利剑般直插云霄，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山上怪石嶙峋，千姿百态，更有一道道瀑布飞流而下，最终汇入前方的甜水河，河水却并不湍急，波光粼粼，映照着险峻的山色，简直如仙境一般。


  　　而在刘大爷的指引下，段昱他们果然在山谷中找到一些残垣断壁，全是大块的青石建造，年代一看就是十分久远，看来刘大爷说这里曾是俪山王的练兵之地也非虚言。


  　　林可柔早已兴奋得手舞足蹈，激动道：“就是这里了！这地方简直绝了！做我们的作训基地再合适不过了，你们看，这边地势平坦，可以建营房，山顶上可以建雷达基地……”。


  　　还是李天航比较理智，微微一笑道：“这地方好是好，可是交通问题解决呢？刚才我们一路过来，全是小山路，这要是要开一条大路下去，这投资就大了呢！……”。


  　　林可柔被泼了一瓢冷水，也冷静下来了，愁眉苦脸道：“是啊，这还真是个大问题，要是要修路，我们的预算就不够了！……”。


  　　段昱也皱起了眉头，其实李天航没有提的时候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这甜水镇无疑就像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绝色美女，非常有开发潜力，但这交通问题的确是个大问题，虽然到甜水镇上已经通了盘山公路，但要把这茫茫大山也给开发出来，投入可就大了。


  　　这时那刘大爷胡子一翘，呵呵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走河道啊，这甜水河又宽又深，水流也不急，只要把河道清理一下，走大船都没问题，以前游击队运送物资也是走的河道，不过都是用的木船，后来小鬼子搞了铁壳船过来，让游击队吃了大亏，只能用*对付他们，现在还有小鬼子沉在河底的铁壳船残骸呢！……”。


  　　段昱眼睛一亮，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他激动得差点抱住刘大爷亲了一口，脑海里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了。


  　　当然建作训基地和整修河道都不是小事，肯定不可能马上定下来，林可柔要赶回省城把情况向上级汇报，段昱也要赶去乡政府报到，所以也没有在甜水崖做过多的逗留，拍了一些照片后就匆匆离开了。


  　　李天航先送段昱去了镇政府，甜水镇很少来这样的豪车，段昱他们的车队自然十分引人注目，还以为是来了大领导，才开进镇政府立刻就有人去向夏黎明汇报了，夏黎明也大吃了一惊，甜水镇这地方可是很少来大领导的，赶紧和刘青云带着镇党委成员迎了出来，众人都有些激动，大领导来甜水镇，那可是露脸的机会啊！一个个挺胸收腹，像打了鸡血一下往外跑，刘青云还有些自重身份，落在了后面，夏黎明就不客气走在最前面，正准备冲上去帮大领导开车门，结果却看到段昱从车上走了下来，夏黎明和刘青云一下子都愣住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下马威


  　　李天航他们还要赶回省城去，所以段昱也没有留他们，下车就先跟他们挥手告别，转头就看见夏黎明和刘青山等人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也愣了一下，“咦，刘部长？您怎么也在这里啊？你不是身体舒服不来了吗？……”。


  　　段昱也认出了夏黎明，虽然只见过一面，也算是熟人了，就热情地主动伸手过去，微笑道：“夏书记，我们又见面了啊，以后我们一起搭班子，还要你多多关照哦……”。


  　　夏黎明见段昱从路虎揽胜上下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勇士，上面坐的还是穿着军装的女兵，也有点摸不清段昱的路数了，这路虎揽胜一辆要一百多万，能开得起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后面还有军车护送，那就更不简单了，难道这段昱真像传言说的那样有大背景？可是如果真有大背景，又怎么会被发配到甜水镇这穷地方来呢？就犹疑地指着已经倒车离去的路虎揽胜问道：“段昱同志，那是？……”。


  　　“哦，那是我一个朋友，正好到这边有事，顺路把我捎过来了……”段昱随意地挥挥手道。


  　　“哦，顺道啊……”夏黎明明显松了一口气，既然是顺道，应该就不是什么很密切的关系了，脸色就一下子黑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恼色，这个段昱真会扯起虎皮充大旗，只是朋友顺道送一下，你摆那么大谱干嘛，害得老子差点帮你开了车门，这不是耍人吗？！


  　　于是本来已经伸出去准备和段昱握手的手又缩了回来，不阴不阳地道：“小段镇长，你真是好大的排场啊，坐路虎揽胜上任，比县长还威风啊，不过你来之前也不先打声招呼，电话也打不通，搞得我们大家这么多人都在等你开会，我们等也就罢了，害得刘部长也陪着我们等，刘部长可是日理万机的，耽误多少事啊？！……”。


  　　刘青云本来就对段昱一肚子怨气，就算你和周县长有关系又怎么样，我反正年纪要到线了，也没什么想法了，难道周县长还能撤了我？给夏黎明这一煽风点火，心里就更火了，黑着脸道：“段昱同志，不是我说你，你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我本来还要赶回县里开会的，就因为等你，会也开不成了！……”。


  　　段昱想不到夏黎明和刘青云会突然变脸，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们啊，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吗？心里也有火气，不过他不想才来就和夏黎明闹矛盾，毕竟以后要一起搭班子的，只能强压怒火解释道：“刘部长，夏书记，你们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刘青云却根本不听段昱的解释，用力一挥手道：“你不用解释了，先开会吧！……”说完就跟夏黎明扭头就走，其他镇党委成员也都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瞟了段昱也一眼，跟着走了。


  　　段昱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差点就想大喝一声好好跟夏黎明和刘青云理论一番，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了，自己这样和夏黎明吵只会让他人看笑话，而看刘青云的态度也肯定会站在夏黎明一边，到时候传到县领导耳朵里，肯定就是说自己故意摆谱让这么多人等他开会，还发横一上任跟一把手闹不团结，那自己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跟着进了会议室，在写着自己名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台下的干部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又见段昱如此年轻，更加起了轻视之心，指指点点地对他议论纷纷。


  　　“砰！”夏黎明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安静！开会了！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啊！开会不许迟到，不许交头接耳都不知道吗？！还需要我再强调一下会场纪律吗？！”很明显他又是在指桑骂槐，针对段昱，但是段昱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不动声色地正襟危坐，像是不知道夏黎明在说自己一样。


  　　刘青云宣读了县委组织部关于任命段昱为甜水镇党委副书记、代镇长的决定，又讲了几句套话，就借口有事先回县里了，送走刘青山，众人又回来继续开会，按照惯例，既然是欢迎段昱上任，接下来开会就应该由段昱唱主角，夏黎明和其他党委成员最多表表态，讲几句欢迎段昱的客套话。


  　　可是夏黎明却是打定主意要给段昱一个下马威了，拿着话筒就不放了，从头讲到尾，先是大谈组织纪律的重要性，接着又讲要把党委党建工作当做当前工作的首要工作来抓，段昱始终插不上嘴，他一讲就讲了一个多小时，眼看要到下班时间了，这才抬起手腕看了表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以后大家要把我刚才的讲话贯彻落实下去，写出心得体会交到党政办，散会！”。


  　　下面的干部们早已听得不耐烦了，碍于夏黎明的淫威不敢做声，一听说散会了，都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准备走，会议室只听见一片挪凳子的声音。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个夏黎明实在太霸道了，自己上任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让自己讲，如果真的就这么散会了，自己无疑会成为甜水镇的一个笑话，自己今后讲话也根本没人会听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从夏黎明手中一把抢过话筒，大喝一声：“等一下！”。


  　　这一声怒喝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所有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段昱，夏黎明也有些吃惊地望了望段昱，脸上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心说你小子还没有认清形势啊，我今天就偏不让你讲话，让你知道这甜水镇是谁的天下！


  　　想到这里，夏黎明就不阴不阳地拖长音调道：“小段镇长，今天的会议已经拖得够长的了，之前为了等你大家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你有什么话留到下次开会讲吧，今天先散会！……”。


  　　下面的干部立刻跟着起哄了，“是啊，有什么下次讲吧，我们还有事呢！”，还有更不客气的，“有什么好讲，讲来讲去不就是那么几句套话，别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你这么爱讲，自己回家讲去吧，我们可没那闲工夫！”……


  　　夏黎明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不屑地斜视了段昱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看，不是我不让你讲，是大家根本不想听你讲，你就算去县领导那里告我的状，我也有道理可说，谁让你迟到那么久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任演说

  　　这时已经有不少干部开始往会议室外走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突然拿起话筒冷冷地道：“我来甜水镇之前，周县长专门找我谈了话，特别对甜水镇今后的工作做了几点指示，我接下来就是要传达周县长的指示精神，你们实在有事不愿意听也可以，请办公室把提前退场的干部名字登记一下，今后周县长问起我好汇报……”。


  　　干部们就都愣住了，县长指示谁敢不听啊，就都停住了脚步望向主席台上的夏黎明，夏黎明脸上阴晴不定，他也拿不准到底段昱是扯起虎皮充大旗，还是周青山真的对甜水镇的情况做了指示，要是那样就真的有些麻烦了，起码明面上不能做得太过火了，也罢，反正要对付段昱办法多的是，就看段昱能说出什么花来吧，想到这里，夏黎明的手就微微挥动了一下，暗示那些干部们先坐回去。


  　　没有夏黎明撑腰，那些干部们自然不敢公然和段昱这个镇长对着干，都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座位，不过眼中的不情愿却是丝毫没有掩饰。


  　　段昱见干部们都坐回了座位，也放缓了语气，沉声道：“我只耽误大家十分钟的时间，请大家稍安勿躁，首先今天让大家等我开会，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我向大家表示歉意，但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今天刘部长开始说身体不舒服不能来送我上任，让我自己过来，所以我并不知道大家在等我开会，而我恰巧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办，这件事并不是我个人的私事，而是事关甜水镇发展的大事！……”。


  　　说到这里段昱特意停顿了一下，干部开始虽然都坐下来听段昱讲话了，但却是不情愿的，都有些漫不经心，但给段昱几句话就都给把注意力调动起来了，事关甜水镇发展的大事？是什么大事啊？！干部们的胃口也被吊起来了，都不由地坐直了身体，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段昱身上！就连夏黎明都有些诧异地微微偏了偏头看了下段昱。


  　　这正是段昱想要的效果，就微微一笑继续道：“刚才送我过来的那位朋友是省军区的，省军区准备建一个作训基地，投资在一千万以上，而我正是带他们去选点了，我们去了甜水崖，那里没有移动信号，所以我的手机才打不通，我的这位朋友通过现场勘查，认为甜水崖非常适合建省军区的训练基地，她已经连夜赶回省城向上级领导汇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项目落户我们甜水镇的希望非常大！……”。


  　　下面的干部们都震惊了，一千多万的投资啊，这样的投资在经济发达地区或者是交通便利的城镇或许不算什么，但对甜水镇就绝对是一笔大投资了，也可以说是迄今为止甜水镇最大的一笔投资，虽然镇里也天天在喊要招商引资，但甜水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意来啊，看来这个段昱还真有两把刷子呢，才刚上任，就引来了一个这么大的项目！

  　　夏黎明的眉头就皱起来，段昱既然在大会上把这件事讲出来，肯定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如果真的让段昱把这事办成了，这可是一项耀眼的政绩啊，这个GRD段昱运气咋这么好呢？才上任就拉来一个这样的大项目！要知道夏黎明何尝不想能在甜水镇捞点政绩出来啊，到处托朋友介绍投资商，只要有投资商愿意来考察他就像孙子一样招呼着，可几乎所有的投资商只要到甜水镇实地一看，都把脑袋摇得像货郎鼓一样，跑都跑不赢，所以夏黎明的心也就冷了。


  　　段昱见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撼的效果，就用力一挥手道：“周县长找我谈话的时候，特别向我介绍了甜水镇的情况，说这里条件艰苦，问我有没有信心把甜水镇发展起来，说实话，来之前很多朋友向我介绍了甜水镇的情况，说这里是蛮荒之地，我还特别查阅了甜水镇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数据，甜水镇每年的人均GDP都排在全县所有乡镇最末，招商引资更是连续几年剃了光头，但我到甜水镇实地看了以后，我突然很有信心了，甜水镇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啊！这是一块还没有打磨出来的宝玉，潜力大得很啊！……”。


  　　“要怎么才能把甜水镇的潜力挖掘出来呢？就只能靠大家，靠在座的所有干部，只要大家团结一心，集思广益，就一定把甜水镇的潜力挖掘出来！一定能让甜水镇发展起来！一定能让甜水镇十几万老百姓摆脱贫穷，过上好日子！……”。


  　　“在座的同志有很多都是甜水本地人，你们对甜水镇的感情肯定比我深，难道你们不想让甜水发展起来吗？不想让家乡父老过上好日子吗？我相信不可能！我在这里表个态，我虽然不是甜水人，但从我踏上这片土地起，我就把甜水当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如果我不能把甜水镇发展起来，我就绝不离开甜水！刚好十分钟，我的讲话也完了，谢谢大家！……”。


  　　段昱掷地有声的讲话把下面的干部们都震住了，让他们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虽然段昱的讲话算不上多有新意，甜水镇的前几任的镇长刚上任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个雄心万丈，信誓旦旦地要把甜水镇发展起来，但最后都是灰溜溜的走了，可在段昱身上他们的确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决心和真挚，或许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镇长真能把甜水镇发展起来也不一定呢！心里都隐隐多了几分期待，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干部，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有一些干部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不过被夏黎明一瞪眼，又赶紧把手放下了，把头低下来了，生怕被他给记恨上了。


  　　夏黎明见段昱的上任演说几下就把下面的干部给鼓动起来，心里对段昱就越发忌惮了，干咳了一声道：“刚才小段镇长的讲话很感人，到底是年轻人啊，有冲劲，敢拼敢闯，这很好嘛，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光有决心是不够的，关键还要看行动，招商引资要抓，党建工作更不能放松，我们都是在党委领导下的嘛……”。


  第一百七十三章 张文伟


  　　很显然夏黎明是准备打压段昱到底了，而夏黎明宣布散会以后，也没有党委成员过来和段昱打招呼，全部追着夏黎明有说有笑地出去了，其他干部更是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段昱，绕开主席台走，看来夏黎明的淫威还是很厉害的，不过段昱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等所有人出了会议，也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


  　　他今天的上任演讲已经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从下面那些干部的眼中他看到了光，这次的上任演讲就像一颗火种，既然火种已经播下，夏黎明要把它扑灭也就不容易了，自己今日的情况和当初刚到回龙乡的情况何其相似，既然当初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通讯员都能帮刘爱民逐步把威望树立起来，最终和在回龙乡一手遮天的丁保国分庭抗礼，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一镇之长，拥有名义上的优势，对付夏黎明的排挤就更不在话下了，这点自信段昱还是有的。


  　　当然夏黎明毕竟是一把手，段昱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但如果夏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底线，那自己肯定也不会束手待毙，扳倒夏黎明并不是自己的目标，但如果夏黎明为了排挤自己而影响到了甜水镇的发展的话，那自己也不介意让夏黎明成为自己仕途上的一颗垫脚石！


  　　段昱边想边走，出了会议室，这才想起自己连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而刚才开会那些干部都走了，连个招呼自己的人都，正想找个人问问，这时从楼梯口转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朝段昱微微欠身微笑道：“段镇长，我是党政办副主任张文伟，您是要到办公室吧，要不我带您去吧，听说您要来我们甜水镇，我前两天就把您的办公室整理了，呵呵……”。


  　　其实张文伟是特意在这楼梯口等段昱的，张文伟是南云师范大学的高材生，通过公务员考试后，因为没有关系背景被分到了甜水镇，不过他文笔很好，算是甜水镇政府的一支笔，很受当时镇领导的赏识，几年后就被提拔为党政办副主任，当时张文伟也是雄心万丈，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不过自打夏黎明当了镇党委书记以后，他的好运就基本到头了，因为张文伟性格方正，不善逢迎，所以不被夏黎明所喜，而他对夏黎明的许多做法也看不惯，有一次乡镇干部聚会，他在酒宴上喝多了酒，说了镇委书记夏黎明几句不该说的话，结果就被夏黎明彻底打入了另册，一直在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上呆了五六年没有进步，如果不是他笔杆子厉害，镇里上报的许多报告都是由他主笔，只怕连这个党政办副主任都当不成了，而张文伟也早已熄了往上爬的心思，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混日子。


  　　适才段昱发表上任演说时张文伟也坐在下面，段昱那一番让人热血沸腾的讲话让本已心灰意冷的张文伟又有一些意动了，段昱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镇长，所表现出来的魄力和激情也是在往任镇长身上没有的，跟着他或许能有出头之日也不一定，反正自己已经被夏黎明打入另册了，也不在乎夏黎明会不会记恨自己了，所以张文伟才会特意等在这里向段昱表达自己的善意。


  　　当然张文伟也不会有些人一样为了巴结领导就连脸皮都不要了，奴颜婢膝地一味讨好，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而且他对段昱是否能在甜水镇站稳脚跟也还有几分疑虑，毕竟夏黎明在甜水镇根深叶茂，党委班子里几乎全是他的人，段昱要想和夏黎明分庭抗礼可不容易呢，所以张文伟也只是主动表示一下善意，并没有表现得那么热切。


  　　段昱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文伟，毕竟他是第一个向自己主动表达善意的镇政府干部，张文伟长得十分忠厚，文文静静，一看就不是那种奸诈之人，而他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让段昱顿生好感，如果张文伟一上来就对自己阿谀奉承，那自己反而要慎重对待了。


  　　想到这里，段昱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张文伟，呵呵笑道：“文伟同志，辛苦，那就麻烦你带我去办公室吧……”。


  　　张文伟对段昱又多了一分好感，现在的领导都喜欢端架子，好像不这样就显示不出他的威严，像乡里的干部和夏黎明打招呼，夏黎明最多就是在鼻子里哼一声，哪里还会说麻烦辛苦啊。所以张文伟也有些受宠若惊地连忙道：“段镇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刚来咱们镇上，有什么不熟悉得情况尽管问我，我随时帮镇长您解答，呵呵。”张文伟此刻倒是显得很会来事，在乡镇被冷落了五六年的高材生，遇上新来的镇长，肯定得抓住机会。


  　　段昱听了张文伟这套近乎的话，倒也没有一点反感的感觉，现在他初来甜水镇，面对镇委书记夏黎明一手遮天的局面，他当然需要一个能和自己说上话的贴心人，眼前这个张文伟出现得倒很合时机。


  　　于是两人客套了下，在张文伟的带领下，段昱走进了属于自己这个新任镇长的办公室。甜水镇虽然和回龙乡同属贫困乡镇，但对于乡镇领导的办公室，那布置的还是很大气的，段昱这间办公室就要比以前回龙乡前刘爱民的办公室大很多，装修也好很多，办公座椅全是真皮的，桌上全部配了液晶电脑，还很时尚地摆上插着小红旗的装饰，很有点与国际接轨的味道。


  　　说起来这还是夏黎明的功劳，夏黎明搞经济不行，向上面哭穷要钱还是有一套的，县里面的有关部门都打点到位了，关系处得不错，每年拨下来的补助款倒是不少，夏黎明说了，镇政府代表着甜水镇的形象，当然要搞得大气一点，而且镇领导的工作环境搞好了，工作起来也更有效率，更有积极性，他的这套理论也受到了下面干部的追捧，谁不喜欢办公条件搞好点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投效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间办公室装修下来要不少钱，甜水镇这么贫穷，镇领导办公室却装修得这么豪华，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刚到甜水镇，要抓的事很多，如果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不放，很容易激起众怒，工作就更不好开展了。


  　　坐在那张宽大的大班椅上，段昱也感觉豪气顿生，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也意味着自己拥有了独当一面，尽情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和空间，这也将是自己仕途的新起点。


  　　段昱这刚坐下身子，一旁的张文伟已经把茶泡好了递了过来，显得很会来事，这让段昱对他印象更好了，他虽然并不喜欢下属一味地巴结讨好，但作为党政办副主任，有良好的服务意识也是很重要的。


  　　“文伟同志，你也别忙活了，看你也像个文化人，应该是大学毕业吧，我是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的，咱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段昱一边抿了口茶水，一边热情地招呼张文伟坐。


  　　张文伟心里就一热，还从没有领导这么平易近人地招呼自己呢，而听说段昱是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的，他更是心头一凛，西南政法大学可是全国排名前二十的重点高校，比自己毕业的南云师范学院强多了，能进西南政法大学的可都是当年高考的尖子生，虽说到了单位上也很少有人会在意这个了，但但凡经历过正规大学学习的人还是很清楚这里面的含金量的，态度就越发恭谨了，连忙道：“段镇长是西南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啊，怪不得这么年轻有为，我就不行了，南云师范学院毕业，能考上公务员都是撞大运了，我还是站着吧，习惯了……”。


  　　段昱见张文伟态度有些拘谨，就呵呵笑道：“文伟同志，英雄不问出处，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是坐吧，我不像别的领导，没那么多规矩，你要是站着，我反倒不自在……”。


  　　张文伟这才小心翼翼地在沙发坐了半个屁股，不过还是有些不自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身躯还有些微微地颤抖，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很可能将改变他的仕途命运。


  　　看到张文伟这么紧张，段昱就微微皱了皱眉头，像张文伟这种在基层和领导不对付的小干部，长时间被冷落在一个角落，难免会产生一种自卑心理，有的甚至会产生一种奴性，对领导很是惧怕，自己现在需要的却是一个能够大胆向自己建言的助手，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唯唯诺诺当应声虫的奴才，如果这个张文伟放不开，自己就很难了解到甜水镇的真实情况。


  　　想到这里段昱就用手指点了点张文伟，呵呵笑道：“你这个文伟同志啊，还是放不开，我又不是老虎，更不会吃人，你这么紧张干吗？虽然工作上我是你的领导，但其实我们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只是分工不同罢了，论年纪你年纪比我还大些，工作经验也比我丰富，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很多情况还需要你向我介绍呢，你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吧，前途还很远大嘛……”。


  　　听了段昱这并不算好笑的玩笑话，张文伟心头又是一热，段昱虽然比他年轻，但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与他年纪完全不符的气度和沉稳却让张文伟很是折服，之前张文伟还有些想保持观望，看段昱是否值得他投效的想法，但此时却彻底打消了疑虑，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如果自己抱着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的心理，想等段昱站稳脚跟再来投效，只怕那时段昱未必会看得上自己了，要想赢得段昱的信任，就必须一开始就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段镇长，您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昱满意地点点头，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咱们这只是同事间的聊天，也不是正式谈话，所以你也不要有任何顾虑，这样吧，你就谈谈你对甜水镇目前情况的看法，为什么甜水镇发展不起来？……”。


  　　很显然这也是段昱对张文伟才能的一种考校，要成为段昱合格的助手，仅有忠诚还是不够的，还要有自己独立的思维，能够为段昱提供建设性的意见！


  　　张文伟也知道这是自己能否为段昱所用的关键机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段镇长，刚才你在大会上的讲话我听了很受鼓舞，甜水镇为什么发展不起来，除了客观条件的制约，我认为更多的是主观上原因，人浮于事，缺乏进取心，只知道巴结讨好上级，工作上却是敷衍应付，这种现象在我们镇政府干部中普遍存在……”。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在镇党委书记夏黎明身上，不是我背后说领导坏话，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夏黎明这个人抓经济不行，没魄力没闯劲，但搞内斗，排挤异己却很有一套，在咱们甜水镇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现任的十一名党委委员里面，基本上都是他的人，所以您要想打开局面，估计困难不小……”。


  　　段昱眉头就皱起来了，他本不想一来就和夏黎明发生冲突，毕竟夏黎明是一把手，如果自己一来就和他闹不团结，上级批评的肯定是自己，而自己如果把过多的精力用在和夏黎明的内斗上，那就势必会影响自己其他的工作的开展了。


  　　段昱眼中就闪过一道精光，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去挑衅夏黎明，政府抓经济，党委管干部，自己还是先把镇政府这一摊子管起来，如果夏黎明硬要插一杆子，那道理就在自己这边了，到时候夏黎明要斗就斗吧！

  　　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道：“很好，文伟，我刚来甜水镇，也没通讯员，你就把我通讯员的担子也兼起来吧。明天上班你记得通知一下镇政府的几个副镇长，明天上午九点钟，就在今天开会的会议室，我们开个镇长办公会……”。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食堂

  　　张文伟精神一振，段昱让自己给他当通讯员，连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由文伟同志变成了文伟，这就说明自己已经初步通过了段昱的考验，准备把自己当心腹培养了，连忙站起来道：“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会当好您的通讯员的，您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现在就去发会议通知了……”。


  　　段昱微笑着点了点头，张文伟就兴冲冲地出去了，通过刚才和张文伟的一番谈话，段昱对张文伟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张文伟看问题比较透彻，正直敢言，还算个可用之才，所以段昱才会让张文伟给自己当通讯员，也算是段昱到甜水镇培养的第一个心腹。


  　　过了一会儿，张文伟又回来了，神情有些沮丧和愤懑，见到段昱就有些气愤地道：“段镇长，通知我已经发下去，几个副镇长都出去了，我是打电话通知的，不过几个副镇长态度都比较暧昧，没有表态参不参加，几个和夏黎明走得近的副镇长，叶玉强，刘水生，李怀永，朱德福他们几个更是直接说明天有要紧事，没法参加，我也没客气，直接跟他们说，会议是您主持的，他们要请假，让他们直接跟您说……”。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过他对这样的情况也早有预料，夏黎明既然在甜水镇一手遮天，镇政府这边也肯定有不少他的人，自己正要看看哪些是夏黎明的死忠走狗，哪些是自己可以拉拢合作的，毕竟靠自己一个人是打不开局面的。


  　　想到这里段昱就并没有发怒，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已经通知到了，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了，文伟不错，你这样回答他们很得体，这样吧，你去把几个副镇长的简历和分工情况拿来给我看看……”。


  　　张文伟本以为段昱会勃然大怒，叶玉强等人的态度分明是无视段昱这个镇长，也是对段昱镇长权威的一种挑衅，要是别人只怕早气得拍桌子了，段昱却表现得如此冷静，只这份气度就比夏黎明高出了许多，这让张文伟越发折服，暗暗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就连忙拿起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道：“我估摸着您肯定需要看这方面的资料，所以已经帮您准备好了，里面除了几个副镇长的资料，还有镇政府所有部门负责人的资料，不过，这已经快到饭点了，按说您第一天上任，镇里应该为您举办欢迎酒席的，我刚才去找了党政办主任何文超，他说夏书记说了，现在中央厉行节约，不准搞迎来送往，再说几个镇领导都有事，能免就免了，这分明是借口，我刚才在走廊上明明看到叶玉强他们几个跟着夏黎明一起坐车出去，肯定是到哪里大吃大喝去了，真是太不像话了，要不我请段镇长您在镇上的小饭店吃顿饭吧，也算为您接风……”。


  　　段昱微微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打着哈哈道：“还真到饭点了，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出去吃就不必了，我待会还要回办公室看这些资料呢，你把资料先放这儿吧，我们一起去食堂对付一顿就行了，正好我也看看咱们食堂伙食怎么样？！……”。


  　　“吃食堂？！”张文伟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有些犹豫地道：“段镇长，还是别了吧，您不知道，咱们镇政府食堂伙食真的很差，说得不好听点，那简直是连喂猪都不如，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们都不愿意在食堂吃饭呢……”。


  　　“嗯？！”段昱眉毛一扬，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连喂猪都不如？那职工们不提意见吗？……”。


  　　张文伟咬咬牙道：“实话跟您说了吧，食堂是夏黎明的一个亲戚叫夏长水的承包的，我们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下肠水”，我们工资里本来是有一部分伙食补贴的，夏黎明下令把这部分钱直接划给食堂了，不管我们在不在食堂吃饭，这部分钱我们都拿不到，这个“下肠水”真是一肚子坏水，把我们的伙食补贴大部分都贪污了，所以伙食很差，大家意见都很大，但碍于夏黎明的淫威，我们有意见也不敢提，提了也没用，因为镇领导很少在食堂吃饭，多是下馆子，就算是在食堂吃，也都是吃小食堂的，小食堂伙食好得多，又有谁会管我们这些小罗罗的死活呢……”。


  　　“有一次我们吃了食堂里不干净的东西，十几个职工都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全进了医院，这才逼得大家没法闹了一次，那次以后伙食倒是改善了一些，可时间一久，现在又不行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挥挥手道：“那我就更要去体验一下，民以食为天，职工生活不搞好，还怎么安心工作啊？！别的问题我可以暂时不理，这个问题我一定要管！……”。


  　　张文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了，带着段昱来到镇政府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三间房子打通了，两间小一点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装修成了包厢，镇政府领导平时就是在这里用餐，有时来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客人，不去饭馆的话，也是在这里接待的，最大的一间房子则是普通职工用餐的地方，里面凌乱地摆了七八张长木桌，和一些长条凳，在这里用餐的镇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多，也就十来个人，见到段昱进来都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段昱一走进这食堂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这是人吃饭的地方吗？！苍蝇到处飞，桌子上地上到处撒落着饭粒和剩菜，墙角还杂乱地堆着几堆大白菜、胡罗卜，地板上墙壁上到处是黑糊糊的，那长桌子长凳子也脏得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腐烂的味道，卫生状况简直差到了极点！


  　　张文伟有些尴尬地搓着手道：“段镇长，要不您到那边包厢里坐吧，那边比较干净，我让食堂里单独给您炒两个菜……”。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一把火

  　　段昱皱着眉头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不喜欢搞特殊化，既然大家能吃，我为什么能吃……”。


  　　张文伟就没再说什么了，找来碗筷，用热水烫了一下准备去帮段昱打饭菜，段昱却坚持要自己去。负责打菜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络腮胡中年男子，他就是夏黎明的亲戚夏长水，夏长水光着膀子叼着烟漫不经心地站在厨房的窗口抖着腿，长长的烟灰随时可能掉到下面的菜盆里他却浑然不觉，不时还用手恶心地扣着鼻孔，看着都膈应得很。


  　　食堂是归办公室管的，按说张文伟算是夏长水的主管领导，不过夏长水显然没把张文伟放在眼里，见到他来甚至还冷哼了一声，把嘴边的烟头狠狠地吐在地上，随手从菜盆里勺了两勺菜扣在张文伟碗里，至于跟在张文伟身后的段昱更是直接被他无视了，只当是张文伟的亲戚或者朋友什么的来蹭饭吃。


  　　其实张文伟也玩了一个小心眼，他此前就因为食堂伙食卫生情况太差和夏长水有矛盾，为此两人还大吵了一架，夏长水还当着很多人的面扇了张文伟一个耳光，当时张文伟怒发冲冠要跟夏长水拼命，被旁边的人拉开了，这事后来不了了之，夏长水是夏黎明的亲戚，张文伟自然奈何不了他，论打架他也不可能是虎背熊腰的夏长水的对手，只能把怨恨埋在心底，这次正好借段昱的手收拾夏长水，所以他故意没有挑明段昱的身份。


  　　镇政府职工食堂的伙食标准是两荤一素一汤，按说在甜水这穷地方算是不错的了，可看着碗里的菜段昱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怪不得之前张文伟说食堂的伙食比喂猪还不如呢，三个菜分别是辣椒炒肉、豆腐烧鱼和南瓜，全部糊在一起，肉也是黑的，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食欲，不作呕就算不错了。


  　　等吃到嘴里段昱就直接吐出来了，这是人吃的吗？肉已经变质发臭了，饭里面还有砂子，段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就对张文伟厉声问道：“每顿饭都是这样的吗？！这肉都变质了怎么能吃呢？！……”。


  　　张文伟苦笑道：“基本都是这样，夏长水为了省钱，买的都是些病死猪肉，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道：“让这样的人承包食堂，那是拿我们职工的身体健康开玩笑，这样的人必须要把他清除出去！……”。


  　　张文伟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嗓门道：“老板，我建议您还是慎重一点，夏长水是夏黎明的亲戚，为这种小事去触怒夏黎明不值得的，食堂是归何主任管的，他肯定不会听你的，到时候撕破脸就不好看了，还是要讲究策略……”。


  　　段昱冷笑道：“这怎么是小事呢？这是关系到我们全体职工身体健康的大事！我要是连这点事都管不了，我这个镇长就不要开展工作了！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要讲究策略，这样，你明天就在全体镇政府职工中间搞一个不记名民主问卷调查，请大家对食堂管理提意见，食堂是大家的，就应该由大家一起来管！……”。


  　　张文伟眼睛一亮，继而有些黯然地道：“老板，你这个想法是好的，我就怕大家惧怕夏黎明的淫威不敢讲真话呢……”。


  　　段昱成竹在胸地微微一笑道：“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我让你搞不记名问卷调查，如果这样大家还是不敢讲真话，那就说明夏黎明确实是根基很深了，我也好心中有算，我自然还有别的应对之法，你按我的安排去做就是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就算是我烧的第一把火吧！……”。


  　　张文伟也被段昱的自信给感染了，越发庆幸自己没跟错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板，我懂了，我明天就搞不记名民主问卷调查……”。


  　　最后段昱自己泡了碗泡面吃了，回办公室和张文伟聊了一下几个副镇长的情况，毕竟有些情况是简历上看不出来的，听了张文伟的介绍，又看几个副镇长的资料，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几个副镇长中除了两个不是党委班子成员的副镇长朱业民和陈永和，其他四个副镇长叶玉强，刘水生，李怀永，朱德福全都和夏黎明有明显的交集，而叶玉强、刘水生还是党委班子成员，显然是夏黎明的忠实走狗，看来自己就算是想先掌控镇政府这边的局面也不容易啊。


  　　此时在甜水镇唯一一家还算上点档次的饭店“甜水饭庄”的包厢里，夏黎明和他几个心腹手下，叶玉强，刘水生，李怀永，朱德福还有乡派出所所长杜小刀正聚在一起大吃大喝。


  　　“切，那个姓段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通知我们去开会，他不知我们都是夏老大的人吗？鸟都不鸟他！……”叶玉强嗤之以鼻道。


  　　“就是，就连张文伟那小子也跟着他一起神气起来了，居然敢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看他真是坐冷板凳坐傻了，一来就去抱那个姓段的大腿，还以为自己真找着靠山了，我看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刘水生连忙附和道。


  　　“张文伟？！”夏黎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阴恻恻的道：“看来我还是对他仁慈了，迟早我要把张文伟给调到下面的村里去蹲点去！看谁还敢跟段昱！不过就一个张文伟也翻不了天，段昱不是要开会吗？明天你们都别去，就说我安排你们下乡了，我看段昱敢把你们怎么样！……”


  　　叶玉强立刻讨好道：“对，老大，那个姓段的想跟你斗，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明天我们都不去，我看他这个镇长办公会还怎么开！看他的脸往哪里放！……”。


  　　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杜小刀有些犹豫地道：“夏书记，你们也不要太小看了这个姓段的，我听我们县局的同事说，以前回龙乡的丁保国都让这个姓段的给弄死的，这个姓段的只怕不简单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简单


  　　杜小刀还不能算是夏黎明的绝对心腹，毕竟公安系统是独立的，夏黎明这个镇党委书记并不能决定杜小刀这个派出所长的去留，但是杜小刀毕竟是在夏黎明的地盘，好多事情离了夏黎明也玩不转，同样夏黎明为了掌控甜水镇也离不开杜小刀这个派出所长，所以对杜小刀也是着意拉拢，杜小刀本来也不是什么很有原则的人，很快就被夏黎明拉下水了。


  　　一旁的叶玉强撇撇嘴道：“杜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丁保国能跟我们夏老大比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能够厉害到哪里去？不是我吹牛，根本不需要老大出面，只我和水生他们几个就能把姓段的给架空了！……”。


  　　夏黎明赞赏地望了叶玉强一眼，阴笑道：“玉强说的不错，就这么对付姓段的，让他知道甜水镇到底是谁说了算！如果姓段的识做，就把他架空了让他当个光杆镇长，要是他非要跟我斗，那我迟早要把他给挤出甜水镇！当然小刀提醒得也对，万一这个姓段真有些背景的话，咱们就不能做得太现行了，不能让他抓住咱们的把柄，那样就被动了，太祖他老人家说得好，战略上我们可以轻蔑对手，但战术上又要重视对手，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天段昱九点准时出办公室门正准备去会议室，张文伟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老…老板，这个会没法开了，就只来了朱业民、陈永和两位副镇长，叶玉强，刘水生，李怀永，朱德福都没来，这会议咋开啊？……”。


  　　“哦？就只来了他们两个啊？这样吧，文伟，你让朱副镇长和陈副镇长来我办公室来吧，只有他们两个，在我办公室开个小会就成。”段昱此刻倒是显得十分冷静，没有一丝的暴躁。


  　　“老板，只三个人开会不太好吧，要不我再打个电话催一下？”张文伟吃惊地望了段昱一眼，有些犹豫地道，他也是不想让段昱第一次开镇长办公会就闹个笑话，这要传出去段昱就真威信扫地了。


  　　“不用了！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好了，你去通知朱副镇长和陈副镇长吧！”段昱用力一挥手不容置疑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过了一会儿，张文伟就带着朱业民和陈永和进来了，段昱热情地迎上去和他们握手，“朱镇长，陈镇长，你们来了，快请坐，文伟，快给朱镇长和陈镇长泡茶……”。


  　　朱业民和陈永和脸色却显得不太自然，他们也属于被夏黎明排挤的边缘人物，所以当了好些年的副镇长，却始终进不了党委班子，分管的也都是些冷门部门，干的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不过他们同样也不看好段昱，特别是看到今天开会只有他两人到场更是摇头不已，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来参加会议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又不好再走了，淡淡地和段昱握了手，坐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段昱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朱镇长，陈镇长，你们都是老资格了，对甜水镇的情况也熟悉，今后我的工作还需要你们两位大力支持啊……”。


  　　“应该的，应该的……”陈永和有些敷衍地随口道，朱业民则干脆不做声，掏出香烟闷头抽起烟来。


  　　见气氛有些冷场，段昱就没有再说客套话，摊开笔记本，单刀直入道：“今天叶玉强、刘水生、李怀永、朱德福四位副镇长没有来参加会议，看来他们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我打算把他们手头的一部分工作划出来，交给你们两位来分管，不知你们两位意下如何？……”。


  　　陈永和和朱业民都大吃了一惊，陈永和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主要分管司法调解、卫生和教育，全是费力不讨好的活，没油水不说，还经常要背黑锅，听说要调整自己的分工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道：“段镇长，你是镇长，镇政府分工当然是你说了算，我坚决服从！……”。


  　　朱业民比陈永和显得冷静一些，抬起头惊讶地望了段昱一眼，有些犹豫地道：“额，这不太好吧，调整分工是需要上党委会讨论的，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陈永和一听脸色也黯了下来，是啊，调整分工是要上党委会讨论的，党委会上全是夏黎明的人，肯定通不过，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段昱成竹在胸地笑笑道：“这个请你们两位放心，我昨天已经就此事向周县长做了汇报，周县长明确表示镇政府分工以镇政府这边的意见为主，我既然提出分工调整，肯定是有道理的，叶玉强同志他们忙得连参加镇长办公会都没时间了，再不调整分工肯定就会影响工作了，这从之前镇政府这边的工作情况来看也是很有必要的，像叶玉强副镇长分管的招商、农业、畜牧、工商、税务这几块，这几年起色都不大，特别是招商工作进展十分缓慢，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陈永和和朱业民又大吃了一惊，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看来这位新镇长还是很有背景的，居然能从周县长那里请来“尚方宝剑”，那倒是有可能真能和夏黎明扳扳手腕了，同时心里对段昱的评价了高了一层，谋定而后动，第一拳就打到了夏黎明等人的痛处，看来这位年轻的新镇长也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陈永和和朱业民对视了一眼，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道：“段镇长，我们都服从你的安排！今后的工作我们会经常向你汇报，党政分离嘛，我们也觉得政府这边的工作应该以你为主！……”。


  　　接下来三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的分工调整，段昱转头对在一旁负责做记录的张文伟道：“文伟，你立刻起草一份通知，将我们刚才讨论的调整镇政府领导分工情况发个正式的文件下去，镇政府每个部门和下面每个村委会都要传达到，从明天起就正式实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恼羞成怒


  　　此时的张文伟心里是又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自己终于跟对了人，段昱不仅有县长做靠山，而且行事果断有魄力，出手又准又狠，这招调整镇政府领导分工可以说正打中了叶玉强等人的“七寸”，只要成功，段昱的威信立刻竖立起来了，但很显然夏黎明等人也不可能坐视段昱这样做，他们肯定会展开猛烈的反击，即便段昱有县长周青山做靠山也不够，因为夏黎明能当上镇党委书记也是有靠山的，据说现任县委书记李善念还是县委副书记的时候就跟夏黎明关系不错。


  　　段昱像是猜到了张文伟的心思一样，又特意加了一句道：“一定要快！最好能在下午之前把文件发下去！……”。


  　　张文伟眼睛一亮，对，一定要快！只有快才能打夏黎明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文件传达到了镇政府各个部门和下面每个村委会，就基本上形成既定事实了，如果夏黎明要否决段昱的决定，就需要重新下文，那难度就大多了，想到这里，张文伟重重地点了点头，连忙站起来道：“我这去发文件！……”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陈永和和朱业民两人望向段昱的目光也不一样了，段昱所表现出来的杀伐决断让他们暗暗心惊，让他们都不由收起了小视之心，当然要想让他们就此俯首贴耳地听命于段昱却是火候不够的，他们心中仍有疑虑，毕竟夏黎明在甜水镇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让他们想想都害怕。


  　　接着又扯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陈永和和朱业民就起身告辞了，段昱亲自将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陈永和和朱业民连连谦让，其实他们是不想段昱送他们，被人看见了闲言闲语传到夏黎明耳朵里就不好了，不过段昱坚持要送他们也不好不让他送。其实段昱坚持这样做除了出于礼貌的原因外也是要断了两人想做墙头草的念想。


  　　调整镇领导分工的文件一发下去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段昱可真狠啊，一上任就拿夏黎明的几个忠实狗腿子叶玉强等人开刀，这可是硬生生的打脸啊，这下有好戏看了，立刻就有人去给叶玉强等人通风报信了。


  　　叶玉强、刘水生、李怀永、朱德福四人听到这一消息也蒙了，他们知道他们不出席会议段昱肯定会恼羞成怒，接下来无非就是打嘴皮子战，最后段昱肯定奈何他们不得，威信扫地，从此被他们逐步架空，这种情况在前几任镇长身上都已经验证过多次了，但哪知道段昱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他们的分工调整了，而且直接就下了文件，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留。


  　　叶玉强他们自然不愿意吃这么个哑巴亏，他们分管的几个油水部门全被划分出去了，这还了得！叶玉强当时就气得就跳了起来，扬言一定要让段昱好看，不过他却不敢真的去找段昱理论，毕竟这件事是他理亏在先，想不出席会议打段昱的脸，结果却反被段昱打了脸，只得和刘水生等人一起气愤不平地去找夏黎明告状。


  　　夏黎明一听说此事也火了，当时就拍案而起，震怒道：“翻了天了！这个段昱想造反吗？！看来这次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说着夏黎明就立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段昱拨了过去，不等电话那头段昱说话，就近乎咆哮地怒斥道：“小段镇长，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观念？！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党委书记！镇里早有规定，所有重大事项都要上党委会讨论，你这分明是在公然和党委对抗！我命令你立刻收回调整镇政府领导分工的文件，并在党委会上做公开检讨，否则我就要去县委李书记那里告你，请县委领导处分你！……”。


  　　段昱早已料到夏黎明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道：“夏书记，我是镇长，我调整一下镇政府这边几个副镇长的分工不算越权吧，而且在这之前，我已经就此事向周县长做了汇报，周县长明确表示镇政府分工以镇政府这边的意见为主，我既然提出分工调整，肯定是有道理的，叶玉强同志他们忙得连参加镇长办公会都没时间了，再不调整分工肯定就会影响工作了，如果一定要上会讨论的话，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为什么我召开镇长办公会，叶玉强同志他们四个没有向我请假就无故缺席，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目无组织观念呢？！……”。


  　　“你！”夏黎明被段昱噫了个半死，心里就咯噔一下，段昱背后果然有周青山给他撑腰，怪不得这家伙这么有恃无恐呢，这件事却是自己这方理亏在先，让段昱给抓住了把柄，就算自己告到李善念那里去，最多也是各打五十大板，而段昱已经把文件发下去了，要想收回成命就很难了。


  　　想到这里，夏黎明就越发气不打一处出，冷哼一声道：“你少拿周县长来压我！政府是在党的领导之下的，这是基本原则，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一意孤行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叶玉强四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夏黎明，指望着夏黎明帮他们初七，可一听夏黎明和段昱的对话，心就凉了半截，这个段昱果然不是好惹的，居然把周县长也搬出来了，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但仍有些不甘心地向夏黎明问道：“老大，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不是等于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夏黎明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阴恻恻地道：“算了？！没这么简单，姓段的要跟我玩阴的，我就陪他玩！他调整了你们的分工，可下面那些部门的负责人不都是你们的人吗？朱业民和陈永和两个蠢蛋以为傍上了段昱就能咸鱼翻身了，我就要让人看看凡是向姓段的靠拢的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民意

  　　叶玉强几人眼睛一亮，纷纷竖起大拇指奉承道：“老大，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姓段的就算调整我们的分工也没什么，下面的干部全听咱们的，朱业民和陈永和两个傻瓜根本玩不转，到时候段昱还得老老实实地向我们服软，倒过来求我们把担子重新挑起来了！……”。


  　　夏黎明得意地冷哼一声道：“哼，姓段的跟我玩阴的，他还嫩了点！他以为有周青山给他撑腰就不得了了，县官不如现管，我才是一把手，他要跟我做对有得他苦头吃！……”。


  　　段昱自然也知道夏黎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食堂不记名民意调查的结果，这件事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其实牵扯很大，一方面段昱可以通过这件事真正了解到夏黎明在甜水镇到底根深蒂固到了何种程度，另一方面段昱也希望通过这件事达到杀鸡骇猴的效果，能够树立一定的威信，所以他才把这件事当做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当张文伟把调查问卷发下去的时候，下面的干部表现也都不一样，有惊讶的，新任镇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过问食堂管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也有不以为然的，认为这是段昱在搞形式主义，收买民心作秀，甚至还有人断言，这件事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当然也有人暗暗兴奋，他们对食堂的伙食确实是难以忍受了，现在镇长亲自过问了，看来是有望改善了，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持谨慎观望态度。


  　　等张文伟把调查问卷收上来，段昱就坚持要亲自和他一起统计，很快统计结果出来了，结果十分出人意料，居然只有百分之四十的人对食堂管理不满意，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不是违心地说食堂管理得很好，就是干脆什么没填，交了白卷。


  　　张文伟灰心丧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沮丧道：“唉，我就知道，哪怕是不记名投票，他们也不敢说真话，这些人也真是的，夏黎明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不干了呗，他还能怎么打击报复？！……”。


  　　段昱却是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只看到那百分之六十，没有看到这百分之四十呢，这说明我们中间还是有不少明辨是非、不怕打击报复的同志嘛！还有那些投弃权票的同志也是可以争取的，他们只是因为对我还不了解，害怕我会半途而废，所以才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两部分同志加起来不就占了大多数了吗？！……”。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挥手，斩钉截铁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夏长水清理出去，一定要保障所有职工的饮食卫生和身体健康！这第一把火一定要烧起来！……”。


  　　张文伟有些犹豫地道：“可是夏长水已经和镇政府签了二十年的承包合同，合同没到期我们把他清理出去就是违约啊，夏黎明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尤其现在搞了民意调查，对食堂管理不满意的只有百分之四十，夏黎明就更有理由帮夏长水撑腰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或许夏黎明能暂时强jian民意，但他并不能改变食堂管理和卫生状况一团糟的事实！这样吧，文伟你立刻通知卫生所，让他们派人来镇政府食堂来提取食材样本检验，看是否会影响身体健康，另外你还要记得带上相机和摄像机，全程跟踪拍照取证！……”。


  　　张文伟眼睛一亮，段昱安排事情真是滴水不漏，早已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跟着这样的领导对自己的能力也会有很大的提高，就赶紧按段昱的指示出去打电话了。


  　　不过事情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张文伟打电话给乡卫生所所长蒋方敬，把段昱的指示跟蒋方敬说了，听说要去查镇政府食堂，蒋方敬的态度就有些暧昧，支支吾吾，推说这几天卫生所很忙，实在是抽不出人来，很显然蒋方敬是不想趟这滩浑水，夹在夏黎明和段昱中间两头不是人。


  　　张文伟只好又去向段昱汇报，段昱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我没有追究卫生所不作为已经是客气的了，他居然还敢推三阻四？！走，我们现在就去卫生所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忙得连这么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对了，把陈镇长也叫上，卫生不是他分管的吗？……”。


  　　卫生所当然不忙，卫生所的主要职责就是分管镇上的中心医院和卫生监督工作，但实际上甜水镇上的人小病基本不上医院，得了大病则是直接去县城医院，所以甜水镇中心医院基本没什么病人，医生们都闲得很，就更不用说蒋方劲这个卫生所长了。


  　　蒋方劲这个卫生所长同时也兼着中心医院的院长，所以卫生所的办公场地也放在中心医院了，当段昱带着张文伟和陈永和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蒋方劲正悠闲地在中心医院的大厅里和两个小护士开玩笑呢，满口的荤话搞得两个小护士脸红得快滴血了，可是又碍于蒋方劲是领导，不好说什么。


  　　见到段昱三人进来，蒋方劲的脸色就变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段昱居然会亲自跑到中心医院来，赶紧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段镇长，陈镇长，您们怎么来了？……”。


  　　段昱冷笑道：“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蒋院长这么“忙”呢？！……”说完就不再看蒋方劲，转头对陈永和道：“永和同志，卫生这块是你分管的，看来我是指挥不动了，你看着办吧！……”。


  　　陈永和自然知道段昱说的是反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指着蒋方劲怒斥道：“蒋方劲，连段镇长的指示你都敢推三阻四，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早说！赶紧收拾东西，带人跟我去镇政府食堂提取食材样本回来检验，要不然你就卷铺盖走人，我找别人干！……”。


  第一百八十章 杀猪刀

  　　蒋方劲还是头一回见陈永和发这么大的脾气，陈永和可是镇上出了名的老好人，见谁都笑咪咪的，所以下面的干部都不怎么怕他，没想到这回却真急眼了，所以蒋方劲心里也有些疑惑，是什么让老好人陈永和都急眼了，难道就是陈永和背后那位年轻的段镇长？

  　　想到这里，蒋方劲也不由心头一凛，看来这位年轻的段镇长不简单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陈永和给收服了，别说段昱，就是陈永和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啊，要知道老好人要不么不发火，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所以蒋方劲赶紧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道：“段镇长，陈镇长，我错了，我…我只是怕……”。


  　　段昱冷笑道：“你是怕会有人打击报复你是吗？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是真正大公无私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我保证没有任何能够打击报复你，但是如果你胆敢渎职，那么我第一个把你就地免职！……”。


  　　蒋方劲一触碰到段昱凌厉的目光，心里就不由地一悸，而段昱言语中所传递出来的强大自信也让他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一些，连连点头道：“段镇长，您批评得对，我马上安排人去镇政府食堂提取食材样本回来检验……”。


  　　段昱摆摆手，指着蒋方劲严厉道：“不，我要求你自己亲自带队去，一定要确保检验结果的准确性……”。


  　　“啊？！”蒋方劲一下子慌神了，他和夏长水打过交道，知道夏长水有多蛮不讲理，事实在蒋方劲上不知道夏长水和夏黎明有亲戚关系前，他就曾派人去镇政府食堂搞过卫生检查，结果他派去的工作人员居然被夏长水给打了几个耳光赶回来了，当时蒋方劲也是气得不得了，还报了警，可是派出所长杜小刀根本不出警，还把夏长水和夏黎明的关系告诉了他，蒋方劲就知道夏长水这人自己得罪不起了，如今段昱让自己亲自带队去镇政府食堂搞卫生检查，这不是让自己送上门去给夏长水打吗？蒋方劲就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一旁的张文伟也知道蒋方劲手下的人去镇政府食堂搞卫生检查被打的事，就凑到段昱耳边小声把这事说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转头对蒋方劲道：“蒋院长，你是怕挨夏长水的打吧？！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夏长水有几个胆子，敢殴打国家公职人员，阻止国家公职人员执行公务！……”。


  　　连段昱都亲自跟着去，蒋方劲自然再没有任何理由推三阻四了，叫了两个工作人员，背着检测设备，就跟着段昱他们一起前往镇政府食堂。


  　　此时正是备餐时间，夏长水托人搞了半边猪婆肉回来，这猪婆肉比较硬，自然价格也比正常的肉便宜得多，段昱他们进去的时候，夏长水正挥舞着两把剔骨刀在那里砍猪婆肉。


  　　段昱也没有理会夏长水，指着那些直接摆在地上放食材的桶子和盆子，还有墙角两个黑糊糊连本来颜色都看不出来的冷藏柜转头对蒋方劲等人道：“蒋所长，所有食材无论成品半成品都要提取样本检验，特别是冷藏柜里的食材，一定要重点检验，看是否有变质情况……”。


  　　夏长水提着那两把锋利的剔骨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这里面他只认识蒋方劲和张文伟，就以为是蒋方劲和张文伟来找自己的麻烦，顿时眼睛就鼓起来了，凶神恶煞道：“哟呵，蒋方劲，张文伟，你们两个长出息了，居然搞到老子头上来了，行啊，我看看你们谁敢动，老子手上的杀猪刀可不认人啊，到时候捅个大窟窿出来可别怨我！……”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示威似地挥了挥手中的剔骨刀。


  　　蒋方劲和卫生所那两名工作人员吓得直往段昱身后躲，张文伟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壮起胆子指着段昱对夏长水怒喝道：“夏长水，休得无礼！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新上任的段镇长，今天段镇长亲自带队对镇政府食堂进行卫生检查，请你配合……”。


  　　夏长水也吃了一惊，因为段昱太年轻了，所以他刚才把段昱当成了蒋方劲的随从，没想到居然是镇长，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夏黎明才是甜水镇的一把手呢，就斜起眼睛瞟了段昱一眼，撇了撇嘴道：“镇长？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我老弟夏黎明是镇党委书记，甜水镇他说了算！你们来查我，问过夏书记没有？！……”。


  　　段昱算是见识了夏长水狗仗人势的嘴脸，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谁的亲戚，食堂卫生关系到我们镇政府全体工作人员的身体健康，这件事我管定了！你看看你管理的食堂像个什么样子？！比猪窝还邋遢！你难道不觉得脸红吗？像你这样的食堂承包人我们肯定要坚决清理出去！如果待会检查发现你提供可能危害职工身体健康的变质不合格食品给职工食用，我们还将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说完段昱就不再理会夏长水，转头对蒋方劲等人用力一挥手严厉道：“蒋院长，你们怕什么？！有我在这里，我看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只管检查你们的，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蒋方劲他们只得战战兢兢地绕过夏长水去提取食材检验样本了，夏长水就火了，用手中的剔骨刀指着段昱色厉内荏地咆哮道：“姓段的，你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可真会砍人了啊！……”。


  　　段昱瞟了夏长水手中的刀一眼，冷笑道：“你拿把杀猪刀吓唬谁呢？有本事你的手别抖啊！小心别把自己伤着了！……”段昱正是要故意激怒夏长水，如果夏长水敢公然行凶，自己就正好借机把他拿下！那样夏黎明就算想替夏长水出来撑腰，也得考虑考虑后果了！

  　　夏长水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加上之前有夏黎明撑腰，无法无天惯了，哪里会考虑这么多，给段昱一激，恶从胆边生，竟然真的怒吼一声，就挥起手中的剔骨刀向段昱砍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哑巴亏


  　　此时外面已经有不少镇政府的职工听说段昱要拿夏长水开刀，悄悄地跟过来看热闹，但见夏长水这个蛮子真地动了刀也都惊呆了，齐声大喊：“使不得！”不过终究没人敢过来拉住夏长水，要是被他一刀捅了岂不是冤死？

  　　这时跟在段昱的张文伟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厉喝一声：“夏长水，你敢！”，竟然一下子就冲到了前面，把段昱护在了身后。


  　　段昱赞赏地望了张文伟一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护住自己，而这时夏长水的杀猪刀已经刺到了张文伟胸前，所以围观者的脸部表情都纠结起来了，有些胆小的甚至捂住了眼睛，不忍见惨剧的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段昱突然伸出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两把杀猪刀上弹了一下，夏长水只觉虎口一麻，手中的杀猪刀就脱手而飞，“夺、夺”两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咋地，那两把杀猪刀正好钉在了不远处的砧板上！


  　　夏长水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愣愣地望着自己空空的两手，段昱却是老实不客气地上前就是“啪、啪”两耳光扇了过去，打得还挺重，夏长水的脸当时就肿了，满嘴是血，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像只野兽般嘶吼着还准备扑上来和段昱拼命!

  　　段昱直接飞起一脚踹了夏长水一个狗啃屎，那夏长水像头黑猪一样污水横流的厨房水泥地板上痛苦地翻滚着，手脚都蜷缩起来了，嘴里还兀自在骂骂咧咧，“小…小子，你…你给我…我等着，夏…夏书记不…不会饶…饶过你…你的！……”。


  　　段昱冷冷一笑道：“夏长水，到这时候你还想着找你的靠山呢，且不说你管理食堂卫生一团糟，严重影响了大家的饮食健康，只你意图持刀伤人这一条罪，就足以让你去坐牢了，这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张文伟在夏长水持刀刺到胸前的时候也吓傻了，心里直喊完了，我要死了，待段昱大展神威，两指弹飞夏长水手中的杀猪刀，他眼睛就睁大了，我靠，段镇长也太猛了吧！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看来自己这回跟的老板还真不是一般人呢！自己刚才押宝算是押对了，紧跟段昱的心思也越发火热了。


  　　张文伟属于越兴奋越机灵的那种人，此时他的机灵劲又上来了，回头望了都还惊魂未定的围观众人一眼，转头指着夏长水怒斥道：“夏长水，你就别再痴心妄想谁会救你了，你刚才持刀行凶，我们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大家都是目击证人，你的行为属于行凶杀人未遂，如果不是段镇长处事果断，及时制止了你的犯罪行为，你只怕要判死刑呢！所以段镇长其实是救了你呢！……”。


  　　这就看出张文伟的机灵之处了，他把众人都拉上做目击证人，就等于坐实了夏长水杀人未遂的犯罪事实，这件事情就变成一起刑事案件了，夏黎明在甜水镇再一手遮天也无法为一起有这么多目击证人的刑事案件翻案。


  　　张文伟这么一喊，围观的这些镇政府工作人员也醒过神来了，他们平日也经常受这夏长水的欺负，对食堂的伙食和卫生也是一肚子意见，只是碍于夏黎明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现在夏长水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只怕夏黎明也包庇不了他了，一个个胆气也都壮了起来，齐声高喊道：“对，我们都亲眼看见了，我们都可以作证！……”。


  　　这时蒋方劲他们也开始了对食堂里的食材进行检查，真是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夏长水不仅用过期变质的劣质食材给职工们做菜，连食用油也是用的地沟油，米则是粮库里淘汰出来的打蜡陈米！

  　　这下众人真的愤怒了，平时他们虽然也觉得食堂伙食差，却没有想到会恶劣到这样的程度，这是想吃死人吗？！他们气愤地围住夏长水怒骂道：“夏长水，你TMD良心让狗吃了吗？！这样的东西是人吃的吗？！真是太坏了！……”。


  　　甚至还有些冲动的年轻人大喊着“揍死这GRD，揍死这个黑心鬼！”，就真的冲过去对还躺倒在地上*的夏长水一顿拳打脚踢，夏长水见犯了众怒，也嚣张不起来了，只是拼命护住身体的要害部位任由众人发泄着怒火。


  　　最后还是段昱制止了众人不理智的行为，指着狼狈不堪的夏长水沉声道：“同志们，民以食为天，食堂管理看起来是件小事，但在我看来却是关系到大家身体健康的大事，我现在宣布将夏长水从我们镇政府食堂清理出去，今后食堂承包将公开面向社会招标，由谁承包最后由大家说了算！并随时接受大家的监督！……”。


  　　众人都齐声欢呼起来，段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段昱通过这件事不仅展示了他无所畏惧的魄力，也体现出了他关心职工疾苦，体恤下级的一面，使得段昱在镇政府干部中树立了一定的声望。


  　　这件事自然让夏黎明气得不得了，但是他却不好再包庇夏长水了，因为夏长水已经犯了众怒，他如果再包庇夏长水对他的威望也会造成损害，所以当夏长水来找他哭诉的时候，他反倒狠狠地扇了夏长水一耳光，把夏长水给臭骂了一顿。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还是让夏黎明觉得很没有面子，打狗还要看主人，段昱拿夏长水开刀打的就是他的脸，这件事让夏黎明吃了个哑巴亏，他肯定得想办法找回面子，他也看出来了，纯粹跟段昱来硬的肯定是不行的，那样反而会激起段昱的霸气，更加的斗志昂扬，必须要挖个坑让段昱往里跳，让段昱也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有火发不出，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打压段昱了。


  　　机会很快来了，甜水镇再次爆发了恶性群体斗殴事件，而事件的起源仍是甜水镇的老大难问题-——争抢水源，前几任镇长都是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这也几乎成了一个破不了“魔咒”！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群体械斗

  　　按说甜水镇是不应该缺水的，山水相依，一般有山的地方水源都比较充足，不过甜水镇的地形比较特别，农田和耕地都在半山平台上，主要水源甜水河的水位较低，要灌溉农田必须用水车或者机泵从甜水河中抽水引入灌溉渠道，人力成本很高，水自然就金贵了。


  　　另一方面甜水镇原住民大族大姓比较多，三里不同音，宗族思想比较根深蒂固，因为各种历史原因，不同族姓之间矛盾也比较深，而抢灌溉水源往往就成了不同族姓之间矛盾爆发的*，差不多每到灌溉时节都会发生几次大规模的械斗。


  　　而甜水镇民风彪悍，当年鬼子打到这里也没少吃苦头，不少村民家里甚至还保留有火枪、火铳等杀伤性武器，每次大规模械斗差不多都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像这样的大规模械斗动辄出动几百人，而甜水镇派出所总共也就十几名警力，就算加上镇政府全体工作人员也不过几十号人，要处理这样大规模的械斗自然是力有不逮的，但是不处理又不行，现在是和谐社会，一旦出现群体性事件，而且有民众伤亡的话，上级是要问责的，所以历任的甜水镇镇长都拿着这个问题很头疼。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夏黎明自然都躲得远远的，把镇长推到前面，甚至还会故意设置一些障碍，比如让派出所长杜小刀出警的时候故意拖延，让现场局面更加不好控制。


  　　这次的械斗发生在上河村和下河村，上河村是高姓宗族当家，下河村是刘姓宗族当家，这高姓和刘姓原本在历史上是世代交好的两大姓，所以建村的时候也都连在了一起，村民之间互通姻亲，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就连灌溉水渠也是共用的一条，从上河村一直流下来。


  　　这种睦邻友好关系一直延续到了解放前，当时的高姓族长把女儿嫁给了刘姓族长家的儿子，这高姓族长只有一个女儿，自然养得比较娇气，而这刘姓族长家的儿子又有些大男子主义，结婚以后自然是争吵不断，后来就发展到了动手，结果刘姓族长儿子一失手把高姓族长的女儿给打死了！从而引发了一起大械斗，死伤了十几号人，刘姓族长的儿子也在那次大械斗中死掉了。


  　　从此以后这上河村和下河村就结上了仇，老死不相往来了，但是这灌溉渠道却没办法一分为二，因为就算下河村要重开一条渠道也要占用上河村的地，最后镇政府的干部做了很多的工作，双方总算勉强同意继续共用这条灌溉渠，但摩擦却是一直不断。


  　　下河村的村民要灌溉农田需要先跑到上游用人力踩水车把水引到渠道里，再让水顺着渠道流到自己的田里去，这天下河村村民刘大民一大早就跑去踩水车引水灌溉自己农田，踩得一身臭汗，结果跑到自己农田一看却发现，田里一滴水都没有，田里的禾苗都蔫了，刘大民顺着渠道一路找上去，结果发现渠道经过上河村村民高山猛的农田时，用田泥巴给堵上了，自己辛苦踩上来的水全流进了高山猛家的田里！

  　　刘大民虽然老实巴交，看到这情况也火了，拿起锄头就把堵渠道的田泥巴给挖开了，这时高山猛正好也到田里来看禾苗，两人就争执起来了，这高山猛却是喜欢讲霸道的，长得也牛高马大，一把就把身材瘦小的刘大民给推倒在了田里。


  　　看着刘大民滚了一身泥水的狼狈样，高山猛得意地哈哈大笑，恰巧刘大民的本家兄弟刘德贵、刘福进也到田里来干活，看到这一幕立刻火冒三丈，“高山猛你这GRD的太欺负人了，当我们刘姓没人吗？！”，两人怒吼着就朝高山猛扑了过去，刘大民也从田里爬了起来，他虽然老实，但泥菩萨也有三分火，高山猛实在欺人太甚了，他大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也朝高山猛扑了过去。


  　　高山猛虽然长得粗壮，但一个对三个还是吃不消的，被刘大民他们三个按倒在田里狠狠地揍了一顿，田里的禾苗也全被三人给踩倒了。


  　　高山猛几时吃过这样的亏啊，当即就跑回村里搬救兵去了，刘大民三人也知道高山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赶紧回去找族人们商量应付之策去了。


  　　这下可把上河村村支书李家贵给急坏了，他这个村支书在村里纯粹是个配相，因为高姓族人都不愿意当，才让他这个外姓人当了村支书，但他这个村支书却着实当得憋屈，在村里说话根本算不了数，干的也尽是些跑腿费力不讨好的活，搞不好还要挨上级批评，他想撂担子不干也不行，因为那样他在上河村就更没有地位了。


  　　李家贵看到村里的高姓村民都拿着棍棒、镰刀、斧头、火铳气势汹汹地往祠堂里跑就知道要出大事了，他知道自己要拦也拦不住，只能赶紧往镇上汇报。


  　　夏黎明一听这事就乐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立刻给段昱打电话，打着官腔道：“我正好有事要赶到县里去找李书记汇报，这件事就麻烦小段镇长去处理一下吧！我只强调一点，绝对不能再出现群死群伤的恶性事件，要不然县里可是要问责的啊！……”。


  　　段昱听说了此事也大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多想，叫上张文伟就急匆匆地准备往上河村赶，张文伟却是有些犹豫地道：“老板，这件事摆明了是夏黎明推着您去背黑锅，像这种群体械斗事件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咱们这么赶过去根本没用，那些村民蛮得很，根本不讲道理的，搞不好连我们也要挨打呢！……”。


  　　段昱猛地一回头，目光凌厉地盯着张文伟严肃道：“文伟，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我们这些政府干部都遇到事情就躲，那还要我们干什么？！这件事我管定了！你如果害怕挨打就不要跟着来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办公室！

  　　(PS:真的很神奇，昨天向亲们求助后，今天医生就告诉我，母亲的病已经基本排除了癌症的可能，只需要再在医院里调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谢谢亲们给我力量！）


  第一百八十三章 嘴上无毛

  　　张文伟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见段昱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而他的本意也不是害怕挨打，而是担心段昱中了夏黎明的圈套吃亏，张了张嘴想解释一样，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段昱听到张文伟追上来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不过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他发火也并不是针对张文伟，而是对夏黎明这样不作为的政府干部感到愤怒，此时的他也冷静下来了，他很清楚夏黎明是要把自己推到前面去顶缸，如果自己不能冷静处理，很可能会使得事态更加激化，而那正是夏黎明想要看到的结果。


  　　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要处理好这次的群众械斗事件仅靠匹夫之勇是不行的，必须要做好周密的布置才能避免事态恶化，这其实也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如果能够成功处理好这次的群体械斗事件，对自己树立威望也是大有帮助的。


  　　想到这里，他就一边继续大步往外走，一边对跟上来的张文伟放缓语气道：“文伟，我刚才的语气可能严厉了些，你别往心里去，这样吧，你再通知几个熟悉上、下河村情况的镇政府干部跟我一起到现场去，在路上先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个村的情况，另外你通知一下镇派出所，让他们立刻抽调警力赶往现场维持秩序，还有中心医院那边也通知一下，让他们派台救护车过去，万一有群众受伤也可以及时救治……”。


  　　张文伟见段昱安排得井井有条就知道他已经冷静下来了，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通知人，不过打了一圈电话，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有些气愤地向段昱汇报道：“老板，几个对口联系、熟悉上、下河村情况的镇政府干部都说人在外面赶不回来，分明是在逃避责任，镇派出所那边也说一时间抽不出警力，中心医院蒋院长那边倒是答应马上派救护车过去……”。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来这些镇政府干部还真没把自己这个镇长的命令当一回事，不过现在却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等把这次群体械斗事件处理好再回来慢慢跟他们算账不迟，就出奇地没有发火，只是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了，先不管他们，你赶紧去派车吧，我们马上出发！……”。


  　　张文伟有些尴尬地汇报道：“老板，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了，咱们镇政府总共就三辆车，一辆被夏黎明开去县城了，一辆被叶玉强开着下乡去了，还有一辆说是坏了，开不动……”。


  　　“坏了？坏得可真巧啊！”段昱冷笑一声，用力一挥手道“这点小困难难不倒我们！你让蒋方劲把救护车开到镇政府来，我们就坐救护车过去！……”。


  　　蒋方劲很快就带着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过来了，上次查夏长水的事让他意识到段昱这位年轻的新镇长不简单，所以他决定把宝押在段昱身上，所以这次才表现得这么积极。


  　　段昱上了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走了，一直躲在办公室没出来的何文章从窗户探出头来望了望，拿出手机给夏黎明打电话汇报：“夏书记，姓段的已经走了，我没给他派车，他坐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走的……”。


  　　救护车一路颠簸来到上河村村口，老远就见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村口的一棵大榕树下急得打转，不停地搓着手唉声叹气，正是上河村的村支书李家贵。


  　　张文伟是认识李家贵的，连忙让司机停了车，跳下车和李家贵打了个招呼，李家贵见到张文伟就脸上一喜，“张主任，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再不来，可就要出大事了！……”。


  　　李家贵一边和张文伟打着招呼，一边用眼睛往救护车后面看，发现后面跟着其他的车，救护车上也只坐了几个人心就凉了半截，沮丧道：“怎么夏书记没来啊？就来了这么几个人顶什么事啊？！……”。


  　　此时段昱也下了车，张文伟连忙指着他对李家贵介绍道：“李支书，这是段镇长，段镇长对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视，亲自赶过来了……”。


  　　李家贵见段昱这么年轻，心里更是不抱希望了，很敷衍地和段昱打了招呼，唉声叹气道：“我不是把情况都跟镇里汇报了吗？怎么才来这几个人啊，这下真要出大事了，肯定要死人了！……”。


  　　段昱对李家贵的态度冷淡也不以为意，微笑道：“李支书，你别着急，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能不着急吗？！我们村上百号青壮全去祠堂那边了，连火铳、斧头都拿出来了，我听说下河村那边的人也全聚到祠堂去了，这要打起来肯定要死人的啊！……”李家贵摇头叹气道。


  　　听李家贵说得如此严重，段昱也皱起了眉头，挥挥手道：“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过去，一定要赶在冲突爆发前制止他们！……”。


  　　“去不得！去不得！我们村上的人蛮得很，我说话都不管用，他们可不管你们是不是政府干部，你们这么几个人过去，肯定也要挨打，上次刘镇长就被打伤了！……”李家贵大惊失色道。


  　　段昱微微一笑道：“李支书，我们是去跟老百姓讲道理，又不是去跟老百姓打架，要那么多人干嘛？我相信只要把道理跟大家讲清楚了，冲突是可以避免的！……”。


  　　李家贵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说这个段镇长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是没见识到厉害，等你见识到厉害就晚了，你要逞英雄不要紧，别连累我跟着挨打，就慌乱地指了指前方的石子路道：“祠堂就在前面，跟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不过车子开不过去，只能走过去，段镇长你们先过去，自己注意安全啊！我再去叫几个村干部一起去做工作，多去几个人总好些……”说完也不等段昱反应，自己先一溜烟跑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触即发


  　　“喂！李支书你别走啊！”张文伟焦急地追着喊道，但他不喊还好，越喊李家贵反而跑得越快了，三下两下就消失在茅草丛丛足有人高的小路上，张文伟只得停了下来，恨恨地跺脚道：“这个李支书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呢？！……”。


  　　段昱也皱了皱眉头，李家贵的表现确实让他有些无语，但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上河村的管理基本处于无政府状态，看来当初江子强向自己介绍的甜水镇的情况并非危言耸听啊，不过自己既然来了，就要改变这种状况。


  　　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化解眼前的这场危机，按李家贵所说，上河村的村民思想落后，民风彪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会听自己讲道理吗？段昱摇了摇头，叫住了张文伟，挥挥手道：“由他去吧，既然知道了地方，我们就自己过去吧！……”。


  　　张文伟愤愤不平地骂了两句，追上段昱的脚步，一起顺着李家贵之前所指的方向走去，他们身后的蒋方劲和两名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的中心医院医生则明显有些畏缩，蒋方劲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什么，硬着头皮带着两名医生跟了上去，不过却有意无意地落后了一些距离。


  　　沿着那条石子路，很快就看到上河村了，全是用田泥砖垒的低矮茅草房，窗户上糊着的报纸也是千疮百孔，很显然这个村子十分贫穷，甚至比段昱在回龙乡时去过的那些村落还要落后得多。


  　　村里唯一气派一点的建筑就是那座用青石建成的祠堂了，此时祠堂前的禾坪上聚满了怒气冲天的上河村民，祠堂大门口的青石台阶上站着几个年近六旬的白胡子老头，他们都是上河村的高姓族老，他们虽然不是村干部，却是这个村的实际掌控者。


  　　高山猛此时也站在青石台阶上，衣服上全是田泥，脸上也是红一块紫一块，鼻子与上唇间还有成片的血咖，样子有些狼狈，不过他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兴奋，冲着站在正中一个白胡子老头喊道：“在田伯，你发句话吧，下河村姓刘的那帮的那些家伙都欺到我们高姓头上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下面那些被怒火冲昏了头上河村民都气愤地吼了起来，“下河村那帮家伙敢欺负我们上河村的人，那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干死他们！”“就是，我们上河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们都去，把下河村那帮GRD打出屎来！……”。


  　　站在正中的那名高姓族老叫高在田，是所有族老中年纪最长的，威望也最高，他把手一举，下面的村民立刻安静了下来，高在田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可怜的虚荣心很满足。


  　　高在田威严地扫视了下面村民一眼，不急不慢地道：“当年我妹妹下嫁给下河村姓刘的，姓刘的却把我妹妹害死了，从此我们上河村高姓就和下河村刘姓势不两立！今天我们就要和他们新账老账一起算！山猛，待会你打头，全村只要满了十六岁不到五十岁的男人都去，受伤了村里出钱治，死了村里负责后事！让下河村刘姓知道我们上河村高姓不是好惹的！打就要打赢，打不赢不要回来！我在村里杀头猪摆好酒席等你们回来庆功！……”。


  　　下面的村民都激动地嗷嗷叫了起来，眼珠子都红了起来，高山猛胸脯拍的山响，“在田伯，你就放心好了，姓高的没有孬种！这次我们要不把下河村那帮GRD打服了，打怕了，绝不回来！……”说着就挥舞着手中的镰刀迈开大步冲了出去，那些红了眼的上河村青壮男子也都跟着他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下河村方向杀去！

  　　所有人都完全失去了理智，个个热血沸腾，他们觉得自己是在完成一项壮举，唯一有些担心的只有在远处眼巴巴地望着的妇女们，她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男人去打架，很可能这一去，一个完整的家庭就破碎了，但是她们又能说什么呢，在上河村这样的地方，妇女地位是很低下的，这样的事情她们根本没有发言权。


  　　同样的事情也在下河村发生着，此时下河村的青壮们也正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直奔上河村而来，打头的是刘大民三兄弟，刘大民虽然是老实人，但老实人发起狠来也是很可怕的，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双手紧紧握住一根粗粗的竹扁担，因为太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了，可以想见一旦这扁担挥舞起来将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上河村和下河村村民的队伍就像是两条愤怒的长龙相对而来，他们都看到了彼此，行进的速度更快了，高山猛兴奋得有些发抖，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将军，在指挥着千军万马去打仗，至于这一战打得是否有意义，他是否会在这一战中丧生，则完全不是他简单的头脑会去考虑的了。


  　　眼见这两只愤怒的队伍就要撞到一起，高山猛已经看到了刘大民血红的双眼，而刘大民仿佛听到高山猛喘粗气的声音，一场可悲的械斗一触即发！

  　　这时上河村的石子路上突然转出两个人，正是段昱和张文伟！段昱也已经看到了这两支愤怒的队伍，也来不及多想，一个健步就冲到了路的中央，双臂一张，大喊一声“住手！”。


  　　如果说上河村和下河村的这两支队伍像两道爆发的洪流，此时的段昱和张文伟就像两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正挡在了这两道洪流汇合的必经之道上，仿佛就要被这两道洪流给吞没了！


  　　高山猛和刘大民看到段昱和张文伟两人也愣了一下，也都感觉有些奇怪，这两个人的穿着明显不是他们村里人，倒有点像是镇上的干部，可镇上的干部都是些怕死鬼，自打上次他们两村械斗把镇上的干部打伤以后，政府对他们两个村的争斗就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唉，人是回来了，可状态还没回来，硬写出来的东西确实质量差啊，亲们先将就着看吧，我会赶紧把状态调整回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耍法

  　　奇怪归奇怪，高山猛他们显然没把眼前这两个文弱青年放在眼里，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粗声粗气地吼道：“快闪开，等下打到你们就莫怪我们了！……”。


  　　张文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腿都有些发抖，不过他也知道这正是他在段昱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壮起胆子大声疾呼道：“乡亲们，这是镇上的段镇长，段镇长亲自来这里了解情况，请大家保持克制！……”。


  　　高山猛和刘大民等人听说眼前这个年轻人是镇长又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镇长？！镇长不都是年纪很大的中年人吗？而且那些镇长下来不是都喜欢前呼后拥带一大帮子人吗？这个长得跟奶油小生样的镇长出场也太不排场了吧。


  　　高山猛等人本来就对镇政府干部殊无敬畏之心，见段昱如此年轻更是没放在眼里，撇撇嘴轻蔑地笑道：“镇政府没人了吗？让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子当镇长？赶紧起开些，我手里的镰刀可不认识人，再在这里唧唧歪歪，老子连你们一起剁了！……”他身边的那些粗鄙汉子们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刘大民见到段昱两人长得文文静静，倒是没有粗言相向，好言劝道：“你们俩个回去吧，这是我们下河村和上河村的事，不是你们能管的，待会伤到你们就不好了！……”。


  　　段昱对高山猛等人的嘲笑毫不以为意，对刘大民微微一笑道：“老乡，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不如你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来帮你们评评理……”。


  　　刘大民就指着高山猛气愤地道：“这件事你问他，我辛辛苦苦从河里把水抽上来，却被他全拦到自己田里去了，我上去把渠道挖通了，他却根本不讲理，上来就把我推到田里去了……”。


  　　不等刘大民说完，高山猛就撇撇嘴不耐烦地道：“要你个娃娃镇长评什么理！在我们上河村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水从我田边过，就归我用，他们刘家三兄弟三个打我一个，今天我一定要打回来！……”说着还耀武扬威地扬了扬自己足有碗口大的拳头。


  　　刘家三兄弟一听就火了，毫不示弱地吼道：“打就打，哪个还怕你不成！”，两边的村民也跟着吼了起来，人群又开始往前涌，*味也越来越浓了。


  　　段昱就指着高山猛沉声道：“你很能打是吧？既然你说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那我来和你打，如果你赢了，那你就听我的，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们让路……”。


  　　村民们都愣住了，段昱这身材虽不算瘦弱，但和五大三粗的高山猛比起来，简直就像一只绵羊站在一头大水牛边上一样，他居然提出要和高山猛打一架，这不是送死吗？

  　　高山猛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和我打？我怕我一拳把你打出屎来！要是我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我还得给你抵命，你要找死上别处去，老子没工夫陪你玩！……”。


  　　段昱冷冷一笑道：“打不打得赢要打过才知道，我要是被你打伤打死了只能怪我自不量力，绝不会找你的麻烦，你不会是怕了吧？……”。


  　　高山猛果然不受激，把手里的镰刀往旁边的村民手里一放，撸起袖子凶狠狠地道：“既然你硬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说着就挥起拳头对着段昱冲了过来，气势倒是真有几分骇人。


  　　张文伟见高山猛来势汹汹，正准备护在段昱前面，却被段昱轻轻推开了，他站在那里几乎动也没动，微微一偏头躲过了高山猛气势汹汹的拳头，脚尖轻轻在高山猛脚下一勾，高山猛就摔了个狗啃屎。


  　　高山猛却不肯认输，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又准备扑向段昱，段昱见他如此顽固，有心给他一点教训，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拨，高山猛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了起来，然后段昱抬脚在他屁股上轻轻一踹，高山猛就被踹到田里去了！

  　　村民们都惊呆了，高山猛的几个本家兄弟还有些平时和高山猛玩得好的上河村民见高山猛吃了亏，也顾不上规矩了，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扁担朝段昱冲了过来！


  　　下河村的村民就替段昱抱不平了，纷纷怒喝道：“你们姓高的要不要脸，说好一个打一个的，想耍赖吗？”说着就准备冲过来帮忙。


  　　眼看场面又要失控，段昱皱了皱眉头，身形就动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上河村那些村民就一个腾云驾雾般地摔到了田里。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也不知道谁先叫了起来，“他会耍法！他会耍法！”，顿时所有的村民都齐齐地向后倒退了几步，用十分惊恐的目光望着段昱。


  　　“耍法”是这边的土话，在甜水镇有着许多传说，说很久以前甜水镇有巫师存在，他们神通广大，能够杀人于无形，甚至不用和你发生身体接触，只要在空中画一道符就能杀死你，“耍法”就是指巫师施展巫术的意思。


  　　虽然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巫师，但在甜水镇世代相传，让这里的老百姓都坚信有巫师存在，这也是让他们无比恐惧的禁忌存在，所以这里的山民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个“谈巫色变”，所以他们才会用这样惊恐的眼神望着段昱。


  　　这下就轮到段昱愣住了，他不太懂村民口中的“耍法”是什么意思，而他一旁的张文伟和远处躲在暗处观战的蒋方劲也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虽然见过段昱惩治夏长水，知道他只怕手上有些功夫，却没想到他身手如此了得，心里都暗暗庆幸跟对了人。


  　　张文伟也不知道“耍法”是什么意思，不过蒋方劲却是本地人，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连忙跑了过来，凑到段昱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


  　　段昱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稍露身手，居然被这帮迷信的村民当成了传说中的“巫师”，看来这甜水镇还真不是一般的落后呢，怪不得江子强说这里是蛮荒之地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将错就错

  　　自己堂堂人民政府镇长却被误当做巫师，这样传出去当真是笑话了，段昱苦笑着摇了摇头，向那些惊恐万分的村民走了过去，试图解释几句，但没想到他这个动作却激起了村民们更大的反应，吓得连连倒退，退得太急不少人摔倒了，鞋子都掉了都顾不上了，一边退还一边惊恐地大喊，“你…你别过…过来！……”。


  　　段昱就只好站住了，这时被他踹到田里的高山猛等人也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了，却不敢再找段昱的麻烦，远远地绕过他回到村民的队伍里，同样是满眼的惊恐，仿佛段昱是一条远古巨蟒。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段昱暗暗腹诽了一句，虽然现在上河村和下河村出于对自己这个“巫师”的恐惧没有再动手了，但是望向彼此的目光依然充满敌意，问题并没有解决，说不定自己一走他们又打起来了。


  　　不过眼前倒是一个机会，按蒋方劲所说，这里的老百姓十分迷信，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族老，对传说中的“巫师”更是十分敬畏，自己不妨将错就错，利用这个被村民误解的“巫师”身份来化解这俩个村子的矛盾。


  　　想到这里，段昱就咳嗽一声，故作威严地对高山猛等人严肃道：“你们快带我去见你们的族老，如果你们俩个村再继续这样斗下去，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说着又转头对刘大民等人道：“也请你们村的族老也过来一趟，就说我请他们过来议事……”。


  　　此时不仅上河村村民，下河村的村民也同样惊恐万分地望着段昱，但他们却不敢不信段昱的话，因为传说中的巫师不仅会“耍法”，还有一种更夸张的能力，就是预测未来！


  　　所以听段昱说他们的村子要大难临头了，村民们面面相觑，脸色越发地惊慌，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立刻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回跑，比来时的速度还看，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段昱也懒得追，带着张文伟和蒋方劲信步向上河村的祠堂走去，此时的张文伟和蒋方劲心情已不像刚开始那样坎坷不安，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高在田此时正和其他几位高姓族老背着手在祠堂前的禾坪上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村里的那些妇女们摆桌椅板凳，等着高山猛他们回来摆庆功酒，这时就见高山猛他们一身泥水狼狈不堪气喘嘘嘘地跑回来了！


  　　高在田心里就咯噔一下，快步迎了上去，皱着眉头问道：“山猛，这是咋了？打输了？不应该啊，我们高姓比刘姓人多，这么多年，和下河村刘姓打架，我们可从没输过！……”。


  　　高山猛结结巴巴地把遇到段昱，段昱“耍法”把他们都踹进田里，还说他们村要大难临头的事都说了。“巫师？！”高在田等几位族老都大吃了一惊，脸色都变了。


  　　能当族老不光是年长，更要见多识广，否则也不能服众，但这几位族老也只是听过有巫师存在的传说，并没有亲眼见过，唯一和巫师有过一点交集的就是高在田了，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得过一场大病，高烧到四十三度一直不退，他母亲背着他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去镇上看医生，医生看了也是直摇头，直接说你还是把孩子背回去准备后事吧。


  　　高在田的母亲只好又背着他回了村子，想到宝贝儿子就此夭折，不禁悲上心头，一路走一路哭，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见高在田母亲哭得如此伤心，就同情地问道：“这位大嫂，你为啥事哭得这么伤心啊？”。


  　　高在田母亲把事情一说，那白胡子老头就笑了，“这有啥大不了的，我帮你看看！”。


  　　当时高在田已经高烧昏迷不醒了，那白胡子老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翻了翻他眼皮，就信心满满地道：“大嫂，你不要着急，我给你画道符，你回去以后化水给你儿子喝了，睡上一觉就好了！……”。


  　　高在田母亲还有些将信将疑，心说医生都说没救了，你画道符就能治好，不可能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背着高在田回到家中，按照那白胡子老头的嘱咐，把那道符化水给高在田喝了，第二天高在田的烧就神奇地退了，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地和小伙伴们下河摸鱼了。


  　　长大以后，高在田就知道自己那次八成是遇到巫师了，所以和一般人谈巫色变不同，高在田对巫师的感觉是敬畏，所以吃了一惊以后，立刻面露喜色地道：“山猛，巫师大人在那里，快带我们去拜见，没准这是我们村子兴盛的一次机缘也不一定呢！……”。


  　　正说着，段昱就带着张文伟和蒋方劲昂首阔步地走过了，那些村民都神色紧张地望着他，高山猛神情复杂地指着他小声地高在田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在田的脸色就狐疑起来了，巫师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大都是仙风道骨上了年纪的人，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可能是巫师呢，该不会是骗子吧？


  　　怀疑归怀疑，高在田也不敢怠慢段昱，毕竟刚才段昱一个人把上河村那么多孔武有力的村民丢下田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就谨慎地朝段昱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从何处来？对我上河村高姓有何见教？……”。


  　　段昱被高在田这不伦不类的称谓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身边的张文伟连忙介绍道：“老人家，这是我们镇政府段镇长！……”。


  　　听说段昱是镇长，高在田的嘴巴就张大了，刚才高山猛他们慌慌张张，并没有提及段昱的镇长身份，既然是镇长，就肯定不可能是巫师了，高在田反而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段昱镇长的身份远不如巫师带给他的压力大，反而不被他看在眼里了，转过头虎着脸对高山猛训斥道：“山猛，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既然是镇长怎么又扯到巫师了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结

  　　高在田嘴里训斥着高山猛，眼睛却是斜视着段昱，其实他这样做态就是要给段昱一个下马威，意思就算你是镇长又怎么样，我们上河村的事可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段昱见高在田如此态度也皱了皱眉头，看来甜水镇这些村寨长期处于无政府状态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因为像高在田这样的封建遗老太多。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味地好言相劝，这高在田等人反倒会越发觉得自己这样的政府干部软弱可欺了，所以也不理会高在田，背着手在围着上河村的高家祠堂转了两圈，一边转，还一边神神道道地摇头冷笑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这下反倒把高在田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虽说眼前这年轻人的身份着实有些奇怪，说他是镇长吧，却和自己之前见过的政府干部全然不像，就算高山猛等人之前所说有些夸大其词，能让高山猛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如此畏惧也说明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想到这里高在田就干咳两声，又朝段昱拱拱手道：“额，这位镇长大人，你眼前这栋房子便是我们上河村高姓祠堂，里面供奉着我高姓历代先祖灵位，适才听村中小辈说，镇长大人说我们上河村不久就要大难临头了，不知你可有依据？……”。


  　　段昱并没有正面回答高在田的话，指着那祠堂微微一笑道：“老人家，看你们村这祠堂似乎有些年月了，想必流传十分久远吧？……”。


  　　谈到家族的辉煌史，高在田就神气起来了，摸着胡子得意道：“这是自然，我们上河高家源远流长，虽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但还是出过一些人物的，祖上曾是俪山王麾下的大将，还出过一个进士、三个举人……”。


  　　“哦！”段昱眉毛一扬，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你们村的历史还挺辉煌啊，不过我看你们村似乎不怎么富裕啊？连栋像样的砖瓦房都没有，莫非是家道中落了？……”。


  　　这下高在田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变色道：“你这是在羞辱我们上河村高姓吗？！即便你真是镇长，说话也要注意点，我们上河村高姓可不是那么好羞辱的！……”。


  　　“我看这位镇长大人说得不错，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一天到晚拿着那些老黄历在这里显摆，脸皮可真够厚的呢！”这时突然从外围传来一阵冷嘲热讽，就见刘大民三兄弟带着几个老头子匆匆赶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赤脸老汉，方才的话正是他说的。


  　　这几个老头正是下河村刘姓的几个族老，他们听刘大民三兄弟说起事情经过也是十分惊奇，赶紧赶了过来，那赤脸老汉叫刘金水，他虽年近七旬，但却身板硬朗、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也是声如洪钟。


  　　刘金水和高在田是死对头了，他正是当年失手打死高在田妹妹的刘姓男子的兄长，他和高在田唱了一辈子对台戏，从来是你说东，我就偏要说西，所以适才听到高在田与段昱的对话，就忍不住冷嘲热讽。


  　　高在田一见刘金水怒骂道：“刘金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上河村穷，你们下河村就富了吗？！你再敢满嘴粪，信不信我揍你！……”。


  　　刘金水毫不示弱地怒骂道：“高在田，你TM吓唬谁呢，想打架是吧，老子随时奉陪，当年老子能打得你三个月起不来床，现在照样能！……”。


  　　高在田被刘金水揭了老伤疤，更是怒不可竭，恼羞成怒道：“谁怕谁啊？！当年你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今天老子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说着竟然真的撸起袖子准备打刘金水，而高山猛等人也是对刘大民三兄弟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势！


  　　段昱真有些无语了，这刘金水和高在田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脾气还如此火爆，怪不得这两个村年年发生械斗呢，连忙上前劝解道：“两位老人家，有话好好说，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两个村子斗了这么多年，可斗出了什么结果吗？……”。


  　　高在田和刘金水像两只斗鸡一样怒视着对方，根本不听段昱的劝解，高在田有些得意地冷笑道：“这能有什么结果，这些年年年是我们上河村高姓打赢了，可这下河村姓刘的就是不服气，不服气不要紧，我们就打到他服！……”。


  　　刘金水脸本就红，此时更是像充了血似的，怒道：“姓高的，你要不要脸啊，之前十几年，哪年不是我们下河村刘姓打赢的，只是这几年你们村的男丁多了些才占了些便宜，要想我们服你们，做梦！……”。


  　　段昱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我算是听明白了，不管你们谁打赢了，还是谁都不服谁，那你们这样斗得死去活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图增死伤罢了，不知道这死伤的是否有你们的亲人，你们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段昱的话正勾起了高在田和刘金水等人的痛处，脸上都出现了黯然的表情，这些年两村的械斗，他们基本上都是两败俱伤，就说当年引起两村关系恶化的那件事，高在田的妹妹死了，刘金水的弟弟也丧了命，实际上都没捞着好了。


  　　高在田和刘金水都有些触动，但这多年的心结又岂是段昱几句话能劝解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段昱见两人有所触动，就加重语气继续道：“你们这样斗来斗去，唯一的结果是让你们两个村子越斗越穷！日子越斗越苦！你们是在拿全村人的生命和幸福生活在斗气！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吗？！……”。


  　　段昱的话再一次击中了在场众人的痛处，原本两村关系和谐的时候，村里人的生活虽谈不上富裕，但起码温饱不愁，两村人互结姻亲，经常走动，家中欢声笑语不断，但自打两村结了仇怨，这日子就越过越紧巴了，连温饱都成问题了，特别是如果家中的男人在械斗中不幸遇难或受伤，那日子就越发难过了，差不多是天天愁云密布，连笑声都少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画饼充饥

  　　虽然有所触动，但上河村和下河村斗了这么多年的矛盾又岂是几句话能化解得了的，高在田冷笑一声道：“你这伙子懂什么？！我们上河村和下河村斗可不是意气之争，我们争的是水，是我们的命根子，没有水我们田里的庄稼就得干死，没有水我们村里的老老少少就得喝西北风！要想我们不争也可以，除非镇上出钱帮我们修机泵，重新整修渠道！……”。


  　　这次刘金水倒是出奇地没有和高在田呛嘴，还在一旁补充道：“不错了，除了建机泵，电费也要补贴，否则我们也用不起！……”。


  　　段昱也在农村待过，自然知道灌溉用水对于农村老百姓的重要性，事实上解放初期全国很多地方都因为灌溉水源缺乏发生抢水械斗事件，但随着我国经济水平的提高，水利设施逐步完善，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实现了机泵抽水灌溉，所以很少再出现老百姓争水械斗事件了，而甜水镇因为实在太落后，总体经济水平仍停留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水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段昱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的张文伟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耳边小声道：“段镇长，这个问题您可别轻易表态，修一个大型机泵加整修渠道，起码得二十来万，每年的电费补贴也得好几万，虽说听起来不算什么大数字，可全镇十五个行政村基本都是这种情况，您要是给这两个村建了机泵，其他村子肯定也得建，这要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镇上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对这种情况段昱其实已经了然于心，要是这件事这么好解决，前几任镇长早就解决了，也犯不着自己今天来充这个大头鬼，说到根子上还是甜水镇太穷了，要钱的地方太多了，凭自己一己之力根本解决不过来，要是自己乱拍胸脯，只会更加被动，只有让甜水镇经济整体发展起来了，这些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但高在田等人的态度也很明确了，要想当和事老就得拿出真金白银来，只凭几句空口白话想充大尾巴狼就趁早靠边，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道：“乡亲们，你们的要求不高，真的不高，要求也很合理，是我们镇政府工作没做好，让你们受苦了，首先我代表镇政府向大家道歉！……”说着他就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高在田等人都愣住了，虽然他们都不太瞧得起那些政府干部，但政府干部向老百姓道歉他们还真是头一次碰到，以前来那些政府干部不是摆官架子吆三喝四，就是打着官腔打太极，推卸责任，看着都腻歪，从这一点看眼前这个年轻的镇长还真是和以前那些当官的不一样呢。


  　　不过村民们也不可能因为段昱的一个鞠躬就改变态度，依旧冷冷地望着他，只是眼中的敌意倒是没之前那么强烈了，段昱直起腰继续道：“但是镇上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大家修机泵，我要是现在承诺大家就是欺骗大家……”。


  　　村民们的脸色就不好看，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像这样哭穷的话他们听得太多了，都有些麻木了，高在田撇了撇嘴正准备讽刺段昱几句，段昱突然用力一挥手，慷慨激昂地道：“但是我在这里表个态，请大家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内我保证给每一个行政村都装上灌溉机泵，彻底解决大家的用水灌溉问题，不仅如此，我还要对甜水河的河道进行全面拓宽和疏通，让甜水河成为我们的致富河！如果我做不到，我这个镇长就不当了！……”。


  　　这下不仅村民们，连一旁的张文伟和蒋方劲都惊呆了，段昱这是在拿自己的官帽子赌博啊，也不知道他哪来这样的自信敢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一年就想改变甜水镇贫穷落后的面貌，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


  　　见众人都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段昱自信满满地微微一笑道：“大家肯定是认为我在这里吹牛皮吧，我这么说肯定是有底气的，否则我也不可能拿我的仕途来开玩笑，我虽然到甜水镇时间不长，但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我们甜水镇的发展潜力是非常巨大的，我们是在守着金饭碗要饭吃，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已经有非常有实力的投资商看中了我们甜水镇，准备到我们这里投资了，用不了多久，我们这里就要大变样了！……”。


  　　众人都有些被段昱所描绘出来的宏伟蓝图给打动了，虽然甜水镇这地方很封闭落后，但这里的老百姓外出到经济发达地区打工的人也很多，也听说过外面世界的繁荣和发展，所以对于“开发”、“投资”这两个词还是很期待的，眼中都冒出了兴奋的火花。


  　　其实现在段昱用的方法就有点类似于“望梅止渴”和“画饼充饥”，可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最怕就是没有希望，只要有了希望，人们还是愿意忍耐和期待的。


  　　段昱见村民都有些意动了，就知道说服这些村民的关键时刻来了，他之前教训高山猛等人，算是展示了自己的大棒，刚才“画饼充饥”给了村民们希望，但多少还是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才能彻底说服村民们接受自己的调解，就继续微笑道：“当然我们现在首先还是要解决你们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灌溉用水问题，我可以从镇财政拨给你们五千元钱，用于购买修整渠道所需的水泥等材料，人工呢就由你们两个村各自出，毕竟最后收益的是大家嘛，你们有功夫去打架还不如抽点功夫把渠道疏通修整一下，先解决燃眉之急……”。


  　　段昱这么一说，最后高在田等人也松口了，同意了段昱提出的方案，他们已经看到了希望，也不想再打死打活了。回去的路上，张文伟兴奋道：“老板，你太厉害了，就这么就把这帮蛮横顽固的村民全说服了！”。


  　　段昱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危机只是暂时解决了，但这次事件却让他看到了镇政府内部存在的诸多问题，不把这些问题解决，他的宏伟计划就根本施展不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暗流涌动

  　　张文伟也是有眼力劲的，看出段昱似乎兴致不高，就赶紧停止了拍马屁，有些疑惑地望了段昱一眼，对于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上司，他现在是彻底敬服了，但也觉得更加琢磨不透了，在这位年轻上司的脑子里装着许多常人没有的想法，每有惊人之举，不知此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回到镇政府办公楼，众人看段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本以为段昱也会像以往几任镇长一样灰头灰脸地打道回府，没想到他居然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而在张文伟和蒋方劲的大力鼓吹下，段昱大展神威震服上河村和下河村村民的故事也迅速在镇政府传开了，这使得不少镇政府干部对段昱的观感大为改变，看来这位新镇长和以往几任镇长还真不太一样呢，慢慢也有些镇政府干部开始向段昱靠拢，主动向他汇报工作了。


  　　夏黎明想不到自己精心挖下的陷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段昱给破了，心中对段昱越发地忌惮，阴沉着脸坐在办公室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时叶玉强就进了他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咋咋呼呼地道：“老大，你还坐得住啊，那姓段的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居然让上、下河村那帮蛮子服服帖帖的了，现在镇里都在议论纷纷，说这姓段的有一套，没准真能把咱们镇发展起来，还有些眼皮子浅的家伙还主动去找他汇报工作呢……”。


  　　夏黎明瞟了叶玉强一眼，阴测测地道：“玉强，沉住气，我就不信咱们在甜水镇经营这么多年，这姓段的一来就能变了天？咱们还是按之前商量的办，想办法把他给架空了，当然这姓段的有周县长撑腰，咱们也不能做得太现形了，先收拾那些主动向姓段的靠拢的人，看谁还敢当墙头草！……”。


  　　接下来镇政府显得很平静，夏黎明和段昱之间也没有如外人预测的那样发生剧烈的冲突，见面还能点点头，显得很和气，但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叶玉强等人上窜下跳，联络镇政府那些部门负责人抵制段昱和向段昱靠拢的人，想以此架空段昱。


  　　段昱也很忙，没精力去搞内斗，林可柔回省城以后给他来了电话，说省军区领导基本同意将女子训练基地放在甜水镇，不日将会由她陪同到甜水镇来现场勘察。


  　　听到这个好消息，段昱自然是喜出望外，差不多天天往甜水崖跑，他希望能以此为契机，把甜水镇的开发整体带动起来。林可柔说这次带队来现场考察的是省军区作训部的部长秦中山上校，林可柔还说秦部长是个特别严格的人，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确保万无一失，段昱自然不敢怠慢，一心扑在了迎接省军区领导考察的准备工作上。


  　　这天他刚从甜水崖回到办公室，陈永和和朱业民两位副镇长就来了，一脸的沮丧，陈永和一进门就唉声叹气地道：“段镇长，你还是把我们的分工调整回来吧，你调整过来让我分管的那些部门负责人根本不听我的，完全指挥不动，还处处和我对着干，这工作根本没法开展啊！……”。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陈镇长，你别着急，有问题不要紧，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你说说看，他们怎么不配合你工作了？……”。


  　　陈永和摇头苦笑道：“还不是老一套，阳奉阴违，组织他们开个会，他们像约好的一样，集体请假，让他们报个东西，半天也没有回信，我主动下去调研，他们见到我就躲着走，连面都不露……”。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自然知道这一切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调整了陈永和的分工，打了叶玉强等人的脸，他们就挑动下面的干部把陈永和架空，这样最终没脸的还是自己。


  　　但是段昱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帮陈永和化解困局，因为陈永和所反映的情况，阳奉阴违，抱团抵制，正是官场普遍存在的陈年陋习，打的正是法不责众的主意，而陈永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缺乏魄力和冲劲，才会出现这种尴尬局面，段昱也是确实没有可用之人，才会让主动向他靠拢的陈永和顶上去，就算段昱亲自去帮陈永和站台效果也不会太大，因为段昱自己的威信也还没有树立起来，下面的干部也未必卖他的帐，反而会使自己更加被动。


  　　所以段昱并没有马上表态，又转头对闷头抽烟一言不发的朱业民道：“朱镇长，你那边呢？也和陈镇长遇到的情况一样吗？……”。


  　　朱业民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闷声道：“我这边的情况比陈镇长好一点，毕竟我也在甜水镇工作了这么多年，下面那些干部我也还熟悉，暂时还压得住，就是你让我分管政法工作，派出所那边又不归我们政府管，没有派出所的配合，这政法工作就没办法抓……”。


  　　“就像早几天下面的村子里发生了一起案子，村上的治保主任跟村上的一个妇女通奸，被那妇女的老公发现了，结果反被那治保主任叫人给打伤了，我知道这个案子当时就发了火，把那个治保主任就地免职了，又通知派出所去抓人，镇派出所长杜小刀推说警力不够不肯出警，我就亲自带人把那治保主任给扭送派出所了，结果我才转背刚走，杜小刀就把人给放了，说是民事纠纷应该以调解为主，你说我还有什么威信！……”。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次上河村和下河村发生械斗，自己让张文伟通知杜小刀出警，杜小刀也是推说警力不足，派出所作为镇上唯一的国家暴力机器，如果不能控制在自己手里，自己今后的工作必然处处被动，就冷笑道：“岂有此理！这分明是在包庇犯罪！看来这个派出所长很有问题啊！朱镇长，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派出所，我倒要会会这个杜小刀，看看他是怎么当的派出所长！……”。


  第一百九十章 杀猴骇鸡


  　　陈永和和朱业民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他们来向段昱诉苦并没有指望段昱马上帮他们出头，只是想让段昱知道他们的难处，不至于觉得他们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没想到段昱居然直接就亮剑了，而且是向不归镇政府直接管理的镇派出所长杜小刀亮剑。


  　　杜小刀在甜水镇绝对算是数得着人物，掌握着镇上唯一的国家暴力机器，说话自然有底气，和叶玉强等夏黎明的忠实狗腿子不同，杜小刀和夏黎明虽然走得很近，但却并没有完全依附夏黎明，很多事他都有自己的主见。


  　　一般的派出所长都是匪气十足的，但杜小刀却是个例外，他见谁都客客气气的，看起来很好说话，但要是你以为他软弱可欺就大错特错了，他阴起人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之前有个镇上黑老大不把杜小刀放在眼里，在外面放话说杜小刀算个毛啊，我分分钟灭了他，杜小刀当时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那黑老大还真以为杜小刀怕了他，行事越发地嚣张，结果杜小刀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那黑老大，发现那黑老大开地下赌场，杜小刀立刻亲自带队端了他的地下赌场，连夜把人就送县局了，凡是给那黑老大说情的人一律挡驾，后来那黑老大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彻底熄火了。


  　　要说杜小刀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贪钱，只要你敢送他就敢收，多大的事他都能给抹平了，甜水镇天高皇帝远，公安口的事基本都是杜小刀说了算，所以他胆子也很大，什么钱都敢收。


  　　但你要说杜小刀贪得无厌，他又很会做人，收的钱还会分给手下一部分，所以他在派出所威望很高，下面的干警都很听他的话，基本上是铁板一块。


  　　曾经有个副镇长跟杜小刀不对付，向上面举报过他，上面派人下来调查，因为下面的干警都得了好处，自然是众口一词，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但那副镇长却被杜小刀盯死了，设了个局让人带那副镇长去嫖.娼,他后脚就带人去抓人，抓到的时候那副镇长正光着身子快活呢，杜小刀阴得很，衣服都不让那副镇长穿就直接把人带到了派出所，把人抓来也不打不审，就这么光着身子对拘留室里一扔，当时正是寒冬腊月，把那副镇长冻了个半死，交了一大笔罚款后才放出来，名誉扫地丢了公职不说，还得了一场大病，差点连命都丢了，从此就再没有人敢告杜小刀的状了。


  　　有人说过，在甜水镇宁愿得罪夏黎明，也不能得罪杜小刀，因为你要是得罪了杜小刀，你就像被条毒蛇盯上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窜出来咬你一口。


  　　就连陈永和和朱业民都有些怵杜小刀，人无完人，是人都有点地下活动的，真要把杜小刀得罪死了，杜小刀盯上了他们，搞不好和几个朋友打个牌都会被杜小刀以聚众赌博的名义给端了，这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就算他们自己不犯事，他们镇上都有许多亲戚朋友，难免有事要求到杜小刀头上的。


  　　所以朱业民和陈永和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地道：“额，段镇长，这不太好吧，派出所不归镇政府直接管理，咱们这样直接去派出所兴师问罪有些不合规矩啊，要不我们还是先向他们的主管领导反映一下，是不是好一点……”。


  　　段昱瞟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道：“虽然派出所不归我们镇政府直接管理，但既然是在我们甜水镇上发生的案件，我当然有权过问！你们要是有顾虑，我就一个人去好了！……”。


  　　刚才段昱看着朱业民和陈永和的眼睛，分明从两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对杜小刀的惧意，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自己要树立威信或许就着落在这杜小刀身上了！

  　　都说杀鸡骇猴，其实杀鸡未必就能骇猴，因为猴子往往比鸡调皮得多，也狡猾得多，杀了鸡或许会让猴子产生些许惧意，但要让他们彻底地对你俯首贴耳却很难，他们可能会变着法子和你做对，让你抓不住他们，而你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猴子都杀了，因为有时候你还是需要猴子为你办事的，就像段昱之前惩治了夏长水，让镇政府的干部对段昱的强势有了一些认识，但他们还是联起手来想架空段昱，这就是因为夏长水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只鸡，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根本不能真正地震慑到他们。


  　　但杜小刀就不一样了，杜小刀是连夏黎明都要想办法拉拢的人，可以说是一只大猴子，那自己不妨来一着杀猴骇鸡，把杜小刀这个派出所长拿下了，其他阳奉阴违的干部自然就真怕了，而且派出所作为镇上唯一的国家暴力机器，也是自己必须要掌控的，战争年代讲枪杆子里出政权，现在是和平年代，但掌控枪杆子同样重要，这样才能让自己有足够的震慑力。


  　　想到这里，段昱更加坚定了要拿下杜小刀的决心，见陈永和和朱业民还有些犹豫，就摇头笑了笑，大步出了办公室，陈永和和朱业民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来到派出所，派出所的办案大厅里闹哄哄的，有丢了牛来报案的，有嫖.娼被抓来交罚款的，还有两口子打架闹离婚的，段昱正准备进去问杜小刀在不在，靠门口的一张办公桌前，一对中年夫妇和民警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警察同志，我们的儿子在网吧上网，只是几句话不对头，就被这凶手拿刀捅了好几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报案好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凶手虽然跑了，但他的姓名、家庭地址我们都搞清楚了，您们赶紧去抓人啊！……”那对中年夫妇的女人气愤地道。


  　　那办案警察本来一直在漫不经心地用手转着笔，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把笔重重地一放没好气道：“是你们办案还是我办案啊，你们说抓人就抓人，那还要我们警察干嘛，有本事你们自己抓去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滑头

  　　那对中年夫妇中的男人连忙用力扯了自己的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玉溪，恭敬地递了一根过去，陪着笑脸道：“警官，我老婆不会说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起案子就麻烦警官您多费心了……”。


  　　那办案警察接过香烟，用力在桌子上顿了顿，叼在嘴上，那男人马上识趣地帮他点上火，他吐了一个烟圈，这才拖长音调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人呢，我们已经锁定了，逃到粤州那边去了，具体地址我们也摸清楚了，可是你们也应该清楚，我们派出所办案经费很紧张啊，这去粤州又这么远，这来来去去的费用可不小啊……”那办案警察一边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搓了搓，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那男人的嘴巴就张大了，有些气愤又有些为难地道：“警官，现在是我们家儿子无缘无故地被别人用刀捅伤了，怎么还要我们家拿钱出来啊，这是哪门子道理呢！而且我们家确实没钱啊，儿子住院的钱还是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才凑出来的呢！……”。


  　　那办案警察脸色就不好看了，把手中的烟头对地上用力一扔，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少在这里跟我哭穷，这钱又不是我要，我们每天要办这么多案子，要都要我们贴办案经费我们喝西北方去啊！既然你们不愿意出钱就回去等消息吧，等捅伤你儿子的人回来我们自然就会去抓人了！……”。


  　　那对中年夫妇悲愤地对视了一眼，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那办案警察苦苦哀求道：“警官，求求你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就这么被人白捅了，你们不能让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啊！你要是不答应我们，我们就跪在这里不走了！……”。


  　　那办案警察却毫不为所动，撇撇嘴道：“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们爱跪不跪，你们要是能把地上跪出金子来我算你们狠，不出办案经费要我们跨省抓人是不可能，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们就是把地上跪出花来，我不能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算了，你们爱跪就继续跪吧，我喝口水还得出去办案子呢……”说着就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起身去倒茶。


  　　这时站在门口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段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大步走了进去，指着那办案警察怒斥道：“你刚才那是一名人民警察应该说的话吗？！你对得起头上的警徽吗？！抓捕罪犯，惩治犯罪是每一个人民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要被害人家属来出办案经费，这是谁定的规矩？是哪来的如此荒唐的规矩？！……”。


  　　那办案民警吓了一跳，是谁说话口气这么大啊？！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脸色就黑了，心说你TM谁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跑我们派出所撒野来了，信不信我立马把你烤起来！不过他眼尖，一眼看到了跟在段昱身后的朱业民和陈永和，他虽然不认识段昱，但却是认识朱业民和陈永和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连朱业民和陈永和这两个副镇长都跟在后面，难道眼前这个口气大得吓人比自己还年轻的年轻人还真是什么领导不成？

  　　不过吃惊归吃惊，那办案民警却并不怎么慌乱，公安系统是独立的，就算眼前这个年轻人是镇长也管不到他，他们所长杜小刀可是很护犊子的，就朝朱业民和陈永和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哟，这不是朱镇长和陈镇长，你们二位怎么有空来我们派出所指导工作啊？……”说着又斜视了段昱一眼，拖长音调道：“这位是哪位领导？……”。


  　　朱业民连忙指着段昱介绍道：“刘警官，这位是段镇长……”，那刘警官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心里越发有底了，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段镇长啊，您是领导，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我们基层干警的难处，至于这规矩是谁定的，你还是去问我们杜所吧，我只是个小萝卜头，啥都不知道……”。


  　　这时从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指着那刘警官就怒骂起来，“刘明强，你TM是不是灌猫尿了，满嘴跑马！赶紧给我去粤州抓人去，抓不到人别回来！再有下次，仔细我脱了你这身皮！……”。


  　　来人正是杜小刀，他在楼下听到有吵闹声，就下来看怎么回事，他是远远地见过段昱的，一看段昱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了，虽然他并不怕段昱，但他也曾听县局的同事说过段昱一些事，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如果被段昱抓住自己的把柄，多少有些麻烦，所以赶紧先发制人，堵住段昱的嘴。


  　　那刘警官从没有见杜小刀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愣住了，这时杜小刀背对着段昱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连忙道：“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就灰溜溜地走了。


  　　把刘明强打发走了，杜小刀又赶紧上前把那对中年夫妇服了起来，假惺惺地道：“同志，快起来，你们放心，像这种伤人的案子，我们肯定是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我已经安排人去抓人了，你们回去等好消息吧……”。


  　　那对中年夫妇连忙千恩万谢道：“谢谢杜所长，谢杜所长！……”，杜小刀高姿态地挥挥手道：“不用谢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嘛……”，三言两语又把这对中年夫妇也打发走了。


  　　杜小刀这才转过头来，朝段昱热情地招呼道：“您就是段镇长吧，哎呀，段镇长到我们派出所指导工作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楼上请，楼上请，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先……”。


  　　段昱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杜小刀做戏，对这个派出所长又多了几分认识，他当然不会被杜小刀刚才的表现所迷惑，反倒是对这个派出所长越发地警惕，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滑头，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嘴堵住了，让自己无法借题发挥，看来要对付他还真不是不容易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的地盘

  　　警惕归警惕，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杜小刀既然在段昱面前摆足了低姿态，段昱也不好死揪着刚才的事不放，毕竟这种事虽然不符合规定，但在基层派出所却很常见，杜小刀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所以段昱也朝杜小刀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杜所，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今天算是领教了，甜水镇天高皇帝远，你这派出所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王国啊……”。


  　　杜小刀却像是听不懂段昱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干笑两声带头向楼上走去。来到二楼的所长办公室，办公室装修十分豪华，最引人注目的是茶几上那套古朴的功夫茶具，如果有懂行的看到就知道这样一套功夫茶具价值不菲，黄梨木茶盘，正宗宜兴紫砂茶壶和茶杯，上面的雕花细腻入微，图案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这样一套功夫茶具市场价格最少要上万块。


  　　现在官场上流行在办公室泡功夫茶，喝功夫茶本是闽东、潮汕一带居民的一种生活习惯，但近年来却在内地官场盛行起来了，一则显示为官者的儒雅和学者风范，很有高大上的感觉，二则喝功夫其实是一种很奢侈的享受，喝功夫茶看起来很低调，其实是很费钱的一件事，好的茶叶动辄几千上万元一斤，远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这很能让官员们找到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又不张扬，还可以打着养生、公务接待的幌子心安理得地消费公款，自然受到官员们的追捧。


  　　但这样一套功夫茶具出现在一个派出所长的办公室多少有些不协调，首先派出所长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属于政府官员序列，和儒雅这两个字似乎也太搭边，可杜小刀偏就好上这一口，而且乐此不彼，只要来了客人，第一件事就是亲手为客人泡上一泡功夫茶。


  　　看着杜小刀动作娴熟地演示着他泡功夫茶的手艺，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功夫茶经，段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始终面带微笑地认真聆听着，倒是一起来的朱业民和陈永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他们太了解杜小刀了，他的功夫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呢，而段昱的表现也让他们有些摸不清头脑，段昱不是来向杜小刀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在这里喝上茶了，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杜小刀一边泡着茶一边也在偷偷观察着段昱，段昱今天肯定是来者不善的，可为什么这位年轻的镇长这么沉得住气呢，他是不想撕破脸还是打着别的主意呢？

  　　最后还是杜小刀沉不住气了，捏着手中的功夫杯递给段昱，试探性地问道：“段镇长，不知你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


  　　“好茶！”段昱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赞叹了一句，微微一笑道：“杜所真是会享受生活啊，功夫茶泡得很好，只是我实在有些不明白，既然杜所有这么多时间泡功夫，为什么每次需要派出所出警的时候，你总说抽不出警力呢，真的是这样吗？……”。


  　　纵使杜小刀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尴尬地干咳两声道：“额，这…这个，段镇长有所不知啊，甜水镇有十几万居民，民风又十分彪悍，每天都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我们派出所只有十几名干警，是真忙不过来啊……”。


  　　“哦！”段昱眉毛一扬，冷冷一笑道：“泡功夫茶有时间，出警却忙不过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出不出警，该不该出警，其实都只是在杜所你的一念之间呢？！……”。


  　　这下杜小刀脸上再也挂不住了，脸色一变，将手中茶壶重重地一放，黑着脸道：“段镇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是特意来找我的茬的吗？！……”。


  　　段昱又是冷冷一笑道：“杜所还怕人找茬吗？该抓的人不抓，不该放的人却放了，我不知道在杜所心里，法律和老百姓究竟处于何种位置？！……”。


  　　杜小刀彻底被激怒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段昱恼羞成怒道：“段镇长，你别动不动乱扣大帽子啊！且不说你说的是不是事实，貌似派出所并不归镇政府直接管辖吧，我怎么处理案子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你最好搞清楚状况，我杜小刀可不是任你拿捏的！……”。


  　　段昱瞟了杜小刀一眼，把手往口袋里一插，慢条斯理地道：“杜所真是威风啊，我只问你，之前那个与村上妇女通奸，被那妇女的老公发现后，反将其老公打伤的那个治保主任是不是你放的？！那个抓捕外逃凶犯却反要向被害人家属索要办案经费才肯抓人的规矩是不是你订的？！……”。


  　　杜小刀已经被段昱气晕了，脱口骂道：“是又怎么样？！你不就是因为我不听你的招呼跟夏书记走得近才故意找我的茬吗？！少在我面前摆你的镇长威风，我不吃你这一套！你最好别来惹我，我杜小刀不是那么好惹的！……”。


  　　“你看看你还像个人民警察，像个派出所长吗？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可以撤了你！……”段昱用力一拍沙发椅背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杜小刀义正词严地怒斥道。


  　　“切！撤了我？！你还不够格！”杜小刀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般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嗤之以鼻道：“姓段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撤了我？！今天你要是没撤了我，等你有一天犯在我手上，我要你好看！……”。


  　　段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杜小刀都有些莫名其妙了，就见段昱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支手，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手指却按在录音键上，段昱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就拨通了一个号码，面无表情地道：“谢局，甜水镇需要换一个派出所长了，理由你听一听我刚才发给你的那段录音你就清楚了！按说这是你们公安系统内部的事，我不应该过问，不过甜水镇是我的地盘，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意见！……”。


  第一百九十二章 江子强来了


  　　谢志坚接到段昱这个电话还有点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如果是别人打这样的电话，谢志坚肯定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公安局内部的人事安排岂是外人能随便插手的，哪怕是县委书记、县长打这个电话，谢志坚都未必卖这个账，说不定直接就顶回去了。


  　　但谢志坚是真的有些憷段昱，他是见识过段昱的恐怖身手的，都说壮士一怒，血溅三尺，像段昱这样的高手一怒只怕要血流成河吧，而且他也是知道段昱的为人的，并不是那种喜欢恃强凌弱的人，能让段昱放出这样的狠话肯定就是事出有因了。


  　　谢志坚虽然还没搞清楚具体情况，但不代表他对甜水镇的情况一无所知，甜水镇山高皇帝远，杜小刀瞒着他干的那些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之前才派江子强去甜水镇秘密调查，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要动杜小刀的打算，自然不介意送段昱一个顺水人情，打着哈哈道：“哈哈，是段昱兄弟啊，你荣调甜水镇兄弟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呢，杜小刀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你把电话给他，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杜小刀听着段昱给谢志坚打电话，脸色也变了，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段昱居然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有关系，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谢志坚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一向是谁的面子都不卖，就算段昱和谢志坚有私交，谢志坚也不可能在一地派出所长这么重要的人事安排上听由段昱指手画脚。


  　　当段昱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朝杜小刀递过来的时候，杜小刀就愣住了，手有些颤抖地接过电话，就听到谢志坚在话筒那头冷冷地声音。“杜小刀，你到底在甜水镇干了些什么？！明天自己到局里来说清楚，派出所的工作我会派人来接手的！……”。


  　　杜小刀的脸色一下变成了死灰色，他熟知谢志坚的性格，如果谢志坚只是狠狠地把他骂一顿，说明此事还是有回转余地的，但谢志坚用如此平淡的声音和他说话，就说明谢志坚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了！

  　　一旁的朱业民和陈永和则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段昱一个电话居然就把杜小刀这个在甜水镇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派出所长给撤了，这能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杜小刀被撤换的消息很快在甜水镇传开了，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许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吧！当得知这一切居然只是源于段昱的一个电话，他们就更加震惊了，而震惊之后，他们对于段昱这位新镇长也开始刮目相看，一个电话就能把派出所长给撤了的人可不是一般的猛人呢！

  　　尤其是之前那些阳奉阴违想把段昱架空的干部更是胆颤心惊，连杜小刀都被段昱一个电话就给撤了，要是段昱看自己不顺眼，要拿掉自己的官帽子，岂不是也是一句话的事，他们都有些后悔不该背地里跟段昱背着干了，当然要他们马上改弦易辙转投到段昱手下他们也做不出来，毕竟是党委管干部，夏黎明这个镇党委书记在干部任免上话语权还是很大的，不过他们的心思却已经悄然地发生了变化，来向段昱汇报工作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杜小刀被调回县公安局以后，立刻被县公安局纪检组找去谈话，他之前所做那些收黑钱的违纪行为也再也盖不住了，很快就被停职检查。谢志坚也很够意思，人情做到底，真的把江子强给派到甜水镇来任派出所长了。


  　　段昱正在办公室办公，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报告！”，段昱抬头一看，就见江子强身穿一身笔挺的警服站在门口朝他笑，段昱惊喜地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重重地在江子强胸口上捶了一拳，哈哈大笑道：“子强，你怎么来了？谢局让你到甜水镇来当派出所长了？！……”。


  　　江子强用力点了点头，激动道：“老大，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了，咱们一起在甜水镇打出一片天来！……”。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江子强的到来无疑让段昱又多了一大臂助，这也让段昱对打开甜水镇局面更加充满了信心。


  　　江子强走进段昱办公室时正好被准备出门的叶玉强看到，他赶紧第一时间跑去夏黎明的办公室打小报告，“老大，我刚才看到新来的派出所长去了姓段的办公室，看来他们俩人的关系不一般啊！要是姓段的把派出所控制在手里，以后咱们好多事可就不好办了呢！……”。


  　　夏黎明在得知段昱把杜小刀给弄走了后心情本就不好，听了叶玉强的话眉头就皱得更紧了，黑着脸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段昱，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一个电话就把杜小刀给撤了，我就奇了怪了，谢志坚有名地软硬不吃，连县委书记的招呼都不听，他咋就这么卖段昱的账呢？！……”。


  　　叶玉强颓然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灰心丧气地道：“老大，自打这姓段的一来，我们这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我和水生他们以前分管的那些油水部门都让朱业民和陈永和他们给瓜分了，想把他们架空，可现在下面的干部也都没以前听招呼了，难道说这姓段的真是咱们的克星不成？！……”。


  　　夏黎明瞟了叶玉强一眼，阴恻恻地道：“玉强，你慌什么？！能克我夏黎明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跟我斗，他姓段的还嫩了点！就算派出所被他控制了又怎么样？我多的是法子收拾他！我明天就召开党委会调整党委成员的帮扶点，把最难搞的榕树村调整给段昱帮扶，榕树村可是出了名的烂泥巴扶不上墙，我要让段昱焦头烂额，我看他有什么精力跟我斗！……”。


  　　叶玉强一听眼睛又亮了，用力一拍大腿道：“老大，还是你厉害，随便一招就将了姓段的军，这一着太妙了！榕树村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神仙也搞不好，把榕树村这个大包袱交给段昱帮扶，他就是再厉害也得头疼，帮扶点出不了成绩，我看他脸往哪里搁！……”。


  　　(PS:无比惭愧，一下子停更这么多天，特别是看到冷龙血大大还一如既往地在月初给我送上2000贵宾和5张月票，更让我无地自容，啥都不说了，码字！）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怪病

  　　第二天夏黎明就召开了党委会，把榕树村定为了段昱的帮扶点，夏黎明刚一宣布，党委成员们就把目光全集中在了段昱身上，大多数目光是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人则是略带同情地望着段昱，只要熟悉甜水镇情况的人都知道，榕树村根本就是个大坑，谁沾上谁倒霉，夏黎明摆明了就是挖好了坑等段昱跳。


  　　负责做会议记录的张文伟也连连朝段昱摇头使眼色，示意他找个借口推辞，段昱皱了皱眉头，对众人如此表现很是诧异，不过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算是默认了夏黎明的这个决定。


  　　会议一结束段昱夹着笔记本准备回办公室，张文伟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压低嗓门急道：“老板，你没看到我给你使眼色吗？这榕树村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没人愿意去帮扶的……”。


  　　段昱瞟了张文伟一眼，严肃道：“文伟，你这是什么话，如果大家都见了困难就躲，那还要我们这些政府干部干嘛？这个榕树村是不是特别贫穷，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穷点不要紧啊，我们可以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嘛……”。


  　　张文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只是穷点也就罢了，反正甜水镇的村寨大多都很穷，问题是榕树村不仅穷，关键是那里的人有病啊！而且就像麻风病一样会传染的！榕树村的人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几岁，基本上一到三十几岁就会发病，一旦发病就没得治，外面的人如果被传染上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榕树村的人很少到外面来，外面的人也很少去，基本上等于与世隔绝了……”。


  　　“啊！”这下段昱也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厉害啊？！有病就要治啊，情况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向上级卫生部门反映啊？！……”。


  　　张文伟苦笑道：“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一种怪病，我们向上级卫生部门反映过多次，最开始县卫生局也派过几个工作组下来治疗，结果病没治好，工作组的医生却先后染上了这种怪病，一个个全死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榕树村给村民看病了！具体情况，蒋院长可能比我清楚些……”。


  　　听张文伟说得如此严重，段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连忙道：“那你赶紧通知蒋院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向他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蒋方劲来得很快，自打上次跟着段昱去了一趟上河村，他就打定主意要紧跟段昱了，对于段昱的召唤自然不敢怠慢。


  　　可一听段昱提到榕树村，蒋方劲的脸色也变了，连连摆手道：“段镇长，榕树村那地方你可千万不能去啊，那地方就是一块死地啊，有去无回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严厉道：“蒋院长，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我叫你来是让你来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榕树村人到底得的什么病你请不清楚？！……”。


  　　蒋方劲苦着脸连连摆手道：“段镇长，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榕树村人到底得的什么病，连省里来的专家都搞不清楚，我这个半桶水哪里知道啊？！你就是撤了我这个院长我也没辙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说连省里的专家都搞不清楚榕树村人到底得的什么病，段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放缓语气道：“方劲同志，刚才我的语气可能重了点，你别在意，再怎么样你总比我这个外行懂得多，你给我介绍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蒋方劲叹了一口气道：“榕树村人得这种怪病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这种病很可能是一种遗传病，因为榕树村的人有这种怪病，所以外面的人都不愿意和榕树村的人通婚，这也导致榕树村人近亲结婚的情况很普遍，也使得这种病越来越严重，发病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在当地有一种迷信的说法，说是榕树村人得罪了老天爷，被老天爷诅咒了……”。


  　　“从解放初期开始，上级卫生部门就陆续派出了多个卫生队到榕树村来治疗，这里面还有省里面的医学专家，可都没能找出病因，反倒是卫生队的医生死了好几拨，现在已经没人敢来了，这种病有点像麻风病，传染性很大，其病理表现也和麻风病有点像，首先表现为皮肤性病变，发病以后全身皮肤溃烂，可是按治疗麻风病的办法却不能治疗这种病，除非能发现一种针对性的疫苗，从幼儿时期就开始接种疫苗，否则一旦发病，以现有的医学手段都没办法治疗这种病……”。


  　　听蒋方劲这么一介绍，段昱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怪病也太邪门了吧，连省里的医学专家都没办法，他这个门外汉就更加抓瞎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想了想道：“只要是病，就一定有治疗的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我想去榕树村实地去看看，拍一些照片，省里的专家找不出病因，我们可以找全国的专家嘛……”。


  　　听段昱说要亲自去榕树村看看，张文伟和蒋方劲脸色都变了，连忙劝道：“段镇长，千万去不得啊，这可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段昱却根本不听劝，用力一摆手道：“你们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生死有命，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件事牺牲了，也死得其所，作为甜水镇的镇长，我绝不允许在我治下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蒋方劲定定地望着段昱，被他这种舍己为民的精神给深深打动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激动道：“段镇长，我陪您一起去！我毕竟是学医的，这方面比您在行，没准能有所发现，当初省里的医疗队撤走的时候，还留了几套防护服在卫生院，穿上多少有些保障，可以防止传染！……”。张文伟一听也激动起来，慷慨激昂道：“我也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鬼村

  　　段昱赞赏地望了蒋方劲和张文伟一眼，蒋方劲能做出冒着生命危险带自己去榕树村的决定，肯定是忠诚投靠了，而张文伟更是数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虽然现在两人地位都不高，不能给自己提供多少助力，但却是值得自己信任和栽培的，就重重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方劲，这就对了，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甜水镇为什么贫穷，就是缺少大无畏的精神，如果你能找出榕树村人得的怪病的病因，我给你记一大功！文伟，你就不用去了，镇政府这边我还指望你帮我看着呢！……”。


  　　得到段昱的赞许，蒋方劲更加激动了，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回医院拿防护服去了，张文伟不能陪段昱一起去榕树村，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从段昱的话里听出了段昱对自己的信任和倚重，心里也又有些小兴奋。


  　　去榕树村要走三十多公里的山路，而且全是那种只有一米多的羊肠小道，不能通车只能步行，两边全是茂密的茅草和灌木丛，几乎把路都要完全遮住了，需要费力地拨开才能艰难地行走，很显然这条路很少有人走，这也让段昱对榕树村的封闭有了更深的认识。


  　　“为什么不把路修一修呢？省里不是有村村通公路拨款吗？……”段昱有些疑惑地向身后走得气喘嘘嘘的蒋方劲问道。


  　　蒋方劲如今对段昱是敬服到不行，这漫漫山路就连当过多年赤脚医生的他都走得很吃力，而段昱居然像没事人似的，只这一点就比之前那几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镇长强到哪里去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别说通公路了，榕树村如今连电和电话都没通呢！一是财政没钱，村村通公路虽然省里有拨款，可也需要自筹一部分，榕树村连这自筹的一部分也拿不出来，再就是榕树村的这种怪病，人人都怕沾上，来都不愿意来，自然也没人理了……”。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榕树村情况的恶劣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这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看来要改变榕树村的状况还真是任重道远啊，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要把榕树村人的这种怪病的病因找到。


  　　离榕树村还有四五里的时候，已经可以从所站的山头隐约看到对面山脚下有人居住的痕迹，蒋方劲就连忙放下身上的背包，把里面的防护服拿出来了，一定要段昱换上。


  　　段昱也没有推辞，他来榕树村不是逞英雄，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榕树村人的怪病连省里的专家都头疼不已，他自然不可能一点防护措施都不采取就跑过去。


  　　因为之前张文伟和蒋方劲把榕树村说得如此恐怖，段昱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榕树村应该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但真正走到榕树村口，段昱就惊呆了，一排一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古榕树一字排开，旁边则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流过，长长的榕树枝条随风摆动，背景则是错落有致虽然残破但十分有民俗风情的吊脚楼，简直就是一幅美到极点的风景画。


  　　这样的美丽的地方怎么就成了众人口中的诅咒之地呢？段昱心中充满了疑惑，蒋方劲像是猜到了段昱的疑惑，笑笑道：“段镇长，您一定觉得这地方很美吧，我第一次带省里的医疗队来的时候也这样觉得，可不知道您发现了没有，这里缺乏生气，水里没有鱼了，山上没有鸟，也没有野兽了！……”。


  　　给蒋方劲这么一提醒，段昱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确实是没有看到飞鸟和野兽的踪迹，甚至连鸟鸣也没听到，旁边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也没有看到有鱼游动，而像这样偏远的山村来了陌生人，按说村里的居民也应该早惊动了，但段昱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那一座座残破的吊脚楼的门都是紧闭的。


  　　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段昱也情不自禁地汗毛直竖，吃惊地道：“难道榕树村的这种怪病连动物都会传染吗？！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蒋方劲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那倒不会，这种怪病不会传染给动物，反倒是这里的植物会长得格外高大茂盛，但是因为这里村民已经对人生失去了希望，所以他们基本上不事劳作，除了种植一点维持基本口粮的稻谷，他们连鸡鸭、猪牛都不养，没有吃的就上山下套抓野兽，打鸟，下河捞鱼，久而久之，这里的飞鸟野兽和鱼类就基本绝迹了，而因为有这种怪病，这里的村民十分自卑，根本不愿意与外界接触，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段昱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了，有对榕树村人的不幸的同情，也对榕树村人这种杀鸡取卵的自暴自弃行为很是无语，如果榕树村人自己都放弃了希望，谁又能拯救他们呢？！

  　　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心情，段昱继续往村里走，一路上还是没有看到人影，如果不是偶尔有村民打开门缝朝外张望一下，马上又用力关上，段昱还真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鬼村”。


  　　更让段昱吃惊地是他在村民打开门缝张望的时候，虽是惊鸿一瞥，他却发现那些村民的脸上都有一块块恐怖的红斑，而他们开门的手更是已经溃烂，看起来真如从地狱出来的恶鬼一般！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段昱还是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幸亏防护服是完全和外界隔绝的，汗液也不会渗透出去，不用担心病毒通过空气和体液传染的问题。


  　　蒋方劲带着段昱来到一栋据说是当年榕树村村支书家的吊脚楼前，自从省里的医疗队撤走以后，这里和外界的联系就基本断了，自然也不会更换村支书，只不知道当年那位村支书还在不在了？

  　　段昱他们在吊脚楼门外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应门，就在段昱准备离开去别的吊脚楼敲门看看，里面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而又十分警惕的声音，“谁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希望

  　　段昱一听心里就一喜，听这声音分明是年纪比较大的人的声音，很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位榕树村的村支书，虽然张文伟说榕树村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几岁，而那怪病的发病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也不排除有特例存在，如果这答话的老人正是当年的那位榕树村的村支书，他能活到现在，说明他并没有染上那怪病，没准要找到治愈榕树村人怪病的方法就得着落在这位老支书身上了。


  　　不等段昱回话，一旁的蒋方劲已经兴奋地抢先对门内喊话道：“是朱老支书吗？我是当年跟省里来的医疗队一起来的小蒋啊！您还记得我吗？刚才说话的是我们镇新来的段镇长，段镇长很关心你们榕树村的情况，亲自来看你们了！你赶紧开门吧！……”。


  　　门内沉默了一阵，粗声粗气道：“我不记得了，我们不需要什么镇长书记的关心，你们快点走吧，要不然死在这里都没人埋！……”。


  　　虽然屋内的人否认认识蒋方劲，但他话语里透露的信息说明他正是当年的那位榕树村的村支书，所以虽然他语气不善，段昱却是不怒反喜，自然不肯就这么离开，和声和气地道：“朱老支书，我是甜水镇镇长段昱，我这次来就是专程来了解榕树村的情况的，世上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一定能治好榕树村人的病！一定能让榕树村人过上好日子！……”。


  　　哪知段昱这么一说，屋内的朱老支书却火了，怒道：“谁说我们榕树村人有病？！我们没病！我们也不需要任何人关心，你们快点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蒋方劲见这朱老支书如此态度也火了，怒道：“朱支书，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啊！段镇长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们，那是你们榕树村的运气，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遇上这么一个好镇长呢！段镇长，我们走吧，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段昱朝蒋方劲摆摆手，继续朝门内和颜悦色道：“朱老支书，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应该放弃不是吗？再说现在不比以前了，科学技术这么发达，医疗手段也比以前先进了，连癌症都能治愈了，我相信一定有办法治好榕树村人的病的！……”。


  　　或许是被段昱的话打动了，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出来一个满脸皱纹佝偻着背的老人，想必就是那位朱老支书了，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屋内的摆设简陋而又凌乱，因为长期不通风，屋内的气味很难闻，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那朱老支书从屋内提了三把竹椅放到门外，把门又重新带上了，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这里的水估计你们也不敢喝，我就不给你们倒水了，屋里有病人，咱们就在门外聊吧……”。


  　　段昱打量着这朱老支书，他身材干瘦，一脸苦相，满脸的皱纹如刀刻一般，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得多，不过他的皮肤上并没有如段昱之前看到的那些村民一样有恐怖的红斑，也没有溃烂，说明他的确没有染上那种怪病。


  　　“朱老支书，我看你身子骨还不错嘛，今年高寿啊？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段昱并没有马上询问怪病的事情，而是和这朱老支书拉起了家常。


  　　那朱老支书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唉声叹气道：“我今年六十二了，老伴得那怪病已经走了好多年了，家里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得了那怪病，现在躺在床上等死，我只恨老天爷咋不让我儿子的病发到我身上，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个个地走！……”说到最后，他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段昱心里也颇感凄然，连忙劝慰道：“朱老支书，您别太伤心了，既然您没有得病，就说明这病有得治！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办法，您能详细给我介绍一下这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吗？村里像你这样没有得病的村民有多少？……”。


  　　或许是段昱的话让朱老支书看到了希望，朱老支书混浊的眼球突然有了光亮，叹了一口气道：“这该死的怪病从我爷爷那辈起就有人得了，只是那时候发病的没有现在这么多，发病也发得迟些，一般要到五十几岁才发病，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些年这病越来越发得早了，我儿子三十出头就发病了，我女儿二十三岁就发病了，全村人没发病的加我在内只有十几个人！……”。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转头对一旁的蒋方劲道：“方劲，这个我是外行，你是学医的，你来分析一下看看，既然朱老支书他们这十几个人没有得病，是不是就意味他们的身体内存在着能对抗这种病的抗体，如果我们能找到这种抗体，这种病就应该有救了！……”。


  　　蒋方劲摇了摇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朱老支书他们没有得病可能得原因很多，比如有可能是他们无意中吃了某种东西恰好能抑制这种怪病，或者是他们身体的抵抗力特别强，人体太复杂了，很多奥秘以我们现在的科学都无法解释，要找出他们没有患病的原因实在太难了，而且就算是他们体内存在一种能对抗这种怪病的抗体，要把这种抗体从他们身体里提取出来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段昱用力一挥手道：“我知道这很困难，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应该放弃！……”说着段昱又转头对朱老支书道：“朱老支书，病魔并不可怕，只要我们有战胜病魔的决心，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起找出能治好这种怪病的办法！……”。


  　　那朱老支书却显然不那么乐观，摇了摇头道：“没有用的，当年政府派了好多大夫来我们村里给我们看病，结果连给我们看病的大夫都死了，这是老天爷要灭我们榕树村呢！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这都是命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柳暗花明

  　　段昱呵呵笑道：“朱老支书，我不信命，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鬼子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华夏，最后不是照样被我们打败了吗？！只要我们敢于跟命运抗争，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说着段昱又指着四周的山水满怀希望地道：“您看这山水多美啊，这分明是一块风水宝地啊！如果老天爷真的诅咒了榕树村，为什么要赐予你们这样一快风水宝地呢？！……”。


  　　一旁的蒋方劲也被段昱的豪情给感染了，脑海中灵光一闪，用力一拍大腿道：“有了！当年省里来的医疗队撤走的时候，带队的方教授给我留了一个地址，让我有事和他联系，方教授是省里有名的医学专家，不如我们再去找找他，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治疗办法！……”。


  　　段昱眼睛一亮，兴奋道：“方劲，你这个主意好，事不宜迟，你明天就专程去一趟省城，把榕树村的情况再向省里反映一下，就算省里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向全国求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找到治疗榕树村人这种怪病的办法！……”。


  　　段昱看了看周围那一栋栋房门紧闭的吊脚楼，又想了想道：“朱老支书，我虽然不懂医，但像你们这样房门紧闭不通风，对治疗病情肯定是不太好的，我回去以后，会调集一批消毒药水和生活物资过来，你把乡亲们都发动起来，搞搞环境卫生，对容易滋生病菌的死角进行消毒，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战胜病魔的！……”。


  　　那朱老支书见段昱如此热心，也有些感动了，颤声道：“段镇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像你这样关心咱们老百姓的政府干部了，不管我们这病能不能治好，你的这份恩情我们榕树村人记下了！……”说着竟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给段昱下跪致谢。


  　　段昱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道：“朱老支书，这我可受不起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党培养我们这些干部不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吗！您放心，以前我不了解榕树村的情况，现在了解了，我就不可能再对榕树村不管不问，我不仅要治好榕树村人的病，还要带领榕树村的人们发家致富，摆脱贫穷！……”。


  　　最后当段昱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一栋栋吊脚楼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一直闭门不出的榕树村村民一个个步伐蹒跚地走了出来，他们大多用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遮住那恐怖的红斑和溃烂的肌肤，但他们望着段昱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眶里第一次有了光亮，那是希望的火光！

  　　回到甜水镇，段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调集消毒药水和生活物资，准备给榕树村送去，不过蒋方劲却告诉段昱，镇中心医院库存的消毒药水有限，只能向县卫生局申请，段昱这才想起自己在给张可凡当秘书的时候，和卫生局的副局长顾争先一起吃过饭，只是段昱始终没能融入张可凡的心腹圈子，所以后来和顾争先联系不多，也不知道顾争先会不会给面子。


  　　看来混官场人脉真的很重要啊，最后段昱还是通过姚德胜辗转找到了顾争先，这才为中心医院要到了消毒药水，不过这也让蒋方劲对段昱的神通广大又多了一层认识，自然对段昱交代的事更加上心了，第二天就去省城联系为榕树村人治病的事。


  　　也是运气好，当年带领省里的医疗队来过榕树村的方教授居然还健在，不过方教授此时已经七十多了，已经退休，对于榕树村人得的这种怪病，方教授一直没有忘怀，认为没能治好榕树村人的病是他毕生的一大遗憾，所以当蒋方劲找到方教授的时候，方教授十分热情，不顾年事已高，跑前跑后地帮着联系。


  　　不过省里的卫生部门对这件事却不怎么热心，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谁愿意把这么个*烦往身上揽了，所以方教授带着蒋方劲跑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结果却是互相推诿，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


  　　方教授气得高血压病都犯了，蒋方劲也是一筹莫展，眼见方教授都为这事气得病倒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可就这么回去又不好跟段昱交差，只能在医院里陪着方教授当看护。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就在这时出现了转机，方教授的儿子得知父亲病重连夜从京城赶了回来，方教授的儿子也是学医的，而且是医学博士，一听这事就笑道：“爸，这事你咋不跟我说啊，我的导师张海粟教授就是专攻传染学的，他是国家疾控中心的专家组成员，当年SARS病毒疫苗就是他带领攻关小组把SARS病毒从果子狸的血样中单独分离出来，最后成功研制出了SARS病毒疫苗，这事找他一准有办法！……”。


  　　一听这话，方教授和一旁的蒋方劲都喜出望外，方教授更是把氧气管子一拔就要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急吼吼地道：“那你还在这里磨蹭啥啊？！赶紧联系张教授啊！……”。


  　　方教授的儿子赶紧扶住父亲，忙不迭地道：“爸，我这就打电话联系，您就好好躺着吧……”。


  　　张海粟教授属于那种学痴型的学者，听方教授的儿子把情况一介绍立刻来了兴趣，因为在全世界都没有发现过类似病例，当即表示会亲自带领一个专家团队赶到南云省来。


  　　蒋方劲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段昱，段昱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连日来一直郁积在心头的阴霾也终于散开了，兴奋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这时候江子强就来了，一脸地沮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道：“老大，我现在算是知道当头的难处了，派出所长虽然只是芝麻大的小官，可这事情却很具体，什么都得管，不仅要管人，也要管查案，派出所那帮干警以前都是跟杜小刀的，根本不听我招呼，老跟我消极怠工，我真的想打人了！甜水镇这地方又乱，大案子虽然不多，小案子却是不断，整天就是些偷牛啊、打架斗殴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烦都快烦死了，你赶紧给我支支招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来者不善


  　　段昱心情正佳，就用手指点了点江子强哈哈大笑道：“知道基层主官不好当说明你有进步嘛，我就怕你还像以前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问题，你只是想打人，并没有真正动手，说明你成熟了！……”。


  　　江子强确实成熟了，以他过去混世魔王的性格只怕早就撸起袖子揍人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只能让下面的干警面服心不服，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且派出所这些干警也不比县城里的那些小混混和纨绔子弟，你吓唬他两下就怂了，这些干警不少是当兵出身，都是有些血气的，又在基层派出所混油了，很不好驾驭。


  　　江子强微微有些脸红地抱怨道：“老大，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甜水镇的啊，你要不管我我可就直接撂挑子了啊！……”。


  　　段昱呵呵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这么点小事就把你难住了啊，行，我就帮你出个招，公安口要想树立威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一般从事公安工作的人都是有些硬气的，你只会吹胡子瞪眼没用，你得拿出点让他们服气的真本事来，像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服你们谢局，就是因为你们谢局能破案子，而且破的都是大案子，我记得你跟我提过甜水镇派出所破案率是全县最低的吧，所以我建议你把甜水镇这些年没破的陈年积案全集中起来，特别是民愤很大的杀人大案，对这些案子重新侦破，把这些案子都破了，你的威信也就树立起来了，老百姓也就会拥护你了……”。


  　　江子强一听眼睛就亮了，用力一拍大腿兴奋道：“老大，还是你这脑子好使，我这就回去把这些没破的陈年积案案卷都找出来，把这些案子全破了，让所里那帮兔崽子看看我的真本事！……”。


  　　说完江子强也不等段昱反应，跳起来就急吼吼地跑回去布置破案的事情去了，段昱笑着摇了摇头，刚准备坐回办公桌后面，他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林可柔打来的，林可柔说她陪同省军区作训部的部长秦中山上校已经快到甜水崖了，让他赶紧赶过去。


  　　段昱接到林可柔的电话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建女子特战队作训基地的事总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他在上任的时候就已经把话给放出去了，如果这个作训基地最后不能落在甜水镇，那自己就真成笑话了。


  　　惊的是之前就听林可柔说过，这个秦中山部长是个特别严苛的人，不好打交道，按说林可柔他们到现场来考察肯定应该先通知段昱的，为此段昱还专门把此事向周青山汇报了，希望到时候能由周青山亲自出面陪一下，以体现县里对此事的重视，周青山听说了此事也很高兴，满口答应再忙也会挤出时间陪同。


  　　没想到这个秦中山却搞了个突然袭击，快到甜水崖了才让林可柔打电话通知自己，让段昱之前的安排全落空了，看来这个秦中山是来者不善啊。


  　　段昱也顾不得多想，赶紧叫上张文伟就匆匆忙忙往甜水崖赶，来到甜水崖，老远就看到一排身穿迷彩军服的士兵手持半自动步枪站在崖口警戒，却不是上次林可柔带的那群女兵，全是男的，一个都不认识。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这阵势不对啊，来甜水镇现场考察又不是什么危险任务，这个秦中山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警卫呢，还都带着枪，整得好像戒严似的。


  　　“站住！干什么的！”还没等段昱他们靠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官就指着段昱厉声喝问道。


  　　段昱赶紧上前说明身份，那些士兵却丝毫不给面子，不肯放段昱过去，语气也很生硬，让他就在崖口等着，段昱等了好一会儿林可柔他们还没过来，段昱就有些着急了，这段时间他老往甜水崖跑，对甜水崖的地貌自然很熟悉，如果他陪在林可柔他们身边，就算那秦中山部长对甜水崖的条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也可以从旁解释，可现在就只能站在崖口干着急了。


  　　段昱想给林可柔打个电话手机又没信号，他就越发着急了，也怪不得他这么不淡定，这件事对他对甜水镇都太重要了，自己能不能尽快打开甜水镇的局面就全指着这个项目了。


  　　最后段昱实在等不下去了，举起双手在嘴巴做了喇叭形，大声喊起来，“可柔，我到了！……”。


  　　结果这一喊就糟了，“喊什么喊！”，之前喝问段昱的士官立刻凶狠狠地瞪了段昱一眼，二话不说一*就砸了过来！

  　　以段昱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让那士官砸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微一用力，那士官就觉虎口一麻，枪就脱了手，被段昱信手夺了过来。


  　　段昱把枪一夺过来才觉得不妥，可这时已经由不得他了，那一排士兵见段昱居然敢和自己的班长对抗，还把枪夺了，这还了得？！立刻不由分说地朝段昱扑了过来！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也是段昱没料想到的，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看这些士兵出手并没怎么留力，真要是不反抗只怕要吃大亏，所以段昱一边躲闪，一边大喊：“同志，这是误会，请听我解释！……”。


  　　其实段昱不知道，这一切都正是出自秦中山的暗中授意，秦中山此人表面上十分严肃，对谁都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有私心的，建作训基地无疑是块肥肉，他作为作训部部长自然想在这块肥肉上卡点油下来。


  　　建作训基地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可能只定甜水镇一个点，这次竞争的共有五、六个点，之前就有别的县里走通了秦中山的门路，给他送了礼，还许诺只要这个项目最终落地成功，再送他十万。


  　　哪知道林可柔却突然插了一杆子，力荐要把女子特战队建在甜水镇，如果是别的人秦中山只怕直接就否决了，但林可柔不仅是女子特战队长，更是省军区司令员的女儿，秦中山不可能直接否决她的建议，所以才不得不做做样子来甜水镇现场考察，他虽然不能直接否决林可柔的建议，但他是作训部长，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却很容易，他打的主意就是故意刁难，制造事端，使得甜水镇自动淘汰出最后的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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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事情要黄了


  　　所以秦中山这次来特意没有让林可柔带她手下的女子特战队，而是从归他直管的省军区警卫连抽调了七八个信得过会来事的警卫随从，又特意不让林可柔提前通知段昱，搞了个突然袭击，美其名曰这样才能看到真实情况。


  　　秦中山挑的这些警卫都是会来事的，来之前秦中山又暗中指使他们对段昱进行挑衅，尽量激怒段昱，把这件事搅黄，所以才会有之前那一幕，而这些士兵都是省军区直属警卫，平时骄纵惯了，开车外出从来都是横冲直撞闯红灯，遇到不懂事的交警拦车，一般都是老大耳光扇过去，所以根本不听段昱解释，*如雨点般地砸了过来。


  　　本来段昱对军人是很有好感的，最可爱的人嘛，肯定是心怀敬意的，但这下也有些火了，这些士兵下手挺黑，*直接是往头上砸，如果被他们砸中，起码得轻微脑震荡，这哪里像是最可爱的人，简直就是军痞嘛，看来和平年代太久了，军队里的战士也是良莠不齐，难免出现一些害群之马！

  　　段昱火气上来了，出手也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些士兵虽然受过军事训练，身手比普通人肯定要强得多，但和段昱这样的高手比却是不够看的，不一会儿全被段昱给缴了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了。


  　　“住手！”，这时就听一声怒喝，一名身穿上校军官服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在他身后则跟着目瞪口呆的林可柔。


  　　那中年军官正是秦中山，他看到眼前的场景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喜，攻击军人可是大罪，可以直接逮捕的，这下就算是林可柔也庇护不了段昱了，更别提建作训基地的事了。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色，黑着脸装作怒不可竭的样子就冲着段昱兴师问罪了，段昱也猜到眼前这人就是秦中山，连忙上前准备解释，“您就是秦部长吧，这是一场误会，您听我解释……”。


  　　秦中山正要借题发挥，哪里会给段昱解释的机会，用力一挥手怒道：“你不要解释，军人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信不信我可以直接枪毙你！……”。


  　　林可柔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目瞪口呆，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也不由抱怨起段昱来了，你这脾气也太火爆了，连军人都敢打，这可不比上次在水上人家教训雷豹那帮人，连她也不好帮段昱说话的，就把段昱拉到一旁没好气地责怪道：“你怎么回事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攻击军人是什么罪你知不知道？！这下好了，搞出大事了，你让我怎么帮你！……”。


  　　段昱心里也十分懊恼，这件事虽然不是他理亏，但这样一闹，建作训基地的事就有些悬了，只得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跟林可柔解释了一遍。


  　　林可柔听完段昱的解释也皱起了眉头，她虽然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也是极聪慧的人，她和段昱虽然认识不久，但还是相信段昱的为人，应该没有说假话，那么这件事就有些蹊跷了，再联系到秦中山之前的种种安排，心里就起了疑心。


  　　不过林可柔生长在省军区司令员之家，也不是没有城府的，她并没有证据证明是秦中山在这件事里搞鬼，自不会把事情挑破了说，就走回兀自怒气不平的秦中山身旁微微一笑道：“秦部长，事情经过我了解了，确实是误会，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段镇长，是我通知他来的，这事主要还怪我，没有提前跟咱们的战士打好招呼，才会出现这样的冲突，您要批评就批评我吧！……”。


  　　林可柔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秦中山也就不好再不依不饶了，真要把事情闹到省军区去了，省军区肯定要全面调查，万一那几个战士嘴巴不严，把自己给卖了，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不如卖林可柔一个顺水人情，就朝段昱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小林替你说情，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我只是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镇长的，处事如此蛮撞，哪里像个镇长的样子，我们怎么放心把作训基地建在你们镇上？！……”。


  　　说着就不再理会段昱，转头对林可柔道：“小林，我们走吧，现场我也看了，这个地方不适合建我们的作训基地！……”。


  　　段昱一听就急了，作训基地的事如果黄了，对他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也会让自己成为夏黎明等人的笑柄，也顾不上秦中山话语中对自己的讽刺之意，强压怒火忍气吞声地微笑道：“秦部长，我这个镇长确实当得不合格，这件事我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愿意道歉，您看这正好要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工作餐，我向您陪酒道歉，正好顺道给您介绍一下甜水崖的情况……”。


  　　林可柔也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在甜水镇建作训基地是她力荐的，就这么被否决了她也没面子，连忙帮腔道：“是啊，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秦部长，既然来都来了，就听段镇长介绍一下甜水崖的情况吧，这样才能全面了解嘛，回去我们也好向军区领导汇报不是……”。


  　　林可柔这话里也是软中有硬，秦中山是作训部长，也是她的上级，在建作训基地这件事上肯定比她有话语权，如果秦中山能一碗水端平，最终甜水镇没能成为作训基地的首选，她也无话可说，就算她去找她父亲林国华也没有用，因为林国华在工作上从不袒护女儿，也不会胡乱插手过问下属职权内的事，但是如果秦中山明显地是针对甜水镇，那她就有话说了。


  　　秦中山自然也听出了林可柔的话外之意，他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把作训基地建在甜水镇了，但至少面子功夫要过得去，不能留下明显的破绽，让人一眼就看出自己有私心，就算要否决林可柔的建议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则林可柔回去在她的父亲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面前告自己一状，自己也吃不消。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话不投机

  　　想到这里，秦中山就没有再坚持离开，挥挥手打着官腔道：“那就一起吃个工作餐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是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不要以为我吃了你的饭，喝了你的酒，我就会帮你说话，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除非你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


  　　段昱非常反感秦中山这种做派，往往越是这种喜欢把廉洁公正挂在嘴上的人，肚子里往往是一肚子坏水，但他现在有求于秦中山，自不好表现出来，呵呵笑道：“秦部长说笑了，我们这穷山僻壤的地方，一无好酒，二无好菜，只能怠慢了，还望秦部长不要见怪呢……”。


  　　秦中山本以为段昱这是谦逊之言，像他这种手握实权的军队干部到地方上去，地方上接待的规格都挺高，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不是五粮液就是茅台，就算甜水镇这地方偏僻一点，环境差一点，也不应该太次，所以当段昱把他们领到上次跟林可柔和李天航一起吃饭的那家小饭店时，秦中山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对段昱的印象也越发差了，这个毛头镇长也太不会来事了，就这样子还想争取作训基地项目？秦中山心里就冷笑起来。


  　　酒桌上气氛自然不会好，段昱端起米酒敬酒赔罪，秦中山也只是轻轻端起杯子抿了一下就放下了，秦中山是这样的态度，他手下那些兵才被段昱揍了一顿，自然更不会给段昱什么好脸色，连酒杯都懒得端，满脸敌意地望着段昱，一旁的林可柔有心想缓解一下气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眉头紧皱。


  　　段昱就有些尴尬了，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争取一下，就强做笑颜道：“秦部长，今天我多有得罪，但我们甜水镇确实是个好地方，您刚才也实地看了，甜水崖曾是俪山王的练兵之地，抗日战争的时候，我们的游击队也在那里驻扎过，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适合建省军区的作训基地……”。


  　　不等段昱说完，秦中山就黑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不用跟我翻这些老黄历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要建设的是现代化的新军队，别的且不说，首先交通就是个大问题，从这里到甜水崖根本不通公路，要重新开一条路出来，这投资就大了，只凭这一点，就不适合建作训基地！……”。


  　　应该说秦中山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却并非无能的草包，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这也是他敢于否决林可柔这位省军区司令员女儿的提议的底气所在，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是林国华也不能说他什么。


  　　好在这个问题，当初段昱就和李天航他们讨论过，这段时间更是沿着甜水河两岸多次实地勘察，向当地老百姓了解情况，使得段昱对疏通整修甜水河河道，通过水路运输来解决交通问题的这一方案的可行性基本有底了，就不慌不忙地道：“秦部长，这个我们也有考虑的，可以利用水路运输来解决交通问题，可行性很高，当年游击队也是通过甜水河来运输物资的……”。


  　　秦中山冷笑道：“你说得倒轻巧，就算是利用水路运输投入也不小，我们省军区的财务预算也是很紧的，我问你，这整修河道的钱从哪里来？！……”。


  　　这下正戳中了段昱的软肋，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发愁，虽然整修河道比重新修路费用肯定要少不少，可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之前他也就这个问题向周青山汇报了，周青山也很为难，因为县财政也很紧张，最后周青山只答应想办法拨个一、两百万下来，其余部分让甜水镇自己想办法，缺口仍然很大。


  　　但是就算没有作训基地这个项目，整修甜水河道也是段昱一定要搞的，因为这不仅将让甜水河两岸的村寨受益，更可以打通甜水镇的运输大动脉，大大提高甜水镇的发展速度，段昱之所以对作训基地这个项目这么上心，也是希望以此为契机，借助省军区的一部分力量，将整修甜水河道的项目一并上马。


  　　段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秦部长，军民一家亲，如果能把甜水河道打通，我们双方都能受益，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双方都拿出一部分钱来，先把河道完全打通，使其具备基本的水运运输功能，下一步我们还将引进外资，把甜水河打造成一个交通水利枢纽，省军区超出预算的部分我们会逐年从财政收益中拿出钱来偿还……”。


  　　秦中山斜了段昱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但是你要搞清楚了，我们没有义务来帮你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你的这个方案在我这里就通不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只能不欢而散，且不说段昱心里如何失落，就是林可柔也很无奈，涉及到这么大笔的资金投入，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秦中山是她的上级，秦中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遗憾地耸耸肩，临走时把段昱悄悄拉到一边，劝慰道：“表姐夫，你也别太着急，这件事我会再帮你争取的，你等我的电话吧……”。


  　　段昱也知道林可柔这是安慰自己，秦中山的态度如此强硬，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看来这件事情多半要黄了，只能强作笑颜送林可柔他们上车离去。


  　　林可柔回到省城越想越不对劲，觉得秦中山分明是别有用心，故意针对段昱，之前她已经向段昱拍了保票，事情就这么黄了她也不甘心，她决定还是去找下自己的父亲林国华，跟他说说这事。


  　　林国华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甚至禁止女儿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每次林可柔跟他讲工作上的事，他都会把林可柔训一顿，然后一句“有事你去跟你的直属上级汇报”就把林可柔打发了。


  　　林可柔硬着头皮走到书房门口，里面的灯亮着，林可柔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每次走进林国华的书房，林可柔都会很紧张，她壮起胆子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传来林国华威严的声音，“进来！”。


  第二百章 有门了


  　　林可柔走进书房的时候，林国华正戴着老花眼镜在批阅文件，见林可柔进来，只是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就自顾自地忙自己的去了，林可柔心里越发打鼓了，先给桌上的茶杯添上水，又绕到林国华身后，温柔地帮他拿捏起肩膀来，用撒娇的语气道：“爸，您也别老顾着工作，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多休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说事！”林国华依旧没有抬头，面无表情地道，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林可柔可不是那种喜欢做小女儿态的乖乖女，她这样表现肯定是有事，自己要是给她好脸色，她还不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所以林国华虽然很享受女儿的这份亲昵，却故意板起脸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被父亲识破了自己的心思，林可柔俏脸一红，娇嗔道：“爸，我是真的关心你的身体呢，另外我想跟你说一下作训基地的事，我发现一个地方特别合适，就是投入可能要加大一点，可是秦部长他……”。


  　　不等林可柔说完，林国华就不容置疑地用力一摆手怒斥道：“打住！我怎么跟你说的，工作上的事直接向你的直属上级汇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在我的面前搬弄你的上级的是非，这是违反纪律的！你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见林国华对自己发这么的火，林可柔眼泪都快下来，咬了咬嘴唇，用力一跺脚争辩道：“可是秦部长分明是在针对段昱，还故意把我的女特战队员调开，自己带了七八个男警卫去，让他的警卫故意为难段昱，如果不是段昱身手好，肯定要被那七八警卫打得够呛，后来段昱把那几个男警卫制服了，他才跑出来借题发挥，还说要枪毙段昱，如果不是我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段昱就被他抓起来了……”。


  　　听了林可柔的话，林国华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一下子来了兴趣，眉毛一扬道：“段昱是谁？！你说他一个人就制服了七八个警卫？！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看！……”。


  　　林国华这是动了惜才之心，他很清楚省军区的直属警卫虽然有些骄纵，却都是从下面层层选拔上来的尖子兵，身手都是以一当十的，这个段昱能一个能制服七、八个警卫，那身手就很不一般了，南云省军区在每年的全国军区大比武中排名总是靠后，这一直是林国华的一块心病，如今有这样的高手，自然要牢牢抓住了。


  　　林可柔见父亲如此表情，如何不知道林国华的心思，就故意拿乔道：“您不是不让我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吗？我还是不说了吧，本来段昱还答应给我的女子特战队当编外教官的，这下全黄了，我还是走吧！……”说着作势准备离开，眼睛却是偷瞟着林国华的反应。


  　　林国华听说段昱答应给女子特战队当编外教官更是大喜过望，用手指点了点林可柔，笑骂道：“丫头片子还给我来这套，行，算我错了，我现在以司令员的身份命令你把事情经过详细向我汇报，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如果情况属实，我给你记一大功！……”。


  　　林国华把军区司令员的架子一端出来，林可柔就不敢卖关子了，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老老实实地汇报道：“这个段昱啊说起来还是咱们家的亲戚，是梦雪姐姐的男朋友，他正是我选的那个作训基地所属地的镇长……”。


  　　林可柔把她如何和段昱在水上人家不打不相识以及这次陪同秦中山到现场考察的详细经过都向林国华汇报了，自然也没忘记在林国华面前狠狠地告了秦中山一状。


  　　林国华对段昱是否和自己有亲戚关系倒是没太在意，但是听说林可柔和段昱较量连段昱的边都没挨着，显然段昱还保有余力就更加兴奋了，自己女儿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林可柔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女子特战队队长，并不是凭裙带关系而是靠她自己的实力。


  　　而且林可柔轻易不服人，当初刚进部队的时候可是连教官都敢打的，能对这个段昱如此推崇，说明这个段昱的身手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如果能把这样的高手网至麾下，那明年的全国军区大比武，南云省军区就要扬眉吐气了。


  　　想到这里林国华就用力一拍桌子，兴奋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挥手道：“我一定要亲自见一见这个段昱！明天就去！把教导团那几个家伙都叫上，哦，还有秦中山，你要记住保密哦，我们到了地方你再通知那个段昱，我怕阵势搞大了吓着那小子……”。


  　　林可柔一看林国华这表情，就知道事情有门了，不过她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担心，因为教导团那几个家伙她是知道，是全军区最顶尖的高手，全是俯卧撑可以一口气做上千个，单手能碎二十几块砖的角色，简直就是非人类，段昱身手虽然不错，却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第二天，林国华就亲自带队再次前往甜水崖，为了不惊动地方，林国华此次出行也是轻车简从，只开了三辆车，随行人员除了林可柔、秦中山，就是四名教导团的武术尖子，要知道省军区司令员同时也是省委常委，如果知道他下去，只怕丽山市委、市政府都要惊动了，丽山市委书记韩成功、市长高显路都得来陪同，而他却是准备去挖墙脚的，自然不想知道的人太多。


  　　秦中山突然接到通知要陪林国华下去考察，如果平时有这样的机会他只怕要喜不自胜了，林国华可是省军区最大的BOSS，谁不想抱他的粗大腿啊，但得知要去甜水镇，秦中山的心就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知道一定是林可柔在林国华面前告了自己的状，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上也是如坐针毡，不停地通过后视镜偷瞟林国华的表情，林国华却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汽车后排座位椅背上闭目养神，完全看不出喜怒，这让秦中山心里越发煎熬了。


  第二百零一章 考校

  　　再说段昱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对建作训基地的事已经彻底绝望了，正想着到哪里去招商引资无论如何也要把甜水河的河道改造项目搞起来，突然又接到林可柔的电话，说是又到了甜水崖，而且连她父亲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也来了，让他立刻用最快速度赶过来。


  　　段昱自是喜出望外，本来已经绝望的事突然有了转机，这种兴奋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他立刻跳了起来，叫上张文伟就往甜水崖赶，他实在太兴奋了，一路跑得飞快，这下可苦了跟着他的张文伟，跑得气喘嘘嘘也跟不上他的脚步，段昱也顾不上等张文伟了，让他慢慢赶上来，自己一路飞奔先去了甜水崖。


  　　来到甜水崖口，这次没有警卫挡道了，老远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林可柔等人的簇拥下，手叉着腰，正对着周围的山峰指指点点，这老人虽然年纪不小了，站在那里却腰杆挺得笔直，如一座大山一样，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而周围那些直插云霄的山峰倒像是他手下的士兵一样，肃立在那里听候指挥。


  　　段昱也猜到这老人大概就是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了，他也算是见过不少高官了，市委书记韩成功、市长高显路不说，常务副省长田伯光、李梦雪的父亲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那可都是省部级大员，可在他们面前段昱也能表现得不卑不亢，镇定自若，但是面对眼前这位头发发白的省军区司令员的时候，段昱不知怎么心里却有些打鼓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大步朝他们走去。


  　　听到脚步声，林国华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段昱，又抬起手腕看了手表，心里暗暗点头，从他让林可柔打电话通知段昱，到段昱赶过来前后只过了四十几分钟，而从甜水镇到甜水崖却是有十好几里的山路，这速度就十分惊人了，远远超过了省军区特种部队搞野外拉练急行军的最高纪录，更难得的是段昱除了脑门上有些微汗，气都不怎么喘。


  　　段昱也是实在太兴奋，所以跑动中就不由自主地调动了自己的内息全力施为，而一路上又没有什么人烟，所以段昱不担心自己会吓到路人，事实上也很少有人会注意这样的细节，这其实也是林国华对段昱的一次考校。


  　　林国华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段昱，似笑非笑地道：“你就是段昱？就是你一个人把我七、八个兵全缴了械，还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段昱就愣住了，搞不清林国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算自己打了那几个士兵，也犯不着林国华这个省军区司令员亲自来兴师问罪吧，只得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林司令员，人确实是我打的，不过我已经向秦部长赔礼道歉了，而且这事错也不全在我，事情是这样的……”。


  　　林国华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攻击军人可是大罪，赔礼道歉就算了，来人，给我拿下！……”说着用力一挥手，他身后那四名如铁塔般壮实的教导团武术尖子就不用分说地向段昱扑了过来！


  　　这四名教导团武术尖子都是属于武痴类的人物，他们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不断变强，打倒所有对手，而他们平时的生活也只有一件事，就是训练，再训练，本来他们是不屑于四个人联手对付段昱一个人的，但来时林国华对他们用了激将法，说他们四个也不一定对付得了段昱一人，而且又听说段昱一个人就制服了七、八个警卫，也让他们起了好胜之心，憋足了劲要让段昱好看。


  　　又来？！段昱大吃了一惊，本来狂喜的心情也变得郁闷到了极点，怎么这些部队里的人都这么不讲理，根本不听自己解释就动手，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却是不敢全力出手了，施展开古书里的步伐不停游走，躲闪着那四名教导团武术尖子的攻击。


  　　但这四名武术尖子却是不比上次那七、八个警卫，身手高出了许多不说，而且这四人明显练过合击之术，配合十分默契，几乎没有破绽，把段昱躲闪的空间都封死了，让段昱应付起来颇为吃力，样子也有些狼狈了，好几次那四名武术尖子的拳头看似就要打中段昱，却是每次都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林国华则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战，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秦中山则一直黑着脸，巴不得段昱落败，林可柔也紧张得手都捏紧了，躲在林国华身后不停地朝段昱使眼色，示意他全力出手。


  　　那四名武术尖子见联手都不能制服段昱，也收起了轻慢之心，出手越发不留情了，段昱也被打出了真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暴喝一身，身体像一个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起来，一下子就转出了那四名武术尖子的包围圈，突然来到他们的身后，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简单地一挤一靠，那四个武术尖子就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扑通、扑通、扑通”四声，全掉进了旁边的甜水河里！

  　　“嘢！”林可柔兴奋地扬起粉拳跳了起来，秦中山则是一脸铁青，林国华眉毛一扬，哈哈大笑起来。


  　　段昱被林国华笑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这时那四名武术尖子已经从河里狼狈不堪地游了上来，段昱连忙上前伸手去拉，一边拉，一边不停地道歉，“得罪了！”。


  　　林国华用手指点了点那四名武术尖子，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赶紧拜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那四名武术尖子满脸胀得通红，他们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但对于段昱他们是真服气了，刚才他们四个人联手却连段昱的衣角都没摸到，最后更是段昱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就云里雾里地掉河里了，显然段昱的身手高出他们许多，就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齐齐向段昱拱手道：“教官，请多指教！……”。


  第二百零二章 起码顶一个团

  　　这下段昱更是一头雾水了，林国华不是来考察作训基地的吗？咋又让部下叫自己教官了呢？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又不是部队上的人，如何能当你们的教官呢？！……”。


  　　林国华笑得更大声了，指着段昱道：“我说你当得就当得，只要你点头，我立刻把你特招入伍，到省军区教导团任武术教官，享受正团级待遇！……”。


  　　这下不仅段昱，就连一旁的林可柔和秦中山都大吃了一惊，林国华为了招揽段昱可真是下了大本钱啊，在部队要想提一级可是比地方还难得多，林国华居然直接给段昱正团级待遇，这可是破天荒的事，特别是秦中山，他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熬了个上校军衔，段昱一来就几乎和他平起平坐了，这让他越发对段昱心生怨毒了。


  　　听林国华这么一说，段昱就知道林国华不是开玩笑了，虽然军队级别系统和官场级别系统不一样，但一个正团级干部也基本相当于正县（处）级，也就是跟周青山这个县长平级了，而且军队系统地位超然，段昱这么年轻就成了正团，那么将来就是当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这么大的诱惑要说段昱不动心是假的，但他仔细想了想，当军官虽然很威风，但却不符合他一直来的理想，他更希望能走仕途，发挥自己的才干造福一方黎民百姓，这样更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想到这里，段昱就摇了摇头婉拒道：“林司令员，谢谢您对我的抬爱，我这个人闲散惯了，只怕不适应部队的管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也上不得台面，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国华眉毛扬了扬，明显有些意外，他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对一般人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段昱居然就这么拒绝了。而一旁的林可柔更是急得在一旁直跺脚，多好的机会啊，林国华难得开一回后门，段昱能调到省城，跟李梦雪接触的机会就多了，可这个段昱居然就这么拒绝了！


  　　“小段，你不要急着拒绝嘛，再仔细考虑一下，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只管说出来，我来帮你解决，你是不是担心你们地方不放人？我这就给你们市委书记打电话，保证他不敢说半个不字！……”林国华十分霸气地挥挥手，呵呵笑道。


  　　段昱坚定地摇了摇头，坦诚道：“林司令员，我真的没什么顾虑，如果是战争年代，我可能会选择从军，但和平年代我更喜欢现在的工作，能够多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我觉得更有意义，所以我也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在甜水崖建作训基地的事，甜水崖各方面的条件都很适合建作训基地，虽然前期投入可能会大一点，但是从长远看对我们地方和部队都是有好处的， 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林国华见段昱态度如此坚决就知道自己这次挖墙脚失败了，微微有些失望，但却并未因段昱的不识抬举而恼怒，反倒对段昱更加高看一眼了，一个能坚持自己的理想不因任何的诱惑而改变的人绝对是值得尊敬的，就随意地挥挥手呵呵笑道：“行，我不勉强你，我的承诺随时有效，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至于建作训基地的事，我现在就可以表态，就定在甜水崖了！而且我还准备追加一千万的投资，把教导团的作训基地也搬到这里来，唯一的附加条件就是你要来给我当编外教官，怎么样啊？！……”。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他本已经做好拒绝林国华后彻底与作训基地无缘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林国华不仅没有怪罪他，还增加了一千万的投资扩大作训基地的规模，至于林国华让他当编外教官，是他早已答应林可柔的，自无不肯的道理，忙不迭地道：“那我代表甜水镇的父老乡亲谢谢林司令员了！当编外教官当然没问题……”。


  　　一旁的秦中山却是大惊失色，建作训基地的事，他已经收了别人的礼，在别人面前拍了胸脯的，这要被段昱摘了桃子就收不了场了，一时情急道：“林司令员，整修河道投入可不小啊，我们完全没有这样的义务来帮地方做这样的事情……”。


  　　“小秦，你不要说了！你肚子里那点心思以为我不清楚吗？！你背着我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什么叫没有义务？当年解放军帮老百姓修路修桥，他们讲义务了吗？！身为作训部长，选择最合适的地点建作训基地才是你的第一要务，甜水崖地势险要，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可以让我们的战士同时进行山地战和水面战的训练，只要稍懂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里非常适合建作训基地，我看你这个作训部长当得很有问题！……”林国华冷冷地瞟了秦中山一眼，怒斥道。


  　　秦中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林国华这番话等于判了他前途的死刑，只要林国华还是省军区司令员，他就难有出头之日，心里肠子都悔青了，不该财迷心窍，反把自己的前程赔进去了。


  　　林国华训完秦中山，就不再理会他，亲热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把他叫到一旁笑眯眯地道：“梦雪丫头可是个好女孩子，你别辜负了她哦，李克定是个死脑筋，你别怕他，我帮你撑腰，有空到省城记得叫上梦雪丫头到家里来坐坐……”。


  　　一旁的林可柔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自家老爷子啥时候变成媒婆了！段昱则是尴尬地赔着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们却没有注意林国华的笑容里别有意味，他并没有放弃将段昱招至麾下的想法，他是想打亲情牌，慢慢软化段昱的态度，而让段昱先当编外教官则是他的缓兵之计。


  　　最后省军区作训基地项目成功落户甜水崖，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在省军区党委班子开会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有班子成员提出质疑，认为增加投资不划算，完全可以建两个作训基地了，结果林国华拍案而起，不容置疑道：“未来军队什么最重要，人才！这个段昱在我眼里起码顶一个团！这个钱花得值！……”。


  第二百零三章 忌惮

  　　最后林国华一锤定音，省军区作训基地项目成功落户甜水崖，而林国华说段昱能顶一个团的话也在小圈子里传开了，虽然很多人把这句话当做笑谈，但这也让很多人记住了段昱这个名字，能够得到林国华这位省军区大佬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将来肯定不得了。


  　　林国华做事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开完党委会后很快就把建作训基地的事提上了日程，省军区很快正式派出筹建组入驻甜水镇，建设款也一次性划拨到位，甜水镇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各式军车、工程车往来如织，让甜水镇多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国华还让林可柔给段昱捎来了一本军官证，段昱虽然只是编外教官，但这本军官证却是如假包换了，有了这本军官证，段昱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比如他如果和别人发生纠纷，地方政法部门是不能处理的，必须通过军事法庭才能审判他。段昱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揣了起来。


  　　作训基地项目正式启动那天，林国华又来了，不过他这次来可是大阵势，不仅带来省军区党委班子全体成员，那可是一群最低都是少将军衔的将军啊！而且他来之前还特意知会了丽山市委、市政府，得知林国华要来，韩成功和高显路自然不敢怠慢，不仅亲自来作陪，还紧急通知曲龙县委、县政府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


  　　曲龙县委书记李善念接到通知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么多领导要到曲龙县来，无疑是露脸的大好机会，惊的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之前居然一无所知，就赶紧把县长周青山叫来询问，这段时间李善念和周青山一起搭班子，还算是一团和气，一方面李善念知道周青山是市长高显路的前秘书，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虽是一把手也不好做得太过火。


  　　另一方面李善念能当上县委书记完全是属于捡漏，杨尚武和张可凡双双落马，市委常委会讨论继任人选的时候，本来也是准备空降的，但因为高显路推荐了周青山接任县长，韩成功手头又没有合适的接任县委书记的人选，就提议为了保持曲龙县政局的稳定和连续姓，从曲龙县现有常委班子里选一位接任县委书记，这样论资排辈才轮到了李善念头上，如今他屁股还没坐稳，自不好摆县委书记的威风。


  　　而周青山下来的时候，高显路就专门跟周青山交待了，不能因为当过他的秘书就目空一切，做事一定要低调，所以周青山对李善念这个一把手还是很尊重的，两人也基本达成了默契，各自管好各自那一摊子事，互不干涉。


  　　段昱之前有跟周青山汇报过作训基地项目的事，周青山虽然很高兴，却并没有太放到心上，毕竟一、两千万的投资项目对甜水镇来说是了不得的大项目，对于曲龙县来说就只能算是一般了，所以当他接到高显路的电话通知时，也是大吃了一惊，段昱在他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又拔高了许多，这家伙真是一员猛将啊，到哪里都能折腾出大动静来，甜水镇的情况如此困难，段昱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打开了局面。


  　　所以当李善念把周青山叫去问情况的时候，周青山就表现得很淡定了，“哦，这事我知道啊，段昱同志已经跟我汇报过了，这个段昱不错，去甜水镇任镇长这么短时间就打开了局面，这个项目也是他引来的，看来我们今后还是大胆任用年轻干部啊！……”。


  　　“段昱？！是他啊？！……是不错，是不错……”李善念愣了一下子后，就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他对段昱一向印象不佳，所以在张可凡被双规前提议要把段昱发配到甜水镇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而这次的事更让他对段昱有了看法，段昱这么大的事却只跟周青山汇报，分明是没把自己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重用，当然这样的想法，李善念自然不会在周青山面前表现出来，敷衍地顺着周青山的话夸了段昱几句，又商量了一下接待林国华等人的具体事宜，就把周青山打发走了。


  　　周青山一走，李善念的脸就阴沉了下来，原本他把段昱发配到甜水镇以后就基本把这个人忘了，在甜水镇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但这件事却又让他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段昱来，但这种“重视”却并非赏识和重用，而是深深地忌惮，这家伙可是有名的“扫把星”，之前把杨尚武和张可凡搞得落马了，要是让这家伙重新冒出头来那还了得！更何况段昱明显已经站在了周青山那边，自己就更应该打压了。


  　　当然李善念不可能直接去对付段昱，那样也显得自己太没水平了，他想了想，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夏黎明的电话，“黎明同志，你在甜水镇当书记时间也不短了吧，在我印象里你还是很有能力的嘛，怎么连个毛头小子也压不住啊？！……”。


  　　夏黎明最近也很郁闷，尽管他极力压制段昱，但段昱的威信还是与日俱增，特别是作训基地项目正式落户甜水镇以后，段昱的声望就更是压都压不住了，越来越多的镇政府干部开始向段昱靠拢了，被李善念这一通训斥，他更是觉得抬不起头了，沮丧道：“李书记，我也是没办法啊，段昱有周县长给他撑腰，我也只能让他三分啊！……”。


  　　这时李善念话峰一转道：“黎明同志，你要记住，党委领导政府，这是我党的基本原则，你是一把手，你怕什么呢？以后有事要多向我汇报，有空到县里来可以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夏黎明大喜过望，这下可真是因祸得福了，本来他和李善念的关系也只能算是还可以的上下级关系，仅限于逢年过节去拜拜节送点节礼什么的，但刚才的李善念的话却分明有要接纳他让他进入其心腹圈子的意思，才会让他多汇报，有李善念撑腰，他就不必惧怕段昱背后的周青山额，可以摆明车马和段昱扳手腕了。


  第二百零四章 脑子被门夹坏了


  　　夏黎明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听了李善念的话如何还不知道顺着杆子往上爬，忙不迭地表忠心道：“李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有底气了，今后您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我向您保证，甜水镇有任何异常的动向我都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李善念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夏黎明还是很会来事的，有这样一个老于世故的忠实走狗帮自己盯着段昱，就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了，最后李善念又勉励了夏黎明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作训基地项目正式启动当天，甜水镇前所未有的热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官，甜水镇本不宽敞的街道都被小车停满了，老百姓们站在两边门面的台阶上看热闹，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会对甜水镇的将来产生怎样的影响并没有清晰的概念，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打新镇长来了，甜水镇似乎慢慢有了一些变化。


  　　在甜水河边的简易码头旁用钢管架搭起了一座高台，背后是大幅喷绘布背景，台面上用红地毯一铺，倒也很是气派，台下则是彩旗飘扬、横幅招展，这是段昱连夜让人布置出来的，这么多领导要来，场面上自然不能寒碜了。


  　　林国华在韩成功、高显路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夏黎明则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面陪着笑脸介绍情况，倒是段昱不见了身影。


  　　原来恰巧蒋方劲带着张海粟教授等国家疾控中心专家一行也到了甜水镇，要去榕树村提取血清样本，好研制治疗榕树村人“怪病”的疫苗，这也是一直悬在段昱心头的一件大事，张海粟教授这样大名鼎鼎的专家远道而来，自己不出面接待实在说不过去，而作训基地启动仪式不过是走个形式，有夏黎明这个一把手出面就足够了，所以段昱就跟夏黎明打了个招呼，亲自带着张海粟教授一行去了榕树村。夏黎明自是巴不得段昱离开，这样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就留给自己了。


  　　林国华没有看到段昱，嘴角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这次来搞这么大的阵势其实是有意为之，却并非是准备为段昱站台，而是要把段昱架在火上烤，这也是对段昱的另一种考校，如果段昱在仕途混不下去了，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转投自己麾下了。


  　　想到这里林国华就偏头对跟在他身后的韩成功面无表情地道：“韩书记，怎么不见这里的小段镇长啊？不会是怕见我吧！……”。


  　　韩成功也是突然接到通知得知林国华要来，完全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心里也正纳闷林国华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地跑到甜水镇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只是一个作训基地项目启动似乎没理由搞得这么隆重，林国华突然发问让他愣了一下，他虽然与段昱打过一次照面，但像镇长这种级别的干部是不可能给他留下太深印象的，就有些愕然地偏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李善念和周青山，让他们直接回答林国华的问题。


  　　李善念见林国华点名要见段昱，眼皮就跳了跳，难道说这位省军区司令员竟是冲着段昱来的，可是林国华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这位大佬到底是欣赏段昱，还是段昱什么地方触怒了他前来兴师问罪，就朝一直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脸都快笑得僵硬了的夏黎明使了个眼色。


  　　夏黎明会意，正好借此机会给段昱上上眼药，就故意轻描淡写地道：“小段镇长啊？省里来了个医疗队，他去陪医疗队去了……”。


  　　果然韩成功一听就直皱眉头，这么重要的场合镇长却不在场，放着省委常委不陪却去陪什么医疗队，这不是脑袋被门夹坏了吗，一旁的周青山也暗自抱怨，这个段昱怎么回事？这本是在领导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这家伙却跑去陪医疗队去了，倒是让夏黎明抢了风头，这也太没有政治敏感性了吧。


  　　抱怨归抱怨，段昱是自己这边的人，周青山自然要帮他圆场，连忙站出来解释道：“段昱同志我了解，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去处理去了……”。


  　　林国华眉毛一扬，对段昱居然会丢下自己去陪省里的医疗队也有些意外，脸上却是似笑非笑地插话道：“这个小段镇长还真是有个性啊，怪不得当初我们作训部的小秦到甜水崖现场考察的时候，还和他起了冲突呢……”。


  　　韩成功等人都大吃了一惊，虽然林国华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但他们都知道这位省军区大佬是出了名地护犊子，没准就是因为这事对段昱印象不好了，韩成功就黑着脸没好气道：“简直胡闹！能有什么急事比陪林司令员更重要？！赶紧叫他过来！……”。


  　　周青山就赶紧给段昱打电话，这时段昱已经陪同张海粟教授一行从榕树村回来了，张海粟教授到榕树村看到榕树村人的现状也十分震惊，因为所带的设备不够，他们从朱老支书等未患病的村民身上提取了血清样本后，连饭都顾不上吃又匆匆赶回了省城。


  　　“段昱，你怎么搞的？！这么多领导都在等着你呢，韩书记都发火了！……”周青山走到一旁拨通了段昱电话，压低嗓门没好气地训斥道。


  　　段昱正要解释，周青山就不耐烦地道：“你别解释了，赶紧过来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段昱一路小跑赶了过来，一到现场就见领导们都黑着脸瞪着他，李善念更是立刻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段昱同志，你跑哪里去了？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听说你还和部队上的同志起了冲突，这是怎么回事？！……”。


  　　段昱愣了一下，瞟见林国华嘴角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就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说不就是没答应你转入军籍吗？你这么大领导也犯不着这么玩我吧！

  第二百零五章 无头案


  　　不过段昱自不好把心中的怨念在脸上表现出来，正要解释，林国华却随意地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用在提了，不过小段镇长，我可是把作训基地交到你手上了哦，要是出了乱子，我唯你是问！……”。


  　　段昱被林国华搞得无语了，年老成精这句话用在林国华身上真是一点都没错，自己幸亏不是真的得罪了他，否则被他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应承。


  　　隆重的启动仪式终于结束了，林国华等人也终于离开了，目送着长长的车队离开，段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看到负责保卫工作的江子强一脸愁容地向他走了过来。


  　　尽管最近一直挺忙，但段昱对江子强一直保持着关注，自打上次段昱帮江子强出了那个让他把甜水镇所有的陈年积案收集起来重新侦破的主意后，江子强依计而行，效果很明显，连破十几起陈年积案，不仅把甜水镇的破案率一下子提上去了，受到了县公安局的表扬，也在派出所干警和老百姓心中树立威信。


  　　段昱自然也很为江子强感到高兴，此时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诧异地问道：“强子，这又是咋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我听说你最近干得不错啊，连破十几起陈年积案，还被县公安局表扬了！……”。


  　　江子强摇头苦笑道：“别提了，我破的那十几起案子，原本都是有大致的侦破方向的，只是有的嫌疑人外逃了，有的嫌疑人交待不彻底，只要把工作做细了，舍得花功夫，要破案也不难，但有一起案子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这起案子恰恰又是甜水镇这十几年来发生的民愤最大、性质最恶劣的一起灭门惨案，这起案子要是破不了，我这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威信又要扫地了！……”。


  　　“灭门惨案？！”段昱眉毛一扬，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皱着眉头道：“子强，我大学学的就是刑侦专业，但毕竟没在公安口工作过。，没经过实战考验，不敢夸海口一定能帮到你，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把案情详细说说看，我帮你参详参详，没准能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呢……”。


  　　江子强嘿嘿一笑道：“老大，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脑子最灵光，要是你也没办法，这个案子就真破不了了……”。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江子强，没好气道：“你就少给我灌迷魂汤了，赶紧介绍案情吧，我记得我大学时的教授讲过，每一个案子破案的关键往往在于细节，所以你一定要介绍详细了，千万别漏掉一个细节！……”。


  　　江子强有些为难地道：“我也不敢保证一定就不会遗漏细节，这个案子确实太奇怪了，我还专门去县城找谢局求援来着，谢局说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破的案子，这样吧，我先把案情给你介绍一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直接去我们所里查阅当年的案卷，还可以亲自去现场向当地村民了解情况……”。


  　　听说连谢志坚这个老公安都对这个案子束手无策，段昱的好奇心也被完全吊起来了，连忙催促道：“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吧，快介绍案情吧！我倒要看看这案子有多奇怪？！……”。


  　　提到案情，江子强也难得地正经起来，严肃道：“这起案子发生在十年前，案发地就在离甜水镇不远的龙井村，被杀的是一个空巢老人和他的两个孙女，老人叫孙德志，案发时刚满七十岁，两个孙女一个12岁，一个8岁……”。


  　　“奇怪的是这孙德志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未与人结怨，连红脸吵架都没有过，所以村民对于孙德志老人和他两个孙女的惨死都十分气愤，还曾经写联名信到省公安厅，要求一定要严惩凶手，省公安厅对这起案子也十分重视，把这起案子列为当年省公安厅挂牌督办的十大案件，县局还专门派了专案组下来，遗憾地是最终却还是没能破案！……”。


  　　“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凶手真是太丧心病狂了！这样的凶手不能将之绳之以法确实不能平民愤！按你刚才的介绍，孙德志老人平时很少与人结怨，年纪又这么大了，两个孙女又太年幼，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应该不大，那有没有可能是见财起意杀人呢？案发现场应该多少会有凶手留下的犯罪痕迹吧？……”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脑筋也紧急运转起来，进入了破案模式。


  　　江子强摇头苦笑道：“我也是认为见财起意杀人的可能性最大，当年的专案组也是以此为侦破方向，所以把龙井村和附近方圆十里的村寨里有过偷盗、抢劫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员和两劳释放人员都列为了重点嫌疑对象，一一进行了排查，而我这次重新侦破更是把龙井村的所有村民，除了案发时根本不在村里的二十二名村民，其他村民不管有没有前科都进行了排查，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通过排查，所有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所以线索就完全断了！……”。


  　　“至于案发现场的犯罪痕迹我也只能通过当年的案卷进行了解，按照案卷记载，因为当时老百姓根本没有保护案发现场的意识，所以当我们的办案民警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案发现场基本被完全破坏了，根本提取不到有价值的如指纹、脚印之内的线索，而室外的痕迹因为案发当晚恰巧下了一场暴雨，所有的痕迹都被大雨冲走了，同样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听完江子强的介绍，段昱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按江子强所说，这起案子简直就是一起无头案，不仅现场一点线索没有，而且对所有的嫌疑对象的排查，都排除了作案可能，怪不得像谢志坚这样的破案高手都会束手无策呢！

  第二百零六章 毫无头绪

  　　不过这却更激起了段昱的好胜心，用力一挥手道：“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我们一定有什么地方疏漏了，走，我们先去你们派出所看看当年的案卷！……”。


  　　跟着江子强来到派出所，干警们见到江子强回来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看来这段时间江子强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威信基本上树立起来了，不过干警们看向段昱的目光却多少有些不自然，他们的前任所长杜小刀就是被段昱一个电话给换掉的，所以他们见到段昱目光都有些复杂，有些畏惧也有些抗拒。


  　　段昱却顾不上干警们有些怪异的目光，跟着江子强直接上了二楼所长办公室，杜小刀的那套功夫茶具已经被江子强撤走了，办公室里的摆设简洁了许多，段昱也没有跟江子强客套，直接对沙发上一坐，就让江子强把案卷找来给自己看。


  　　江子强根本不用找，直接搬起办公桌上那厚厚的一摞案卷最上面的十几个案卷文件袋对段昱面前一放，“老大你看，光案卷就这么厚，我看着就头大了，你慢慢看，我给你烧水泡茶……”。


  　　案卷很厚，毕竟前后排查了这么多人，只是笔录都很吓人了，案卷的纸张都有些发黄了，不少地方还起了毛边，显然被翻阅的频率很高，段昱仔细地翻阅着每一页案卷，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不过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段昱才合上案卷，揉了揉睛明穴，皱着眉头道：“从案卷里并看不出什么，你们的排查工作已经做得很细致了，到底是哪里有遗漏呢？……”。


  　　江子强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们前后共排查了三百六十八人，这三百六十八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现在就算想扩大排查范围都无从排查起啊，更难的是这起案子实在太久了，当年办这起案子的干警都换了好几拨了，最开始办这起案子的干警有的都退休了，想找他们了解点情况难度都不小……”。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猛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挥手道：“难度再大，我们也要继续查下去！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还是要依靠群众，就算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干警都换人了，当地的老百姓不会换，我看还是要从他们身上着手，我们现在就去龙井村，一是看看现场，二是向村民了解情况，现在就走！……”说着大步往外走，江子强赶紧拿起茶几上的警帽和手包追了上去。


  　　来到一楼，江子强又叫了两个熟悉情况的干警，一起驱车往龙井村赶，等他们一走，其他的干警就都议论纷纷起来，“江所这是去哪啊？咋还把镇长都叫上了？！”，“还不是去查龙井村十年前那起灭门惨案！要我说这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当年县局派下来的专案组查了这么久都破不了案，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还能破得了？！鬼才相信！”，“就是！再说破案是我们公安的事，镇长跟着瞎掺合啥啊？！现他有能耐啊！这不是笑话吗？！”……


  　　段昱自然听不到这些干警的议论，跟着江子强他们一路驱车来到了龙井村，村民们见到江子强他们都显得很熟络，随意地打着招呼，“江公安，又来查孙老头那起案子啊？！”，有的还开起了玩笑，“江所，又来了啊，你们干脆在咱们村设个点得了，这来回跑多累啊……”。


  　　江子强也不以为意，一边呵呵笑着跟村民们打着招呼，一边偏过头朝段昱苦笑道：“老大，你瞧，这案子要是再破不了，再来龙井村我都抬不起头了！……”。


  　　段昱瞟了江子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强子，怎么？这就顶不住了？当警察破不了案还怕老百姓笑你啊？破案有压力是好事啊，我们可以化压力为动力嘛，再说我看这里的老百姓还是挺友善的嘛，只要我们能真正深入群众，一定能找到新的破案线索！……”。


  　　江子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突然指着前面村道拐角处的一座废弃的泥土砖房道：“那就是被害人孙德志生前所住的房子，现在已经没人住了，完全荒废了……”。


  　　段昱顺着江子强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这座泥土砖房已经完全坍塌了，泥砖杂乱地堆着，露出几根腐朽的木椽子，周围野草丛生，根本无处踏脚，怪不得江子强说现场不可能再看到任何的犯罪痕迹了。


  　　看着眼前荒凉的场景，段昱心中也不禁有些凄然，一个空巢老人带着两个孙女过活，其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却还遭遇这样的惨剧，老天爷对这一家人实在是太狠了些，这也让段昱对那个灭绝人性的凶手更多了几分恨意，将魔爪伸向这样可怜的一家人，那凶手当真是禽兽不如！

  　　不过现场的情景又让段昱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样的一家人，经济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又有什么财物能让人见财起意，甚至铤而走险杀人呢？！段昱的思绪越发凌乱了。


  　　现场显然已经完全没有了勘察的价值，这也段昱更加感到毫无头绪了，想了想道：“我们去找一下这个村的村支书吧，他应该比较熟悉情况，或许我们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也不一定呢……”。


  　　同来的那两个干警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龙井村的村支书家他们去过不知多少次了，单独谈话也起码有十几次了，难道你还能问出花来？！

  　　来到龙井村村支书孙福贵家，孙福贵去镇里开会的时候见过段昱，对他的到来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张罗着搬椅子泡茶，谈到这起灭门惨案，孙福贵叹了一口气道：“论起来孙德志还是我本家叔叔辈的，真是太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狠，他也下得去手！段镇长，都说你是大能人，你要是能把这天杀的凶手抓住，我们全龙井村的人都念你的恩！……”。


  第二百零七章 扑朔迷离

  　　段昱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孙支书，你放心，我虽然算不得什么能人，但是只要是和老百姓有关的事我都不会袖手旁观！再狡猾的罪犯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我虽然不分管公安工作，但是我大学时学的就是刑侦专业，或许能够帮江所长参谋一点意见，你是村支书，对村里的情况最熟悉，我想了解一下被害人家里的具体情况……”。


  　　孙福贵摇头叹息道：“我德志叔是个苦命人，三十出头就死了婆姨，也没再娶，独自把儿子拉扯大，娶妻生娃，虽然是两个女娃，可日子也慢慢好过了些，没想到儿子出去打工出了车祸，说没就没了，儿媳妇没多久就改嫁了，德志叔又要拉扯两个孙女，本来就够苦的了，不曾想又遭遇这样的横祸，真是太没天理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孙德志家的情况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经济条件并不好，那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想了想就对孙福贵问道：“孙支书，照你所说孙德志家的经济条件似乎并不好，那他靠什么养活自己和两个孙女呢？……”。


  　　“我德志叔是个勤快人，一个人种了三口人的地，还喂了好几头猪，日子虽然不算宽裕，但养活自己和两个孙女还是没啥问题的，而且我德志叔是个热心人，虽然自己手头并不宽裕，但要是村里谁家遇到什么难处，他还会多少帮衬一下呢，所以村里人没有人不说他好的，可好人不长命啊！……”孙福贵感叹道。


  　　段昱隐约捕捉到了点什么，连忙追问道：“孙德志家喂了猪？！那案发后他家的猪是怎么处理的？……”。


  　　孙福贵愣了一下道：“哦，猪啊？我还真没留意，应该是之前已经卖了，不过也没见钱，德志叔的后事还是村里人凑钱给办的呢！……”。


  　　段昱和江子强兴奋地对视了一眼，凶手的做案动机八成就是在这卖猪的钱上了，之前的侦破方向并没有错，看来和这孙支书聊天还是有效果的，之前的专案组向孙福贵了解情况的时候肯定有某些细节疏忽了。


  　　江子强悄悄地对段昱竖起了大拇指，段昱微微一笑，继续像拉家常一样对孙福贵问道：“在孙德志一家被杀的前后几天，村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生面孔，比如猪贩子之类的陌生人……”。


  　　孙福贵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之前的公安同志也问过我，我也专门找村民了解过，那几天村里没有出现过生面孔，我们村很少有外人来，我们村里的人警惕性还是挺高的，来了陌生人我肯定会知道的，我们村子里就有一个猪贩子，叫孙四喜，村里人的猪一般都是卖给他……”。


  　　段昱偏头看了看江子强，江子强会意，连忙道：“这个孙四喜我们也排查了，案发当晚他在亲戚家里喝酒，喝得人事不省了，有几个证人给他作证，没有作案时间，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段昱皱了皱眉头，虽然孙四喜的嫌疑排除了，但凭段昱的直觉这个孙四喜应该是破案的关键性人物，想了想道：“孙支书，能不能麻烦你把孙四喜叫来，我们再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过了一会儿，孙福贵就把孙四喜找来了，这孙四喜不愧是杀猪的出身，长得牛高马大，衣服敞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脯，一看就是条莽汉，即便有江子强等几名身穿警服的警察在场，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敬畏，不耐烦地道：“孙老头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找我问啥啊，该说的我不是都说了吗？……”。


  　　对付这种莽汉，还是江子强比较有经验，把脸一板厉声喝道：“孙四喜，给我老实点，你往猪肉里注水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这是镇里段镇长，他问你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要是敢给我耍心眼，我新账老账跟你一起算！……”。


  　　给江子强这么一唬，孙四喜果然老实了，腆着脸道：“江所，往猪肉里打水的可不只我一个呢，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保证老老实实的，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


  　　段昱暗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对付这种莽汉还得江子强出马，不过孙四喜这样的态度也说明他应该确实不是杀死孙德志一家的凶手，否则不可能表现得这么自然，就对孙四喜微笑道：“老乡，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请你配合，你也是龙井村人，相信你也希望能够找出杀害孙德志一家的凶手吧……”。


  　　“那是，那是，我一定配合……”孙四喜有些讪讪地道。


  　　段昱想了想问道：“孙德志被杀前，他养的猪是不是卖给你了？一共卖了多少钱你还记得吗？……”。


  　　“是卖给我了，卖了多少钱我不太记得了，大概有一千多块吧……”孙四喜挠了挠头道。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千多元钱在甜水镇这穷地方不算是一个小数字了，更何况是十年前，就连忙追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孙德志卖猪得了这么多钱呢？或者你发现谁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呢？……”。


  　　孙四喜用力挠着头道：“知道这事的人啊？应该没有谁！因为孙德志是晚上叫我去收的猪，那个时候村里人都在家吃饭呢，孙老头养的猪都只有一百多斤一头，根本还没到卖的时候，因为两个孙女读书要钱，没办法才卖的，我本来不想收，孙老头跟我说了半天好话，我看他平时为人不错才收了，赶猪回来的时候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人……”。


  　　江子强一听就有些急了，虎着脸道：“孙四喜，你再仔细想想，要是没有别人，可就是你嫌疑最大了啊！……”。


  　　还真别说，江子强这么一吓唬还真有效果，孙四喜突然用力一拍大腿道：“对了！有一个人知道！那天我赶猪回来，从家里取了钱准备去给孙老头，恰巧孙小六来找我借钱，我当然不想借给他，就告诉他钱都给孙老头了，不过这事也不可能是他干的，因为孙小六在孙老头被杀前就已经离开龙井村外出打工去了！……”。


  第二百零八章 凶手落网

  　　一旁的孙福贵也插话道：“应该不是孙小六干的，那家伙平时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哪能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来呢！他去打工的事我也知道，他身份证掉了，出去之前还特意到村委会打了证明的，那时候德志叔还没遇害呢……”。


  　　见连孙福贵都这么说，江子强也有些泄气了，沮丧道：“这个孙小六我也有印象，是案发时根本不在村里的二十二人里的一人，村民们一致反映他为人比较老实，平时也没有什么劣迹，案发前有好多人看到他背着行李上了去县城的大巴，作案嫌疑不大……”。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追问道：“那这个孙小六现在在村里吗？能不能把他也叫来了解一下情况……”。


  　　孙福贵摇了摇头道：“自打那次出去打工以后，孙小六就再也没回来过，村里也有外出打工的人说曾在粤州那边看到过他，再就没有音讯了，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就一个哥哥和一个老娘，他老娘前几年去世了，想通知他回来也通知不到人，他哥哥和他感情也一般，自他出去打工以后也就没来往了……”。


  　　段昱眉毛一扬，直觉告诉他这个孙小六一定有问题，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孙支书，村里像这种情况多吗？出去十年都毫无音讯？！这应该不太正常啊？！……”。


  　　孙福贵摇了摇头道：“像孙小六这种出去十年毫无音讯的情况多倒是不多，不过也不是没有，我们甜水镇实在太穷了，出去打工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想回来的人在别的村也有，也有的是在外面出事了回不来了，但要说孙小六会干杀人的事我还是不信……”。


  　　段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江子强使了个眼色，就站起来和孙福贵、孙四喜微笑握手道：“谢谢你们两位提供的线索，我和江所他们回去讨论一下案情，如果有需要再来麻烦你们……”说完就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江子强连忙抓起手包追了上去，诧异道：“老大，怎么就走了啊？案子不查了？！……”。


  　　段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一边走一边用力一挥手道：“这个孙小六有重大作案嫌疑！派出所应该有这个孙小六的照片和身份证信息吧，你回所里后立刻向粤州警方发协查通报，请他们帮助查找孙小六在粤州的落脚点！……”。


  　　“啊！”江子强大吃了一惊，挠了挠头大惑不解道：“可是这个孙小六案发时已经外出打工了，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啊，老大你凭什么断定他就是凶手呢？！……”。


  　　段昱冷冷一笑道：“这正是凶手的狡猾之处，他故意当着很多人的面离开龙井村，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但他完全可以在晚上悄悄返回龙井村，杀人夺财后再继续潜逃，也因此逃过了公安机关的数次排查！但他早不出去打工，晚不出去打工，为什么偏偏在凶杀案前出去打工，而且故意大造声势，案发后又十年没有音讯，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推断这个孙小六就是杀人凶手！……”。


  　　江子强用力一拍脑袋大叫道：“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照你这么一分析，这个家伙作案嫌疑确实挺大，这家伙确实太狡猾了，如果不是老大你明察秋毫，差点让这家伙给混过去了，我回所里马上就给粤州警方发协查通告，一定要把这个狡猾的家伙捉拿归案！……”。


  　　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段昱太操心了，他需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省军区作训基地项目启动以后，还是有很多具体的事需要协调，而段昱更希望以此为契机，启动甜水河水运水利枢纽工程项目，目前还没有找到有意向的投资商。


  　　段昱认识的有实力的大老板不多，司徒高登算是一个，不过司徒高登是从事医疗器械生产的，对这种项目肯定没什么兴趣，蒋晔算是一个，不过段昱麻烦蒋晔的次数太多了，实在张不开这个口，李天航也算是一个，又有林可柔这重关系在，按说是比较好开口的，不过李天航却是个公私分得很清的人，没等段昱开口就把门给堵死了，他说交情归交情，甜水镇的开发潜力也确实不小，但是以目前甜水镇的情况，其投资回收期会很长，他一向只做短、平、快的投资，所以暂时不会考虑。


  　　应该说李天航这样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他没有理由用自己的钱来帮段昱打造政绩工程，说白也是段昱的级别太低，还不足以让李天航来对他进行政治投资。


  　　招商引资这种事是急也急不来的，而榕树村人的“怪病”则是段昱挂在心头的另一块石头，张海粟教授一行虽然已经提取了榕树村人的血清样本走了，但能否找到病因并研制出疫苗还是未知数，这两个问题一天不解决，段昱就一天轻松不起来。


  　　就在段昱忙得都快忘了江子强的这起案子的时候，江子强这天突然急吼吼地来了，还没进门就兴奋地大叫：“抓住了！抓住了！”。


  　　段昱正在听张文伟汇报省军区作训基地项目协调工作的汇报，听到声音就斜了江子强一眼，笑骂道：“强子，你如今可是一所之长了，怎么老喜欢咋咋呼呼的，也不注意点形象！……”。


  　　张文伟是知道江子强和段昱的关系的，正好工作也差不多汇报完了，朝江子强点头笑笑，对段昱道：“老板，那我先出去了，待会按您的指示把所有问题制成表格，责任到人再送给您看……”。


  　　段昱点了点头补充道：“你要记得加上限期解决时间，你去吧……”，说完这才转头对江子强问道：“怎么？凶手落网了？……”。


  　　江子强嘿嘿笑道：“落网了！就是那个孙小六，上次你让我给粤州警方发协查通报，没多久他们就回消息了，孙小六这些年一直在粤州一家工厂打工，很好找，我接到消息立刻亲自带队去了粤州，直接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迷路老人

  　　得知凶手落网段昱自然很高兴，不过他仍然有一点担心，抓获孙小六完全是出于自己对案情的推测，案子又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的物证、人证能够确定此案就是孙小六所为，如果孙小六抵死不认，那这起案子就变成了“夹生案”，最后不能成功将孙小六定罪的话，那江子强反倒会更加被动了。


  　　“强子，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以我们目前手头的证据还无法将孙小六定罪，所以你一定要对孙小六加大心理攻势，让他主动招供，千万别把案子做成了‘夹生饭’啊！……”段昱有些担心地道。


  　　江子强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老大，你多虑了，我赶到粤州的时候，当时也担心孙小六会顽抗逃跑，所以特意请求粤州警察支援，布置了周密的抓捕方案，把孙小六租住的房子附近都包围了，可你猜我看到孙小六并用咱们家乡话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他一没有跑，二没有很吃惊，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声，‘你们终于来了！’，就很配合地伸出手腕让我们给他上了手铐，带回住处也没等我们审，他自己就噼里啪啦全招了！……”。


  　　“要不我咋说老大你真是神了呢，那孙小六交代的作案经过和你推测的一模一样，他确实是故意当着村里人的面上了去县城的大巴，然后又偷偷返回，趁夜晚偷偷潜入孙德志盗窃钱款，不想在翻动抽屉的时候惊醒了孙德志，他一时情急，就动了杀念……”。


  　　“孙小六说他那晚实际上只偷到了三百多元钱，其余的孙德志已经给孙女交了学杂费，虽然他当时逃过了专案组的侦察，但这外逃的十年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有家不能回，这种感觉折磨了他整整十年，他感觉比死还难受，所以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正解脱了！……”。


  　　听完江子强的介绍，段昱也颇多感慨，三百多元钱，却去了三条人命，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这个孙小六能躲过公安部门的侦察十多年，骗过了这么多人，不能说他不‘聪明’，如果他能把这份‘聪明’用到正道上，他的人生或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所谓穷山僻壤出恶人，甜水镇还是太穷了啊，如果我们能让乡亲们的生活富裕起来，这样的罪恶或许可以少一点……”段昱摇了摇头感叹道。


  　　江子强用力一拍大腿道：“你不提‘穷山僻壤’这茬我还差点给忘了，老大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那几个从山里出来见人就问‘鬼子走了吗？’的八十多岁老头子吗？收容所那边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所长亲自把人给我送来了，现在就在我们所里吃方便面呢，我是拿这帮老祖宗没辙了，老大你要不管的话，我可就直接把他们送镇政府来了啊！……”。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江子强，笑骂道：“你小子这是赖上我了啊，见困难就躲这是一个人民警察干的事吗？你交给我，我能怎么办？只能带着这些老人家去找他们的村子咯，走吧，一起去看看那几个老人家去吧……”。


  　　跟着江子强来到派出所的接待室，四个穿着土布衣干瘦干瘦的老头正大眼瞪小眼地靠墙而坐，显得很是拘谨，不停地用手搓着裤腿，在他们前面的茶几上放着几个吃完了的方便面纸筒，方便面纸筒里连一点面汤都没有剩下，都被老人们吃完了。


  　　见到段昱和江子强进来，四个老头连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鞠躬道：“首长好！”，段昱看着屋内的情形，鼻子就微微有些发酸，连忙上前握住老人们的手，和颜悦色道：“老人家，使不得，我可不是什么首长，我是这里的镇长，听说您们几位老人家迷路了，找不到你们的村子了，您们能说说你们村子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吗？我发动大家一起来帮你们找……”。


  　　老人们对视了一眼，就开始比手画脚地介绍起他们的村子来，这些老人说话语速相当快，中间还夹杂着他们自己土话，说着说着几个老人争吵起来，似乎都对对方的描述不满意，段昱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这些老人们还找不到他们自己住的村子了。


  　　段昱一看这样问不出什么名堂，有些哭笑不得地连忙喊停道：“等等，老人家，咱们换个问题，我问你们，从你们村子里走出来到镇上，你们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这下老人们的回答总算一致了，齐齐竖起三根手指头，段昱暗暗吃惊，这些老人在山里走了三天，就算他们一天只走三十公里山路，三天就是九十公里了，以甜水镇为中心，在九十公里半径内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这难度可就真不是一般的大了！


  　　段昱又让江子强找来了地图，用铅笔以九十公里为半径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就发现这个圈子外围近三分之一的大部分地方都属于原始森林，连地名标注都没有，怪不得这些老人们的村子这么难找呢。


  　　江子强在一旁苦笑道：“老大，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夸大事实了吧，这么大的范围，除非我们像鸟一样会飞，否则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干，专门给这几个老人家找回家的路，找上一个月不可能找得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直眉头紧皱的段昱突然眼睛一亮，用力一拍江子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强子，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就飞着帮这几位老人家找回家的路！我倒要看看这个村子到底有多难找？有多神秘？！省军区作训基地这两天新调来了两架直升飞机，我们找他们帮忙去！……”。


  　　段昱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可柔的手机，如今甜水崖那边已经建好了移动信号塔，在甜水崖也能接收到手机信号了，段昱把事情一说，林可柔立刻来了兴趣，娇笑道：“表姐夫，这忙我可以帮，不过这次行动一定要带上我！……” 。


  第二百一十章 野人村


  　　段昱一听就头大了，林可柔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什么事有她搅合没事都得搅出事来，但现在是他求林可柔帮忙，自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段昱就亲自带着四位老人赶往省军区作训基地，按说这种事是不需要他这个镇长亲自出马的，但段昱对那个神秘的村落也十分好奇，所以决定亲自去看看。


  　　来到省军区作训基地，基地还在建设中，但那一排排的板房已经颇有气势了，为了方便紧急运输物品，直升机起落场也已建好，段昱是作训基地的编外教官，自然一路畅通无阻，英姿飒爽的特战队女兵一边向他敬礼一边颇为好奇地偷偷拿眼瞟他。


  　　四个老头跟在段昱身后一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见到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士兵又有畏惧，待看到从天而降的直升飞机时更是惊恐地大叫起来，“大怪鸟！”。


  　　一旁的林可柔有些忍俊不住地捅了段昱腰眼一下，低声笑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些‘奇葩’老头哦？！……”段昱苦笑着把几个老头的来历一讲，林可柔也颇感惊奇，迫不及待地要马上出发去寻找那个神秘的村落了。


  　　那四个老头却死活不敢坐直升飞机，最后段昱好说歹说总算把其中胆子较大的两个劝上了直升飞机，让另两个留在作训基地等，直升飞机起飞后，那两个老头见直升飞机飞得很平稳，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好奇地把头伸出机窗外张望。


  　　坐着直升飞机在低空遨游确实是很爽的一件事情，茂密的林海在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飓风下如绿色的波浪起伏，惊得树林中各种飞禽与小动物四处乱窜，比看赵忠祥解说的《人与自然》还震撼，让一旁的林可柔新奇地大呼小叫。


  　　段昱此时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不时提醒两位老人留意有印象的标志物，这两个老人虽然说话有点夹杂不清，认路的本事还是不错，直升机飞行的高度又不高，下面的景致一目了然，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直升机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上空，下面的森林明显茂密了许多，出现的许多飞鸟和小动物段昱都叫不出名字，让段昱感觉像是来到了《阿凡达》的世界。


  　　也不知飞了多久，直升机的油表指针已经只剩下两格了，驾驶员说必须返航了，否则油箱没油就麻烦大了，这时那两个老头突然兴奋地手舞足蹈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崖大叫起来，头险些撞到直升飞机的顶。


  　　段昱也是喜出望外，知道大约是找到目的地了，赶紧让驾驶员驾驶直升飞机向两个老人所指的那处山崖飞去，飞到山崖后，景色豁然开朗，一道瀑布从山崖的另一边飞流直下，下面则是一个碧波粼粼的大深潭，当真是美到了极点。


  　　不过段昱却没有看到民居的影子，倒是在山崖上看到星罗棋布大小不一的山洞，正感诧异，就见山洞中冒出一个个人头，而这些人的穿着也十分怪异，有穿兽皮衣的，有的则干脆就是用树藤和树叶当成了衣服，只有极少数年纪较大的老人才穿着像自己身边这两位老人一样得土布衣服。


  　　这些人看到直升飞机都显得十分惊恐，一边大叫着，一边拿出自制的弓箭对准直升飞机就射，这样的攻击当然威胁不到段昱他们，还没靠近就被螺旋桨卷起的飓风吹到爪哇国去了，这也让下面的人们越发惊慌起来。


  　　两个老头赶紧把头伸出机窗外，兴奋地向下面的人挥手大叫，下面的人也发现了两位老人，立刻转惊为喜，也跟着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叫起来。


  　　这时段昱也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不过心中掀起的巨波却并未平复，眼前的这个太过原始的村落说是“野人村”也不为过，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在如今的华夏土地上还有这样的“野人村”存在，所以段昱决定亲自护送两位老人下去，好好了解一下这个“野人村”！

  　　因为下面没有能让直升机降落的平地，段昱让驾驶员尽量降低高度，然后放下绳梯，又交待了驾驶员几句，让直升飞机回转作训基地加油，明日把剩下的两位老人也送来，顺便带一些衣服和生活必需品过来，送给这些“野人村”村民。


  　　交待完段昱就一马当先下了绳梯，林可柔也跟着下去了，本来段昱是不同意林可柔下去的，毕竟情况不明，不排除有危险存在，可一向最爱新鲜刺激的林可柔哪里会听他的。


  　　两个老人也战战兢兢地顺着绳梯下了直升飞机，那些“野人村”村民都从山洞里下来了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唧唧喳喳地围着那两个老人问个不停，看向段昱和林可柔的目光却仍然有些警惕。


  　　不过当两位老人讲述他们这些日子的经历，并指着段昱和林可柔两人介绍这是送他们回家的“恩人”后，众人的目光就变了，充满了崇敬和感激。


  　　这时一位年纪比那两位跟段昱一起来的老人还大老人在一群“野人村”村民的簇拥下杵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土布长衫，一看就是村里最有地位最受尊崇的人。


  　　跟段昱一起回来的两个老头见到那老人也很尊敬，连忙迎了上去，低眉顺眼地接受那老人的问询，那老人问询了几句，抬起耷拉的眼皮瞟了段昱两人几眼，越众而出，对段昱两人微微欠身道：“尊贵的客人，感谢你们送我们迷途的族人回家，我等为避战祸在这与世隔绝之地隐居多年，不想还有重见世人的一天，真是令人唏嘘啊……”。


  　　段昱连忙还礼，心里却暗暗惊奇，这老人说话不像之前那四个迷路德老人一样夹杂着大量的土话很难听懂，而是吐词文雅，举止也彬彬有礼而不失气度，倒像是受过相当文明教育的人，可是在类似原始部落的“野人村”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老人存在呢？这也太不协调了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有来历

  　　这时那老人转头又对身边的“野人村”村民们用土话喊了几句，那些村民就欢呼起来，几个皮肤有点黑但又不失俏丽的花季少女热情奔放地冲了上来推着段昱他们就往前走，这些少女身上都没有穿布衣，只以草裙和花藤遮住羞处，却别有一种野性和率真的美，让段昱完全不敢直视她们。


  　　晚上“野人村”村民们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欢迎段昱两人，两头宰好的野猪被架在篝火上烤火，油脂在火焰下“滋滋”作响，香气四溢，村里的少女们跳起奔放的草裙舞，壮男们则是端起自酿的野果酒开怀畅饮，气氛十分热烈。


  　　林可柔是最爱新奇热闹的，被村民们灌了几碗米酒后秒发“蛇精病”了，直接下场跟着少女们跳起热辣的舞蹈来，还有些主动的少女跑到段昱身边把他也拖下了场，不过段昱在跳舞方面真的很没天分，手脚都跟木棍似的很僵硬，硬着头皮红着脸跟着少女们乱舞了几下就有些尴尬地退场了。


  　　不过段昱对这样的气氛却很喜欢，感觉很放松，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事实上自打段昱来到甜水镇后神经就一直紧绷着，急着要打开局面，还要面临着夏黎明等人的打压和排挤，另一方面在感情方面他也不是很顺利，佘小曼去了京城后虽然也还通通电话什么得，但总感觉有了隔阂，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李梦雪仍然被她父亲禁足在家，联系不上，这让段昱心情很压抑，但在这一刻段昱觉得所有的压力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看着场上少女们舞动的曼妙舞姿，如花般绽放无忧无虑的笑颜，段昱突然灵机一动，虽然这里的人们生活条件远比外面社会恶劣，物资条件匮乏，但他们却比外面世界的人们活得开心，这不是现代人最向往的生活吗？如果能把这个“野人村”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一定能带动整个甜水镇旅游产业开发，成为甜水镇最大的经济增长亮点，也可以让自己振兴甜水镇的计划得以全面展开。


  　　在甜水镇发展旅游业是段昱刚到甜水镇第一天就有了的想法，在他看来，甜水镇风景优美，每一处山水都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不搞旅游开发实在浪费了，他也把这个想法和极有生意头脑的李天航探讨了。


  　　结果李天航当头就给他泼了一瓢冷水，他说甜水镇的风景美是美，但这样的风景却并非绝无仅有的，远的不说，就是曲龙县附近好几个比较成熟的景点风景特点就和甜水镇很相似，而相比这些已经开发比较成熟的景点，无论是在交通便利还是其他条件上，甜水镇都没有任何优势。


  　　李天航还说搞旅游开发和卖东西是一样的，一定要有独特的卖点，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吸引到大量的游客，甜水镇美则美矣，但却缺乏这样吸引人的卖点。


  　　段昱不得不承认李天航说得有道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甜水镇一鸣惊人的卖点，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野人村”就是这个能让甜水镇一鸣惊人的卖点！


  　　但是段昱也知道如果对“野人村”进行开发，势必会对这里村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冲击，要想对这里进行开发，还得这里村民配合才行，之前那个说话文雅的老人应该就是这里最有权威的人，自己首先要说服他。


  　　段昱向来就是想到就要做到的性子，也顾不上欣赏少女们的热辣舞蹈了，立刻返身找到那位老人，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哪知他话还没说完，那老人脸色就变了，用力一挥手打断了段昱的话，冷冷地道：“小伙子，你能把送我们迷途的族人回家，我们很感谢你，但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选择在这里隐居吗？就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受到外界的惊扰，我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请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段昱还想继续说服老人，跟他讲一旦这里能够开发起来，将大大改善这里村民的生活条件，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可那老人根本不听，直接站了起来，挥挥手道：“小伙子，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我族人有恩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要将你驱逐出我们村子，明天等你们的飞机回来，你们就走吧，不要再回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完那老人就拂袖扬长而去，留下段昱尴尬地愣在那里，好在此时村民都还沉浸在狂欢的气氛当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否则要是被他们知道段昱让他们村里最德高望重的族老生气了，段昱可就真的有难了。


  　　虽然第一次说服受挫，但段昱并不死心，他知道要说服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一个人，所以他就开始想法设法和村民们打成一片，向他们了解那老人的过往来历。


  　　从村民口中，段昱总算是对那老人的来历有了了解，不由大吃了一惊，原来这老人还真是大有来历之人呢，老人叫朱成祖，是俪山王的嫡传血脉，他的父亲曾是留美博士，是整个甜水镇最有学问的人，他的父亲本来可以留在美国，但为了报效祖国毅然回国，但当时的国民政府昏庸腐败，让他的父亲失望透顶，感觉报效无门，就又带着家人回到了甜水镇。


  　　不想没多久抗日战争就爆发了，在鬼子的一次轰炸中，他的父亲和母亲都被炸死了，当时年纪还不大的他却显得很冷静，带着已经惊慌失措的村民逃进深山躲避战火，最后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扎下根来，造就了这样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野人村落”。


  　　段昱这才恍然大悟，有这样良好的家世和家教渊源，怪不得朱成祖说话会如此文雅，举止做派也很有儒雅气度，也怪不得朱成祖会如此抗拒与外界接触，一个父母都死于战火的人肯定对于文明社会是十分抗拒的，看来要说服他还真是难度不小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挑战权威

  　　篝火晚会结束后就该休息了，作为尊贵的客人，段昱和林可柔都被安排到了单独的山洞休息，不过这里的条件自然不可能像星级酒店那么舒服，连床棉被都没有，只是用厚厚的稻草直接在地上铺上一层就当床了，看到这样的情景，段昱也不由一愣，想要开发“野人村”的决心更大了。


  　　还真别说，躺在稻草上面其实还挺暖和的，隐隐还有一股稻草梗的清香味，很是好闻，只是稻草的末端和皮肤摩擦微微有些痒，加上段昱心里一直想着要怎么才能说服朱成祖同意自己开发“野人村”，所以一直在翻来覆去的，久久无法入睡。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洞外传来嘈杂的喧哗声，他赶紧爬了起来走出洞外，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口围满了“野人村”村民，山洞内则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声和带着悲伤的呼喊。


  　　段昱赶紧走了过去，“出什么事了？！”段昱拉住一个村民问道，那村民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显得有些麻木，段昱只好自己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就见洞穴内一名中年男子正痛苦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旁边一名中年妇女则是满脸悲切地呼喊着，几个小孩无助地在旁边看着。


  　　这名中年男子段昱有印象，就在之前的篝火晚会上，他还一个劲地端着自酿果酒向段昱劝酒来着，可转眼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就变成这般令人同情的模样，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突发了某种疾病，段昱对医学是一窍不通的，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


  　　这时朱成祖也过来了，那中年妇女见到他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急切地说着什么，她说的是土话，段昱听不懂，不过也大约猜到是求朱成祖救救她丈夫的意思，朱成祖弯下腰，把手搭在那中年男子的手腕上把了把脉，眉头就皱了起来，过了良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朝那中年妇女摇了摇头，那中年妇女眼中仅有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扑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围观的村民眼中也露出了同情之色，不过更多却是麻木，显然这样的事情在他们这里经常发生。


  　　段昱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林可柔是省军区女子特战队的队长，肯定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应该懂一点的急救常识，或许她会有办法也说不定，就赶紧拉住旁边的一个村民，比划着让他带自己去找林可柔。


  　　林可柔跟着“野人村”的少女们疯了一晚上，倒是睡得很香，外面这么吵也没把她吵醒，只是睡姿颇不文雅，蜷缩在稻草堆里像只小野猫一样呼呼大睡，还不时吧嗒吧嗒嘴，也不知是梦到了吃啥好东西。


  　　段昱也顾不上好笑，上前叫醒她拉起她就走，被惊醒了好梦的林可柔自是很不高兴，想甩开段昱的手却没他力气大，一路骂骂咧咧地被段昱拖到了那发病的中年男子一家所住的山洞。


  　　朱成祖见到段昱把林可柔拉来就皱起了眉头，在他们这里妇女地位不高，有事也基本不让妇女参与的，就伸手拦住段昱，冷冷地道：“小伙子，我说过我们村里的事不需要你管，请你们离开！……”。


  　　段昱对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也有些恼火了，拨开他干枯的手指着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的中年男子对朱成祖怒道：“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朱成祖在这“野人村”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从没有人敢这样大声对他说话，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恼怒，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村民们见段昱居然敢对朱成祖无礼，脸色也变了，面色不善地围了过来。


  　　林可柔被段昱从睡梦中吵醒心里本就不舒服，再见村民这般表情就更不高兴了，有些火道：“这些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段昱你那么多事干嘛，反正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既然这老头不让我们帮忙，我们走就是了……”说着就甩手准备转身离开。


  　　段昱连忙再次一把拖住林可柔，在她耳边小声道：“救人要紧，这老头交给我来对付，你先去看看那男的到底得了什么病？！……”说完又转头对朱成祖冷冷地道：“朱老先生，如果你真的关心你的族人，就请你让我的同伴为你的族人看病，如果你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不惜牺牲你族人的生命，那我无话可说！……”。


  　　林可柔有些不情愿地走进洞穴，弯下腰去查看那中年男子的病情，那中年妇女一方面希望自己的丈夫得救，一方面又怕触怒朱成祖，跪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朱成祖，那些村民则都对段昱怒目而视，只等朱成祖发号施令就准备把段昱抓起来。


  　　朱成祖脸上阴晴不定，他潜意识里自是不希望段昱这个外来者插手自己村子的事务，挑战自己的权威，但段昱的话却正击中他的软肋，他一向自诩对族人仁爱，如果他坚持不让林可柔给那中年男子看病，最后那中年男子死了，就算村民们不说什么，他自己良心上也过去。


  　　沉吟片刻，朱成祖挥了挥手让村民们散开，斜了段昱一眼道：“如果你的同伴真能治好我的族人，我自是感激不尽，但如果你想借此让我同意你之前所说之事，那是痴心妄想！不管你的同伴能否治好我族人的病，明天一早，都请你们马上离开！……”很显然顽固的朱成祖已经猜到了段昱的用意，先就把门给堵死了。


  　　段昱对朱成祖的顽固彻底无语了，不过他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林可柔能治好这中年男子的病，肯定能大大缓解朱成祖对自己的敌意，其他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没有再说什么，将注意力放到了正在给那中年男子看病的林可柔身上。


  　　林可柔的医学水平也只是半吊子，好在那中年男子的病征比较明显，她检查了一番就抬起头对段昱道：“是急性阑尾炎，要是在外面动个小手术把阑尾割了就没事了，可这地方什么医疗器械都没有，怎么手术啊？再不送医的话，这人就没救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选择

  　　段昱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之所以不惜触怒朱成祖也要坚持让林可柔给这中年男子看病，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见死不救，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借此事扩大自己对“野人村”村民的影响力，这样说服他们同意自己开发“野人村”的计划也容易些。


  　　但如果自己最后不能成功挽救这中年男子的生命就会弄巧成拙了，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治好这名中年男子，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以这里的医疗条件肯定是救不了这中年男子的，只有联系到林可柔他们的部队，用直升机把医生和手术器械、药品送过来才行。


  　　如果有卫星电话，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让林可柔打个电话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但段昱和林可柔发现这“野人村”的时候都太激动了，忘了带卫星电话，而普通手机在这里根本就没信号。


  　　这时段昱突然想起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新闻，说是一艘游轮在海上遇险，船上的通讯系统出了故障，而海上也没有手机信号，全船的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后来船上的一个乘客尝试用没有信号的手机拨打112紧急电话，没想到居然接通了，最后使得全船人全部获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段昱拿出手机开始拨打112紧急电话，连续几次话筒里传来的都是嘟嘟嘟的盲音，段昱却不肯放弃，一次接一次拨打，打得手机都快没电的时候，话筒那边终于传来了人声！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段昱通过112辗转联系上了林可柔她们的女子特战队，几个小时后，一架满载着各种物资和医疗人员的直升机就飞抵了“野人村”的上空，医疗人员很快对那名中年男子进行了阑尾割除手术，他终于获救了！


  　　“野人村”的村民们都欢呼起来，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除了等死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更让他们高兴的是直升机运来的大量生活物资，全是他们没有见过更没有用过的，让他们大开眼界。


  　　最开心的莫过于“野人村”的少女和孩子们，按照段昱的吩咐，直升机这次运来的生活物资主要是衣服和食品，在“野人村”能够穿上布料衣服是只有德高望重的老人才有的特权，能够拥有一件布料衣服是所有“野人村”村民的梦想，更何况段昱他们运来的衣服远比他们穿的那种土布衣服好看得多，而那好吃到不行的饼干和糖果更是让孩子们欣喜若狂。


  　　看到“野人村”村民拿着分发到手里的衣服和食品露出的灿烂笑脸，段昱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突然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去，就见朱成祖站在最高处的一处山洞口也在向这边眺望，神色有些复杂。


  　　段昱心里一动，这或许正是说服朱成祖的最好时机，随手拿起一包饼干朝朱成祖走了过去，朱成祖见他走了过来，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年轻人，你诱惑得了他们，诱惑不了我，带上你的东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这下段昱就真火了，这老头子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指着那些欢欣雀跃的“野人村”村民对朱成祖大声道：“朱老先生，我知道你对文明社会有很深的成见，但是社会是会发展的，现在的社会和你的那个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德高望重，但正因为如此，你更没有权力用自己的想法来代替别人的想法……”。


  　　“你看看那些孩子们，他们笑得多开心，你已经老人他们才是你们这个村子的未来，他们的未来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你没有权力替他们来做决定！……”。


  　　朱成祖嘴巴张得大大的，段昱的话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但却无从反驳，他的确很久没有在村民脸上看到这样开心的笑容了，过了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看来我真的老了，就按你说的，族人的路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山洞，再也没有出来。


  　　段昱大喜过望，知道朱成祖这是默许了自己对“野人村”的开发计划，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在“野人村”村民中选出几个开明的积极分子出来，配合自己实施这个计划。


  　　人类对于物质文明的向往或许是一种天性，段昱运来这一批物资就像是一颗*，在“野人村”村民的心中炸开了一个口子，使得他们的这种向往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再也无法阻挡，所以当段昱把所有“野人村”村民召集起来，让他们自由表决的时候，尽管也有一些年纪较大的守旧分子提出质疑，但却得到了绝大部分村民的拥护，特别是年轻的村民更是一个个群情踊跃，十分期待。


  　　当然这还仅是段昱脑海里的一个想法，具体到实施则还有太多的事要做，首先开发需要的巨额投资资金就完全没有着落，而要实现对甜水镇旅游资源的整合也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所以段昱安顿好“野人村”村民，就立刻马不停蹄坐着直升机往回赶。


  　　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美丽的野人村，段昱再一次被这世外桃源般的景致给震撼，在这一刻他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怀疑，开发“野人村”势必将破坏这里的宁静，自己的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但作为甜水镇的镇长，段昱又别无选择，要让甜水镇的经济腾飞，对甜水镇的旅游资源进行全面开发是必由之路。


  　　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蒋方劲就急匆匆地来了，段昱心里一惊，不由地站了起来，蒋方劲来肯定是榕树村的“怪病”有了进展，只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可是一直悬在段昱心头的一件大事，让他实在没法保持淡定了，连忙迎了上去，“方劲，怎么样？张教授那边有消息了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好消息


  　　蒋方劲却顾不上回答段昱的话，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跑到墙脚的自动饮水机旁连倒两杯水一饮而尽，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这才兴奋地道：“老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呢！张教授他们已经找到榕树村人“怪病”的病因了！张教授说榕树村人“怪病”很可能是因为长期处于辐射条件下而产生的，也就是说在榕树村的地底下很可能存在着一个大型带辐射性的矿脉！……”。


  　　“什么？！矿脉？！”段昱也一下子被这个巨大的好消息给砸晕了，虽然还不知道榕树村地底下具体是什么矿脉，但一条矿脉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财富，段昱正为甜水镇的开发资金发愁呢，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不过相比之下段昱更关心榕树村人的“怪病”能否治好，所以兴奋地一挥手后就马上追问道：“那这“怪病”有治吗？疫苗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


  　　“额，张教授说榕树村人这种“怪病”因为长期处于辐射环境下已经出现了遗传变异，所以要研制出疫苗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需要做的是赶紧给榕树村人迁移到没有辐射的地方去，他已经把这一情况向我们省政府做了通报，省领导非常重视，拨了一笔资金下来，同时已经派出了矿产勘探队过来了……”蒋方劲犹豫了一下道。


  　　段昱心说出了矿脉，省里面的动作倒是真快啊，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大的蛋糕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镇长能够去动心思的了，好在不管怎样，这件事对甜水镇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要开矿就要先投入，肯定会大大地刺激甜水镇的经济发展。


  　　而段昱要做的是怎样未雨绸缪抓住这个机遇，让甜水镇搭上这趟顺风车，从中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毕竟一个矿脉从勘探到开采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就留给段昱足够的时间去提前布局。


  　　段昱还没从兴奋中缓过神来，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李天航打来的，连忙接听了，打着哈哈道：“李大老板，今天怎么想起打我这个穷镇长的电话哦？！……”。


  　　李天航也打着哈哈道：“你就别在我面前哭穷了，你这个穷镇长马上就要变富镇长了！我早说了你是有大气运的人，被我说中了吧！……”说着又压低了嗓门道：“听说甜水镇发现矿脉了？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


  　　我靠，这家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自己也才刚收到消息，李天航那边就知道了，不过想想也对，李天航生意做这么大，肯定有很深的背景和消息渠道。矿脉就是一块大肥肉，肯定有许多人想在这上面咬一口。


  　　想到这里，段昱就了然于心了，呵呵笑道：“怎么？天航兄也对开矿有兴趣了？可这事你找我没用啊，矿产是国家的，我这个小镇长根本使不上力啊！……”。


  　　李天航哈哈大笑道：“你误会了，矿产虽然来钱，可是那钱太烫手了，我是不会去碰的，我找你是商量你上次说的开发甜水镇旅游资源的事，我有个好兄弟就是专门做这个的，咱们省的好几个五A级旅游景点都是他们运作起来的，你要是有兴趣，我明天就带他过来……”。


  　　段昱大喜过望，笑骂道：“好你个李天航，居然跟我打这样的埋伏，有这样的高人怎么早不带过来！以前我请你都请不来，你也太现实了吧！……”。


  　　李天航呵呵笑道：“我早说过交情归交情，我们投资是要赚钱的，以前时机未到，就是有资源也用不上，现在时机到了，你不请我我也要来了！……”。


  　　段昱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李天航这样做无可厚非，资本从来都是逐利而动的，当下和李天航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又把张文伟叫了来，把明天的工作重新安排了一下。


  　　第二天李天航就开着他那辆陆虎揽胜来了，同行的还有戴着墨镜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李天航介绍说叫林傲天，是什么大汉旅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还说现在省里最出名的几个5A级景点全是他在幕后运作起来的。


  　　段昱一看这林傲天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真是人如其名，傲慢得不得了，拽得个二五八万似的，不过甜水镇的旅游开发还得拜托人家，就还是很热情地上前握手，“林总，久仰，久仰，欢迎来甜水镇……”。


  　　那林傲天却显得很冷淡，一副我和你不熟的样子，握手也是一触即放，也难怪他这么傲，大汉公司在旅游界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各地政府都像是请大神一样邀请他们去投资，一去都是市委书记、市长亲自接待，段昱这个小镇长他自然看不上眼，能来甜水镇还是看李天航的面子。


  　　李天航一看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圆场道：“段昱，赶紧上车吧，林总晚上还要赶回省城去，有好几个项目要谈呢，我已经联系可柔了，借她们的直升机给我们用……”。


  　　段昱只好强压心头的不舒服上了李天航的车，一路上李天航又介绍了大汉公司运作的几个经典案例，那林傲天就更加得意了，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见段昱并没有表现出肃然起敬的表情，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其实也是林傲天的一种策略，借此营造一种气场，把地方那些政府官员震住，这样谈合作的时候，他就可以提出更苛刻条件，为自己的公司谋取更大的利益，因为大汉公司运作的这些项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强大的背景是不可能拿得下来的，所以一般的地方政府官员就算之前不了解大汉公司，听了大汉公司运作的这些项目介绍后也会立刻放低姿态，这个小镇长真是太没眼力劲了。


  　　事实上林傲天还有另一层身份没有跟段昱讲，他是省旅游局局长的公子，他的大汉公司运作模式其实就是靠他父亲的关系拿项目，签了合同之后再拿着合同向银行申请贷款来运作，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上道


  　　林傲天还以为段昱是脑袋不灵光，所以才这么不上道，就装作不经意地道：“是啊，我现在手上项目确实太多了，根本运作不过来，不过没办法，天航兄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早几天田省长还专门到我们公司调研，要我们公司为发展南云省旅游产业多出力，领导这么重视，我也不能辜负领导的期望啊……”。


  　　很明显，林傲天这是故意抬出常务副省长田伯光来压段昱，想说你一个小镇长也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巴上常务副省长的关系，现在台阶就在你眼前，还不知道上杆子往上爬那就真别在官场混了。


  　　哪知道段昱最反感这套，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根本就不接茬，林傲天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瞟了李天航一眼，意思你介绍的这小镇长怎么这么不上道啊，李天航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说。


  　　见到林可柔，林傲天态度就不一样了，十分热情，因为他知道林可柔是林国华的女儿，所以一个劲地套近乎，本家妹妹叫得那叫一个肉麻，林可柔却明显对林傲天不怎么感冒，把李天航拉到一边，抱怨道：“你怎么把这家伙拉来了，大阴天也戴副墨镜，拽给谁看呢！……”。


  　　李天航耸了耸肩道：“搞旅游开发我是外行，咱们这圈子里就这家伙是搞旅游开发的，不找他我找谁啊，项目合作嘛，求财不求气，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啊？……”。


  　　上了直升飞机，林傲天就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姿态，指着下面的风景划拉着手道：“这地方还行，应该能运作起来，就是投入有点大，我准备在这里搞个索道，那里搞个观光电梯……”。


  　　段昱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连忙道：“等等，林总，这个我有不同意见，我希望咱们搞旅游开发还是尽量减少对原生态环境的破坏，这搞索道、观光电梯肯定会破坏环境的，我虽然不懂旅游开发，但我觉得游客来旅游，就是希望能回归自然，看到原生态的自然风光……”。


  　　林傲天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一听就火了，用力一挥手打断段昱的话道：“你要我来帮你们搞旅游开发就得听我的！是你懂，还是我懂啊，你看现在国内的大景点，哪个不搞索道、观光电梯啊，这也是创收手段，要不只靠门票能赚几个钱啊！原生态就是个噱头，搞旅游开发哪有不破坏环境的？要不然还开发什么？！……”。


  　　段昱也来了脾气，寸步不让地道：“别的地方怎么搞我管不着，但甜水镇搞旅游开发一定不能破坏环境，这是原则问题，我不希望今后老百姓骂我这个镇长毁了甜水镇！……”。


  　　一旁的林可柔也帮腔道：“我觉得段昱说得对，什么都没有保护环境重要，现在好多景点就是人造景观太多了，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天航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打圆场道：“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讨论，以后再讨论，这不才开始嘛，合作就是求同存异，咱们看完所有的点，再坐下来慢慢谈嘛，对了，段昱你不是说你们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野人村”吗？我们去那里看看……”。


  　　林傲天见林可柔也帮段昱说话，才没有继续发飙，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心里却把段昱记恨上了，心说等谈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挫挫段昱的锐气，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直升飞机再次飞抵“野人村”，“野人村”的村民听到直升飞机的轰鸣声都跑了出来，兴奋地朝直升机挥手，李天航也被这里的美景给震撼了，感叹道：“还真有这样的地方啊，这简直是现实版的世外桃源啊！……”。


  　　林傲天却是盯着“野人村”少女们草裙下光溜溜的大腿直放光，原形毕露道：“这地方好啊！整个草裙舞表演啥的绝对火！这些小娘们腿倒是挺滑溜的，就是皮肤黑了点……”。


  　　段昱听得直皱眉头，他开发“野人村”是觉得这里才是真正的原生态，这里的原始风情会是很好的卖点，而不是“草裙舞”什么的，林可柔更是不屑地对林傲天翻了一个白眼，骂了一声“牲口！”。


  　　林傲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尴尬地掩饰道：“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可以搞个民俗表演啥的来吸引游客……”。


  　　段昱已经和这里的村民混熟了，特别是这里的小孩子们，见到段昱和林可柔就兴奋地扑上来，段昱也高兴地张开双臂抱起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又把带来的糖果、饼干分发给孩子们。


  　　因为林傲天和段昱是一起来的，有几个小孩也扑了上去找他要糖果，孩子嘛，泥里来泥里去的，手上肯定干净不到哪里去，一下子就在林傲天的阿玛尼西装上印了两个泥手掌印。


  　　林傲天立刻就火了，把几个小孩狠狠地推倒在地，怒骂道：“死远点！脏死了！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买的吗？把你们全卖了也赔不起！……”。


  　　孩子们都吓坏了，虽然他们听不懂林傲天说什么，但林傲天恶狠狠的表情让他们很害怕，一旁正和孩子们亲热的林可柔立刻就火了，连忙把那几个孩子抱在怀里，摸着他们的头柔声安慰了几句，转头对林傲天怒道：“姓林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对几个孩子你凶什么凶，不就是一件阿玛尼吗？姑奶奶我赔给你！……”。


  　　林傲天还就怵林可柔，在省城公子哥圈子里流传着林可柔的一个传说，那次是一帮公子哥去酒吧玩，正好林可柔和几个闺蜜也在，那几个公子哥喝多了，见林可柔几人长得漂亮就过去搭讪，林可柔她们自是懒得搭理，那几个公子哥居然动手动脚起来了，结果林可柔提着一瓶啤酒就上去了，直接就砸了带头的公子哥一个满脸花，不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全被她放倒了，从此以后林可柔就有了个外号，“暴力女”！省城的那些公子哥见着她都绕道走，不敢招惹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彻底谈崩

  　　所以林傲天被林可柔骂得完全没脾气，讪讪地走到一旁继续耍酷去了，段昱皱了皱眉头，对接下来和林傲天的合作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明显不靠谱，就算是他同意合作自己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看完现场后，林傲天并没有马上跟段昱谈合作的问题，而是丢下一张名片，让段昱第二天去他的公司谈，然后就跟李天航离开了。


  　　段昱考虑再三，还是去了省城，虽然他对林傲天不怎么感冒，但这个项目对甜水镇确实很重要，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到了省城，段昱先联系了李天航，李天航倒是很客气，亲自到汽车站接了段昱，他也察觉到段昱似乎对林傲天印象不怎么好，担心待会谈崩，一路上做段昱的工作，“林傲天的父亲是省旅游局的局长，手上资源很多，这家伙是傲气了一点，不过搞旅游确实有一套，待会谈判的时候，如果不是原则问题，你可以适当做些让步，求财不求气嘛……”。


  　　段昱却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管林傲天是什么背景，但他绝不会牺牲甜水镇的利益来拉关系，相反得悉林傲天的真正身份，他对这次合作更加不看好了，他不相信一个只会拼爹的人会真正把精力用在项目的经营上。


  　　林傲天的大汉公司确实很大很气派，在五星级酒店整整包了一层楼做办公场地，里面那些漂亮的OL小姐都很忙碌，不停地在打电话和传文件，显得业务很好的样子。


  　　一个很漂亮的前台小姐接待了段昱他们，问了一下他们是否有预约后，又打了一个内线电话，然后带着职业化的笑容道：“林总正在会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请你们先到会客室等一下……”。


  　　那前台小姐把段昱他们带到会客室泡了茶以后就离开了，会客室的墙上挂的全是林傲天和多位省领导的合影照，还有省领导到大汉公司来调研的照片，其实林傲天之所以坚持要段昱来他的公司来谈合作，就是要营造一种主场气势，这样才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争取主动。


  　　而此时林傲天也并不是在召开什么重要会议，而是正把他那个漂亮的女秘书按在办公桌上啪啪啪呢，在办公桌的正对面墙上就挂着一台液晶电视，电视屏幕上的画面正是会客室的监控画面，看到段昱他们走进会客室，林傲天就仿佛看到一大笔钱又进了自己的口袋，嘴角就翘了起来，露出了邪邪的笑容，动作更加用力了，让他身下的女秘书忍不住叫了起来。


  　　段昱他们在会客室等了许久，林傲天还没有出现，不仅段昱，连李天航也皱起了眉头，他和林傲天其实也不熟，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而他一贯低调，所以林傲天对他的背景也不是很了解，才会故意摆谱，这种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李天航，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又过了一会儿，林傲天终于出现了，一进来就打着哈哈道：“不好意思，会议刚刚才结束，让两位久等了啊！唉，手头的事确实太多了，忙不过来啊……”。


  　　李天航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段昱却是毫不客气地道：“林总确实是日理万机，不过我希望这样的情况以后不要再出现，否则我只会认为林总对我们这个项目合作没有诚意！……”。


  　　林傲天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李天航一看还没开始谈就对上了，连忙圆场道：“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咱们先谈合作的事……”。


  　　果然接下来，谈及下一步的合作方案时，段昱和林傲天就出现了巨大分歧，林傲天打的如意算盘是一次性买断甜水镇旅游资源三十年的经营开发权，买断费只有区区的三千万，而且是分期付款，买断后所有的收益都归大汉公司，甜水镇政府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大汉公司对甜水镇旅游资源的运营和开发。


  　　而段昱的想法是共同成立甜水镇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甜水镇以资源入股，大汉公司和李天航方面提供开发资金，各占股份，但收益的百分之五十归甜水镇，大汉公司负责具体运营推广，甜水镇政府不做干涉，但大汉公司的运营和开发不得破坏环境及损害地方老百姓利益，否则甜水镇镇政府有权提前终止合同，无条件收回运营权。


  　　段昱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林傲天就嗤之以鼻道：“段镇长，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不是我吹牛皮，这么大的项目，除了我们大汉公司，没有任何人能接得下来，也就是说除了和我合作，你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我出三千万买断完全是看天航兄的面子，要不然我谈都不会跟你谈！……”。


  　　段昱也不恼怒，微微一笑道：“林总，谈不谈是你的权力，合作不合作却是我们双方的权力，甜水镇的旅游资源到底有多大的价值，相信林总比我更清楚，就算林总不跟我们合作，我相信一定还会有有识之士愿意跟我们合作！……”。


  　　林傲天一听就火了，腾地站起来，指着段昱怒斥道：“小子，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在这里撂句话，你不跟我合作，你这个项目休想搞起来，就算搞起来了，也不会有一个旅游团带游客来！不信你等着瞧……”。


  　　李天航皱了皱眉头，他对林傲天也是老大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林傲天的话倒不是简单的威胁，林傲天的老爸是省旅游局局长，如果他要在其中设置障碍，这个项目的确很难批下来，就算自己动用关系把项目批下来了，林傲天的大汉公司掌握了南云省绝大部分旅行社的资源，而搞旅游的都知道，没有旅行社的团体客户，只靠散客，一个景点是很难做起来的，所以以他的背景虽然不惧林傲天，但在这个项目上也不得不选择和林傲天合作。


  　　但李天航也知道段昱的性格，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是不可能让步的，正犹豫是不是要打下圆场，段昱已经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个项目我们一定会搞起来，而且一定会游客盈门，你不信也可以走着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信邪


  　　林傲天没想到段昱居然敢当场跟他翻脸，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转头对李天航道：“天航兄，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小镇长还翻了天了嘿，什么玩意啊！有得他后悔的，到时候再来求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哪知道李天航见反正已经谈崩了，跟林傲天肯定是合作不成了，自然不用再给林傲天面子，他也受够了林傲天这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丢了一句，“这事到底谁后悔还说不定呢，得了，林总，你一个人慢慢玩吧，我也不奉陪了……”说完也追着段昱出去了。


  　　这下林傲天彻底目瞪口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会客室才传来他摔桌打椅的怒骂声，“我靠，都他妈脑袋进水了吧，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玩不死你们！……”这时段昱他们早已走远了。


  　　李天航追上段昱，苦笑道：“这姓林的确实不是玩意，不过你这性子也太急了点吧，这下彻底黄了，搞旅游开发我也是外行，这个项目就咱俩可玩不转呢……”。


  　　段昱冷冷一笑道：“这姓林的根本没诚意，我就不信没了他林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了，只要有梧桐树还怕引不来金凤凰？甜水镇的条件摆在那里，等矿脉一开发，甜水河的交通水利枢纽工程就能完全启动，最制约甜水镇发展的交通问题就基本解决了，还怕没人愿意来投资？……”。


  　　李天航呵呵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现在这社会很多事情你却不能完全用常理度之呢，就算你能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但开发新的旅游景点是需要旅游局审批的，你得罪了林傲天，这审批手续要办下来可就难了……”。


  　　段昱冷冷一笑道：“我还就真不信这个邪，林傲天的父亲虽然是省旅游局长，但并不代表旅游局就是他家开的，甜水镇的旅游资源开发出来不仅对甜水镇的经济发展有好处，对全省的旅游产业发展也有好处，要是林傲天的父亲敢因私废公，故意卡着我们的项目不批，我就敢跟他去找省领导评理去！……”。


  　　李天航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心里却在想段昱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对官场这些道道还没摸透呢，人家要卡你也不会明着卡，只需要拖住你就行了，今天让你补这个材料，明天让你补那个材料，拖个一两年项目自然就拖黄了，就算你找上级反映，人家也多的是堂而皇之的理由等着你。


  　　而且在官场，越级告状是大忌，告不告得准先不说，你虽然告的只是一个人，却把一大帮子人都得罪了，搞不好就连你去告状的那位领导也会对你印象不佳，官场不是幼儿园，遇到事就上级告状，只能说明你太幼稚。


  　　事情没谈成，段昱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李天航留他吃饭他也懒得吃了，在汽车站外面的面馆吃了一碗面填饱了肚子就又坐返程的大巴回到了甜水镇。


  　　夏黎明听说段昱又找了个大老板来投资就紧张得不得了，省军区作训基地的事已经让段昱出尽了风头，威信也树立起来，镇政府好些干部都主动向段昱靠拢了，就连自己的心腹班子如叶玉强等人也都有些灰心丧气了，不敢再跟段昱对着干了。


  　　而段昱帮江子强破了龙井村那桩十年未破的灭门悬案更是让段昱在老百姓中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巅峰，甚至还有老百姓传说新来的段镇长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像包青天一样能日断阳，夜断阴，传得神乎其神，偏生甜水镇这地方的老百姓都迷信，还就信这一套，这传来传去把段昱的声望越传越高。


  　　紧接着又传来那鬼都不愿意去的榕树村地底下居然有矿脉存在，听到这个消息夏黎明肠子都快悔青了，这GRD段昱运气也太好了吧，本来让榕树村做段昱的联系点是夏黎明给段昱挖的一个坑，没想到到段昱这儿倒成了天大的好事了。


  　　要是再让段昱把旅游开发的事搞成了，那夏黎明这个镇党委书记也别干了，乖乖地给段昱腾位子得了，事情明摆着啊，你夏黎明在甜水镇当了这么多年的镇党委书记，甜水镇还是老样子，人家段昱才来多长时间啊，就搞得风生水起了，很明显你这个一把手不如人家嘛。


  　　所以这回夏黎明是真着急了，一方面也是发动所有的资源去寻找投资商，一方面也在密切注意段昱这边的动静，看到段昱从省城回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似乎事情并没有谈成，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昱是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性格，从省城回来也卯足了一口气，一定要把旅游开发项目搞起来，他准备自己先把开发方案做出来，然后想办法招商。


  　　所以这段时间段昱基本上没怎么待在镇里，而是去了南云省的一些已经开发成熟的著名景点观摩学习，学习别人的经验，这一趟跑下来，段昱的信心就更足了，甜水镇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稍微包装开发一下，绝对不比那些已经开发成熟的著名景点差。


  　　不过这时候镇里的流言就出来了，说段昱打着考察的旗号到处游山玩水，这些流言自然是夏黎明等人悄悄传出去的，这些流言甚至传到县委书记李善念那里去了，李善念在县委常委会上不点名地做了批评，说是某些同志不务正业，打着外出考察的旗号到处游山玩水，周青山知道李善念是在说段昱，但他也不了解情况，也不好帮段昱说话。


  　　段昱却显然没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考察回来他又开始往甜水镇周围的山里钻，因为没有开发，山里不少地方都没有路，全是茂密的灌木丛，人钻进去连影子都看不到，只看见灌木丛在动，段昱在灌木丛中艰苦地跋涉着，突然心头一凛，就见前方闪过一道火光！“砰！”一声枪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蛮女


  　　子弹的速度是比音速快的，所以其实在段昱听到枪响前子弹已经到他面前了，段昱功夫再高也挡不住子弹啊，幸亏他练习那古书上的功法后第六感也灵敏了许多，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在感到危险后就狼狈地就地一滚，千钧一发之际，一粒子弹“嗖”地擦着他的额头一迅而过，饶是段昱艺高人胆大，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嘢，打着了！今晚有野猪肉吃了！”，这时就见前方的一块大山石后跳出来一个扛着猎枪的妙龄少女，这妙龄少女身材那叫一个火辣，身穿紧身皮裤配豹纹齐脐装，露出盈盈一握的雪白*，简直比《古墓丽影》安吉丽娜?朱莉还要性感三分，偏生她又生了一副极具东方美感的清纯脸蛋，让她集清纯与性感于一身，仿佛女娲造人时，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漂亮得那叫一个勾魂夺魄啊！


  　　不过此时的段昱显然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美丽，刚从死里逃生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脾气啊，特别是听那妹子居然把自己当成野猪打了，段昱心里那个火啊，一边狼狈不堪地扯着身上挂着的毛刺，一边没好气地怒斥道：“喂，你怎么回事啊，看都不看清楚就开枪，会害死人的不知道吗？！……”。


  　　那妙龄少女见灌木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也吓了一大跳，这时她也明白自己是打错人了，本来心里也有些内疚，可她的性子却是十分叛逆的，本来如果段昱不发火，她或许还会觉得过意不去，道个歉什么的，可段昱这么一吼，她就不乐意了，杏眼一瞪，手一叉腰，没好气道：“你吼什么吼，你这不是没事吗？就算打伤了你，大不了我送你去医院咯……”。


  　　段昱那个瀑布汗，心说这样打着了，我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这妹子也太蛮不讲理了吧，不过好男不跟女斗，他再气愤难道还真抓住这妹子打一顿不成，等下这妹子倒打一耙大喊一声非礼自己就碉堡了，男人和女人吵架注定是要输的，所以段昱干脆懒得搭理这蛮不讲理的妹子了，怒瞪了那妙龄少女一眼，转头准备沿原路离开了。


  　　哪知道那妙龄少女还不依不饶了，追了上来道：“喂，你别走啊，你告诉我这是哪里啊？……”。


  　　这下段昱算是彻底无语了，这妹子不仅是蛮不讲理，神经也太大条了吧，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居然敢一个人扛着枪在山里乱跑，不过这山里接近原始森林了，除了野猪还有老虎、豹子等大型猛兽，这妙龄少女一个人待在山里确实有些危险。


  　　段昱正犹豫要不要带这妹子回甜水镇，然后再帮她联系她家里人，那妙龄少女却停下了脚步，撇了撇嘴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气，不说算了，姑奶奶还就不信我找不到路！……”说完就一扭身如一只灵巧的仙鹿般三跳两跳就消失在了之前那块大山石后，身手倒是挺矫健的。


  　　“我勒个去，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段昱望着那远去的倩影摇了摇头，不过看这妹子身手倒是挺不错的，遇到一般的危险跑还是能跑得赢的，倒不用太担心，段昱看到这种小蛮女也头大，自然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也跟着转身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就又听到“砰、砰、砰”接连几声枪响，段昱知道肯定是刚才遇到那小蛮女在放枪，只希望这回她没有把人当野猪打，别人可没段昱这么灵敏的第六感，连子弹都能躲得过，段昱停下脚步，尖起耳朵听了一下，没听到惊呼声，这才放了心，准备继续往回走。


  　　哪知没走几步，就听到那小蛮女惊慌的呼救声，“救命啊！”，段昱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对那小蛮女没什么好感，却不可能见死不救，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提起身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密林中冲了过去！

  　　冲出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就见刚才那妙龄少女跌跌撞撞地向这边狂奔过来，手中的*也不知掉哪里去了，身上的豹纹齐脐装也到处挂烂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的俏脸也被荆棘挂出了好几道血痕，满脸惊恐，再没有之前的俏皮模样，见到段昱就连忙指着身后慌张道：“救…救我！快…快…拦…拦住它！……”。


  　　段昱顺着她手中的方向望去，立刻吓了一大跳，紧追在那小蛮牛身后的是一头足有五、六百斤重的野猪，段昱不是没见过野猪，镇上经常有猎户打了野猪来镇上卖，却鲜有这么大的，这么大的野猪说是野猪王也不过分了。


  　　这头野猪足有三米多长，近一人高，长长的獠牙闪耀着寒光，跑动起来简直就像一辆飞驰而来的小货车，气势着实骇人，更可怕的是它的身上全是硬化的泥浆和树叶，就像披了一层盔甲一样，在它的身躯上有几个伤口，估计是那小蛮女刚才打的，不过显然伤得不深，反而更激起了那野猪王的凶性！

  　　而那野猪王的脸上不知是之前被什么猛兽抓了几道深深的伤口，有一只眼睛已经被抓瞎了，却让这野猪王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可怕，一般人看到只怕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跑得动。


  　　就算以段昱这样的身手，如果被这野猪王直接撞上，估计也只有被直接撞飞的份，段昱暗骂一声，这小蛮女可真是惹祸精，怎么惹出这么一个恐怖的大家伙出来，这特么的能拦得住吗？！自己脑袋进水了也不会去和这大家伙硬碰硬啊，连子弹都打不死这大家伙，自己去拦它那不是找死吗！

  　　危急时候，段昱也顾不上埋怨那小魔女，对她用力一挥手大喊道：“快闪开！”，那小魔女倒也不傻，直接往旁边一闪，口里还哇哇地大叫着，“别追我，去追他！”。


  　　段昱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好心要救这小蛮女，她倒好，直接把自己卖了，此时野猪王已经冲到了段昱身前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幸好段昱脚下正好有块西瓜大小的石头，段昱用脚一勾，一躬身就把那石头抓在了手里，大喝一声，手中的石头就如出膛炮弹般对着野猪王的头部飞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野猪王


  　　段昱这全力一掷少说有好几百斤的力量，如果砸在人的脑袋上，只怕*都能砸出来，可是砸在这皮粗肉厚的野猪王脑袋上，碎的却是那块石头，那野猪王被砸得头一偏，晃了晃脑袋，又继续朝段昱冲了过来！


  　　不过段昱砸的这块石头还是有效果的，那野猪王冲起来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迅猛了，甚至有些走路不稳直往一边偏的迹象，估计是被段昱给砸蒙了！


  　　趁它病，要它命！段昱自然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一闪躲过了那野猪王的正面冲撞，脚尖在地面用力一点，跃起来狠狠一脚又踹在了那野猪王的脑袋上！

  　　段昱这一脚是用了内力了，强如野猪王也不好受，被直接踹翻了，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不过这也越发激起了那野猪王的凶性，张开血盆大嘴仰头狂嘶了一声，恶心的诞水顺着尖尖的獠牙滴了下来，分外可怖，又对着段昱猛冲了过来！

  　　段昱一时间拿着这个皮糙肉厚不怕打的大家伙也没有办法，只能仗着灵活的身形和这畜生周旋，不停地在那野猪王的四周跃来跃去，抽冷子给它来一下重击，却很难击中要害，无法重创这野猪王。


  　　这时一旁精神稍定的小蛮女眼睛就亮了，望着段昱飘然若仙地戏耍着野猪王，那身姿真不是一般的潇洒，这才发现眼前这刚才险些被自己当野猪打了的年轻人长得还挺英俊的，和他比起来，那些整天围着她转的公子哥、男明星简直就是渣！她越看段昱越觉得顺眼，居然在一旁兴奋地挥着粉拳呐喊助威起来，“帅哥，加油！”。


  　　段昱无语地瞟了那小蛮女一眼，差点忍不住要爆粗口了，老子都快被你这熊妹子给害死了，你特么的还喊加油呢！和这野猪王周旋了这么久，强如段昱也感觉微微有些气喘了，很显然和这野猪王拼体力最终只有活活耗死的份。


  　　不行!必须想办法给这大家伙以致命的重创，否则最后死的就是自己了，段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对付这野猪王的办法，他突然想到自己下乡调研的时候，和村里的猎户闲聊，猎户们说凡是上了五百斤以上的野猪那都是成精了的，就算对上老虎、豹子这样的猛兽也半点不吃亏，野猪最喜欢在泥坑里打滚，长年累月下来皮肤外表全是厚厚的泥浆和小石子，连子弹都打不死，这畜生身上唯有一处柔软处，那就是那畜生的粪门！


  　　野猪最怕的动物是狈，狈虽然身形比野猪小很多，却最狡猾，又灵活，狈和野猪搏斗的时候往往会用利爪攻击野猪的粪门，有时甚至能把野猪的肠子都掏出来，所以野猪遇到狈就只有逃跑的份。


  　　想到这里，段昱就眼睛一亮，一边继续躲闪着野猪王的冲撞，一边四下里寻找尖锐物，很快就发现了一根被山民砍断扔在一旁的竹子。


  　　段昱大喜过望，一个纵身跃过去，脚尖轻轻一挑，竹子就到了他手里，险险地躲过野猪王的又一次冲撞，三下两下把竹子上的分枝和树叶扯掉，就成了一根趁手的竹枪。


  　　有了趁手的武器，段昱心中大定，轻笑一声，戏谑地朝刚冲撞过去的野猪王勾了勾手指笑道：“大笨猪，这边来，哥哥我请你吃竹笋炒野猪肉！……”。


  　　一旁的小蛮女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端的是一笑百媚生，让段昱看得心神一荡，心说这熊妹子虽说有些刁蛮，长得却是真漂亮，而那野猪王也仿佛通了人性般，被段昱的挑衅激怒了，又是仰天一声怒嘶，四蹄用力对地上一刨，足底生尘腾腾腾地对段昱猛冲过来！

  　　段昱一晃神间那野猪王已经冲到眼前，段昱暗道一声该死，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看妹子，有些狼狈地一个虎跳跃起来在空中一个回旋，险险地躲过一劫，正好落在了野猪王的屁股背后。


  　　机会来了！段昱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地拿起手中的竹枪对准野猪王的粪门狠狠地刺了下去！“昂！”，就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鲜血四飙，那野猪王疯狂地一扭身，竟然将插入它体内足有一米多深的竹枪生生甩了出来！


  　　幸亏段昱早有防备，知道这一刺下去必然遭到那野猪王的垂死反扑，所以一得手立刻放开竹枪，向后一个翻滚，远远地躲了开去！

  　　段昱的这一刺确实太凶残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菊花一紧，心都颤抖起来了，这一下终于重创了野猪王，鲜血如箭一般地飙了出来，那野猪王猛地一扭身，血红的独眼怨毒地盯着段昱，朝段昱猛冲了几步，突然四蹄一软，翻倒在地，四蹄一阵抽搐，肚皮起伏越来越慢，终于凶悍不起来了，眼见瞳孔放大，慢慢就不动了。


  　　一旁的小蛮女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了O型，这家伙也太龌龊了吧，这样的阴招都想得出来，那地方是排泄用的，这么粗又长的竹枪刺下去，那该有多疼啊？！她突然有些同情那野猪王了，看向段昱的目光也有些怪怪的。段昱却顾不上理会那小蛮女怪异的目光，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那小蛮女回过神来，捡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挪到野猪王的尸体旁，用树枝拨动了一下野猪王，见没有任何反应，用葱白般白嫩的纤手拍了拍胸脯，转头对段昱道：“喂，它真的死了呢！”。


  　　段昱却懒得搭理这小蛮女，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往回赶，就出不了山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找了几根粗树枝，用树藤一绑，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撬。


  　　他是准备把这野猪王给拖回甜水镇去，这么大的野猪王，要是就这么丢在山里没准就被别的猛兽吃了，那可就真浪费了，拖回镇里足以让镇政府的员工好好打一顿牙祭。


  　　(感觉找回一点状态了，以后会固定在零点更新，有人猜到小蛮女是谁了吗？下章揭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江不悔


  　　那小蛮女见段昱这番举动很是好奇，不停地缠着他问“喂，你干嘛呢？”，段昱却只是不理，做好滑撬拖到野猪王的尸体旁，艰难地把野猪王翻了上去，把树藤往肩膀上一套，拖起就往回走。


  　　哪知那小蛮女却缠上段昱了，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像一只小灵雀般唧唧喳喳追着段昱问个不停，段昱实在受不了，停住脚步，转头对她冷冷地道：“一、我不叫‘喂’，二、我和你不熟，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各走各路，麻烦你别再跟着我……”。


  　　那小蛮女撇撇嘴道：“这路是你们家的吗？你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到底是谁跟着谁啊？！……”。


  　　段昱气极无语了，知道和这小蛮女斗嘴纯属自讨苦吃，就不再搭理她，加快了脚步，想甩掉这小蛮女。


  　　那小蛮女恨恨地跺了跺脚，又追了上来，嘟着嘴道：“人家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嘛，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不叫你‘喂’了……”。


  　　段昱却只是闷头不语，他越是不说话，那小蛮女就对他越好奇了，眼珠骨碌碌一转，放软语气道：“不如我们互相把名字告诉对方，这样就谁也不吃亏了，我叫江不悔，你呢？……”。


  　　段昱不知道这个江不悔其实和他颇有渊源，江不悔正是杜小月和江子龙的女儿，而杜小月正是段昱生父段泽涛的前世情人，在段泽涛重生这世与段泽涛也颇多情感交集，江子龙更是段泽涛前世今生的生死对头，其中的恩怨情仇真是道不尽说不完。（注：杜小月和江子龙与段泽涛的恩怨情仇故事详见我的上一本拙作《上位》）

  　　女人的感情真是说不清的东西，杜小月当初被江子龙灌醉失身于他，按说应该对江子龙恨之入骨。不久后江子龙因涉全国最大的假酒案被段泽涛追查，江老爷子大义灭亲，江子龙不得不出国避难，这时杜小月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却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并取名江不悔。（注：杜小月大抵与金庸先生《射雕英雄传》中的穆念慈相仿，明知对方是个大坏蛋，却始终不能忘情）


  　　江不悔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等于在单亲家庭长大，杜小月对江不悔十分溺爱，杜家是根深叶茂的“红顶商人”大家族，自不会让江不悔受半点委屈，而江老爷子只有江子龙一个儿子，儿子不争气，江老爷子也就把所有的舔犊之情放在了江不悔身上，江老爷子是什么人？那是曾经的国家领导人啊，江不悔在他的庇护下，谁敢欺负她！所以江不悔才养成了这样刁蛮不讲理的性格。


  　　这次江不悔是偷偷从家里跑出的，她听说南云省有很多好玩的景点，就一路玩过来，后来景点玩腻了，她又开始专门往没开发的山里钻，所幸她从小跟随江老爷子的侍卫长习武，身手颇为了得，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一切段昱自然无从知晓，他连自己的身世都一无所知，仍以为段建国和李慧娴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更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蛮女居然和自己有着这么深的渊源，所以听到江不悔这个名字他毫无反应，继续闷头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让江不悔都有些追不上了。


  　　江不悔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所有的人都宠着她，惯着她，长大以后更是被众星拱月般地围绕着，所有的人都争相讨好她，偏生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却对她不理不睬，让她好生憋气，一赌气就停下来不走了，平时她和那些追求她的公子哥赌气，只要一使出这招，对方立马就软了，赶紧回过来跟她说软话。


  　　这一套用在段昱身上却根本不管用，像是根本不知道她停下来了一样，眼见段昱越走越远，而天色也有些暗了，江不悔就有些慌神了，也顾不上要面子了，慌慌张张地又追了上去，“喂，你别走那么快好不好，别丢下我，人家怕怕呢，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段昱却像是听不到她说话似的，越走越快，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江不悔更加慌张了，慌不择路地加快脚步追上去，这时一旁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飞快地在江不悔的脚踝上咬了一口，一摆尾又消失在了草丛中。


  　　“哎呦！救命啊！”江不悔心中大骇，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握着脚踝软瘫在路边，段昱也听到了江不悔的呼救声，却只当是这古灵精怪的小蛮女在捉弄自己，也就没有理会，继续闷头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发现那小蛮女真的没跟上来，心里又有点不落惹了，把个娇滴滴的如花少女就这么丢在荒郊野外，这也太冷酷了一点吧，咬了咬牙，把滑撬留在原地，自己又回头来寻江不悔。


  　　找到江不悔，段昱也大吃了一惊，只见她本来雪白滑腻的脚踝上出现了两个小洞，整个脚踝都肿起来了，四周的皮肤都变得乌青，已经扩散到小腿位置了，连忙蹲下来查看她的伤情。


  　　江不悔见到段昱，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嘟着嘴赌气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我死了也不要你管！……”。


  　　“别动！”段昱怒喝一声，不由分说地撕开了江不悔的裤腿，随手扯起一把野草，三下两下编了一条草绳，用力捆住江不悔的小腿，接着俯身对着江不悔的脚踝用嘴用力吸吮起来。


  　　“啊！”江不悔娇呼一声，本来还在不安分地扭动不让段昱给她救治的突然就不动了，两朵好看的红云顺着她白皙细长的脖子升腾上来，脸红得像个红苹果似的，连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长这么大，虽然追求她的公子哥不知道有多少，却是连手都没跟男孩子牵过，此时被段昱抱住脚踝吸吮，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娇羞难当，平时若有男孩子敢对她做出如此举动，她一准老大耳光子扇过去了，偏生此时心里却生不起半点恼怒，全身都软了，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任由段昱摆弄。


  第二百二十章 佘小曼也来了

  　　段昱吸一口乌血又吐掉，直到江不悔脚踝的伤口流出的血变回了红色，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近在路边寻了几株药草，放在嘴里嚼碎了敷在江不悔脚踝的伤口，转头对江不悔正色道：“我只是帮你简单做了下应急处理，必须马上送你去医院注射抗蛇毒血清才能脱离生命危险，你现在千万不能乱动，否则毒血流到心脏那就神仙难救了……”。


  　　此时江不悔还处在无比的娇羞之中，根本没听清段昱说什么，一触碰到段昱的目光就连忙低下了头，连脖子根都红了起来，低如蚊呐地应了一声道：“嗯，我听你的……”。


  　　小蛮女秒变乖乖兔，段昱也颇为奇怪，此时却顾不得多想，俯身把江不悔环抱起来，用手臂托着她的脚踝，不让她乱动，大步向回路走去，至于那野猪王的尸体自然丢在路边了，如果运气好没被其它野兽吃掉，明天叫张文伟带人来拖也来得及。


  　　江不悔如布袋熊般双手环抱住段昱的脖子，将螓首埋在段昱的胸前，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闻着那男子身上特有的阳刚气息，只觉心脏如货郎鼓一般狂跳不停，脸上像火烧一样，红得快要滴血了，整个人如在云端一般，完全不会思考了，只希望就这样被段昱抱着，永远不要停下来。


  　　或许有人会说，你这也吹得太离谱了吧，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产生感情呢？殊不知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就如水库里的水，哪怕是一百年波浪不兴，一旦有了缺口就会倾流而下，再也不可抵挡，尤其江不悔之前认识的异性都是那些喜欢拿腔作势的公子哥和男明星，看着就腻歪，而段昱却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心房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段昱抱着江不悔一路狂奔，手都麻了也浑然不觉，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甜水镇，镇上的人见段昱抱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来都十分惊奇，有认识段昱的还跟他开起了玩笑，“段镇长，这是从哪里捡了个仙女回来了？你告诉我，我也去捡去！……”。


  　　段昱也顾不上搭理这些闲得蛋疼的家伙，一鼓作气冲到了镇中心医院，一路大喊道：“快救人！她被毒蛇咬了！……”。


  　　蒋方劲听到声音从办公室出来，见此情形就愣了一下，惊奇道：“老板，您这是？……”，心里却在想，老板就是老板，出去一趟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个大美女回来，这艳福可真不浅啊。


  　　段昱一看蒋方劲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也顾不上解释，没好气地怒斥道：“还不赶紧救人！你发什么愣啊！……”。


  　　段昱亲自送人来医院，蒋方劲当然不敢怠慢，把医院里最好的一间单间病房给了江不悔，段昱小心翼翼地把江不悔平放在病床上，甩了甩麻木的手臂，转头对蒋方劲道：“她被毒蛇咬了，赶紧注射抗蛇毒血清！……”。


  　　蒋方劲查看了一下江不悔的伤口，抬起头有些为难地道：“老板，我们医院的抗蛇毒血清刚好用完了，要从县城医院调才行呢！现在县城医院已经下班了……”。


  　　段昱一听就火了，怒斥道：“你怎么搞的？！甜水镇地处山区，人被毒蛇咬的情况常有发生，抗蛇毒血清怎么能不备足呢？！我不管那么多，你赶紧给我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我撤了你！……”。


  　　蒋方劲见段昱这么大的火气，还以为江不悔和段昱有什么特殊关系，才这么着紧，连忙解释道：“本来医院里是备足了血清的，可碰巧今天下午一下子来了十来个被毒蛇咬伤的病人，所以一下子全用完了，不过老板你别急，我知道不远的村子里有个蛇医，他有祖传秘方专治毒蛇咬伤，比血清还有效，我去找他讨几服药来，保证药到毒消！……”。


  　　“那你还不快点去！”段昱听说有祖传秘方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挥挥手道。


  　　蒋方劲越发肯定段昱和江不悔关系不一般了，讨好老板的情人比讨好老板更有用，这是官场中人人皆知的道理，自然也就更上心了，忙不迭地道：“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赶紧火急火燎地出了病房，临走时还特意把病房门带上了，以免不识趣的人打搅段昱两人。


  　　段昱此时也顾不上留意这些细节了，抱着一个大活人跑了这么远的山路，他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坐倒在沙发上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又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张文伟，问了下镇里的情况，又告诉张文伟自己救了个人现在在医院，让他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


  　　而这时有一个段昱意想不到的人也到了甜水镇，正是从京城风尘仆仆赶来的佘小曼，佘小曼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刻意对段昱保持冷淡，但心中对段昱的感情其实比岩浆还热烈，终于按捺不住对段昱的思念，从京城飞回来看段昱，为了给段昱一个惊喜，她特意没有打电话通知段昱。


  　　之前佘小曼和段昱联络，已经知道段昱来甜水镇当镇长了，下了飞机就直奔甜水镇，一路上心情既激动又忐忑，来到甜水镇，看到情况这么艰苦，又有些心疼，段昱在这里肯定没少受苦呢。


  　　佘小曼一路问到镇政府，正向门卫打听段昱的住处，正好张文伟从办公室加班出来，甜水镇很少见佘小曼这么漂亮又时尚的美女，自然就留了心，听佘小曼打听段昱，连忙上前插话道：“您找段镇长啊，他在镇中心医院呢……”。


  　　佘小曼一听段昱在医院还以为段昱生病了，立刻就慌神了，她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镇中心医院的牌子，所以也不用问，立刻转头就往中心医院跑，张文伟在后面喊了几声她都没听到。


  　　张文伟本想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段昱，想了想又放下了，万一人家情侣要想玩一下浪漫，自己打这个电话可不就好心办坏事了吗，望着佘小曼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宿舍去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误会大了

  　　再说段昱给张文伟打完电话，闭目在椅子上养了一会儿神，突然感到有些肚饿，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睁开眼看到墙脚有热水瓶，桌子上还放了一次性杯子，就起身到了两杯水，自己喝了一杯，又端起一杯送到床头，问江不悔道：“你先喝杯水吧，蒋院长已经去拿药去了，你不会有事的，对了，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来……”。


  　　此时江不悔显得有些虚弱了，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扯住段昱的衣角道：“我…我不饿，你…你别走！我…我害怕！”，她已经对段昱产生了很重的依赖心，感觉只要段昱在自己身边就很有安全感，片刻都不想段昱离开她的视线。


  　　段昱对于江不悔由小蛮女秒变乖乖兔的转变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他见江不悔原本娇艳的红唇变得有些发乌了，心里又有些担心了，连忙掀起盖在江不悔身上的被子查看她脚踝的伤情，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江不悔的脚踝已经越肿越大了，而小腿上的乌青也蔓延得更高了。


  　　难道是之前吸毒血没有吸干净？蒋方劲去拿蛇毒解药还没有回来，如果等蒋方劲回来蛇毒却已经扩散岂不是糟了，段昱想了想对江不悔道：“要不…要不我用嘴帮你吸一下？”。


  　　江不悔有些娇羞地点了点头，之前段昱把她的脚踝捧在手心里帮她吸蛇毒的时候让她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自然不介意这种感觉再来一次，段昱也就不客气地俯身下去了。


  　　段昱不知道的是此时佘小曼已经到了门外，她刚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中心医院，问下面的值班护士段昱在哪个病房，那值班护士正和男朋友在煲电话粥，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楼上，告诉了她病房号，就继续打自己的电话去了。


  　　佘小曼找到病房外，正准备敲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有女声传来，女人都是生性多疑的，佘小曼心里就咯噔一下站住了，尖起耳朵听里面的声音。


  　　江不悔受了伤后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听起来就有点嗲，“哎…哎哟，疼…疼，你…你…轻点，都…都出…出血了……”。


  　　“你别叫啊，忍一忍就好了，出血很正常啊，不出血才不正常呢！”这是段昱的声音，佘小曼天天做梦都梦到的声音，此时听着却有些刺耳，佘小曼用力咬紧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哎…不…不行，又…又有点痒…痒了，难…难受！”江不悔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痒就对了！说明你有感觉了！”段昱丢了一句，接着就传来他用力吸吮的唧唧声。


  　　门外的佘小曼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了，后面段昱和江不悔的对话完全听不清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嘴唇咬破了鲜血流出来也浑然不觉，她只觉五内俱焚，天旋地转，身子一个踉跄，险些瘫倒在地，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了。


  　　这时正好蒋方劲从蛇医那里讨了解药火急火燎地回来了，见到走廊上的佘小曼就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这位同志，你找谁？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啊，需不需要我找医生帮你看一下？……”。


  　　佘小曼见有人来了，连忙慌张地擦了一下眼泪，也不搭理蒋方劲，跌跌撞撞地狂奔下楼去了。


  　　“真是个怪人！该不是神经有问题吧？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神经病就真可惜了！”蒋方劲疑惑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段昱还等着他救人呢，这才是他要办的头等大事。


  　　蒋方劲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本来还想问下段昱刚才门外的美女是不是找他的，可不等他说话，段昱就连忙一把抓住他，迫不及待地道：“方劲，你可回来了！药拿到了没？！快，赶紧救人！……”。


  　　蒋方劲不敢怠慢，连忙拿出讨来的解药，解药只有两包，一内服，一外敷，内服的简单，用开水一冲喝下去就行了，段昱连忙帮忙倒水，把药递给江不悔，江不悔喝了一口就不喝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喝！”。


  　　段昱真无语了，这小蛮女也太娇气了吧，不过病者为大，他也不好恶言相向，只得耐心地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把药喝下去，毒就解了，你不想要命了……”。


  　　江不悔把嘴一嘟道：“这药哪是人喝的啊，我宁愿死也不要喝！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除非……”眼珠一转道：“除非你喂我！”。


  　　段昱就真火了，怒道：“你爱喝不喝！你要死就死吧！毛病！”。


  　　段昱这么一凶，江不悔反倒软下来了，嘴巴一扁眼泪就下来，抽泣道：“喝就喝嘛，你这么凶干嘛，我知道你就想我死，我偏不让你如愿！……”。


  　　蒋方劲在一旁有些忍俊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只当是小情侣拌嘴，心说段昱严肃的时候威风凛凛，自己看着都怕，没想到在女人面前却只有吃瘪的份。


  　　段昱拍了下额头彻底无语了，他现在拿着刁蛮的江不悔真心头大了。


  　　好不容易等江不悔把药喝下去，再把药一敷，还真别说这土郎中的祖传秘方还真神奇，眼看着江不悔脚踝慢慢消肿了，乌青也慢慢消散了，嘴唇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段昱和蒋方劲同时长舒了一口气，蒋方劲这才重新想起在门口遇到佘小曼的事，就随口道：“老板，我刚才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个奇怪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可脸色却很难看，好像还哭了，该不会是找您的吧……”。


  　　段昱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那女人的外貌特征，确认是佘小曼无误，气得差点吐血，对蒋方劲怒道：“你TMD怎么不找说啊！这次真被你害死了！”。


  　　蒋方劲被段昱骂得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是一肚子委屈，心说我也得有机会告诉你啊！

  　　段昱也知道这事不能怪蒋方劲，佘小曼肯定是在门口听到自己和江不悔的对话误会了，这误会可真大了，想解释都不知道何从解释，恨恨地一跺脚，把蒋方劲推到一边，夺门狂追出去，可哪里还看得到佘小曼的影子！


  　　（PS：呵呵，所有重要女主都已登场，肯定有读者又要骂我花心了，不过请大家放心，段昱和段泽涛不一样，真命天女只有一个，至于到底谁才是段昱的真命天女，全由你们决定！我会在读者调查里让你们给你们喜欢的女主投票，你们也可以在我的书评区留言，得票最多的就是段昱真命天女！）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上当了


  　　段昱跑出去了，蒋方劲还站在那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段昱如此紧张的样子，刚才自己在走廊上遇到那美女肯定和他关系匪浅，但这躺在病床上的美女又和他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大小通吃？看来老板就是老板啊，这两个美女都可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级别的，普通人只要能勾搭上其中一个只怕晚上做梦都要笑醒了，老板居然能一拖二，真是太厉害了，不服不行。


  　　江不悔也是七窍玲珑之人，虽然只听了寥寥几句却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暗窃喜，段昱的女朋友误会生气跑了，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她出生大家族，这种争宠夺位的戏码自是没少见，杜家老爷子在外面就养了好几个外室的，而那些外室都很聪明，知道杜老爷子最喜欢江不悔，就纷纷来讨好江不悔来稳固她们的地位，这也让江不悔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得到一个男人的认同，首先就要争取他身边人的认同。


  　　想到这里，江不悔就朝蒋方劲甜甜一笑道：“蒋院长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有机会我会帮你在你们老板面前说话的……”江不悔长期跟在江老爷子身边，这种示恩于下的手段自然熟得很，而且耳濡目染之下，当她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很自然地带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威势。


  　　果然蒋方劲给她这一笑魂都快丢了，想着大的那个已经被自己阴差阳错放走了，还惹得老板大发雷霆，再不把眼前这个小的给招呼好了，那自己的前途可就泡汤了，忙不迭地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还要请您多关照，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立马帮您去办！……”。


  　　江不悔有些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拍了拍*道：“我倒是有些饿了……”。


  　　蒋方劲被江不悔雪白的*闪了一下眼睛，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直视江不悔，心说这小美女长得太祸国殃民了，怪不得老板也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自己可得加紧巴结好了，忙不迭地道：“我这就去帮您去找吃的来，不过我们这穷地方实在没啥好吃的，您别嫌弃就好……”。


  　　再说段昱追出去没看到佘小曼的身影，又沿着镇上的街道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打佘小曼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就知道这次真是把佘小曼伤透了，就算自己找到佘小曼解释只怕她也不会听，只得编了一条短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然后发送到了佘小曼的手机号码上。


  　　没找到佘小曼，段昱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病房，就见江不悔正捧着一大碗面条吃得正香呢，蒋方劲哈着腰在一旁殷勤地招呼着，见到段昱进来，脸色不善，就十分识趣地溜了出去。


  　　江不悔见段昱进来，就朝他甜甜一笑，举起手中的面柔情似水地对他笑道：“这是蒋院长送来的面条，还加了鸡蛋呢，可香了，你要不要吃？！……”。


  　　如果不是江不悔，佘小曼就不会误会自己，更不会跑走，想到这里段昱不知怎么就一股无名火起，朝江不悔怒吼道：“吃！你就知道吃！我这次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江不悔却出奇地没有跟着段昱发飙，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无比委屈地望着段昱，低声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女朋友误会你了，你还是去追你女朋友吧，不用管我，反正我从小就没人管……”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直接落到了面碗里。


  　　如果江不悔还像之前一样胡搅蛮缠，没准段昱就真不会管她了，反正已经把她送到医院，蛇毒也解了，算是仁至义尽了，但她这么一哭，段昱的心就软了，都说女人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强如段昱面对江不悔的眼泪也有些手足无措了，歉意道：“你别哭啊，是我错了，不怪你，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去了啊？太危险了！你父母不管你吗？要不你把他们的电话告诉我，我帮你联系他们，让他们来接你……”。


  　　段昱这么一说，江不悔就哭得更厉害了，干脆把面碗往床头柜一放，抱着膝盖埋头大哭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哽咽道：“我没有爸爸，我妈妈很忙，没有时间管我，所有人都不管我，你也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原来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段昱对江不悔的观感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觉得她刁蛮任性，很不好相处，现在却是觉得她楚楚可怜，忍不住就有一种想呵护她的冲动，柔声道：“你…你别哭啊，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耍赖！”江不悔瞬间破涕为笑，猛地一抬头，仍挂着晶莹泪珠的俏脸如雨后彩莲般美艳不可方物，让段昱看得也忍不住心神荡漾，不过看着她那如小狐狸般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本来以江不悔的情况，把蛇毒一治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她却像是把医院当成了家，住在医院就不走了，她不出院，段昱自然也不可能赶她走，每天下了班还得去看她，他既然说了不会不管她的话也不可能收回，也不敢问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怕刺激到她哭个不停就麻烦大了。


  　　蒋方劲更是被江不悔彻底收服了，真把江不悔当未来的老板娘了，招呼得那叫一个殷勤，转背就把段昱给卖了，把段昱的所有情况，包括手机号码，办公室电话等等全告诉了江不悔。


  　　这下段昱就有得烦了，江不悔差不多是每两个小时就打个电话给他，烦得段昱只好关机了，哪知道江不悔居然找到办公室来了，段昱正在跟张文伟交待事情，见到江不悔进来就皱起了眉头。


  　　张文伟看了一下两人的脸色，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江不悔对段昱翻了白眼，娇嗔道：“你为什么不接人家的电话？”，段昱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一脸黑线地道：“拜托，江大小姐，我可没你这么闲，我要工作的，没见我正烦着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突然转了性


  　　江不悔却像是赖上段昱了，赶都赶不走，俯身趴在段昱的办公桌上，用白皙纤长的玉手托着香腮，含情脉脉地望着段昱道：“你为什么事这么烦啊？你告诉我啊，或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呢……”。


  　　江不悔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小翘臀一撅紧身皮裤一勒，两轮完美的满月就出来了，她胸前又特别有料，这么一趴，就春光乍泄了，事业线深不见底，目测起码有F罩杯吧。


  　　段昱的鼻血都差点飙出来了，连忙偏过头去，挥挥手道：“坐好，坐好，站没站像，坐没坐像，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吗？就你这样还帮我？你不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江不悔察觉到了段昱眼中的那一丝慌乱，知道自己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不但没起来，反而将艳如桃花的俏脸凑到段昱面前，对他翻了个俏皮的卫生眼，娇嗔道：“淑女？你喜欢那种类型吗？你没听说过淑女都是装出来的吗？装谁不会啊，只是姑奶奶我不喜欢装，你可别小看人哦，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也不知道江不悔用的什么牙膏，说话嘴里没有半点口气，反倒是有一股好闻的芬芳，当真可以算是吐气如兰，让段昱更加慌乱了，俊脸一红，拿起桌上自己写的甜水镇旅游资源开发可行性方案丢了过去，有些慌张地道：“怕了你了，你看看这个吧，这是我现在最头疼的事了，你要是真能帮我找到有实力的投资商，就真帮了我大忙了……”。


  　　江不悔很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拿起段昱丢过来的可行性报告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认真看了起来，段昱突然发现，当江不悔一本正经的时候，还真挺淑女的，专注的眼神配上扑闪扑闪的长睫毛，让她在娇媚中又多了一分恬静的气质，也让段昱觉得有些看不懂这个多变的女孩子了，这还是那个刁蛮的小蛮女吗？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呢？


  　　一时间段昱也看得有些出神了，这时段昱的手机叮咚一响，是短消息提醒的声音，点开一看是佘小曼发来的，“你不需要解释，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之间一直是我在主动，这或许就是因为我爱你比你爱我更多一点吧，但是我现在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你不用找我，我会好好的，祝你幸福……”。


  　　看完短消息，段昱整个人瞬间不好了，疯狂地拨佘小曼的电话，话筒那边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电子合成女声“你拨的用户已关机”，段昱颓然地靠倒在椅子背上，感觉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佘小曼肯定是不想再见自己了，而就算自己找到佘小曼，又能跟她说什么呢，正如佘小曼所说，两人的关系，自己一直是被动的那一方，或许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爱佘小曼到底有多深。


  　　这时江不悔已经看完了可行性报告，她也没注意段昱的表情变化，把手中的可行性报告一合，哈哈大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三天之内，等我的好消息……”。


  　　此时段昱正处于极度失落中，根本没听江不悔说什么，无力地挥挥手道：“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不悔愣了一下，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过却出奇地没有发飙，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帮段昱把门带上，一出门，眼泪就下来了，下了楼，长吸了一口气，用手背擦干眼泪，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立马换了一副灿烂的笑脸，“妈，是我……”。


  　　电话那头正是杜小月，虽是已经年过不惑，但保养得却极好，平时和江不悔一起出去逛街，路人还以为是两姐妹，根本想不到是母女，而杜小月对江不悔也是极宠溺的，很少摆长辈的架子说教，更多的是像朋友的关系，江不悔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和杜小月讲，这次江不悔偷偷跑出去，杜小月自然是又急又气，可一看到江不悔的来电，怒气就先消了三分，故意绷着脸道：“死丫头片子，你是想急死你妈是吧，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你爷爷和你外公都快急出心脏病来了，你再不来电话，你爷爷就要发动全国搜寻了……”。


  　　江不悔心里一暖，心说还是家里人对自己最好，不像段昱那个小没良心，自己尽心尽力帮他，他却冷脸对自己，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跑出来了，爷爷和外公那边你帮我去说一声，我怕他们打我屁股！……”。


  　　女儿一撒娇，杜小月的脸就绷不住了，笑骂道：“你还知道怕啊，说吧，是不是信用卡里没钱了啊？我记得我之前给你卡里存了500万啊，就用完了？……”。


  　　江不悔俏脸一红，娇嗔道：“妈，难道我只有没钱了才会给你打电话吗？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学做生意吗？说我总没正形，就知道到处疯，现在人家想通了，我要学做生意！……”。


  　　杜小月就诧异了，杜家到江不悔这一代人丁不兴，江不悔从小聪明伶俐，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所以杜老爷子曾有意培养江不悔经商将来好接班，可江不悔死活不愿意，送她去美国哈佛商学院读MBA，江不悔却自作主张改念心理学了，差点连MBA学位都没拿到，最后杜小月亲自赶去美国陪读，才硬让江不悔把MBA课程学完，拿了双硕士学位回来，可回国以后江不悔还是死活不愿意参与家族生意上的事，还把江老爷子搬出来当挡箭牌，杜老爷子才只好作罢，如今江不悔怎么突然转性了，主动提出要学做生意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知女莫若母，杜小月虽然不知道江不悔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但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过江不悔肯学做生意总归是好事，杜老爷子知道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杜小月愣了一下就呵呵笑道：“死丫头片子，怎么突然转性了？想起要学做生意呢？你不把真实想法告诉妈，妈是不会帮你的哦！……”。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大小姐的生意经

  　　江不悔当然不可能告诉杜小月真正的原因，那样的话杜小月只怕立马就会跑到南云省来抓她回京城了，就继续撒娇道：“妈，我过去太不懂事了，看着外公和你为了家族生意这么辛苦也不帮你们，所以我想学做生意帮你们，这样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江不悔一打亲情牌，杜小月眼圈就有些湿润了，欣慰道：“死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还知道心疼外公和妈了，好吧，我去跟你外公说，这些家族生意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不过咱们家族生意这么多，你想先从那块学起？……”。


  　　计谋得逞，江不悔自是喜笑颜开，兴奋道：“耶！我就知道妈最好了，我这次出来发现一个风景特别美的地方，很有开发潜力，咱们家不是也做旅游开发这一块吗？就把这个项目交给我操作吧！……”。


  　　“旅游开发？”杜小月眉毛一扬，杜氏家族的生意主要是在房地产开发和高速公路投资这两块，因为这两个都和政府资源联系比较大，杜家这个“红顶商人家族”自然很有优势，旅游开发是这两年杜家才开始涉足的新领域，专门成立一家游天下旅游开发公司，不过杜家向来是要么就不动，一动就是大手笔，目前游天下公司旗下有三个旅游网站，同时还参股了国内最大的几家旅行社，比如国旅、青旅、化旅等国字号企业，旗下也网罗了一批顶尖的旅游行业职业经理人，正准备大展拳脚，让江不悔把这一块管起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杜小月就呵呵笑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个省？我派个专业团队先过去考察一下，做生意可不是过家家，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


  　　江不悔大喜过望，连忙道：“我说的这个地方就在南云省，你赶紧派人来，你要相信你女儿的眼光嘛，绝不会差的！……”。


  　　“南云省？”杜小月点了点头道：“南云省倒确实是个搞旅游开发的好地方，在全国都有很好的口碑，各方面条件也都不错，南云省省委书记秦远航算是你爷爷的门生，以前到你爷爷家来拜访的时候你也见过的，有事可以让他关照一下，好吧，我会跟游天下公司那边的经理，让他和你联系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瞎指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是我们杜家一贯做生意的原则！……”。


  　　另外杜小月对于江不悔的经商头脑也还是有信心的，当初送江不悔美国留学，为了锻炼江不悔的生存能力，家里并没有给江不悔很多钱，本以为江不悔会过得很艰苦。


  　　后来她亲自去美国陪读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江不悔在美国的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原来江不悔到美国以后发现刚去那边的留学生因为人生地不熟都会为租房的事情烦恼，江不悔立刻抓住了商机，用所有的钱把大学城旁边的好几栋房子整体租下来，自己当起了二房东，然后她又发现许多美国人对华夏的手工艺品很感兴趣，就在网上开了个网店，请了几个打工的留学生打理，自己当甩手掌柜，生意很是红火，自然不愁没钱用了。


  　　江不悔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在这些枝节上跟杜小月磨叽，只要杜小月派来的这个经理人不傻，就应该知道讨好自己这个杜氏家族生意未来的接班人，绝不敢从中使坏的。


  　　第三天杜小月派来的考察团队就到了甜水镇，带队的是游天下公司的总经理，叫黄致远的。黄致远是个老成稳重的中年人，在旅游界摸爬滚打近三十年，经验和人脉都非常丰富，为人也比较正直务实，并不是那种考阿谀奉承上位没真本事的人，所以杜小月才会放心让他带队来考察。


  　　临行前杜小月还特意嘱咐了黄致远，一切以他为主，不能由着江不悔胡闹，如果经过考察这个项目确实有投资价值就做，没有投资价值就立刻把江不悔带回来。


  　　段昱对于黄致远一行的到来很意外，他根本没想到江不悔居然真的能帮他拉来投资商，不过看黄致远一行又不像是骗子，清一色的西装革履，里面还有几个外国人，带的设备也很齐全，摄像机都带了好几台，显得十分专业。


  　　好在段昱对于甜水镇旅游资源开发的方案已经准备了很久，倒是不至于慌乱失措，立刻带着黄致远一行进山考察，把自己的一些思路也跟黄致远做了交流。


  　　黄致远一行很务实，跟着段昱在山里钻进钻出，没有半点怨言，他在旅游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眼光自然是很独到的，看了甜水镇的情况十分兴奋，特别是对段昱那个“野人村”开发方案很感兴趣，考察完了以后就跟段昱借用了镇政府的会议室，跟自己的团队在里面商议了一整天，出来就紧紧握住段昱的手道：“段镇长，甜水镇是一块未开发的风水宝地，我和我团队一致认为这里很有开发前景，我回去以后立刻向杜董事长汇报，争取尽快把项目合作事宜定下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又转头对江不悔恭敬道：“大小姐，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里？董事长非常担心你……”。


  　　江不悔撇撇嘴道：“我是这个项目的最高负责人，当然要留在这里了，你告诉我妈，我在这里很好，要她不要担心我，你快去快回，生意场上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黄致远也没有再说什么，来前杜小月并没有要他一定带江不悔回去，他只是个职业经理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了，看江不悔对段昱的态度，两人关系明显不一般，自己又何必去得罪未来的老板呢。


  　　段昱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送走黄致远一行以后就抓住江不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那位黄总怎么叫你大小姐呢？你一个富家大千金一个人跑甜水镇来干嘛？你不会是玩我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太反常了

  　　江不悔得意地一笑道：“你哪里那么多问题啊？！认识本大小姐是你的福气，我保证帮你把项目搞起来就是了，你管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你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好骗的啊？你还是先想想，我帮你解决了烦心事，你怎么报答我吧？……”。


  　　段昱和江不悔拌嘴就没赢过，想想也对，自己有什么让江不悔好骗的呢？如果江不悔真能把甜水镇的旅游资源开发起来，那可是造福甜水镇的大好事，是得好好感谢江不悔，就挠了挠头道：“好吧，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江不悔狡黠地一笑道：“嗯，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你可不许反悔哦！……”，段昱看着江不悔如小狐狸般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黄致远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一个星期以后就再次回到了甜水镇，这次他带来了一个更加庞大的团队，十几辆印着游天下LOGO标志的丰田霸道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甜水镇，一来就把甜水镇上老粮库的大院子租了下来做了驻地，游天下公司办事处的牌子也挂起来了，显然是要长驻了。


  　　段昱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黄致远搞出这么大的阵势，看来合作开发甜水镇旅游资源的项目真的有戏了，紧紧握住黄致远的手道：“黄总，贵公司办事效率真是高啊，那么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进行正式的合作洽谈了？……”。


  　　黄致远微微一笑道：“段镇长，是这样的，要开发一个新的旅游景点有很多审批手续要办，首先就要省级的旅游管理部门出具意见，只有等所有的手续都批下来，这个项目才能正式立项，这个项目审批工作还是由你们镇政府出面比较好，等到项目正式批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式进行合作洽谈了，这段时间我和我的团队都会留在甜水镇，把准备工作做得更细一点……”。


  　　对于黄致远提出的这个条件段昱倒没觉得什么，就算不和游天下公司合作，他也是准备先把项目批下来，然后拿到粤州等发达地区去招商引资的，站在段昱身旁的江不悔却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黄致远连忙补充了一句道：“这是我们董事长的意思……”，江不悔这次没有说话了。


  　　段昱也察觉到了江不悔的异样，不过却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那好，黄总，我们就分头行事，我来跑项目的审批手续，你们继续对甜水镇深入考察……”。


  　　黄致远点头说好，我们等段镇长的好消息，说完就转头对依然皱着眉头的江不悔道：“大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段昱就知道黄致远要跟江不悔说的话肯定是不想让自己听的了，自然就识趣地告辞离开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到底黄致远有什么事不想让自己知道要避开自己跟江不悔说呢？


  　　等段昱一走，江不悔的脸就彻底黑了下来，双手环抱胸前，冷冷地道：“说吧，我妈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是不是你在我妈面前说了什么？你要知道，多嘴的人注定是不会有前途的！……”。


  　　江不悔此时倒是很有点杜氏家族未来继承人的气势，黄致远也不由心神一凛，冷汗就下来了，不过他当职业经理人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风骨的，不卑不亢地道：“大小姐，食人之禄，担人之忧，我只是如实向董事长汇报我所看到的一切，董事长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


  　　事实上连黄致远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那天他从甜水镇考察回去也很兴奋，以他在旅游业从业多年的经验和眼光，也认为甜水镇旅游资源开发很有前景，他刚加盟游天下公司不久，也想能做出一番成绩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回去以后立刻去找杜小月汇报，把考察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杜小月，并表述了自己看好这个项目的建议。


  　　整个汇报过程杜小月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大班椅上慢慢地品着，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中间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等黄致远汇报完，才猛不丁地问了一句，“那个镇长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有他的资料吗？……”。


  　　黄致远就愣了一下，他这次的任务主要是考察项目，刚才汇报的也全是项目情况，提到段昱的时候也只是以当地镇长一语带过，杜小月的这个问题似乎与项目有些牛马不相及，不过还是如实地回答道：“那个镇长叫段昱，很年轻，大概就二十多岁吧……”。


  　　这时杜小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猛地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倒了出来，把她的衣服都打湿了，杜小月慌乱地站了起来，扯了几张面巾纸胡乱地擦拭起衣服来。


  　　一旁的黄致远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眼里，自己这个漂亮到让人不敢正视的女老板一贯是十分高冷的，有如高高在上的女神，让他们这些男下属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这样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


  　　杜小月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衣服上的污渍，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黄致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挥挥手严厉道：“你立刻给我去查这个段昱的详细资料，要非常详细，马上去！一个小时之后，我要看到这些资料！……”。


  　　黄致远更加的愕然了，他打破头也想不到杜小月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小小的镇长这么感兴趣，不过既然是老板的指令，他自然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迟疑，赶紧退出去执行杜小月的命令去了。


  　　要查段昱的详细资料并不难，因为有杜氏家族的背景，游天下公司的信息系统是可以直接连接公安部的人口信息系统的，因为游天下公司也有做出境游的业务，详细了解每一个游客的信息也是有必要的，否则要是把通缉犯或者某些麻烦人物送出国了，岂不是很麻烦。除此之外，游天下公司还有其他很多的信息渠道，可以说只要游天下公司想了解一个人，就没有他们了解不到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魔咒

  　　不到一个小时，段昱的详细资料就到了黄致远手中，详细到段昱从小学到大学每个学习期的成绩单都有，更别说他的籍贯、父母、社会关系之类的信息了，不过黄致远翻来覆去地看了，除了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优秀，却没有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资料有任何的特别之处能让杜小月起这么大的反应。


  　　当黄致远拿着段昱的详细资料再次来到杜小月的办公室时，杜小月双手扶着额头撑在大班台上一动不动，似乎正低着头在思考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更反常的是她身上居然依然穿着那套被咖啡打湿了的衣服，要知道杜小月是十分讲究的，办公室里随时准备着十几套昂贵的国际品牌时装，在不同的场合会穿不同的衣服，有时一天就换好几套衣服，没有一件重样的。


  　　听到黄致远的脚步声，杜小月微微抬起了头，美丽的大眼睛里竟然有血丝，似乎正处于一种十分焦勺的状态，不过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伸出雪白的玉手，黄致远赶紧把手中厚厚的资料递了过去。


  　　杜小月接过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而且是翻来覆去地看，偌大的办公室只听见她翻页的刷刷声，过了良久，杜小月才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身世还算清白，那应该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了……”说着又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行，只要是姓段就不行！不过以不悔那脾气，我要是来硬的，只怕会适得其反，看来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一旁的黄致远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杜小月在说什么，杜小月也仿佛忘了他这个人似的，沉思良久后又自语道：“嗯，就这么办！”，说着就按响了桌上的呼叫器，把秘书叫了进来指示道：“你查一下，南云省那边有哪些出色的青年才俊，要家世、才干都很出色，没有不良嗜好的未婚男青年，不要从政的，但还是要有一定的背景，尽快列份名单给我……”。


  　　黄致远已经开始满头冒星星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像是要搞征婚和相亲的节奏啊！这也太天马行空了吧，看来老板的想法远不是自己这个职业经理人能揣摩的。


  　　交待完秘书任务，杜小月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似的黄致远，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还有什么事吗？”。


  　　黄致远暴汗不已，敢情自己去甜水镇考察这趟白跑了啊，犹豫了一下道：“董事长，那甜水镇这个旅游开发项目还做不做啊？这么好的项目，不做确实可惜了……”。


  　　杜小月皱了皱眉头，又开始沉思起来了，白皙如葱白的手指在大班台上滴滴答答地敲打着，敲得黄致远心里也跟打鼓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杜小月才沉吟道：“这个项目要做也可以，不过我们选项目向来是首先要选合作伙伴，如果合作伙伴不靠谱，再好的项目也不能做，这个项目是大小姐提出来的，要是就这么否决了她肯定要发脾气，这样吧，项目的审批就让那个姓段的镇长自己去弄，我们包括大小姐都不能插手，批下来我们就和他合作，这也算是我们对合作伙伴的一种考验吧，你可以先带一个筹备组下去做做样子，把准备工作也可以做细一点，人员你自己定，三天后你再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还有些事交待你……”。


  　　黄致远心说你这哪是选合作伙伴啊，简直就是丈母娘选女婿嘛，怎么连考验都来了呢，那个段镇长人挺不错的啊，也不知哪里让老板看不顺眼了，不过腹诽归腹诽，黄致远也不敢再表示任何异议，带着一肚子疑问退了出来。


  　　等黄致远出去了，杜小月才疲惫地靠倒在大班椅背上，彻底放下了女强人的面孔，显得那样的柔弱和无助，脑海里的波浪怎么也平息不下来，心里反反复复在问这个段昱到底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呢？

  　　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段泽涛，论到在杜小月心里最刻骨铭心的男人，段泽涛其实还胜过江子龙，只是杜小月不愿意承认而已，这些年她也一直刻意地不去想这个人，甚至不愿意听到“段”这个姓氏，以至于在杜氏家族旗下这么多企业里没有一个姓段的员工，杜小月以为自己就可以彻底忘记这个男人，不会和他再有任何交集了，一度她也以为自己做到了。


  　　直到黄致远说出段昱这个名字，杜小月才发现自己之前所垒起的堡垒根本不堪一击，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名字一下子就排山倒海般地冲了出来，接着她就陷入了恐慌之中，虽然黄致远汇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江不悔和那个段昱有什么亲密关系，但女人敏感的直觉还是让她马上想到了女儿的突然转变一定是因为那个黄致远开始并没有说出名字的小镇长。


  　　女儿可能恋爱了，杜小月开始并没有多紧张，毕竟女儿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龄，她也不是那种有很深门户观念的人，只要女儿幸福就好了，当然她还是要把把关的，所以才会随口问黄致远那个小镇长叫什么名字。


  　　谁知这一问却问出大事来了，“段”这个姓氏立刻让她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咒吗？自己的女儿也要和自己一样为一个姓“段”的男人伤心一生吗？不！自己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虽然后来看了段昱详细资料，这个段昱父母俱在，根底清白，应该不可能和段泽涛有任何关系，或许是自己太神经过敏了，但是杜小月还是决定要把一切勒杀在摇篮中，自己的女儿绝不能姓“段”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不过杜小月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江不悔生来叛逆，如果自己直接想拆散她和这个姓“段”的男人，效果只会恰得其反，要是把江不悔逼急了，跟自己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那自己就真得哭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乱点鸳鸯谱


  　　所以杜小月决定来一招缓兵之计，先利用江不悔想帮那个段昱做成这个项目的心理把她稳住，另一方面在南云省物色优秀的青年才俊，想办法让江不悔去和他们接触，或许江不悔认识了更优秀的异性，慢慢就把这个段昱忘了呢，所以杜小月才做出了那一系列让黄致远一头雾水的布置。


  　　即便这样，杜小月仍然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整个人一直处在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把原计划所有的日程安排全推掉了，就这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愣，连天黑了都不知道。


  　　直到她的秘书吴小倩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走进办公室，发现里面一片黑，打开灯才把杜小月从恍恍惚惚中惊醒过来，从椅子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道：“小倩，我要你找的资料全找齐了吗？快拿给我看……”。


  　　吴小倩是人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给杜小月当了三年的秘书了，做事十分干练，深受杜小月器重，和杜小月的关系也很亲近，她年纪比江不悔稍大几岁，和江不悔也很谈得来。


  　　她却从没有见杜小月如此紧张一件事，就笑笑道：“杜董，你这是准备给不悔挑女婿啊？也用不着这么急吧，你还没吃饭呢，要不我给你叫点东西上来，你吃了再慢慢挑……”。


  　　杜小月却没心情和吴小倩开玩笑，厉声道：“快拿过来！别磨蹭了！”，好在吴小倩知道杜小月的性格是面冷心软的，倒没有被吓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赶紧把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


  　　吴小倩收集的资料非常详细，基本上把南云省有名气的未婚青年才俊都收集齐了，除了详细资料还打印了照片附在后面，所以厚厚的一摞把杜小月的眼都看花了。


  　　到后面杜小月干脆把所有资料在地板上一份份地摊开了，又对站在一旁的吴小倩招招手道：“小倩，你也过来帮我挑一挑，有适合的就叫我……”。


  　　于是香艳而又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如果此时有男人进来，只怕立刻就要飚鼻血而亡！两个颜值爆表的绝色美女撅着屁股跪在地板上像练摊一样膝行着东捡西挑地翻着资料和照片，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不行，长着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花心渣男！淘汰！”，“这个也不行，肚腩都出来了，有变胖子的迹象！淘汰！”，“这个也长得太老气了吧，哪像二十五岁啊，肯定是资料造假了！淘汰！” ……


  　　这时吴小倩突然叫了起来，“这个不错耶！杜董，你看！”，杜小月接过资料念了起来，“蒋晔，丽都集团总经理，身家四百亿，福布斯华夏富豪排名第二十一位，嗯，还行，勉强能配得上我们家不悔了……”。


  　　如果蒋晔此时在旁边听到自己的四百亿身家只换了句“还行”，而且只是“勉强能配得上”的评价的话只怕要无语了，但杜小月这么说却并没错，在华夏，真正有底蕴的大家族是根本不屑于去上什么富豪榜的，而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也远比那所谓的首富多得多，而杜氏家族正是这样的大家族！

  　　杜小月又看了看后面附的蒋晔的照片，就更加满意了，点了点头道：“嗯，长得挺精神，看起来也还稳重，气质也不错，就是他了！”，说着就转头对吴小倩道：“小倩，你明天就和丽都集团一下，说我们杜氏准备跟他们开展深度合作，近日就会派人与他们接洽，顺便帮我订四天后飞南云省的机票！……”。


  　　“啊！”吴小倩的嘴巴一下子张成了“O”型，连忙道：“不行呢，杜董你不是四天后就要跟发改委的刘主任一起随团访问欧盟八国，跟他们进行商贸洽谈吗？……”。


  　　杜小月拍了下额头道：“是哦，我差点把这事忘了，别的事都可以推掉，随团访问却是不好推的，那怎么办呢？……”，她想了想转头对吴小倩道：“小倩，我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我任命你为杜氏派南云省首席代表，去和丽都集团洽谈合作事宜，你记住，你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撮合不悔和这个蒋晔，不行的话，至少不能让不悔和那个姓段的在一起，南云省省委书记秦远航算是江老爷子的门生，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秦书记帮忙……”。


  　　吴小倩俏皮吐了吐舌头，心说杜董招女婿真是不遗余力啊，连省委书记都搬出来了，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而且自己这个秘书居然要去做媒婆的工作，可自己还是单身呢，做这种事真心没经验，希望别搞砸了就好。


  　　杜氏准备跟丽都集团开展深度合作，这绝对是可以震惊整个华夏的重磅消息，连已经退隐多年早把家族生意全盘交给孙子打理的蒋老爷子都惊动了，当年仅凭50块起家打下丽都集团偌大家业的蒋老爷子对于机遇拥有着一种狼一样的敏锐，马上意识到蒋家实现再一次腾飞的机会来了，立刻一个电话把日理万机的蒋晔叫回了家，要蒋晔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跟他一起进京拜会杜家，当天就飞到了京城，并见到了杜小月。


  　　杜家这种真正的豪门大族的气势着实让蒋老爷子震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明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姿态放得很低，甚至有点谦卑的味道，倒是蒋晔对于爷爷的这种态度有些不以为然，他自有他的骄傲，他认为今时今日的蒋家不需要再去攀附任何人也可以发展得很好，奈何却不敢也不忍去违抗爷爷的命令，只能跟在爷爷后面打打酱油，不过态度却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


  　　而恰恰是他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越发让杜小月看得入眼了，一起吃完晚饭后又把蒋老爷子单独请到书房进行了一番密议，两人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蒋晔不知道，只是蒋老爷子出来以后越发的兴高采烈，居然没有在京城没有做任何停留又连夜飞回了南云，在回去的飞机上蒋老爷子不时笑眯眯地打量着蒋晔，好几次还笑出声音来了，让蒋晔浑身发毛，有一种被爷爷卖了感觉。


  第二百三十八章 酒会

  　　黄致远很快选好了团队，做好了第二次赴南云省的准备工作，临行前再次来到杜小月的办公室，杜小月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冷模样，面无表情地对黄致远道：“你跟大小姐说，不许她利用杜家的任何资源帮那个段昱去办甜水镇旅游开发项目的审批，否则我会立刻将你们全部撤回，她也得老老实实地给我滚回京城……”。


  　　说着她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金光闪闪的请柬扔在桌上，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杜氏已经决定跟南云省的丽都集团展开深度合作，三天后丽都集团会在南云省城召来一个酒会公布这个消息，南云省政商界的头面人物都会来，你把这张请柬带给大小姐，让她务必出席，如果她不肯去，甜水镇的这个项目立刻中止，你就是押也要把大小姐押回来！……”。


  　　黄致远一头雾水地从大班台上拿起那张请柬，拿到手里才发现那张请柬居然是24K纯金金箔印制而成的，不由暗暗咂舌，不过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甜水镇旅游开发的项目和这个超规格的酒会能有什么联系，他也不敢多问，拿着请柬就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这张24K纯金金箔印制的请柬已经到了江不悔的手里，江不悔拿着这张金请柬很有一种把它揉成一团的冲动，七窍玲珑的她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可是为什么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无厘头的举动呢？居然连酒会相亲这样俗不可耐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她不是一向不干涉自己找男朋友的事吗？

  　　最可恶的是母亲居然拿帮段昱搞甜水镇旅游开发的事来要挟自己，哼，我江大小姐是这么好拿捏的吗？好，你不是让我参加酒会吗？我就去把这个狗屁酒会给搅了，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招来！

  　　想到这里江不悔就漫不经心地捏着那金请柬甩了两下，面无表情地对黄致远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你把项目开发的准备工作做好就行了，希望你能对得起杜氏付给你的薪水，否则我回去第一个炒了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黄致远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在女老板手下打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老板，翻起脸来简直六亲不认，自己还是做好分内事吧。


  　　江不悔拿着请柬又去了段昱办公室，段昱正在交待张文伟准备甜水镇旅游开发项目的审批材料，张文伟见到江不悔到来就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段昱见江不悔又跟过来了，就皱起了眉头，江不悔明摆出一副倒追自己的架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他现在正处在对佘小曼深深的内疚中，自不可能马上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更别说省城还有一个李梦雪不清不楚地牵挂着呢。


  　　当然江不悔这么卖力地帮他，他还是很感念的，自不忍去伤她的心，就半开玩笑地呵呵笑道：“江大小姐，你老跟着我干嘛啊，我可请不起你这么高贵漂亮的女秘书啊！……”。


  　　江不悔撇撇嘴道：“你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现在投资人我给你拉来了，就想赶我走啊，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不是说要感谢我吗？现在机会来了！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段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哪敢赶你走啊，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只要办得到的，我一定帮！……”。


  　　江不悔的嘴角又像小狐狸一样翘起来了，晃了晃手中的金请柬道：“我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我要你陪我去，而且要假装我的男朋友……”。


  　　“啊！”段昱的嘴一下子张大了，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能做你的男朋友，而且我从没有参加过酒会，什么礼仪都不懂，等下害你丢面子就不好了……”。


  　　江不悔的脸色明显一黯，不过马上又装作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道：“我不是说了是假装吗，你以为人家多稀罕做你的女朋友啊，要不是我在这边不认识别的人才不会选你呢，去还是不去，一句话，你不是想反悔吧……”。


  　　段昱被江不悔将了一军，只好苦笑道：“那好吧，我就试一试吧，先说好，到时候害你丢了面子可不能怪我啊……”。


  　　段昱正好也要去省城跑甜水镇旅游开发项目的事，就和江不悔在第三天一起去了省城，到省城以后已经是下午了，段昱还想赶到下班前去省旅游局把审批材料给送了，江不悔就说：“你去吧，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就不陪你去了，酒会举办地点在国际会展中心，我们在那里汇合就行了，时间是晚上19点，别迟到哦……”。


  　　段昱巴不得江不悔不跟着自己，打的直奔省旅游局，去政府部门办事向来是“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此时又临近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了，段昱在门卫那里磨叽了半天才进了门。


  　　段昱根据一楼的阳光政务公开牌好不容易找到负责旅游开发项目审批的产业发展处，却都是大门紧锁，敲门也没人应，似乎偌大的办公大楼都是空的似的，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17:30了，估计这里的办公人员都提前下班回家了，看来只能明天一早再来了，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晚饭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对付了一下，吃完饭就已经18:30了，段昱不知道省国际会展中心在哪里，只能打的过去，还没到门口的士就停了，的士司机把计价表一抬转头对段昱道：“老板，你要去的地方我这车可进不去，你在这里下车顺着前面路口走下去200米就到了……”。


  　　段昱只好下车步行过去，国际会展中心果然是气势非凡，看起来十分的高大上，停车坪停的是清一色的豪车，门口一排身着制服的门童站得笔挺，无处不说明这里不是个一般人能来的地方，鲜红的纯羊毛地毯一直铺到了路口，段昱看了看皮鞋上的泥巴都不好意思往上踩，正犹豫间，一辆崭新的奥迪A6疾驰而来一个急刹停在他旁边，车窗摇了下来，一张浓妆艳抹让段昱熟悉而又陌生的俏脸露了出来，“段昱，真的是你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旧情人


  　　来人正是段昱大学时的女朋友蓝可儿，蓝可儿是西南政法大学的校花，大学与段昱相恋三年，是大家公认男才女貌最班配的一对，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蓝可儿为了留在省城和一位官二代搭上了，主动向段昱提出了分手，当时段昱的工作分配也正好出了问题，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这也成了段昱心中永远的痛。


  　　此时的蓝可儿身穿貂皮短偻，耳朵上吊着白金耳环，脖子上戴着白金项链，浑身的珠光宝气，俨然一副贵妇模样，虽然也还算漂亮，但却没了大学时代的清纯可人，漂亮中带着一股俗气。


  　　段昱曾经以为自己再见到蓝可儿心一定会很痛，但此时真的见到她心里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些疑惑，这是当年那个让自己痛彻心扉的女人吗？无论外貌气质，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佘小曼、李梦雪、江不悔都比眼前这个女人强到哪里去了，自己当初怎么会对她动心呢？


  　　所以段昱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朝蓝可儿点了点头道：“是你啊，好久不见！”，蓝可儿见段昱表情如此淡然就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段昱见到自己一定会露出痛苦表情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平衡，心说当年可是我甩了你，怎么你的样子却像是你甩了我一样，肯定是装的！

  　　想到这里蓝可儿就决定再刺激段昱一下，打开车门下了车，拿腔作势地道：“刚才我看见一个人从的士上下来，看背影有点像你，还不敢认，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没开车来啊，我们班好多同学都买了车呢，待会你回去坐我的车吧，这里不好拦的士的……”。


  　　段昱越发好笑了，当初自己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肤浅呢，就淡淡地笑了笑道：“谢谢，不用了！”。


  　　蓝可儿却只当段昱要强，越发得意了，喋喋不休地道：“哎呀，没关系的啦，我听说你现在在乡镇当干部，条件应该很艰苦吧，我公公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处长，我老公现在自己开公司，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老同学嘛……”。


  　　这时从驾驶座又下来一名年轻男子，也是一身貂皮，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和蓝可儿倒是配死了火，这年轻男子正是蓝可儿的老公叫聂奇帆，这家伙长一脸的痘子，鹰钩鼻，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偏生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自称“南云刘德华”，对于蓝可儿和段昱之间那段过往他也是知道，一直很吃味，此时见蓝可儿站在那里和段昱说个没完，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走过来对段昱阴阳怪气地道：“哟，你就是可儿的前任啊，那我还要叫你一声前辈咯，可儿，你以前眼光不怎么样啊……”。


  　　蓝可儿有点怕聂奇帆，事实上此时她身上还有聂奇帆家暴留下的青瘀，赶紧如小鸟依人般贴了过去，挽住聂奇帆的胳膊嗲声嗲气道：“所以人家最后选择了你嘛……”。


  　　段昱被这一对奇葩夫妻搞得无语了，也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默不作声地走开了，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就听聂奇帆恶狠狠骂蓝可儿的声音，“贱货，又皮痒了是吧，还想旧情复燃怎么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接着就听到蓝可儿痛呼一声，慌乱地解释道：“哪有啊，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嘛……”。


  　　段昱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拳头一下子捏紧了，很想回头揍那个聂奇帆一顿，不过想想终究是人家的家务事，就松开了拳头，径直向大门口走去，却在门口被门童给拦住了“先生，请出示你的请柬！……”。


  　　“请柬？”段昱愣了一下，他是被江不悔硬拉来的，自然不知道还要什么请柬，现在江不悔还没有来，他被拦在门口就有些尴尬了。


  　　这时聂奇帆也和蓝可儿跟了上来，见状就幸灾乐祸地嗤笑道：“切，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的酒会，没有请柬还想往里面混……”，说着把手中的车钥匙往门童手里一抛，趾高气扬地道：“帮我把车停好，你们可得把门看好了，别什么猫啊狗啊的都往里面放，待会省委秦书记可能会亲自出席酒会，出了问题你们可负不起责！……”。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聂奇帆一再辱骂自己，是佛也有三分火了，这时江不悔却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气喘嘘嘘地道：“段昱，你怎么到得比我还早啊，那个的士司机死活不肯开进来，气死我了！”。


  　　段昱转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江不悔此时换了一身装束，穿着一件土得要死皱巴巴的棉布格子外套（地摊上买的一百多块一件一洗就变形那种），脖子上围块红色围巾，头发也梳成两个羊角辫，一副十足的村姑模样，最夸张的是她肩上还真的挎着一个70年代最流行的军绿色布挎包，颇有点《山楂树之恋》女主角的味道。


  　　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又准备整什么幺蛾子？段昱目瞪口呆地望着江不悔，这时就听旁边噗嗤一声，聂奇帆指着江不悔哈哈大笑道：“前辈兄，这就是你新找的女朋友啊，你也太那个了吧，就算找不着我们家可儿这样的，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啊！哈哈！……”。


  　　聂奇帆这句话可惹恼了江不悔，瞟了聂奇帆一眼不屑道：“你又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啊？这还没到换毛的季节呢，咋就出来显摆了啊，现在可到处除“四害”，小心*啊！……”。


  　　江不悔这比喻实在太阴损了，现在刚入初冬，南云省天气又暖和，还远没冷到要穿貂皮大衣的时候，聂奇帆穿着这么一身貂皮，确实有些不伦不类，像足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老鼠，别说段昱，就连一旁的门童都有些忍俊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乡下妹，你特么的想找死啊！”聂奇帆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就朝江不悔打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章 越来越好玩了

  　　段昱早看聂奇帆不顺眼了，自然不可能让聂奇帆真的打到江不悔，眼明手快地一把捏住聂奇帆，聂奇帆就哎哟哎哟地痛得直往地上蹲了，江不悔见段昱为她出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继续损道：“哎呀，你别跪啊，这还没到过年呢，我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啊……”。


  　　蓝可儿见老公吃了亏，连忙向段昱哀求道：“段昱，你快放手，快放手啊！”，段昱瞟了蓝可儿一眼，这才把手一松一送，聂奇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聂奇帆知道打段昱不赢，指着段昱色厉内荏地嘶吼道：“小子，你等着，我要不弄死你，我不姓聂！……”，说着又转头对那几个门童怒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快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去，他们没有请柬，明显是来捣乱的！……”。


  　　那几个门童也看趾高气扬的聂奇帆不惯，不过聂奇帆是开着奥迪来的，肯定是有钱有势的主，远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就转头对段昱好意道：“这位先生，你还是快走吧，今天这里有重要活动，没有请柬是不让进的，等下我们领导来了就麻烦了……”。


  　　“谁说我们没有请柬，这不是吗？”就见江不悔不慌不忙地从军绿挎包里拿出一张24K纯金金箔印制的请柬来。


  　　这下不仅那几个门童，连地上还在骂骂咧咧的聂奇帆嘴巴都张大了，这次丽都集团举办酒会邀请的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但也是分了档次的，所以发出去了三种请柬，一种绿色的，是发给普通的生意伙伴和处级政府干部的，一种红色的则是发给重要生意伙伴和厅级政府干部的，而这种24K纯金金箔印制的请柬却只印了二十几张，是发给省部级高层领导的。


  　　像聂奇帆手里就只有一张绿色的请柬，这还是他死皮赖脸找他老爸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弄到的，他想借此机会能跟丽都集团搭上关系，好给自己的公司拉点业务。


  　　而那几个门童也早已得到上级交待，凡是持金色请柬的都是本次酒会最尊贵的贵宾，一定要小心招呼，此时见江不悔拿出金色请柬，虽然一时间脑袋还没转过弯来，还是忙不迭地躬身道：“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小姐，里面请！……”。


  　　江不悔冷哼一声，收起请柬，拉着同样一头雾水的段昱就向内厅走去，聂奇帆这才回过神来，跳起来大叫道：“捡的，他们一定是捡的请柬，快拦住他们！……”。


  　　那几个门童却根本懒得理会聂奇帆，捡的？那你也去捡一张来看看？而且如果真的有人捡到这种24K纯金请柬最多也是拿去换钱，谁还来参加酒会啊，一进去不就露陷了，等于自投罗网啊，只要不是脑袋被门夹坏了都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聂奇帆讨了个没趣，见到一旁的蓝可儿还嘴巴张成“0”型站在那里，立刻把气撒到了她的身上，劈头又是一个耳光，怒斥道：“还不快跟我进去，我还要找丽都集团的蒋总谈业务呢！……”。


  　　蓝可儿也不敢反驳，捂着脸跟着聂奇帆急匆匆地往里面走，很快又追上了段昱他们，一进内厅，里面又是一副金碧辉煌的景象，一个个身穿昂贵礼服的俊男靓女端着高脚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着，自助餐台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食物和酒水，服务生托着酒水旁往来如织。


  　　一身白西装的蒋晔在其中尤为显眼，他端着酒杯姿态优雅地穿梭于各个小圈子当中，场内那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们倒是有大半目光偷偷地在围着他转了。


  　　聂奇帆指着蒋晔朝身边蓝可儿显摆道：“那就是丽都集团的蒋总，身家几百亿的大老板，我和他很熟的，经常一起吃饭喝茶……”说着就朝蒋晔扬手高呼道：“蒋总！”。


  　　蒋晔听到聂奇帆的呼喊就皱了皱眉头，在这样的场合高声喧哗无疑是很失礼的行为，这也怪不得聂奇帆，他平时圈子里都是些喜欢咋咋呼呼的“小官二代”和爆发户老板，平时聚会都是比谁声音大谁有面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事实上他和蒋晔根本不熟，只是有次跟着他老爸参加一个饭局和蒋晔照过一次面。


  　　蒋晔不悦地转头朝这边一看，突然眼睛一亮，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聂奇帆还以为蒋晔看见他了，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赶紧冲过去准备跟蒋晔握手，哪知蒋晔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直接越过他，和在他后面的段昱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哈哈大笑道：“段昱兄，你怎么来了？！”。


  　　聂奇帆已经伸出去的手就尴尬地僵在那里，不过他此时却顾不上尴尬了，望着和蒋晔热情拥抱的段昱眼珠子都掉出来，怎么蓝可儿这个前男友居然像是真的认识蒋晔似的，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铁？难道说他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那自己得罪了他岂不是死定了？！


  　　而蓝可儿望着眼前这一幕也惊呆了，心情如打翻了五味瓶般复杂，段昱和自己老公拼命想巴结的蒋总关系如此密切，那么他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吧，怪不得之前能拿出24K纯金的请柬，难道说自己当初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一旁的江不悔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蒋晔，这就是母亲为自己物色的相亲对象吗？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像这种白西装只有极有气质的人才能穿出卓尔不凡的味道，虽然有些臭屁，起码看起来不像京城那些追求自己的公子哥那么讨厌，不过自己还是更喜欢旁边这个能打死野猪王的家伙，怎么这两个应该成为情敌的家伙看起来关系还很好的样子，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呢。


  　　想到这里江不悔就有些恶作剧地扯了扯段昱的衣角，指着前面自助餐台上琳琅满目的美食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咬着手指道：“段昱，那边有好多好吃的呢，我们快点过去吃吧，人家还没吃晚饭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蒋晔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不悔，江不悔的这一身装扮在这样的场合实在太特别了，简直就像突然从70年代穿越来到了这里，不过江不悔的这身装扮虽然土得掉渣，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味道，而她娇艳红唇咬着手指的楚楚模样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让被这里的高档香水味熏得有些头晕的蒋晔感觉有如一阵清风迎面吹来，不由眼睛就一亮，指着江不悔对段昱问道：“段昱兄，这是弟妹吗？……”。


  　　段昱正要否认，却感觉腰间一疼，却是江不悔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这才想起自己答应江不悔要假扮她的男朋友的，却也不好反悔，只得尴尬地改口道：“还不算，还不算……”。


  　　听到段昱亲口承认和江不悔的亲密关系，蒋晔心里就没来由地有些酸楚，他更希望段昱说江不悔是他的妹妹什么的，不过这种感觉也是一瞬而过，真诚地道：“那我就要恭喜段昱兄了，什么时候喝喜酒可一定要通知我哦！……”，说着又热情地招呼江不悔道：“弟妹，你还没有吃晚饭啊，那我去帮你拿东西……”。


  　　蒋晔一走，段昱就拉住江不悔小声抱怨道：“江大小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啊？穿成这个样子来参加酒会，又让我假扮你的男朋友，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江不悔得意地一笑道：“我要干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你是我什么人啊？刚才算你守信用，没有反悔，要不然，哼！……”。


  　　段昱知道跟江不悔拌嘴只能自讨苦吃，就不再逼问江不悔，反正这场酒会一过，自己就算还了江不悔的人情，不用再跟她纠缠不休了。这时蒋晔已经拿了满满一盘子美食回来了，还很贴心地帮江不悔拿了一杯奶茶，将盘子递给江不悔，细心地道：“这里没有桌子，不如我们到那边的包厢里去坐吧……”。


  　　“不用了！”江不悔今天就是来搅局的，接过盘子就很没形象地用手拿着糕点往嘴里面狼吞虎咽起来，搞得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不过看在蒋晔眼里却越发觉得这女子不矫情、不做作，当真纯朴得可爱。


  　　段昱看着江不悔狼吞虎咽的样子直摇头，正准备说她两句，蒋晔就笑道：“弟妹是真性情，你就别说她了，对了，段昱兄，你怎么会突然来省城啊？不会是真的只为参加我的这个酒会吧，因为是纯粹生意上的事，所以我也没给你发请柬……”。


  　　段昱就把来旅游局办事的事说了，蒋晔就笑道：“正好我这次也请了省旅游局的林局长，不如我介绍给你认识啊，或许能帮到你！……”。


  　　“那敢情好啊！”段昱自是大喜过望，连忙拉起蒋晔就要去找人，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李梦雪正一脸幽怨地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他，段昱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定住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李梦雪，但此时一见到李梦雪，心底里那魂牵梦绕的思念就如火山爆发般喷了出来！

  　　不过段昱却没注意到在李梦雪身后还站着一个老熟人，正是被他拎着四桶油打得满地找牙的周不桐！这可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上次李梦雪把父亲李克定带回家后，就一直被禁足在家，而李梦雪始终没有答应和段昱断绝往来，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李梦雪的母亲担心女儿这样会憋出病来，正好接到丽都集团的请柬，就让她出来散散心，但又怕她偷偷跑掉去找段昱，就让周不桐跟着她。


  　　周不桐也认出了段昱，再看到段昱和李梦雪这样若无旁人的深情对望，心里那个火啊，撸起袖子就朝段昱冲了过来，“小子，我可算找着你了！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此时段昱眼里只有李梦雪，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连周不桐冲到他面前要打他也浑然不觉，幸好蒋晔在一旁扯住了周不桐，劝解道：“周公子，有话好好说，我这位兄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周公子，我替他赔礼道歉……”。


  　　周不桐斜了蒋晔一眼阴狠狠地道：“蒋晔，别的事我都可以给你面子，但这件事不行！我早发了誓，不搞死这小子我就不姓周！你确定要替这小子出头？！识相的就赶紧放手！……”。


  　　蒋晔犹豫了一下，周不桐是省城“四恶少”之一，出了名的霸道不讲理，而他的父亲更是省委组织部长周良栋，得罪了周不桐对于丽都集团的发展肯定十分不利，所以蒋晔也不得不有所忌惮，不过他手稍一松，马上又把周不桐紧紧抓住了，坚定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冲我来！……”。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望了过来，刚才搞得灰头灰脸正患得患失的聂奇帆眼睛又亮了，转头对一旁的蓝可儿幸灾乐祸道：“你的旧情人得罪了省委组织部周部长的公子，这下要倒大霉了！哈哈！……”。


  　　都说女人对情敌有着一种动物对天敌般的敏锐，所以当李梦雪一出现，江不悔马上就发觉不对劲了，马上停止了狼吞虎咽，向这边望了过来，再看到段昱傻呆呆的样子，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只是她站的位置正好被周不桐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李梦雪的样子。


  　　江不悔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是十分自信的，偏生段昱对她却始终一副要理不理的样子，这才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想着一定要征服段昱，此时见段昱居然对另一个女子如此痴迷，就有点受打击了，想说自己的这个情敌究竟长得多漂亮能把段昱这块不开窍的木头迷得痴痴呆呆的，就走过来想看清情敌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时周不桐被蒋晔扯着动弹不得，也被搞出王八之气来了，怒吼一声用力一挣，总算是摆脱了蒋晔的拉扯，不过他好死不死正好又挡在了江不悔的前面，江不悔心里正不爽呢，娇斥一声，“你特么的叫春啊！”，拿起手中的盘子就扣在了周不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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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怎么收场

  　　这一扣当真是把所有人扣傻眼了！周不桐什么人啊？那是省城“四恶少”之一，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向来只有他打人没人敢打他！如今却被一个“村姑”把盘子扣到他脸上了，这和把屎盆子扣他脸上有什么分别？周不桐要是不找回梁子，那他还有什么脸在省城混？


  　　一旁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蒋晔也是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他的第一反应是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这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这一扣扣得那叫一个爽！那叫一个解气！正是做了他心里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如果说初见江不悔时，蒋晔只是被江不悔奇特的装扮和气质所吸引而心生好感，此时江不悔砸盘子的飒爽风姿却是不知不觉地深深镌刻在了他的心里！


  　　不过转念他又深深地为江不悔和段昱捏了一把汗，如果之前段昱和周不桐有什么过节的话，或许凭蒋家在南云省的人脉关系还能斡旋一二，但此时江不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盘子扣在周不桐的脸上，这仇就当真结大了，简直是完全无解的死局，就算他也无法护住段昱和江不悔，省委组织部长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挡的！


  　　江不悔却像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把周不桐砸开一边，她也终于看到了李梦雪，虽为情敌，她也不得不暗叹一声，这女子长得太漂亮了，简直美得不像人，没有半点烟火气，虽然李梦雪被禁足在家这么久，脸色有些憔悴，脸颊瘦得有些尖了，但越发让她显得气质出尘，我见犹怜。


  　　再说周不桐被江不悔一盘子扣在脸上，整个人都蒙了，鲜血混着食物糊了一脸，说出的狼狈，醒过神来，立刻如野兽般地狂吼一声，把脸一抹，面目狰狞地朝江不悔猛扑了过来！


  　　以江不悔的身手，对付周不桐这样的，就是一个打三个也不会吃亏，正准备一脚把周不桐踹翻，眼角瞥见看到李梦雪望着段昱深情的目光，心里就酸意一涌，眼珠一转，立刻有了新的主意，装做受了惊吓的样子，身形一闪就躲到了段昱的身后，扯住段昱的胳膊装做可怜巴巴的样子道：“段昱，快救我！……”。


  　　江不悔搞出这么大动静，段昱要是再没察觉那就太假了，他被从与李梦雪的深情对望中扯回现实，一看眼前的情形也吓了一跳，暗叹一声，江不悔这个惹祸精是来大闹天宫的吧，不过此时周不桐已经恶狠狠地扑过来，他也不可能躲开把江不悔推出去。


  　　而他此时的身手比起当初拎着四桶油砸得周不桐满地找牙时又何止强了百倍，不待周不桐近身，一个云手将周不桐砸过来的拳头往旁边一引，脚下轻轻一拨，周不桐就来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恰巧地上刚刚江不悔砸烂的盘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周不桐这一摔，屁股正好落在玻璃碎渣上，又换来一声杀猪般的痛嚎！

  　　周围的人都捂住眼睛不忍心看了，周不桐平时横行霸道，不少人都对他很不耻，见他被打了心里都暗叫一声痛快，不过也为段昱和江不悔捏了把汗，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岂是那么好打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比如聂奇帆之流，这下有好戏看了，看这场戏怎么收场。


  　　李梦雪没见到段昱之前自是一肚子幽怨，心说难道你对我就毫无感觉吗？我是被家里禁足没办法，你就不能想办法来看看我吗？难道你也害怕我父亲的权势就这么低头了吗？但是刚才与段昱那深情一望，所有的幽怨就瞬间烟消云散了，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一刻他们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李梦雪知道段昱也是在乎自己的，整个心欢喜得都要炸开了，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在意。


  　　直到江不悔突然出现，她心里就突然一紧，那种女人对情敌如天敌般的灵觉也出现了，不过她还是安慰自己，那或许是他的妹妹吧，待到江不悔躲到段昱，段昱替江不悔出手把周不桐打倒在地，她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酸，不过更多的是为段昱担心，她比谁都清楚周不桐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紧张得粉拳一下子捏紧了，连指甲掐进肉里的完全没有痛觉。


  　　这时大厅内差不多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段昱和江不悔身上，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名老年男子走了进来，这老年男子身穿一件呢子外套，脚穿大头皮鞋，看起来很普通，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顾盼自雄的气势。


  　　“秦书记来了！”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注意力一下子由段昱他们身上集中到了那老年男子身上，这老年男子正是南云省省委书记秦远航！作为南云省的一把手，他在任何时候在南云省的任何地方出现都毫无疑问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虽然之前众人也听到传言说秦远航可能会来，但毕竟只是传言，要知道秦远航一向低调，很少出席酒会这样的场合，那么他此时在这里出现意味就多了，难道说丽都集团已经搭上了省委书记的线？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动了起来。


  　　此时在秦远航身边还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而再后面则是省委常委会的一众大员，省委组织部长周良栋、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都赫然在列！

  　　周不桐见到周良栋出现，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爬了起来冲了过去，带着哭腔道：“爸，我被人打了！你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


  　　省委组织部长周良栋脸上本来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见到一个满脸鲜血的人冲出来也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自己的儿子脸色就变了，舔犊情深，也顾不得秦远航就在旁边，抢在旁边负责保护秦远航的内卫准备应付突发状况的前面冲了出去，扶住儿子颤声道：“不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周良栋


  　　周不桐见父亲来了，胆气就壮了起来，指着身后的段昱和江不悔咬牙切齿道：“爸，就是这对狗男女打我的，你快让人把他们抓起来！……”。


  　　周良栋顺着周不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时江不悔躲在段昱身后看不到，段昱却是昂然而立，脸上却并看不出多惊慌，他已经想清楚了，反正人也打了，祸也闯了，此事肯定无法善了，难道自己道歉周不桐就能放过自己吗？显然不会，那自己就坦然面对好了，难不成还让江不悔这个女子替自己挡事？！


  　　周良栋见段昱衣着普通，不像是有什么过硬背景的子弟，即便是段昱有背景，在南云省的地面上，除了有数的几人，还有谁背景能硬过他周良栋？！这个场子是无论如何要找回来的！他的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

  　　不过周良栋毕竟是省部级干部，养气功夫还是有的，并没有立刻发飚，只是冷冷地瞟了段昱一眼，森然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嗯！……”。


  　　蒋晔正要上前如实说明情况，这时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激动道：“周部长，我是目击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冲出来的正是聂奇帆，他本来就恨得段昱要死，此时还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更何况能借此交好省委宣传部长的公子，那就更是天上掉下来大机遇了！

  　　当下聂奇帆就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当然周不桐主动挑衅那段就被他略过不提，只说周不桐无意中挡了江不悔的路，就被江不悔用盘子砸了满脸花，接着又被段昱和江不悔联合起来打，把周不桐说得十分无辜，而段昱和江不悔在他口中则成了无事生非的暴力男女，顺便还不忘阴了蒋晔一把，提到段昱的时候没说名字，只说是蒋总的朋友。


  　　周围的目击者都暗骂聂奇帆无耻，公然地颠倒黑白脸都不红，不过周良栋摆明了要为儿子出头，谁又会愿意冒着得罪省委组织部长的危险站出来仗义执言呢，有的人甚至埋怨自己见机不如聂奇帆快，错过了讨好周良栋的机会。


  　　听聂奇帆讲完事情经过，周良栋点了点头，拍了拍聂奇帆的肩膀道：“你看你有点眼熟，你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倒是挺实诚……”。


  　　被周良栋这么一拍，聂奇帆只觉骨头都轻了几分，心花怒放，庆幸自己押对了宝，连忙道：“我爸是省政府办公厅的聂伯清，我还跟着我爸到您家拜访过了呢……”。


  　　周良栋皱了皱眉头，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二啊，上家里拜访这种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呢，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哦，原来你是小聂的儿子啊，小聂办事老成稳重，向来实事求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说着周良栋就斜了蒋晔一眼，丽都集团在南云省颇有人脉，今天连秦书记都来给丽都集团捧场，他也不想和蒋家撕破脸，最多以后再想办法给蒋家下点药，此时还是先把两个打自己儿子的恶徒给收拾了再说，就对蒋晔拖长音调道：“小蒋，今天你是主人，打人的又是你的朋友，我相信你还是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话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吗？……”。


  　　蒋晔自然也听懂了周良栋的话外音，分明是暗示自己别插手此事，跟着聂奇帆颠倒黑白，那么周良栋也可以不找自己的麻烦，但这样无耻的事自己如何做得出来呢，不由暗叹一声，今天算是把周良栋得罪死了，上前道：“周部长，事情不是这样的……”。


  　　蒋晔这句话一出口，周良栋的脸色就彻底阴了下来，心说既然你蒋家一定要帮着个无名小子跟我做对，那也别怪我不给面子了，就用力一挥手打断蒋晔的话道：“你不要说了，我忘了你既然是打人者的朋友，你就应该避嫌，你的口供也不会被公安机关采信！……”。


  　　这时突然有传来一个柔弱但又坚定的声音，“我也可以证明，事情不是这样的！”，却是李梦雪站出来了！周良栋心里就咯噔一下，怎么李克定家的闺女也掺和在这事里面，那这事倒是有点麻烦了，他却不看李梦雪，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李克定。


  　　李克定本来看到段昱也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了，此时见李梦雪站出来，立刻想起了段昱正是让自家女儿丢了魂样的那家伙，心里火气腾地上来，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啊，追我女儿还追到这里来了，立刻越众而出，对李梦雪怒斥道：“小雪，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家去！”，说着又对周良栋笑笑道：“老周，小雪这段时间有点精神恍惚，你别管她！……”。


  　　李梦雪对父亲有着天然的畏惧，被他这么一喝，眼泪就下来了，自然也说不出话了，却是坚定地站在那里只是不走！

  　　周良栋见李克定已经表明态度，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至于李梦雪是什么表现他却不是关心的，起码再没有人能阻止动眼前这个胆敢打自己儿子的无名小子了，就藐视地望了段昱一眼道：“小伙子，这么多人指认你当众行凶伤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段昱望着一脸为难的蒋晔和泪流不止的李梦雪，这两个一个是他的义气兄弟，一个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他怎么忍心见他们为自己为难呢，一股血气就直冲头顶，大步向前一迈道：“没错，人是我打的！和其他任何人无关，你想处置我，我接着就是了！……”。


  　　“好！很好！”周良栋阴测测地连叫两声好，就再不看段昱，在他心里已经给段昱判了死刑，虽然段昱打人按说最多抓到派出所拘留几天，但在拘留所里要弄死个把人还不简单吗？甚至不用自己发话，自然就有会来事的人帮自己把事办得妥妥当当，不留半点尾巴。


  　　周良栋转头就对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秦远航悲声道：“秦书记，事情应该已经很清楚了，犬子无辜被人打成重伤，按说我是领导干部应该大度些，但此人当众行凶伤人，而且还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意，这样的顽固凶狠之徒如果不严加惩处，只会给社会安定带来恶劣影响！我建议对此案从严从重查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峰回路转

  　　秦远航一直在旁边默默旁观，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聂奇帆讲述的事情经过有不实之处自然也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明眼，而周良栋回护儿子心切的种种做派他也全看在眼里，但是周良栋是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就连他也多有倚重之处，为了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伤了周良栋的脸面，这显然是不符合秦远航执政的平衡之道，所以秦远航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周良栋的提议。


  　　连秦远航都点头了，周良栋心中就再无顾忌，正要指挥旁边的内卫将段昱抓起来扭送派出所，突然秦远航身边的年轻美貌女子惊呼一声：“不悔大小姐？！”。


  　　秦远航身边的年轻美貌女子正是杜小月的贴身秘书吴小倩，此处酒会邀请了省委书记秦远航，蒋家自然没这么大面子，吴小倩作为杜家的代表，自然要亲自去请，所以之前并没有在酒会现场。


  　　而当吴小倩跟着秦远航进来的时候，江不悔就一直躲在段昱的身后，直到段昱刚才突然迈出一大步，准备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时，江不悔就藏不住了，这才被吴小倩发现了。


  　　吴小倩快步走了过来，望着江不悔这一身“村姑”装扮哭笑不得，拉住江不悔的手抱怨道：“我的江不悔大小姐，你这是闹哪出啊？杜董都快担心死你了！还给我玩躲猫猫呢，你倒是继续躲啊，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吴小倩是杜小月的身边人，对江不悔说话自然不会像黄致远那样有所顾忌。


  　　江不悔见躲不过了，只得尴尬地嘿嘿一笑，这时秦远航也走过来了，江不悔又乖巧地朝他甜甜叫了一声，“秦伯伯好！”。


  　　秦远航开始并没有认出江不悔，他去江老爷子家拜访的时候江不悔还很小，而江不悔此时的这身“村姑”装扮更是很难让人将她和万千宠爱集于于一身的江家独苗大小姐联系起来，但此时她这声“秦伯伯”一叫，秦远航如何还猜不出她的身份，用力一拍额头，指着江不悔惊喜道：“你…你是小不悔！我上次去老首长那里拜访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高呢，现在都长成大美女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哈哈！”。


  　　江不悔这声“秦伯伯”一叫让所有的人惊呆了，原来这个“村姑”打扮的小美女居然是秦远航的亲戚啊，怪不得敢打周部长的儿子呢，而周良栋心里则咯噔一下，脸上阴晴不定，打自己儿子的女的居然是秦远航的亲戚，这事就麻烦了，不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事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这女的是秦远航的亲戚，自己可以不追究，但男的自己还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的。


  　　待到秦远航的这番话，全场人嘴巴就再也合不拢了，能被秦远航尊称为老首长的人有几个？！之前秦远航身边的年轻美貌女子叫那“村姑”小美女“江不悔”，而坊间一直盛传秦远航是江老爷子的门生，那江不悔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周良栋的脸色则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现在再也没心思想如何替儿子找回场子的事，转而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仕途命运来，江老爷子虽然早已退居二线，不问政事，但影响力却是在的，更不用说江家二叔如今正是中组部部长，可以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分分钟可以决定自己的仕途命运的！


  　　刚刚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中，做着搭上省委组织部长的高枝飞黄腾达美梦的聂奇帆肠子都悔青了，跟在段昱身边那个“村姑”居然一下子成了省委书记老首长的孙女，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事情出了这样峰回路转的变化，段昱也愣了一下，他虽然早知道江不悔的家世应该不俗，但却没想到这么惊人，不过他也就微微惊诧了一下，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靠女人来给自己的仕途铺路，江不悔到底是什么人对他其实不重要。


  　　相比之下蒋晔的心情就复杂多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江不悔就是蒋老爷子和杜家准备替自己撮合的相亲对象，对于这种乱点鸳鸯谱式的撮合他一开始是抗拒的，但知道对象居然是江不悔，他心里又有些窃喜了，可想到江不悔明显是对自己的好兄弟段昱有意思，他的心情又变得纠结起来了。


  　　李梦雪心情也很复杂，她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敏感到心像玻璃做的一样晶莹剔透，但是却很容易碎，当江不悔出现的时候，她就感动一种莫名的威胁，而此时知道江不悔居然有这样显赫的家世，这种威胁感就更强了，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江不悔既然有这样的背景，那段昱也不可能有事了，那自己再待在这里也就没有意义，想到这里李梦雪就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此时全场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江不悔身上，所以也没有人注意李梦雪的离开，不过眼前这场戏还是需要收场的，秦远航瞟了身后面色惨白的周良栋一眼，转头对江不悔呵呵笑道：“小不悔，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你来说说看……”。


  　　江不悔是何等古灵精怪啊，事情到了她嘴里自然就变成周不桐突然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她一受惊吓，手里的盘子没拿稳，一不小心倒在了周不桐身上，周不桐就发飙了，凶神恶煞地要打她，多亏了段昱挺身而出，帮她挡了一下，然后周不桐自己踩到地上的碎玻璃摔了一跤云云。


  　　周不桐一听就叫了起来，“不是这样的！”，话音没落，周良栋突然冲上去恶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厉声道：“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家去好好反省！这个月不许出门！……”。


  　　周不桐捂住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父亲，这还是父亲第一次打他，不过他虽然纨绔，却也不是傻瓜，知道这时候自己绝不能再说话，否则真的可能会把他老子活活打死！


  　　这时候秦远航就说话了，呵呵笑道：“良栋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嘛，小孩子们闹着玩，你这么认真干嘛，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赶紧带孩子去包扎一下，别搞出破伤风就不好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吃醋

  　　秦远航这句“小孩子们闹着玩”就等于给这件事下了最后结论，周良栋也没脸继续再待下去了，正好借坡下驴，满脸阴沉地拖着周不桐离开了。


  　　这场刚刚还牵动着在场所有人好奇心的闹剧转眼变成了被人遗忘的小插曲，人们纷纷向秦远航和江不悔这边围过来，这么大好的抱粗大腿的机会自然要抓住了。


  　　段昱却注意到李梦雪不见了，拔腿就往外追，江不悔见到段昱跑了，也想去追，却被吴小倩给缠住了，加上秦远航也在，江不悔也不好太失礼，只能强作笑颜地留了下来。


  　　段昱追出大门口却没有看到李梦雪的影子，连忙问站在门口的门童，那几个门童对段昱和李梦雪印象都极深，对段昱印象深是因为他刚才带个“村姑”小美女过来却持有最尊贵的24K纯金请柬，对李梦雪印象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简直秒杀他们电视上见过的所有明星女神，甚至李梦雪离开后他们还私下里议论，说要是能娶上这么漂亮的老婆，少活十年也值了。


  　　顺着门童所指的方向，段昱一路狂追，终于在马路边看到了李梦雪窈窕的背影，此时已入冬，南云的冬天虽然不如北方那样寒风冷冽，但多少还是有些寒意的，而李梦雪身上只穿了参加酒会的晚礼服，双手交叉抱肩在寒风中冻得瑟瑟颤抖，有一种弱不胜衣的感觉，路灯将她的背影拉得长长的，越发显得萧索和柔弱。


  　　段昱想大声叫住她，嗓子眼里却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根本发不出声来，只觉心底的柔软处没来由地一疼，脱下身上穿的西装飞奔过去，从后面一裹就紧紧搂住了。


  　　李梦雪不用回头只凭那熟悉的气息就知道是谁来了，当日她被段昱从绑匪手中救出，一直抱着回到酒店，虽然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但这熟悉的气息却已在那一天刻骨铭心地镌刻在了她的生命里，再也无法忘记了。


  　　但此时李梦雪对段昱无疑是带着怨气的，身子一颤，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不再动了，任由段昱搂着，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有些酸溜溜地道：“你还来追我干嘛，不用陪你那位京城来的大小姐吗？人家可是叫省委书记“秦伯伯”的，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住了？……”。


  　　段昱从李梦雪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意，心中反而有些窃喜，李梦雪会为自己吃醋，说明她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就故意用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了嗅，轻笑一声道：“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看来以后吃饺子不用买醋了！……”。


  　　李梦雪俏脸一红，轻轻在段昱宽厚的胸膛上捶了几下，娇嗔道：“你还笑话人家，你天天有佳人陪伴，自是逍遥快活，却不知道这段日子人家为你吃了多少苦……”。


  　　段昱心中又是一疼，手臂用了用力，把李梦雪搂得更紧了，柔声道：“梦雪，之前是我不好，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的，我现在想明白了，感情不应该逃避，以后无论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和江不悔之间没有什么的，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之前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对我很好，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和你的事，所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嗯”李梦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娇躯更加用力贴紧段昱，段昱愿意跟她坦承之前的情感经历，说明段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自然不会再寻根问底，现在她只想依偎在这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就这么一路走下去，什么都不用想。


  　　江不悔被人如众星拱月般地环绕着，入眼全是逢迎的虚伪笑脸，心中腻歪到了极点，这正是她一直想要摆脱的生活，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而有秦远航和吴小倩在身旁，她也不得不虚应故事，强作笑颜地周旋着。


  　　好在秦远航并没有待多久，作为省委书记，他出席这样的场合多少也些不合适，只是江老爷子的面子却是推脱不得的，出席也就是摆个姿态，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秦远航一走，江不悔又想去追段昱，吴小倩却只是跟着她不走，吴小倩是杜小月的贴身秘书，平时跟江不悔关系也不错，所以江不悔也不好冲她发脾气，只得软语相求道：“小倩姐，你别再跟着我了，让我走吧，最多我答应你，送个LV的包包给你……”。


  　　吴小倩俏皮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可不敢要你的LV包包，杜董知道了非炒了我的鱿鱼不可，你是要去追刚才那个男孩子吗？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刚才那个男孩子虽然长得还行，但总体来说也就一般吧，怎么就能让我们一向视男人如粪土的不悔大小姐这么着了魔一样去倒追呢……”。


  　　江不悔见吴小倩怎么都不肯松口，就撇撇嘴道：“你懂什么？男人是不能看外表的，在我眼里，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我就看上他了，谁都拦不住！……”。


  　　吴小倩捉狭地笑道：“哟，哟，看来我们的不悔大小姐真是春心动了，你倒是说说看，那个男孩子到底有什么出色之处，能当得起你这样的赞誉……”。


  　　提到段昱，江不悔美眸中就闪过一道异彩，她和吴小倩年纪相仿，也算是无话不说的闺蜜，当下就把她如何遇到段昱，段昱如何打动她的芳心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骄傲地道：“你说，跟他比起来，那些就知道炫富、泡夜店的公子哥是不是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吴小倩听了江不悔的经历也不禁咂舌道：“这么大的野猪王都被他打死了！倒确实是个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不过他似乎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呢，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要我说这蒋公子也挺不错的，算得上人中之龙了，你也可以试着了解一下嘛，多一点选择不好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角恋


  　　江不悔瞟了不远处正谈笑风生，举止优雅的蒋晔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姓蒋的倒是不像那些公子哥那么让人讨厌，处事也还算爷们，但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我就是忘不了段昱，他越是不理我，我越是放不下他……”。


  　　蒋晔也一直被人环绕着，他是丽都集团的当家人，自然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对这种上流社会的交际活动自然是如鱼得水，只是素来淡定沉稳的他今日却不知如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和人虚与委蛇的应酬，一边却是不停地往江不悔她们这边瞟过来。


  　　见到江不悔和吴小倩也望向自己，明显是在谈论自己，蒋晔就心中大喜，向身边的人告了一声罪，快步朝江不悔两人这边走了过来，吴小倩听江不悔适才的话语，也听出江不悔对蒋晔并非全无好感，见蒋晔走过来了，就朝江不悔挤眉弄眼道：“我来的时候，杜董特别交代了，要我务必撮合你和蒋公子，你别让我太难做了啊，他过来了哦，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抓住机会哦……”说完就蹬蹬蹬跑开了。


  　　蒋晔走到江不悔身边，正寻思要怎样开口搭话，江不悔却已抢先冷冷地道：“不管我妈对你说了什么，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我做决定，本来我是想要在这次酒会上公开宣布我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搅了这次丽都集团和杜氏合作的，不过我看你人还不讨厌就算了，你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别的就不要想了……”。


  　　本来蒋晔一腔热情地跑过来，却被江不悔迎头泼了一瓢冷水，神色一黯，深吸了一口气道：“江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没有想过要从杜氏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对这件事也是很抗拒的，直到我见到你以后，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不过段昱是我的好兄弟，我是不会夺他所爱的，你是段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们帮助……”。


  　　江不悔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妩媚一笑道：“那好，我以后就跟着段昱叫你大哥了，段昱这个死没良心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带我去找他吧！……”。


  　　江不悔这声“大哥”一叫，蒋晔的眼神就更加黯淡了，强作笑颜道：“好啊，省城我还算熟悉，我带你去找段昱吧……”。


  　　段昱和李梦雪相互依偎着沿着马路一直走，两人都沉浸在无比的甜蜜中，都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完，可以一辈子这样一直走下去，段昱把自己在甜水镇的点滴琐事说给李梦雪听，李梦雪听得津津有味，越发觉得自己依偎的这个男人无比优秀了。


  　　蒋晔开着车载着江不悔沿着马路很快就追上了段昱他们，蒋晔见段昱居然和李梦雪在一起就愣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停车按喇叭，就听副驾驶座上的江不悔冷冷地道：“不要停，继续往前开！”。


  　　江不悔将头偏向车窗，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了，蒋晔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道：“我了解段昱，他应该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或许……”。


  　　江不悔接过面巾纸擦了一下眼泪，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这事也不怪他，一直是我一厢情愿的，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我江不悔没那么容易放弃了……”。


  　　蒋晔沉默了一阵道：“那我送你去酒店吧……”，江不悔却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大哥，我听别人说要知道一个男人是不是在乎你，就当着他的面和别人亲热，不如你给我假扮男朋友吧，我就不信那死没良心的对我完全没有感觉……”。


  　　蒋晔被江不悔这样目光灼灼地望着老大不自然，尴尬道：“额，我从没有谈过恋爱，这种事我也不懂，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是你大哥，肯定无条件帮你的……”。


  　　“不是吧，你从没谈过恋爱？！”江不悔吃惊地望着蒋晔，立刻八卦起来了，“你这么优秀，又有钱，身边一定有不少美女追求吧，怎么会从没有谈过恋爱呢，你不会是不行吧？！……”。


  　　蒋晔被江不悔雷得外焦里嫩，面红耳赤道：“我一直忙家族的生意，真的没时间顾及这些，而且那些追求我的女孩子看中的是我的钱，我和她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所以……”。


  　　江不悔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道：“那倒是，就像那些追求我的公子哥一样，他们看中的是我的家世，我看到他们就讨厌，有时我常常想，我要是生在普通人家多好啊，这样我妈就不会反对我和段昱在一起了！……”。


  　　见江不悔始终忘不了段昱，蒋晔眼神又是一黯，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可不是看中你的家世，而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段昱和李梦雪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里，所以蒋晔的车从他们面前驶过也完全没有察觉，这时又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滑行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玻璃摇了下来，露出李克定冷峻的面孔，面无表情地道：“上车！”。


  　　李梦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却仍紧紧抓住段昱的手，无比坚定地对李克定道：“爸，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李克定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正要怒声呵斥，段昱用力紧了紧和李梦雪十指相扣的手，朝他朗声道：“李部长，我和梦雪是真心相爱，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李克定皱了皱眉头，出奇地没有发怒，沉吟了一下道：“都上车，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李梦雪和段昱都愣住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李克定说的是“都上车”，难道他终于松口同意接受段昱了吗？但以李梦雪对父亲的了解，他可不是这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呢，那他到底准备如何对待段昱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李克定的转变

  　　段昱对李克定的态度突然转变也有些惊异，不过好歹让他看到了一丝能和李梦雪在一起的希望，就拉着李梦雪上了李克定的专车，一路上李克定都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后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他不说话，段昱和李梦雪自然也不好说话，只是心里越发有些打鼓了，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却始终没有分开。


  　　李梦雪家在专给省委常委居住的省委别墅小区，能够住在这里的全是南云省排得上号的人物，在小区大门口守卫的也不是普通保安，而是武警战士，如果不是坐着李克定的专车，段昱只怕进都进不来。


  　　一进李梦雪家门，李梦雪的母亲见李克定带了个陌生的年轻人回家就愣住了，李克定也没有做介绍，朝李梦雪挥挥手道：“小雪，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又转头对段昱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到书房来！……”说完就径直走进了书房。


  　　李梦雪却只是拉住段昱的手不放，就听书房里传来李克定威严带有一丝怒意的声音，“小雪，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嗯！……”。


  　　段昱也觉得此时还是不要触怒李克定为好，否则好不容易事情出现了一丝转机，又要被李克定棒打鸳鸯了，就轻轻拍了拍李梦雪的肩膀道：“梦雪，你去休息吧，放心，我说过无论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相信我，我会说到做到的！……”。


  　　李梦雪的母亲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瞟了段昱一眼，觉得这小伙子长得倒还挺精神，样貌上勉强也能配得上女儿，只不知道家世如何，家里这种大事一向是丈夫做主，倒是不用她费神了，就也劝李梦雪道：“小雪，听你爸的话，我带你上楼休息吧……”。


  　　李梦雪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段昱的手，一步一回头地跟着母亲上了楼，段昱拍了拍胸口朝她做了个心安的手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了李梦雪家的书房。


  　　书房里装修得很是雅致，书架上的书种类很多，段昱简单地扫了一眼，涵盖了政治、经济、哲学、历史诸多领域，而且明显是常常翻动，而不是做配像的，其中还有不少岁月久远的线装书，说明这书房的主人确实是十分博学，很有儒雅风范的，这也让段昱对李克定生出了一分敬意，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红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说段昱的心情不紧张是假的，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很可能就要决定他和李梦雪的未来，事关终身，他的手心里也有些冒汗了，好在他给张可凡当秘书那段日子，也是常常要陪着见领导的，养气功夫还是锻炼出来了，而他修习那古书上的心法也有凝神定气的作用，倒不至于太失态，坐在那里双膝并拢，手平放膝盖，眼观鼻，鼻观心，也还算是沉得住气。


  　　他的这一番表现落在李克定眼里也还算满意，能够在他这位省委常委面前做到淡定自若，在年轻干部中算是难得了，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正眼打量起段昱来。


  　　之前在酒会上发生的事给了李克定很大冲击，事虽然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最后会产生怎样的政治影响却是谁也说不准的，周良栋因为儿子的事惹上了那个来头很大的江小姐，秦书记虽然没有说什么重话，但心中不悦却是肯定的，那么自己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和周良栋的联姻了，别到时候寻找助力不成，反倒惹火烧身了，而且周不桐确实也太不争气了，这种纨绔性格不改，搞不好会招来大祸，前不久落马的几位省部级高官不都是坏事坏在不争气的儿子身上吗？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和蒋家以及那个来头很大的江小姐扯上关系，虽然这种关系到底密切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但也足以让他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这也是李克定态度出现松动的原因。


  　　“小段，你今年多大了？哪所大学毕业？现在是什么级别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都从事什么职业啊？……”李克定沉吟着对段昱问道。


  　　这就开始查户口了，段昱暗暗有些好笑，看来这种事就连省部级领导也不能免俗啊，不过能被查户口，起码说明李克定愿意考虑让自己和李梦雪在一起的可能性了，段昱自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李克定的问题。


  　　李克定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头，点头是因为段昱自身的条件确实不差，名牌大学毕业，二十几岁就成了实职正科级干部，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皱眉却是因为段昱的家世背景确实太普通了，甚至有些寒酸，攀上这么一门亲家难免惹人笑话。


  　　“那你是怎么认识蒋晔和那位江小姐的呢？……”李克定继续问道。


  　　原来问题的关键在这里！段昱心里不禁好一阵悲凉，自己这个“未来的便宜岳父”未免也太势利眼了吧，怎么李梦雪纯洁的就如一张白纸一般，却有个这么势利的爹呢？不过段昱还是如实地把跟蒋晔和江不悔认识的经过说了，只是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和蒋晔是君子之交，救江小姐也只是举手之劳，我从没有想过利用和他们的关系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李克定听说段昱对江不悔有救命之恩就眼睛一亮，可再听段昱后面那句话脸就黑了下来，怒斥道：“幼稚！你要想在仕途有所作为就趁早丢掉这种假清高的想法！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关系没有人脉你一介草根还想成什么事？！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如果不是江小姐认识秦书记，你还想坐在这里，早就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段昱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争锋相对道：“伯父，你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从一开始就存了利用之心，是根本不可能交到真正的朋友的！为官者，更应该胸怀坦荡，才能做到公正廉明……”。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苛刻条件

  　　李克定被段昱气得不行，差点就要拍桌子让段昱滚出去了，不过他毕竟是省部级领导，还是要自重身份的，胸脯好一阵起伏才把怒火强压下去，原本想说指点一下眼前这毛头小子，找个机会把他调到省城来，在机关磨练几年，放出去就可以当县长了，勉强也能配的上自家闺女了，哪知小子却是属驴的，不开窍不说，居然还教训起“未来的岳父老子”来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气愤归气愤，女儿对这小子跟着了魔似的，真要逼出个好歹来，自己心里也过不去，看来之前的强硬策略不可行，必须想办法让这小子知难而退才行。


  　　想到这里，李克定就挥手打断了段昱的慷慨陈词，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人做官，本来你的事我是不想问，也不想管的，可你要追求我们家小雪，我就不得不管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李家在南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总不能把女儿随便嫁给阿猫阿狗，小雪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我却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乱来！……”。


  　　段昱这才猛然意识到眼前的不仅是省委宣传部长，更是自己心仪女子的父亲，自己的终身幸福正捏在他手上呢，自己还真不能由着性子顶撞，也顾不上李克定话中的讥讽之意，连忙道：“伯父，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梦雪，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李克定冷哼一声道：“哼，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你凭什么给我们家小雪幸福？！就你这驴脾气，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镇长的！你要是再不开窍，估计你这辈子就是镇长当到头了！难道让我们家小雪跟着你去穷乡僻壤吃苦吗？！……”。


  　　段昱差点又要激动起来了，总算他还没有昏头到再次去刺激李克定，目光灼灼地望着李克定诚恳道：“伯父，我知道我现在无论做出怎样的口头承诺都没有说服力，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我自信凭借自身的努力一定能获得更大更高的发展平台！……”。


  　　李克定瞟了段昱一眼，心机一动，面无表情地道：“行，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是正科级，三年之内你如果能做到实职正处，我就同意你跟我们家小雪在一起，否则万事休提！这五年内你绝不能和小雪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要不然后果会严重……”。


  　　熟悉官场规则的人都知道，李克定提出的这个条件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在官场每提一级有多难，不知道有多少政府干部一辈子卡在了科级这一门槛上，只是从组织部提拔干部的年限规则来说，要在三年内从正科级到正处级就是不合规矩的，因为原则上一名干部提拔后一般三年内不能再被提拔，而段昱也不可能越过副处级直接提拔到正处级。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例，但那些特例要不是背景逆天下来镀金的“超级官二代”，要不就是运气逆天，得到某个大人物的强力提拔，而且这种拔苗助长似的提拔往往会使其仕途上留下受人诟病的话柄，当进入更高级别的角逐时往往会十分不利，所以很多最开始一路青云的官场新贵到了省部级以后就停滞不前了，反倒是那些一步一个脚印慢慢从基层升上来的干部最后到达了更高的位置。


  　　段昱自然也知道李克定所提的条件是何等的苛刻，但是他却没有别的选择，以他现在的地位要和李克定硬抗无异于螳臂当车，更何况李克定毕竟是李梦雪的父亲，自己要是和李克定正面冲突起来也会让李梦雪难做，就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伯父的条件，但是也请伯父答应我，这段时间别再逼梦雪了，也不能干涉她的人身自由！……”。


  　　李克定黑着脸没好气道：“这个不需你说，我自己的女儿我难道不知道心疼吗？只要你不来纠缠，我又岂会将她禁足，还有一点你要记住，绝不可打着我的牌子在外狐假虎威，也不可将我们的约定告诉他人，否则还是万事休提！你现在可以走了，小雪那里我自然会跟她说的！……”。


  　　段昱早有些坐不住了，这书房里的气氛实在太憋闷了，就站起来朝李克定鞠了一躬道：“伯父，无论如何，谢谢您今天对我的教诲，您是梦雪的父亲，我对您除了尊敬还是尊敬，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所说过的话，您多保重身体，也请转告梦雪，要她保重自己，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谢谢！……”，说完就大步走出了书房。


  　　李克定望着段昱的背影一时间也有些失神，灯光将段昱的背影拖得特别长，似乎要把书房的门都顶破了，让李克定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很快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了，自己堂堂的省部级大员，怎么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的气势所摄呢？！

  　　段昱离开李梦雪家随便找了个商务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赶紧去省旅游局，这才是他到省城要办的头等大事，他趴在门卫室的窗台上填写来访登记本时，林傲天正好驾着他的宝马X5开进大门，门卫连忙开门，还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林总来了！”，段昱闻声转过头去，正好和摇下车窗玻璃的林傲天对上了眼。


  　　林傲天看到段昱嘴角就露出了冷笑，嚣张地朝他比了一个中指就驾车扬长而去，将车直接停在大门口的回廊上，就下了车，一边走一边给主管项目审批的产业发展处处长刘斯文打电话，“刘处，我林傲天，一会有个家伙会送一个甜水镇旅游开发项目的审批资料过来，这家伙和我有点过节，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刘斯文就是靠拍林傲天老爸的马屁才当上处长的，对林傲天这位局长公子自然要落力巴结了，忙不迭地道：“林少，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跟您过不去，我帮你好好修理他！……”。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人自有恶人磨


  　　林傲天对刘斯文的态度很是满意，哈哈大笑道：“刘处，行，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我正准备去老爷子办公室呢，有机会我会帮你在老爷子面前说说话的……”。


  　　段昱看着林傲天嚣张地驾车离去，眉头就皱起来了，心里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来自己这趟办事肯定不会顺利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可能退缩，填好来访登记就大步向办公楼走去。


  　　之前来过一次，倒是不用再到处问路了，直接上楼去了产业发展处所在楼层，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不过这里的工作人员似乎都不怎么爱搭理人，段昱站在门口半天也没人理，全在忙自己的事，有看报纸的，有打电话的，有闲聊的，就是没有一个忙工作的。


  　　段昱只好敲了敲门板走进去问，可那些人这下都像是不会说话似的，眼皮一抬，随手往旁边一指，指来指去把段昱都指晕头了还是没搞明白到底该找谁。


  　　段昱也有点火大了，心说你们不管我直接找你们领导去，就出了大办公室，在走廊上看了一圈，找到挂着处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段昱试着拧动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锁，就直接推开了门。


  　　这间办公室正是刘斯文的，见到段昱进来，刘斯文有些慌乱地把一个网页窗口最小化到了电脑屏幕下方，不过段昱眼尖，通过刘斯文背后的书柜玻璃反射看到了网页窗口上不堪入目的画面，分明是一个黄色网站！

  　　刘斯文有些恼羞成怒地拍着桌子对段昱怒斥道：“你哪个单位的，懂不懂礼貌？！怎么没有得到允许就乱闯呢！……”。


  　　段昱也大致猜到了眼前这人是个什么货色，只是现在有求于人，倒不好点破，扫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工作铭牌，上面写着刘斯文的姓名和职务，就不卑不亢地道：“刘处，我是曲龙县的，我们有个旅游开发项目需要报你们审批，麻烦你看一下……”，说着就把准备好的审批材料递了过去。


  　　刘斯文接过审批材料漫不经心地翻了两下，瞟了段昱一眼，没头没脑地丢了一句“原来就是你啊！”，就随手把资料对桌子一丢道：“材料不齐，补齐了再来吧！……”。


  　　段昱准备的这些材料是事先登陆省旅游局的网站，根据网上的要求准备的，虽然有些仓促，但还是基本齐全的，刘斯文看都没有仔细看就说材料不齐，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了，所以段昱也没有去拿桌上的材料，冷冷地道：“那麻烦刘处告诉我到底还缺哪些材料，我好回去补……”。


  　　刘斯文就火了，用力一拍桌子道：“让你回去补就赶紧去补，都像你这样我们就不要工作了！出去！……”。


  　　段昱也有些发毛了，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刘处，法院判刑还得有个理由呢，你说我们的资料不齐，却不告诉我们哪些资料不齐，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吗？！……”。


  　　刘斯文拍案而起，指着段昱暴怒道：“我就是故意刁难你了，你能怎么着啊！我还就告诉你了，你这个项目在我这里就别想通过审批！切！一个小小的镇长还敢跟我叫板，老子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段昱冷冷一笑，拿出了手机，刘斯文还以为他是准备打电话搬救兵，嚣张地讥笑道：“哟呵，打电话？尽管打吧，不怕告诉你，你找谁来都不好使，老子谁的面子都不卖！……”。


  　　段昱却根本不理会刘斯文的叫嚣，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突然闪到办公桌后，飞快地拿起鼠标点开那个被刘斯文最小化的黄色网站窗口，啪啪啪就连拍几张，顺道把刘斯文的丑陋嘴脸也拍下来了！

  　　“你…你干嘛？！”刘斯文根本来不及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要抢段昱的手机，段昱轻轻一抬手臂，就把刘斯文给掀到一边，晃了晃手机冷笑道：“刘斯文，真是好一个斯文败类啊！上班时间看黄色网站，你就是这样工作的吗？我听说省纪委正在严查政府干部工作纪律，我想他们一定对我手中的这些照片很感兴趣吧！……”。


  　　刘斯文这下彻底慌神了，早两天省纪委才处理了十几个上班时间做与工作无关事情的政府干部，其中有几个处级干部还是在茶楼打牌被抓了现行，要不然刘斯文也不会这么老实守在办公室了，如果段昱真把这些照片交到省纪委，他这个处长估计就直接被撸掉了！

  　　这时刘斯文突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扑通”一下跪倒在段昱面前，哭丧着脸道：“兄弟，我错了，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吧，千万别把照片交到纪委去，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稚儿，你要把照片交上去，我就全完了！……”。


  　　段昱被刘斯文搞得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处长的，他其实也是吓吓刘斯文，不可能真的把照片交到纪委去，那可是会犯官场众怒的，今后谁还愿意和你打交道啊。


  　　不过对付刘斯文这种小人，就得使点恶人的招数，他不屑地瞟了刘斯文一眼道：“刘处，要我不举报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貌似我之前并没有得罪你吧，为什么你要故意刁难我呢！……”。


  　　刘斯文也顾不上怕得罪林傲天了，马上把林傲天给卖了，忙不迭地道：“是林傲天让我故意刁难你的，我也是没办法啊，林傲天是我们局长的公子，我不敢得罪他啊，而且就算我这里给你审批了，最后还是需要我们局长签字的，你得罪了林少，我们局长那一关你肯定过不了！……”。


  　　段昱心说果然是林傲天在里面捣鬼，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指着桌上的审批材料对刘斯文冷冷地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赶紧帮我办审批手续，你们局长那里我自然会去找的！……”。


  第二百五十章 看走了眼

  　　刘斯文巴不得段昱这个瘟神赶紧离开，至于林傲天事后会不会怪罪他现在都顾不上考虑了，慌张地站起来，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公章，在段昱送来的审批材料上需要产业发展处签字盖章的地方盖上章，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毕恭毕敬地双手递到了段昱手上。


  　　段昱接过审批材料看了看，确认刘斯文没有做什么手脚，就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刘斯文叫住了，就见刘斯文可怜巴巴地盯着段昱手里的手机，搓着手陪着笑脸道：“兄弟，那些照片……”。


  　　段昱知道刘斯文是想自己当着他的面把照片删除了，自己当然不会那么傻，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等全部的审批手续办完，照片我自然会删除的，另外我还要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管管你的那帮手下，对待外来的办事人最好热情一点，否则你这个处长只怕当不长……”，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刘斯文在后面恨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段昱出了刘斯文办公室，看了看审批资料后面需要签字盖章的部门还很多，林傲天很可能给后面其他需要审批签字盖章的部门负责人都打了招呼，自己刚才是侥幸抓住了刘斯文的把柄才会这么顺利地盖到章，后面可能就没那么走运了，按正常程序走，这个甜水镇旅游开发的项目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批下来，擒贼先擒王，自己只有把林傲天老爸摆平了，这个项目才可能顺利地批下来。


  　　段昱想了想就直接上楼去了局长办公室，而此时局长办公室里，林傲天正翘着二郎腿，叼着烟，跟他父亲省旅游局局长林文崇软磨硬泡，他这次来是为了一个准备对外公开招标的旅游项目，想让林文崇帮着打个招呼，让他的大汉公司内定中标。


  　　林文崇有些神色复杂地望着儿子，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件事风险太大，现在上面正在严查不正之风，别撞到枪口上了，傲天，不是我说你，你也收敛一点，低调一点，钱赚得差不多就行了，别惹出祸事来了，我也保不了你！……”。


  　　林傲天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老爷子，你就是太胆小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等你退休了，谁还理你啊，不趁现在在位捞一把，老了靠那点退休工资够干嘛的，你放心，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眼睛还是不瞎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还看不清吗，我都打听清楚了，这次参加投标的几家公司都没什么大背景，保证不会出问题……”。


  　　林文崇无奈地摇了摇头，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也正常，这些年林傲天打着他的牌子在外面拉业务，他也是知道的，只要不太过火，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时也会帮着打打招呼，正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帮儿子打下招呼，门就响了。


  　　“进来！”林文崇缩回准备去拿电话的手，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威严，敲门的自然是段昱，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林傲天，眼神再次来了一个电光火石的交流。


  　　林傲天就冷笑起来了，“原来是段镇长啊，真是山水有相逢啊，怎么样？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吧，考虑清楚了没有，我之前提的条件依然有效……”，林傲天还以为段昱是在刘斯文那里碰了壁，才直接找到局长办公室来了，而只有段昱不傻的话，见到自己坐在这里就应该向自己低头了，所以林傲天就把胜利者的派头端起来了。


  　　段昱早猜到林傲天会在这里，冷冷一笑道：“我不知道林总所指的要我搞清楚的状况是什么？如果是指令尊是旅游局局长这件事的话，我早就很清楚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林局长，是否我不跟林总的大汉公司合作的话，我们甜水镇旅游开发的这个项目就批不下来！……”。


  　　林傲天见事到如今段昱还如此强硬，气得腾地站了起来，怒极反笑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能拿到项目批文！……”。


  　　说着林傲天就转头看向林文崇，想让父亲给他撑腰，他却发现父亲看段昱的眼神有些不对，只见林文崇直愣愣地盯着段昱看了半天，突然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段昱语无伦次地道：“你…你是……昨…昨天，秦…秦书记…小…小姑娘……”。


  　　林傲天听着一头雾水，不知道父亲看到一个小镇长为什么会如此失态，段昱却是猜到林文崇应该是昨天也在酒会现场目睹了全过程，所以对打了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又能和连省委书记秦远航也异常关心的江不悔攀上关系的自己印象深刻，就微微一笑道：“原来昨天林局长昨天也在啊，本来蒋晔兄说要替我引荐一下的，不想却错过了，只好今天到你办公室来登门拜访了……”。


  　　林文崇心中再无疑问，连忙一个健步从办公桌后窜了出来，紧紧握住段昱的手道：“您好，您好，您这样年轻俊杰我是请都请不来啊，如何当得起拜访二字，您快请坐！……”说着又转头对身后目瞪口呆的林傲天厉声呵斥道：“傲天，你什么事得罪了这位段公子，快点过来赔礼道歉！……”。


  　　林傲天还是头一次见父亲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虽然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傻，刚才父亲的话语里提到秦书记跟蒋公子，这两位都是他做梦都想攀附的大人物，段昱居然和这两位大人物都能扯上关系，怪不得父亲会如此失态呢，看来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但是林傲天也是心高气傲的人物，要他马上拉下脸向段昱赔礼道歉还是有些抹不开脸面，站在那里没动，不过头却是低下来了，满脸胀得通红，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自然


  　　林文崇见林傲天不肯道歉又急又气，不过看到儿子如此憋屈的样子又有些不落忍，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段昱赔笑道：“段公子，犬子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向您道歉，我平日里对犬子管教不严，错主要还在我身上……”。


  　　如果刚才林傲天马上向段昱摇尾乞怜，段昱可能就彻底看不起他了，反倒是林傲天现在这副模样让段昱觉得这个鼻子朝天的“官二代”倒也不是全然无救，通过上次的了解，林傲天的大汉公司在旅游项目开发方面还是很有实力的，有其专业的地方，江不悔的游天下公司虽然背景雄厚，但毕竟不是南云省本土企业，难免会有些水土不服，如果让大汉公司也参与进来，就可以优势互补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道：“林局，你太言重了，我和令公子只是合作上的分歧，也谈不上有太深的误会，令公子是旅游开发方面的专家，我还要多请教呢……”。


  　　说着又偏头对林傲天笑道：“林总，我之前提的条件也依然有效，林总不妨再考虑一下，不过我们已经和京城的游天下公司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要合作的话，也只能我们三家一起合作了……”。


  　　林傲天吃惊地望着段昱，心里却是大喜过望，游天下公司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说过的，那可是绝对的过江猛龙啊！这个项目自己就是一分钱不赚，只要能攀上游天下公司这棵大树，自己的大汉公司就算是鲤鱼跃龙门了，忙不迭地道：“段…镇…不，段公子，我林傲天在省城算不得什么大角色，但轻易不服人，您的高风雅量，傲天服了！项目合作的事，你说了算，我林傲天愿为马前卒，效微薄之力！……”。


  　　林文崇也是喜出望外，本还担心段昱不依不饶不肯放过儿子，没想到段昱如此好说话，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开怀大笑道：“好，好，这是大好事，省里一直强调要做大做强旅游产业，前两天开会秦书记还讲南云省旅游产业要走出去，引进来，甜水镇这个点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嘛，我们省旅游局会重点跟进，全力扶持，争取一步到位，申报5A级景区！……”。


  　　开发一个新旅游景点需要办的行政审批手续很多，除了旅游局还需要其他好几个政府部门出具批文，林傲天当即大包大揽地表示这些手续都由他去跑，不需要段昱费心了，段昱也乐得省事，和林傲天约好，等审批手续全部批下来，再约游天下公司一起三方洽谈。


  　　正事谈完了，林文崇和林傲天一定要留段昱吃饭，段昱婉拒了，他虽然答应继续与林傲天合作，并不代表他愿意和林傲天这样的人做朋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人不可能要求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道德楷模，但能成为真正朋友的则必须是志同道合的知己。


  　　不管怎样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段昱心情很愉悦，才出省旅游局大门，手机铃声就响了，段昱一看来电显示，心情就更加愉悦了，电话是蒋晔打来的，昨天的事蒋晔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段昱这边，段昱却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连忙接听了，哈哈大笑道：“蒋晔兄，我正发愁中午到哪里蹭饭呢，你的电话就来了，到了省城我可是要打土豪的！……”。


  　　电话那头传来蒋晔爽朗的笑声，“巧了，我就是找你吃饭的，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有特色，我保证你不虚此行，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段昱就微微有些诧异，他和蒋晔的关系自不用说，但蒋晔日理万机，专门找自己一起吃中饭就有点怪异了，不过还是爽快地告诉蒋晔自己在省旅游局门口，蒋晔说十分钟后到，就挂断了电话。


  　　段昱站在旅游局门口东张西望，等蒋晔的奔驰车来，突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卡宴疾驰而来，吓了段昱一跳，身手敏捷地一闪，跳上路边的花坛围边，正诧异是谁跟自己搞这样的恶作剧，保时捷一个急刹车尾一摆一个漂亮的漂移正好调了一个头停在段昱的面前，车窗玻璃摇了下来，露出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江不悔俏丽的脸，似笑非笑地道：“哟，身手不错啊！”。


  　　此时的江不悔已经恢复了段昱初见的那副小魔女装束，段昱愣了一下正准备没好气地骂她几句，却更惊异地看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牢牢抓住车吊把手惊魂未定的蒋晔的脸，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股酸意，怎么江不悔这么快就和蒋晔搞到一起去了？！


  　　段昱已经有了李梦雪，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别的女孩子有任何感觉了，而且蒋晔是自己的好友，他和江不悔无论外貌家世都简直天生一对，自己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对，但看到江不悔和蒋晔在一起，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那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是个花心大萝卜，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碗里的，佘小曼那边自己也还欠她一个交代呢，段昱暗骂了自己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朝蒋晔打了个招呼。


  　　江不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段昱脸上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效果，事实上约段昱一起吃饭也是她的主意，蒋晔明知她是要自己陪她演戏还是推掉了全天的日程安排赶了过来。


  　　段昱上了车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内气氛有些尴尬，蒋晔没话找话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他出门帮忙，段昱连忙说事情都办好了，不麻烦蒋兄了，两人没营养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江不悔却是心里乐开了花，把车速飙到了近160码，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城外，路上车并不多，蒋晔现在什么都惯着江不悔，绑了安全带紧紧抓住车吊把手也不敢说她。


  　　段昱就有点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对江不悔道：“喂，你能不能开慢点，没看见刚才都差点撞到别的车了，多危险啊！”，江不悔却是头都不回地丢了一句，“我开车就是这么快，你爱坐不坐！”，说着又是一脚油门踩下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价鸡肉

  　　段昱就火了，怒斥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钱有背景就了不起，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告诉你，任何人都无权漠视他人的生命！停车！我要下车！……”。


  　　江不悔还从没见段昱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段昱一发真火，她却有点怕了，把车停了下来，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委屈道：“停车就停车，你那么凶干嘛……”。


  　　蒋晔见两人扛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不悔，前面的路你不熟了，还是我来开吧……”，说着又转头对段昱道：“段昱，你别动不动就发火，对女孩子要让着点……”。


  　　段昱见江不悔哭了，心也软了，就不再说话，江不悔默默地下了车，和蒋晔对调了座位，把头偏向窗外赌气不说话，蒋晔开车四平八稳，自然也不会说话，车内气氛沉闷起来。


  　　车出了城区，越开越远，最后还上了小道，竟然像是往山里开，段昱就有些奇怪了，打破沉默道：“蒋晔兄，不是去吃饭吗？这是去哪啊？！……”。


  　　蒋晔嘿嘿一笑道：“段昱兄，你跟我走就是了，保证你大开眼界，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的这位朋友也是一位奇人哦，你不妨结识一下……”。


  　　蒋晔这个关子一卖，段昱就越发好奇了，除了自己这样的特例，能够和蒋晔交上朋友的应该不是商界大亨就是官场大佬，这些人应该都是出没在豪华酒店、高档会所的，而能够被蒋晔称为奇人的更是非凡之辈，怎么会到这大山里来呢？


  　　大约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段昱他们来到了一个绿意葱葱的大山谷中，山谷进口处立了一个汉白玉的牌楼，上面写着“凤凰山庄”几个大字，而整个山谷都用围墙围了起来，端的是气势十足，段昱暗暗咂舌，能够把这样大的一个山谷都圈起来，投资起码得好几千万，绝对是大手笔了，看来蒋晔的这位朋友果非常人啊！


  　　车辆驶进山庄大门，开了没多远，就见一名满面红光穿着朴实的中年男子站在山庄的停车坪前迎接，车还没停稳，那中年男子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蒋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蒋晔跳下车，指着那中年男子对段昱和江不悔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里的老板，王光辉王总，你们可别小看王总哦，王总曾是省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老板，上亿身家，如今急流勇退转战养殖产业，又成了我们省城的“养鸡大王”！……”。


  　　段昱越发诧异了，房地产大亨和“养鸡大王”这两个称谓跨度实在太大了，让人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王光辉摆摆手大笑道：“蒋总就别笑话我了，我是房地产玩不转了，才躲到这山里来养鸡来了，屋里请，屋里请……”。


  　　段昱同王光辉握手的时候，发现他手上全是老茧，心中对这位奇人又多了一分好奇和敬意，看来王光辉在这里并非当甩手掌柜，而是身体力行亲自参与劳动的，像这样的大老板当真是万中无一了。


  　　跟着王光辉来到山庄的包厢内，这里的装修也很简朴，八仙桌、小竹椅，倒有点农家乐的味道，菜已经做好上桌，除了几样新鲜小菜外，主菜全是鸡，黄焖鸡、五元鸡汤、青椒仔鸡、白灼鸡，可以算是“全鸡宴”了。


  　　江不悔就嘟噜了一句，“跑这么远就为了吃鸡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呢！……”，段昱虽然不像江不悔这样说话毫无遮拦，但也有些纳闷，蒋晔这么大费周折地把自己请到这里吃饭，虽然朋友之交淡如水，但这样的场面的确显得有些“寒酸”了。


  　　王光辉和蒋晔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蒋晔指着桌上的鸡肉神秘地笑笑道：“你们可别小看这里的鸡肉哦，这里的鸡肉可是要卖888元一斤，这一桌菜比五星级酒店里的山珍海味不会便宜呢？！”。


  　　“什么？！888元一斤的鸡肉？骗谁呢！难道这鸡肉是金子做的不成！”江不悔出身豪门，什么样的东西没吃过，888元一斤的天价鸡肉却是头一回听说，连连摇头，满脸的不信。


  　　段昱也惊得目瞪口呆，他家庭条件不好，小时候母亲李慧娴还在阳台上养过鸡，一则鸡生蛋可以改善家里的伙食，二则鸡可以卖钱补贴家用，他还陪母亲一起去市场上卖过鸡，一只鸡能卖个几十元不错了，888元一斤的天价鸡肉简直是闻所未闻，完全突破了他的认知范畴，虽然他相信蒋晔不会说假话，但也是满眼的不敢置信。


  　　蒋晔早猜到段昱他们会是如此表情，转头对王光辉微微一笑道：“王总，还是你来介绍一下吧，看看你这888元一斤的天价鸡肉是怎么卖出来？！……”。


  　　王光辉呵呵一笑道：“蒋总并没有夸大其词，我这鸡肉确实是要卖到888元一斤，而且现在是供不应求，不仅省城的五星级酒店、高档会所从我这里买鸡，连粤州、京城那边也有不少高档酒店从我这边空运鸡肉呢！……”。


  　　“我这里的鸡肉之所以卖这么贵，只因我在养鸡上确实是花了大成本、花了大功夫的，至于我到底花了什么功夫能让鸡肉变得如此金贵，口说无凭，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几位贵客先吃饭，待会我带几位贵客去参观一下我养鸡的现场，你们就知道我这鸡肉确实是贵得有理由，而且绝对物有所值的！……”。


  　　王光辉如此说，段昱也只好按下满心的好奇，在桌边坐了下来，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一入口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这鸡肉口感果然与寻常鸡肉不同，不仅格外地细嫩滑腻爽口，更有一股奇特药香，入口后满口生香，余味悠长。


  　　“咦，是不错哦！”江不悔吃了一口鸡肉，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她一向锦衣玉食，口味自然是极刁的，寻常的山珍海味根本不入她的眼，端起饭碗就大块朵颐起来。


  　　（PS：还是在写《上位》时，读者小太阻大大曾一次为我投下8000贵宾，我一直想对她说声谢谢，奈何小太阻大大高人难见芳踪，我这声谢谢始终无法说出，一直引为憾事，直到昨日小太阻大大终于在我的VIP读者群中现身，让我圆了这桩心愿，将这声迟了一年的谢谢说出，非常开心，特此为小太阻大大加更一章，同时也谢谢那些一直不离不弃从《上位》一直追看到《入仕》的读者朋友们，谢谢了！无以为报，唯有用心码字！）

  第二百五十四章 鸡司令


  　　想到这里段昱就再也坐不住了，连声催促王光辉带他去看养鸡现场，江不悔也是一脸的好奇，王光辉也不藏私，笑笑道：“那你们跟我来吧！……”。


  　　养殖场跟山庄这边是完全隔离开的，进去的时候先要经过一个密闭的消毒间，王光辉拿出几套塑料的消毒服出来让段昱他们穿上，脸上要戴口罩，鞋子也被要求套上鞋套，江不悔有些不乐意地嘟噜道：“规矩还挺多，难道我们身上比鸡身上还脏吗？……”。


  　　王光辉也不以为意，笑笑道：“贵客请见谅，鸡这东西确实金贵，如果发鸡瘟一死就是一大片，人身体经常和外界接触，难免会带有各种病菌，所以我的养殖场有严格的消毒规程，包括我这个老板也不能例外！……”。


  　　段昱却是暗暗赞叹，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得这么周到，怪不得能成养鸡大王呢，果真是大开眼界，就朝王光辉连连竖起大拇指，爽快地换了消毒服，江不悔见段昱和蒋晔都穿了消毒服，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也把消毒服穿上了。


  　　出了消毒间，再穿过一条密闭走廊，就到了养殖场，养殖场很大，占地足有上百亩，冲水池、鸡舍、储物间、孵化间规划得整整齐齐，物品摆放有序，十分干净整洁，更难得地是完全看不到普通养鸡场鸡屎遍地、臭气熏天的场景，彻底颠覆了段昱他们对传统养鸡场的印象。


  　　王光辉指着养鸡场内规划整齐的水沟和上方的自来水管道：“我要求我的员工每天至少冲洗三次，这里的水沟直接通到我下面的蔬菜果树养殖基地，鸡屎可以做天然肥料，这样也保证了养鸡场的卫生，避免鸡瘟发生……”。


  　　这时几个穿着消毒服的养殖场员工拖着几个箱子过来了，段昱惊奇地发现箱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居然是甘草、灵芝、参须、枸杞叶等中草药材，就惊讶地问道：“王总，这些草药都是给鸡吃的吗？……”。


  　　王光辉微微一笑道：“没错，我养的鸡平时喝的都不是水，而是喝草药熬成的药汤，喂的也不是鸡饲料，而是高蛋白的活沙虫，而且我选的鸡种也不是普通的鸡，是以从没有喂食过鸡饲料的珍珠鸡为第一代鸡种，然后通过喂食草药和沙虫以后繁衍出第二代，第二代鸡种仍不能做成鸡，要这样连续繁衍三代以后产生的鸡种才能做我现在的成鸡鸡种……”。


  　　段昱等人都连连赞叹，王光辉真是把精细养殖做到了极致，不仅选鸡种如此讲究，鸡的日常饲养也是花尽心思，只这每天喂食的中草药材和沙虫投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怪不得能卖出888元一斤的天价呢，真是贵得有理由啊。


  　　接着王光辉又带段昱他们参观了鸡舍，鸡舍里同样十分整洁，而且基本实现了自动化，喂食和饮用中药水都是通过传送带和自动水槽输送，王光辉介绍说这样不仅能节省人力成本，也避免交叉感染，段昱他们还惊奇地发现在鸡舍里还安装了音响，正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


  　　“鸡能听得懂音乐吗？”段昱惊奇地问道。


  　　王光辉哈哈大笑道：“这就是科学家才能解答的问题了，我是看国外的杂志上介绍的这种方法，就直接借鉴过来了，说是能让鸡心情愉快，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似乎的确能提高鸡的产蛋量……”。


  　　“鸡也要心情愉快？这也太扯了吧！”江不悔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突然她惊奇地叫了起来，“鸡呢？鸡在哪里？”，她这一叫，一直被王光辉精细化养鸡的种种奇思妙想所震撼的段昱他们也醒过神来了，鸡舍里没有一只鸡，而刚才他们在外面也没有看到鸡的影子，那么鸡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说王光辉这个神奇的养鸡场只是一个空壳子？！

  　　王国辉抬起头看了看鸡舍正上方挂着的时钟道：“这个时候它们应该还在山上跑步呢，嗯，也快到它们饮用草药的时间了，你们跟我来吧！……”。


  　　“跑步？！鸡也需要跑步吗？！”江不悔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满脸地不可思议。


  　　王光辉望了江不悔一眼，呵呵笑道：“对啊，人需要运动，鸡当然也需要运动啊，江小姐你身材这么好，长得又这么漂亮，不也老喊着要减肥吗？只有经常运动，才能让鸡保持肉质紧致，提高抵抗力，防止生病，同时还可以捕食山上的天然虫豸，所以我们平时吃土鸡，也要吃放养的才好吃就是这个道理……”。


  　　江不悔被王光辉调侃了一下有点不高兴，现在把女人和鸡联系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比喻，脸色一变就要发飙，蒋晔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推了王光辉一把道：“王总，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个‘鸡司令’快把你的‘鸡部队’叫回来吧！……”。


  　　王光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蒋晔对江不悔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小美女身份一定不一般，就不敢再磨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哨，放到嘴边用力吹了起来。


  　　接下来让段昱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刚才还一片平静的山上突然“轰”地一下飞出成千上万只珍珠鸡，把天上的阳光都遮住了，光线为之一暗，真的就如一只训练有素部队听到了冲锋的号角般如潮水铺天盖地而来！那场景着实让人震撼。


  　　“太神奇了，王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鸡司令’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段昱转头对王光辉啧啧称奇道。


  　　王光辉也有些得意地微微一笑道：“无他，熟能生巧而已，无非是利用动物条件反射的原理稍加训练就能做到，这样也可以避免鸡乱跑丢失……”。


  　　段昱点了点头赞叹道：“术业有专攻，王总可以说是把精细化养殖做到极致了，称你为‘养鸡大王’当之无愧，我觉得王总应该把你的经验推广开来，进一步做大做强……”。


  　　（PS：888元的天价鸡肉是现实真实存在的，我写出来也是希望能给农村经济发展提供一些新思路，养殖业的精细化是养殖业做大做强的必由之路，希望能给我们基层政府干部和有志于发展养殖业的朋友一点启发！）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好事全摊上了

  　　没想到王光辉听到段昱的话却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我这里都不知道还能经营多久，听说省里面准备在这附近规划一个机场，要是真的建机场，那我这个鸡场就搞不下去，想搬都不知道往哪里搬，现在到处污染都很严重，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还真不容易呢……”。


  　　段昱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连忙大包大揽道：“这好办啊，王总到我们甜水镇来吧，我给你最优惠的政策，而且我们甜水镇保证无污染，劳动力成本也低，非常适合你搞这个精细化养殖！……”。


  　　王光辉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他怎么都没想到段昱居然会是一个政府干部，本以为段昱跟着蒋晔一起来的，应该也是某个富家子弟，他在这里也时常要和当地的乡镇干部打交道，那些家伙表面上对他尊敬，却经常打着各种借口上门找他打秋风，让他腻歪透了，但眼前的段昱的形象却完全不同于他脑海里乡镇干部的印象。


  　　蒋晔见王光辉满脸惊疑，也有心帮段昱一把，就呵呵笑道：“王总，你这回真是遇对人，我这位兄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但做事却是很有魄力的，你跟他合作保证不会吃亏了……”。


  　　王光辉知道蒋晔轻易不夸人，能够得到他如此高的评价，段昱定有过人之处，就爽快地表示近期会抽时间去甜水镇考察一下，如果确实如段昱所说适合搞精细养殖，就把养殖场搬过去。


  　　江不悔见段昱他们说个没完就不乐意了，最开始的新鲜劲也过了，就撇撇嘴道：“你们有完没完，我可不想在这里跟鸡做伴，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啊！……”。


  　　段昱三人相视而笑，段昱和王光辉约好去甜水镇考察的具体时间，互相交换了电话就离开了，这一趟省城之行段昱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不仅搞定了甜水镇旅游开发审批的事，还找到了一条甜水镇旅游发展的新路子，心情自然是极愉悦的。


  　　只要这两件事办成了，甜水镇的发展就走上了快车道，不仅造福了甜水镇的老百姓，对自己的仕途也大有帮助，离李克定要求自己三年内提升到正处级的要求也近了一步，想到这些段昱坐在回去的车上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以至于江不悔故意和蒋晔做出亲密的样子来气他都没注意到，反倒把江不悔气得牙痒痒。


  　　现在段昱只想早些回到甜水镇，把自己的发展甜水镇的大计全面铺开，所以回到省城就匆匆向蒋晔告辞坐上了回曲龙县的班车，江不悔本来也想跟段昱一起回去，但段昱却似乎完全没有邀请她一起同行的意思，就一赌气留在了省城。


  　　段昱刚回到甜水镇，蒋方劲就兴冲冲地来找他了，告诉了他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省里派来的勘探队在榕树村的地底下发现了一条金刚石伴生镭辐射矿脉，这些经过天然辐射的金刚石矿虽然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却具有更高的经济价值，勘探队的人说这可以算是近年来南云省最大的勘探发现，已经向省领导直接汇报了，省领导也十分振奋，立刻做了批示，会拨一大笔钱下来对这条金刚石矿脉进行全面开发！

  　　这可真是三喜临门啊！段昱兴奋得差点要手舞足蹈了，蒋方劲望着段昱兴奋的样子直乐，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这位老板其实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多数的年轻人在这个年纪只怕都还在流连网吧迷恋网络游戏吧，这样年轻的老板必定是前途无量的，看来这次自己真是押对宝了。


  　　接下来的日子段昱又忙得脚不点地了，省里拨了一大笔钱下来用于甜水镇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甜水河交通水利枢纽工程全面启动，与游天下公司和大汉公司的谈判也十分顺利，已经签署了正式的合作协议。


  　　这一协议的签订引起了轰动，常务副省长田伯光亲自出席了协议签署仪式，当着市委书记韩成功的面拍着段昱的肩膀大笑道：“这个年轻人不得了啊，怪不得当初敢挖我的墙脚呢，我来之前秦书记特意找我谈了话，要把甜水镇树成经济发展典型，号召全省的落后乡镇学习甜水镇！……”。


  　　韩成功原本就对段昱有印象，经过这件事印象就更加深刻了，把市委组织部长曹方泉叫过来道：“方泉同志，用好一个干部，就能搞活一方经济，小段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像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我们一定要大胆任用，我看是不是可以考虑给小段加点担子嘛……”。


  　　市委书记发话了，曹方泉自然不会不识趣，连忙道：“我们组织部一向倡导干部队伍年轻化，过几天我就派考核组下去对小段进行考核……”。


  　　一旁的曲龙县委书记李善念急了，段昱在曲龙县是有名的“扫把星”，之前把杨尚武、张可凡都克倒了，段昱现在已经是正科级干部，这要再提拔就是副县（处）级，又要回县里任职了，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了，连忙插话道：“小段是不错，不过他任科级干部还不足三年，现在提拔不符合组织规定吧，而且现在甜水镇局面刚刚打开，要把小段调走了，对甜水镇发展也不太好……”。


  　　韩成功皱了皱眉头用力一挥手道：“我一向反对任用干部论资排辈，要发展经济就要不拘一格用人才，我看以小段的能力就是当个县长也绰绰有余，这样的干部不提拔提拔谁啊？！曲龙县的经济发展一直在全市排名靠后，我看就是小段这样敢打敢冲的年轻干部太少了！至于甜水镇，小段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局面，如果离开了他甜水镇就不发展了，只能说明其他的干部无能！……”。


  　　李善念就不敢说话了，他当县委书记以后一直碌碌无为，除了提拔了一批心腹上来基本上没干什么事，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表现异常耀眼的段昱十分忌惮，不过此时韩成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要再反对就是不识趣了，只能说段昱这家伙运气实在太逆天了，好事全被他摊上了，现在不仅在省领导那里挂上了号，又入了市委书记的眼，再要压制他就难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变故

  　　韩成功都这么说了，段昱被提拔似乎就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市长高显路一向视段昱自己这一条线的人，段昱被提拔他自然乐见其成，不过他见韩成功如此欣赏段昱又有点心生警惕，可别被韩成功把自己一员福将挖走了，转头对身边的周青山小声道：“你有空记得带小段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周青山本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而且段昱出了成绩，他这个县长同样脸上有光，如今见段昱要被提拔也很为他高兴，连忙道：“老板，你放心，段昱我是了解的，不是那种墙头草两边倒的人，以后我会常带他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签字仪式结束后，周青山把段昱拉到一边，笑呵呵地道：“看来你很快就会提拔回县里了，我们就可以并肩奋斗了，有空我带你去向高市长汇报工作，虽然提拔你是韩书记提议的，但我们都是高市长的人，你可别站错队了……”。


  　　段昱此时也很兴奋，走仕途的人谁不想进步呢，而且这样一来自己离李克定提出的三年到县（处）级的目标就只有半步之遥了，他自然高兴得很，但此时周青山再次对他提出站队的问题却让他很为难，他对周青山自然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周青山在背后给他撑腰，他只怕要被夏黎明压制得死死的，也难有今天的作为，但他对于自己是谁的人的这种提法却很反感，他只想走自己的路，而不想陷入官场各种小圈子的斗争。


  　　当然这种想法却是不方便对周青山说的，只得不自然地笑笑道：“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周县长您领导有方，不管能不能提拔，我都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周青山也没有注意段昱的表情不自然，而理所当然地把段昱的这番表态当做对高显路和自己的效忠，用力拍着段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段昱，好好干，你可是在省领导那里都挂了号的，今后前途光明着呢！……”。


  　　提拔一名副县（处）级干部，市委书记发了话就等于定了调，后面组织部考核、谈话、公示，再到正式下达任命文件基本都是程序上的事了，市委组织部长曹方泉也不敢怠慢，马上让人把段昱的履历资料找来，准备第二天就派考核组到甜水镇去，但是当天晚上他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电话是省委组织部长周良栋打来的，原来周良栋那晚从酒会上灰溜溜地离开，心里却是存了疙瘩，事后专门对段昱的背景做了一番调查，发现段昱出身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他不敢得罪背景深厚的江不悔，但对毫无背景的段昱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在丽山市也有自己的眼线，段昱要被提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那里，所以才有了这个电话。


  　　周良栋先是东扯西扯地问了一下丽山市委组织部近期的工作情况，最后拖长音调道：“方泉同志，组织部的工作很重要啊，尤其是干部的提拔、任用，一定要坚持组织原则，不能违规提拔，更不能拔苗助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曹方泉心里就咯噔一下，周良栋分明是话里有话，再一看手里段昱的履历资料就若有所悟了，虽然对于周良栋为什么过问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的提拔也有些疑惑，但周良栋是省委常委，他的话自己也不得不引起重视，挂了电话就立刻去向韩成功汇报了。


  　　韩成功听了曹方泉的汇报也很诧异，省委组织部长亲自过问一个科级干部的提拔这确实太反常了，难道段昱什么地方得罪了周良栋？想到这里，韩成功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很欣赏段昱，但因此得罪省委组织部长就不符合他的政治利益了，犹豫了一下就对曹方泉道：“那这事就先放一放吧，再议！”。


  　　高显路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本来也是很器重段昱，但现在段昱得罪了省委组织部长，他对段昱的使用就不得不慎重了，因为一个下属而触怒省委组织部长这显然是不划算的，正好这时周青山打电话来说准备带段昱来向他汇报工作，高显路皱了皱眉头道：“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可能没时间，下次吧，另外小段提拔的事可能有点变化，你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不要有情绪，要相信组织，无论提拔与否都要继续努力工作…你也再观察一下他，是否值得大力培养……”。


  　　周青山对高显路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愕然，本来铁板定钉的事突然出了变故，让他也感到很突然，挂了电话还有些犹豫要怎样跟段昱交代，段昱却一看他的表情就大致猜到自己提拔的事只怕泡汤了，要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本来他也有些舍不得离开甜水镇，千头万绪的事才起步，交给夏黎明那家伙去折腾他也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段昱越发坦然了，朝周青山微微一笑道：“周县长，高市长没时间是吧，那我还是先回镇里吧，明天还约了个投资商来考察的，您放心，我一定会把甜水镇发展起来的……”。


  　　段昱如此识做，倒是省了周青山一番解释功夫，心中对段昱也微微有些愧疚，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段昱，你能摆正心态最好不过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回去好好干，实打实的政绩摆在那里谁也抹杀不了，有机会我也会替你争取的！……”。


  　　与此同时李善念也得到了消息，段昱被提拔的事黄了，看来是上面有人对段昱不满，他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想想还是不放心，段昱这家伙实在太能折腾了，风头盖都盖不住，可恨夏黎明那家伙烂泥巴扶不上墙，压不住段昱，可手中实在没有可用之人，甜水镇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去，愿意去的没能力，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也只能依靠夏黎明了，就一个电话又把夏黎明从甜水镇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发展思路之争

  　　李善念把夏黎明叫到办公室，不用说自是劈头盖脸一通骂，“夏黎明，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啊，论年纪你比段昱那小子大了一轮都不止吧，连个毛头小子都压不住，你这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次韩书记本来准备把段昱那小子提到县里来的，不知道那小子得罪了哪位大领导被压下来了，要不然你就准备一辈子在甜水镇坐冷板凳吧！……”。


  　　夏黎明被李善念训得头都不敢抬，等李善念发泄完怒火才抬起头哭丧着脸道：“李书记，我不是不想压住段昱那小子，可是那小子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好事全叫他摊上了，连着搞了几个大项目，给他找个最穷的对口帮扶点居然还发现了大型矿脉，镇上那些没眼色的墙头草现在都跟他跑了，我是真有心无力啊！……”。


  　　李善念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夏黎明说的也是事实，碰上段昱这样运气逆天的非人类谁都得吃瘪，看来自己还是要给夏黎明一点实质上的支持才行，沉吟一下道：“晚上我要接待几个粤西那边过来的投资商，你也一起去吧，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夏黎明大喜过望，能够跟着李善念出席接待投资商的宴请，那绝对是心腹手下才有的待遇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如果能抓住机会搞个大项目，那自己就有政绩了，腰杆子硬说话才有底气，忙不迭地道：“老板，你就放心好了，我豁出这张脸去也要留下一两个投资商来，绝不给您丢脸……”。


  　　李善念招待这批投资商实际上都是在粤西省混不下去了企业，这些年粤西省花大力气调整经济产业结构，在防治企业环境污染方面力度也很大，许多污染严重产能低下又不愿意加大环保设施投入的企业都被淘汰下来了，不过这些企业到了内陆省份却成了香馍馍，被当成财神爷供起来了。


  　　在招待酒宴上，夏黎明的表现十分抢眼，不仅很会搞气氛，不时讲一些带荤的笑话，把远道而来的客人逗得哈哈大笑，更亲自客串起了服务生的角色，拿着酒瓶四处倒酒劝酒，脸上始终带着阿谀的笑容，一副跪舔的模样，让那些投资商老板找到了尊崇的感觉。


  　　李善念多少还端着点县委书记的架子，而有了夏黎明这个小丑插诨打科使得酒宴气氛十分融洽，李善念眯着眼睛看着拿着酒瓶满场飞的夏黎明暗暗点头，看来夏黎明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会来事，抹得下面子，用起来也顺手，倒是一条不错的“狗”。


  　　本来招待酒宴结束后就该散了，但夏黎明说财神爷们远道而来，必须要玩开心了，后面的节目由他来安排，又把投资商们给拖到了曲龙县最好的KTV会所唱歌。


  　　说是唱歌，但男人去那种地方主要是冲着什么去的只怕地球人知道了，而那些从灯红酒绿无比繁华的粤西来的投资商们更是此道常客，什么场面没见过，对这小县城里的KTV就有些看不上了，特别是KTV领班叫来一帮年纪都能当大嫂的小姐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就更显得兴致缺缺了。


  　　这个时候就显出夏黎明的能耐了，他表哥在县城二中当校长，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他表哥就带着一帮嫩得跟小白菜似的学生妹过来了，老牛哪个不爱吃嫩草啊，那帮投资商老板的眼睛一下子全亮了，他们见惯了风尘味太重的风尘女，这种带点乡土味的小白菜正对了他们的胃口。


  　　男人们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是最有共同语言的，之前在酒桌上都还有点顾忌面子的男人们这时都彻底地放下了面具，再灌了几打啤酒下肚，就勾肩搭背地称兄道弟起来了，而会来事的夏黎明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夏黎明邀请他们去甜水镇考察，还要请他们吃野味、看山姑的时候，他们都满口答应下来了。


  　　当晚夏黎明也带着个学生妹在酒店开了间房胡天胡地了一晚，第二天才志得意满地回到甜水镇，才到办公室，叶玉强就急匆匆地来了，焦急道：“老大，姓段的又找了个投资大老板来了，说是要搞什么精细养殖产业，姓段的把几个副镇长全叫去了，说是接下要责任到人发动村组搞养殖，刘水生他们这几个没骨气的家伙也去了，通知我也参加，我才不鸟他呢，不过真要让他把这事搞成了，我们说话就更没人听了！……”。


  　　“切！”夏黎明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大手一挥冷笑道：“搞养殖？幼稚！搞养殖能发财咱们甜水镇早不是今天这样了！要发展必须抓工业，上大项目，我这次去县城收获很大，过两天就有一个粤西省的投资考察团过来考察，玉强，你赶紧去打电话，把人都给我叫回来，我要开党委会，甜水镇必须调整发展思路，发展工业，搞工业产业园！……”。


  　　叶玉强大喜过望，激动道：“真的啊？老大你太牛了！这下咱们可要扬眉吐气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发通知！……”。


  　　段昱此时正带着王光辉考察，王光辉对甜水镇的条件十分满意，站在甜水河边指着四周的青山绿水兴奋道：“段镇长，你这可真是块风水宝地，现在像这样的地方可不多了，这里的空气都跟外面不一样，有股甜丝丝的味道，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我要把我的养殖场全搬过来，扩大规模，不仅要养鸡，还可以养鸭、养鱼、养香猪……”。


  　　相比王光辉，段昱想到的更远，呵呵笑道：“王总，你选择我们甜水镇绝对没错，你看你每天喂鸡需要那么多的中草药材和沙虫，我可以发动我们的老百姓种草药、养沙虫，这样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了，而且你主要针对的是高档消费市场，但我觉得中端市场也可以做，有比较才有鉴别嘛，虽然老百姓不具备你那样的养殖条件，但胜在也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你可以统购统销，这样产品层次就更丰富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党委会扳手腕

  　　王光辉眼睛一亮，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竖起大拇指道：“段镇长，你如果去经商一定会非常成功！要是政府干部都像你这样，我们的生意就好做了，我们想到的你都想到了，我们没想到的你也替我们想到了……”。


  　　段昱呵呵笑道：“王总过奖了，论做生意像您这样的企业家才是老师，我们政府主要是做好服务工作，一个产业只有形成产业链条才能做大做强……”。


  　　身后跟着的刘水生等人望着段昱和王光辉谈笑风生，表情都有些复杂，他们对于段昱自然是恶感多过好感，但又不得不承认段昱确实有两把刷子，到甜水镇来还不到一年就搞得风生水起，大项目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段昱还这么年轻，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连夏黎明在他面前也只有吃瘪的份，未来肯定不可限量，所以段昱要求他们来陪同考察他们也不敢不来。


  　　这时刘水生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叶玉强打来的，叶玉强眉飞色舞地把夏黎明从县里拉来了大批投资商的事说了，让刘水生赶紧带着李怀永等几个常委副镇长回来开会，刘水生大喜过望，挂了电话就对一旁的李怀永等人一挥手道：“咱们走，夏老大叫我们回去开党委会！……”。


  　　李怀永愣了一下，指了指前方的段昱小声道：“咱们要不要跟段镇长说一声，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刘水生撇撇嘴道：“还说个毛啊，咱们老大这回也找到投资商了，甜水镇离了他姓段的照样转，再说待会姓段的肯定也要去开会的，要说你们去说，我先走了！……”说完调头就走。


  　　李怀永等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只留下朱怀德和陈永和两个跟段昱走得近的非常委副镇长，朱怀德和陈永和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疑虑，低调了一阵子的刘水生等人又神气起来了，难道说甜水镇又要变天了？


  　　段昱也听到了这边的喧闹声，转头见刘水生等人没打招呼就走了，皱了皱眉头对跟在身后的张文伟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张文伟也是一脸疑惑，正要说话，他的电话也响了，他接听了电话，捂住话筒对段昱小声道：“夏书记通知半个小时后在镇政府会议室开党委会，不准迟到，不准请假……”。


  　　段昱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段时间夏黎明十分沉寂，对自己搞的这几个项目基本上不闻不问，连党委会也很少开了，现在突然一下子又变这么强势了，不知道又准备整什么幺蛾子？


  　　不过夏黎明毕竟是镇党委书记，只要他不乱插手自己对甜水镇的发展大计，面子上还是要尊重的，段昱想了想就对张文伟小声道：“你说我会尽快赶到，王总还在这里，我要先送一下他……”。


  　　王光辉也看出不对劲了，似乎段昱和一把手有矛盾，这种事他也见多了，自不会去细问，不过他又有些担心党、政一把手不合会影响自己在甜水镇的投资，就呵呵笑道：“段镇长有事就去忙吧，建养殖基地的事我这边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过段时间我会带人过来选地，不知道段镇长这边会不会有问题？之前我们谈好的优惠条件……”。


  　　段昱也看出王光辉的顾虑，微微一笑道：“王总请放心，我说话绝对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会朝令夕改的，等你选好了地，我们就可以签合作协议了……”。


  　　送走王光辉，段昱就赶紧往镇政府赶，不过到镇政府会议室的时候还是比开会时间迟了十几分钟，夏黎明和其他常委都到齐了，见段昱进来就冷笑道：“小段镇长可真是日理万机啊，不过再忙开会也不应该迟到吧，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还是说小段镇长压根儿就没把党委会当回事？干工作还是要分清轻重！……”。


  　　段昱见夏黎明一上来就给对自己兴师问罪也有些不舒服，就冷冷地回道：“我从没有觉得党委会不重要，但夏书记临时通知开党委会，而我之前已经排好了日程要陪投资商考察，总不能把投资商丢下不管吧，周县长开经济工作会议的时候不也说了吗，招商引资工作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我怎么就分不清轻重了呢……”。


  　　夏黎明见段昱又抬出周青山来压自己就更火了，用力一挥手恼怒道：“你不要开口招商引资，闭口招商引资，甜水镇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招商引资！党委会的作用就是明确方向，明确了方向才能事半功倍！好了，不说了，我们正式开会，首先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在段昱进来之前，夏黎明早已把这个好消息跟常委们通报了，常委们对于段昱的一枝独秀也心理很不平衡，这不是更显得他们无能吗，所以也乐见夏黎明和段昱扳手腕，夏黎明正式把好消息一宣布，他们就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段昱身上，看他是如何反应。


  　　段昱却只是微微扬了扬眉毛，怪不得夏黎明一下子有了底气，原来是从粤西省拉来了一帮投资商啊，虽然他对夏黎明拉来的这批投资商会不会投资，能不能有利于甜水镇的长远发展持谨慎态度，但有人愿意来投资总是好事，只要能对甜水镇的长远发展有好处，他是举双手欢迎的。


  　　夏黎明见段昱不动声色，还以为他是嫉妒自己也拉来了投资商，而且一拉就是一批，就越发得意了，用力一挥手道：“我准备在甜水镇搞一个工业产业园，专门安置这一批粤西来的企业，有了梧桐树，就不怕引不来金凤凰，今后我们要吸引更多粤西企业到我们这里来投资，小打小闹是不成气候的，现在已经步入工业社会，只有发展工业，我们甜水镇才能真正发展起来！……”。


  　　“我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工业园筹备小组，我亲自任组长，玉强同志任常务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大家要把这件事当成我们甜水镇的第一大事来抓，我在这里放句话，这件事只需成功，不许失败，谁要把这件事搞砸了，我就砸谁的饭碗！……”。


  　　(sorry,昨晚突然断网，直到今晚才来，不解释了，欠的这更明天会补上，见谅！）


  第二百五十九章 保留意见

  　　夏黎明自觉自己这番话说得霸气无比，现在不少领导干部喜欢动不动把“砸饭碗”这个词挂在嘴边，因为这让他们很有一句话决定他人命运的满足感，也以此来昭示自己的魄力。


  　　段昱听着夏黎明的话却皱起了眉头，等夏黎明发言完毕后就举手发言道：“夏书记，我有不同意见，发展经济应该要因地制宜，根据甜水镇的具体情况，我认为甜水镇应该要走以旅游产业和精细化农业产业为龙头的发展道路，当然工业可以作为有益的补充，但一定要有选择地发展，不能搂进篮子就是菜，首先环保一定要达标……”。


  　　夏黎明不等段昱说完，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李书记在全县干部工作会议上再三强调工业为经济发展之本，全县的招商引资工作都要围绕工业展开，我们甜水镇当然要和县委保持高度一致，你这是在跟县委唱反调！至于环保问题，那更不是我们现阶段要考虑的问题，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环保，这不是笑话吗？！……”。


  　　夏黎明不由分说地将一顶与县委公开唱反调的帽子砸下来，还搬出县委书记李善念来压段昱，段昱自然不会被他吓住，据理力争道：“夏书记，你别乱扣大帽子，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甜水镇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发展工业，这句话即使当着李书记的面我也是这么说，至于环保问题，中央再三强调发展经济不能以牺牲环境保护为前提，我们必须要引起重视！……”。


  　　要论口才，夏黎明自然是八匹马也赶不上段昱的，被段昱驳得理屈词穷，最后不得不摆他一把手的架子，拍着桌子道：“不用争了，少数服从多数，老规矩，党委会举手表决！同意我的提议的举手！……”说着就率先举起了手！

  　　虽然段昱这段时间也树立了一定的威信，但其他党委成员还是偏向夏黎明的占了多数，夏黎明一看齐刷刷举起的手，越发得意了，示威似地斜了段昱一眼，段昱却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保留意见，请将我的意见写进会议记录……”。


  　　段昱之所以没有坚持反对到底，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夏黎明拉来的这批粤西企业到底是做什么的，如果只是普通的企业，那么夏黎明要搞工业园就让他搞吧，否则别人会说自己是嫉妒心太强，见不得别人出政绩，自己只要搞好手头的这几个项目就行了。


  　　第二天粤西省企业考察团就在县招商局局长的带领下坐着大巴车来了，夏黎明带着党委班子全体成员浩浩荡荡地跑去迎接，段昱因为被夏黎明排除在工业园筹备小组之外，自己也有了些消极心理，所以就没有加入欢迎队伍。


  　　那些粤西来的企业老板一下车就好奇地东张西望，用拖长音调的粤西普通话道：“老夏啊，你这个地方和你说的不一样啊，来旅游度假还行，投资搞企业太偏僻了！……”。


  　　夏黎明一听就急了，连忙道：“各位老板，我们甜水镇偏是偏了点，可我们政策好啊，政府重视，别的地方能给的优惠条件我们都能给，别的地方不能给的优惠政策我们也能给！……”。


  　　那些粤西来的企业老板相视而笑，这些年他们四处考察也琢磨出道道来了，各地政府为了招商引资，开出的优惠条件一个比一个好，最后获利的还是他们，等优惠期一过，他们再换一个地方又可以享受更优惠的条件。


  　　夏黎明带老板们参观了甜水镇最好的几块地皮，这几块地皮都靠近马路边上，地势平坦，全是上好的农田，离甜水河也近，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长势十分喜人，夏黎明叉着腰指着那一片片肥沃而广袤的土地气势十足地道：“只要各位老板点头，这几块地由你们选，我们准备搞一个工业园，三通一平很快可以搞好，各位老板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能决定的现场就可以拍板，我不能决定的我可以向县委李书记报告申请特事特办，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各位老板愿意来投资，一切都好商量！……”。


  　　老板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笑了，他们就希望遇到这样的政府官员，为了拉投资捞政绩可以不顾一切，就纷纷对夏黎明竖起大拇指道：“老夏啊，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有魄力，投资的事情我们会优先考虑的……”。


  　　中午夏黎明把老板们拉到了“甜水饭庄”，甜水饭庄是叶玉强的姘头黄水花开的，黄水花长得很丰腴，虽然已经结婚生了孩子但保养得很好，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黄水花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家里的事都是黄水花做主，黄水花和叶玉强勾搭的事他也知道，却不敢放个屁。


  　　黄水花自打勾搭上了叶玉强，镇上的公务接待基本上就定点在了甜水饭庄，甜水饭庄的饭菜口味其实很一般，不过黄水花有绝招，她专门到各个村里去收罗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模样还周正年龄没过十八岁的就招到店里来当服务员，在店里养上一段时间，本来黄皮瓜瘦的女孩儿就变得水灵灵了，胸脯也鼓起来了，略一*还是很能勾人的，到甜水饭庄来消费的客人倒有大半其实是冲着这些女服务员来的，平时县里有好这口的县领导来，夏黎明也会让叶玉强安排一下。


  　　为了搞定这帮子粤西来的投资老板，夏黎明自然是下足了功夫，让黄水花把其他的客人全推了，准备了一大桌野味山珍，再把那帮水灵灵妩媚中又带点羞涩的少女服务员叫进来排成一排，那些老板们的眼睛就亮了……


  　　段昱虽然没有去参加欢迎这些粤西投资老板的宴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记挂此事的，特别交代张文伟搞来这次来考察的企业名单，用电脑上网一查就跳了起来，这批企业无一不是上了粤西省环保不达标企业黑名单的，其中有两家化工企业还因为肆意排污导致当地许多村民得了不治之症，村*合告状被粤西省政府明令查封停产整顿的！


  第二百六十章 优柔寡断

  　　网上还有当地一些老百姓发的照片，那两家化工企业所在地的果树都发生了变异，结出来的果实与正常的果子完全不同，表皮上全是疙疙瘩瘩，味道也很差，完全没办法吃，可见这两家企业对当地环境破坏有多严重。


  　　段昱当时就怒了，这样的企业引进来不但对甜水镇发展没有任何的帮助，而是大大的祸害了，段昱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找夏黎明理论，让他放弃建工业园的打算。


  　　不过段昱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夏黎明不可能听自己劝告，自己去找他理论只会让矛盾公开化，再来一次党委会表决自己也只能是少数服从多数，凭自己的力量要阻止此事显然是不够的，看来只能向周青山求援了，周青山是县长，肯定是可以制止夏黎明乱来的。


  　　想到这里，段昱就赶紧把网上收集的这些资料打印出来，急匆匆地去了县城找周青山反映情况去了。周青山正在办公室看审计局送来的数据，自打他上任以来，曲龙县的招商引资总额同比增加了近百分之三十，虽然在整个丽山市还是排名靠后，但也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也算是小有成绩了。


  　　所以周青山此时的心情很是愉快，见到段昱到来就呵呵笑道：“段昱来了啊，我刚才正在看审计局送来的数据，甜水镇今年招商引资总额排全县所有乡镇第一，进步很大啊，听说今天又有一个粤西投资企业考察团去甜水镇考察了，咦，对了，考察团去甜水镇考察，你这个主抓经济的镇长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段昱忧心忡忡地道：“周县长，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这批企业绝不能落户甜水镇，这样只会害了甜水镇！……”。


  　　周青山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就因为这批企业是夏黎明拉过去的？段昱，做人要大气一点，要一切以工作为重，以发展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个人矛盾影响工作嘛，甜水镇发展起来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段昱暴汗不已，连忙道：“周县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段昱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说着就把手上从网上收集来的资料递了过去。


  　　周青山接过资料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把资料放到一边，沉吟道：“你这些资料是从网上搜来的吧？网上的东西也不能全信，现在的网民都喜欢哗众取宠，乱发帖子，乱找些照片张冠李戴，情况应该没这么严重吧，全国这么多化工企业，要是污染都这么严重，早生存不下去了！……”。


  　　段昱一听周青山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看来周青山是不太愿意制止此事了，其实周青山的心态也好理解，他这个县长自然是希望曲龙县的招商引资总额越多越好，这同样也是他这个县长的政绩，段昱对周青山一向是持有好感的，但此时却有些失望，政府官员谁不想多捞点政绩，看来周青山同样也不能免俗。


  　　但段昱肯定是不会放弃的，这已经不仅仅是他和夏黎明的施政思路之争，更是事关甜水镇老百姓生命健康的大事，想到这里，段昱就坚持道：“周县长，这几家企业全是上了粤西省环保不达标企业黑名单的，这肯定假不了吧，如果这几家企业真的落户我们甜水镇，甜水镇就毁了！甜水镇最大的优势就是风景好、无污染，所以我才力推旅游产业和精细化农业产业，以之打造甜水镇的特色经济产业链条，但是如果这批环保不达标企业进来的话，甜水镇的优势资源就不复存在了，不但不能促进甜水镇的发展，只会破坏甜水镇的发展！……”。


  　　听段昱说明利害关系，周青山面色才变得凝重了些，有些犹豫地道：“情况也未必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这样吧，我先问下具体情况再说……”。


  　　周青山就拿起电话给县招商局长打电话，县招商局长刚从甜水镇花天酒地回来，自然帮夏黎明说话了，“周县长，这批企业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粤西请来的，李书记亲自搭的线，甜水镇的夏书记决心很大，投资商们也很满意，已经有初步的投资意向了，招商引资工作不容易啊，如果还挑肥拣瘦的那就别想出成绩了，领导您要理解我们基层工作的难处呢……”。


  　　听说是李善念亲自搭的线，周青山就更加犹豫了，他和李善念搭班子，李善念对他的工作还算支持，基本不乱插手，维持着一团和气，如果因为此事拂了李善念的面子，再想维持一团和气就难了，就有些为难地对段昱道：“这件事是李书记亲自搭的线，我要插手过多只怕不太好吧，要不这事你就静观其变吧，反正你已经在党委会上提出你的意见了，今后万一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你的责任……”。


  　　段昱见周青山如此优柔寡断，心中失望到了极点，说话也有点冲了，直截了当道：“那我就去找李书记吧，我绝不会让一家环保不达标企业落户我们甜水镇！……”。


  　　周青山眼中闪过一道阴霾，这个段昱也太倔了吧，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呢，这驴脾气哪个领导受得了啊，这样的人就算再有能力，再有才干也难以驾驭，语气就也有些冷淡了，“那你就去找李书记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李书记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你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对领导还是要尊重的！……”。


  　　段昱也听出周青山语中的不快，看来两人之前良好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不过此时他却无心顾及，匆匆忙忙地又去找李善念了。


  　　这还是段昱第一次单独去向李善念汇报工作，李善念听秘书说段昱来了就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秘书把段昱带进来了，斜了段昱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小段你可是稀客啊，估计没有大事你是不会到我这里来的，说吧，什么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谁来拯救甜水镇


  　　段昱也顾不上李善念的冷言冷语，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诚恳道：“李书记，过去我很少向您汇报工作，这点我要检讨，可能您对我有些看法，但我希望您能抛开对我的成见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发展经济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应该看长远利益，我们必须为甜水镇的未来考虑……”。


  　　不等段昱说完，李善念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段昱的话，怒道：“你不要再说了，你这个同志思想很有问题，什么叫只看眼前利益啊？只有你段昱看到的是长远利益，别人看到的都是眼前利益？只有你是为了甜水镇的未来考虑，别人都是在吃干饭？……”。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出成绩，怕别人抢了你的风头，年轻人，不要做出了一点小成绩就自以为了不得了，老子天下第一了，做人要谦虚！这批粤西来的投资商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的，我警告你，不要搞东搞西，投资商跑了，我唯你是问！……”。


  　　当年段昱还只是个小小的乡政府文书就敢跟当时的县委书记杨尚武顶牛，此时自然也不会怕李善念的威压，毫不相让地争辩道：“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实事求是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手里的这些资料足以证明这批粤西来的企业对地方环境的破坏有多大，我并不是危言耸听，让这样的企业落户甜水镇，那是拿老百姓的生命当赌注，最终只会毁了甜水镇，我绝不答应！……”。


  　　李善念怒极反笑道：“你不答应？！那我告诉你你说了不算！你要是敢破坏这次招商引资，你信不信我撤了你！……”。


  　　段昱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你就是撤了我，我也要反对到底！你要是不管，我就去市里反映，市里不管，我就去省里反映！……”。


  　　李善念拍案而起，指着段昱怒斥道：“你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县委书记！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停职反省，镇政府的工作你不要管了，由夏黎明同志代管！……”。


  　　这就谈不下去了，段昱碰上李善念这种“土匪书记”也没办法，他根本不跟你讲道理，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现在居然真的把段昱给停职了，段昱只能愤懑地离开了县政府。


  　　出了县政府，向来无往不利的段昱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周青山不肯帮自己，李善念蛮不讲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办法了，难道真的去市里告状？且不说市里会不会理会，这越级告状可是官场大忌，听闻市委书记韩成功最忌讳这一点，只怕事情会越弄越糟。


  　　难道自己就这么放弃吗？不！绝不！都说群众的力量是最大的，既然通过正常渠道反映不行，那自己就想办法发动群众的力量，和他们一起来保卫甜水镇的未来！


  　　想到这里，段昱的眼睛又亮了，对了！现在网络信息这么发达，有许多事情都是通过网络曝光，最后引起政府高层的重视才得到解决的，自己可以把这件事发布到网上去，一定会引起关注的！

  　　段昱说干就干，回去以后就写了一篇《谁来拯救甜水镇》的帖子发到了网上，他为了扩大影响，不仅在丽山市的政府门户网站论坛上发了，在省政府门户网站论坛也发了，不过事情却不像段昱想象的那么顺利，他发的帖子很快就沉帖了，发在丽山市政府门户网站论坛的那篇帖子干脆被删帖了。


  　　这下段昱就郁闷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没人关注呢，张文伟见段昱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说我有个大学同学比较喜欢玩这个，听说现在是网上的大V了，要不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吧。


  　　于是张文伟就给他大学同学打电话，把事情一说，他那同学就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事你问我算问对人了，你知道网上一天有多少人发帖吗？大的门户网站一般每天的发帖量足有好几万，一个帖子发上去没人顶帖的话几分钟就沉了，再说你们发的地方也不对，现在老百姓的维权意识也强了，有点事就往网上捅，所以政府一般都专门安排有人24小时盯着，你往政府的门户网站论坛上发那不是找删吗？

  　　段昱和张文伟对视了一眼，心说真是术业有专攻，什么都得找专业人士，张文伟就继续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帖子引起关注不沉帖呢，他那同学嘿嘿笑道，这个简单，你可以请“水军”，就是专门替人顶帖炒作话题赚钱的人，要不你就多找几个大V帮忙发微博，很快就炒热了。


  　　“啊，还得花钱啊？！”张文伟吃惊地道。


  　　“切，老土了吧，现在是市场经济，干什么不得花钱啊？人家可都是靠这个吃饭的，你不花钱人家吃西北风啊？……”张文伟的同学撇撇嘴道。


  　　张文伟就转头去看段昱，段昱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不能干，花钱请人炒作性质就不一样了，有道理的事也变得没道理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张文伟见段昱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血气一涌，冲他那大学同学吼道：“你TM都钻钱眼里去了，还老同学呢，这么点小事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啊，你平时不是老吹自己在网上多牛多牛吗？一句话，这忙你帮还是不帮？不帮以后别说是我同学了！……”。


  　　他那大学同学就被张文伟吼得没脾气了，苦着脸道：“帮，帮，我帮还不成吗？这样吧，你把那帖子发给我，我帮你弄……”。


  　　还真别说，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给张文伟那大学同学一弄，这件事很快在网上引发了热议，跟帖量一天就达到了好几万次，《南云省环境保护报》的记者看到这个帖子，还专门下来采访了，不过这下子却捅了马蜂窝，记者刚一走，夏黎明就直接去李善念那里告状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双开

  　　李善念一听这事自然是雷霆暴怒，当时就拍案而起，让秘书通知开紧急常委会，准备在常委会上将段昱撤职处分，这次李善念是豁出去要给段昱一个狠狠的教训了，也懒得顾忌传言中段昱那些所谓的背景了，县官不如现管，既然段昱完全不按官场规则办事，那李善念处分他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这一次段昱真的犯了官场大忌，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肉要烂在自家锅里，把事情往网上和记者那里捅那是叛徒才干的事，肯定要遭万人唾骂的，就连之前对段昱印象比较好的县领导如常务副县长马小斌等人也觉得段昱这事干得不地道，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差了很多。


  　　周青山对段昱这样做也很恼火，他一直视段昱为他这条线的人，段昱这样干无疑等于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所以他现在想的不是怎样回护段昱，而是怎样减小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当然遇到这种大事，周青山肯定忘不了先打电话向自己的老板高显路请示一下，高显路听了周青山的汇报沉默了一阵，慢悠悠地道：“一个不听招呼的人是很危险的，不管他多有才干，这样的人最好不要用！……”。


  　　常委会上李善念率先开炮，敲着桌子痛心疾首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性质十分恶劣，这是典型的目无组织纪律，目无上级领导的个人主义行为！对待这样的行为我们绝不能姑息纵容！绝不能手软！……”。


  　　“这个段昱一贯目无上级，骄横无礼，做出了一些小成绩就翘尾巴，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留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就是一颗*，必须清除出去！我听说这个段昱好像有些背景，以前开大会的时候就敢跟杨尚武顶牛，但我不是杨尚武，我也不管他有什么背景，该处分照样处分！谁来说情我都不给面子！我提议给予段昱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双开处分，通报全县科级以上干部，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李善念还特意瞟了一旁的周青山一眼，他担心周青山会护犊子，所以先把话堵死了，没想到周青山却马上接过他的话头道：“我完全同意善念书记的意见，说实话，我听到这件事感到很震惊，也很痛心，过去我觉得段昱同志做事很能干，有能力，有魄力，就是个性太强，不太爱听招呼，脾气有点倔，这只是小问题，可以慢慢改……”。


  　　“现在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错了，我们选拔干部不能只重才干，更要重品德，不听招呼，顶撞上级那就是品德上有问题，这件事情不仅给甜水镇，也给我们曲龙县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给我们的干部树了一个很坏的榜样，在这个问题上我绝不护犊子，完全尊重党委的决定……”。


  　　李善念对周青山的表态有些诧异，不过周青山如此识做，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功夫，竖起大拇指道：“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青山同志是个十分讲党性、讲原则的领导，值得我们学习，我们要在全县干部中开展整风行动，以段昱为反面典型……”。


  　　“另外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那个《南云省环境保护报》的记者那里由宣传部去公关，绝不能把稿子发出来，那些网上发的帖子，也想办法找人给删了，无非是花点钱，我会跟财政局那边打招呼的，另外招商局那边要做好那批粤西来的投资商的工作，就说这次的事完全是个人行为，不代表我们县里的态度……”。


  　　县委书记、县长都表态了，常委们自然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拂一、二把手的面子，最后常委会通过了将段昱双开的处分决定，组织部的动作也前所未有地快，当天就把处分决定发下去了。


  　　段昱接到处分决定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特别是听说周青山在常委会上一句话都没帮自己说，更让他感到了人情薄凉，坐在办公室久久没有说话。


  　　倒是张文伟很为段昱抱不平，气愤地道：“他们凭什么处分您啊！您为甜水镇做了这么多事，咱们去向上级反映，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讲道理的地方！大不了我也不干了，陪您一起去上访！……”。


  　　段昱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或许我这样的性格真的不适合走仕途，只是苦了文伟你，你跟着我没有得半点好处，倒是累得够呛…你还是先干着吧，现在找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实在待不下去了再来找我，我手里还有些钱，做点生意安置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张文伟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段镇长，您别这么说，您是我最敬佩的领导，跟着您，我不后悔！……”。


  　　正说着，江子强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嚷嚷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双开？这是谁下的狗屁文件啊妈蛋的，这简直是非不分嘛？走，我跟你去找我家老爷子一起去县委理论去！李善念算个屁啊，我家老爷子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还在县委办跑腿呢！……”。


  　　段昱感激地望了江子强一眼，这种时候最能看清楚一个人，处分决定一下来，以前那些老往自己办公室跑，找各种由头汇报工作的镇政府干部都不见人影了，连蒋方劲那家伙也没露面，也就只有张文伟和江子强矢志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就强作笑颜道：“强子，你可别犯混，你是公安系统的，我的事应该不会影响你，我只求你一件事，我走以后，你帮我多照拂一点文伟，别让他受欺负……”。


  　　江子强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道：“这还用老大你交代吗，谁要敢欺负文伟，我江子强跟他没完！可你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你不是在省里有关系吗？怎么不去找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公道自在人心

  　　段昱摇头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关系哦，我那点底子你还不知道吗？再说这件事已经正式下文了，是县委常委会的集体决定，我自问没有做错什么，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我真的很失望，再去闹只会让人更加看轻我，罢了，仕途与我无缘，我回家学做生意过过逍遥日子也好，起码不用这么操心……”。


  　　江子强就知道段昱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体制内的人都知道如果只是开除职务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如果连党籍都开除了那就真的很难有机会了，看来这次段昱确实把李善念搞毛了，所以才会给他双开处分，至于他刚才的气愤之言，也顶多是抱不平而已，且不说他父亲江全福愿不愿意为了段昱出面，就算愿意，江全福退居二线多年，人走茶凉，小事人家或许卖个面子，叫一声老书记表示尊重，真要为这事去闹人家就要说倚老卖老了。


  　　正说着叶玉强就来了，后面还跟着镇政府办公室主任何文超，叶玉强进来看都不看段昱他们，手背在后面昂着头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转头对身后的何文超指手划脚道：“墙壁要全部重新刷一下，办公桌椅全部给我换掉，这个地方挂幅字画，多搞点绿色盆栽……下午就找人来弄，我等着搬办公室呢！……”。


  　　张文伟诧异地问道：“何主任，段镇长还没走呢？你们这是干嘛？！”。


  　　何文超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叶玉强却是趾高气扬地道：“现在上级让我主持镇政府工作，夏书记说了，以后这间办公室就归我使用了，我当然要重新装修了，要不然沾上晦气怎么办？！……”。


  　　“我靠！太TM欺负人了！我揍不死你这GRD！……”江子强一听就火了，撸起袖子就要打叶玉强，叶玉强吓得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骂道：“姓江的你别神气，早晚连你一起收拾了！……”。


  　　江子强更是怒不可竭，准备追出去打叶玉强，却被段昱拉住了，摇了摇头道：“强子，别追了，跟这种小人置气不值得，由他去吧……”。


  　　说着又转头对何文超冷笑道：“何主任，这么快就来催我搬办公室了？办公室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何文超尴尬地搓着手陪笑道：“段…段镇长，您是位好领导，您要走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您也知道，我就是一跑腿的，还请段镇长体谅我们下面办事的难处……”。


  　　像何文超这种墙头草一样的干部在镇政府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你不能说他本质有多坏，但却是官场常态，墙倒众人推，官场炎凉比之社会更甚，段昱没心情在这样的事上去争个什么输赢，那样只会自取其辱，就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下午之前我会把办公室腾出来的……”。


  　　何文超假笑着退出去了，江子强兀自气不平地大骂道：“这群狗眼看人的家伙，太不是东西了，老大你为甜水镇做了多少事啊，他们却这样对你，太不值了！老大，下午我开车送你，要走咱们也要风风光光的！……”。


  　　段昱摇头苦笑道：“强子，公道自在人心，我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争这种闲气干嘛，再说你那警车我也不敢坐，没准回头就传出我被抓了呢……”。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锣鼓声，张文伟出去一看，惊喜地回头招手道：“段镇长，你快来看！……”。


  　　段昱有些奇怪地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往外一张望，一下子也愣住了，就见镇政府前坪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四里八村的乡亲全来了，后面跟着镇上所有跑运输的中巴车，打头扯着一条巨大的横幅，“段镇长别走，甜水镇需要你！”。


  　　段昱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他全心全意为了甜水镇的发展付出，最后却落了个被双开的结果，要说之前他心里没有感觉憋屈不平那是假的，但在这一刻所有的憋屈不平全都烟消云散了，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张文伟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对段昱颤声道：“段镇长，您说的没错，公道自在人心！乡亲们都来了，您下去跟乡亲们说几句吧！……”。


  　　段昱带着张文伟和江子强快步下了楼，当头一人迎了上来，却是之前不见人影的蒋方劲，他朝段昱眨眨眼，兴高采烈地大声道：“段镇长，乡亲们听说您被撤职了，都很气愤，要去县政府为您万民请愿呢！……”。


  　　原来蒋方劲得知段昱被双开以后也很气愤不平，他在镇中心医院当院长，人缘还是有的，四里八村的乡亲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找他，他把这事跟四里八村认识的熟人一说，乡亲们都炸了锅，段镇长多好的干部啊，他来甜水镇不到一年，甜水镇的变化却是看得见的，这马上又要搞旅游开发，又要搞精细养殖，乡亲们虽不懂那么多新名词，但却知道好日子有盼头了，这时候把段镇长撤了，这不是要让甜水镇倒退吗？！


  　　乡里人没什么文化，消息闭塞，但谁对自己好还是分得清的，一听这消息都激动了，也不用人召集就自发地聚集到镇上来了，就连镇上跑运输的中巴车老板们听说了这事也急了，他们还指望将来甜水镇成了旅游区，游客多了能多赚点钱呢，一听这事连生意都不做了，把车子腾出来准备送乡亲们去县政府去请愿。


  　　段昱见到蒋方劲也愣了一下，之前他还以为蒋方劲也像其他镇政府干部一样，见到自己失势了就没影了，看来自己还是没看错人啊！就用手指点了点蒋方劲，笑骂道：“好你个方劲，我说你跑哪里去了呢，这都是你搞的鬼？……”。


  　　蒋方劲无辜地摊摊手叫起撞天屈道：“段镇长，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是乡亲们自己要来的，拦都拦不住啊！……”。


  　　这时当头一个精瘦的老头冲了上来，紧紧抓住段昱的手道：“段镇长，你可不能走啊，你是我们榕树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我们榕树村可就毁了，谁要赶你走，我们榕树村第一个不答应！……”。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们绝不答应

  　　来人正是榕树村的朱老支书，自打榕树村地底下发现金刚石伴生镭辐射矿脉，榕树村人已经整体搬迁出来了，张海粟教授也研制出了能治榕树村人怪病的血清，榕树村人的怪病已经全部治愈，而不用长期生活在辐射条件下，他们的怪病也不会再遗传和传染，同时省里也拨了一大笔钱下来作为榕树村人的拆迁安置款，让榕树村人都住上了新砖瓦房，彻底大变样了。


  　　如果当初段昱也像之前的镇政府干部一样，对榕树村避之惟恐不及，任其自生自灭，就不可能有榕树村的今天，所以朱老支书一听说段昱被撤职了，二话不说带着村里人赶了十几里山路跑来了，要为段昱去县政府击鼓鸣冤。


  　　段昱紧紧握住朱老支书的手，心情也无比激动，多么淳朴的老百姓啊，榕树村人因为地底的金刚石伴生镭辐射矿脉，多年来一直受怪病的折磨，这方面甜水镇政府是有责任的，省里面虽然拨了拆迁安置款，但是和金刚石矿脉潜在的巨大经济价值显然是不能比的，可以说为了国家利益实际上牺牲了榕树村的个体利益，这要在经济发达地区只怕早闹开了，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榕树村人却只记着自己的好，在自己遭受挫折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力挺自己。


  　　这个时候段昱很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嗓子眼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力摇晃着朱老支书的手，这时后面又一批精壮汉子围了上来，却是上、下河村的乡亲们，打头的正是当初为争水打得头破血流的高山猛和刘大民。


  　　但此时的高山猛和刘大民却是走得很近，一点没有当日仇如敌寇的样子，高山猛走到段昱身边，豪爽地嚷嚷道：“段镇长，你可不能走啊，自打你搞了这个甜水河交通水利枢纽工程，我们上、下河村再也不用为争水打群架了，到镇上也方便了，我和大民结了儿女亲家，还准备请你去喝喜酒呢……”。


  　　段昱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那是大好事啊，不管我当不当这个镇长，这个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高山猛气愤地扬了扬碗口的拳头，吼道：“我们山里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谁帮咱们老百姓，那就是好官，好官被撤职，那是瞎了狗眼！我们老百姓绝不答应！……”。


  　　“对，我们绝不答应！”后面的山里汉子们都跟着吼起来了，然后所有四里八乡的乡亲们也跟着吼起来了，震得镇政府办公楼的玻璃都嗡嗡响！


  　　此时在镇政府办公楼三楼夏黎明的办公室，夏黎明和他的忠实走狗叶玉强正透过玻璃窗满脸阴沉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叶玉强被这震天的怒吼声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老大，姓段的这是要造反啊，那些老百姓蛮得很，你说他不会发动老百姓冲上来打咱们吧！……”。


  　　“切！”夏黎明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嗤之以鼻道：“幼稚！姓段以为发动老百姓闹事，上级就会收回他的处分决定了？无论在哪里，群体事件永远是最忌讳的，他这样做只会让上级更加恼火，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段昱听到乡亲们震天的吼声也皱了皱眉头，他对乡亲们这么远赶来为了他请愿固然很感动，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行动其实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只会让自己多一条聚众闹事的“罪名”，这种自下而上的请愿活动不管其初衷如何都是为上位者所深深忌惮的，其结果只会使事情越来越糟。


  　　想到这里段昱连忙朗声高呼道：“乡亲们，请你们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好吗？……”。


  　　段昱一发话，站在他身旁的高山猛就赶紧转身帮他维持秩序，“安静，安静，听段镇长给咱们讲话，别TM乱嚎了！……”。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火热的目光全集中在了段昱身上，段昱心中一热，大声喊话道：“乡亲们，你们的情意我心领了，感谢大家看得起我，愿意为我抱不平，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这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大家为我去县政府为我请愿，这对甜水镇的未来没有帮助，大家要相信党，相信组织，组织上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判的，大家都请回吧，算我求大家了！……”。


  　　回去？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旁的蒋方劲瞪大眼睛道：“不是吧，就这么回去了？不去县政府讨个说法了？老板，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人要散了，再聚集起来可就难了！……”。


  　　段昱瞪了蒋方劲一眼，正色道：“方劲，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你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害我，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事情到此为止吧，乡亲们都有自己的事，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大家……”。


  　　蒋方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头有些心灰意冷地朝老百姓们挥挥手劝解道：“回吧，回吧，大家都回吧，该干嘛干嘛去，家里还有婆娘、娃娃望着呢……”。


  　　老百姓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段昱的话回家去，连段昱这个当事人自己都不主张他们去县政府请愿，这事情就变成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正在这时，人群的外围突然又传来一阵喧哗声，“解放军来了！”，就见人群如潮水般散开了一条道，一长溜军绿色的勇士军用吉普缓缓开了过来，甜水镇的老百姓对政府干部不怎么买账，但是对于解放军战士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因为当年正是解放军打走了万恶的鬼子，还了甜水镇的太平。


  　　勇士吉普车队停了下来，英姿飒爽的林可柔从打头的车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一群身穿迷彩军服的女兵，走到段昱面前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军礼，齐刷刷地道：“奉省军区林国华司令员之命，请段教官即刻归队！……”。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抢人

  　　段昱愣了一下，压低嗓门道：“可柔，你搞什么鬼？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林可柔俏皮地朝段昱眨眨眼，同样低声道：“我没搞鬼啊，我真是奉我家老爷子的命令来抢人的，老爷子的原话是，韩成功那小子有眼不识人才，你赶紧给我去抢人，你告诉段昱那小子，我的话依旧有效，实职正团待遇等着他，他要还不肯来，你就带兵给我押回来！……”。


  　　原来林可柔得知段昱被双开的消息就立刻向林国华打电话汇报了，林国华接到电话就哈哈大笑起来，立刻命令林可柔过来抢人。


  　　段昱一脸黑线，敢情林国华还记着这茬呢，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林国华堂堂的省军区司令员却对自己这个小萝卜头念念不忘，足见爱才心切，相比之下自己之前遇到的刘爱民、张可凡，甚或周青山等人就显得狭隘多了，能够在这样的领导下面做事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自己一旦转入军队系统，按林国华承诺的将被直接授予中校团长衔，那就相当于正处级了，那李克定给自己定的三年内到实职正处的条件就轻而易举地达到了，再有林国华这层关系，李克定应该不会反对自己和李梦雪在一起了，可谓一举两得。


  　　这时周围的老百姓也都议论纷纷起来，“看人家段镇长多厉害，连部队上都来人来接了，到处抢着要，也不知道县里那些当官的怎么想的，这样的能人都不留住！……”。


  　　“就是，咱们甜水镇来来去去换了多少个镇长，好不容易来个有能力又对咱老百姓好的，却被上面那些绊了脑壳的家伙给撵跑了，眼看日子有点盼头了，这下又完蛋了！……”


  　　“咱们不能这么自私，人家段镇长为咱们甜水镇做了这么多事，最后却被开除了，现在部队上要他，这是好事，等于从糠箩里跳到米箩里，咱们不能拖他的后腿！……”。


  　　…………


  　　本来已经有点心动的段昱听了乡亲们的议论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他还是有些放不下甜水镇，放不下甜水镇的父老乡亲，一旁的江子强和蒋方劲等人见段昱犹豫不决，纷纷劝道：“老大，你还犹豫什么啊，去部队多好啊，将来当了将军再回来气死这帮孙子养的！……”。


  　　“是啊，老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去，以您的能力，又有林司令员的赏识，到了部队肯定也能干出一番成绩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可得抓住机会啊！……”。


  　　林可柔斜了段昱一眼，撇撇嘴道：“段昱，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还磨蹭啥啊，赶紧跟我走吧，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梦雪姐想吧，难道你们就总这么跟牛郎织女似的天各一方地吊着啊！……”。


  　　提到李梦雪，段昱就不再犹豫了，咬咬牙正准备答应下来，人群的外围却又传来一阵骚动，一辆黑色悍马轰鸣着疾驰而来，甜水镇的人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越野车，被它呼啸而来的煊赫之势吓得连连倒退。


  　　悍马车一个急刹停住，一个脚蹬马靴、身穿猎装的美女风风火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却是有日子没露面的江大小姐！紧跟着蒋晔也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了，脸色有些发白，下车后还有些站立不稳，这一路上江大小姐车速就没低于200码，把他折腾得够呛。


  　　江大小姐这些日子一直留在省城，每日没事就抓着蒋晔陪她打猎、骑马、打高尔夫，心里却始终记挂着段昱这边，命令在甜水镇筹备旅游开发项目的黄致远每天向她汇报，听到段昱被双开的消息，她连衣服都没换就火急火燎地跑来了！

  　　江不悔一路冲到段昱面前，怒气冲冲地问道：“段昱，是哪个王八蛋要开除你？你告诉我，我先把他给开了！……”。


  　　江不悔的突然出现让段昱有些目瞪口呆，正要说话，一旁的林可柔有些看不顺眼了，说起来林可柔的性格和江不悔有点类似，都属于有些刁蛮和强势的小魔女型的，但有时性格相似的两个人却未必能成为朋友，就好比两把同样锋利的剑放在一起难免要争锋一样，林可柔第一眼见到江不悔就种带刺的感觉。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江不悔和段昱的关系明显不一般，林可柔就有些为李梦雪抱不平了，斜了江不悔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哟，段昱，这谁啊？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省委组织部是她们家开的吧，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江不悔偏了偏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林可柔，两人的眼神立刻如电光火石般对上了，江不悔误会这又是自己的另一个情敌了，说话自然不会客气了，冷笑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啊？省委组织部自然不是我家开的，不过中组部我倒是认识几个人，开除个把人还是不难的……”。


  　　这倒并非全是大话，江不悔的二爷爷也就是江老爷子的弟弟正是现今的中组部部长，当然江部长是肯定不会毫无原则地胡乱开除干部的，江不悔这也只是斗气之语，四九城的红色家族子弟斗气时说话正是这腔调。


  　　但这话听在林可柔耳朵里就是不折不扣的牛皮了，打了几个很假的哈哈道：“见过能吹的，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的，说大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佩服，佩服！……”。


  　　江不悔一听就不乐意了，她的性子是最不能激的，给林可柔这一激就跳起来了，袖子一撸，冷笑道：“怎么？你是存心找茬是吧，看你穿个军装应该是当兵的吧，不服咱俩单练！……”。


  　　林可柔是打架有瘾的，也是袖子一撸道：“单练就单练！谁怕谁啊！”。


  　　段昱在旁边一脸黑线，这都哪跟哪啊，这两个对上了可真是天雷对地虎，拉都拉不开，好在这时蒋晔也过来了，蒋晔却是认识林可柔的，连忙上前劝架。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迷茫

  　　蒋晔在省城“官二代”圈子中口碑不错，有钱却不炫富、儒雅却不装逼，帅气却不花心，又很有亲和力，实在是很不错的相亲对象，不少女“官二代”都暗恋他，算是林可柔难得看得顺眼的富家子弟，所以本来马上准备和江不悔开打的林可柔就停了手，诧异道：“蒋公子，怎么你也来了？这女的是你女朋友？难得见你这么紧张一个人的？……”。


  　　蒋晔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和江不悔的关系，既不好承认江不悔是他女朋友，也不好否认，有些尴尬地道：“是我朋友，她脾气有些冲，林小姐你多担待点……”。


  　　林可柔见蒋晔没有否认，而江不悔和蒋晔又是坐同一辆车来的，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江不悔就是蒋晔的女朋友了，她之前和江不悔起冲突主要是想为李梦雪出头，这时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就朝江不悔拱拱手道：“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蒋公子的女朋友，言语上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多包涵……”。


  　　江不悔本来想出口否认，瞟了旁边的段昱一眼，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段昱见江不悔和蒋晔联袂而来，林可柔问江不悔是不是蒋晔女朋友两人都没否认，心中不知怎的就有些不舒服，虽然他明知自己已经有了李梦雪，不该再对江不悔有什么非分之想，而蒋晔和江不悔又的确很般配，自己应该为他俩感到高兴才对，却怎么也无法内心这种油然而生的不舒服之感。


  　　蒋晔劝开江不悔和林可柔，这才对段昱招呼道：“段昱兄，听说你遇到点麻烦，需不需要我跟市委韩书记打声招呼，韩书记那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段昱就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蒋晔兄，不用了，我相信组织上最后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的……”。


  　　江不悔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什么叫不用了啊，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了这么多事，却得了个这样的下场，太不公平了，我一定要帮你讨个公道，如果不撤回你的处分决定，甜水镇的旅游开发项目我立马停掉，再不行，我去找秦伯伯……”。


  　　林可柔在旁边听着又不舒服了，忍不住开口刺道：“哟，哟，人家段昱都说不用了，你还在这里吃咸萝卜操淡心干嘛，再说段昱现在已经是我们部队上的人了，你算他什么人啊？他的工作我们部队上自有安排，就不需要你费心去找这个找那个了……”。


  　　江不悔本就是爆竹一样的性格，一点就炸的，被林可柔这样挑衅哪有不火的道理，美目圆瞪道：“喂，我忍你很久了，你别挑战我的底线啊，这事我偏要管，管定了，你想怎么着吧！……”。


  　　于是两人又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杠上了，蒋晔又赶紧回头去劝，不过这回两人的火气都上来了，蒋晔哪里劝得住，劝了这个没那个，现场乱作一团，倒是一旁围观的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还在一旁指指点点地议论道，段镇长就是牛，你看那两个美得跟年画上的仙女一样的女娃娃为了争他都快打起来了……


  　　段昱心里本身就不舒服，给江不悔和林可柔吵得头大了，忍不住怒吼一声道：“都别吵了！我的事你们谁都别管！我自己会处理！你们都回去吧！……”说完调头就往办公楼里走！

  　　江不悔和林可柔都从没见过段昱发这么大的脾气，都有点吓住了，也不敢再吵了，江不悔还有些不甘心，追上段昱正准备说什么，段昱却是猛地一转头对她冷冷地道：“你跟着我干嘛，可柔说得对，我算你什么人啊？你那么关心我干什么？……”。


  　　话一出口，段昱就后悔了，他见江不悔和蒋晔联袂出现，心里就一直像插了一根刺一样，伤人的话就随着这根刺完全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等他意识到说错话，已经晚了。


  　　这话确实太伤人，江不悔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泪眼婆娑地望了段昱一眼，狠狠地一跺脚就转身狂奔而去！


  　　段昱张了张嘴想叫住她解释几句，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狠心地站在那里没有动，“段昱，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不悔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能说这么伤人的话呢！你真的太过分了！我也不帮你了！”蒋晔也有些怨气地说了段昱几句，赶紧追着江不悔上了悍马车，悍马猛地甩了个头，朝来路上疾驰而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段昱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蒋方劲他们也看出段昱状态有些不对，更不敢去打扰他，只好去做那些乡亲们的工作，把乡亲们劝散了。


  　　林可柔犹豫了一下，走到段昱身旁小心翼翼地道：“段昱，那女的到底是谁啊？你可不能对不起我梦雪姐啊！还有，去部队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好给我老爸回话……”。


  　　段昱有些木然地摆摆手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想安静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我考虑好了会给你答复的……”，林可柔瞟了段昱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自己的部下也离开了。


  　　此时的段昱确实很迷茫，事业上遇到了挫折，感情上也是乱七八糟，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收拾好行李当天就离开了甜水镇回到了丽山家中，天天宅在家里，常常一个人发愣。


  　　江不悔此时对段昱自是又气又恨，但心里却还是割舍不下，回到省城以后为这事偷偷去找了省委书记秦远航，作为省委书记，秦远航考虑事情自然不可能像江不悔那么简单，不可能因为江不悔一句话就直接去插手基层的事，如果是江不悔个人有什么事，他自然是全力关照，但牵涉到别人就要另当别论了，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并没有如江不悔期待地那样雷霆震怒，马上为段昱平反，而是沉吟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学术少壮派


  　　秦远航是很有城府的，他的执政风格也属于四平八稳，讲究平衡之道的，在他眼里南云省就像一艘大船，他是这艘船的舵手，他首先要保证的是这艘大船能平稳航行，不出乱子，所以他从不会去直接插手下级组织机构所做的某项决定，至于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青天大老爷为了某件冤案雷霆震怒亲自过问，为民伸冤的剧情更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那是他认为极没有水平的事情。


  　　就事论事，虽然秦远航也认为段昱的出发点是对的，但他却不喜欢段昱的这种处置方式，既然段昱是体制内的一员，那么段昱就应该按照组织程序来处置这件事，把事情捅到网上，就是对体制的一种挑战，从这一点看，就说明段昱这个人在政治上还很不成熟，而这种政治上不成熟的干部，哪怕再有能力，秦远航也是不喜欢的。


  　　江不悔见秦远航沉吟不语，就有些着急了，连忙道：“秦伯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派人下去查，段昱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甜水镇的老百姓，反倒被开除了，你一定要为他主持公道啊，最好把那个混蛋县委书记给开除了！……”。


  　　秦远航却只是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它道：“小不悔啊，这个段昱和你是什么关系啊，看你很关心他的样子，你们的事家里人都知道吗？……”。


  　　江不悔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额…这…这个，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我只是替他…他抱不平，我家里人不认识他的，秦伯伯你别跟我家里人说…说啊……”。


  　　秦远航就心中有数了，嘴角微微一翘道：“哦，这样啊，行，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小不悔你先回去吧，你离开家这么久了，老首长会担心的……”。


  　　秦远航模凌两可地安抚了江不悔几句，把江不悔打发走了，就给杜小月打电话，先寒暄了几句，很艺术性地顺道把江不悔来找他的事说了。


  　　杜小月本以为把江不悔和蒋晔撮合在一起，江不悔慢慢就会把段昱给忘了，而根据吴小倩反馈回来的情况，这段时间江不悔的确总和蒋晔待在一起，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此时听秦远航说江不悔为了段昱居然不惜动用秦远航的关系，她脸上一下子布满了阴霾，“秦书记，真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不悔给您添麻烦了，这死丫头就是太不听话了，您不要管她，我明天就亲自赶往南云，把她给揪回来！……”。


  　　秦远航呵呵笑道：“年轻人嘛都这样，麻烦倒没什么麻烦的，我是怕小不悔太年轻，太单纯，在外面结交朋友不小心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我就不好向老首长交待了，你能亲自来一趟是再好不过了……代我向老首长问好……”。


  　　江不悔还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还想着等段昱官复原职以后一定要好好气气他，让他知道最后还是自己帮了他，死皮赖脸向自己道歉，自己再考虑是否原谅他，不过她等来的却是怒气冲冲的杜小月，这次杜小月异常的强硬，江不悔把以往撒娇、哭闹、绝食等种种手段都拿出来了也没能让她心软，直接让保镖把江不悔绑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李善念本来还担心如果段昱真如传言中的有神秘背景的话，会遭到来自上级的压力，还做好了万一顶不住就把责任往夏黎明身上推，让夏黎明来当替罪羊的打算，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发现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而那名《南云省环境保护报》的记者收了曲龙县委宣传部的红包之后也没有把稿子发出来，这件事和段昱这个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沉寂下去了，夏黎明的工业园计划最后还是实施了，而那几家上了粤西省环保黑名单的企业在获得了他们满意的优惠条件后也最终签署了投资协议，夏黎明还因此成了招商引资先进个人，受到了曲龙县委的表彰。


  　　而这时南云省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南云省省委常委、省城市委书记因涉嫌贪腐被中纪委调查，并因此牵扯出了好几个副省级高官，导致南云官场地震，中央高层对此极不满意，认为南云省现在的领导班子掌控不力，应该做出调整。


  　　经过一番博弈之后，最终秦远航保住了省委书记的位置，南云省省长被调离，算是为这次南云省的贪腐窝案负责，不过秦远航推荐和他走得较近的常务副省长田伯光接任省长的方案却被中央否决，空降原国家档案局局长李文军出任新的南云省代省长！


  　　李文军可以算是绝对的“少壮派”官员，四十出头即出任封疆大吏，这在全国都是很少见的，而他履历同样十分耀眼，燕京大学博士毕业，算是政府官员中少有的高学历，是典型的“学而优则仕”的学术派官员，历任社科院研究实习员、助理研究员、团中央学联办主任、国务院办公厅督查室副主任、国家档案局副局长、局长，基本上是过几年就上一个台阶，有传言说他是得到了某位中央领导人的器重，才能如坐火箭般一路高升，当然这种传言是不能放到桌面上来说的，总之能在四十出头就出任一省之长，这位李省长肯定不是一般人就对了。


  　　年轻、高学历、从中央空降，使得这位新任南云省省长还未到任就成为了南云省官场瞩目的焦点，尤其在如今南云省风雨飘摇的时候，人们都在猜测这位年轻的新省长将给南云省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变化。


  　　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像李文军这样毫无基层工作经验的中央空降干部，突然执政一方，很可能会水土不服，尤其是李文军这样的“学术少壮派”，多少会有点理想冒进主义，这样的人来执政南云，还不知道会把南云省搞成什么样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 调研

  　　秦远航对于李文军的空降也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像李文军这样的“少壮学术派”官员，毫无基层工作经验，只是凭借高学历和领导的器重才一路高升，和他这种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政治家相比，实在是太稚稚了，而且又是空降，毫无根基可言，是不可能动摇他这个省委一把手的权威的，至于李文军被某位中央领导人看中的传言他也并不怎么忌惮，到了省部级这个层次，谁在中央没点关系背景呢。


  　　当然秦远航是老牌政治家，自然不可能公然地去排挤李文军，他也并非什么阴险恶毒的小人，对李文军只是那种官场老人对新人一种天然排斥，也不会事事做得那么现行，至少表面上要维持一团和气。


  　　而李文军到任以后也十分低调，对秦远航这位一把手也很尊重，他到任后并没有如一般新到任的官员四处调研，频频召见部下官员，以昭示自己的到来，树立自己的威信，除了参加各种必须出席的会议基本就是在办公室看资料，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在常委会上也不怎么发言，就算有下级官员来向他汇报工作，他也只是微笑着倾听，听完后说些鼓励的套话，并不发表任何具体意见。


  　　当然李文军的低调并不能降低大家对他的关注，能当省长的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而新官上任也肯定是要放几把火的，李文军越是这样低调，人们就越是好奇，这位新省长究竟会从什么地方开始烧他的上任三把火呢？


  　　果然在办公室看了近一个月的资料以后，李文军就有动作了，他开始密集的调研，不过他选择调研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南云省大的投资企业，而且和一般官员走马观花的调研不同，他看得很细，有时在一家企业一待就是一整天。


  　　调研的时候他依旧不发表什么意见，仍然只是倾听，投资企业向他反映问题，他也不会马上表态，只让秘书一一记下来，事实上投资企业也不会反映什么大的问题，因为投资企业也很清楚，领导下来调研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真要反映了问题，把下面那些办事的基层官员得罪了，领导调研完发几句指示拍拍屁股走了，下面那些官员恼羞成怒阴起人来也是蛮头疼的。


  　　李文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下去调研基本不通知地方官员，轻车简从，而调研的企业的名单也只有李文华和他的秘书知道，其他随从人员都是临时通知，等地方官员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李文军可能已经调研结束走了，搞得下面的地方官员都很紧张，不知道李省长哪天突然就杀到自己的地盘来了，倒是无形中让下面的官员对李文华多了几分敬畏感。


  　　梅林高登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所以也在李文军的调研名单之中，对于这样一家世界知名的大企业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小县城投资建厂，李文军心中也很好奇，所以本来梅林高登集团在他的调研名单中是排得比较靠后的，李文军特意让秘书调整了日程，把去梅林高登集团在曲龙县建的工厂调研排到了前面。


  　　如今的曲龙县高新产业园已经初具规模，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以梅林高登公司工厂为龙头企业的医疗器械制造产业链，虽然离段昱当初规划的让曲龙县成为“华夏医疗器械之城”的目标还很远，但在南云省乃至整个西南部省份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国内有几家医疗器械生产企业也准备把生产基地搬过来。


  　　高新产业园内厂房林立，布局整齐，运输产品和原材料的车辆往来如织，面积也还在不断扩大之中，周围几块空地都已经征下来了，正在进行三通一平施工作业，施工机械和带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忙碌不停，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李文军看到这样的景象也暗暗点头，一个县级高新产业园能有这样的规模和气象算是很难得了，而进入梅林高登公司的工厂后他就更加满意了，梅林高登公司不愧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整个厂房的布局十分科学，厂房内一尘不染，生产完全实现了自动化，工厂里的工人素质也很高，穿着整齐的无菌工作服戴着口罩熟练而快速地操作着机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文华一行的到来。


  　　李文军就更加好奇了，像这样的高新企业最头疼地就是缺乏高素质的熟练工人，像粤西省那边许多企业就出现了“用工荒”，而他这次调研中，投资企业向他反映最多的也是用工难的问题，而曲龙县地处偏远，按说要招募到这么多高素质的熟练工人是很难的，李文军立刻向陪同的厂方代表提出了这个问题。


  　　司徒碧斯已经返回美国，如今在这里负责的是梅林高登集团公司派驻这里的一个美国人，像他这样的美国人都是很傲慢的，哪怕是陪同李文军这样的高官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敬意，而他对自己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工作似乎也颇有怨气，耸耸肩道：“地方政府为我们建了专门的技工学校，可以源源不断地向我们输送熟练工人，据说这是当初这里的产业园主任和我们老板谈好的投资条件之一，事实上我完全不理解我们老板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鬼地方来建工厂，这或许是他唯一做的一个明智决定……”。


  　　李文军眼中精光一闪，能在招商引资前就考虑得这么周到，并以之作为吸引投资商的条件之一，看来这个高新产业园的主任倒是颇有能力和眼光的，正想说让随从把这个高新产业园的主任找来，李善念就带着县委四套班子成员满头大汗地赶来了。


  　　李善念根本没想到李文华会到曲龙县来调研，接到消息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省长突然到来，要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那就要挨板子了，喜的是能有在省长面前露脸的机会，要是因此能入了省长的眼，搞不好在临退休前还能往上动一动。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对劲


  　　本来李文军调研时是最不喜欢前呼后拥，屁股后面跟着一帮子地方官员吹捧逢迎的，但此时他心情正好，今日调研看到的情况让他很是满意，对曲龙县的领导班子的第一印象就比较好了，所以见到李善念等人到来就难得地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口夸奖道：“善念同志，你们这个高新产业园搞得不错嘛，产业园的负责人来了没有啊？请他出来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吧……”。


  　　李善念自是心花怒放，接替段昱出任高新产业园主任的正是他的心小舅子仇方南，此时正有些畏畏缩缩地跟在他的身后，李善念连忙把仇方南推了出去，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抓住这难得的在省长面前露脸的机会。


  　　仇方南才能平庸，能够当上高新产业园的主任完全是靠李善念的裙带关系，高新产业园的职工背后都叫他“酒饭囊”，就是酒囊饭袋的意思，好在这仇方南除了喜欢吃吃喝喝倒是没别的恶习，平时也都是当甩手掌柜，不怎么管事，而高新产业园有段昱打下的底子，原先段昱带出来的老班子也基本没动，所以高新产业园才能维持住今天的局面。


  　　李文军见到仇方南就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和他想象中干练的高新产业园主任形象完全不一样，不过人不可貌相，这个仇主任或许是有内才也说不定呢，也没多想，就微笑着向仇方南问起高新产业园的具体情况来。


  　　问了几句，李文军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这个仇方南基本是一问三不知，连高新产业园现在一共有多少家企业，一年能创造多少产值这样最基本的问题都答不上来，仇方南急得满头大汗，李善念的脸色也有些变了，暗暗直跺脚，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可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事情要坏菜了！


  　　李文军瞟了李善念一眼，李善念正着急地朝仇方南挤眉弄眼使眼色，被李文军这一瞟就脸色一僵，冷汗就出来了，这时李文军如何还看不出事有蹊跷，就不动声色地道：“看来仇主任不太了解情况啊，能不能找个了解情况的同志过来给我介绍一下啊……”。


  　　这倒是正好给了李善念一个台阶下，连忙道：“仇方南同志刚接任高新产业园主任一职不久，确实不了解情况，我找个具体负责的同志来向李省长汇报……”说着又朝仇方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找人。


  　　仇方南这才如释重负地赶紧去一旁打电话叫人，他叫来的是林平冲，林平冲他们这批“官二代”在段昱的影响下都逐渐改变了当初的纨绔习气，都成长起来了。林平冲现在是高新产业园的副主任，高新产业园的具体事务其实都是他在负责。段昱被双开的事，林平冲他们这帮老部下都很为他抱不平，只是以他们的能力也却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如今机会来了，他自然要想办法帮段昱说话了。


  　　所以向李文军汇报了高新产业园的一些具体情况后，林平冲就装作不经意地道：“我们这个高新产业园开创之初也遇到了很多困难，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如果不是段主任带领我们……”。


  　　李善念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林平冲装作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住了口。


  　　“段主任？”李文军眉毛一扬，心里一下透亮了，看来这个段主任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瞟了李善念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善念同志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


  　　李善念脸色又是一僵，尴尬道：“没有，没有，烟抽多了，嗓子有点干，老毛病了，请省长原谅！……”。


  　　“哦，烟抽多了可对身体不好，善念同志要注意啊，别老毛病变成大毛病就不好了……”李文军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指地道。


  　　“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谢谢省长关心……”李善念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不自然地道，却是不敢再搞小动作了。


  　　李文军就不再理会李善念，转头对林平冲微笑道：“小林，你继续说，我对你们这个段主任和你们的创业故事很感兴趣……”。


  　　林平冲这才装作被逼无奈地一五一十把当初段昱如何面对困境，卖了公车发工资，又如何进行改革打开局面，如何挖了常务副省长田伯光的墙脚把司徒高登从省城“拐”到曲龙县投资的前后经过讲了。


  　　李文军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特别是得知段昱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时眼中更是闪过一道精光，听完林平冲的介绍就开怀大笑道：“不错啊，我们就是缺少这样敢想敢做的年轻干部，我现在很想见见这位敢挖田省长墙脚的小段主任，他在哪里啊？……”。


  　　他这一问，在场的曲龙县县领导们脸色就都有些不自然了，林平冲刚要说话，李善念一看要糟，连忙抢话道：“李省长，段昱同志已经被我们调整到更重要的岗位，到基层乡镇去负责了，离县城有点远，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要不下次有机会再让他向李省长您汇报工作吧……”。


  　　林平冲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李善念一下，这家伙真是张嘴说瞎话眼都不眨一下啊，不过李善念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他却是不好再说话，那样就真把李善念得罪狠了，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老大，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东山再起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文军其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轻轻哦了一声就把话题转移开了，参观完梅林高登公司厂房就结束了调研，也没有继续在曲龙县停留匆匆返回了省城，李善念巴不得李文军早点离开，目送着李文军的专车离开才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却没有完全放下来，只能自我安慰，就算李文军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应该也不会为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大动干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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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章 召见

  　　李善念却不知道李文军的确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段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林平冲说出段昱的事迹的时候，李文军留意到了在场所有曲龙县县领导的脸色，一个提起来能让所有县领导变色的人，一个能让曾经的下属不惜触怒县委书记也要为他抱不平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只有二十多岁，这会是怎样一个年轻人呢？李文军真的很好奇。


  　　所以回到办公室李文军就让秘书左志文把段昱的履历资料给找来了，看完段昱的资料，李文军的嘴角就翘起来了，“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呢，如今的官场上像这样的另类已经很少了……”。


  　　想到这里，李文军就转头对一旁的左志文微笑道：“志文，你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个段昱，带他来办公室见我……”。


  　　段昱这段时间过得有点颓废，宅在家里大门不出，除了上上网打打打游戏，更多的时候就是坐在那里发愣，母亲李慧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只能干着急，倒是父亲段建国看得开，反过来安慰老伴，“我们家昱昱肯定是会有大出息的，他大学刚毕业工作没着落那阵子不也是这样吗？过了这阵就会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段昱接到了左志文的电话，左志文在李文军还是国家档案局副局长的时候就给他当秘书，此次又被李文军一起带到南云省上任，可以说是李文军绝对的心腹了，他从没见李文军这样关注一个基层干部，所以对段昱说话也很客气，“请问是段昱同志吗？我是省政府办公室的左志文，请你明天到省政府来一趟，李省长找你谈话！……”。


  　　“什么？李省长找我谈话？”段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左志文早料到段昱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一般的干部相见省长一面都难，能得到省长点名召见那是何等的幸运，要是还能保持淡定就太不正常了，呵呵笑道：“没错，明早9点半，请准时到，李省长不喜欢不守时的干部……”。


  　　放下手机，段昱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和这位李省长从无交集，李省长怎么会突然想起召见自己这个已经被双开的小干部呢？不过段昱也知道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段时间他虽然很消沉，但却也让他彻底想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之前他在仕途上走得太顺了，四面树敌，才会此次的挫折，虽然这也让他对官场的人心险恶有了更多的认识，但却并没有真正磨灭他的雄心壮志，相反让他坚定了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决心，所以他最后没有选择林国华要他转入军队系统的路。


  　　而这次的挫折也让他明白，他现在的地位还是太低了，面对李善念蛮横无理的打压，他毫无反抗之力，刚则易折，没有底气的强势只会让自己遭到打压，只有争取走上更高的平台，自己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次省长召见无疑是自己最好的机会，自己必须牢牢把握住了，段昱用力挥了一下拳头，走出了家门，对正在院子里打太极的段建国和摘菜的李慧娴灿烂一笑道：“爸，妈，我要去趟省城！……”。


  　　到了省城，段昱也没有和自己在省城的同学和朋友联系，他要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应对明天省长的接见，吃过晚饭，就近去理了个发，买了一套全新的西服和白衬衣，早早地上床睡了，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明天省长会问自己什么样的问题呢？自己应该怎样回答呢？

  　　第二天八点段昱就来到了省政府大门口，望着气势恢宏的省政府办公楼段昱深吸了一口气，从这里走进去，自己的未来就将从此改变，怎么能不激动了。


  　　强按激动的心情，看了无数次手表，等到九点，段昱才大步走向省政府门口的警卫，说明了来意，听说是省长亲自召见的人，警卫也不敢怠慢，吃惊地望了段昱一眼，从门卫室给左志文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确认无误，才让段昱登记了证件放行。


  　　根据办公楼大厅里的指示牌，段昱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省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在外间办公室门口又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左志文听到敲门声，抬起头深深地望了段昱一眼，微笑着站起来迎了上来，“你就是段昱同志吧，很守时嘛，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进去看李省长现在有没有时间……”。


  　　左志文走进里间办公室没一会就出来了，把段昱带了进去，段昱第一眼就望向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李文军，李文军远比段昱想象的年轻，雪白的衬衣，黑框眼镜，面相儒雅，嘴角微微翘起，很有亲和力，看起来更像一个学者而不是一个官员，但是眼中的闪动的精光和举手投足间的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却是让段昱心神一凛，本来已经有些平复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了，手心有些冒汗，不自觉地握紧了。


  　　李文军也在打量着段昱，得体的蓝西装白衬衣让段昱看起来非常精神，朝气蓬勃，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不由暗暗点头，这才是自己脑海里那个能干的高新产业园主任形象嘛，瞟了一眼段昱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李文军就笑了，站起来指了指面前的沙发道：“你就是小段同志？小伙子很精神嘛，坐吧，别紧张，我不是老虎，不吃人……”。


  　　也许李文军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但却让段昱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笑了。


  　　左志文泡好茶就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段昱此时的心情也完全平复下来了，端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双手平放，目光平静地望着李文军，等他发问。


  　　李文军又暗暗点了点头，面对省长的威压，段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调整好状态，说明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就呵呵笑道：“小段同志，你的事情我了解了一些，听说你现在是被双开了，对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入了法眼

  　　李文军会问这个问题是段昱料到了的，早已在心中自问自答了千百遍，不慌不忙地道：“乡镇经济发展应该因地制宜，应该结合地方特点走有自己特色的发展道路，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考虑长远利益，甜水镇的优势就在风景好、无污染，应该走坚持以旅游产业和精细化农业为龙头的发展道路，引进环保不达标企业只会破坏甜水镇的环境，最终毁了甜水镇，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我没有错，希望省里能对甜水镇引进环保不达标企业项目进行干预，制止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


  　　“哦！”李文军眉毛扬了扬，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继续问道：“那就是说你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过错的，曲龙县委的决定是错误的，你觉得很委屈是吧？……”。


  　　段昱摇了摇头道：“不，我也有错，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过激了，虽然我有口头向上级反映和反对这件事，上级没有采纳我的意见，我应该继续坚持向上级反映，而不是直接把这件事捅到网上，我愿意接受批评，但我的错误没有严重到要被双开的程度，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县委的决定有失偏颇，但我相信组织上最终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和处理决定！……”。


  　　李文军眼中精光一闪，任何人遇到段昱这种事肯定会很愤懑，尤其段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刚才他从段昱的话语里并没有听出多少怨尤之气，也不是因为在自己这个省长面前故意才摆高姿态，而是真正对这件事进行了全面的反思。


  　　尤其段昱对于自己的执政思路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懂得结合地方特点打造地方区域特色经济发展道路，这就更难得了，在李文军接触的基层官员中，别说是一个镇长，就是许多县长、市长对于自己执政思路都没有清醒的认识，不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混日子，就是一门心思捞政绩、捞好处。


  　　想到这里，李文军就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才，不过他依然没有就这件事表态，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问道：“我看了你的履历，你之前好像是给乡长当过通讯员，给县长当过秘书的吧，你能谈谈你对秘书工作的看法吗？……”。


  　　段昱微微愣了一下，来之前他并没有想过李文军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好在他给张可凡当秘书的时候，张可凡也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他通过给张可凡当秘书，对这个问题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倒不至于措手不及，略一沉吟，就朗声道：“秘书工作主要是给领导当好助手，帮领导处理繁杂事务，让领导能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重大事项的处理和决策上去，同时要能查漏补缺，为领导提供合理化建议……”。


  　　“要当好领导秘书，首要是忠诚，但这种忠诚不是对个人的忠诚，是对党、对组织的忠诚，只有这样，秘书才不会成为应声虫，才不会打着领导的旗号为自己谋利益，才不会给领导抹黑，其次是要细致，秘书的工作很具体，任何的疏漏都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要‘反应快，记心好，手勤快，嘴巴严’……”。


  　　李文军眼中精光一闪，段昱这话有点像在喊口号，但能够有勇气说这样的话却说明段昱真的是这么看的，现在的领导选秘书都喜欢搞个人忠诚，喜欢对自己惟命是从的秘书，所以常常是领导倒了，秘书也跟着倒了，李文军之所以会召见段昱除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能力，更主要是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个性，跟过两个领导，最后却被两个领导抛弃了，最后领导都出事了，这就很显然不是段昱的问题，而是领导的问题了，说明段昱在原则问题上是很能坚持立场的。


  　　接着李文军又问了段昱关于地方特色经济发展思路的问题，这就问到段昱的强项上了，结合自己在甜水镇的实际侃侃而谈，李文军也听得很认真，仍然不表态，只是不时点点头。


  　　中间左志文进来了一趟，提醒李文军十点钟还有个会要开，结果李文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挥挥手道：“这个会议其实不一定要我列席的，你去请田省长出席一下吧，就说我还有点重要的事没处理完……”。


  　　左志文就有点震惊了，李文军为了跟段昱谈话把会议都推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看来这个看起来很精神的年轻人真入了老板的法眼了，自己倒是要好生结交一下才行，就没说什么，拿起暖水壶给李文军和段昱的杯子里添了水，轻轻带上门又退出去了。


  　　段昱也有点受宠若惊了，这个李省长为什么会这么看中自己啊，本来平和的心态又有点紧张了，李文军像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指了指他面前的水杯呵呵笑道：“说得口干了，喝点水，继续说……”。


  　　还要说啊！段昱感觉自己肚子里那点货都快被李文军榨干了，而李文军却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重点讲了一下自己去王光辉的养殖场参观得出的对精细化农业产业发展的一些感悟，感觉实在没东西可讲了，就老老实实地道：“李省长，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才疏学浅，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请省长批评指正……”。


  　　李文军哈哈大笑道：“已经很难得了，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你这么多想法呢……”，这算是难得的肯定了，不过李文军依旧没有说出他召见段昱的目的，又和段昱拉起了家常，哪所大学毕业的啊？家里有什么人啊？

  　　这下段昱就有些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了，李文军日理万机，召见自己肯定不可能是要和自己拉家常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在段昱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李文军突然丢出一句，“小段同志，我的秘书小左跟了我很多年了，我想让他到基层去锻炼一下，你来给我当秘书怎么样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很傻的决定


  　　“啊！”段昱嘴巴一下子张大了，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成为省长秘书对于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省长秘书级别一般最低是正处，自己等于一下子提了两级，干几年再外放出去估计直接就可以到副厅了，等于坐上仕途的直升电梯，前途一片光明。


  　　更何况省长秘书虽说级别只是正处，但实际地位却远不止于此，别说县委书记李善念，就是市委书记韩成功和市长高显路见了他都得小心巴结，李善念等以前巴不得整死他的人如果知道他成了省长秘书，只怕肠子都要悔青。


  　　换了任何人此时只怕都会狂喜不已，想都不用想赶紧点头答应，但段昱在一惊之后，脑海里却神差鬼使地冒出一个问题，这真的是我想要走的路吗？不！这不是我想要走的路，我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当省长秘书虽然风光无比，但终究不能独当一面，尤其是有过给张可凡当秘书的经历，使得段昱对领导秘书这个身份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特别是经过这次挫折以后，段昱也对自己要走的路进行了全面的思考，仕途太顺升得太快有时未必是一件好事，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来的路，基础才会牢固，才能让自己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获得更高的发展平台。


  　　想到这里，段昱眼中就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道：“李省长，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但我觉得我现在还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您还是另选贤能吧！……”。


  　　“哦！”李文军眉毛一扬，对于段昱的选择也很意外，眼中精光闪动，目光灼灼地审视着段昱，似乎想看清这个年轻人的真实想法，不过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的喜怒，面色如常地道：“那你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拒绝省长的提拔，那简直是不识抬举，在别人看来无疑是摔坏了脑子才会做的蠢事，段昱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心里也多少有些担心触怒李文军，很是惴惴不安，不过话一出口，倒是彻底释然了，迎着李文军锐利的目光坚定地道：“李省长，我希望能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想回甜水镇，把我没有做完的事做完，阻止环保不达标企业落户甜水镇！……”。


  　　“好！很好！”李文军突然开怀大笑起来，毫不掩饰自己对段昱的欣赏之意，心中对段昱的评价又拔高了一层，他很想看到一个能抵抗住当省长秘书这样的诱惑的年轻干部真正成长起来能成为怎样的栋梁之才。


  　　在外人看来，段昱拒绝当省长秘书这样的决定无疑是不可思议的，但从长远来看，段昱其实是做了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如果说李文军是一个率领大军的元帅的话，给他当秘书充其量就是他身边的亲兵侍卫长，而现在段昱在李文军心中的位置却像是一个可以当做领兵大将来培养的百夫长，其中高下就不言而喻了。


  　　段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居然在李文军心中有了这样高的位置，看到李文军哈哈大笑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李省长，我是不是有些烂泥巴扶不上墙啊……”。


  　　李文军哈哈大笑道：“不，你不是烂泥巴，你是千里马！看来我这个伯乐当得不合格，不应该拔苗助长啊，就按你说的办，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继续回甜水镇当你的镇长！……”。


  　　段昱也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那那些环保不达标企业……”。


  　　李文军收起笑容，目光变得冷冽起来，用力一挥手道：“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现在这些基层干部，一心只想捞政绩，根本不考虑长远发展，这种现象我是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说着李文军就拿起内线电话把左志文叫了进来，严肃道：“你去把督查室主任给我叫来！……”。


  　　今天是甜水镇工业园完成三通一平正式挂牌成立的日子，在甜水镇工业园的工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台，上面铺着红地毯，台沿摆满了鲜花，四周彩旗招展，高音喇叭里放着激昂的音乐，一派热闹非凡的场面。


  　　主席台上夏黎明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胸口别着鲜花彩带，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偏着头陪着笑不停向坐在正中的李善念说着什么，自打上次陪李善念出席了招待粤西投资商的酒宴以后，他就算是真正进入了李善念的心腹圈子了，他又会来事，把李善念招呼得很舒服，越来越受李善念的器重，今天李善念出席甜水镇工业园的挂牌仪式，也是专门来给他站台的。


  　　李善念甚至已经私下里给他透了口风，县里有位副县长已经年纪到线不久就要退居二线了，准备让他顶上去，说起来他还真得感谢段昱那小子，让他搭上了李善念的线，居然焕发了第二春，不久以后就能成为副县级干部了。


  　　这时一直在台下像只哈巴狗一样忙前忙后的叶玉强跑了上来，在夏黎明耳边耳语了几句，夏黎明就赶紧转头对李善念道：“李书记，时间也差不多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就开始吧，先剪彩，再请您讲话……”。


  　　李善念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叶玉强一挥手，几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少女扭着腰，托着装着红绸花绸带的托盘排成一排走了上来，夏黎明邀请那几个粤西来的投资老板和李善念及几个县领导来到台前，李善念拿起剪刀剪断绸带，下面叶玉强请来冒充老百姓的一帮社会闲散人员就很假地用力鼓掌叫起好来，还有的*地盯着那几名礼仪小姐高耸的胸部吹起了口哨，让这本来还像模像样的剪彩仪式一下子露了馅。


  　　李善念皱了皱眉头，夏黎明连忙狠狠地瞪了下面吹口哨的那几个黄毛小子一眼，对李善念陪着笑道：“李书记，请您做指示吧！”，李善念对着立在面前的话筒正要讲话，突然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疾驰而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夏黎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明星乡镇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段昱，见他从车上下来，台下的那些镇政府干部都惊呼出声，“段镇长回来了！”，台下好一阵骚动，还有些对段昱有好感的镇政府干部主动上前跟段昱打招呼，段昱也微笑着点头一一回应。


  　　夏黎明看到段昱出现心里就咯噔一下，偏头看向李善念，李善念也是一脸铁青，不过却并没有说话，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善念不说话，夏黎明就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只能用怨毒的目光望着段昱一步步走上台。


  　　段昱瞟了六神无主的夏黎明一眼，径直走到台子正中的麦克风前，朗声道：“同志们，乡亲们，甜水镇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们绝不能让环境污染企业毁了甜水镇，我反对在甜水镇建工业园！……”。


  　　夏黎明就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段昱厉声喝道：“段昱，你已经被双开了，你有什么权利反对建工业园！李书记就在这里，你是要公然和县委对抗吗？……”。


  　　段昱还没说话，他身后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说话了，“省里已经撤销了对段昱同志的处分决定，恢复了他甜水镇镇长的职务，他当然有权力反对！……”。


  　　夏黎明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他也是有些昏头了，居然又对那中年男子质问道：“你又是谁？省里撤销了对段昱的处分决定，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正式文件？……”。


  　　那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证件，微微一笑道：“我是省政府督查室主任马云东，这是我的工作证，你要不要看一下？关于撤销对段昱同志的处分决定的正式文件马上会下来，另外我旁边这位是省环保局的金处长，我们这次来呢，是根据李省长的指示，对甜水镇建工业园项目进行全面调查！……”。


  　　马云东当日被李文军叫到办公室也有莫名其妙，不明白李文军为什么会对一个小镇上建工业园这样的小事大动干戈，不过他也是很会察言观色的，李文军对段昱的态度明显不同于对一般干部，所以他就对段昱产生了结交之心，自然要帮段昱狠狠地打脸出气了。


  　　“啊！”夏黎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段昱居然搭上省长的线了，那这次真是彻底完蛋了！李善念的脸色也变了，赶紧朝马云东走了过来，强作笑颜道：“马主任，你好，欢迎到我们曲龙县指导工作。对于这个项目，我们县里也是持保留意见的，我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这个项目到底适不适合上马，还是省领导高瞻远瞩，一下子就为我们指明了道路……”。


  　　夏黎明一听李善念的话翻了个白眼差点晕了过去，李善念脸变得比变色龙还快，睁眼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摆明了是要撇清责任，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了，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指责李善念，谁让人家是县委书记呢！

  　　这时那几名粤西来的投资商老板也傻眼了，他们没有夏黎明那么多顾虑，你们斗来斗去不要紧，不能让我们投资的钱打水漂啊，立刻叫了起来，“我们是和政府签订了投资协议的，你们擅自停止建工业园就是单方毁约，你们要赔偿我们损失，否则我们就要去法院告你们！……”。


  　　夏黎明一听也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跟着叫了起来，“是啊，投资协议已经签了，这要单方面终止协议，会有损我们政府信誉和形象啊！……”。


  　　段昱却是早已想到夏黎明等人会以这个理由来搪塞，微微一笑道：“任何协议都要以不违背国家法律法规为前提，协议条款如果和国家法律法规有冲突，那么该协议就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我们欢迎企业来我们甜水镇投资，如果几位能保住你们的企业能达到我们的环境保护标准，那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继续履行协议……”。


  　　那几个企业老板彻底没话说了，要达到国家环境保护标准，他们不知道要投入多少钱对生产设备进行改造，那他们也就用不着从粤西那么大老远把工厂搬到曲龙县来投资了，如今眼见如意算盘落空，他们再待下去也没意见了，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有了省政府督查室的介入，工业园项目被紧急叫停，段昱官复原职，而在接下来的调查中，省政府督查室发现夏黎明和叶玉强等人有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号，用公款大吃大喝，进入高档娱乐场所消费，虚开*等违纪行为，夏黎明和叶玉强因此被停职审查，李善念倒是逃过一劫，只被口头警告，不过他年纪已经快到线了，干完这一届就要退居二线，有了这次的教训自然也不敢再打压段昱了。


  　　没有了夏黎明的掣肘，段昱就可以全面推进他的发展计划了，他把夏黎明准备建工业园的土地改建成了游客服务中心，甜水镇旅游开发项目全面启动。


  　　中间段昱又想了个点子，他借鉴了丽山那个寻宝故事，在甜水镇搞了一个寻宝活动，买了一些金币埋在甜水镇的几个景点内，每一个游客都可以得到一张寻宝图，根据图上的线索，就有可能找到金币，这个活动一炒作，而且真的有游客找到了金币，一下子就把甜水镇给炒火了，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前来寻宝，而甜水镇本身的风景也不错，所有来的游客都觉得不虚此行，这让甜水镇一下子从南云省众多的旅游景点中脱颖而出，打响了名气。


  　　而王光辉也把他的养殖基地正式搬了过来，带动甜水镇的老百姓搞养殖，王光辉已经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所以他向养殖户们承诺，只要严格按照他的标准进行养殖，他们养殖出来的家禽由他负责包销，这让甜水镇的老百姓真正看到了盼头，养殖积极性高涨。


  　　再加上榕树村的金刚石矿脉开采项目也正式开始上马，只凭这个几个项目，甜水镇当年的GDP就一下子从全县最末一名跃居榜首，可以预计，只要再过几年，甜水镇绝对要大变样，省里也把甜水镇树为地方特色经济发展典型，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明星乡镇！


  　　（PS：本章为过渡章节，有点平淡，下一章段昱就要升官了，当然也会迎来新的挑战，敬请期待！）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动作


  　　段昱的政绩实在太耀眼了，让周青山都感到了威胁，尤其是如今段昱又搭上了省长的线，很可能后来居上反爬到周青山上面去了，其实自打上次的事之后，周青山和段昱的关系就出现了不可愈合的裂痕，段昱被双开虽然主要是李善念的主意，但周青山的沉默其实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直到段昱得到省长李文军的赏识，强势回归，甜水镇工业园项目被紧急叫停，夏黎明被停职审查，周青山在震惊之余才猛然意识到今时今日的段昱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在派出所需要他去解救的段昱了，这样的段昱也不可能被他所驾驭，甚至很可能会成为他未来强劲的竞争对手。


  　　不过周青山比李善念要聪明一些，如今段昱已经成了气候，又有省长赏识，打压只会恰得其反，所以他开始主动向段昱示好，试图修复两人之前的关系，段昱也很大度，对周青山依然很尊敬，毕竟两人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所以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完全和好如初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当甜水镇被树为全省地方特色经济发展典型，成为全省第一批明星乡镇，周青山对段昱的忌惮就更深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否则段昱下一步肯定要被提拔为副县级干部，很快就能和自己分庭抗礼，到那时自己恐怕就要直面他的锋芒了。


  　　于是周青山就在常委会上提议让段昱接替夏黎明接任甜水镇党委书记，周青山这个提议一提出，李善念的眼睛就亮了，本来李善念已经被段昱搞得彻底没脾气了，也彻底死了打压段昱的心思，但周青山的这个提议着实是一着妙棋，从镇长到镇党委书记，在外人眼里段昱是被提拔了，但实际上镇党委书记和镇长都是正科级，在行政级别上其实是原地踏步踏，组织部提拔任用干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干部在被提拔后一般三年内不再考虑提拔，所以让段昱从镇长提为镇党委书记，表面上是提拔，实际上却是让段昱仕途前进的步伐停滞在了科级这个门槛上三年时间。


  　　可别小看这三年时间，对于段昱这样年轻，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要政绩有政绩，背后又有领导赏识，注定前途无量的官场新贵，三年对于他的仕途所产生的影响简直无法估量，所以周青山的这个提议可以说名副其实的捧杀，而且让段昱和他背后的人都说不出什么不是。


  　　想到这里，李善念意味深长地瞟了周青山一眼，看来自己之前还真小看了自己的这位搭档，阴起人来当真是不见血啊，但能阴段昱一把，李善念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立刻表态支持道：“青山县长这个提议很好啊，段昱同志在甜水镇所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夏黎明被停职审查，已经查出了不少问题，肯定是不适合再担任甜水镇镇党委书记了，镇党委书记是一把手，不宜长期空缺，让段昱同志顶上去名正言顺，我赞成！……”。


  　　县委书记、县长都表态了，其他县委常委自然不会有不同意见，甚至他们中间不少人也希望段昱这个“扫把星”最好永远留在甜水镇别上来，否则还不知道谁又要倒霉呢。


  　　段昱接到这个任命也只能摇头苦笑了，他虽然不是官迷，但李克定和他的那个约定他却是时刻记着的，如今甜水镇的发展已经上了轨道，他也可以放手了，他自然希望能获得更大更高的平台以施展自己的才能，如果像这样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他是肯定不能实现李克定要求他三年内到正处级的目标了。


  　　但段昱却只能接受现实，他总不能去跑官要官吧，就算他能厚着脸皮去要官，人家一句话就赌回来了，从镇长到镇党委书记不也是提拔吗，你不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吗？


  　　李文军上任以后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下面的那些干部就有些小心思了，尤其秦远航在南云省任职多年，下面的干部自然偏向他多一些，而且书记管干部，要进步自然要向书记靠拢了，慢慢就有些干部把李文军不当一回事啊，从省政府这边发出的一些政令执行起来也就有点打折扣了。


  　　而秦远航虽然并没有刻意去授意下面的干部对李文军阳奉阴违，但多少也有点看笑话的意思在里面，下面的干部不听你的，只能说明你这个省长没能力，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空降干部还是不行啊。


  　　这个时候李文军就出招了，他一出手就是大动作，他提出要对南云省的地方区域资源进行整合，调整南云省行政区划，根据地方特点，将某些县、市进行合并，或者撤县建市，以实现优势互补，资源互补，最终在南云打造五个特色经济圈，形成合力，促进南云省经济提速发展！

  　　毫无疑问，李文军的这个思路是非常具有开拓性，完全可能让南云省的发展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连秦远航也不得不承认，李文军提出的这条思路实在是非常大胆，非常有建设性的。


  　　而李文军的这个大动作还有另外一重影响，就是将打破现有的官场格局，调整行政区划，那么干部职务也肯定要跟着调整，而且是大范围的调整，这里面牵扯就大了，涉及的干部足有上千名，等于将许多的地方现有的官场体系完全打乱了，重新洗牌，重新布局，这里面所蕴含的机会就多了，官场谁不想进步啊，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的心思都活动起来。


  　　李文军作为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和实施者，在新的干部任命方案上无疑是有很大发言权的，而秦远航也不好反对，因为他反对这个计划，就等于断了许多干部的进步之路，这肯定是会招人恨的，也会让秦远航的威信受到影响。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乱


  　　事实上最初李文军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个惊人的计划的时候，秦远航的确是提出了质疑的，且不说这个计划的利与弊，只这个计划所牵扯的方方面面就极有可能使南云省的政局出现动荡，造成不稳定因素，而且调整地方行政区划是需要国务院审批的，如果只是一两个县、市或许问题不大，这么大面积的调整，牵扯面实在太大，要想通过国家的审批绝非易事。


  　　但是李文军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出了强大的自信和魄力，他当即表示所有的审批手续都由他去跑，这时秦远航才想起李文军是有过在国务院任职的经历的，他既然提出这个计划肯定是有底气能让这个计划获得国务院的批准的。


  　　更让秦远航感到忌惮的是他发现几乎所有省委常委的眼睛都亮了，就连以前开会基本上不发言，不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就是低头神游万里的几个中立派常委也来了精神，这个计划对在座的所有大佬们都是一次机会，调整行政区划就意味着政治权力的重新洗牌，虽然不牵扯到高层职务的变动，但是如果能在其中获得最大的好处，多安插一些自己派系的骨干力量下去，无疑是能获得更多的话语权的。


  　　看到常委们的反应，秦远航就知道如果他要一意孤行地反对这个计划，不仅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会使得他对常委会的掌控力大大降低，想到这里，秦远航深深地望了一旁智珠在握的李文军一眼，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学术少壮派的空降省长，其手腕的老辣丝毫不逊于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自己，这一场博弈显然是自己落了下风，只能选择沉默了，以后也要打起精神应对，否则老鹰反被小鸡啄了眼，可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就这样这个计划毫无悬念地在常委会上表决通过，虽然肯定要最终获得国务院的正式批文才能全面启动，但是常委会一结束，消息却已经在南云官场很快传开了，一时间整个南云官场就有如一个暴风雨来临前的蚁窝骚动起来。


  　　特别是那些涉及到调整的地方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想如何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有人想如何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更进一步，总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和关系，频繁地往省里跑，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去跑动，等到国务院的正式批文下来就已经尘埃落定，回天乏力了。


  　　之前那些对李文军有些阳奉阴违的地方官员们肠子都快悔青了，李文军的这步棋确实太高了，本来书记管干部，省长要插手人事调整就是捞过界了，但调整行政区划却是省政府的职责范围，而李文军又是这个计划的设计者，那么他插手调整后的人事安排就名正言顺了。


  　　一时间，李文军办公室变得门庭若市，来向他汇报工作的干部排成了长队，就连之前对李文军有些不以为然的常委大佬们也主动向他示好，以期能在接下来的蛋糕划分中能多分得一点利益。


  　　曲龙县也在这次的调整计划之中，按照李文军的计划，曲龙县将与邻县合并建县级市，从发展的角度来看，这一计划无疑是极有利的，除了曲龙县与邻县能实现资源互补，优势互补，提高竞争力外，由县变市，也能获得省里更多的资源扶持，其好处肯定是一加一大于二。


  　　但对于曲龙县的官员们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两套班子合并成一套班子，那么就会有近一半的干部面临调整和精简，总不能一个市里出现两个市委书记，两个市长吧，尤其是邻县的经济发展各方面的数据都比曲龙县要好，上面在考虑新的干部班子时肯定会倾向邻县一些，那么现在曲龙县干部班子大多数的一把手就将面临从一把手变二把手甚至三把手的厄运，这肯定是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这个时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有关系的找关系，没关系的想办法找关系，除了像李善念这样已经年纪快到线已经没有多少想法，只等着随时退居二线的干部，其他但凡有点办法的干部都在想办法跑动，就算没办法的干部也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收集竞争对手的资料，正路走不通，却不代表没有别的法子。


  　　这个时候官场竞争的残酷性就体现出来了，告状信满天飞，省纪委、市纪委收到的关于官员违纪的举报比平常起码多了十倍，大家都抱着一个想法，不管自己能不能上，先把竞争对手搞臭再说，就算你没问题，既然有人举报了，纪委肯定要调查，等调查结束了，只怕干部调整也结束了。


  　　李文军既然提出这个计划他肯定是底气的，事实上他提出这个计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南云省的经济发展在全国一直靠后，除了地域偏远的客观因素上，关键在于南云省对自身的优势资源整合不到位，不能将自身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可以说他的这个计划的确是把准了脉，他提出这个计划之前已经把这个计划向中央领导进行了汇报，得到了中央领导的首肯，允许南云省把步子迈大一点。


  　　事实上中央高层对这个计划也有不同意见，这个计划牵扯面太大，担心出乱子，最终二号首长在这个问题上表了态，“改革不可能不犯错，也不可能不出乱子，但我们不能因为怕出乱子，就不改革！乱，总比一潭死水，一成不变好！我们可以在南云省先做几个试点，循序推进……”。


  　　国务院的正式批文下得比许多人预料的都快一些，不过正式批文在李文军原计划的基础上有少许变动，批文只同意先搞一批试点，循序推进，曲龙县就在第一批试点名单之中。


  　　拿到正式批文，李文军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批文比他的原计划有所变动，但起码说明中央对他的思路是认可的，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又变得冷峻起来，因为他知道围绕这第一批试点的干部任命，新一轮的博弈又要开始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打擂台


  　　省委书记秦远航办公室，省委组织部长周良栋正在向秦远航诉苦，“秦书记，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现在下面全乱套了，我听说政府那边那位把所有拟任职干部的名单都拿出来了，那还要我们组织部干嘛！他分明是没把您这位一把手放在眼里嘛，书记管干部，党内分工很明确，他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秦远航眼中也闪过一道阴霾，最近李文军一系列的大动作让他也颇感不快，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不过他还是有些城府的，自不会将这种不快在周良栋面前流露出来，微微一笑道：“良栋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老组工干部了，要沉得住气嘛，这就好比下棋，既然政府那位摆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你就让他先下嘛，这棋下得太快，落子太急未必是一件好事，就怕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啊……”。


  　　周良栋心说你倒是沉得住气，到时候地盘都让人抢完了，你这个一把手说话就没人听了，就有些讪讪地道：“秦书记，还是您沉得住气，那就等上会讨论的时候再说吧，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们组织部肯定是跟省委保持高度一致的，您忙，我一会还有个会，就不打扰您了……”。


  　　在秦远航那里煽风点火没达到预期效果，周良栋一脸阴沉地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的秘书连忙迎了上来，递上一摞资料，小心翼翼道：“老板，这是省政府那边刚送过来的，说是这次调整的几个县、市新班子的拟任名单，请您审阅……”。


  　　周良栋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名单都拟好了，才送到我这里来，把我们组织部当什么？……”，不过还是接过资料，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一页就是曲龙县和邻县合并成曲龙市后的领导班子拟任人选，常务副市长拟任人选后面赫然写着段昱的名字，周良栋眉头就皱了起来，拿起笔筒里的一只红笔，在段昱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叉，把笔用力往桌上一扔，抬起头对秘书道：“简直是乱弹琴！你去把几个党组成员都叫来，在我办公室开个小会，我们要重新拿份名单出来，上常委会讨论的时候要用！……”。


  　　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就响了，电话是李文军打来的，李文军的语气很诚恳，“周部长，我让秘书送过去的那份名单你看到了吧，选拔任用干部是组织部的职责范围，我可能有些越厨代庖了，请良栋同志见谅，但这次干部调整事关咱们南云省的改革试点能否成功，请组织部充分考虑省政府的意见……”。


  　　周良栋嘴角一扯，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打着哈哈道：“看到了，看到了，你是省长嘛，你的意见我们组织部哪敢不考虑啊，一定会考虑的！哈哈！……”。


  　　省委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就连小食堂的师傅们都没有休息，省委秘书长孙华清特别交代了，今天的会议时间可能会比较长，让师傅们给领导们准备一点宵夜。


  　　小会议室里气氛也显得比往常格外凝重，常委们到得也格外的齐，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的讨论将决定一大帮干部的命运，对南云省的政治格局将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也关系到他们未来的话语权，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李文军是在会议开始前五分钟进的会场，这是他的老习惯，十分守时，秦远航则相反，往往要到通知开会时间后五分钟才来，以确保他是最后一个到，以此彰显他省委书记的威严。


  　　李文军在自己的位置前坐下，拿起桌上已经摆好的文件夹看了起来，翻到第一页，他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会议夹里的这份拟任干部名单和他让秘书送到组织部去的那份大相径庭，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李文军并非喜欢揽权之人，如果是一般的干部调整讨论他或许不会那么计较，事实上在他到任后几次涉及到重要职位的干部调整他都是投弃权票的，因为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对南云省的干部情况并不了解，不适合发表意见。


  　　但这次的干部调整却不同，事关他为南云省制定的这个宏伟计划能否成功，再完美的计划都是需要人来实施的，如果选用的干部不得力，他的这个宏伟计划就很可能会失败，影响整个南云省的发展。


  　　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那份拟任干部名单是他经过多番考虑，调阅了大批干部的履历资料，并多次深入基层微服私访，听取老百姓对干部们的评价后才拿出来的，选用的都是能力、政绩、官声都十分突出的干部。


  　　虽然他也知道最后确定的名单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这份名单，还要照顾多方面的利益，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为此他也专门和几个常委做了沟通，讲明了此次干部调整的重要性，但周良栋嘴上答应会充分考虑自己的意见，却在讨论前炮制出这样一份大相径庭的名单，分明就是要和自己在常委会上打擂台了。


  　　这就已经触及到了李文军的底线，他站了起来走出小会议室，对守候在门外的秘书左志文小声交待了几句，左志文点头会意，拿出已经复印好的拟任干部名单，跟着李文军走进会议室，把名单分发到了各个常委手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出现了两份截然不同的名单，常委们的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省长和省委组织部长打擂台，只不知有没有秦远航的意思在里面，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这时秦远航也终于进了会议室，他的秘书把茶杯放在他面前就退了出去，秦远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挥挥手道：“开始吧，你们先讨论，我看下资料……”。


  　　常委们面面相觑，这种时候自然没有谁愿意出来当出头鸟，都把目光投向今天的主角李文军和周良栋，周良栋干咳了一声道：“那我先说几句吧，我们组织部的这份名单在省政府提供的名单上做了一些调整，文军省长上任不久，对干部情况可能不如我们组织部了解，所以我认为做些调整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意外的臂助


  　　周良栋瞟了斜对面面沉如水的李文军一眼，继续道：“我们提拔选用干部，不能仅凭个人的好恶，要根据干部的具体情况综合考评，才能做到客观、公正，要不然要我们组织部干嘛呢……”。


  　　应该说周良栋的这番话并没有错，毕竟能当上省委组织部长，还是要点水平的，这种冠冕堂皇的套话周良栋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上两个小时不打草稿，而且让对手完全找不出错处，常委们纷纷点头，看来姜还是老得辣，周良栋一上来就把大义给占住了，李文军要想反驳难度就大了。


  　　周良栋就越发得意了，扬了扬手中那份省政府的那份拟任干部名单意犹未尽道：“我随便举个例子吧，省政府提供的这份名单里，拟任曲龙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是一名叫段昱的干部，据我了解，这个叫段昱的干部才二十头出头，提拔为科级干部才刚一年多时间，而且就在不久前才刚从镇长提拔为镇党委书记，现在又马上提拔为常务副市长，就是古代那个连升三级的张好古也没有他升得快吧，这合适吗？……”。


  　　张好古是相声作品《连升三级》中的人物，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只因阴差阳错和当时权势滔天的魏忠贤搭上了关系而一路高升，周良栋拿段昱和张好古做比，就是暗讽李文军用人唯私，不讲组织原则。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段昱我知道，是个人才，是人才当然要重用，别说一个县级市的常务副市长，我看这小子当市长都屈才了，可惜这小子有点死心眼，我挖了他几次让他来给我当团长都没挖过来，你们组织部放着这样的人才不用，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时会场里突然冷不丁地响起一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能够在省委常委会上这样讲话的，自然只有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平日里他很少出席常委会，就是出席也很少发言，举手表决的时候也多是随大流，作为唯一的军方常委，林国华说话也是鲜明的军人性格，直来直去，常委们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一向不发言的他居然在省委常委会上力挺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倒是让常委们对这个段昱多了几分好奇。


  　　周良栋被突然打断讲话自然十分不悦，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组织部管官帽子，一般的常委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不敢与他交恶，不过看清说话的居然是林国华时，他就只有苦笑了，在这么多常委里，周良栋最忌惮的就是林国华，因为林国华根本不讲官场规矩，脾气又火爆，嫉恶如仇，只要是他看不过眼的就会仗义执言，偏生林国华身份特殊，周良栋这个组织部长能量再大，也没法插手军队事务，所以周良栋拿林国华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躲着走。


  　　一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对周良栋的挑衅置若罔闻的李文军也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林国华会在这个时候发声也让他有些意外，军队系统一向是独立的，能得到林国华这位军方大佬的支持无疑让他在常委会上多了一个有力的臂助，看来段昱这小子倒真是一员福将，想到这里，李文军就微笑着朝林国华点了点头，林国华也微笑着点头还礼，他刚放了一个炮仗，却看也不看周良栋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周良栋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给林国华这个炮仗一放，他的讲话也继续不下去了，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远航也皱了皱眉头，一向保持中立的林国华居然支持起李文军来了，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新动向，就沉声道：“这次调整地方行政区划的计划是文军省长提出来，文军省长对这次干部调整有自己的意见也是正常的，当然刚才良栋部长的发言也很有道理，我们调整任用干部还是要以组织部门为主，组织原则还是要讲的嘛……”。


  　　秦远航的态度看似不偏不倚，但话外音却是明显偏向周良栋一些，李文军可以不理会周良栋的挑衅，但秦远航的态度却由不得他不重视，因为这很可能会影响待会投票表决的结果。


  　　秦远航又瞟了林国华一眼，不点名地批评道：“既然是讨论嘛，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都可以提，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要注意班子团结……如果大家没有不同意见，那我们就开始投票表决吧……”。


  　　李文军连忙接话道：“秦书记，在投票表决前我还想说几句……”，秦远航瞟了李文军一眼，不动声色道：“注意控制一下讲话时间，我们要开短会，提高办事效率，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李文军也没在意秦远航话语中的夹枪带棒，沉声道：“同志们，刚才良栋部长讲了很多，组织部的工作很重要，我也没有任何不尊重组织部工作的意思，但是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我们接下来进行的，是南云省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一次行政区划改革，这次改革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关系到南云省的未来发展，直接关系到中央对我们南云省的试点改革评价，其意义相信不用我强调，在座的各位应该也很清楚……”。


  　　“如果我们还是一切循规蹈矩，死搬硬套条条框框，这次改革能成功吗？就拿刚才良栋同志提到的段昱同志来说吧，段昱同志是很年轻，提拔到科级干部的岗位也才一年多时间，按照组织部门的规定，是不应该连续提拔，但大家是否看到段昱同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所做出的成绩是我们许多干部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可能实现的，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我们如果不能重用，不能给他们提供能充分发挥才能的平台，那是对人才的浪费！改革就是要敢于打破条条框框，打破旧思路，不拘一格用人才！只有这样我们的改革才能成功！……”。


  第二百七十八章 越发忌惮

  　　李文军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常委们都有些意动了，这次试点改革并不仅是李文军一个人的事，如果成功了，在座的常委们也能多少分到些功劳，失败了中央的板子也不可能只打到李文军一个人身上，大家都跟着倒霉。


  　　而且李文军作为省长，想按自己的意图安排几个处级干部绝不算过分，倒是周良栋有些反常，揪着一个副处级干部的提拔问题不放，未免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周良栋一看常委们的表情就有些急了，照这样下去，就算秦远航偏向自己，这次和李文军扳手腕自己只怕要输了，李文军话还没说完了就连忙反驳道：“我不同意文军省长的意见，再怎么不拘一格，起码的原则还是要的吧，要不然岂不是乱套了，下面的同志也会有看法……”。


  　　李文军不屑地瞟了周良栋一眼，周良栋如此情急，说明他已经彻底乱了分寸，就淡定地道：“周部长，似乎你刚才发言的时候我并没有插话吧，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给李文军这么一说，周良栋也不禁老脸一红，他刚才的确是犯了低级错误，不过这本也不算什么，常委会上因为某个问题意见不同，几个常委之间起了争执，甚至拍桌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李文军这样刻意点出来，一下子就让周良栋的气势弱了许多。


  　　常委们都暗暗摇头，看来周良栋到底和李文军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和李文军扳手腕，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语言上都完全被李文军压制住了，除非省委书记秦远航能旗帜鲜明地站在周良栋一边，否则常委们肯定要偏向李文军了。


  　　这时闭目养神的林国华又说话了，冷不丁地道：“是啊，我刚才插句话就是不利班子团结，那这又算什么？……”，很显然林国华这是对刚才秦远航不点名的批评表示不满，才会这么较真。


  　　秦远航奉行的是中庸之道，时刻要维持自己省委书记的形象，至少在表面上要不偏不倚，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很少会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要到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才根据常委们表决的情况来表态，这样才显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


  　　这样的风格从好的方面来说就是老成持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保守优柔了，常委们都熟悉了他的这种风格，果然秦远航被林国华这样一刺也没有发火，只是皱了皱眉头，转头对周良栋道：“良栋同志，你有什么意见等文军省长说完了再发言……”。


  　　周良栋脸色一灰，他之所以敢跳出来和李文军扳手腕，就是想着秦远航也对李文军不满，如果能借秦远航的势扳赢李文军，那他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就大大提高了，但现在秦远航却显然不愿意旗帜鲜明地支持他，单靠他去和李文军硬碰硬注定是要吃瘪的。


  　　李文军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周良栋，他知道周良栋的想法其实也代表着南云省许多老干部的想法，就是觉得自己这个省长太年轻，又没有基层工作经验，难以服众，如果自己一味的低调忍让反而会越发让这些人更加看轻，今后难免还会有人要跳出来跟自己扳手腕。


  　　想到这里，李文军就微微一笑道：“我还是要回答一下刚才周部长的质疑，按照周部长的所谓‘原则’，提拔选用干部必须按部就班，论资排辈，否则就会乱套，下面的干部就会有意见，那中央为什么要再三强调干部队伍要年轻化呢？要这样算的话，我这个年纪担任现在的职务好像也不符合周部长的‘原则’，怪不得周部长对我有看法呢？……”。


  　　李文军这话就有些诛心了，的确，如果按部就班，李文军是不可能四十多岁就出任封疆大吏的，而破格提拔李文军的那位正是如今在位的中央领导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所以常委们听了这话都是心神一凛，心里也要掂量掂量了，周良栋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这话如果传到破格提拔李文军的那位中央领导人耳朵里，自己就难免要落个不良的印象了。


  　　接下来投票表决就没有太多悬念了，除了个别人选，绝大多数拟任干部人选都是按照李文军的意图定了下来，值得一提的是在表决段昱任曲龙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提名时，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也投了赞成票，很显然在看到段昱居然得到李文军和林国华两位大佬的赏识后，李克定心里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或许自己这位未来的毛脚女婿将来还真能混出点名堂也不一定呢。


  　　常委会一结束，消息就传开了，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周青山听到消息后心情却有些复杂，他这次因为高显路的竭力推荐，而他在曲龙县的政绩和官声也还不错，且曲龙县和邻县合并之后，市委书记是由原邻县县委书记担任，出于平衡考虑，他也成功被提名为合并后的曲龙市第一任代市长，只等人代会走程序就能正式任命，虽然级别并没有变化，但合并后曲龙就变成了省政府直管的县级市，其重要性与之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也可以说是在仕途上进了一小步，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可一想到段昱这个昔日的部下也成为了常务副市长，可以跟自己分庭抗礼了，他又有些高兴不起来了，尤其是听说在省委常委会上，段昱得到了李文军和林国华两位大佬的力挺，他心中对段昱的忌惮就更深了，不过忌惮归忌惮，他是不可能把一切都放在脸上的，相反他要竭力拉拢段昱，让段昱仍把他当成当初那位关心照顾他的老大哥。


  　　想到这里，他就拿起电话给段昱打了过去，打着哈哈道：“段昱老弟，从今往后我们就真的在一条战壕里战斗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啊！你被任命为曲龙市的常务副市长了！李省长亲自点的将！今后老哥我还要仰仗你在李省长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段昱送礼

  　　段昱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蒙，前段时间人家都在四处活动，唯独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一心扑在工作上，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就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他这段时间在人情世故方面倒是比原来圆通了许多，连忙道：“周县长您这是哪里话，您是我的领导，哪有下级替上级美言的道理，而且我和李省长就见过一面，根本不熟啊！……”。


  　　周青山的哈哈打得更响了，“段昱老弟，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李省长的人啊，李省长可是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力挺你呢，你还和说他不熟？怪不得你当初看不上高市长和我这条船，原来是攀上省长的高枝了……”，周青山虽然打着哈哈，语气却有些酸溜溜的，显然对段昱始终不肯跟着他站队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


  　　段昱很不喜欢谁是谁谁谁的人这种说法，人又不是附属品，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人呢，可是如今在官场这种搞小圈子，拉帮结派立山头的现象却很普遍，官场流行一句顺口溜叫“科级靠干，处级靠站”，意思在当科级干部多少还要能干点实事，到处级干部以上则主要看你站队有没有站对了，如今自己也可以说是迈入了处级干部的门槛，难道真的逃脱不了要站队的选择？


  　　接下来段昱的电话就一直响个没停，全是打电话祝贺的，熟的不熟的都有，搞得段昱都有些烦不胜烦了，可人家好意打电话来祝贺也不可能冷言相待，只得强打精神应付，感觉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段昱本不想接，可一看号码归属地居然是省城，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这个电话居然是李克定打来的！虽然电话那头李克定的语气依旧十分生硬，但他能打电话来本身就让段昱十分惊讶了，而且他又是李梦雪的父亲，所以段昱应对的语气就比较恭谨。


  　　李克定似乎对段昱的态度也还满意，带着说教的语气道：“你这次能当上常务副市长，李省长是出了大力的，你可别少不更事，就知道傻乐呵，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跟紧李省长这条线，多走动，勤汇报…另外林司令在这件事上也是出了力的，说起来林家和我们李家也是亲戚，你也应该去拜访一下……”。


  　　段昱对李克定老气横秋充满世故的说教其实很不以为然，但李克定的本意毕竟是为自己好，而且李克定好不容易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段昱自然不会傻到再去顶撞他，耐心地听完李克定的说教，诚恳地表示了感谢，表示近期就会去省城拜访，李克定这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段昱就开始计划去省城拜访的事，虽然他对于李文军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至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于李文军的知遇之恩，他自然是十分感念的，是应该去拜访一下。


  　　去省城自然不能空手去，行贿这种事段昱是肯定不会干的，但带些甜水镇的土特产去还是应该的。说到土特产就要提到王光辉了，王光辉确实很有生意头脑，他到甜水镇后就专门对甜水镇当地的土产做了研究，从当地众多的土产中选出了三样最有特点的弄了个“甜水镇三宝”出来。


  　　这第一宝就是甜水鸭，甜水镇的鸭子都是不吃饲料的，专吃甜水河里的鱼虾，肉质细嫩不说，就连骨头都能嚼碎，做成菜肴味道远胜其他地方的鸭子，只要吃过没有不说好的。


  　　第二宝则是甜水鱼，鱼的味道好不好首先在于水质，甜水河纯天然无污染的水质使得这里的鱼味道格外鲜美，烹饪出来老远就能闻到鲜香扑鼻。


  　　第三宝则是野生菌油，甜水镇山多，自然各种菌类也多，原先因为甜水镇交通不便，除了少数能制成干菌的食用菌类老百姓会采集晒干卖钱，许多新鲜食用菌吃不完实际都浪费了，王光辉发现了商机，建了个菌油厂，专门收购野生食用菌，炼出来的食用菌油据说能开发儿童智力，预防老年痴呆，更有防癌、抗癌的效果。


  　　如今“甜水镇三宝”的名气已经被王光辉包装打响了，到这里来的游客几乎人人必买，有的还一次买很多，带回去送人。所以段昱要送礼就想到了王光辉，他就把张文伟叫了来，拿出钱给他让他去王光辉厂里买几件“甜水镇三宝”来，怕王光辉不肯收钱，还特意叮嘱张文伟别告诉王光辉说是自己要的。


  　　段昱带着几件“甜水镇三宝”来到省城，他自然不可能傻呼呼地拎着礼物直接去李文军办公室，而且这是段昱第一次给上级领导送礼，心里就很是惴惴不安，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他可是听人说给领导送礼是十分有讲究的，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送合适的礼物，否则效果只会恰得其反。


  　　他虽然得到李文军的赏识，但是对李文军却并不了解，更谈不上投其所好了，越想心里越没底，就先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等到了下班时间才给李文军的秘书左志文打电话。


  　　左志文知道李文军十分赏识段昱，对段昱的态度自然不同一般人，上次就特意给段昱留了电话，让段昱有事只管找他，此时接到段昱的电话也是十分热情，“段昱兄，你这个电话打得真是巧，今天老板正好没有活动安排，也没有在办公室加班，一会儿就准备回省委招待所了，你直接到省委招待所来吧！……”。


  　　段昱大喜过望，打了个的士直奔省委招待所，其实省里给每个常委都分配有独栋别墅（就是李克定家住的那种），不过李文军因为是从中央空降下来，并没有带家属，他说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别墅太浪费，所以坚持住在省委招待所，却有人说他这是假清高，摆高姿态。


  　　省委招待所大门口有武警守卫，段昱提着礼物也不好进，就找个不打眼的角落在外面等，没多久李文军的专车就过来了，段昱赶紧冲出去招手，车就停了下来，李文军居然打开后车门亲自走了下来，一脸的亲切，可当他的目光留意到段昱手中提着的“甜水镇三宝”，他的脸色就变了！

  第二百八十章 假清高与真廉洁


  　　李文军脸色一变，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指着段昱手中的礼物厉声道：“小段，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你怎么提来的怎么给我提回去！……”。


  　　段昱第一次给领导送礼本来就紧张，刚才在省委招待所外面等的时候也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看见了，给李文军这么一骂，就更是手足无措了，脸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道：“李…李省长，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就给…给…您带点土…土特产，也…也不值…值什么…钱的……”。


  　　见段昱这副模样，李文军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些，而且段昱显然也不是那种一味钻营巴结上级想升官的人，否则送礼也不会只送土特产了，脸色就缓和了些，却依旧十分严肃道：“小段，或许你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可你要知道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虽然你送的只是些土特产不值什么钱，可如果我开了这个口子，明天我那里土特产就会堆成山！很多落马的贪官腐败就是从收土特产开始堕落的……”。


  　　“我之所以提拔你，是因为你能为老百姓办实事，所以你不需要感谢我，如果哪天我知道你行贿受贿，我第一个撤了你！……”。


  　　段昱被李文军训得面红耳赤，但是从李文军诚挚的话语里他听出李文军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廉洁自律，像张可凡在人前也是一副廉洁得不得了的模样，但他绝不会像李文军这样反过来循循善诱地教育送礼者，这就是假清高与真廉洁两者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所以段昱虽然被骂了，对李文军除了感激之外反而更多了几分敬意。


  　　这个时候段昱反倒没那么紧张了，把手里的礼物往地上一扔，目光灼灼地望着李文军诚恳道：“李省长，我知道错了，您批评得对，我向您保证，今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廉洁自律，如果再有下次，您随时撤了我！……”。


  　　李文军脸色彻底缓和下来了，指着段昱扔在地上的“甜水镇三宝”呵呵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东西别扔，扔了浪费了，浪费也是可耻的，我看看你给送的什么礼物？……”。


  　　“甜水镇三宝？”李文军眼睛一亮，笑容更盛了，“包装还挺精美的嘛，这是你鼓捣出来的新玩意？……”。


  　　段昱也不敢贪功，一五一十地把这“甜水镇三宝”的来龙去脉跟李文军解释了一遍，李文军点了点头感叹道：“这个老板很有生意头脑嘛，所以说咱们的乡镇经济要搞活，就是要多引进这样有生意头脑的投资老板，引进一个，搞活一片，小段你这步棋走得好啊！……”。


  　　接着李文军又做出了一个令段昱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元钱递了过来，哈哈笑道：“你这个‘甜水镇三宝’我买下来了，我准备过几天开全省农村经济会议的时候把它带到会场去，让下面的干部都学习学习，怎么开动脑筋搞活乡村经济，你看这么多钱够不够啊？……”。


  　　段昱一下子惊呆了，到了李文军这样的级别很少有随身带着钱包的，因为出去随时有工作人员陪同，什么都有人安排，根本不需要自己掏钱，而且李文军掏出的这个钱包很多地方都已经磨平了，连皮革的颜色都变了，显然是很有些年月了，却仍然在用，从这种种细节都可以看出李文军是多么廉洁和节俭的一个人，段昱望着李文军手中的钱包，只感觉胸腔里满满的全是敬意，眼圈都有些湿润了。


  　　李文军见段昱盯着自己手中的钱包就微微一笑道：“这个钱包是我刚参加工作时我父亲买给我的，他说做官一定要清正廉洁，而要清正廉洁首先要公私分明，该自己花钱的地方绝不能用公家的钱，我现在把这句话转赠给你，今后无论你做到多大的官，钱包要随身带，公私一定要分明！……”。


  　　段昱此时已经心情激荡到说不出话了，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掏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五十四元钱，接过李文军递过来的五百元钱，又把手里的五十四元钱递了过去，认真道：“这两件‘甜水镇三宝’一共是四百四十六元，我找您五十四元，您数数看对不对……”。


  　　李文军满意地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说着又转头对一旁也是目瞪口呆的左志文道：“志文，已经到门口了，你和老王（李文军的司机）就先回去吧，东西放在后尾箱里，开会的时候记得带过去，让小段陪我进去就行了……”。


  　　左志文给李文军当了这么多年秘书，李文军有多清廉他自然是最清楚的，有时也觉得李文军在这方面实在是太严苛了，下去调研从不接受地方的招待，吃饭还要自己掏钱，搞得下面的干部都有些下不来台，不过今天令他如此吃惊的却是段昱，居然真的跟李文军算账，脾气真的跟李文军对死了火，怪不得如此受老板器重呢。


  　　左志文很快回过神来，接过段昱手中的‘甜水镇三宝’，悄悄对段昱竖了竖大拇指，将东西放了到车子后尾箱，就上了车让司机老王打转回去了。


  　　段昱跟着李文军转身往省委招待所里走，门口站岗的武警见到李文军连忙敬礼，不过见李文军步行回来也并没有多吃惊，显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李文军将段昱带到自己房间，亲自找杯子给段昱泡茶，段昱如何敢受，连忙站起来，李文军摆摆手呵呵笑道：“这不是在办公室，你不用太拘谨，你现在是我的客人，我给你泡茶也是应该的嘛，只是没有什么好茶叶，茉莉花茶，不贵但是挺香，我喝了十几年了……”。


  　　堂堂的省长大人居然喝十几块一包的茉莉花茶，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了，不过更让段昱震惊的事却在后头，李文军给段昱泡好茶，居然又找了个针线包出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对段昱笑笑道：“衬衣掉了粒扣子，我补一下，咱们边补边聊，充分利用时间嘛……”。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冤家路窄

  　　省长自己补衣服？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吧！段昱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浑然忘了眼前的是能一句话决定他命运的省长，跟李文军接触越多，他心中的震撼就越大，之前他接触的高层官员，如李克定、田伯光等人，都是威严极重的，李文军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对高层官员的印象，这并不是说李文军不威严，相反他这样更让人敬重。


  　　李文军熟练地穿着针线，见段昱一脸的惊愕，就微微一笑道：“很奇怪是吧？省长也是人嘛，省长一样要穿衣吃饭，我这手针线活也是逼出来的，我夫人是在大学做科研工作的，比我还忙，到南云省以后就更加照顾不上了，可能别人会觉得男人做针线活有点丢面子，我不这么看，我听说解放战争年代，朱老总、彭老总也是自己补衣服的，上马能拿枪杀敌，下马能拿绣花针，是为大丈夫！做官也一样，不仅要能抓大事，把握大方向，也要能细致入微，重视细节……”。


  　　听着李文军的淳淳教诲，段昱心中也是激荡不已，和他之前跟过的刘爱民、张可凡比起来，李文军无疑更值得尊敬和追随，现在段昱突然对说他是李文军的人这种说法不那么排斥了，在仕途上能有这样一位良师和领路人无疑是一件幸事！

  　　见段昱似乎有些走神，李文军就瞟了他一眼，切入正题道：“我这次点名让你出任曲龙市常务副市长可是寄予厚望的，谈谈你的想法吧！……”。


  　　段昱连忙收起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道：“感谢省长对我如此厚爱，我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李省长所望，曲龙县这次与邻县合并成立曲龙市，我觉得正是曲龙发展的大好契机，曲龙县地域面积比邻县大，人口比邻县多，但经济总量却反而落后于邻县，除了主观因素外，交通不便、地域劣势等客观因素也是制约曲龙发展的重要原因，和邻县合并后，就能实现优势互补，共同发展，当然要实现真正的两县融合，肯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我们能抓住地方特点，在发展地方特色经济上做文章，又有省里的英明领导和政策支持，曲龙市一定能发展起来！……”。


  　　李文军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指点了点段昱道：“看来我没有点错将啊，你的想法很好，我们这次改革，就是要让地方经济活起来，最大限度地调动和利用我们手头的资源，以点带面，全面推动南云省的经济发展，不仅省里，中央对这次试点改革也十分重视，我们会加大对试点改革县、市的投入，特别是交通基础设施的投入，形成多个半小时经济圈，让这些地方都成为南云省的经济提速引擎，带动全省经济快速发展！……”。


  　　说到这里，李文军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将坚毅的目光投向窗外，一手叉腰，一手向前展开，用力一挥手道：“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这次试点改革的成功与否，不仅关系到我个人的成败得失，更关系到南云省的未来！这么大一盘棋，一步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中央在看着我们，南云省的千万老百姓在看着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段昱也被李文军的豪情给感染了，猛地站了起来，激动道：“李省长，请您放心，有您运筹帷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愿为马前卒，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我都会毫不畏惧，勇往直前！……”。


  　　李文军哈哈大笑道：“你可不是马前卒，你是我的先锋大将！我不赞成搞小圈子，拉帮结派，但只要你是一心为公，为老百姓办实事，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只管放开手脚大干，有压力我帮你顶着！……”。


  　　从省委招待所出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居然已经二十一点多了，李文军和他谈了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多小时让段昱获益匪浅，李文军的淳淳教诲有如一盏明灯，彻底照亮了段昱前进的道路，让他不再迷茫，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本来段昱还想去拜访一下林国华的，对于林国华，除了感谢段昱更是心怀愧疚，林国华几次三番要挖自己去部队，自己却不识抬举，屡屡推托，林国华仍在省委常委会上力挺自己，这欠下的人情就大了去了，不过此时时间已晚，再去拜访就有些不合适了，只能明天再去了。


  　　省委招待所门口不准的士停靠，段昱必须走出前面的林荫大道才能到主路上去拦的士，这时一辆保时捷卡宴顺着林荫大道开了过来，车前大灯十分刺眼，段昱也没有在意，用手微微遮了一下继续往外走。


  　　他却没有注意，保时捷卡宴车上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来人正是段昱的冤家对头周不桐！周不桐上次在酒会上被段昱和江不悔搞得灰头灰脸，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此时见到段昱就咬牙切齿道：“好家伙，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这次没有上次那个小妞在，我看谁还能护住你！到了我的地盘，老子整不死你！……”。


  　　本来周不桐到省委招待所来是约了几个狐朋狗友来打牌的，省委接待处的处长是周良栋提拔上来的，对周不桐这位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自然是着力巴结，省委招待所虽然挂的是招待所的牌子，但环境比外面的星级酒店丝毫不差，又有武警守卫，谁都不敢来吵事，所以周不桐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和狐朋狗友聚会的一个据点，不仅不用花钱，还有面子。


  　　见到段昱，周不桐就没心情打牌了，他也学乖了，知道单打独斗不是段昱的对手，就调转车头悄悄跟在了段昱身后，看着他上了的士，一路开车尾随到了段昱住的酒店，看着段昱进了酒店，这才把车停到路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刘队，富华酒店这片是你的管区吧，你过来一下，帮我收拾个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陷害

  　　周不桐打电话的这个人叫刘永基，是省城东城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人送外号‘口水基’，意思这家伙特别会溜须拍马，死的能说成活的，他本来是这一片的派出所长，周不桐经常在这一片活动，搞出事来少不了要找公安口的擦屁股，刘永基就此搭上了周不桐的线，自然落力巴结，这家伙鬼点子多，每次帮周不桐擦屁股都办得很妥当，周不桐就打着周良栋的旗号帮刘永基打了声招呼，让这家伙升成了治安大队大队长，刘永基自然更加加倍讨好周不桐，召之即来，成为了周不桐为非作歹的一大帮凶。


  　　接到周不桐的电话，刘永基立马就兴奋起来，“周大少，哪个不开眼的敢得罪您啊？我弄不死他！您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


  　　五分钟后，刘永基就开着警车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周不桐也没下车，摇下车窗玻璃，对刘永基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刘永基上了车，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侧着身子陪着笑道：“周大少，对方什么来头？这么大胆子，敢跟您过不去？……”。


  　　周不桐指指一旁的富华酒店，咬牙切齿道：“是个乡下小子，跟我抢女朋友，人就在上面，这家伙比较能打，你多带点人上去，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永基也不傻，知道能跟周不桐抢女朋友，还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肯定不只是个乡下小子那么简单，仔细问明段昱的身份，得知段昱只是下面一个偏远县的镇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定，拍着胸脯道：“周大少，您就放心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您发句话，想怎么弄他？！……”。


  　　周不桐不悦地瞟了刘永基一眼，心说我要知道怎么弄还叫你来干什么，刘永基见周不桐面色不愉，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大有大弄，小有小小弄，就看周大少您的心情了……”。


  　　周不桐一听就来了兴趣，眉毛一扬道：“哦，那你说说看，小弄怎么弄？大弄怎么弄？……”。


  　　刘永基狡黠地一笑道：“如果周大少您只是想给那小子一点教训，那就小弄，我让人找个三陪女上去敲那小子的房门，然后我带我的队员上去抓嫖，把那小子抓起来拘留个十来天，罚他一笔钱了事……”。


  　　“大弄呢，就是我带队员直接上去查房，趁那小子不注意扔点粉啊、药丸什么的在那小子房间里面，然后告他藏毒，藏毒可是大罪，那就是往死里弄了！……”。


  　　周不桐眼睛一亮，拍着刘永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还是你脑子活，鬼点子多，当然要大弄！往死里弄！这事你如果帮我办好了，我保你一个分局副局长的位子！……”。


  　　刘永基一听周不桐要让自己当副局长，干劲就更足了，胸脯拍得山响，“行，周大少您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去布置一下，保证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刘永基下了车，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又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五个警察，全是刘永基的心腹，刘永基把几个心腹招手叫了过来，小声交代了几句，阴狠狠地道：“都给我机灵点，别把事给办砸了！我要当了副局长，把你们全放出去当所长，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全有了！枪都带了吧，点子有点扎手，别让他跑了！……”。


  　　几个心腹一听有这么大的好处，都拍着腰间的手枪嗷嗷叫了起来，“老大，你就放心好了，这事咱们又不是头一回干了，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那小子再能打，能打得过我们手里的枪吗？……”。


  　　刘永基恶狠狠地瞪了几个心腹一眼，压低嗓门道：“叫什么叫，怕人家听不见啊，这事要是败露了，脱衣服都是轻的，都给我把嘴闭上，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


  　　说完刘永基就带着几个心腹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酒店，酒店前台的服务员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紧张地站了起来，刘永基把证件一扬，向前台服务员问明段昱所住的房间号，就带着手下直扑段昱所在的楼层！


  　　段昱此时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就听到门铃响，就有些纳闷，他此次到省城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打开门一看就愣住了，门外居然站着一堆警察！

  　　不等段昱开口，刘永基就把证件一扬，冷冰冰地喝道：“警察查房，身份证件拿出来！……”。


  　　段昱皱了皱眉头，还是很配合地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刘永基接过身份证瞟了一眼，确认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对一旁的手下偏了偏使了个眼色道：“进去搜！……”。


  　　刘永基那几个手下立刻挤开房门鱼贯而入，四处翻箱倒柜起来，段昱就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正想跟进去看怎么回事，刘永基却直接把配枪掏出来了，对准段昱厉声喝道：“你站着别动！……”。


  　　紧接着房间里面就传来刘永基手下的一声大喊“找到了！”，然后几人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当头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塑料带，里面全是白色粉末状的物体，用力颠了颠，阴笑道：“老大，抓到一条大鱼，这包粉起码有几百克，够这小子把牢底坐穿了！……”。


  　　到此时段昱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气愤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陷害我？！……”。


  　　刘永基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阴笑，脸上却装作大义凛然地厉喝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每个犯罪嫌疑人都说是被陷害的，识趣的就乖乖地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最好别乱动，要不然我枪里的子弹可不长眼啊！……”。


  　　段昱面对危局，脑筋急转，眼前这帮人分明是有备而来，摆明了要陷害自己，如果跟他们回公安局就更是有嘴说不清了，而且这种事对方要捏造人证、物证很容易，自己要自证清白却很难，想依靠正常程序洗脱嫌疑肯定行不通，这分明是个死局，自己要如何破局呢？！


  　　（PS：此章专为冷龙血大大和苏韵大大加更，感谢贵宾支持！）

  第二百八十三章 护身符


  　　上次段昱在丽山市已经遭遇过一次黑警察了，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无论自己怎么讲道理都不可能有人听，自己一旦被带回公安局关进拘留所，他们只会用更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上次是周青山帮自己解了围，这次的情况却是更加不秒，能够调动省城警察来栽赃陷害自己的人能量肯定不小，自己又要找谁来帮自己解围呢？


  　　这些黑警察既然给自己栽上藏毒的罪名来陷害自己，肯定就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了，那么动用一般的关系肯定是没法为自己解围了，必须要非常强有力的关系才能破这个局，可在省城段昱能够想到又能动用的强力关系实在是少之又少，为这种事去惊动李文军这种层级的人物显然是不妥的。


  　　刘永基自然不会给段昱时间去思考如何破局，对几个心腹手下一偏头，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铐起来，带回局里审问！……”。


  　　他那几个心腹手下立刻会意，拿出手铐就准备上前，段昱脑中灵光一闪，大喊一声，“慢着！我是军人，这是我的军官证！你们没有权力抓我，要抓我也得我们部队上的保卫部门过来！……”，说着竟然真的从钱包里掏出一本红色的军官证出来了！


  　　这本军官证自然就是林国华让林可柔转交给段昱的那本，段昱一直拿着也没什么用，这次来省城准备去拜访林国华，他马上就要离开甜水镇了，自然就无法再担任女子特战队的兼职教官，想着也应该把这本军官证退还给林国华，就随手放在了钱包里，没想到关键时刻这道护身符却派上用场！

  　　看到段昱突然拿出一本军官证，刘永基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最怕遇到这种涉军的案子，之前他还没当派出所长的时候就遇到过一起涉军的案子，当时是部队的一名士兵和地方上一个老板的儿子起了冲突，把老板的儿子打伤了，那老板和当时的派出所长关系很好，那派出所长不知道厉害，就把那士兵给抓了起来，结果那士兵所在的部队知道了，直接派了一个连的士兵冲到派出所要人，最后连分局局长也惊动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才把这群杀星给送走了，那派出所长也倒了霉，挨了处分，连所长的位置都丢了，才给了刘永基上位的机会。


  　　所以见到段昱掏出军官证，刘永基就不得不慎重了，接过段昱手中的军官证仔细看了一下，见军衔一栏上填的是中校，而职务一栏填的居然是特战队教官，抓了一个普通的士兵尚且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要是抓了一名特战队教官岂不是把天都要塌下来了。


  　　想到这里，刘永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犹豫了一下对自己那几个心腹手下使了个眼色道：“你们给我盯着他，我去打电话请示一下上级……”。


  　　刘永基自然不是真的去请示什么“上级”，而是走到无人处去给周不桐打电话了，“周大少，事情有点麻烦啊，那小子手上有本军官证，这涉及到军人的案子，按照规定，我们地方公安无权侦办，只能配合部队保卫部门侦办……”。


  　　周不桐早已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了，没等刘永基说完就有些火大道：“军官证？肯定是假的！你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先把人给抓起来再说啊！你等着，我这就上去！……”。


  　　“啊！周…周大少，等…等一下…”刘永基大吃了一惊，如果周不桐上来不就什么都露陷了吗？可还没等他劝阻，周不桐已经挂断了电话，刘永基拿着手机木立在那里也只能摇头苦笑了。


  　　这时候他突然有些后悔参与到此事中来了，周不桐说段昱的证件是假的，但他在公安口混了这么多年，如果真是那种地摊上办的那种假证他早已一眼看出来了，凭感觉段昱手上的军官证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刘永基在公安口厮混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像这种同时拥有多重身份的神秘人物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可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栽赃戏唱下去了。


  　　周不桐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次把段昱阴倒了，他却不在现场，不能看着段昱倒霉，就等于锦衣夜行，演戏给瞎子看了，这口气还是出得不爽利，所以他才急不可耐地跑上去，就是想当着段昱的面告诉他得罪了自己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

  　　此时刘永基已经回到了现场，面色复杂地对着段昱道：“这位同志，对不起，我们领导说你的证件可能是假的，所以还是要请你先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如果查明你的身份属实的话，我们自然会放人的……”。


  　　段昱也察觉到了刘永基态度的软化，显然对自己的身份也有所顾忌，说明军官证这道“护身符”果然起作用了，心中大定，冷冷地道：“要查实我的身份很简单，现在马上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带我去公安局调查呢？要不然我来打这个电话？……”。


  　　刘永基如何敢让段昱打电话，如果真搬出一帮大兵出来岂不是更收不了场，连忙大叫道：“不许动！不许打电话！……”，居然又把手枪掏出来对准了段昱！见他掏出枪，他的那几名心腹手下也都紧张起来，同时掏出了枪！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带队警官连电话都不敢让自己打，更说明他心虚，不过他也不好再刺激刘永基，以他的身手也没有把握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这么多把枪，只能把掏手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继续施压道：“不让我打电话也可以，不过你们最好能对你们的行为负责，陷害军人性质可是非常严重的……”。


  　　这时电梯门就叮一声响了，周不桐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了过来，见段昱同时被几把枪指着不敢动就乐了，“哟呵，你这GRD也有今天啊，你不是牛叉吗？现在怎么不牛了啊？有本事再来打我啊！老子说了要整死你就一定会整死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事情大条了


  　　见到周不桐出现，段昱如何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之前他两次与周不桐发生冲突，多少有点事赶事的味道，毕竟他也不会闲得蛋疼没事去撩拨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玩，但此次周不桐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动用国家公器，还给自己栽上一条藏毒的重罪，这就严重挑战段昱的底线了，目光变得格外冷冽起来，忍不住爆了粗口，“走不动，原来是你使的阴招陷害我！我是挖了你家的祖坟，还是跟你祖宗十八代有仇，你TMD老阴魂不散地纠缠不休，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周不桐何时被人这样骂过，气得差点七孔冒烟，王八气又出来了，冲了上来用手指着段昱的鼻子，咬牙切齿地痛骂道：“你TM找死！是老子阴你又怎么了！老子就是欺负你了又怎么了！你咬我啊！……”。


  　　说着转头对刘永基等人撸撸嘴，恶狠狠地道：“你们TMD还愣在这里干嘛，你们手里拿的是木头枪啊，给我干他啊！有事我给你们兜着！……”。


  　　刘永基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犹豫，他们身上毕竟穿着警服，不可能像周不桐那样无所顾忌，执法犯法那可是罪加一等啊，公安部的禁令可不是好玩的，私底下阴人搞点小动作还可以自欺欺人地遮掩一下，现在周不桐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就等于要他们明目张胆地枉法了，多少还有些撕不下脸，刘永基那几名心腹手下都望向刘永基，等他做出决断。


  　　刘永基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事情已经这样了，想站开边都站不开了，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吧，毕竟整个南云省能盖过省委组织部长的人就那么几个，应该不至于那么背吧，就准备听周不桐的指令强行把段昱拿下再说。


  　　这时段昱却动了，之前他被几把枪同时指着就是想反抗也没有多大把握，而他也知道如果真被刘永基等人强行把自己抓到公安局，断绝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自己可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刚才刘永基等人犹豫的一瞬间就给了段昱暴起发难的机会，擒贼先擒王，既然事情是周不桐指使，又只有他手上没有枪，段昱自然就把他当成了发难的目标，身形一闪，就已欺近周不桐身前，周不桐大骇，大叫道：“你想干什么？！……”。


  　　刘永基等人也大吃了一惊，段昱刚才身形一闪，就脱离了他们手枪的射击角度，等他们重新找准目标，段昱已经扣住周不桐，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前，退到房门内，厉喝道：“都别乱动！要不然有什么严重后果我可不负责！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比我清楚，我完全是被迫防卫，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也不会乱来的……”。


  　　刘永基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慌神了，紧张地举着枪对准段昱，色厉内荏地乱喝道：“你干什么？快放了周大少！绑架罪可是大罪，就算你是部队军官也保不了你！……”。


  　　周不桐被段昱扣住脉门，浑身无力，想挣扎都动弹不得，嘴里兀自猖狂地大叫道：“小子，你死定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我老爸不会放过你的！……”。


  　　段昱根本不理会周不桐的叫嚣，对紧张得握枪的手都在颤抖的刘永基等人冷静道：“你们别紧张，手别抖哦，要是你们枪走火把他打死了可别算在我头上……”。


  　　“现在你们退出去，我保证不会伤害他，我这就跟我们部队上联系，等我们部队上来人了我马上放人，你们也可以联系你们的上级，是非曲直自有上级决定，如果不想事情变得更糟的话，就听我的，OK？……”。


  　　说着就挟持着周不桐往房间里面退，然后用脚把房门关上了，跟着退到里间卧室，直接一掌斩在仍乱叫个不停的周不桐后颈上把他打晕了，这才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被关在门外的刘永基等等面面相觑，发现各自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事情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控制，看来这次注定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刘永基的一个手下擦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对一脸铁青的刘永基问道：“老大？怎么办啊？这下事情大条了！……”。


  　　“怎么办？凉拌！”刘永基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此时再举着枪也没意义了，就把枪收了起来，焦躁不安地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步，咬咬牙阴测测地道：“事情已经闹大了，现在只能跟方局汇报，呼叫支援了，这件事要是败露了，我们几个都没好下场，现在只能把事情往那小子身上推，他的罪越重，就算他是部队军官，部队也不好袒护他，反正那小子绑架周大少是事实，待会方局带人来了，我们就咬死了，是到这里来例行检查，抓到这小子藏毒，周大少碰巧路过，被那小子给挟持了！……”。


  　　说着又点着几个手下的人头道：“现在我们先得把屁股擦干净了，一会我去给方局打电话，你们听我的安排，这个酒店里肯定有监控，你们几个去把监控调出来删了，再吓唬一下这里的服务员，跟他们套一下证词！……”。


  　　东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方传东接到刘永基的电话汇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被挟持，而且还牵扯的部队，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他这个局长的位子都只怕保不住，自然不敢怠慢，马上调集防暴特警，自己也亲自往酒店赶，路上又向市局局长钱学问做了汇报。


  　　钱学问考虑事情就比方传东想的远些，他听了方传东的汇报就感觉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富华酒店只是一家普通的商务酒店，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省委宣传部长的公子怎么会突然在那里呢？而那个挟持人质的军官也并没有逃跑，仍然留在酒店里，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全调动起来了

  　　本来这么大的案子钱学问是应该亲自赶到现场去指挥的，不过他察觉事有蹊跷之后就留了个心眼，最近市局政委高原森正与他争权，上窜下跳十分活跃，想必他对这样能在省委组织部长面前表现的机会会很感兴趣。


  　　果然钱学问给高原森打电话通报此事，并委婉地表示自己今天感冒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时，高原森立刻主动请缨，表示愿意代替他去现场指挥营救周部长的公子。


  　　末了，钱学问又给周良栋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此事，并说自己正在打吊针，已经委托市局政委高原森同志赶往现场指挥营救，请周部长不用太过担心，自己打完吊针也会马上赶过去云云。打完电话，钱学问就在家稳坐钓鱼台了，无论最后事情发展结果如何，他都是有功无过，谁都不得罪。


  　　总之这个案子一下子几乎把省城整个公安系统都调动起来了，市民们只听见一声声急促的警笛响起，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就知道市里只怕出大事了。


  　　而消息最是灵通的新闻记者也都闻风而动，差不多每家报社、电视台都有专门联系政法口的记者，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被绑架，而绑架人有说是一政府干部的，有说是部队军官的，不管是什么身份，这绝对可以算是一爆炸性的新闻了。


  　　最先赶到现场的自然是方传东，他来到现场的时候，刘永基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酒店门口来回走动，见到方传东到来连忙迎了上来，还没开口说话，方传东就用力一挥手道：“别的情况等下再汇报，你就说人质现在怎么样了？绑匪有没有逃脱？！……”。


  　　刘永基就心头一喜，看来方传东已经给这起案子定了性，自己也许可以蒙混过关了，脸上却装作一脸自责地道：“人质现在还在绑匪房里，他们几个在上面守着，暂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方传东就对身后的防暴特警一挥手，“立刻封锁现场，不许闲人进出，对这条街道实行交通管制，阻击手寻找制高点，锁定目标！联系消防支队，调一辆消防车过来，做好用云梯从窗户进入房间营救人质的准备……”，又指着刘永基道：“你跟我上去，我亲自去跟绑匪谈判！”说完就大步流星往酒店里走，刘永基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段昱所住的楼层，刘永基的那几个心腹手下正蹲在走廊上闷头抽烟，今天这叫什么事啊，本以为是个升官的好机会，现在事情越来越大条，搞不好丢了饭碗事小，没准还要去吃牢饭。


  　　见到方传东到来，他们几人连忙掐灭烟头站了起来，一脸地惊惶，方传东瞪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门口，向刘永基偏了偏头，示意他去敲门。


  　　刘永基把心一横，上前敲了敲门，大声道：“姓段的，现在外面全是特警，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赶紧把周公子放了，别再负隅顽抗了，现在我们局长跟你讲话……”。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已经把事情跟刘永基讲得很清楚，为什么警方还要调特警来呢？真把自己当绑匪了！说话就有点火气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等我们部队来人了，我自然就会放人！现在你们谁来也没用，我该说的话已经说了！……”。


  　　方传东还不知道刘永基不知不觉已经给他下了个套，见自己这个公安局长亲自到来，段昱居然面都不露，火气也上来，大声喊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谁来也保不了你，你如果再不开门，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刚来的公安局长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跟自己来硬的，莫非也是和刘永基一伙的，他快步走到窗前，果然见楼下警灯闪烁，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特警，就越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自然也懒得露面去跟方传东解释什么了。


  　　方传东喊了半天，房间内还是毫无反应，火气就更大了，正要发飙，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市局政委高原森打来的，连忙接听了，高原森在电话里问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指示道：“我也快到现场了，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高原森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巡特警支队的支队长、防暴支队的支队长、禁毒支队的支队长，前呼后拥一大堆人，市公安局局长钱学问不出面，他就是现场的最高负责人，自然要把架子端起来。


  　　方传东得知高原森到了，也顾不上段昱了，赶紧下楼去迎接，刚到楼下，高原森的车队就到了，高原森从专车上下来，顾盼自雄地扫视了现场一圈，似乎很享受这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招手把部下们召集到一旁，叉着腰，大手一挥道：“这起案子性质十分恶劣，敢绑架周部长的公子，可见犯罪嫌疑人气焰是何等嚣张，我授权你们，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果断措施，将绑匪击毙！……”。


  　　“我不像某些人喜欢揽权，我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具体的营救方案你们几个去定，我只提三点要求，第一、要确保周部长的公子安全，第二、不要误伤群众，第三不能让绑匪逃脱……”。


  　　跟着高原森来的那几个支队长都苦笑起来，高原森的话说了等于没说，事实上真要他拿个严密的方案出来他只怕也拿不出，因为高原森是秘书出身，原来给某位省领导当过秘书，后来那位省领导调走了，把他安排到了公安口，所以他对公安业务根本一窍不通，却最喜欢争权，他刚才话语中的某些人就是影射公安局长钱学问，而几个支队长夹在一、二把手中间着实不好做事。


  　　那几个支队长都是公安口的老人了，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可凭他们多年办案的直觉，这个案子明显有些蹊跷，应该先调看酒店的监控，把案件发生的过程了解清楚再下结论，可高原森一来就把案子给定了性，他们就不好再发表意见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军人就是了不起


  　　高原森正在口沫横飞地给下级做指示，周良栋的专车就过来了，高原森既然是做秘书出身的，对领导们的车牌自然记得滚瓜烂熟，立刻撇下部下，迎了上去，先哈着腰把现场情况向周良栋做了一下汇报，又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大声道：“汇报完毕，请周部长指示！”。


  　　周良栋自重身份，也没有下车，摇下车窗玻璃听高原森汇报了一下现场情况，得知儿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原森同志，你做得很好，我今天只是以一个受害者家属的身份过来的，指示就不发了，我相信市公安局的同志是有战斗力的，一定能安全救出不桐，严惩罪犯，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就重新把车窗玻璃摇上，坐在车内假装闭目养神了。


  　　听了周良栋一句“原森同志做得很好”，高原森只觉骨头都轻了几分，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到正在交头接耳商讨案情的几个支队长面前，用力一挥手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行动啊！没见周部长亲自在那里盯着呢，谁要把事情搞砸了，我先砸了他的饭碗！……”。


  　　正在这时，方传东手里的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在前面路口负责封路的巡警惶急的声音，“方局，来了好多军车，我们根本拦不住啊！他们已经冲过去了……”。


  　　方传东也没了主意，只能把目光望向高原森，高原森自然也听到了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心里也咯噔一下，不过想到周良栋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坐镇，胆气就壮了起来，这不正是表现自己魄力的机会吗？就底气十足地大手一挥道：“反了天了！什么时候部队也不能插手地方事务，都跟我来！……”，说着就一马当先朝马路中间走去，几个支队长对视了一眼，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就见一长溜墨绿色的军车开了过来，前面是几辆军用吉普，后面则是几辆军用卡车，上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战士，高原森等人站在马路中间把路挡了，车队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当头一辆勇士吉普上跳下一个人，正是英姿飒爽的林可柔！

  　　林可柔跳下车，把手一举，后面的军用卡车也都停了下来，上面的战士都跳了下来，井然有序地排成两排，正好把车队护在中间，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高原森一看带队的是个年轻女军官，心就彻底放下来了，这么年轻的女军官，级别再高也有限，肯定不能跟自己这个市公安局政委比，就指着林可柔故作威严地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我们市公安局正在办案，无关人员一律不许闯入，你们马上退走，我可以不追究你们闯关的责任！……”。


  　　林可柔像看白痴一样瞟了高原森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是省军区直属女子特战队大队长林可柔，我接到我们特战队教官段昱的电话，说有地方公安对他栽赃陷害，根据最高法最新规定，涉军案件应由部队保卫部门侦办，视情况再决定交军事法院或地方法院审理，我奉命过来接管该案的侦办工作！……”。


  　　高原森对业务不熟，根本不知道是否有此规定，却不愿就此示弱，指着林可柔怒斥道：“你们这是胡闹，这个案子是由我们地方公安先发现的，发生地又在我们的辖区，当然应该由我们地方公安侦办，军人犯罪一样要接受法律的严惩，军人就了不起了吗？！……”。


  　　说着又指着现场那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特警们怒斥道：“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把他们都赶出去，出了问题我负责！……”。


  　　这时林可柔后面的吉普车门也开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军人就是了不起！出了问题你负责？我就怕你负不起这个责！……”，接着一个腰杆笔挺、精气神十足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正是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

  　　高原森却不认识林国华，他给省领导当秘书的时候，林国华还没有调到南云省来，而林国华调任南云省军区司令员时，他却已经被外放了，不过林国华口气这么大，他也有点心虚了，指着林国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又…是什么人？”。


  　　林国华却根本看都不看高原森，却是对着高原森身后那几个此时正望着他目瞪口呆的支队长瞪了一眼道：“怎么？都翅膀硬了，到了地方就连我都不认识了？！……”。


  　　原来那几个支队长全是在林国华手下当过兵的，而他们能到地方公安系统出任要职，林国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部队的上下级观念极强，哪怕就是退伍多年，见到老上级一样是毕恭毕敬的。


  　　就见那几个支队长立刻越过高原森，跑到林国华面前，整齐地敬了一个军礼，激动道：“老首长好！”，这几个支队长倒不是忘恩负义，而是他们根本没想到这样一个案子居然能惊动林国华，惊愕得根本没反应过来！


  　　到此时高原森如何还猜不出林国华是谁，这几个支队长转业前都是正团级干部，能让他们喊首长的，省军区就这么几个人了，脸色就一下子变的惨白，省军区司令员也是省委常委，远不是他这个市公安局政委能得罪得起的，只得偏头看向不远处周良栋的专车。


  　　周良栋表面上假装在闭目养神，其实却偷偷把车窗玻璃留了一线，尖起耳朵再听外面的动静，当听到林可柔说出此案另一个当事人居然是段昱时，他心里就恼怒异常，怎么到哪里都有这小子？！难道这家伙和自己天生犯冲吗？

  　　待到林国华出现，他心里就更是咯噔一下，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去和林国华硬碰硬的，但事关儿子的安危，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打开车门下车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林司令员可真是护犊子啊，在常委会上护了还不够，要跑到这里来了，可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新任命的曲龙市副市长，怎么又变成了部队军官了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开了眼了


  　　林国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段昱在挟持了周不桐后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凭他自己要想洗脱罪名只怕有难度了，既然已经用了军官证这道护身符，就只能向部队求援了，他自然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给林国华，就给林可柔打电话。


  　　林可柔正好在家休假，周不桐一直死缠着李梦雪不放，她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听说他又使出这样阴毒的招数来陷害段昱，更是气愤得不行，接了段昱的电话跳起来就走，正好林国华从书房出来，就问她到哪里去。


  　　林可柔气愤地把事情一说，林国华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又笑了起来，笑骂道：“这小子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啊！罢了，反正本钱已经投进去不少，也不在乎多投一点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把警卫连叫上！……”。


  　　“爸，您也去？这阵势也太大了点吧，不用了吧……”林可柔瞪圆了眼睛道。


  　　林国华斜了林可柔一眼，微微一笑道：“段昱绑了周良栋的儿子，周良栋能不出面吗？我要不出面，你能压得住场？……”，林可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所以林国华对周良栋会出现在这里早有心理准备，打着哈哈道：“我这可不是护犊子，我是帮理不帮亲，段昱是我们特战队特聘的编外教官，这不需要向你这位省委组织部长汇报吧？……”。


  　　周良栋冷哼了一声道：“这是不需要向我汇报，我只知道段昱绑架我儿子是事实，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给面子！……”。


  　　林国华眼中精光一闪，也收起了笑容，正气凛然道：“段昱这个同志我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他为什么谁都不绑，非绑你周部长的儿子？我来就是要把事情查清楚，如果他真的犯了法，我会亲自把他绑了送上法庭！……”。


  　　说着又转头对一旁的林可柔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看到许多记者被拦在外面吗？你去叫几个记者进来，我们今天就请媒体来做个见证，到底是谁护犊子？到底是谁违反乱纪！……”。


  　　周良栋就皱了皱眉头，他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如果让记者参与进来，这事情就越发麻烦了，正要出言反对，林国华却已大步向酒店内走去，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话，“我现在就上去让段昱那小子放人，让你儿子和他当面对质，是非曲直自然一清二楚，周部长你如果怕丢人，也可以不跟来……”，那几个支队长自然是紧跟老首长了。


  　　周良栋给林国华将了一军，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方传东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周良栋和林国华他全不认识，就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能向高原森讨主意，“政委，现在怎么办啊？”。


  　　高原森瞬间从风光无比的现场最高指挥变成了打酱油的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瞪了方传东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办？跟上啊，看你干的好事！……”。


  　　刘永基和他几个手下还在段昱房间外面守着，突然从电梯里走出一大帮人，他们也不认识周良栋和林国华，但看到连高原森和几个支队长都跟在后面打酱油，如何不知道来了大领导，立刻六神无主起来。


  　　林国华径直跑到段昱房间外，没好气地笑骂道：“段昱，你这小子，我让你给我当团长你不来，惹了麻烦倒想起我了，快给我滚出来，我给你主持公道，我在这里，看谁还敢冤枉你！……”。


  　　段昱此时坐在房间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是他没想到的，听到林国华的声音，就脸上一喜，先在被他打晕的周不桐人中穴上按了一下，看到周不桐动了，这才去打开门，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对门口笑咪咪的林国华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林国华瞟了旁边脸色铁青的周良栋一眼，呵呵笑道：“我能不来吗？我要不来，你今天只怕就要一脚踩进泥巴坑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段昱，你这GRD，今天我要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周！……”这时醒过来的周不桐就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追了出来，见到周良栋就脸色一喜，“爸，你也来了，你快让人把这小子给抓起来！……”。


  　　周良栋望着自己的惫懒儿子是又气又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管教儿子的时候，朝周不桐使了个眼色，黑着脸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被人绑架的啊？……”。


  　　周不桐也不傻，立刻会意，指着段昱恶人先告状道：“我来这里看一个朋友，正好路过，看到几个警察正在盘问这小子，我就过来看下热闹，结果就被这小子挟持了……”。


  　　这时他正好一眼看到刘永基几人六神无主地站在门外，立刻又指着刘永基等人道：“就是这几位警官，他们可以做证！……”。


  　　刘永基几人如何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我们到这里例行查房，在这人房里查到一大包毒品，正准备把他带回局里讯问，恰巧周公子从这里经过，就被他挟持做了人质！……”。


  　　周良栋皱了皱眉头，刘永基等人的证词漏洞百出，要说段昱会藏毒，连他都不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照着他这个惫懒儿子导演的剧本往下演了，就冷哼一声道：“身为政府干部，藏毒，绑架，我倒是真开了眼啊！……”。


  　　段昱知道既然林国华到了，自己就肯定不会有事了，所以周不桐串通刘永基等人恶人先告状，他也不急不气，等他们说完，这才冷笑一声道：“我今天也是开了眼，有人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可惜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恰巧？你们恰巧查到我住的房间，周公子又恰巧路过，你们又恰巧认识周公子，周公子又恰巧认识我？这里面的恰巧不是太多了点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是猪啊

  　　这时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方传东冲了出来，对着刘永基等人怒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搞查房行动为什么没向我报告？……”。


  　　刘永基等人的脸色都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但他们知道要是坦白同样没有好下场，就只能死咬着顽抗道：“确实是碰巧，我们也是接到线报说这里有人藏毒，才到这里来查房的，所以没有向方局你报告……”。


  　　段昱见刘永基等人仍然死咬着自己不放，眼中精光一闪，又是一声冷笑道：“好吧，就算是恰巧，那我再问你们，你们既然是例行检查，为何别的房间不查，只查我房间？你们说我藏毒，可那包毒品上可有我的指纹？……”。


  　　刘永基等人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们构陷段昱也是临时起意，哪里会考虑得这么周到，段昱点出的这几点确实是致命的破绽，想到事情败露的严重后果，他们情不自禁地打起颤来！


  　　这时林国华突然指着刘永基等人暴喝一声，“执法犯法，罪加一等，陷害部队军官，更是胆大包天，我可以送你们上军事法庭，枪毙你们！还不坦白！……”。


  　　林国华可是指挥过自卫反击战的，这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威势自然非比寻常，这一声暴喝，刘永基等人如何受得住，“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丧着脸指着周不桐道：“我们坦白，我们坦白，是我们陷害这位同志，这些都是周大少指使我们干的……”。


  　　形势直转直下，周不桐也慌神了，手足无措地望着周良栋道：“爸，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他…他们……”。


  　　周良栋有心想帮一下儿子，把责任全推到刘永基等人身上，这时林可柔却带着几名记者上来了，照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周良栋就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狠狠地扇了周不桐一个耳光，怒骂一声，“你是个猪啊！”，就拂袖不顾而去！


  　　周不桐目瞪口呆地望着周良栋不顾而去的背影，心里哀嚎道就算我是猪，你不也是猪他爸吗？想到如果父亲真的不管他的严重后果，周不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那几个支队长见老首长对眼前这年轻人如此着紧，自然知道要把抓紧这案子办成铁案，让周良栋事后不能搞小动作，立刻让部下把周不桐、刘永基等人带走去录口供了。


  　　这个案子的影响是深远的，首先省城公安系统因此案发生了大震动，市局政委高原森现场处置失当，虽不至于丢官，却因此受到上级的记过处分，威信大损，仕途也基本到头了，市局公安局长钱学问更以整顿内部风纪、剔除害群之马为由，将高原森系的干部调整的调整，调职的调职，东城区公安分局局长方传东更是因此案被免去分局局长职务，调去坐冷板凳了，刘永基等人就更不用提了，不仅被开除公职，更因滥用职权罪、陷害他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到五年不等。


  　　周良栋自然不可能真的不管周不桐，周不桐最后以陷害他人罪但未造成严重后果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期执行，而那些记者写的新闻稿也因过于敏感被压下去了没有发出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案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南云省官场私下里都议论开了，周良栋也因此被中纪委盯上，一年后周良栋被查出利用职权买官卖官，并收受贿赂金额巨大，很快被中纪委双规，提起公诉，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事情圆满解决，段昱望着眼前笑咪咪的林国华，满腔的感激之情不知怎么说出口，自己欠这位可亲又可敬的老人太多了，他真想大喊一声，林司令，我给你当兵去！但是李文军对他的厚望他同样无法辜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林司令，我…我……”。


  　　林国华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是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的，不过你小子有点不够意思啊，到了省城也不来看我，惹出了麻烦才找我来擦屁股，太不厚道了啊……”。


  　　段昱越发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林司令，我是准备明天登门拜访您的，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今天要不是您，我可就真是含冤莫白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林国华大笑指着旁边那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的支队长道：“要感谢我还不简单啊，我这个老部下也有日子不见了，难得聚到一起，我们这些当兵的聚到一起没别的，整酒！酒钱就归你出了！……”。


  　　那几个支队长见林国华对段昱如此看中，也都起了结交之心，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立刻打着哈哈道：“那我们今天可就沾了老首长的光，找这位小兄弟讨几杯酒喝了！……”。


  　　段昱自然知道林国华并不是真的是向自己讨酒喝，省军区司令员想喝酒，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争着抢着要请客呢，林国华是准备把他的那几个老部下介绍给自己，让自己今后在官场多个照应，段昱现在越来越意识到官场人脉的重要性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扭捏做态的人，当即爽快道：“行，酒钱菜钱都归我出了，地方请林司令定！……”。


  　　林国华指着那几个支队长笑道：“地方也不需要我定，这几个都是地头蛇，你还怕找不到喝酒的好地方啊？……”。


  　　当下林国华就让林可柔带着警卫连先回去，自己带着段昱和几个老部下去喝酒，本来林可柔也吵着要去，林国华把眼一瞪，“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去喝酒，你这丫头片子去凑什么热闹啊？回去！……”。林可柔这才一脸不情愿的回去了。


  　　喝酒的地方是巡特警支队长石光荣找的，出城方向去高速公路入口连接线上的一家酒楼，不打眼又有特色，环境也不错，是石光荣他们聚会的老点了，本来这家酒楼是不做宵夜的，不过石光荣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直接什么都搞定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未来女婿上门

  　　来到那酒楼，酒楼老板早已让人把几个火锅准备好，再让厨师现炒几个热菜就齐活了，酒楼老板也很有眼力劲，知道石光荣这个时候带人来吃宵夜，肯定请的不是一般人，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亲自到厨房催菜了。


  　　才上桌，屁股还没坐稳，石光荣就朝林国华笑道：“老首长，您发话吧，这酒怎么喝？！……”。


  　　林国华瞟了段昱一眼，用力一挥手道：“这还要问，老规矩，上茅台！先一人来两瓶！放倒一个就撤，没放倒就继续上……”，他几次招揽段昱，段昱都不肯到部队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就准备在这酒桌上给段昱来个下马威，一般人要听说这么个喝法只怕脸都要吓白了。


  　　哪知段昱脸色没变，那几个支队长脸色先变了，苦着脸道：“老首长，这可不比在部队那会儿啊，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么个喝法，就不是放倒一个，我们全得倒了！……”。


  　　林国华见段昱脸不变色心不跳，心里就犯嘀咕了，心说莫非这小子不仅手上功夫不弱，喝酒的功夫也深藏不露？就把脸一板，作色道：“怎么？离开了部队就都成怂包了？年纪大了？你们年纪有我大吗？喝不了的就回去，别上桌了，省得给我丢人！……”。


  　　那几个支队长就不敢再说话了，他们也是打了埋伏的，两瓶喝不了，一瓶半还是没问题，这个段昱看起来文文弱弱，撑死了能喝一瓶，最先倒的肯定是他。


  　　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傻眼了，段昱喝起酒来简直跟喝水似的，还特别爽快，端起来就干，几个轮圈下来，他们才喝一瓶，段昱的两瓶酒就见底了，看起来还留有余力，石光荣还以为段昱是做弊了，非要检查他杯里的酒，段昱也不解释，直接跟石光荣互换了一下酒杯，石光荣端起来一喝，连连咂舌道：“是真酒！段昱兄弟了不得啊，我服了!”。


  　　如果说之前石光荣等人完全是看林国华的面子才接受段昱，现在确是真心欣赏这个年轻人了，特别是知道段昱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结交之心就更加强烈了，石光荣就坐在段昱的上首，此时也有几分酒意了，搭着段昱的肩膀喷着酒气道：“段昱兄弟，啥都不说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了，我下一步有可能要调到省厅去，今后公安口你有什么事情，记得招呼你石哥一声！……”。


  　　林国华一直眯着眼睛笑呵呵地望着段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段昱总能给他不同的惊喜，这让他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他很想看到这个年轻人真正成长起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这顿酒喝得非常尽兴，让林国华越发地欣赏段昱，也让段昱无形中在公安口多了几个强助，当然这些都是不需挂在嘴上说的，最后几人都是带着一些醉意各自散去了。


  　　跟林国华喝酒，段昱自然不好用内力逼酒作弊，所以纵使以他的酒量也是喝得有点上头了，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还是李梦雪打电话来才把他吵醒，电话那头的李梦雪欣喜中有几分羞涩，“我爸让你晚上过来吃晚饭，你早点过来吧，别又惹得我爸不高兴……”。


  　　段昱这次来省城，本就打算要去拜访李克定的，没想到自己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居然让李梦雪打电话来催，不过不管怎么说，李克定态度转变肯定是好事，这样自己和李梦雪在一起的阻力就小多了。


  　　和李梦雪又有这么久没见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可没聊一会儿，就听话筒那边隐约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声，李梦雪就连忙道：“不和你说了，晚上见面再聊吧！……”。


  　　挂了电话，段昱就赶紧下了床，虽然这是第二次去李梦雪家，但这次和上次又不一样，有点未来女婿正式登门的意思，自然要好生准备一下。


  　　除了带的“甜水镇三宝”，段昱又去买了一对飞天茅台酒，两条软礼印象云烟，这做为普通人家未来女婿正式上门的见面礼算是不错了，不过李梦雪家显然不是普通人家，所以段昱心情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果然李梦雪母亲开门见到段昱手里提着这些礼物就皱了皱眉头，好在她的态度虽谈不上热情，总算没给段昱脸色看，淡淡地说了句，“你就是小段吧，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都没地方放……”，就让保姆接过段昱手中的礼物提进了厨房。


  　　李克定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见到段昱到来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淡淡地说了句“小段来了啊，坐吧!”，就继续看他的报纸了。


  　　段昱就越发有些局促不安了，李梦雪连忙扯了他一把，朝他眨了眨眼睛道：“你快进来坐啊，我给你削水果……”。


  　　这顿饭着实是段昱平生吃得最无趣的一次饭，李克定两口子都不怎么说话，饭厅只听到汤勺偶尔碰到碗碟的声音，李梦雪也不敢说话，只是目光偶尔与段昱相碰，就娇羞地赶紧低头，不过他们彼此都从这短暂的一触中看到对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只为这柔情蜜意，段昱又觉得自己所受的这些局促都是值得的。


  　　吃完饭李克定就站了起来，说了句“你跟我来”，就往书房里走，段昱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到了书房屁股还没坐稳，李克定就面无表情地来了句，“你这惹事的本事倒是不小，听说昨晚你把周部长的公子绑架了？全省城的警察都给你惊动了？……”。


  　　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李克定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此时倒没有多少责怪段昱的意思，相反他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和周良栋虽然都是省委常委，但是省委宣传部长比起省委组织部长终究要弱上一筹，平时和周良栋来往，周良栋也总有压他一头的意思，但昨晚周良栋却是向他低了头，希望他能给省城媒体打下招呼，不要把事态扩大，这让李克定着实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所以才会让李梦雪主动邀请段昱到家里来吃饭。


  第二百九十章 脸熟

  　　段昱正要解释，李克定却又摆摆手道：“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错不在你，周部长这个儿子确实太不争气了，没准将来周良栋栽跟头就栽他这儿子身上，不过周良栋毕竟还是省委组织部长，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如今有李省长和林司令员护着，又有我这层关系在，周良栋要动你也要掂量掂量了……”。


  　　说着李克定话风一转道：“李省长那里你去拜访过了吧，李省长怎么跟你说的……”。


  　　段昱就把与李文军见面的过程捡重要的说了，李克定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是真入了李省长的法眼了，有了他和林司令这两座靠山，你只要稳打稳扎，不犯错误，再过两年再进一步，就能独挡一面了，我帮你想了一下，你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要想再进一步，本科学历就有点低了，专业也不对口，最好能再去进修一下，弄个经济管理专业的在职研究生学历，将来提拔的时候就有优势了，南云大学的校长是我以前的老同事，我已经跟他打好了招呼，你明天去找他，他会帮你安排的……”。


  　　段昱虽然不完全同意李克定的观点，他走仕途并不只是为了升官，而是希望能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干，多为老百姓做些实事，但李克定的这番话，却是真心地在为他设想，说明李克定对他已经有些认同了，在帮他铺路了，他也觉得有必要再去进修一下，给自己充充电，就语带感激地道：“谢谢伯父关心……”。


  　　或许担心段昱会蹬鼻子上脸，李克定的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我只是顺带帮你打个招呼，你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太多，三年内如果你不能达到我给你定的目标，我还是不会同意你和小雪在一起的！……”。


  　　段昱就只有无语苦笑了，自己这位未来岳父什么都好，就是太现实了一点，翻脸比翻书还快，可谁让自己喜欢上人家女儿呢。


  　　正事谈完，李克定就端茶送客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达到我给你定的目标之前，你不要和小雪联系，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


  　　段昱在李梦雪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离开了李家，临别时段昱给了李梦雪一个坚定的眼神，梦雪，为了你我会努力的，你等着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天到来吧！

  　　第二天段昱就去了南云大学，南云大学也是第一批进入“211”工程的重点院校，虽算不得名校，但师资力量和校园环境还是不错的， 有李克定这位省委宣传部长打招呼，南云大学的校长见到段昱自然十分热情，立刻把招生办主任叫到办公室，让他带段昱去办理相关手续，只等下学期经济管理在职研究生班开班就可以正式入学了。


  　　这种在职研究生班本来就带有镀金性质，也是学校创收的一种手段，而且是先入学，后考试，修满学分后（一般3年左右）参加同等学力申请硕士学位的考试，而考试也只有英语是全国联考，专业课程是学校自己命题，基本等于走过场，一般来说英语能达到六级，通过全国联考就问题不大了，再找人写篇还过得去的答辩论文，就能拿到学位了，甚至连每两周一次周末上课也可以不来，只要考试的时候来点下卯就行了。


  　　段昱早在大学的时候就过了英语六级，本身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底子，要通过这种在职研究生的学位考试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他是真心想给自己充充电，提升一下自己，办好相关手续还详细询问了上课的课程安排，又拿了一些资料这才离开了。


  　　从学校办公大楼出来，走在南云大学的校园里，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从他面前嬉笑、打闹跑过，段昱嘴角也翘了起来，他非常享受这种回到大学校园的感觉。


  　　突然前面林荫道上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段昱的注意，发生争吵的是一男两女，男的很年轻，戴一副黑框眼镜，模样倒还算英俊，只是畏畏缩缩的样子显得不是很大气，他旁边则是一个明显营养过剩的肥胖年轻女子，这肥胖女子腰如水桶，却偏生爱俏得很，化着浓妆，烫着个金毛狮王般的爆炸头，穿着超短裙，腰间的肥肉都快把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名牌时装胀破了，偏生她还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提着一个LV的包包，一甩一甩的，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一副傲娇得不得了的样子。


  　　她对面那名衣着朴素的素颜女子看起来就养眼多了，虽然显得有点憔悴，脸色有些发白，但仍难掩她的俏丽，段昱看着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段昱本来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但因为看这素颜女子有点眼熟，就停住了脚步，听这三人到底在争吵些什么。


  　　就听那素颜女子对那眼镜男苦苦哀求道：“小南，妈在医院快不行了，不停地喊你的名字，你去医院看看妈吧！……”。


  　　那眼镜男一脸为难之色，正要说话，那肥胖女却先开口了，冷冷地道：“谢志南，我可跟你说了啊，你要去了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早跟你说过，你要想和我在一起，就必须和你家里断绝一切往来！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爸同意我们俩的事，一会儿他来了看不到你，给你安排工作的事可就黄了啊！……”。


  　　那素颜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激愤之色，咬着嘴唇又向那肥胖女哀求道：“阿娇，算姐求你了，你就让阿南跟我去看看我妈吧，去看一眼就回……”。


  　　那肥胖女嗤之以鼻道：“别，少跟我套近乎，我可没你这样的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我爸是公安局长，你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我爸全查清楚了，要是让人知道我男朋友的姐姐是个做“鸡”的，我脸往哪里搁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那素颜女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此时周围已经有不少学生在驻足围观了，本来众人都对素颜女颇为同情，可一听她是做“鸡”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不停地朝她指指点点。


  第二百九十一章 畜生不如

  　　段昱这才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素颜女有点脸熟了，这素颜女正是当日他陪张可凡去邻县那温泉山庄遇到的那个“小姐”英子，当时英子也对段昱说了她的身世，她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和供弟弟上大学才不得已出卖身体。


  　　被当众叫破羞耻的职业，又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英子此时的羞辱的心情可想而知，激愤之下忍不住抬手扇了那肥胖女一个耳光！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肥胖女立刻跟英子撕打起来，一边撕打还一边怒骂道：“你居然敢打我？我打死你这臭*！谢志南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你还要不要工作了？！……”。


  　　那谢志南本还有点犹豫，听了那肥胖女的话眼中就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突然冲上来，对着英子就是用力一推，怒吼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没你这样的姐！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回家了！……”。


  　　那英子这段时间为照顾母亲差不多是衣不解带，身体本就虚弱，被谢志南这么用力一推，一下子就摔倒在地，膝盖都摔破了，流出了鲜血，她却浑然不觉，因为谢志南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脸色一下变成了死灰色，猛地跳起来，上前拉扯住谢志南，咬牙道：“跟我走！去看妈妈！……”。


  　　那谢志南用力挣了几下没有挣脱英子的拉扯，眼中的狠厉之色更盛！竟然准备抬脚去踹他的亲姐姐！那个卖身供他上大学的亲姐姐！

  　　这时段昱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啪”地扇了谢志南一个耳光，一下子把谢志南打蒙了！指着谢志南怒斥道：“你还是不是人！你姐为了供你上大学忍辱负重，你还对她动手！简直畜生不如！……”。


  　　那肥胖女正准备冲上来继续跟英子撕打，见段昱突然冲出来扇了谢志南一耳光就愣住了，指着他娇斥道：“你又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


  　　段昱冷冷地瞟了那肥胖女一眼，那肥胖女触碰到他锋利如刀的眼神，就吓得神色一滞，不敢再冲上来跟英子撕打了，段昱不再理会她，把倒在地上的英子扶了起来，柔声道：“英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


  　　英子有些疑惑地望着段昱，“你是？……”。


  　　段昱微笑道：“你不记得我了，上次在温泉山庄咱们见过的！……”。


  　　英子其实对段昱印象也很深，因为段昱是唯一一个付了钱却没有欺辱她的“客人”，就指着段昱惊喜道：“我记起来，你是上次那个客人……”。


  　　这时那肥胖女也看出了段昱和英子的关系，就冷笑道：“切，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是上过她的“嫖”客啊！一夜夫妻百日恩，怪不得这么帮着她呢！……”。


  　　段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那肥胖女怒斥道：“你给我闭嘴！别逼我打女人！你凭什么看不起她，她比你高尚百倍！我看你是缺少教养，你再满嘴喷粪，我就替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你…你敢骂我？！”那肥胖女气急败坏道：“你要替我父母管教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公安局长！我让我爹把你抓起来，看你怕不怕！……”。


  　　这时一辆挂着警用牌照的丰田凯美瑞小车就开了过来，那肥胖女看到那警车立刻脸上一喜，冲了上去，对着车上下来的一名穿着警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撒娇道：“爸，你怎么才到啊？你再不来我可要被人欺负死了！……”，这对父女倒是配死了火，都是一身肥膘，不用做亲子鉴定都知道是亲生的。


  　　英子似乎对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颇为畏惧，见到他到来就娇躯一抖，对段昱小声道：“你快走，不用管我了，这人你惹不起！……”。


  　　原来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是原邻县的公安局长黄贵仁，不过老百姓背后却都叫他“黄世仁”，意思这家伙就像《白毛女》中的黄世仁一样作恶多端。


  　　不过这家伙却很会讨好上级，曲龙县和邻县合并以后，本来原曲龙县公安局长谢志坚出任合并后的曲龙市公安局局长呼声很高，结果不知黄贵仁使了什么法子，最后任命下来，却是黄贵仁当了局长，还兼任政法委书记，进了常委班子，因为刚刚合并，曲龙市的新领导班子成员还没有见面，所以段昱并不认识他。


  　　之前那肥胖年轻女子就是黄贵仁的女儿黄娇娇，黄贵仁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娇惯的不像样，黄娇娇和谢志南都是南云大学的大四学生，黄娇娇长得这副模样，脾气又不好，自然没什么男孩子追，谢志南却贪图她家里的背景，主动追求她，谢志南模样还算帅气，自然一追就到手了。


  　　黄贵仁本来不同意他两人处对象，他是公安局长，要查清谢志南的底自然容易的很，发现谢志南不仅家境不好，还有一个当“鸡”的姐姐，自然极力反对，奈何黄娇娇寻死觅活，才勉强同意了，还答应等谢志南毕业就把他安排到公安局工作，不过却提出一个条件，要谢志南彻底和家里断绝往来。


  　　黄贵仁宠溺地摸了一下黄娇娇的爆炸头，听说她被人欺负了，脸色一变，脸上的肥肉一抖，怒道：“谁敢欺负你？！爸给你出气！……”。


  　　黄娇娇就得意了，指着英子和段昱道：“就是这个臭*，还有那个男的，是她的姘头，帮着她欺负我！……”。


  　　黄贵仁却是认识英子的，英子工作的那个温泉山庄他没少去，后来他同意黄娇娇和谢志南谈恋爱后，他还专门找人警告了英子，不许再去找谢志南，不能再跟人说是谢志南的姐姐，否则他就把英子送去坐牢。


  　　所以黄贵仁看到英子，目光就冷了下来，恶狠狠地道：“你是记性不好，还是当我的话是放屁！现在还敢动手打我女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难以置信

  　　英子吓得娇躯又是一抖，情不自禁地往段昱身后躲，她可是知道黄贵仁有多可怕，温泉山庄那些为黄贵仁“服务”过的姐妹都骂他是个魔鬼，那玩意不行，折磨人的花样却特别多，你还得强颜欢笑，有个姐妹给他“服务”的时候看到他那牙签样的玩意撇了撇嘴，当天晚上就人间蒸发了！


  　　这时一旁的段昱却说话了，冷冷地道：“你这是一个公安局长说的话吗？我怎么听着像个土匪说的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你是公安局长，你也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


  　　“嗯？！”黄贵仁愣了一下，眼中寒光一闪，似乎马上暴怒，可他打量了一下段昱，要强压下来了，段昱这么年轻，手里还拿着资料，看起来像个学生，但他身上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说话也是气势十足，这又让黄贵仁有些吃不准他的身份了。


  　　黄贵仁有个优点，就是吃不准身份的人绝不轻易得罪，这也是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现在的曲龙市市委书记也就是原邻县县委书记权治中刚到邻县上任的曾经微服私访，不少行局的一把手都因为不认识权治中，被权治中发现了不少问题，挨了板子。


  　　只有到公安局微服私访的时候，黄贵仁虽然也不认识权治中，但是他因为吃不准权治中的身份，接待得很热情，而黄贵仁又很会做表面功夫，给权治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得到了器重，所以黄贵仁虽然暗地里干了不少坏事，但权治中却一无所知，对他评价很好，考虑曲龙市新公安局长人选时，上级征询权治中的意见，他还推荐了黄贵仁。


  　　所以此时黄贵仁虽然十分恼怒，但还是抱着小心无大错的心理，小心翼翼地问段昱道：“你是什么人？你和这女的是什么关系？……”。


  　　段昱虽然对黄贵仁居然没有马上发怒感动意外，但他已经从英子口中知道黄贵仁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对他假以颜色，冷笑道：“你不需要管我是什么人，难道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对我打击报复吗？……”。


  　　段昱越是这么说，黄贵仁越发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了，这时一旁的黄娇娇有些按捺不住了，娇嗔道：“爸，你跟他啰嗦什么，你不是认识我们校保卫处的刘处长吗？赶紧叫刘伯伯把他们抓起来，帮我出气！……”。


  　　“闭嘴！”黄贵仁瞪了女儿一眼，对段昱陪着笑道：“这位同志，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我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我们那边人，我是曲龙市公安局长黄贵仁，不知你怎么称呼啊？你是有什么长辈在我们那边当领导吗？没准我还认识呢……”。


  　　既然黄贵仁已经亮明了身份，段昱也就不好再隐瞒身份了，毕竟他今后还要和黄贵仁共事的，就淡淡地道：“原来是黄局长啊，我是段昱，说起来今后我们还要一起共事的，刚才的事我一直在现场，你女儿一直辱骂这位女同志，看来黄局长真的有必要改进一下你的家庭教育方式……”。


  　　说着又指着谢志南冷冷地道：“至于你女儿这位男朋友，自己的母亲生病却不去探望，还对辛苦赚钱供他上大学的亲姐姐动手，这样的人简直不能称其为人，看来黄局长家的千金眼光真是很独特啊……”。


  　　黄贵仁听到段昱这个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他自然是听说过段昱这个名字的，全曲龙市最年轻的副（县）处级干部，据说还有很硬的背景，连之前的曲龙县委书记李善念都被他搞得灰头灰脸，曲龙县官场中人都称其为“扫把星”，只要招惹上一准倒霉，多亏自己刚才留了个心眼，没有往死里得罪他。


  　　不过黄贵仁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你虽然是常务副市长，可我也是政法委书记，都是市委常委，平起平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如果不是顾忌你背后的强硬背景，我鸟都不鸟你。


  　　黄贵仁自然不会把不快放在脸上，反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打着哈哈道：“原来是段市长啊，这可真是太巧了，误会，都是误会……”说着瞪了女儿一眼道：“娇娇，还不快跟段市长道歉……”。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眼前这个看起来跟学生一样年轻的年轻人居然是市长！英子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她虽然猜到段昱是官场中人，但段昱跟张可凡去温泉山庄的时候明显还只是个小跟班，怎么一下就成市长了呢？黄贵仁对于英子来说就已经是遥不可及可以一言决定自己生死的存在了，更何况是市长呢！英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跟市长扯上关系。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的市长居然对自己这位风尘女子如此关心，而且显然不是那种带有不良企图的关心，因为段昱看她的时候眼中根本没有那些*的客人那种恨不得马上把她脱光压在身下的欲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市长，英子真是百感交加，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官的！


  　　黄娇娇见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父亲突然朝她瞪眼，还准备跟黄贵仁撒娇撒泼，可听见黄贵仁叫段昱段市长，她的眼睛就一下子睁大了，她虽然娇生惯养却并不傻，她能有今天的生活，能买得起LV的名牌包包，全靠黄贵仁这个局长爸爸，而黄贵仁对段昱的态度显然十分忌惮的，这么年轻就当上市长的人肯定不好惹，就老老实实地朝段昱低头认错道：“段市长，对不起，我错了！……”。


  　　段昱摆摆手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应该向这位英子小姐道歉，你伤害的是她！……”。


  　　黄贵仁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心说你这个段昱也太过分了啊，我已经够低姿态了，我让我女儿给你道歉你居然不给面子，还让她给个做“鸡”的小姐道歉，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班子见面会


  　　不过想到段昱背后传言中的强力背景，黄贵仁又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对女儿佯怒道：“我早说了要你别和这姓谢的来往，你偏不听，反正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今天就收拾行李跟我回家！……”。


  　　说着又指着同样是一脸惊愕的谢志南恶狠狠地道：“我警告你，别再来纠缠我们家娇娇，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黄娇娇上车走了，甚至没有跟段昱再打个招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跟段昱翻脸。


  　　谢志南望向段昱的目光除了震惊还充满了怨毒，给这个狗屁市长这么一搅合，自己和黄娇娇的事八成就黄了，工作的事也彻底没戏了，你特么的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市长了不起啊！还不是看中了我那不要脸的姐姐的美貌才出来救场，装什么装啊！

  　　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收起了怨毒的目光，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英子道：“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跟你一起去看妈妈……”。


  　　英子见弟弟终于回心转意自是大喜过望，拉着谢志南的手对段昱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道：“段市长，谢谢您，我要带我弟弟去看我妈，就不打搅您了……”。


  　　段昱对这位忍辱负重却无比孝顺的柔弱女子十分同情和敬重，虽然黄娇娇最后还是没有向英子道歉，但起码谢志南同意跟英子去医院探望母亲了，就微笑着朝英子点了点头道：“我记得我给你留过电话吧，号码没变，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英子连忙道：“今天您能站出来帮我说话我很感谢了，怎么好意思再给您添麻烦呢，就算有什么困难我自己也能想到办法的！……”，她却没有注意到一旁一直低着头装着一副老实模样的谢志南眼中闪过了一道窃喜的精光。


  　　段昱越发觉得眼中这位柔弱女子可敬了，如果是普通人听到常务副市长承诺帮忙，哪还有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足见英子是十分自强的，这样的品德就十分可贵了，他要再说什么帮忙的话反倒是对这位自强的弱女子的一种侮辱了。


  　　目送着英子带着谢志南离开，段昱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南云大学，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他却没想到今天的这件事后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省城的事办完，段昱也赶紧往曲龙赶，他已经接到通知明天就是曲龙市全新领导班子见面会，他这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自然也要参加。


  　　曲龙市的全新领导班子中倒是原邻县县委常委班子成员占了近三分之二，而原曲龙县常委班子成员只占了三分之一，所以段昱大半都不认识，原曲龙县常委班子里李善念去了政协，基本就等着退休了，周青山当了市长，马小斌当了常委副市长，其他几个留下来的原曲龙县领导段昱也不是很熟。


  　　能够出现在新领导班子名单中的都是这场博弈的胜利者，所以见面会开始，众人都是笑容满面，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作为曲龙市未来的当家人，市委书记权治中自然最受众人瞩目。


  　　权治中今年刚四十出头，也算是年富力强的干部，国字脸，一字眉，胡须刮得很干净，看起来倒是很有点市委书记的威严，邻县的干部对他评价很高，做事很有魄力，也很有能力，雷厉风行，在邻县也着实做出了不少成绩，不过也有人说他为人过于强势，说一不二，常常把下面的干部骂得面红耳赤，任邻县县委书记时把当时的邻县县长基本架空了，所以曲龙县与邻县合并时，原邻县县长主动申请调到其他县去任职，死活不愿意再跟权治中搭班子了。


  　　除了权治中，段昱也是比较受瞩目的，年轻帅气的他夹在一帮中年干部中间，再加上他传言中的强硬背景，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就连市委书记权治中跟他握手的时候，握手的时间明显比别人要长一些，力度也要大些，打着哈哈道：“段昱同志，我在邻县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真是年轻有为啊！咱们曲龙市的经济腾飞可就要靠你了！……”。


  　　权治中说这话的时候，市长周青山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权治中说曲龙市的经济腾飞要靠段昱，那自己这个市长算什么，虽然这明显只是权治中的誉美之词，但听在周青山的耳朵里却多了许多意味。


  　　而不远处的黄仁贵更是满脸阴霾，虽然传言段昱背后靠山很硬，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只要权治中这个一把手不卖段昱的账，段昱就神气不起来，但方才权治中话语里却流露出对段昱的欣赏，不行，得想办法让权治中对段昱产生产生坏印象才行！

  　　接着就是班子成员讲话，表决心，无非也是走走过场，讲的也都是一些官场套话，众人也没有了起初的兴奋，有点昏昏欲睡了，周青山为了显示自己这个市长的水平，滔滔不绝地讲了近半个小时，可是那些邻县过来的干部却分明不卖他的帐，都是低头装死猪，还有的甚至不停地打着哈欠，让周青山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权治中自然是压轴讲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轻轻咳嗽了一声，刚刚那些还昏昏欲睡的原邻县干部就立马坐直了身体，打开笔记本，手里拿着笔，做认真聆听指示状。


  　　权治中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很是满意，又咳嗽了一声，正准备慷慨激昂地开始讲话，这时会议室的门却被推开了，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罗义勇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慌慌张张的搞什么？！”权治中皱了皱眉头，他最反感讲话的时候被人打断，如果不是罗义勇是他从邻县带过来的，他也知道罗义勇并不是冒冒失失的人，说不定就当场发火了！

  　　（PS:在杭州参加17K作者年会，喝到吐，半夜爬起来码字，请大家见谅！）


  第二百九十四章 棘手的群体事件


  　　“权书记，外面来了好几百人，把市委大门都给堵了，说是原曲龙县棉纺厂的职工……”罗义勇也顾不上权治中不高兴，连忙汇报道。


  　　权治中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当领导的最怕的就是群体事件，更何况今天还是新领导班子见面第一天，这要传出到上面领导耳朵里可就不好了，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傻到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这显然是原来曲龙县遗留下来的问题，他这个新市委书记当然没义务替原曲龙县领导班子擦屁股，就瞟了周青山一眼道：“青山同志，我不了解情况，这件事是不是麻烦你去处理一下？……”。


  　　周青山一听是原曲龙县棉纺厂的职工来堵门头就大了，这曲龙县棉纺厂的职工来堵门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连哄带骗忽悠过去了，今天这帮工人特意选在新领导班子见面会这天来堵大门，显然是有备而来，背后也肯定有人组织，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


  　　说起来这件事和段昱也有点关系，当初杨开发盯上了棉纺厂那块地，就找张可凡去打通关系，狡猾的张可凡自己不出面，打发段昱去找负责棉纺厂改制的马小斌，马小斌迫于张可凡的压力最后让杨开发的开发集团中了标，杨开发从一开始就只是冲着棉纺厂那块地去的，他把棉纺厂的产房、生产设备搬到郊区，扔在那里就没管了，棉纺厂近两千职工生活就没了着落。


  　　这么棘手的事周青山自然也不会往身上揽，连忙又往马小斌身上推，“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情况，以前好像一直是小斌同志在负责这件事，还是请小斌同志去处理吧！……”。


  　　马小斌为这件事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只要是棉纺厂的职工来闹事，一准是要他去堵枪口，堂堂的副县长给一帮工人陪笑脸、讲好话，就差没求爷爷告奶奶了，每次听到棉纺厂那帮大爷来了就心惊肉跳，如今周青山又让他出来顶缸，他自然不乐意了，连连摆手道：“周市长，话不是这么说啊，这件事是以前常委会讨论通过的，也不是我马小斌一个人的事，以前我是常务副县长，主抓经济、工业、企业改制，那是责无旁贷，可现在我可不是常务了，这事可就不应该我管了……”。


  　　说着马小斌的目光就向斜对面的段昱瞟了过去，马小斌本来对段昱印象还不错，可是昔日的小萝卜头如今却反而爬到了自己头上，成了常务副市长，他心里自然就不平衡了，自然就要把麻烦往段昱身上推了。


  　　马小斌这么一说，周青山眼睛就亮了，这倒是一个给段昱使绊子的好机会，立刻接话道：“小斌同志说得也有道理，现在是段昱同志负责主抓经济、工业，不如就让段昱同志去处理此事吧……”。


  　　权治中皱了皱眉头，他如何看不出周青山和马小斌是在推卸责任，但是群体事件这种事情处理起来需要有很丰富的社会经验，虽然听说这个段昱很有能力，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要是处理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段昱却没有像周青山等人一样脑袋里转那么多念头，他一听到棉纺厂就马上想起了当年的事，这件事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既然这件事牵扯到自己，自己就当然应该把此事处理好，给棉纺厂那些下岗职工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段昱就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权书记，此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我这就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权治中赞赏地看了段昱一眼，和周青山、马小斌推诿的态度相比，段昱积极的态度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点了点头道：“我们干工作就是要有段昱同志这种不怕困难，勇于担当的精神，好，这件事就交给段昱同志全权处理！我在会议室等你的好消息！……”。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段昱太年轻处理这种群体事件没经验，就又点了黄贵仁的名道：“贵仁同志，你是公安局长，你跟段昱同志一起去，一定要保护好段昱同志的安全，马上调人过来维持秩序，但要注意别激化矛盾，以说服教育为主……”。


  　　黄贵仁恨死了段昱，心说你小子喜欢出风头也就罢了，还要害得老子来给你陪绑，这种群体事件是那么好处理的吗，打又不能打，抓也不能抓，人家躲还来不急，就你这愣头青还硬把麻烦往身上揽，待会看你怎么出洋相。


  　　段昱一马当先往外走，黄贵仁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后头，来到楼下段昱也吓了一大跳，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把市委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好在下岗工人们还算克制，没有谩骂、打砸等过激行为，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不准人员和车辆进出。


  　　在前面带路的罗义勇拦住正准备上前的段昱道：“段市长，是不是等黄局长调了干警过来，你再过去，要不然太危险了……”。


  　　段昱瞟了罗义勇一眼道：“罗主任，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危险的，我相信这些下岗工人都是讲道理的，麻烦你去找一个手提式电子喇叭过来，我去和工人同志们谈……”。


  　　罗义勇讨了个没趣，心说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些下岗工人要是这么好说服，这事情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得，让你去碰个灰头灰脸吧，就去办公室找了个手提式的电子喇叭过来递给段昱。


  　　段昱拿着电子喇叭大步走到大门口，大声喊话道：“工人同志们，我是常务副市长段昱，你们反映问题没有错，但堵住市委大门，妨碍市委正常办公秩序是不对的，希望你们能保持克制，可以选几个代表出来向市委反映问题，我们一定会重视你们的问题，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那些工人们在外面等了半天，见就下来个小年轻，就七嘴八舌地闹了起来，“你少忽悠我们，上次我们来你们就是这么忽悠我们的，反映来反映去还是没解决，今天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是不会走的！……”。


  　　“就是，你能做主吗？我们要见市委书记，其他的人说了话都算不得数，叫市委书记出来！……”


  　　…………


  第二百九十五章 罗尧

  　　这时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大喝一声道：“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吵架能解决问题吗？！……”。


  　　说着又转头对段昱不卑不亢地道：“段市长是吧，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确实我们这个问题反映不是一两天了，县里一直没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总是互相推诿，如今曲龙县都已经和邻县合并建市了，问题再不解决，又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段昱打量着眼前这名高个男子，菱角分明的四方大脸，留着短短的络腮胡茬，腰杆挺得笔直，让他看起来坚毅而沉稳，一双眼睛尤其有神，一看就是非常有主见不容易被左右的那种人，刚才他吼了一声，工人们立马不做声了，说明他在工人中间威望很高，看来自己要和平解决今天的群体事件倒是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对那高个男子微笑道：“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这些工人同志们当中似乎威信很高嘛！你是党员吗？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是你应该相信党，相信政府，过去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既然现在我负责处理这件事，我就绝不会再推给别人，一定会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那高个男子也在打量段昱，他以前经常跟政府干部打交道，但是这么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倒是第一次见，段昱虽然年轻，但说起话来却是魄力十足，完全不同之前那些政府官员，说话满嘴官腔，没一点实际内容，让人情不自禁地对他产生信任感，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我叫罗尧，是原棉纺厂的生产厂长，我是党员，不过棉纺厂解散后，党支部也成了一个空壳了，我都一年多没交党费了，估计党早把我开除了，也没有什么威信不威信的，我们这些工人很淳朴，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敬重谁，他们不是刺头，如果不是确实没办法，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干来堵市委大门！……”。


  　　跟在段昱身后的黄贵仁一听罗尧是厂长就指着他训斥起来，“原来你就是厂长啊！你这个厂长怎么当的，聚众闹事，那是要坐牢的，还不快把你这些工人带回去！……”。


  　　罗尧一听就冷笑起来，瞟了黄贵仁一眼不屑道：“这位领导耳朵没问题吧，我都说了我是原棉纺厂的生产厂长，现在棉纺厂已经解散了，我这个生产厂长什么都不是了，我也没拿国家一分钱工资，你凭什么命令我？！……”。


  　　“而且你也别乱扣帽子，这些工友们都是自发组织起来到市委反映问题的，我也是替他们抱不平才跟他们一起过来的，你要这么说，得，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去找他们谈吧！……”说完就真的甩手转身往回走。


  　　“你！”黄贵仁被罗尧气得半死，却拿他毫无办法，连市委书记、市长都头疼的群体事件，他这个公安局长的官威当然不好使。


  　　段昱狠狠瞪了黄贵仁一眼，连忙拉住罗尧诚恳道：“罗尧同志，市委权书记已经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其他人你可以不用管，你也是想解决问题嘛，何必意气用事呢？你既然当过生产厂长，那应该多少懂点法律吧，堵市委大门，妨碍市委正常工作秩序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对你们解决问题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虽然工人们都是自发来反映问题的，但我看这些工人同志们都挺听你的话，你能不能让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先离开，留几个代表来跟我谈怎么样？……”。


  　　罗尧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想了想道：“我们确实是没办法才能市委反映问题的，如果市里硬要上纲上线，就把我们都抓起来关到牢里去吧，反正我们好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关起来正好，起码不会饿肚子……”。


  　　“要我去做工友们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市里要拿出诚意来，先给工友们发一个月的最低保障工资，这样我对工友们也有个交代，而且市里要保证选出来的代表的人身安全，不能找后账，这样我可以试试劝劝去他们……”。


  　　这个罗尧果然很精明，什么话都不说死，都留着余地，也方便让他和段昱谈判的时候能多个筹码，万一谈不拢，工人们可以随时回来继续堵市委大门。


  　　段昱自然猜透了罗尧的小心思，知道罗尧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也不点破，心里稍微估算了一下，棉纺厂不到2000职工，最低保障工资才500元，发一个月最低保障工资也就100万，就微微一笑道：“行，你的这个要求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一个月最低保障工资最迟明天发放到每一个工人手上，至于代表的人身安全更不用说，保证不找后账！……”。


  　　见段昱答应得如此爽快，罗尧觉得他确实跟以往那些处理棉纺厂遗留问题的官员不同，就点了点头，转头走回堵门的队伍面前，用力一挥手，大声喊话道：“同志们，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曾经的厂长？！”。


  　　工人们立刻整齐地大声应道：“认！罗厂长你永远是我们的厂长！”。


  　　罗尧点了点头继续大声道：“好，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厂长，那现在就听我指挥，全体都有，立正！以原车间为单位，车间主任出列！其他人后退一步走！都给我排队回去等发工资，多的没有，一个月最低保障工资，其余的我会继续跟政府交涉！……”。


  　　段昱他们都看傻眼了，只见那些棉纺厂的下岗工人们在罗尧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排成了队列，除了几个车间主任留了下来，其他工友不到三分钟时间就刷刷刷全撤走了，这哪里是一帮下岗工人，分明一支军队！

  　　罗尧似乎也对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脸上露出了微带得意的笑容，这时突然蹬蹬蹬跑来一名身穿职业套装、身材高挑，一看就是女强人模样的俏丽女子，指着罗尧怒骂道：“姓罗的，你又跑到这里来逞什么能，还嫌吃的亏不够是吧！你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家了？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咱们离婚！……”。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夫妻档


  　　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宛如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的罗尧见到那俏丽女子出现立刻神情一滞，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声如蚊呐地问道：“苏韵？你怎么来了？！”。


  　　那几名留下来当代表的车间主任见到这俏丽女子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有些敬畏地叫了一声“苏厂长！”。


  　　原来这俏丽女子就是罗尧的妻子叫苏韵，原来是棉纺厂的销售副厂长，这对夫妻档一个管生产，一个管销售，简直是天作之合，创造了棉纺厂最辉煌的一段时期，当时棉纺厂的拳头产品南云印染布就是由罗尧开发出来的，然后苏韵凭借其出色的公关销售能力打开了市场，甚至把南云印染布销售到了海外。


  　　因为罗尧为人直爽，不善逢迎，为了工人们的利益甚至敢公开顶撞上级，这固然让罗尧在工人心中建立了极高的威望，但却得罪了上级，将他降职为只管生产的副厂长，捧了一个狗屁不通的家伙来当厂长。


  　　罗尧舍不下厂里的工人，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这个决定，苏韵的性子却是比罗尧还要强势的，替丈夫抱不平，一怒之下硬拉着罗尧离开了棉纺厂，自起炉灶，开了一家小型印染厂。


  　　后来棉纺厂的衰落固然有许多客观原因，但罗尧和苏韵这对夫妻档的离去也是导致棉纺厂效益每况日下的一个重要因素，再后来棉纺厂改制，杨开发把棉纺厂的厂房、设备搬到郊区后就没管了，棉纺厂的工人们没了着落，老部下们就只好去找罗尧这个老厂长诉苦想办法。


  　　罗尧是个热心肠，更何况他对棉纺厂其实一直割舍不下，老部下们找上门来了自然不管，就把一些老部下安排到了自家开的印染厂里上班，对于家庭困难的工友还时不时接济一下，他和苏韵开的这个印染厂本就不大，这样一来人工成本大大增加，就有些周转不灵了。


  　　这下苏韵自然不乐意了，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以前的老部下我不反对，可搞得自家的厂子都快开不下去了那就是脑袋进水了，为此两口子没少吵架，最后竟然闹到分家的地步，厂子一分为二，各自管各自了。


  　　这一分家，两人才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了，罗尧搞生产管理和技术有一套，对销售却是一窍不通，产品生产出来却销售不出去，厂子的经营越来越艰难。


  　　而苏韵虽然搞销售公关是高手，但对生产管理和技术却是外行，她的许多客户都是国外客户，对交货时间和产品质量要求特别严格，前不久她的一批产品出了问题，如果不能按时按质交货，她将面临巨额赔偿，所以苏韵也是焦头烂额。


  　　但罗尧和苏韵都是要强的人，虽然都有心想与对方和好，却谁也不肯先低头，就这么一直僵着，今天恰巧苏韵厂里一批产品又出了问题，厂里请的几个老师傅都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苏韵只好抹下面子来找罗尧，可听说罗尧自己厂子的事不管，却带着原棉纺厂的工人去堵市委大门了，苏韵是又急又气，就有了开始这一幕。


  　　罗尧蔫了下来，苏韵的火气却仍未消，指着他痛斥道：“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要闯出什么祸，搞不好就要给你去送牢饭了！摆在你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咱们离婚，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被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步步紧逼，罗尧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脖子一梗，粗声粗气道：“离婚就离婚！要我丢下厂里这么多兄弟姐妹不管，我做不到！……”。


  　　苏韵愣了一下，以往不管她和罗尧吵得多厉害，只要她一提离婚，罗尧一准服软，老老实实地过来和她说好话，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跟自己离婚，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银牙一咬，用力一跺脚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啊！那算我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路，我保证再不管你的事了！你就和你的那些老部下去过日子吧！……”，说完就真的转身准备离开。


  　　罗尧见妻子流泪了，就知道自己真的伤到她了，心里有些不落忍，张了张嘴想叫住妻子，却终究没有出声，段昱刚才已经从那几个留下来当代表的车间主任那里得悉了苏韵的身份及她和罗尧的大致情况，连忙出声道：“苏韵同志等一下，你别怪罗尧同志，是我让他留下来的，听说你以前也是棉纺厂的销售厂长，不如你也留下来，我们一起商量怎么解决棉纺厂的遗留问题！……”。


  　　苏韵停住脚步瞟了段昱一眼，她不知道段昱的身份，见段昱如此年轻，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市委工作人员，就冷冷地道：“我可没有姓罗的那么伟大，我自己厂里还有一大堆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呢，棉纺厂的遗留问题如果那么好解决，早就解决了，还需要等到今天吗？恕不奉陪了！……”，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尧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段昱身边，挠了挠头道：“段市长，她就是这脾气，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一个人，你别怪她！……”。


  　　段昱打着哈哈道：“罗尧同志，你管理工人有一套，想不到却是个妻管严啊，你别不好意思，怕老婆是咱们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嘛，走，到我办公室去，咱们先把这个大矛盾解决了，再来解决你的家庭小矛盾！……”。


  　　说着又转头对一旁目瞪口呆的黄贵仁道：“黄局，你去向权书记汇报这里的情况，我带这几位棉纺厂的同志去办公室，商量一下怎么彻底解决棉纺厂的遗留问题！……”。


  　　黄贵仁见段昱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一场群体事件，心说这GRD运气真好，刚上任就立了一功，不行，我得去权书记那里给他上点眼药，刚才段昱没有请示权治中就答应拿出100万来给棉纺厂职工发一个月最低保障工资，按规定这样大笔的支出肯定是要一把手同意的，权治中知道了肯定心里不舒服。


  第二百九十七章 老对头


  　　黄贵仁重新走进会议室，所有常委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显然众人都十分关心段昱去处理群体事件的结果，权治中有些吃惊地问道：“贵仁同志，你怎么就回来了？难道事情就处理好了？……”。


  　　“人是暂时打发走了，但说事情处理好了就未必，段市长好大气魄呢，直接一百万砸下去，要打发那些没见过钱的下岗工人走还不容易啊，怕就怕惯坏了那帮家伙，以后隔三差五地来堵咱们市委大门，市里哪有那么多钱来打发他们啊？……”黄贵仁赶紧抓住机会给段昱上眼药。


  　　果然黄贵仁话一出口，权治中就皱起了眉头，周青山则是明忧暗喜地道：“哎呀，段昱同志这样处理可有点欠妥当啊，咱们才刚刚合并建市，到处要用钱，财政很紧张啊，一百万虽然不算特别大的数目也不少了，这么大笔的支出还是应该跟权书记和我商量一下啊！还是太年轻了啊……”。


  　　其他常委们也都纷纷点头，窃窃私语，都觉得段昱确实是太年轻没经验，处理事情太草率毛躁了，权治中本来心里对段昱没有请示他就擅自做主有些不舒服，但听周青山表态后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一把手不一样的气度来，就摆摆手道：“事有从权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常委会既然授权段昱同志全权处理此事，他当然有权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他能用一百万处理好此事，那就是大功一件！好了，这件事暂且不讨论了，我相信段昱同志一定能处理好的，散会！……”。


  　　段昱带着罗尧等人来到办公室，段昱还没有配秘书，市政府办公室给他推荐了几个，不过段昱还是想把张文伟调上来给自己当秘书，毕竟张文伟跟了他这么久，配合也比较默契了，就让政府办去办张文伟的调动手续，调动手续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所以现在段昱身边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段昱安排罗尧他们坐下，就亲自去给他们泡茶。


  　　罗尧他们见段昱亲自给他们泡茶，都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段昱朝他们摆摆手呵呵笑道：“你们坐，棉纺厂出现现在的问题我们政府有责任，就当我给你们倒茶赔罪了！……”。


  　　罗尧的性格是属于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格，本来他带着工人们来堵市委大门时抱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心态，甚至做好了拍桌子跟市委领导顶牛的打算，可如今见段昱如此平易见人，居然亲自给自己这帮大老粗泡茶，他反倒是一肚子牢骚不好往外发了，感动道：“段市长，要是以往那些领导都能像您一样，只怕我们棉纺厂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段昱泡好茶，摆摆手，收起笑容，脸色凝重道：“罗尧同志，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棉纺厂的问题存在不是一两天了，我不是神仙，不可能一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了，但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可以一起来想办法帮棉纺厂摆脱困境，对这件事我也只是大致了解一些，罗尧同志你了解的情况肯定比我详细，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罗尧气愤地一拍大腿道：“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杨开发这GRD把我们坑苦了，他当初收购我们棉纺厂就是看中了我们厂那块老地皮，把我们厂搬到郊区去就没管了，但是根据合同他是要接收我们厂的全部职工，或者是一次性买断工龄的，我们后来去找他，他总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说是他公司没钱，骗鬼呢，他用我们厂那块老地皮盖的楼盘房子全卖光了，起码赚了一个亿……”。


  　　“再后来这家伙遭报应了，因为涉及那个自来水公司经理马超南案被抓起来了，可他的开发集团还在，只是换了个法人代表，这下我们再去找开发集团，他们根本不认账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政府的……”。


  　　段昱听罗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这件事说起来跟他颇有渊源，杨开发收购棉纺厂，是张可凡让他去传的话，而马超南案更是他一手推动的，正所谓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现在杨开发借入狱赖账，他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但是这种经济案件处理起来却是最棘手的，尤其是这种当事人一方已经入狱无法履行合同的情况，就是打官司，法院判决棉纺厂胜诉，执行起来难度也很大。


  　　杨开发跟段昱算是老对头了，本以为他被抓后他的势力也跟着瓦解了，没想到这时候又冒头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了杨开发，这次说不得又要和他打打擂台了。


  　　罗尧见段昱皱着眉头没说话，还以为他也打退堂鼓了，他是急脾气，立刻没好气地嚷嚷道：“段市长，你不会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遇到麻烦就当缩头乌龟吧？！这事你要不管，我们就只有再来堵市委大门了，我们棉纺厂好多都是双职工，一年多没发工资，好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政府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吧！……”。


  　　段昱倒没有因为罗尧的无礼而不悦，反而越发觉得这个汉子直率得可爱了，呵呵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管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开发集团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跟我赖账！……”。


  　　开发集团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他们自己建的开发大厦，开发大厦是曲龙市最高最气派的一栋大楼，共有三十八层，外墙全装了蓝色的幕墙玻璃，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这样气派的大厦在省城或许不算什么，在曲龙市却绝对可以算是一枝独秀了。


  　　杨开发被抓以后，开发集团的业务却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反而越做越大了，可见杨开发这家伙在背后还隐藏了不少的实力，要对付这样一个家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负责开发集团日常运转的是杨开发的堂弟杨中伟，这家伙能力一般，但是对杨开发却十分忠心，所以杨开发才放心地把开发集团交给他打理，自己在监狱里遥控指挥。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恃无恐

  　　段昱他们来到开发大厦，看着眼前这幢气派十足的办公大楼，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开发集团有钱建这么气派的办公大楼，却没钱支付棉纺厂的工人工资，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用什么理由搪塞我！……”。


  　　一旁的罗尧苦笑道：“他们要找搪塞的理由还不容易，无非就是老总出差不在公司，公司现在没钱之类的，要不就是耍赖皮，说合同是杨总跟你们签的，现在公司法人代表已经换了，你们要钱去监狱找杨总去，或者干脆说你们可以去法院告我们啊，这合同我们履行不了了，今天如果不是你亲自带我们来，只怕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果然开发大厦门口的保安一看到罗尧他们过来就立刻紧张起来，一边通过对讲机呼叫其他保安过来支援，一边恶声恶气地阻拦道：“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们公司老总出差去了还没回来吗？快走，快走，要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啊！……”。


  　　段昱一听就火了，开发集团连几个保安都这么嚣张，可见其态度之恶劣，立刻指着那几个保安怒斥道：“你们能代表开发集团吗？是不是有什么后果都由你们负责？！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那几个保安听段昱口气这么大，也有点被震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保安部经理过来了，这保安部经理却是见过世面的，见段昱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连忙小心地赔笑道：“我们杨总确实出差去了还没回来，要不您留个电话，等我们回来杨总回来我让他马上给您回电话！……”。


  　　段昱冷笑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们杨总肯定在上面，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五分钟你们杨总不出现，我就走了，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一旁的罗尧很见机地补充道：“这位可是段市长，你们杨总再忙不可能比段市长还忙吧，段市长亲自来了，你们杨总却连面都不露，你们开发集团可真牛啊，赶紧打电话通知你们杨总吧，段市长很忙的……”。


  　　那保安经理一听冷汗就下来了，虽然他已经猜到段昱来头不小，却没想到段昱居然是市长，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对段昱耍态度，这事显然不是他能解决的了，连忙对段昱点头哈腰道：“段市长，对…对不起，我这就去…去通知我们杨总，您…您稍等！……”。


  　　杨中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跟女秘书调情，接到保安部经理的电话，说是棉纺厂的那帮人又来了，杨中伟一听就火了，怒斥道：“这还要我教你吗？就说我不在公司，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那保安部经理结结巴巴地道：“杨总，不…不是我不想赶他们走…走啊，可…可带…带他们的是…是一个姓…姓段的市…市长，我…我说…说你…你不在，他…不…不信，限…限你五…五分钟出…出现，要…要不一…一切后果自…自负！”。


  　　杨中伟心里就咯噔一下，杨开发手里有一本名册，那上面有所有曲龙县他认为有价值的官员的名字，这些名字中又详细分了类，哪些是可以收买的，哪些是可以利用的，而且还详细记录了这些官员的爱好，性格弱点，甚至包括与他们关联的亲戚朋友圈子都有详细的记录，而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份名单，就是尽量不要去招惹的官员名单，段昱的名字就排在这份名单中的第一个。


  　　开发集团之所以能在杨开发被抓后还能继续运转，而且越做越大，可以说这份名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杨中伟作为杨开发最信任的心腹，自然是知道这份名单的，所以他一听段昱来了，就知道事情只怕麻烦了！


  　　顾不得多想，杨中伟连忙吩咐那保安经理道：“你赶紧把段市长他们请到会客室，就说我马上赶回来，一定要小心招呼，要不然我撤了你！……”。


  　　那保安经理带着段昱他们到会客室坐了还没有五分钟，杨中伟就装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嘘嘘道：“段市长，对不起啊，我刚从省城出差回来，怠慢了您，请您见谅！……”。


  　　段昱瞟了杨中伟一眼，也懒得戳穿他的谎言，冷冷地道：“那可真是巧啊，我一来你就出差回来了，这些都不扯了，相信杨总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吧，我就问你一句，你们跟棉纺厂签订的合同还准不准备履行？……”。


  　　杨中伟就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哭丧着脸道：“段市长，您是不知道，不是我们不想履行合同，我们公司账上确实没钱啊，还欠了好多工程款都没付呢，您可以通过银行查我们的账啊！……”。


  　　段昱早猜到杨中伟会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就不耐烦地摆摆手手道：“你少跟我哭穷，没钱好办，把你们这栋办公楼还有你们在棉纺厂那块老地皮上建的楼盘拍卖了，不就有钱了！……”。


  　　杨中伟见段昱一上来就来硬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段市长，政府好像没有权利直接查封拍卖企业的财产吧，合同没履行完，棉纺厂不是已经走法律程序起诉我们了吗，等法院开庭宣判咯……”。


  　　打过经济官司的人都知道，像这种合同纠纷要通过法院起诉打起官司来可以说是旷日持久，就算败诉了还可以上诉，要打赢一场经济官司简直比二万五千里长征还难，很多企业就这么被拖死了，而且就算打赢了，法院执行起来也很困难，所以现在社会上才有那么多“老赖”。


  　　更何况几级法院的院长都已被开发集团买通，执行起来肯定是出工不出力，法院又是直线管理，就算段昱这个常务副市长施压都未必有多大作用，事实上棉纺厂早已向曲龙中级法院起诉开发集团，中级法院却一直以收集证据等理由拖着迟迟没有开庭审理，所以杨中伟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第二百九十九章 监狱

  　　段昱见杨中伟摆出一副“老赖”模样，愤怒地拍案而起，指着他厉声怒斥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铁了心要当老赖了，告诉你，对付你们这种“老赖”，我多的是办法！既然你们不守信用，我就把你们挂上不守信用企业黑名单，从今往后曲龙市的政府基建项目你们休想再入围中标，你们在建的房地产项目全部不予验收发证，以后也不会再批准你们上新项目！……”。


  　　听段昱这么一说，杨中伟就傻眼了，开发集团的主业就是靠建筑业和地产开发，尤其是政府基建项目利润高、回款有保障，向来是他们力争的项目，基本上只要有政府基建项目上马，开发集团就会参与投标，如果真如段昱所说，将开发集团列入黑名单，那开发集团就真的没得混了，只有破产了，而段昱这个常务副市长，城建正是他的分管范围，要做到他所说的这几点并不难。


  　　想到这里，杨中伟就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赔笑道：“段市长，您息怒，您息怒，我刚才那都是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当真，我跟您明说吧，我这个总经理就是个摆设，这么大的事只有董事会讨论才能决定，我立刻把此事向董事会汇报，等董事会讨论决定了，我才能给您准确答复……”。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杨中伟，冷笑道：“你别想跟我玩什么缓兵之计，你不会跟我说开个董事会要一年时间吧，你说个准确时间，几天之内可以给我准确答复！……”。


  　　杨中伟见段昱步步紧逼，不给他留任何找借口的机会，恨得直咬牙，脸上却是满脸堆笑道：“我哪敢啊，我们开发集团的命运可全在您段市长手里捏着呢，您容我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段昱也知道杨中伟只不过是一个被推到前台挡枪的傀儡，要他现在马上给自己答复也不可能，就冷哼一声道：“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我等不到你的答复，我就让开发集团上黑名单！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杨中伟小心翼翼地把段昱他们送出开发大厦的大门，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汗湿了，心说这个段昱年纪不大，却比那些官场老油条还难应付，怪不得杨开发把他列为不可招惹的政府官员名单第一位，他能想出的伎俩都使完了，却被段昱几句话就给将死了，此事显然不是他能摆得平的了，回到办公室，吩咐秘书任何人不准打扰，把办公室门关紧了，这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发哥，事情麻烦了！……”。


  　　能够被杨中伟称为发哥的自然只有杨开发了，这时候读者肯定要说了，你这瞎扯嘛，杨开发都关进监狱了，杨中伟还怎么给他打电话啊？！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监狱里的杨开发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家伙在监狱里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一个人住一间大“牢房”，还带独立卫生间，里面电视、电脑、空调、冰箱一应俱全，墙脚还摆着一台多功能跑步机。


  　　更夸张的是茶几上还摆着一瓶拉菲红葡萄酒，杨开发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品着红酒，知道的他是在坐牢，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度假呢。这说起来似乎有些夸张，但这样的情况在我们某些地方的监狱却是真实存在的。


  　　监狱是国家用来惩治罪犯的国家机器，代表的是正义与公平，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因为监狱与正常社会完全隔绝，可以说是自成一番天地，完全不被普通民众所了解，也很容易被社会监督所忽视，出现一些腐败和黑暗现象也就再所难免了，这种情况古今有之，国外有之，也有不少电影披露了一些监狱内的黑幕，但其实这也只是冰山一角，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也发生过。


  　　所以杨开发别说在监狱里接电话，就是他*时想找女人陪，也自然会有人帮他办到，可以说除了没有人生自由，他和在外面基本没有两样。


  　　事实上马超南案发的时候就有人给杨开发通风报信，他完全可以跑掉，但杨开发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如果跑了，要想再东山再起就难了，相反进监狱对他是一种保护，因为他牵涉马超南案并不深，顶多判个几年，运作一下，搞个立功减刑或者因病假释什么的也很容易。


  　　而这些年杨开发早已为自己织起了一张很大的关系网，他和马超南不同，马超南是打着和高层领导有关系的牌子作威作福，很多基层干部都对他不满，所以墙倒众人推，杨开发则是除了注意培养高层关系，对那些有实权的基层官员也用心结纳，因为他深知阎王好找，小鬼难缠的道理。


  　　杨开发进了监狱，有许多人比他还急，因为他们担心杨开发会把他们咬出来，所以杨开发在监狱里面，那些和他有往来没有暴露的官员反而会更加尽心尽力地帮他办事，只要杨开发不乱咬人就行。


  　　甚至还有人觉得杨开发“够义气”，是个可交之人，跟他的这种“官商勾结”更紧密了，杨开发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一直呆在监狱里不出来，否则他办个假释和立功减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杨开发听杨中伟把事情一说就皱起了眉头，通过马超南案，杨开发对段昱越发忌惮了，只要和他对上，一准倒霉，所以他才会把段昱列入不可招惹的官员名单第一位，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去招惹段昱这个“扫把星”。


  　　但现在段昱要把开发集团列入黑名单，不允许开发集团参与政府基建项目投标，就等于要是对他赶尽杀绝了，而如果杨开发答应支付棉纺厂下岗职工买断工龄的钱，又等于割他的肉，同样让杨开发难以接受。


  　　杨中伟见电话那头的杨开发沉默不语，就更慌神了，追问道：“发哥，您可得拿个主意啊，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开发咬牙切齿道：“姓段的欺人太甚了，真当老子是泥巴那么好捏啊，泥菩萨还有三分火呢，真把我逼急了，老子跟他拼个鱼死网破！曲龙市谁敢不卖我杨开发的面子？！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斗得过我这么大一张关系网！……”。


  第三百章 恐怖的杨开发


  　　杨开发发泄完怒火又冷静了下来，这些年跟他有勾结的官员倒了一批又一批，他却能一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够冷静，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很清楚要想扳倒段昱并非易事，段昱不贪，为人也很精明，又有强硬的背景，正所谓无欲则刚，普通的阴谋诡计要对付段昱很难。


  　　而且现在曲龙县和邻县合并成曲龙市，新的领导班子是以邻县那边的干部为主，他虽然在邻县也有一些关系，但远不如在曲龙县经营的关系网这么根深蒂固，要重新经营起一张新的关系网需要时间。


  　　而曲龙市新领导班子的一把手权治中这个人他也有所了解，权治中在政治上很有追求，所以经济上十分廉洁，要拉拢腐蚀也不容易，只能从他身边的人想办法，只有得到权治中这个一把手的支持才有可能扳倒段昱。


  　　杨中伟见杨开发发泄了一通怒火又不做声了，只得硬着头皮追问道：“发哥，那我们到底应该咋办啊，姓段的可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啊，要不然我去找个杀手把姓段的给做了？！……”。


  　　杨开发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呵斥道：“笨蛋！姓段的有功夫的，当初马超南就是找了南越那边的杀手想干掉姓段的，结果姓段的没干掉，反把他自己给干死了！你这是惹火烧身！……”。


  　　“你现在按我说的去办，棉纺厂有两千职工，买断工龄的话按平均五万一个人也得一个亿，咱们给棉纺厂找的郊区那块地和棉纺厂那些旧设备也能值个三四千万，你去跟姓段的谈，我们开发集团可以再拿出六千万来，一次性解决这件事，就当这个项目我们没赚钱了！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你再找找关系给姓段的施加一点压力，马小斌不还是常委副市长吗？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你找他想想办法！……”。


  　　“啊？！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这样不是便宜了那姓段的吗？”杨中伟被杨开发的这个决定惊得目瞪口呆，他比谁都了解杨开发，杨开发虽然表面大方，给官员们送礼向来不惜本钱，实际上却很抠门，属于那种送出十块就要捞回一百的主，现在一出手就是六千万，别说杨开发，就是他都肉疼得紧，难道说杨开发真的怕段昱怕成这样子吗？这不像杨开发的性格啊！

  　　杨开发阴狠狠地道：“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现在姓段的已经盯死我了，跟他硬碰硬肯定不行，这笔账等我出去我自然会跟姓段的慢慢算的，现在还得把他稳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姓段的割了我这么大块肉，等我出去，我就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隔着电话杨中伟都能感受到杨开发话语里的森森寒气，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冷颤，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发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啊？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呢！……”。


  　　杨开发冷哼一声道：“你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出去才好吧，我不在你不是正好可以从公司账上卡油水？……”。


  　　杨中伟吓得又是一颤，他这段时间确实趁杨开发不在，在公司账目上做了点手脚，捞了两百万养小蜜，虽然不知道杨开发是故意诈他还是真的掌握了内情，看来杨开发虽然在监狱里，但在公司里同样有不少耳目，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都有人向他汇报，幸亏自己只是捞点小钱，并没有做背叛杨开发的事，否则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连忙赌咒发誓表忠心道：“发哥，天地良心啊，我对你可是忠心不二啊，你就是要我为你去死，我也绝不会皱皱眉头的！……”。


  　　杨开发不耐烦地打断了杨中伟的话，阴测测地道：“好了！你在外面养了两个女人还生了一个私生子以为我不知道吗？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以后不再背着我搞小动作，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再有下次，你就跟你那两个女人和你的儿子去红水河底团聚吧！……”。


  　　这下杨中伟是真的怕了，他在外面养女人或许杨开发不难知道，但他那个私生子他却是一生下来就送到外地一个远房亲戚家去带了，因为他知道他跟着杨开发做事，随时可能没命，而他老婆不能生育，这就是他留下的种子了，这件事他谁都没有告诉，没想到还是被杨开发知道了，这就实在太恐怖了，忙不迭地道：“发…发哥，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我一定尽心为…为你办事！……”。


  　　杨开发这才放缓了语气道：“中伟，我这也是吓吓你，你是我弟弟，我不让你替我办事难道找外人吗？你给我听好了，明天就从公司账上提二十万交给这里的刘监狱长，不管是立功减刑也好，因病假释也好，三个月后我要出去喝红酒，监狱里的拉菲不好喝！……”。


  　　“另外我出去之前你要帮我办好几件事，邻县开温泉山庄的秋哥你认识吧，他和我也算有些交情，他在邻县开了这么久的温泉山庄，公安局长黄贵仁应该很熟吧，你找他搭下线，想办法把黄贵仁给拉拢过来，黄贵仁管公安口，又是政法委书记，这个人是一定要拿下的！……”。


  　　“你再打听一下市委书记权治中有哪些信任的人，新的市委常委班子里有哪些是可以拉拢的，等我出狱那天，我要看到至少三个以上的市委常委来给我接风洗尘！……”。


  　　再说段昱他们离开了开发大厦，罗尧现在对段昱是服到不行了，竖起大拇指道：“段市长，我罗尧轻易不服人，但对你，我是真服气了，以前不是没有领导来帮我们调解过这件事，协调会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回，别说杨开发那老狐狸，就是杨中伟都能把他们忽悠得团团转，协调来协调去，问题还是没解决，还是你最牛，几句话就把杨中伟给训得服服帖帖了，看来咱们棉纺厂的这个大难题真的有希望彻底解决了！……”。


  第三百零一章 苏韵

  　　段昱却显然没有罗尧那么乐观，摇了摇头道：“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杨开发我和他打过交道，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我相信邪不胜正，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接着就是了！……”。


  　　罗尧对段昱越发敬服了，拍着胸脯道：“段市长，我罗尧不会说漂亮话，如果杨开发敢跟你来阴的，我带着我们厂两千多职工跟他拼了！啥都不说了，你要看得起我罗某人的话，上我家喝酒去！……”。


  　　那几个车间主任见棉纺厂的问题解决有望，而段昱又那么平易近人，也没开始那么拘谨了，见罗尧的海脾气上来了，就调笑道：“罗厂长，你还敢请段市长去你家喝酒啊，你今天把苏厂长气成那样，回去只怕要跪搓衣板呢！……”。


  　　罗尧被戳中软肋，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却不愿意失了面子，眼睛一瞪道：“她敢！还反了天了！平时我是让着她，可今天段市长帮了我们棉纺厂这么大的忙，我请段市长喝酒不应该吗？她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看我怎么收拾她！……”。


  　　段昱在旁边暗暗好笑，不过却越发欣赏这个真性情的汉子了，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棉纺厂彻底走出困境的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算开发集团肯拿出钱来，要彻底解决棉纺厂的问题，还得从棉纺厂内部着手，让棉纺厂重新焕发生机，再现辉煌，罗尧和苏韵这对夫妻档无疑是最佳人选，首先得让罗尧和苏韵终归于好，同心协力把棉纺厂搞上去。


  　　想到这里，段昱就呵呵笑道：“行啊，这酒我要喝，不过先得说好，酒归你出，菜钱归我出！……”。


  　　罗尧家住在棉纺厂的老宿舍区，全是那种九十年代建的灰色水泥单元楼，采光也不好，到处黑乎乎的，为了赚点生活费，有不少职工家属在小区门口摆了菜摊，到处是垃圾，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段昱见此情形就皱起了眉头。


  　　罗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段市长，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太乱了，也不能怪他们，一年多没发工资了，不找点活路，就真的只能饿死了……”。


  　　段昱摆了摆手，沉重道：“不，是我们政府没有尽到我们的责任，老百姓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是我们政府的耻辱啊！不过要让棉纺厂彻底摘掉贫困的帽子，只依靠政府是不行的，得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罗尧同志，有没有信心啊？……”。


  　　罗尧拍着胸脯豪气道：“段市长，不是我吹牛，当初如果不是上面瞎指挥，棉纺厂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棉纺厂真要改制，政府就要完全放开，婆婆管得太严，再巧的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再按过去的模式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罗尧，呵呵笑道：“你这是将我的军啊，放心，我不喜欢当管事的婆婆，你也别怕当小脚媳妇，只要不出现国有资产流失情况，棉纺厂怎么改制，由你们自己说了算，政府只负责引导扶持，如果这样棉纺厂还搞不起来，我就拿你是问了！……”。


  　　罗尧大喜过望，毫不谦虚地嘿嘿笑道：“段市长，你放心，我要没有这个金刚钻绝不会揽这瓷器活，我要是不能摘掉棉纺厂的穷帽子，你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不过你得帮我做做我家那口子的工作，销售那一摊子离了她我可玩不转……”。


  　　段昱在菜摊上买了一些卤菜和肉菜，提着跟着罗尧来到他的家，苏韵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呢，见罗尧进来，一个沙发靠枕就砸过来了，“你还回来干嘛，你现在出息了啊，敢跟我提离婚了，滚！……”。


  　　罗尧心说明明是你先提的离婚好不好，不过他也知道要跟女人讲道理简直是找骂，也不敢回嘴，任由沙发靠枕砸在自己头上，老着脸皮道：“苏韵，我错了还不行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段市长带我们去找开发集团了，开发集团那边答应三天内给答复，咱们棉纺厂有救了！我请段市长上咱家来喝酒，你去给整两个热菜！……”。


  　　苏韵这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段昱，有些吃惊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嘴巴张成了“O”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往别说市长就是一般的政府办事员都不愿意到棉纺厂这样脏、乱、差的地方来，她早想在外面买套新房子搬出去住，可罗尧死活不同意，说是离不开厂里这帮老部下。


  　　段昱朝目瞪口呆的苏韵笑笑道：“苏厂长，你不会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吧？……”。


  　　苏韵这才醒过神来，狠狠瞪了罗尧一眼，用手指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对段昱娇笑道：“哪能呢！段市长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就是家里太乱，委屈您了……”，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段昱手中的卤菜进了厨房，忙活开了。


  　　出得厅堂，进得厨房，怪不得罗尧那么怕苏韵，谁娶了这个能干又漂亮的老婆不得当宝一样捧着，没一会儿苏韵就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出来，本来她让段昱他们先吃不用等她，但段昱却坚持要等她忙完才肯上桌，这让苏韵对这位年轻的市长又多了几分好感，说明他尊重女性嘛。


  　　众人围桌坐下，话题很快就扯到了棉纺厂的改制问题上，罗尧和那几个车间主任都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只有苏韵一直低头吃饭，不时嘴角扯动几下，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冒，如果不是碍于段昱的面子，她只怕又要对罗尧开骂了。


  　　段昱也注意到了苏韵的异样，就微微一笑道：“苏厂长，我看你似乎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怎么？棉纺厂改制你不高兴吗？你觉得如果棉纺厂改制成功，有没有可能重现当年的辉煌呢？……”。


  第三百零二章 绝妙的点子


  　　如果是普通女子这样被市长问话，只怕早已惊慌失措了，但苏韵显然不是普通女子，她把碗一放，不卑不亢地道：“段市长，棉纺厂改制我当然高兴，但不是我泼冷水，就算棉纺厂改制成功，要想重现当年的辉煌也不可能了，因为现在的市场和当年的市场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外面的小印染厂那么多，恶性竞争太激烈，已经把产品的利润空间压缩得很小了，棉纺厂再怎么改制，毕竟那么多职工摆在那里，再怎么控制成本也不可能和那些小印染厂比，要打开市场很难……”。


  　　“想必段市长也知道，我和我们家罗尧也都各自搞了个小厂，虽然效益一般般，可也比原来在厂里干强得多啊，也就是罗尧这个死脑筋，老是对棉纺厂念念不忘，要不然我们家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段昱瞟了苏韵一眼，看来这个精明的女人果然有自己的小算盘，她的这种心理也代表了许多棉纺厂职工的心理，就微微一笑道：“苏厂长，搞企业我是外行，你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很多人都抱着你的这种思想，所以才把市场越做越窄，最后彻底毁了这个产业，南云印染布是非常有民族特色的产品，我们应该把它做成一个品牌，让它产生更多的附加值，这样才能把市场越做越大……”。


  　　“我已经和罗尧说了，只要不出现国有资产流失情况，棉纺厂怎么改制，由你们自己说了算，政府只负责引导扶持，改制以后，你们就成了棉纺厂的股东，这不比你们自己办小印染厂强吗？……”。


  　　苏韵眼睛一亮，如果真如段昱所说，自己把现在的小厂卖了，入股棉纺厂，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要强的她嘴上却不愿意服软，摇摇头道：“要走品牌经营的道路谈何容易哦，咱们棉纺厂最多也就是在丽山地区小有名气，要扩大知名度，除非投入大量的资金打广告，可钱从哪里来呢……”。


  　　段昱一听这话就知道苏韵其实已经动心了，又是微微一笑道：“资金方面，我可以跟银行那边协调一下，再给你们棉纺厂提供一定额度的低息贷款，不过我觉得苏厂长可以把眼光放得开阔一点，做品牌不一定要靠花钱打广告，因为南云印染布本身就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民族品牌产品，大有文章可做，我们可以借势嘛……”。


  　　苏韵的眼睛更亮了，这位年轻的市长果然跟一般的政府官员不一样，思维很开阔，说话句句切中要害，把苏韵的思路也一下打开了，心结也彻底解开了，娇笑道：“有段市长这样的政府领导支持，我倒是对棉纺厂的未来有些信心了，如果政府真的允许我们私人参股，我也愿意回厂里干，刚才您的话提醒了我，我最近看新闻，今年的APEC会议会在沪西举办，按照惯例，会议举办方都会给参会的外宾准备有特色的民族服饰，如果咱们能把咱们的南云印染布做成民族服饰，争取到会议举办单位的认可，作为APEC会议提供给外宾的指定服饰，那咱们的品牌知名度就能一炮打响了！……”。


  　　这下轮到段昱眼前一亮了，这个苏韵果然厉害，自己只是稍微提一下思路，她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段昱忍不住拍案叫好道：“苏厂长这个主意好啊，这件事如果办成了，不仅棉纺厂能搞活，咱们还可以打造出一条织布、印染、成衣一条龙的产业链，完全可以成为咱们曲龙市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件事就由苏厂长牵头，政府全力支持，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沪西，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事办成了！……”。


  　　罗尧当了这么多年的棉纺厂厂长，自然也清楚如果苏韵的这个点子能够实现，将给棉纺厂带来怎样的发展契机，也是兴奋地大叫道：“太好了！还是我们家老婆厉害，想出这么个好点子，段市长，你就放心好了，我罗尧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南云印染布可是我一手开发出来的，我保证到时候用咱们南云印染布做出来的民族服饰一定会让APEC会议上的那些老外眼前一亮，好好震一震他们！……”。


  　　苏韵白了罗尧一眼，板着脸没好气道：“谁是你老婆啊，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罗尧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回嘴，一个劲地挠着头嘿嘿傻笑，段昱和那几个车间主任见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苏韵也绷不住脸了，扑哧一笑，之前对罗尧的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从罗尧家出来，段昱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如果一切都能按照预想的发展的话，不仅棉纺厂的问题能够彻底解决，更能让曲龙市增加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简直就是因祸得福了。只不知道开发集团那边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马小斌就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紫砂茶杯，打着哈哈道：“段昱同志，你这里有什么好茶叶没有啊？我上你这里来打秋风了……”。


  　　段昱就愣了一下，马小斌算是自己的老上级了，之前开常委会的时候自己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却爱理不理，分明是对自己后来居上压了他一头有怨气，现在却主动到自己办公室来了，找的这个借口也很牵强，没有茶叶了只要和办公室说一声，办公室自然马上就会送过去，又何必跑到自己办公室来呢？他到自己这里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虽然段昱对马小斌的到来有一肚子疑问，却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笑道：“老领导，您怎么来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叶，离开甜水镇的时候，乡亲们送了些自家产的有机茶，没打农药的，不比市面上卖的名贵茶叶差，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好几包，都送您了！……”。


  第三百零三章 得罪

  　　马小斌见段昱仍叫他老领导，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哈哈大笑道：“难为段昱同志还记得我这个老领导啊，现在像你这样不忘本的同志不多了，有机茶好啊，现在外面卖的那些茶叶都打了好多农药，都不敢喝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段昱把茶叶拿给马小斌，马小斌拿了茶叶却并没有离开，大刺刺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了一口茶，感叹道：“段昱同志了不得啊，我是你这年纪的时候还在乡里办事员呢，你都当常务副市长了，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未来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段昱听着马小斌老气横秋又有些酸溜溜的话也不以为意，拿起墙脚的暖水壶给马小斌茶杯里加了水，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笑道：“老领导说笑了，你这年纪正当年，经验也比我丰富得多，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提点才是……”。


  　　马小斌对段昱谦逊的态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切入正题道：“段昱同志，听说你今天去开发集团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看来马小斌是来给开发集团当说客了，难道说当年的事，马小斌也被杨开发拉下水了？段昱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老领导消息很灵通啊，我是去开发集团了，他们不肯继续履行收购棉纺厂的合同，我自然要找他们的麻烦！……”。


  　　马小斌瞟了段昱一眼，拖长音调道：“到底是年轻人啊，敢打敢拼，锐气十足啊，一下子就将了开发集团的军，这一军将得好啊，是该让开发集团知道知道跟政府对着干没好果子吃！……”。


  　　段昱知道马小斌专门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肯定不是为了表扬自己的，也不接话，微笑着听他的下文。


  　　果然马小斌话锋一转道：“不过开发集团毕竟是咱们市里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咱们也不能逼得他们太狠了，让他们知道厉害就行了，开发集团真要是倒了，也是咱们市里的损失嘛，这件事之前是我经手的，所以开发集团的杨总找了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开发集团一马，他们愿意再拿三千万出来，再加上他们在郊区给棉纺厂买的那块地，还有棉纺厂那些生产设备，全部归还给棉纺厂，合同就此终止……”。


  　　“三千万也不算少了，说明开发集团还是很有诚意的，你对棉纺厂那边也算有个交代了，皆大欢喜，真要硬逼着开发集团把合同履行下去，不仅棉纺厂起不来，开发集团也会被拖垮，你给我这个老领导一个面子，棉纺厂那帮职工的工作归我去做，保证他们不敢再来市委闹事，功劳还是你的！……”。


  　　本来杨开发是答应拿出五千万来，不过杨中伟耍了个小聪明，想省下两千万，让杨开发知道自己能干，不再追究他在公司账目上做假的事，为此他也许了马小斌好处，只要段昱同意这个方案，他就送马小斌的儿子出去留学，费用全部由他负责，所以马小斌才会如此卖力。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来马小斌果然和开发集团有牵扯，之前对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又主动跳出来当说客，就收起笑容正色道：“马市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如果这件事是我个人的私事，那怎么都好说，但既然这件事是公事，常委会又授权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我就不能拿这件事来卖人情，请你转告开发集团，他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我来谈，如果他们不愿意继续履行合同，也不是不可以，那么就请他们把用棉纺厂那块老地皮开发楼盘赚的钱都吐出来！……”。


  　　在马小斌看来自己放下架子主动来找段昱已经是给足段昱面子了，而且他找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不怕别人怀疑自己得了好处，没想到段昱完全不给自己面子，脸色就变了，猛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段昱，我本是一番好意，倒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我当副县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你还不是一把手，曲龙市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去找权书记说去！……”，说完就拂袖怒气冲冲而去！


  　　段昱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把马小斌彻底得罪了，他倒并不担心马小斌去权治中那里告自己的黑状，但这件事也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杨开发的能量有多大，人还在狱中，却能让一个常委副市长来给他当说客，看来自己要面对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马小斌从段昱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去了权治中那里，权治中见到马小斌到来很是热情，毕竟马小斌是原曲龙县老资格的县领导了，又是新常委班子成员，权治中要掌控局面，自然也要想办法笼络像马小斌这样的原曲龙县老领导班子成员，否则曲龙县和邻县刚合并，就传出领导班子不团结，上级肯定要对他这个一把手有看法了。


  　　权治中见马小斌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呵呵笑道：“老马，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气成这样啊？……”。


  　　马小斌屁股往沙发上一坐，气呼呼地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呢，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古董了，不懂尊重老同志不说，还在我面前唱高调，打官腔！……”。


  　　说着马小斌就把事情说了，怒气不平地道：“权书记，你来评评理，我这样做可是完全出于一个老同志对年轻同志的善意提醒，开发集团毕竟是咱们市里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咱们还是应该从大局出发，不能棉纺厂没扶起来，把开发集团又搞垮了，再加上这件事毕竟之前是我经手的，人家找了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吧，你说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权治中听马小斌说起事情经过，心里也思量看来，看来这个段昱还是很有能力的，这么快就逼得开发集团低头了，不过马小斌说的也不无道理，纳税总额也是考核地方官员政绩的一项重要指标，所以一般地方一把手对于当地的纳税大户都是另眼相看的，因为一家已经倒闭的包袱企业逼得一个利税大户走投无路，肯定也是不划算的

  第三百零四章 让步

  　　马小斌见权治中脸上阴晴不定，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自然要再给段昱上点眼药，就压低嗓门道：“权书记，你刚来很多情况可能还不太熟悉，我们老曲龙县的干部可都知道这个段昱是个“扫把星”，他跟过的几个领导都倒了霉，他最开始是给一个乡长当通讯员，结果那个乡长没多久就死了，后来他又给原曲龙县县长张可凡当秘书，没多久张可凡就落马了，而且他也是我们曲龙县有名的刺头，跟几任县委书记都顶过牛……这样的人你最好还是谨慎任用啊！”。


  　　权治中就笑了起来，心里有了分寸，呵呵笑道：“老马，你是老同志了，风格要放高一点嘛，段昱同志还年轻，说话可能不太注意方式方法，不过他的本意还是想把常委会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完成得更完美些，这是值得肯定的，至于‘扫把星’这种没根据的话就别乱传了……”。


  　　“这样吧，我单独再找段昱同志谈一下，开发集团只拿出三千万确实少了一点，可以再谈嘛，大家各退一步，事情不就解决了……”。


  　　把马小斌打发走，权治中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给了段昱，请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段昱也猜到权治中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开发集团的事，只不知这位市委一把手对待这件事会是怎样的态度。


  　　见到段昱到来，权治中表现出来的热情甚至超过了之前对马小斌的态度，快步迎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段昱的手用力地摇晃了几下，打着哈哈道：“段昱同志，辛苦了，真是没想到啊，这么棘手的问题，到你手上三下两下就解决得差不多了，要是咱们班子里能多几个你这样的同志，我这个一把手就轻松咯……”。


  　　段昱连忙谦逊道：“权书记，您太过奖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症结就在开发集团上，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继续履行棉纺厂的合同，才导致棉纺厂的职工生活没有着落，才会做出围堵市委大门的不理智行为，对这种不讲诚信又毫无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只要我们政府能做到铁面无私，依法行政，他们就钻不了空子！……”。


  　　段昱这番话听起来都是空话套话，其实也是在堵权治中的嘴，让他不好帮开发集团说话。


  　　果然权治中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请段昱在沙发上坐下，继续微笑道：“段昱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政府该强硬的时候一定要强硬，要不然哪来的威信，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是干不好事情滴……”。


  　　“不过现在提倡和谐社会，再激烈的矛盾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嘛，没有调和不了的，我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还是发展经济，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再和开发集团去谈一次，各退一步，尽可能地照顾多方利益，这样才能实现多赢嘛，三千万确实太少了，五千万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我既然授权你全权处理此事，就不会在具体事务上胡乱干涉……”。


  　　说着权治中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段昱同志，我这个一把手不好当啊，尤其是我们刚刚合并建市，我不希望刚开始就搞出什么激烈的矛盾，小斌同志是老同志了，被你这个曾经的下级压了一头有情绪也可以理解嘛，你还年轻，将来肯定会走上更重要的工作岗位，到时候你就明白我的苦衷了！……”。


  　　不得不说权治中这个市委书记还是有些水平的，说话滴水不漏，绵里藏针，虽然段昱并不太同意他的观点，和谐社会不是这样解读的，但现在的段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全凭一腔热血闯仕途的小文书了，他也明白了刚则易折的道理。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和权治中这个一把手硬顶，权治中嘴上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舒服，把段昱划入不听招呼的部下行列，自己今后再想获得他的支持就难了。


  　　更重要的是棉纺厂也确实拖不起了，如果不尽快完成改制，就会错失APEC会议这个大好机遇，而如果因此触怒权治中，他再在棉纺厂改制上设置一点障碍的话，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点点头道：“权书记，您是一把手，我自然尊重您的意见，我会再跟开发集团沟通一次，就以五千万为底线吧，另外关于棉纺厂改制的问题我也想顺便跟您汇报一下，这五千万如果直接分配给棉纺厂的每个职工就没多少了，也不解决根本问题，我的想法是将这五千万折算成棉纺厂职工原始股份，我们政府再协调银行给棉纺厂一些贷款，同时允许棉纺厂原管理层中私人入股，对棉纺厂进行彻底股份制改造，把棉纺厂重新盘活……”。


  　　“我已经和棉纺厂原管理层部分同志进行了沟通，他们对这个改制方案很感兴趣，也提出了一些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对重新盘活棉纺厂也很有信心……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打造出一条织布、印染、成衣一条龙的产业链，使之成为咱们曲龙市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权治中搞经济也是一把好手，邻县在他的治理下经济发展十分迅速，所以他听段昱把心中的想法一讲，他的眼睛就亮了，看来这个段昱确实是个可用之才啊，也不像马小斌所说的那样是个不知进退的“刺头”嘛，就哈哈大笑道：“段昱同志，你的这个方案很好，我原则上没有不同意见，全力支持！你只管放手大胆去弄，出了问题我跟你一起担责任！……”。


  　　从权治中办公室出来，段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让步换来了权治中对棉纺厂改制方案的全力支持，看来还是值得，而自己现在要想一棒子把开发集团这条大鳄打翻看来也不现实，只能想办法让杨开发多出点血，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第三百零五章 掌握主动

  　　虽然已经答应权治中做出让步，但段昱当然不会就这么让开发集团轻松过关，回到办公室就一个电话打给杨中伟，命令他半小时内赶到自己办公室，语气冰冷，说完也不等杨中伟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杨中伟的心情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按说他跟官场中人打交道也是一天两天了，长袖善舞，什么样的干部没见过，再难搞的干部只要约出来“公关”一两次都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可偏生在这位年轻的常务副市长面前，杨中伟总是没来由的发憷。


  　　之前马小斌已经打电话来通风报信，说是专门找了市委书记权治中，已经搞定此事，只是可能要稍微加点价码，但现在段昱打电话过来却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相反语气十分生硬，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吗？杨中伟挂了电话，赶紧往市政府赶。


  　　来到段昱办公室，段昱只是抬头瞟了杨中伟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声“坐吧！”，就继续低头看起文件来，这种做派杨中伟倒也熟悉，因为他和政府官员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那些政府官员通常都是这样的做派，心里倒也不怎么惊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段昱并没有让杨中伟等多久，看完手中的文件就抬起头来，却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杨中伟看，杨中伟开始还能保持淡定，但在段昱那锐利目光的逼视下，慢慢心里就有些发毛了，不敢再正视段昱的目光，不自然地笑笑道：“段市长，您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之前段昱这一系列举动看起来很肤浅，似乎是在端常务副市长的架子，其实却是在营造一种对自己有利的气势，这样才能掌控接下谈判的主动，现在杨中伟不敢和他对视，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冷哼一声道：“杨总能量很大嘛，居然能请动马市长来给你们开发集团当说客，可惜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认为你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在向我示威！或许你的老板杨开发会更了解我一些，他和我打交道的时间比你长些，三千万？这是杨开发开出的价码吗？我想他还不至于天真到这种程度，你能做主吗？要不要我亲自去找杨开发谈一下？……”。


  　　杨中伟心里就咯噔一下，看来这次真是弄巧成拙了，嘴里却强作镇定地道：“段市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开发杨总只是我们集团曾经的老板，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集团的法人代表了，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三千万是我们董事会开会研究做出的决定，这还是我竭尽全力向董事会争取来的，如果段市长这样还不能接受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砰！”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突然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够了！如果这就是你的诚意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不要以为你们换了个法人代表就能瞒天过海了，杨开发人在监狱里，却仍能遥控指挥你来和我谈判，果真是神通广大啊！我倒是要好好查查开发集团的底，看看到底有多神，你回去吧，我会亲自去找杨开发的，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他进了监狱这么久，我还没有去看过他呢！……”。


  　　这一下拍得杨中伟是心惊肉跳，彻底慌神了，如果段昱执意要查开发集团，虽然要想真正查清开发集团的底也没那么容易，但杨开发却是休想在三个月后出狱了，到时候杨开发迁怒于自己，那自己可就真死定了，现在杨中伟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卖弄小聪明把杨开发答应给棉纺厂的五千万减成三千万，想和段昱讨价还价，现在却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到杨开发的恐怖，杨中伟更是冷汗直冒，连忙起身对段昱点头哈腰道：“段市长息怒，息怒，三千万少了，我们可以再谈嘛，这件事是我不对，不该去找马市长，应该直接跟您谈，五千万，五千万总够诚意了吧？！……”。


  　　段昱的嘴角就不易察觉地微微翘了翘，看来杨中伟果然跟自己打了埋伏，五千万应该就是杨开发给杨中伟交的底了，脸上却仍装作怒气未平地冷笑道：“杨总可真是大手笔啊，一加就是两千万，可这两千万分到棉纺厂的职工手里也就不到每人一万块钱了，这样吧，我也不想跟菜市场的菜贩子一样跟你讨价还价，一口价，六千万，再加上你们给棉纺厂在郊区找的那块地皮和棉纺厂的那些设备，你们和棉纺厂签的合同就此作废，真要把棉纺厂交到你们开发集团手里，我也不放心！……”。


  　　“六千万？！”杨中伟就又犹豫不决起来，杨开发给他交的底就只有五千万，现在段昱一加就是一千万，等杨开发出来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


  　　段昱瞟了杨中伟一眼，冷冷地道：“看来杨总是做不了主啊，做不了主你就回去吧，我亲自去监狱里找杨开发谈！……”。


  　　如果段昱真的去监狱找杨开发，那自己只会死得更难看，杨中伟只得咬咬牙道：“我是开发集团的总经理，我当然能做主，六千万就六千万，但段市长你以后不能再找我们开发集团的麻烦！……”。


  　　段昱冷笑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杨总，你要搞清楚，我并不是和你在做交易，我只是督促你们履行与棉纺厂的合同，只要你们开发集团不干违法的事，我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干去找你们的麻烦，但是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非要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那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现出原形！……”。


  　　从段昱办公室出来，杨中伟的后背全汗湿了，头还是蒙的，自己怎么就答应段昱支付给棉纺厂六千万了呢？事实上从他走进段昱办公室起，段昱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步步紧逼，让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实在太厉害了，怪不得连杨开发都对他如此忌惮，如果有选择的话，自己真的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做对，可是自己有选择吗？

  第三百零六章 煎熬的火车旅程


  　　接下来棉纺厂的改制就十分顺利了，本来棉纺厂的职工对入股这种事多少有些疑虑，毕竟按照他们的传统观念钱还是要放进自家口袋里才安心，不过罗尧在棉纺厂的威信却不是盖的，端的是一呼百应，在他的带动下，棉纺厂改制遇到的阻力就小了许多。


  　　再加上人们看到连苏韵这么精明的人，都把自家的厂子卖了，全副身家投入到了棉纺厂，棉纺厂的职工们就越发觉得此事大有前途了。


  　　最后除了极少数的棉纺厂职工选择拿着买断工龄的钱离开自谋出路，绝大部分职工都选择了用买断工龄的钱购买原始内部股，不过几年以后这些选择拿着买断工龄的钱离开自谋出路的人都为自己的目光短浅肠子都悔青了，棉纺厂在罗尧和苏韵的带领下重现辉煌，甚至更胜从前，成为整个南云省纺织行业的名牌企业，而棉纺厂职工购买的内部股价值都将近翻了十倍，仅每年的分红就有大几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在段昱的推动下，棉纺厂获得了一笔两千万的银行低息贷款，罗尧带着他的技术团队没日没夜地攻关，很快开发出新一代的南云印染布，新一代的南云印染布比原来的南云印染布色泽更加自然，图样花纹更加丰富，更具有民族特色，而且不管洗涤多少次都不会掉色褪色，一下子就把市场上那些小印染厂生产的山寨版南云印染布比下去了。


  　　苏韵则在忙着她那个绝妙的点子实施，棉纺厂成立了新的成衣车间，注册了“南彩”服装商标和品牌，第一批用新一代的南云印染布设计生产出来的“南彩”民族系列服装清样很快出炉，顿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让段昱和罗尧他们都信心大增。


  　　离APEC会议召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苏韵和棉纺厂销售部的两个员工带着第一批“南彩”民族系列服装清样匆匆踏上了去往沪西市的旅程，段昱作为政府代表也一路同行，张文伟已经正式报到成为了段昱的秘书，自然也跟去了。


  　　为了省钱，苏韵她们连卧铺都没买，只买了硬座，按照段昱的级别是可以坐飞机或软卧的，他却坚持要和苏韵她们一起坐硬座，苏韵和张文伟劝段昱还是先坐飞机去沪西市，在那里等苏韵她们汇合，段昱却坚持不肯，呵呵笑道：“你们能坐硬座，我为什么不能坐啊，再说你们几个女人带着这大包小包的服装清样，我也不放心啊，你们别把我当市长，就当我是你们的保镖和搬运工好了！……”。


  　　从南云省到沪西市要坐四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密闭的车厢里空气又不好，汗臭味、脚臭味夹杂在一起，这滋味可不好受，别说苏韵她们几个女人，就是段昱都有些吃不消。


  　　他们还不算苦的，好歹还有个座位可以靠着眯一下，还有不少从南云去沪西去打工的农民工，没买到座位票，就把行李铺盖放在走道上，人对上面一坐，把走道堵得水泄不通，连上个厕所也比二万五千里长征还难。


  　　看到这样的情形，段昱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要改善这些底层人民的生活处境看来还真是任重道远啊，虽然以他现在的地位谈这些似乎还有些遥远，但却更加坚定了他要多为老百姓做些实事，实现自己的抱负的决心。


  　　刚上火车的几个小时倒也容易过，和苏韵她们聊聊天，开开玩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餐泡了几碗方便面吃了就对付过去了，过了二十一点，喧闹的车厢渐渐安静了下来，苏韵她们都有些坚持不住了，靠着座位打起盹来，段昱却仍无睡意，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时火车在一个小站停靠了一下，又上来一批带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让本来拥挤不堪的车厢更加拥挤了，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大爷，提着一个麻布袋，里面装着衣服和铺盖，胸口挂着一个人造革的皮包，一步一挪地挤到段昱他们这排座位，见走道上还有些许空位，就直接把麻布袋垫在屁股底下坐了下来。


  　　段昱连忙站起来要给那老大爷让座，那老大爷却显得十分警惕，把那人造革皮包紧紧抱在胸前，似乎十分宝贝的样子，也不答话，只是摆摆手就抱着皮包埋头打起盹来。


  　　段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看来现在这社会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缺乏信任了，难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是坏人吗？


  　　又过了几个站，时间也将近二十三点了，车厢里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车厢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段昱最近睡眠一直不怎么好，被这此起彼伏的鼾声煎熬得直皱眉头，连书都有些看不进去了。


  　　这时车厢口突然出现了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手臂上纹着纹身，一看就是混社会的，大摇大摆地往车厢里挤，那些堵在走道坐在行李上打盹的农民工被惊醒过来，看到这帮人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敢怒不敢言。


  　　段昱皱了皱眉头，也没有理会这帮人，继续看自己的书，那帮流里流气的青年挤到段昱他们那排位置看到那抱着皮包的老大爷，眼睛就亮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阴笑。


  　　这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明显是配合惯了的，四处扫视了一下，见周围的人都在打瞌睡，而那个捧着书看的白脸小子明显也不构成威胁，就慢慢向那老大爷靠了过去，打头的一个染着金毛的青年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刮胡刀出现在他的手上，对着那老大爷紧抱在胸前的皮包悄无声息地割了下去。


  　　段昱早觉得这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有些不对劲，表面上装着在看书，实际上却一直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们的举动，见此情形立刻站了起来，指着那“金毛”青年怒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第三百零七章 狗拿耗子

  　　那“金毛”青年眼见一只“肥羊”就要到手，却被段昱给坏了好事，眼中凶光一闪，指着段昱勃然大怒道：“小子，少特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段昱自然不会害怕这样的小角色的恐吓，冷笑道：“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窃，只要是有正义感的人都不可能熟视无睹，这个闲事我管定了！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好看！……”。


  　　这时周围的人都被吵醒了，目光全聚集了过来，对着那帮流里流气的青年指指点点议论起来，“这些小偷也太过份了，连老人家的钱都偷，小心天打雷劈呢！”，“是啊，现在的小偷实在是太猖狂了，当着人的面都敢偷东西，这不等于明抢吗？！”，“那个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胆子还真大呢，居然敢跟这帮流氓硬碰硬！”……


  　　那老大爷也被惊醒了，将胸前的皮包抱得更紧了，对那“金毛”青年战战兢兢道：“你…你们想干…干嘛？！这…这里面没…没钱！你…你们别打我…我的主意啊！……”。


  　　那“金毛”青年见这么多人冒出来抱不平，眼中凶光更甚，凶狠地四下扫视一圈，恶狠狠地道：“哟呵，怎么着，现在的人都不怕死了啊！不怕告诉你们，哥几个跑这条线不是一天两天了，出来了就不可能空手回去，谁要是吃了豹子胆敢挡哥几个的财路，哥几个说不得要让他放点血！……”。


  　　说着还举起手中的锋利的刮胡刀比了个残忍的割喉手势，而他那几个同伙也十分配合地磨拳搽掌，露出手臂上骇人的纹身，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周围那些准备站出来抱不平的人都有些被他们的凶相吓到了，是啊，这种社会上的烂仔可得罪不起啊，尤其是这种专在火车上扒窃的烂仔，都是团伙流窜作案，被他们割上一刀，他们拍拍屁股跑了，就算报警，警察想抓人都不知道上哪里抓去。


  　　想到这里，众人都把头一缩不敢再站出来说话了，苏韵她们也都有些担忧地望向段昱，要是那帮流氓要对段昱不利，她们几个弱女子帮不上忙，张文伟也明显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那“金毛”青年见众人都不敢做声了，就越发得意起来，索性伸手直接去抢那老大爷胸前的皮包，恶狠狠地道：“糟老头子，识相的就快把包拿过来，省得老子动手！”。


  　　那老大爷虽然也十分畏惧这帮流氓，但仍死死抱住皮包不放，苦苦哀求道：“小哥，我儿子得了重病在沪西住院，我在家里七凑八凑才凑了这点钱准备送去给他治病，这钱可是救命的钱啊，你不能抢我的啊！……”。


  　　那“金毛”青年撇撇嘴冷哼一声道：“你这糟老头子太不老实了，刚才还说这包里没钱了，现在又说是给你那死鬼儿子治病的钱，也不知道那句是真的，还不如把这钱孝敬哥几个，你到底松不松手，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说着竟然抬脚准备去踹那老大爷！

  　　段昱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怒吼一声道：“你敢！连老人家的救命钱你都敢抢，你还有没有人性！简直畜生不如！……”。


  　　那“金毛”青年被段昱的怒吼吓了一跳，只觉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待看清出声的人又是段昱，顿时火了，指着段昱满脸狰狞地道：“我靠，你特么的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就先废了你！……”，说着就挥动手里锋利的刮胡刀对着段昱猛扑过来！


  　　在场众人都为段昱捏了一把汗，这种刮胡刀虽然小，但却异常锋利，只要被割到，必然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搞不好连血管经脉都会被割断，整个人就废了！胆小些的人都捂住眼睛不敢看了！


  　　“小心！”苏韵她们也都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出声提醒，张文伟虽然知道段昱身手不错，但毕竟空手难敌利刃，下意识地想冲上来帮段昱挡刀！


  　　段昱见那“金毛”青年出手如此狠毒，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出手就用了几分真力，快若闪电地用手抓住那“金毛”青年拿刀的手腕，微微一发力，“咔嚓！”就听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接着就那“金毛”青年握着像面条一样耷拉下来的手腕像杀猪一样痛嚎起来！

  　　众人都惊呆了，刚才段昱的动作太快，在他们眼里看来就好像那“金毛”青年自己把拿刀的手腕送到段昱手里，让他折断了一样！

  　　那“金毛”青年的几个同伙也都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那“金毛”青年可不是一般角色，打小就拜师“学艺”，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可以从滚沸的油锅里捞肥皂，一把刮胡刀更是玩得出神入化，能将空中飞舞的苍蝇一刀两段，在江湖上号称“金毛狮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原本这条线有好几个盗窃团伙，全被他打跑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失过手，没想到却被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年轻人一下子把手腕折断了！


  　　这时车厢口出现了一个乘警，还有两个身着制服的列车工作人员，三人在门口就听到了那“金毛”青年杀猪一样的痛嚎声，诧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凑到那乘警耳边小声道：“浩哥，好像是金毛呢？这家伙今天怎么失手了？！……”。


  　　那乘警叫金哲浩，也是认识“金毛”的，事实上金毛一伙能在这趟列车上如此猖狂，也是因为和金哲浩等人有勾结，金毛一伙每月给他们数额不菲的“孝敬”，他们则对金毛一伙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充当“保护伞”。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金毛出事了，金哲浩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不动声色地低声道：“先过去看看再说！”，说着就拔出腰间的橡胶警棍，一路敲敲打打地挤了过去，“让一让，发生怎么事了啊？！”。


  第三百零八章 铁老大

  　　那“金毛”青年见到金哲浩出现眼睛就一亮，装作不认识金哲浩，强忍疼痛，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乘警同志，你来得正好，这家伙把我打伤了，快把他抓起来！……”。


  　　段昱还没说话，一旁的张文伟见那“金毛”公然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气不过了，指着那“金毛”气愤道：“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当众抢包，还想持刀伤人，我老板是正当防卫，才折断了你的手腕！……”。


  　　金哲浩和那“金毛”打配合也不是一两次了，和“金毛”交换了一个心神领会的眼神，用手中的警棍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心，打着官腔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该信谁的啊？！都别吵，等我慢慢来调查！……”。


  　　说着又用警棍指着张文伟趾高气扬地道：“你说这位同志当众抢包，还想持刀伤人，有没有证人啊？！没有证人可就是诬告啊！……”。


  　　张文伟见金哲浩明显偏帮那“金毛”，肺都快气炸了，手指划了一个大圈怒极反笑道：“你这个乘警同志怎么办案的？！这还要找证人吗？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难道我们都是睁眼瞎子吗？！……”，苏韵等人也纷纷站起来帮段昱做证。


  　　金哲浩面色一寒，用手中的警棍重重地在列车椅子上敲了一下，冷冷地道：“我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来教，你们几个明显是一起的，所以你们的证词不足采信！必须是和你们不认识和本案没有关系的人才能作证！……”。


  　　那两名身着制服的列车工作人员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你们一起的自然帮自己人说话了，我们这趟列车一向治安很好的，很少发生扒窃的案子，怎么就这么巧被你们碰上了？！……”。


  　　张文伟这时如何还看不出金哲浩等人和那“金毛”是警匪一窝，再跟他们争辩也是徒劳，就转头面向车厢内的众人，悲愤道：“大家说话啊，刚才的经过你们可是都看见了的啊，为什么不肯站出来作证啊？！你们的良知都到哪里去了？！……”。


  　　车厢内众人也都看出金哲浩等人和那“金毛”关系不一般，又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都低下头去装打瞌睡，不敢触碰张文伟悲愤的目光，就算有几个想站出来作证的，可一看到那金毛一伙凶狠的目光又缩回去了，要是被这帮专门在火车上流窜作案的二流子记恨上了，没准前脚做了证，后脚就被人捅了刀子，还是明哲保身的比较好，偌大的车厢居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段昱作证。


  　　张文伟心中好一阵悲凉，这个社会是怎么了？社会公德哪里去了？人们的正义感哪里去了？突然他看到那仍紧紧抱着皮包一脸惊惶的老大爷，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上前紧紧抓住那老大爷的胳膊急切道：“大爷，你怎么不说话啊，我老板可是为了帮你才打伤这家伙的，你可以作证啊！……”。


  　　那老大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那“金毛”就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头也低下了，嗫嚅着道：“我…我在打瞌睡，啥…啥也没看到！……”。


  　　金哲浩见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段昱作证，嘴角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而把脸一板，故作威严道：“看来案情很清楚了，没有人为你们作证，但这位同志被折断了手腕却是事实，是你们自己老老实实跟我走，还是要我把你们铐起来带走？！……”。


  　　张文伟无力地松开了那老大爷的胳膊，满腔悲愤地正要跟金哲浩继续理论，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的段昱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文伟，让我来！”。


  　　说着段昱就冷冷地逼视着金哲浩，义正词严地道：“我不相信你真的判断不出事情的真相，你这样做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制服，对得起帽子上的警徽吗？！事实永远是事实，没有人能颠倒黑白，希望你能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负责！……”。


  　　接着也转头扫视了车厢内众人一眼，肃然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站出来作证，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会是怎样的心情？你们还指望谁来为你们仗义执言！……”。


  　　车厢内众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金哲浩触碰到段昱冷冽的目光，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悸，强装镇定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不肯跟我走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就摘下腰间的手铐准备强行把段昱带走！

  　　张文伟就急了，一个健步挡在段昱前面，厉声道：“你敢！这是我们段市长！你要抓他我怕你担当不起！……”。


  　　金哲浩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要是市长，我就是省长了！现在我要给你们加一条罪名，冒充政府干部，罪加一等！……”。


  　　那两名身着制服的列车工作人员和那金毛一伙也在一旁大笑道：“编个谎话也不会编，市长会来这里挤硬座吗？真是笑话！……”。


  　　就连本来有些惭愧的车厢内众人也是一脸的不信，心说这两人是不是气糊涂了，居然编出是市长的谎言，这也太假了吧，幸亏刚才没站出来作证，没准也要被当成骗子抓了。


  　　张文伟见众人都是一脸的不信和鄙视，越发气愤了，“你们不信是吧，好！我给你们看工作证和介绍信！”，这次段昱因为是出差公干，所以特意带了工作证，还开了盖着市政府公章的介绍信，都由张文伟随身带着。


  　　金哲浩接过张文伟递过来的工作证和介绍信瞟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眼前这人居然真的是市长！这下麻烦了！脸上就变得阴晴不定，心里也思量开了，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过就算段昱是市长，铁路系统是独立的，也管自己不到，要不然怎么叫“铁老大”呢，就是因为铁路系统可以不卖地方的面子，自行其事，现在只能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先把段昱他们扣起来再说，最多等火车到站后再把他们放了，就说是误会，那时金毛等人早已跑得没影了，段昱就算想找自己的麻烦也没了对证，而且一个偏远的县级市的市长到了沪西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呢？！

  第三百零九章 大来头


  　　想到这里，金哲浩心里就有了定计，不动声色地把工作证和介绍信往衣服口袋里一塞，面无表情地道：“现在造假证的太多了，谁知道你们的工作证是不是找造假证的贩子买的，你们还是跟我走，等我查实了你们的身份，自然会放了你们！……”。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知道金哲浩这是准备包庇金毛等人到底了，如果这是在曲龙市段昱自然不惧，但这“铁老大”向来不卖地方的账，指望按正常程序申诉估计是很难了，而自己在铁路系统也不认识什么熟人，想来想去最后段昱只能给左志文打了个电话，左志文是跟着李文军从中央下来，人脉肯定比自己广得多，或许能有办法也说不定呢。


  　　左志文知道段昱很受李文军看重，自然要落力结交，接到段昱的电话，听段昱说在南云开往沪西的列车上遇到一点小麻烦，问他在铁道系统认不认识熟人，左志文就打着哈哈道：“段昱兄，你还真找对人了，我和铁道部周副部长的秘书以前在中央党校睡过一间宿舍的，你把车次发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分分钟摆平了，铁道系统这帮家伙是有点欠收拾，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金哲浩在一旁看段昱打电话，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提到铁道部副部长的名字，就冷笑起来，这家伙吹牛也太离谱了，就算这家伙真是一个县级市的市长，也不可能和铁道部副部长搭上关系，搞不好这个市长身份都是假的。


  　　所以金哲浩越发感觉心中有底了，不等段昱打完电话，就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没有？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你们耗，再不走我可就真给你们上手铐了啊？！……”。


  　　张文伟气愤地还准备上前跟金哲浩理论，段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急躁，对金哲浩冷笑道：“要我跟你走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只是配合你进行调查，你没有权力给我戴手铐，还有，你要调查案情自然要当事双方都到场，这几个人也是当事人，要去他们也要一起去！……”。


  　　金哲浩和那金毛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做得太现形，等到了乘警室，就是他说了算了，就撸了撸嘴粗声粗气地道：“我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全部跟我走吧！……”。


  　　苏韵她们也准备跟去给段昱当证人，被段昱拦了下来，又对张文伟交代了几句，让他留下来照顾苏韵她们，自己跟着金哲浩等人向列车中部的乘警长室走去。


  　　来到乘警长室，和列车上所有乘务人员的房间一样，乘警长室的空间很小，但能在列车上拥有这样一个独立的房间无疑是一种权力的象征。


  　　乘警长室里面摆了一张小床，一张办公桌，金毛等人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到了这里很放松，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敬了一根给金哲浩，金哲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金毛连忙给他点上火，段昱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话，就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金哲浩摘下警帽往桌子上一扔，用力一拍桌子指着段昱喷着烟气怒斥道：“谁让你坐下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给我站起来！……”。


  　　段昱自然不会被金哲浩色厉内荏的恐吓吓到，冷冷地瞟了金哲浩一眼，不急不慢地道：“我说了我来只是配合调查的，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坐，一会儿你求我坐，我还未必想坐呢！……”。


  　　金哲浩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老子办了这么多案子，什么角色没见过，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认识铁道部副部长吧，我告诉你，你就是认识中央首长，今天在我这里也不好使！……”。


  　　这时一个穿着列车长制服的中年男子急冲冲地挤了过来，正好听到金哲浩在大放阙词，连忙指着金哲浩怒斥道：“金哲浩，你这是一个乘警长该说的话吗？我看你这个乘警长是不想干了！……”。


  　　来人正是这趟列车的列车长王汉民，经常乘坐火车的旅客肯定会以为在火车上，列车长是最大的，但其实并不然，论级别其实乘警长才是最大的，因为乘警长是正股级，而列车长只是一个班组长而已，还达不到股级，所以列车长只是名义上的本列车最高管理者，乘警长虽然只负责本列车的治安事务处理，但实际上并不归列车长管辖，而是直属乘警支队管辖，所以很多列车的列车长和乘警长都是面合心不合的。


  　　所以金哲浩见王汉民突然出现，虽然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感到事情只怕出了变故，但被王汉民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斥责还是有些脸上挂不住，立刻回击道：“王汉民，你什么意思？治安是归我管的，你虽然是列车长，也没权力干涉我的工作，我这个乘警长想不想干你也管不着吧？！……”。


  　　王汉民和金哲浩早有矛盾，见到这时候金哲浩还不知死活，心中暗喜，冷笑道：“金哲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那些破事，我是管不着你，但今天自然有人跟你算总账，谢总站和刘支队长已经在下一站等着了，你就等着摘帽子吧！……”。


  　　说完王汉民就不再理会金哲浩，转头对段昱满脸堆笑道：“您就是段市长吧？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受委屈了，我们总站站长已经接到部领导的电话，指示我一定要按最高规格接待您，这里空间太小了，您还是跟我去软卧车厢吧，我们谢总站和乘警支队的刘支队长在下一站也会赶来跟您碰面……”。


  　　金哲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一个电话就把沪云铁路客运总站站长和乘警支队支队长全调动了，这两个可是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大BOSS啊！

  　　（PS：刚回来，状态很差，不过还是欣慰地看到亲们不离不弃的支持，感谢了！）

  第三百一十章 出师不利

  　　想到这里，金哲浩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居然“噗通”一下跪倒在段昱面前，哭丧着脸道：“段市长，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要是我被开除了，他一定会气死的！……”。


  　　说着还去拉一旁的金毛一起下跪，“金毛，老子就是被你这GRD害了，还不赶紧给段市长跪下赔罪！……”。


  　　那金毛倒也硬气，啐了金哲浩一口，骂道：“没卵子的货，老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谁也没资格让我下跪……”，说着又转头对段昱道：“今天的事老子认栽，大不了吃几年牢饭再出来混，要是当官的都像你一样能来挤硬座，老子们也不至于出来干这没本钱的买卖！……”。


  　　段昱此时心中却并没有觉得洋洋自得，更没有怨气得出的爽感，反而感觉有些悲哀，为什么一个事实如此清楚的案件，通过正常程序却得不到公正的对待，而通过关系打个招呼，马上换来了超乎寻常的礼遇，难道人情真的大于法吗？中央再三强调要依法治国，看来要真正实现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而像金哲浩这样执法犯法的政府公务员，甚至还不如金毛这样的小偷有骨气，可以说是完全无原则无底线，不将这样的人清除出公务员队伍，依法治国就只是一句空话。


  　　想到这里，段昱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金哲浩，站了起来，对满脸堆笑的王汉民冷冷地道：“你是这趟列车的列车长是吧？现在事情应该很清楚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王汉民有些尴尬地搓着手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的，不过您还是跟我到软卧车厢去休息一下吧，到餐车也行，要不然我们谢总站和刘支队长过来肯定会批评我招待不周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我只购买了硬座车票，凭什么去坐软卧车厢呢？请你转告你们的谢总站和刘支队长，他们不需要专门跑来跟我碰面，如果他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整顿一下列车秩序和工作人员的素质，我代表所有乘客感谢他们！希望今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在这趟列车上发生！……”，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车厢，张文伟和苏韵她们见段昱安然无恙地回来都松了一口气，而周围那些乘客看向段昱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了，刚才那乘警长和那金毛明显是一伙的，段昱却平安回来了，难道说他真的是市长？

  　　那谢总站和刘支队长最终没有出现，大概是听了王汉民的传话也不想来热脸贴冷屁股了，金哲浩也再没有出现，只是其他乘警和列车工作人员巡察这节车厢的频率明显多了，连王汉民也亲自过来巡察了两趟，把堵在过道上的民工也疏散了一些到别的车厢去，还提了几个热水壶沿路给乘客们加水，做足了热情服务的模样，却不敢过来跟段昱打招呼，经过段昱他们座位的时候都小心地陪着笑。


  　　一路无话，经过四十多个小时的艰苦旅程，段昱他们终于到达了沪西市，也顾不上欣赏大都市的繁华，苏韵难得大方了一把，选择了入住离APEC会议召开地点，沪西市国际会议中心附近最好的五星级酒店香格里拉酒店，这个钱是不能省的，谁会跟一个住在路边小旅社的企业代表团谈生意呢？！

  　　在酒店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被漫长旅程折磨得有些萎靡的几人立刻变得容光焕发了，也顾不上休息，立刻拿着资料和几套服装清样赶往沪西市国际会议中心。


  　　虽然离APEC会议召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作为这么有影响力的国际会议，无论是承办方沪西市委、市政府，还是亚太经合组织秘书处都高度重视，早已成立了联合筹备小组，联合筹备小组的办公地点就设在沪西市国际会议中心。


  　　这么重要的会议筹备小组自然是守卫森严，除了有全副武装的武警站岗，沪西警方还派了不少便衣警察过来守卫，门口不远处就停着两辆喷着警用涂装的依维柯，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段昱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见到了负责此次APEC会议服装和礼品筹备小组的小组长倪长江，这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头发梳得油亮，看上去倒也精神，不过说话却带着一股傲气，很不好打交道。


  　　倪长江确实有傲气的资本，燕京大学毕业，家世显赫，不到三十岁就成了沪西市政府的副处级干部，属于前途无量的“第三梯队”，不出意外的话，这次APEC会议成功举办后他又会被再次提拔。


  　　段昱他们在倪长江办公室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跟倪长江说话的机会，期间不时有人从他办公室进进出出，手里都拿着资料和服装清样，看来聪明人远不止苏韵她们几个啊，盯上这次商机的企业不少呢，苏韵和段昱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都有了一些担忧。


  　　倪长江只是微微抬头扫了段昱他们一眼，就继续低头处理手头的文件，面无表情地道：“什么事？快说吧，我很忙！……”。


  　　苏韵简略地说明来意，话还没说完，倪长江就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知道了，资料和服装清样留下，回去等消息吧！……”。


  　　苏韵就被噎住了，这么辛苦跑到沪西来就换了一句“回去等消息”，这可真是出师不利啊，而且她们也等不起，香格里拉酒店一天的房费就是好几千，棉纺厂资金本来就紧张，要是等上十天半个月没消息就麻烦了，束手无策的苏韵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段昱。


  　　段昱也知道是自己出马的时候了，连忙上前自我介绍道：“倪组长，我是南云省曲龙市常务副市长段昱，这是我的工作证和介绍信，棉纺厂是我们市重点扶持的企业，我们这么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南云省又是贫困省份，您能不能关照一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 莫名的嫉恨


  　　倪长江就皱起了眉头，他最反感别人叫他“倪组长”，听起来就小家子气，会来事的人都会叫他“倪处”，不过听段昱自我介绍是常务副市长他还是微微有些惊异地抬头瞟了段昱一眼，段昱实在太年轻了，刚进来的时候倪长江还以为他是跟着苏韵来的随从，虽然只是一个偏远省份的县级市常务副市长，也十分惊人了。


  　　再看了一下段昱工作证上的出生年月，倪长江心里就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嫉恨，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优秀，足以傲视同辈了，却突然冒出一个比自己更年轻就官至副处的家伙，虽然沪西市政府副处级干部的含金量远不是一个偏远省份的县级市常务副市长能比的，倪长江还是有些受打击的感觉。


  　　既然存了比较之心，倪长江说话就有些发冲了，把段昱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往桌上一扔，冷冷地道：“人人都想要我关照，我关照得过来吗？我只知道按原则办事，这里是APEC会议筹备组办公室，不是扶贫委员会，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段昱如何听不出倪长江话语中的讥讽之意，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是自己求人办事，而这件事对于棉纺厂和曲龙市也是意义重大，段昱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压怒火微笑道：“倪组长,坚持原则肯定是对的，我说的关照也只是希望倪组长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给我们一次推荐自己民族特色服装的机会，正好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倪组长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我们详细向您介绍一下我们南云印染布的特点……”。


  　　倪长江撇了撇嘴，心说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现在跟政府官员打交道，请客吃饭早过时了，当官的哪个不是饭局排不完啊，除非是熟悉的人才会给面子，不等段昱说完就摆摆手道：“对不起，我从不接受他人吃请，我也没时间跟你吃饭，没见我还有这么多文件要处理吗？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出去吧，有消息我自然会跟你们联系的……”。


  　　段昱也有些火气了，这倪长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态度实在是太差劲了，苏韵担心段昱跟倪长江吵起来，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对倪长江陪着笑脸道：“那我们就不打搅了，您忙吧……”。


  　　出师不利，众人都窝了一肚子气出了倪长江办公室，段昱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低头沉思着想如何才能打通关节，结果在下楼梯处迎面和一个急匆匆上楼的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的！”来人狠狠地瞪了段昱一眼，突然惊喜道：“段昱？！怎么是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段昱忙不迭地道歉，待看清来人的相貌，也露出了惊喜之色，“袁紫薇！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来人正是久未见面的袁紫薇，和之前活力四射的她相比，此时的她穿着白衬衣、职业西装套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OL打扮，多了几分成熟、知性的气质，越发地漂亮了。


  　　故人相见，自然是分外喜悦，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段昱（袁紫薇），你到这里来干嘛啊？……”，之前袁紫薇突然决定出国留学，多少有点怪段昱和佘小曼纠缠不清脚踏两只船的意思，此时两人默契同时出声，那些许的不快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袁紫薇脸上立刻飞起了两朵好看的红云，抿嘴一笑道：“我已经提前两年修满了所有学分，拿到了斯坦福大学的EMBA学位，如今我们华夏在APEC成员国中地位越来越重要，今年的APEC会议又在沪西市举行，恰巧我的导师和亚太经合组织秘书处的皮埃尔博士私交不错，知道皮埃尔博士正在物色一名熟悉华夏语言和文化的助理，就向他推荐了我，皮埃尔博士被亚太经合组织秘书处派到沪西市负责APEC会议召开前的筹备工作，所以我也跟着回国了！……”。


  　　段昱一听自是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如果能够通过袁紫薇搭上那位皮埃尔博士的线，有皮埃尔博士推荐，南云印染民族服饰作为此次APEC会议参会国家领导人指定服饰的可能性就大增了。


  　　段昱正要向袁紫薇提及请她帮忙向皮埃尔博士引荐的事，倪长江正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袁紫薇就惊喜道：“小薇，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外滩有一间法国餐厅的法国菜做得很不错，我们一起去试试吧……”。


  　　袁紫薇见到倪长江眼中就闪过一丝恼怒，这位倪处长自命潇洒不凡，自打认识了袁紫薇就一直死缠烂打，还自来熟地叫她“小薇”，有一次筹备组的年轻人聚会一起去KTV，结果倪长江一上去就点了黄品源的那首《小薇》，抱着话筒含情脉脉地对着袁紫薇唱“小薇啊，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唱得袁紫薇差点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从此以后见到倪长江就绕道走。


  　　尤其倪长江当着段昱的面这么叫，袁紫薇更担心段昱误会，就连忙冷冷地拒绝道：“倪先生，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朋友一起吃饭了，还有麻烦你以后还是叫我MISS袁比较好……”，说着还亲昵地挽起段昱的手，俏皮地对他眨眨眼道：“段昱，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快走吧，一会儿没位子了……”。


  　　倪长江这才注意到段昱的存在，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刚才段昱要请他吃饭，被他摆了冷脸，现在却在袁紫薇这里还回来了，他本来就对段昱有些莫名的嫉恨，现在段昱又和袁紫薇如此亲昵，更是看段昱不顺眼，心说你小子现在神气了，居然敢跟老子抢女人，刚才还不是在我面前老老实实地装孙子，还想我同意你们的产品成为APEC会议指定服饰，门都没有！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太漂亮了

  　　还有这个袁紫薇，真以为老子非追求你不可吗？居然敢给老子脸色看，等老子当了市长、省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时候你就是跪在地上求我上你，老子也懒得看你一眼呢！


  　　想到这里，倪长江就狠狠地瞪了段昱一眼，冷哼一声，拂袖扬长而去。段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倪组长了，老是给自己脸色看，不过他此时也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好歹还有袁紫薇这条线可以搭上皮埃尔博士的线，自然得先把这条线抓紧了，连忙道：“好啊，我请你吃饭，地方你定！我正好有事找你帮忙呢！……”。


  　　本来段昱是想带苏韵她们一起去的，但苏韵她们都看出段昱和袁紫薇关系不一般，又是久别重逢，自然不会去当电灯泡，借口累了要先回酒店休息，最后剩下段昱和袁紫薇单独去吃饭。


  　　袁紫薇选的是一家西餐厅，巧合的是这家西餐厅的名字也叫“旺角故事”，如今“旺角故事”已经是全国知名的餐饮连锁品牌，在各大城市都开有分店。


  　　既然是连锁品牌，装修风格和南云省城那家“旺角故事”自然是统一的，同样悠雅的环境，同样有钢琴伴奏，一走进店内，袁紫薇就想起了她第一次跟段昱约会一起去吃饭的情景，望向段昱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柔情。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袁紫薇咯咯笑道：“段昱，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也是在“旺角故事”西餐厅呢，我记得你担心口袋里的钱不够，紧张得要死，害得我牛排都没有点，就吃了份意粉……”。


  　　段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啊，现在我有钱了，你只管随便点，牛排管够……”。


  　　袁紫薇对段昱翻了个卫生眼，娇嗔道：“你当我是猪八戒啊，这么能吃，人家要减肥呢，长胖了就没人要了……”。


  　　段昱就不好接话了，他如今已经对李梦雪心有所属，如何还敢再招惹袁紫薇，连忙岔开话题问了一下袁紫薇去留学后的情况，袁紫薇却更关心段昱的感情状况，心不在焉地答了几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位佘小姐呢？怎么没见她跟你一起来啊？你…你们…结婚了吗？……”。


  　　提到佘小曼，段昱就脸色一黯，对于佘小曼他一直还是心怀愧疚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说佘小曼啊？我们分手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还是以事业为重，结婚的事暂时没考虑……”。


  　　本来袁紫薇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生怕听到段昱说出已经跟佘小曼结婚的消息，紧张得手指甲都掐到肉里了也浑然不觉，听说段昱已经和佘小曼分手了就心里一喜，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娇羞道：“我也一样，年轻人是该以事业为重……”。


  　　段昱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袁紫薇对他的情意他自然是知道的，又不忍心告诉袁紫薇关于他和李梦雪的事，只得尴尬地干咳两声歉意道：“紫薇，真的很对不起，似乎每次都是你帮我的忙，我却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我真的希望我们能永远做好朋友，希望你将来不会恨我……”。


  　　袁紫薇却没有听出段昱的话中之意，还以为段昱是在向她示爱，娇羞道：“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恨你呢，朋友之间又不是做生意，帮忙也不需要回报的，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情要找我帮忙吗？到底是什么事呢？能帮的我一定帮！……”。


  　　段昱就把事情说了，袁紫薇皱了皱眉头道：“这事还真不好办呢，皮埃尔博士是个特别严肃的人，特别反感别人利用私人关系走后门，对我们下属也特别严格，总是跟我们讲决不能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当中去，而且皮埃尔博士虽然是亚太经合组织秘书处的负责人之一，但是指定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参会所穿服饰一般都是举办方筹备组负责的，皮埃尔博士就算肯帮忙也顶多只有建议权，最后拍板还是举办方筹备组，这事是倪长江那家伙负责，我可不想和那个恶心的家伙打交道……”。


  　　“啊，这样啊！那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段昱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


  　　袁紫薇不忍见段昱失望，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兴奋道：“我有办法了！既然你们的服装这么有特色，可以拿一件给我穿，我每天都要去皮埃尔博士办公室的，如果我穿上你们的服装能够吸引皮埃尔博士的注意，他主动问我就不算我走后门了……”。


  　　段昱眼睛一亮，袁紫薇这个办法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连忙道：“这个主意好，我们这次来带了好几套服装清样，肯定有你合身的，我们吃完饭马上去酒店试衣服吧！……”。


  　　吃完饭段昱就赶紧拉着袁紫薇去了住的酒店，让苏韵拿出服装清样给袁紫薇试装，当袁紫薇换上用南云印染布做的旗袍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实在是太漂亮了！如果说之前穿着职业套裙的袁紫薇像是一朵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君子兰的话，换上南云印染布做的旗袍的她就像是一朵怒放的天山雪莲，仿佛聚集了天地间的灵气，让人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就再也无法挪开了。


  　　就连一向追求完美的苏韵都忍不住感叹道：“袁小姐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上我们南云印染布做的旗袍简直是绝配，比那些时装展示会上的国际超模都漂亮多了！……”。


  　　就这样，袁紫薇穿着南云印染布做的旗袍回到了国际会议中心的办公室，这次跟着皮埃尔博士一起来的亚太经合组织秘书处的工作人员绝大多数都是外国人，其中不少都是身材火辣的洋妞，当袁紫薇走进办公室，所有人的眼睛都不会动了，那些身材火辣的洋妞更是纷纷围了过来，惊叹道：“袁，你的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快告诉我是是哪里买的？我也要去买一件……”。


  第三百一十三章 没品没风度


  　　袁紫薇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所以来的时候特意让苏韵给她准备了几套同样款式但是花色不同的旗袍，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服装公司生产的新样品，市场上没有买的，不过她送了我好几套，我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就送给你们吧！……”。


  　　“袁，你实在太好人了！”那些洋妞都是大喜过望，接过袁紫薇送的旗袍都迫不及待地去洗手间换上了，还真别说，这些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洋妞穿上这极具民族特色的用南云印染布做的旗袍又是别有一番韵味，让这些洋妞都是喜不自胜，兴奋地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声，筹备组的最高负责人皮埃尔博士出现在了门口，皮埃尔博士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他虽然是米国国籍，但祖籍却是德国，身上也带着日耳曼民族那种特有的古板和严谨，所以虽然有袁紫薇这样的美女给他当助理，他也从来是目不斜视，对待下属也向来十分严厉，秘书处的工作人员都对他十分敬畏。


  　　听到皮埃尔博士威严的咳嗽声，那些刚才还兴奋得大呼小叫的洋妞们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噤若寒蝉地老老实实回座位办公去了，袁紫薇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准备回自己的座位办公。


  　　但是今天的皮埃尔博士却出奇地没有发怒，反而叫住了袁紫薇，难得地微笑道：“袁，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谁说华夏人不懂服装设计，你今天穿的服装就是最好的时装，完全可以去参加意大利的国际时装周拿大奖……”。


  　　袁紫薇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如何不知道该趁热打铁顺着杆子往上旁，连忙道：“皮埃尔先生，您可真有眼光，我身上这套服装是我一个朋友的时装公司生产的，准备参加这次APEC会议参会领导人指定服饰竞选的民族特色服饰，您想如果参加这次APEC会议的会员国领导人都穿上我身上这样的民族特色服饰，一定能让这次的APEC会议增色不少，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


  　　皮埃尔博士眼睛一亮，继而又皱了皱眉头道：“但是选择参会会员国领导人指定服饰一向是由主办国筹备组负责，我们没有权力干涉……”。


  　　袁紫薇来时早已和段昱他们商量好了该如何说服皮埃尔这个古板的老头，不慌不忙地道：“但您有建议权啊，您不是一直跟我们说，一定要把这次APEC会议办成APEC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盛会吗？每年的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向公众亮相所穿的服饰一向都是媒体十分关注的话题，咱们这次APEC会议的主题是加速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有句话说得好，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和我们的会议主题十分契合啊！……”。


  　　皮埃尔博士眼睛更亮了，沉思片刻后对袁紫薇竖起大拇指道：“袁，你的这个建议非常好，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你可以去向主办国筹备组转达你的这个建议，就说这是我们秘书处的一致建议……”。


  　　袁紫薇心中大喜过望，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皮埃尔微微欠了欠身道：“好的，皮埃尔先生，我马上就去办！……”，走出办公室门才长舒了一口气，兴奋地挥舞着玉臂叫了一声“耶！”。


  　　虽然袁紫薇极不愿意去见倪长江这个恶心的家伙，但为了帮助段昱又不得不去，倪长江见到袁紫薇到来，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惊喜地站了起来，特别是袁紫薇换上用南云印染布做的旗袍后的俏丽模样，更让他魂都快丢了，故作自然地伸手去揽袁紫薇的香肩，“紫薇，你怎么来了？快请坐，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袁紫薇最反感倪长江动手动脚借机卡油，却又不得虚与委蛇，不动声色地躲开倪长江的禄山之爪，面无表情地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我来是向你转达皮埃尔先生的一项建议，他希望能以我身上这样的民族特色服饰作为本次APEC会议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向公众亮相时所穿的指定服饰，这是相关的资料……”。


  　　倪长江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就升起一股极大醋意，好啊，你为了你的那个情郎居然这么卖力，还搬出皮埃尔先生来压我！我偏不让你如愿！


  　　想到这里，倪长江的脸色就黑了下来，重新坐回座位，瞟了袁紫薇一眼，打着官腔道：“MISS袁，如果我没记错的，选择本次APEC会议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向公众亮相时所穿的指定服饰是由我们主办国筹备组负责的吧，你们秘书处没有权力干涉吧！……”。


  　　袁紫薇见倪长江翻脸比翻书还快，对这个没品又没风度的男人越发不屑，冷冷地道：“但是我们秘书处对任何可能影响到本次APEC会议举办效果的事务都有建议权，我只是向你转达皮埃尔先生的建议，听与不听悉听尊便！……”。


  　　倪长江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恼怒道：“你少拿皮埃尔那个死老头子来压我！我不归他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想帮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小子吧，要我同意也不难，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从此不再跟那小子来往，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袁紫薇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指着倪长江怒斥道：“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我告诉你，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绝不会找你做男朋友，你不配！……”，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倪长江办公室！


  　　倪长江望着袁紫薇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怨毒之色更甚，咬牙切齿道：“臭*，给你脸不要脸！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地上求我干你，想让老子成全你那情郎的好事，哪有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办法能绕过我办成这件事，我一定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跪在我面前给老子唱征服！……”。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走后门


  　　袁紫薇气匆匆地出了倪长江的办公室，这才想起段昱托付的事这次估计彻底黄了，心里又有些不安，回到办公室向皮埃尔博士狠狠地告了倪长江一状，皮埃尔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嘟噜了一句，“这些华夏官员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很复杂……”说着就对袁紫薇挥挥手道：“袁，既然我们已经向主办国转达了我们的建议，就尽到了我们的职责，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去忙你的吧……”。


  　　皮埃尔摆明了不想再过问此事，袁紫薇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郁闷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一下午坐在办公桌旁什么都没干，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立刻跑去找段昱商量对策去了。


  　　段昱听袁紫薇把事情经过一讲，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怒道：“无耻！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来要挟女人，这样的官场败类简直是我们政府干部的耻辱！……”。


  　　袁紫薇有些歉意的道：“段昱，真不好意思，我把你的事情搞砸了，不过我听说倪长江很有背景，他有个叔叔是沪西市的副市长，你斗不过他的……”。


  　　苏韵也担心段昱太冲动，万一跟倪长江冲突起来没准要吃亏，连忙在一旁劝解道：“是啊，段市长，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的，大不了我们就白跑了这一趟，就算不能成为此次APEC会议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时的指定服饰供应商也没问题，我相信我们的产品是有市场的，袁小姐刚才不是说她那些外国同事都很喜欢我们的产品吗？我们回去多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能打开销路的！……”。


  　　段昱却是不达目标绝不放弃的人，冷笑道：“不，我们不能纵容倪长江这种因私废公的行为，既然连皮埃尔博士都十分认同我们的产品，说明我们的产品是完全可能成为此次APEC会议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时的指定服饰的，我不管倪长江有什么背景，他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段昱就掏出了手机，他虽然在沪西市不认识什么人，但李文军是省部级干部，又是从中央空降下来的，肯定认识沪西市的主要领导，本来他不想有什么事就找上级告状，但此事对棉纺厂和曲龙市都意义重大，而倪长江的行为也确实可耻，说不得要搬出李文军这尊大神了。


  　　李文军在电话里听段昱把事情一说，就哈哈大笑起来，“小段，你这个主意好啊，能让我们南云省的民族特色服装成为APEC会议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时的指定服饰，不仅对你们曲龙市有好处，对我们整个南云省的知名度提升也大有帮助啊，我们政府干部就是要有你这种开放性的思维！这件事我全力支持！……”。


  　　“本来我向来是反对办事走后门找关系的，但为这件事，我就破一回例，豁出我这张脸去帮你走一回“后门”，沪西市现在的市长是束丹明同志，我在中央任职的时候，他还是粤西省省长，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公正地处理这件事的，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


  　　看过《上位》的读者对束丹明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束丹明任粤西省省长时，段泽涛也调到粤西省常务副省长，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束丹明也属于少壮派的政坛新星，未来非常有可能进政治局，成为国家领导人的，他的性格不像段泽涛那么刚正，处事睿智又不失灵活，深蕴为官之道。


  　　接到李文军的电话，听他把事情一说，束丹民眼睛就一亮，沪西市的服装产业也很有名的，APEC会议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时的指定服饰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商机，之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手下的干部也没有人提这方面的建议呢？看来手下还是缺少脑子活的智囊型干部啊！

  　　束丹民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和李文军开起了玩笑，“文军同志，你这位省长大人什么时候变成推销员了，我听说你最近在南云省大动作不断，怎么这种小事也要你亲自过问吗？……”。


  　　李文军心里就咯噔一下，自己倒是忘了这位束大市长也是出了名的搞经济的好手，发展经济一向是不遗余力的，他该不会是想半路截胡吧，嘴上却打着哈哈道：“我们政府干部不就是为企业服务的嘛，前不久二号首长出访欧洲不也帮我们国内的企业当了推销员，签回来上百亿的订单，我这顶多算是小打小闹罢了……”。


  　　束丹民心里一个激灵，外界一直传言李文军深得二号首长看中，去南云省任省长还是二号首长亲自点的将，自己倒是不好吃相太难看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呵呵笑道：“那你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啊，推销产品都推销到APEC会议上去了，不过你这个想法倒是真不错，怪不得都说你搞经济有两把刷子呢，看来要不了多久，南云省的经济发展就要一飞冲天了啊……”。


  　　李文军见束丹民始终不肯表态，心里就越发犯嘀咕了，也只能跟他打着机锋道：“这我可不敢居功啊，这个想法是下面一个年轻干部想出来的，我们南云省不比你们沪西市财大气粗啊，底子薄，出了名的穷，只能钻山打洞想办法啊！你这位大市长也应该支援一下我们这些困难户嘛……”。


  　　束丹民眼睛又是一亮，能够想出这样的主意的年轻干部可是难得的人才啊，自己如今手底下缺的就是这样有想法的人才，如果能想办法挖过来，倒是不妨卖李文军一个人情，省得人家说自己吃相太难看，就哈哈大笑道：“文军省长这是准备打土豪啊，既然你亲自打电话来了，这件事我会过问的，不过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啊，毕竟这次APEC会议中央也十分重视，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时的指定服饰方案最后是要报中央批准的，这样吧，等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低头

  　　李文军暗道一声滑头，自己好话说尽，束丹民却仍是没个准信，不过沪西市是直辖市，束丹明这个沪西市长的地位比他这个省长只高不低，未来更是要进政治局成为国家领导人的，能够这样表态已经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所以李文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向束丹明表示了感谢就挂断了电话。


  　　束丹明挂了电话就把自己的秘书余小天叫了来，吩咐他去查一下南云省到沪西市来联系APEC会议参会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时所穿指定服饰事宜的干部是谁？并查到他的履历资料，有必要的话将来人带来见他。


  　　余小天不敢怠慢，马上着手开始查，因为是倪长江在负责APEC会议服装及礼品筹备小组，所以佘小天很快就找到了倪长江头上，把电话打过去了。


  　　倪长江的叔叔倪勇是沪西市副市长，因为这层关系，倪长江和余小天的关系还算不错，当然主要是倪勇军在刻意巴结余小天，所以倪勇军接到余小天的电话立刻表现出了如火般的热情，打着哈哈道：“余大秘，您可是难得主动给小弟打电话的，有什么指示啊？小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余小天把事情一说，倪长江心里就咯噔一下，怎么这事都捅到束丹明那里去了？难道说那个土包子市长还真有什么大背景不成？想想又不可能，如果段昱真能跟束丹明搭上线的话，一开始根本犯不着到自己这里来热脸贴冷屁股，束丹明一个电话就什么都搞掂了，就下意识地装傻充愣道：“没有啊！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南云省的干部来联系业务啊！……”。


  　　余小天的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长江，这个人可是老板点名要找的人，你可不能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啊！……”。


  　　倪长江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话已说出口，也只能欺瞒到底了，咬了咬牙，死硬道：“余大秘，你连我都信不过吗？我真没接待过什么南云省的干部，或许是人还没有到吧，咱们沪西市这么大，这南云省的干部或许一时间找不到地头呢，我保证只要他们来找我，我立马向您汇报！……”。


  　　余小天见倪长江说得这么肯定，也不疑有他，就把查找的结果向束丹明汇报了，束丹明就皱起了眉头，李文军电话里说得比较含蓄，只说是在沪西市APEC筹备组具体办事人员那里碰了壁，并没有点出具体是谁，看来问题八成就出在这个倪长江身上了。


  　　束丹明最反感下面的干部搞小动作，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倪长江是倪勇副市长的侄子吧，这样吧，你去找倪副市长，请倪副市长去问，如果倪副市长再问不到，那就不用问了，直接将倪长江调离筹备组，你将我的原话转告给倪副市长听……”。


  　　倪勇虽然是副市长，但并没有进常委班子，在副市长中排名也比较靠后。他听佘小天转述束丹明的话，虽然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从中感到了束丹明强烈的不满，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倪长江，怒骂道：“臭小子,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搞到束市长来向我兴师问罪了！……”。


  　　倪长江心中的不安一下子到了极点，却兀自装作很无辜地道：“叔，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确实没接待过什么南云省的干部啊？……”。


  　　倪勇更火了，痛斥道：“蠢货！束市长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叫我来问你就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也是给我留点面子，你还不说实话，那我也保不了你了，等着调去坐冷板凳吧！……”。


  　　倪长江这才彻底慌了神，如果连倪勇都保不住他了，那他的前途就真的完蛋了，这才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倪勇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气得生意都有些发颤了，“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你塞到筹备组里去，就是让你去镀镀金，捞点资本好进步，你倒好，为了个女人居然做出这种蠢事，二十几岁就当常务副市长的人能是一般人吗？能没有过硬的靠山吗？我看你平时脑子还蛮灵光的，怎么这种时候就犯糊涂呢？！你这是自毁前程啊！……”。


  　　“叔，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没…没想到那家伙…居…居然能搭上束市长的线，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倪长江六神无主地道，像他这种所谓的“青年俊杰”，平时人模狗样，意气风发，看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但是真正遇到事，受到打击，立刻就现出原形了。


  　　倪勇生气归生气，但倪长江毕竟是亲侄儿，也不可能真的放手不管，而且束丹明让余小天带话给他，也是在看他的态度，处理不好的话也会降低他在束丹明心中的印象分，痛斥一番后就沉吟道：“怎么办？解铃还是系铃人，你得罪了南云省那个年轻的副市长，只能向他低头认错，想办法去取得他的谅解，让他帮你在束市长面前说说好话，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啊！要我去求那小子，我不干！”倪长江一听就蒙了。


  　　倪勇冷哼一声道：“糊涂！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你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还是别走仕途了，趁早办个停薪留职下海做生意去，我还可以保你个衣食无忧……”。


  　　倪长江之所以选择走仕途，就是从小耳濡目染，看到那些身价上亿的大老板在他叔叔倪勇面前照样得点头哈腰，就是他当了这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也不乏企业老板对他巴结讨好，自然清楚从商与从政的天壤之别，不是有人说了吗，一个实权处长一句话就可以轻松让一家企业关门倒闭。而且他三十不到就已经是副处了，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傻瓜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想到这里倪长江就咬了咬牙道：“叔，我去！”，心里却在想，“GRD，这次就让你神气一把，这口气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加倍还回来！……”。


  　　（PS：生日蛋糕楼盖起来了，厚颜求亲们去送个水果、奶油什么的，每盖一层加更一章，拜谢！）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像了


  　　段昱他们正在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倪长江就来了，手里还提着几盒沪西很有名气的“杏花楼”糕点，终究是脸皮还修炼得不够厚，脸微微有红，进门就朝段昱拱手道：“段市长，之前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主要是我小心过头了，担心你们提供的资料不完全属实，你们也知道，这次APEC会议影响太大了，我不得不谨慎些，现在已经查清楚了，你们的资料完全没有问题，我已经把你们列入了此次APEC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所穿指定服装供应商候选名单报上去了……”。


  　　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糕点，陪着笑道：“这是我们沪西的特产，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我给段市长赔罪了，还请段市长海涵……”。


  　　对于倪长江的前倨后恭，段昱并不意外，猜到应该是李文军的电话起作用了，自然不会给倪长江什么好脸色看，冷笑道：“原来倪组长是把我们当成江湖骗子了啊，你把我们列入候选名单，不会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吧，我们可不负责替你找女朋友……”。


  　　倪长江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脸胀红得像猪肝似的，一旁的苏韵本来已经被此事不抱希望了，这时突然峰回路转自是大喜过望，也不想把倪长江得罪死了，连忙在一旁圆场道：“倪领导，您只要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们就行了，还亲自跑了一趟，服务真是周到了……”。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倪长江正好借坡下驴，尴尬地敷衍了几句，放下糕点就准备离开。


  　　段昱却毫不留情面地道：“倪组长，请把你的礼物带走，我们这种偏远地区来的乡下人，吃不起这样贵重的沪西糕点……”。


  　　倪长江一下子感觉血冲头顶，自己如此拉下面子向段昱示好，段昱却这样毫不留情地羞辱自己，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总算他还记得临来时倪勇再三嘱咐他无论如何不能再和段昱起冲突的话，没有跟段昱当场撕破脸，却是再也没脸呆下去，拿起提来的几盒糕点狼狈地逃出了房间，走到酒店门口就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将手中的糕点狠狠地甩在地上，还用脚死命地在上面地踩了几脚，搞得酒店门口的门童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此时束丹明正在办公室看余小天送来的段昱的履历资料，忍不住拍案叫好道：“人才啊！李文军倒是长了一双慧眼，能选拔出这样的人才，这样一匹千里驹，如果不能招至我束丹明的麾下，实在是一大憾事，小天，你马上给这个段昱打电话，把他请到我办公室来！记住，是请！态度一定要好一点……”。


  　　余小天还从来没有见束丹明对一个干部有如此高的评价，更是特别强调要“请”，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开了束丹明的市政府一号车来到香格里拉酒店，把段昱请到了市政府。


  　　段昱虽然搞不懂为什么沪西市长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偏远省的县级副市长如此感兴趣，让自己的秘书亲自来接自己，按说就算有李文军的面子，也不至于搞得这么热情。不过他如今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了，而且束丹明也不是他的直接领导，心中倒没有多少受宠若惊、惶恐不安的感觉，跟着余小天淡定从容地走进了束丹明的办公室。


  　　束丹明听到动静，抬头望了过来，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一下子愣住了，仿佛看到一个年轻了几十岁的段泽涛微笑着向他走来，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像，真的太像了！”。


  　　“束市长，这位就是段昱同志！……”余小天的话将束丹明从定定地望着段昱的失神状态中惊醒过来，再看段昱又没有刚才那种仿佛和段泽涛合体的感觉了，因为段昱的外貌特征和段泽涛其实并不是那么像，只是那种淡定从容的气质却真是像到了骨子里，让束丹明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哦，小段来了啊，快请坐，看文件看久了，老是走神，小天，赶紧泡茶，就拿早几天西杭市的彭市长送我的极品龙井泡……”束丹民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太阳穴，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余小天心中就越发纳闷了，老板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而这极品龙井茶也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大路货，乃是过去的贡茶，如今也是专供给国家领导人喝的，每年产量才上百斤，就是几个副市长过来找束丹明谈工作，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就算束丹明再怎么看中段昱，按说也不应该有这样的礼遇，而以段昱的年龄，又不可能和束丹明之前有什么交集。


  　　难道这个年轻人是束丹明的私生子？余小天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自己的这份好奇心压制下去，泡好茶就轻轻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小段啊，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在南云省工作还适应吧？……”束丹明微笑着和段昱拉起了家常。


  　　段昱心中也是一头雾水，这位位高权重的沪西市长不会这么闲吧，专门把自己请来拉家常？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束丹明的问题。


  　　了解了段昱的家庭情况，束丹明又有点不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了，段昱双亲俱在，按说不可能和段泽涛有任何的关系的，或许自己刚才真的是眼花了吧，而两人都姓段也只是一种巧合。


  　　想到这里，束丹明就回到了正题，他找段昱来就是想把段昱从沪西省挖过来，虽然这样做对李文军来说有点不地道，但是人往高处走，沪西市肯定不是偏远的南云省能比的，段昱如果选择调来沪西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笑咪咪地道：“小段，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沪西市来工作啊？我们沪西市是全国最大的城市，经济发展也是名列前茅，你到我们沪西来肯定能获得更大的发展，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过来，级别不变，一切调动手续我替你办，还可以给你分一套房子，你有女朋友要一起过来的话，工作也可以一并解决，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由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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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七章 巧合吗？

  　　应该说束丹民所提的条件确实太优厚了，要知道沪西市的一套房子就价值数百万呢，更别说沪西市作为直辖市地位仅次于首都燕京市，其发展机遇和南云省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任何人听到束丹明许诺这样优厚的条件，只怕都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段昱怎么也没想到束丹明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且不说南云省是他的故乡，他肯定割舍不下，就是李文军的知遇之恩也不允许他做出这样见利忘义的行为，一激动，居然不等束丹明说完就猛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束市长，谢谢你的错爱，南云省的条件当然不能跟沪西市比，但南云省是我的家乡，我的理想就是能为我的家乡发展奉献我的力量，所以我哪里都不想去，请您不要再说了！……”。


  　　话一出口，段昱才意识到自己太孟浪了，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位高权重的沪西市长呢，只怕连李文军都不敢这样跟束丹明说话，自己不识抬举也就罢了，这样严辞拒绝实在是太无礼了，真要触怒了束丹明，曲龙市棉纺厂想成为APEC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所穿指定服装供应商的事就彻底没戏了！


  　　段昱正想向束丹明解释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却发现这位束大市长出奇地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而是定定地望着段昱再一次陷入了之前的那种失神状态，搞得段昱越发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了。


  　　束丹明此时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刚才段昱猛地站起来的样子一下子又和他心中的段泽涛形象重合起来了，当初在粤西省的时候，他和段泽涛为了在名茂市建石化PX项目起争执的时候，和眼前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啊！


  　　虽然段昱说自己父母俱在，但也可能是养父母啊，而且他也隐约听到过传言说段泽涛有个私生子在很年幼的时候就失散了，按年份推算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年纪也十分吻合，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再怎么巧合这种气质上的神似也是巧合不来的啊！


  　　不过束丹明却不可能就这件事去向段泽涛求证，毕竟段泽涛有私生子且年幼就失散的事是段泽涛的绝对隐秘，一旦曝光就会对段泽涛如今如日中天的仕途产生十分不利的影响，而自己和段泽涛的关系也远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甚至存在着隐形的竞争关系，毕竟两人的最终目标都是想进入国家中枢，成为国家领导人，如果自己拿这件事去向段泽涛本人求证，反倒会让段泽涛疑心自己是在拿此事要挟他，这样对两人目前还算是和谐的关系反倒是不美了。


  　　本来束丹明是准备挖李文军墙脚的，挖不到的话就准备截胡了，但既然段昱可能是段泽涛的私生子，倒是不妨卖个面子，也算是还了段泽涛当日在名茂市石化PX项目引发群体事件时帮自己解围的人情，就算段昱和段泽涛没有关系，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将来肯定不会是池中之物，而李文军也是年富力强、前途无量的，有了今日这份人情，他日见面没准还能讨回一点利息呢。


  　　想到这里，束丹明心中就有了定计，对正准备向他道歉的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你的，如今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年轻人不多了，文军省长真是好福气啊，你们想用你们的民族特色服饰作为此次APEC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所穿指定服装的想法很好，我会亲自过问的，你就先回去等好消息吧，代我向文军省长问好，今后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哦，也许下一次再见面你的身份和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呢！……”。


  　　束丹明又把余小天叫了进来，让他用自己的专车送段昱离开，段昱离开了束丹明办公室还有点云里雾里，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就办成了？束丹明最后说的那句话似乎另有所指，但自己却无法捕捉到他的话外之意，到底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余小天送走段昱又重新回到办公室，束丹明又把他叫了进去，沉吟道：“最近不是要安排一批干部下基层吗？把那个倪长江从筹备组调回来，把他的名单加进去！另外APEC参会会员国领导人公开亮相所穿指定服装供应商候选名单的事你关注一下，报上来我要亲自过目……”。


  　　余小天大吃了一惊，他虽然对倪长江之前连他也欺骗了很恼火，但毕竟之前关系还不错，本以为束丹明让自己给倪副市长带话，倪长江也改正了错误，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束丹明却还是做出这样严厉的处置，下基层就等于发配了，倪长江这个跟头可就摔得够狠了，就有些犹豫地道：“老板，这样会不会处置得太重了点，倪副市长那里面子上只怕不太好看呢……”。


  　　束丹明瞟了余小天一眼，摆摆手阴沉着脸道：“你以为我是在迁怒于倪副市长吗？我这是在帮他呢，如果这个段昱真的跟那人有关系的话，如果我不处分重一点，这倪长江没准还会存报复之心，那就是取死之道了！倪副市长浸淫官场多年，应该会明白我的这份苦心的！……”。


  　　余小天虽然听不懂束丹明这没头没脑的话，但听束丹明说得如此严重，心里又是一惊，自去找倪勇传话不提。那倪长江本来确实存了要找机会从段昱那里找回场子的心思，结果等来的却是自己被发配基层的消息，而他的叔叔倪副市长语气也格外严厉，不但没有再帮他说话，反而又把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让他吸取教训，老老实实到基层锻炼几年再说。


  　　倪长江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彻底死心了，多年以后，当倪长江再次听到段昱的名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么可笑，如果他继续找段昱的麻烦，会是怎样的下场，想想都冷汗直流，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出狱

  　　段昱回来把事情跟苏韵他们一说，众人都是喜出望外，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来了沪西市好几天，众人都是一心扑在工作，守在酒店没出去，如今事情总算有了着落，那两个销售部的小年轻就嚷着要庆祝一下，要去见识一下外滩十里洋场的繁华，段昱心情也好，大手一挥，大方地表示要请大家吃饭庆功，然后一起去逛街，明天就一起打道回曲龙了。


  　　此时曲龙市第一看守所门外停着长长的一溜豪车，以陆虎为主，也有保时捷卡宴，中间夹了几辆奥迪A6，豪车旁边站着不少彪形大汉，手臂上全都纹着纹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着烟，大声喧哗着，浑然没把十几米外看守所站岗的狱警放在眼里。


  　　那几名狱警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也见怪不怪了，窃窃私语道：“今天是哪位老大出狱啊？这么大排场啊！……”，有消息灵通的就卖弄道：“这都不知道啊！还能有谁？！杨开发呗！”，“是他啊！怪不得呢！” ……


  　　这时看守所的大铁门就开了，戴着墨镜，一副江湖大佬模样的杨开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看守所长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讨好地在一旁小声道：“杨老板，我为了您可是冒了大风险的，我托付您办的事您可别忘了啊……”。


  　　杨开发暗骂这家伙可真是一条喂不饱的狗，不算平时零星的好处这次帮自己办假释一次就收了自己二十万，还提出要让他的小舅子在自己公司下面包小工程，嘴上却是大咧咧地挥挥手道：“刘所，你就放心好了，你那都不算事，我已经交待下面去办了……”。


  　　在外面等的那帮雕龙画凤的彪形大汉见杨开发出来，立刻停止了喧哗，把手中的烟头对地上一扔一碾，争先恐后地迎了上去，而之前毫无动静的奥迪车里也下来了几名干部模样的男子，只是表现得没有那些江湖汉子那么热切，略带矜持地站在车旁。


  　　杨开发一见这乱哄哄地场面就皱了皱眉头，对最先迎上来的杨中伟低声怒斥道：“你特么的是嫌老子死得不够快是吧？！整这么大场面干什么？！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低调！低调才能长命百岁！……”。


  　　杨中伟有些委屈地低声道：“发哥，不是我让他们来的，这些人以前多是跟马老大的，马老大栽了，他们说要捧你当老大，以后跟你混呢……”。


  　　杨开发撇撇嘴道：“狗屁！这特么是想把老子架在火上烤呢，现在谁特么当老大谁死得快，马老大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子才没那么傻，出来当这大头鬼……”。


  　　这时那帮雕龙画凤的彪形大汉已经涌到了杨开发身前，杨开发立刻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笑脸，朝众人拱拱手道：“谢谢各位老大来给开发捧场，开发刚从号子里出来，在号子里当了一年多的和尚，都快憋成太监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泄泄火去，看看下面的家伙还能不能用，就不陪各位老大了，大伙去我的开发大酒店，吃喝玩乐一条龙，全算我的，改日再陪各位老大喝酒！……”。


  　　这些江湖汉子话还没出口就被杨开发堵住了口，不过杨开发一口一个老大叫着让他们的虚荣心很是满足，又捞着了白吃白喝白玩的机会，就都轰然大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道：“还是发哥够义气，那我们就不给发哥接风洗尘了，改天再找发哥喝酒！……”，纷纷上了自己的车，扬尘而去！


  　　打发走这帮江湖汉子，杨开发又向那几辆奥迪车旁那几名干部模样的男子快步走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黄书记、高局长、王镇长……你们这份高义开发记住了，开发落难了，各位领导还能记得起开发，这可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今天开发刚出来，身上还沾着里面的晦气，我先去泡个澡，把晦气给洗干净了，改日再请各位领导一起聚聚……”。


  　　那几名干部模样的男子对杨开发谦卑的态度很是满意，拍着他的肩膀道：“开发，我们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一点，够义气！在里面没有乱咬人，什么都不说了，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吃饭的事不急，来日方长嘛……”。


  　　将这几名干部模样的男子送走，杨开发才上了杨中伟开来接自己的奔驰车，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子又阴沉起来，沉声道：“公司最近没什么事吧？姓段的没有再找我们的麻烦吧？我让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没有？……”。


  　　杨中伟连忙道：“姓段的多敲了我们一千万，倒是没有再找我们的麻烦，最近听说是去沪西市出差了，没在曲龙，公安局黄贵仁那边我们已经搭上线了，知道您今天出来，黄贵仁，马小斌，还有权治中的大管家，市委秘书长、市委常委韩国忠都说要给您接风洗尘，已经约好了，地方就约在秋哥的温泉山庄……”。


  　　杨开发点了点头，阴狠狠地道：“这一千万，我总要连本带利地找姓段的讨回来，中伟，这事你办得不错，那我们就直接去秋哥的温泉山庄，另外你帮我准备点礼物，黄贵仁、韩国忠我都是第一次见面，出手不能寒酸了……”。


  　　杨开发一开进温泉山庄，一名身材干瘦如竹竿，穿得花里胡哨，还留着长头发有点娘娘腔的青年男子就迎了上来，一说话就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哎哟，发哥你可出来了，人家可是天天想着你呢……”，说着捏着兰花指的手就习惯性地往杨开发身上搭。


  　　此人就是这温泉山庄的主人秋哥，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基”，不过你如果因此而小看他就大错特错了，这位娘娘腔的秋哥心狠手辣起来可是比一般人狠多了，他在邻县绝对算得上一号数得着的人物，手下的买卖做得很大，可以说是黑白通吃，他这温泉山庄只是他的一个销金窟，也是他用来拉拢腐蚀政府官员的一个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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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九章 臭味相投

  　　杨开发被那秋哥把手往肩膀上一搭，也是鸡皮疙瘩直掉，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打着哈哈道：“秋哥，你这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啊，兄弟我是落难了，今天借你这宝地请几位领导吃饭，秋哥你也赏脸做个陪呗……”。


  　　那秋哥用兰花指在杨开发肥嘟嘟的肚皮上戳了两下，咯咯笑道：“发哥你这是蹲号子还是去度假了啊，怎么这肚子越来越大了呢，作陪就不用了，我最不喜欢陪你们这些臭男人吃饭了，吃完了又要欺负我们的姐妹了，再说你请的那几位都是我这里的常客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用陪了，反正线我是替你搭上了，后面的事就看你的咯，人家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要怎么谢人家啊？……”。


  　　杨开发知道这秋哥表面上是个娘娘腔，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没有足够的利益，休想搬动他，连忙道：“秋哥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自然是要重谢的，以后我开发集团下面的酒店、KTV、酒吧，秋哥的‘货’全部不用交进场费，免费进场卖，这份谢礼够大了吧！……”。


  　　所谓的‘货’就是指*、*等软毒品，这可是混道上的人人人眼红的一条财路，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杨中伟也曾经建议杨开发把这条财路自己弄起来，这点杨开发还是做得比较好，坚决不碰，因为他知道一碰这玩意再想洗白就难了。


  　　那秋哥显然对杨开发让出的这条财路很是满意，眼睛一亮，笑得越发“妩媚”了，“还是发哥大方，今天的消费我全包了，你在监狱里憋了这么久，我这里刚到了一批新“货”，还没开苞的，要不要叫来给发哥去去火……”。


  　　杨开发摆摆手道：“我就不用了，留给我今晚请的贵客吧，我先去泡个澡去去晦气……”。


  　　等杨开发泡完澡出来，黄贵仁等人也到了，黄贵仁、韩国忠还是第一次和杨开发打交道，都还有些自重身份，矜持地朝杨开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马小斌和杨开发却是老熟人了，打着哈哈道：“杨总，刚出来就三个市委常委给你接风洗尘，你这面子可真够大的啊！……”。


  　　杨开发满脸堆笑地拱手道：“我杨开发能有今天，全靠各位领导给面子，曲龙市的人谁不知道我杨开发最爱交朋友，出来做生意，交朋友最重要嘛！……”，说着又朝一旁的杨中伟使了个眼色道：“中伟，还不快带马市长进去，里面的美女都等不及了……”。


  　　杨中伟会意，连忙将马小斌引进别墅内，杨开发这才快步过来躬身跟黄贵仁、韩国忠握手，点头哈腰地道：“黄局、韩秘书长，我不会说话，以后还请多关照，一句话，以后看开发的表现……”。


  　　说话间，两张银行卡就不着痕迹地到了黄贵仁和韩国忠的手心里，两人都是眼睛一亮，之前两人都已经收了杨中伟送来的不菲的孝敬，就也不惺惺作态，不动声色地把银行卡往兜里一揣，打着哈哈道：“早就听阿秋说杨总为人最讲义气，爱交朋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杨总的开发集团是我们市里的明星企业、利税大户，这样的企业我们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的！……”。


  　　几人一入桌，醇酒美人，再加上杨开发这个段子王不停地插诨打科，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几人又都是臭味相投，不熟络的也变熟络了，黄贵仁和韩国忠开始还有些端着官架子，此时也完全放开了，手也开始不老实，直接伸到旁边陪侍女的和服里去了。


  　　话题很快扯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段昱身上，马小斌被段昱后来居上压制，怨气最重，第一个气愤不平地道：“段昱那小子仗着上面有领导提拔，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老子当副县长的时候，他还在乡里当文书呢，他算个屁啊！……”。


  　　黄贵仁对段昱也是恨得直咬牙，嘴上却是打着哈哈道：“老马，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还跟人家摆老资格，有用吗？我也看那小子不顺眼，可谁让人家上头有人呢，现在年轻干部更吃香，不服气不行啊！……”。


  　　一旁的韩国忠也附和道：“是啊，段昱这家伙虽然年纪轻，办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如今权书记对他也很是重视，现在正是他走上风的时候，官场有句话说得好，宁欺老勿欺小，他二十几岁就当上常务副市长，又受上级领导重视，将来没准能成大气候呢，这样的人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


  　　杨开发一看事情要糟，黄贵仁和韩国忠似乎都不愿意得罪段昱，看来得给他们加把火才行啊，就呵呵笑道：“官场上的事我不是很懂，我就知道一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但这姓段的做事却从来是赶尽杀绝，不留一点余地，就说马超南这件事吧，人家马超南实际没怎么得罪他，可最后愣是被他给整死了，还把他的老上级杨可凡也扯进去了，我也遭了池鱼之殃，要不怎么说这家伙是扫把星呢，就怕我们不想得罪他，他却未必肯放过我们呢！……”。


  　　黄贵仁和韩国忠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们也都听说了段昱“扫把星”的名声，他们屁股上都不干净，特别是黄贵仁之前已经跟段昱闹得很不愉快了，没准已经被段昱盯上了也不一定呢，就皱了皱眉头道：“是啊，杨总说得也有道理，就怕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啊，这养虎为患确实不妙，不过这小子身家清白，也没听说他经济上有什么问题，要想动他可不容易呢……”。


  　　杨开发心头一喜，知道帮段昱拉仇恨成功了，撇撇嘴道：“他那是假正经呢，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啊，当初他还在给张可凡当秘书的时候，我也请他到这里来玩过，给他*不是照样上，我还送了他一个苹果8的手机，他也照样收了，现在官做大了，倒是端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阴险主意

  　　黄贵仁就眼睛一亮，立刻来了兴趣，兴奋道：“还有这事？那那天他找的几号小姐，你还记得不记得？这事如果查实了，姓段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呢！这政府官员嫖娼可是足够免职处分的！……”，他却浑然忘了自己干这事可不是一两回了。


  　　杨开发一看黄贵仁来劲了，也兴奋起来了，“这都好几年的事了，我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啊，不过要查清楚还不容易啊，这里是秋哥的地盘，他肯定有办法的！……”。


  　　黄贵仁脑袋一激灵，用力一拍桌子道：“对，找阿秋，开发你赶紧打电话叫阿秋过来，哈哈，这下段昱这家伙总算是落到我手上了，我看他还怎么神气！……”。


  　　不一会那秋哥就扭着腰进来了，进门就娇声娇气地道：“哎呀，几位大佬，有这么多美女陪你们还不够吗？还非得把人家叫来，人家很忙的呢……”。


  　　众人都是见怪不怪了，黄贵仁朝那秋哥正色道：“阿秋，叫你来可是有正事呢，这里也没外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杨开发把事情一说，那秋哥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也不扭捏作态了，对那几名陪侍女挥挥手道：“你们先回房间去，等叫你们你们再下来……”。


  　　那几名陪侍女似乎对这秋哥都十分畏惧，慌慌张张地小跑上楼了，那秋哥这才有些为难地道：“要查也不是查不到，可是这样做会坏了我这里的规矩啊，我们要为客人保密的，要不然谁还来这里消费啊？……”。


  　　黄贵仁一听就火了，怒道：“狗屁规矩！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这里关门！……”。


  　　那秋哥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居然毫不畏惧地冷笑道：“黄局，我这里要是关了门，我保证你日子也不会好过！……”。


  　　杨开发一见事情要糟，连忙站起来圆场道：“黄局，息怒，秋哥他不是有意冒犯您，他就是这脾气，等我劝劝他！……”，黄贵仁也知道自己只怕有些把柄落在这秋哥手上了，也有些忌惮，心说此人不能留了，以后找个机会再把他除了，此时倒是不宜硬来，就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发火。


  　　杨开发又转过来劝那秋哥道：“秋哥，你讲规矩当然是对的，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呢，你没理由为了对一个不相关的人讲规矩却得罪我们这些跟你关系如此亲近的人吧，咱们道上混的谁敢说自己手底下干净啊，要那样还不如去开佛堂呢，你开这场子难免也要黄局关照的，真要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那秋哥这才咬咬牙道：“行，那我就安排人去查查，但是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等那秋哥一走，黄贵仁就怒道：“妈的，娘娘腔，还跟老子讲规矩，老子分分钟灭了他！……”。


  　　杨开发心中暗暗一喜，他搭上黄贵仁的线还是通过秋哥，不过这秋哥有点死脑筋，虽然每个月固定给黄贵仁送钱，却不愿意放下面子去死贴，如今更是留下了芥蒂，倒是给了自己机会，把黄贵仁这条线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嘴上却是连忙圆场道：“黄局，您也别生气，他那人就那样，咱们先把姓段给弄倒了再说……”。


  　　秋哥很快查出了结果，不过他却并没有再过来，而是把当日段昱在温泉山庄消费陪侍的小姐编号和照片直接发到了杨开发的手机上，黄贵仁接过杨开发的手机一看，就跳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道：“原来是她啊！姓段的果然和她有一腿！怪不得那天那么护着她呢！……”。


  　　手机上照片中的人正是英子！杨开发联想到那日在南云大学的一幕，自然就认定段昱和英子有一腿了！


  　　一旁的杨开发有些诧异地道：“黄局，怎么？你认识这女的？……”。


  　　黄贵仁就把自己女儿与英子弟弟谢志南的关系以及当日在南云大学遇到段昱的事说了，骂骂咧咧道：“姓段的肯定跟这小姐有关系，要不然怎么会帮她出头，妈的，一个出来卖的小姐的弟弟居然还想勾引我女儿，我那女儿也不争气，还跟那臭小子藕断丝连，真是气死我了！……”。


  　　这时在一旁一直皱着眉头没说话的韩国忠插话道：“这里面有个问题，就算段昱真和这小姐有关系，但是要是这小姐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抵死不认和他发生过关系，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黄贵仁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恶狠狠地道：“她敢！就算她不认，我也有办法打到她认！……”。


  　　韩国忠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摇摇头道：“贵仁，你可别犯浑，段昱上头可是有人的，要扳倒他就必须让他上面的人无话可说，所以咱们搜罗的这些证据必须是经得起查的，你要是搞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万一被纪委查到了，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听韩国忠这么一说，黄贵仁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了，是啊，对付段昱可不能用之前自己陷害人常用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己之前陷害的那些人上面没人，自己自然多的是办法让他们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但段昱却是有大靠山的，要是自己搜罗的这些证据站不住脚，上面派人下来一查不就全露陷了！

  　　这时杨开发却哈哈大笑起来，兴奋道：“我有办法了！这可真是天助我们啊！这下保证可以把姓段的扳倒！……”。


  　　黄贵仁和韩国忠等人都惊诧地望向杨开发，连忙追问道：“杨总，都说你脑瓜子活，一个顶三，说说你有何锦囊妙计？！……”。


  　　杨开发就得意地凑了过去，压低嗓门道：“这事还要着落在这位英子小姐和她弟弟身上，说不得还要黄局从中运筹一二，如此这般……只要姓段的进了这个套，那就是脚踩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黄贵仁和韩国忠等人听了杨开发的阴险主意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杨开发竖起大拇指道：“高！怪不得开发你生意做这么大，这脑子就是好使啊！这下姓段的就是满身是嘴也没法把自己摘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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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新的难题

  　　几人密谋妥当，自去搂着美女胡天胡地不提。要扳倒段昱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首先要得到权治中的首肯，一把手不支持，就不好对段昱动手，但起码这次聚会使得几人结成了一个坚固的“倒段联盟”，使得他们勾结得更加紧密了。


  　　段昱全然不知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悄然展开，从沪西回来他立刻召集罗尧等棉纺厂的管理层骨干商量扩大棉纺厂生产规模的事，可以想见，只要曲龙市棉纺厂成为APEC参会会员国国家领导人公开亮相时所穿的指定服装供应商的消息一公布，棉纺厂必定名声大震，订单会像雪片一样飞来，如果不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就错失了这次最好的机遇，前期的努力全白费了。


  　　罗尧等人也都是兴奋异常，棉纺厂重现昔日的辉煌指日可待了，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不过激动归激动，谈到具体问题，他们也有些犯难了，罗尧愁眉苦脸地道：“段市长，APEC会议正式召开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了，三个月时间要想把新厂房建起来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段昱就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罗尧呵呵笑道：“罗尧同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事还没干就先叫起苦来了，我来可不是听你叫苦的，做事情哪有没困难的，把困难摆出来，咱们一条条解决就是了……”。


  　　罗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段市长，不是我老罗怂包，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咱们棉纺厂就这么点家底，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建新厂房了啊……”。


  　　段昱皱了皱眉头，罗尧提的这个问题确实很具体，之前棉纺厂重组的时候，他去协调银行贷款，几大商业银行的行长都显得很为难，最后冲着他这位常务副市长的面子，银行才贷了两千万给棉纺厂，现在再想从银行贷款估计就很困难了。


  　　但好不容易才为棉纺厂赢得这次难得的机会，把罗尧他们的士气给鼓动起来，段昱自然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他们泄了气，就云淡风轻地挥挥手道：“钱的问题交给我来想办法，银行如果不愿意再继续贷款，我们就想办法从别的渠道融资，棉纺厂的良好前景摆在这里，我就不信有了梧桐树还引不来金凤凰……”。


  　　罗尧的眉头却没有完全舒展开，继续愁眉苦脸道：“就算钱的问题解决了，时间还是来不及啊，扩大生产规模建新厂房，首先就得征地吧，现在老百姓可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听说要征地拆迁就知道捞一把的机会来了，个个卯足了劲要当钉子户，三个月时间能把地征下来就不错了……”。


  　　段昱在基层工作过，自然清楚罗尧说的是实情，随着社会经济迅猛发展及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人们的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但人们的思想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把征地拆迁当成是大捞一笔的“大好机会”，漫天要价，聚众闹事，无理取闹，成了地方政府十分头疼的“刁民”。


  　　尤其在城乡结合部，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大量的土地被征用，人们拿着大笔的征地拆迁款，开始不事劳动，每天就是聚在一起打打麻将，好逸恶劳，“征地一族”成为了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


  　　而一旦听说要征地拆迁，这些人的精气神立刻调动起来了，变着法子跟政府讨价还价，加高现有房屋，临时扩大庭院面积，想尽法子套取征地款，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就开始不依不挠地闹事、上访。


  　　不可否认，也有政府部门在执行国家征地拆迁政策时不到位、不规范，导致老百姓的合法权益受损，合理需求得不到满足，导致老百姓维权时出现一些过激行为，而这些事情通过新闻媒体报道后，在社会上“仇官”心理的推动下，使得社会舆论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只要听说哪里因为征地拆迁出现了群体事件，人们就会想当然地认为是政府部门在征地拆迁中“有猫腻”，坑害了老百姓。


  　　正因为这样的社会舆论环境，使得地方政府在做征地拆迁工作时也有些放不开手脚，生怕引发群体事件，往往征一块地，前期的宣传动员工作就要做好几个月，实际是增加了内耗，影响了发展速度。


  　　但现在的棉纺厂却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这些事上面，段昱虽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是困难重重，还是十分果断地表态道：“征地拆迁工作也交给我负责，我保证一个月之内把地交给你，你就说两个月时间你能不能把新厂房建起来，设备调试到位，全面投入生产！……”。


  　　罗尧也有些动容了，像段昱这样的政府领导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说话从不拖泥带水，把麻烦全往自己身上揽，把企业的后顾之忧全给解决了，立刻激动道：“段市长，您放心，我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在两个月内把新厂房给建起来，完不成任务，你撤了我！……”。


  　　开完会，段昱回到办公室就赶紧开始四处联系，他表态虽然表得很硬，但心里其实并没多少底，果然几个银行行长接到他的电话，都是叫苦不迭，“段市长，我们银行今年的贷款额度早用完了，您就是把我榨干了也拿不出钱来了啊！……”。


  　　银行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想办法向社会融资了，段昱认识的有钱老板就这么几个，最有钱的自然就是蒋晔了，上次因为江不悔的事，蒋晔似乎对段昱有了芥蒂，但为了棉纺厂的事，段昱也顾不得许多了，硬着头皮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中蒋晔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听段昱把事情一说，蒋晔沉吟片刻道：“段昱兄，如果是你私人的事需要帮忙，我自然是绝无二话，但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就有些爱莫能助了，你知道我们丽都集团一向是以房地产业为主的，贪多嚼不烂，所以其他行业再赚钱，我们一般也不考虑投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面树敌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连一向对自己有求必应的蒋晔都不愿意帮自己，这事看来真悬了，嘴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哦，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这次真的是一次非常好的投资机会，曲龙市棉纺厂已经成为APEC会议指定服装供应商，发展前景相当可观的，行，你当我啥都没说，我再问问别人吧……”。


  　　蒋晔还是听出了段昱话语里的失落，呵呵笑道：“段昱兄，恕我直言，你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融资难度不小，现在的企业投资都比较谨慎，肯定要反复考察，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你认为这个项目这么有投资前景，为什么你自己不投资呢，你当初放在我投资公司里的两千多万如今已经变成近四千万了呢，你也算是一个身家不菲的小富豪了哦……”。


  　　段昱大吃了一惊，他当初把钱放在蒋晔的投资公司后就再没动用过，不曾想竟然变这么多了，也对蒋晔的提议微微有些意动，又有些犹疑地道：“这不太好吧，中央不是有明文规定，禁止政府公务员经商及从事商业投资活动吗？……”。


  　　蒋晔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或者是亲属，以他们的名义进行投资不就行了吗？现在省里的政府官员这样干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你这样做并非为自己谋取私利，而是出于一片公心，既能解燃眉之急，你的投资也有回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啊！……”。


  　　段昱有些被蒋晔说服了，他本身并不缺乏商业头脑，当初司徒高登还想挖他去做梅林高登集团亚洲区的副总裁呢，只是一直限于政府公务员不允许经商这一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蒋晔的话为段昱打开了一扇门，也从此开启了段昱在商业上的版图，但同样因为这次商业试水，给段昱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蒋晔的指点下，段昱将放在蒋晔投资公司的资金全部套现出来，用母亲李慧娴的名义在香港注册了一家独立的投资公司，再用这家投资公司的名义向棉纺厂注资四千万，换取了棉纺厂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棉纺厂资金短缺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不过征地进展却仍然十分缓慢，因为棉纺厂征地是工业用地，征地价格比商业用地价格要低些，当地农户不满意，抵触情绪很大，而像这种征地，乡镇及村里的基层干部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积极性也不高，段昱亲自主持开了几次协调会，效果都不大。


  　　这是段昱第三次召开协调会，到了会场发现居然主管征地拆迁的城关镇镇长吴志敏都没有来，只来了一个副镇长，村里面的村支书左国清也没有来，只来了村主任。


  　　段昱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马上发飙，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做工作，“我知道这件事有难度，但我们目光要看长远一点，棉纺厂发展起来了，不仅能够给地方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对我们全市服装、印染产业都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也能带动地方经济发展……”。


  　　那副镇长和村主任却仍显得无动于衷，低着头不说话，那村主任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说现在的村民谁还稀罕进工厂去做工啊，都指望拿到征地拆迁款在家等养老呢，看来这位段市长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了解基层情况，一个月想把地征下来，做梦吧！


  　　段昱见那副镇长和村主任只是闷头不说话，心里也有些火气了，敲了敲桌子严肃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话，看来是没有不同意见了，那就表个态吧，多久能把地征下来？！……”。


  　　那副镇长和村主任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不肯表硬态，推三阻四道：“段市长，我只是代表我们吴镇长（左支书）过来开会的，我可表不了态，只能把您的指示带回去，向吴镇长（左支书）汇报……”。


  　　段昱就真火了，知道这帮基层干部见自己年轻，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你们表不了态，来开什么协调会？！好，那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吴镇长（左支书），别以为不来开会，就能逃避责任，征地拆迁必须在三日内正式启动，月底之前地征不下来，那就是不作为，我会向常委会提请撤换新的人选，我们不需要这种占着位子不干事的干部！……”。


  　　那副镇长和村主任都有点被吓到了，这位年轻的段市长看起来文文静静，发起火来还真挺吓人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离开会议室后赶紧打电话向吴志敏和左国清汇报，把段昱的原话转达了。


  　　这吴志敏和左国清没来开会，自然不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务要处理，此时正在市里的一家茶楼陪黄贵仁和马小斌打麻将呢，挂了电话，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手机往麻将桌上一扔，气鼓鼓地道：“TMD，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在老子面前耍什么威风，动不动就拿撤职来威胁老子，有本事他自己去征地啊，一个月能把地征下来，老子把头摘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黄贵仁和马小斌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喜色，对段昱不满的人越多，对他们的“倒段计划”就越有利，最好是让段昱四面树敌，自然就是墙倒众人推了。黄贵仁慢悠悠地搓着麻将牌，似笑非笑地对吴志敏道：“老吴啊，发这么大火干嘛？胳膊拧不过大腿，段昱再怎么说也是常务副市长，上面又有人，真要把你撤了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你找谁哭去！……”。


  　　吴志敏其实也只是嘴巴硬，真要他去硬顶段昱这个常务副市长又没那个胆了，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啊？现在的老百姓可不像以前那么听招呼了，动不动就敢在你办公室拍桌子骂娘的，要想一个月把地征下来根本不可能嘛，这不是瞎指挥嘛……”。


  　　黄贵仁微微一笑道：“老吴啊，你这脑袋咋这么不开窍啊，段市长要征地，你就征呗，老百姓不同意要闹事，你就让他们闹呗，出了乱子自然有段市长来收拾局面，你怕什么？！……”。


  第三百二十三章 把事闹大

  　　吴志敏眼睛就一亮，瞟了对面的左国清一眼道：“老左，这次征的地是你们村上的，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事该怎么弄？！……”。


  　　左国清这个村支书能跟副市长、公安局长坐在一起打牌，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他管辖的城关镇石头堡村是城关镇最富裕的村，特别是近几年曲龙城区不断扩大，石头堡村大片土地被征用，还上了好几个项目，左国清自然没少捞好处，俨然成了一方土皇帝。


  　　所以左国清跟镇里、市里这些头头交往也全不像一般村干部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倨傲地嘿嘿笑道：“吴镇，要闹出点事来还不容易吗？关键是看要闹出多大动静，别的地方我敢说，石头堡村这一亩三分地我说话还是管点用的……”。


  　　吴志敏也知道对左国清这种地头蛇不能等闲视之，好多工作离开了他们还真玩不转，真要得罪了他们，他们在下面给你使绊子，管你什么市长、镇长，多的是阴招对付你，所以对左国清的倨傲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竖起大拇指道：“老左，既然要闹当然是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是让姓段的收不了场，到时候再让黄局和马市长出来控制局面，这事就圆满了……”。


  　　黄贵仁和马小斌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吴志敏倒是挺会来事，当然这种事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黄贵仁用手指点了点吴志敏笑道：“诶，老吴你这脑子总算是开窍了，让你干镇长有些屈才了，得让马市长给你加加担子了！……”，几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吴志敏一直想进步，所以才会落力巴结黄贵仁和马小斌，自然对这事上了心，出了茶楼上了车，就对一旁的左志清道：“老左，今儿这事你可得放到心上，抓紧办，这事你别出面，你们村有什么刺头没有？你就找几个刺头开刀，公事公办，这样他们自己就闹腾起来了，这样才逼真嘛，事后就是上头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最多追究个办事不力的责任……”。


  　　左国清沉吟片刻道：“我们村刺头倒是不少，平日里游手好闲，就喜欢没事找事，不过这帮小子大都有案底，一看就不像寻常老百姓，我怕他们演砸了……”。


  　　吴志敏连连摇头道：“有案底的不行，这种人就会窝里横，靠不住，要是把你我给抖出来就不好了，最好是那种平时不怎么做声，但是发起横来谁都拦不住的二愣子……”。


  　　左国清用力一拍大腿道：“要说这样的人还真有一个，我们村有个叫刘双瑞的，脑壳有问题，平时屁都闷不出一个，可要是发起横来那就跟头疯牛一样谁都拦不住，有一次他跟他六十几岁的老父亲因为一点家庭琐事吵起来了，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追着他老父亲就砍，一直追出好几里地才罢休……”。


  　　“村里的人都不敢惹他，家里人也不待见他，早分了家，一直打着光棍呢，这家伙又好逸恶劳，村里分了他一亩多地，他也不种，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次征的地他那一亩多地正好在里面，他前几天还在村里放话说，要征他这一亩多地没二十万谁都别想动……”。


  　　吴志敏眼睛一亮，兴奋道：“就他了！你回去以后就领几个村干部上他家去，告诉他是市里段市长要征他的地，你也是没办法，照章办事，补偿标准只能按政策，多一分也别想……”。


  　　刘双瑞家在石头堡村的最西头，如今村里经济条件好了，家家户户都盖了砖瓦楼房，不少人还在外墙上贴了瓷砖，很有点乡村别墅的样子了，刘双瑞的几个兄弟家里也都是盖的三层楼房，唯独刘双瑞还是住的那种老式田泥砖磊的茅草房，这还是当初分家时父母留给他的。


  　　因为刘双瑞性格怪异，又不爱卫生，屋里好大一股怪味，乱得跟狗窝一样，村里人基本都不去他家里串门子，就连他的两个哥哥也不爱上他家去，自打刘双瑞的双亲去世后，这里基本上没外人踏足了。


  　　就连左国清这个石头堡村的土皇帝也不敢一个人去刘双瑞家，回到村里叫上村主任，还让自己当民兵连长的儿子左强壮叫了两个牛高马大的民兵，这才放心地往刘双瑞家去了。


  　　到了刘双瑞家，刘双瑞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左国清等人捏着鼻子才没被屋里的怪味熏倒，左国清对左强壮使了个眼色，左强壮上前用脚踹了踹床腿，粗声粗气道：“双瑞，起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真想变猪啊？！……”。


  　　刘双瑞这才被吵醒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着屋里这一大帮子人，闷声闷气地道：“啥事啊？”。


  　　左国清就拖长声调打着官腔道：“双瑞，相信你也听说了，市里的棉纺厂要扩大生产规模，要在咱们村征地，你那一亩二分地正好在征地红线里头，所以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刘双瑞脖子一梗道：“征地？行啊，拿二十万来，没二十万谁要动我的地，我就跟他拼命！……”。


  　　左国清早料到刘双瑞会是这样的反应，冷笑道：“刘双瑞，咋地，你还想跟政府对抗不成？这征地政府是有补偿标准的，你这一亩多地加上青苗补偿，也就五万多块钱，你还想狮子大开口啊，做你白日梦吧！……”。


  　　刘双瑞一听就火了，腾地站了起来，冲着左国清吼道：“五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门都没有！我看哪个敢动老子的地！……”，说着还对左国清扬了扬碗口大的拳头！


  　　左国清就是要故意激怒刘双瑞，好让他出来闹事，立刻指着刘双瑞怒斥道：“咋地？！你还想跟我犯浑啊！这征地可是市里段市长的指示，我只是公事公办！你要敢调皮，我先把你送派出所法办了！……”，说着对儿子左强壮使了个眼色，左强壮带着两个民兵立刻上前把刘双瑞胳膊向后扭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发疯了


  　　刘双瑞再横也不是左强壮和那两个牛高马大的民兵的对手，被摁住动弹不得，但他的精神状况却明显不对了，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口水直滴，眼睛变得血红，死死盯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一旁的村主任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打圆场道：“支书，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看就不用送派出所了吧……”，说着又对那刘双瑞劝道：“双瑞，支书和我并不是有意为难你，这是上级的指示，我们也没办法……”。


  　　左国清被刘双瑞血红的眼睛盯得心里也瘆得慌，正好借坡下驴，冷哼一声道：“刘双瑞，今天我就放你一马，反正我已经通知你了，明天开始正式征地，乡里会派人来丈量土地，你明天记得去！我们走！……”，说完就带着左强壮等人扬长而去！


  　　左国清等人走后，刘双瑞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对劲了，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傻笑个不停，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噜道：“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跟你们拼了，大家抱着一块儿死！……”。


  　　第二天，吴志敏就带着几个镇里的干部来到石头堡村，装模作样地准备开始丈量土地，这时也来了一些石头堡村的农户，七嘴八舌地嚷着征地补偿价格太低，不愿意征地云云，不过来的这些农户大都是些农村妇女，家里的户主却没来，因为这些农户也自知理亏，现在国家在征地补偿的标准方面已经很透明了，不存在有多少猫腻，让这些农村妇女来闹一闹，也是抱着能多捞一点好处就多捞一点的想法，就算有什么稍微出格的举动，也不会追究法律责任。


  　　吴志敏望着这帮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农村妇女直皱眉头，把左国清叫到一边小声道：“老左，怎么来闹事的就这么点人，还都是些妇道人家，这能闹出多大点动静，你说的那个二愣子呢，咋没来啊？……”。


  　　左国清四处望了望，也有些疑惑地道：“是啊，按说以刘双瑞那小子的性格，不可能不来啊，我昨天还特意去他家‘刺激’了他一下的……”。


  　　正说着远处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摇一晃地朝这边走过来，左国清神色一喜，“来了！”，继而又有些疑惑地道：“咦，这小子背上背的啥？木棍吗？”，待刘双瑞越走越近，左国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惊呼道：“不好，是鸟铳，这小子疯了！……”。


  　　这时那些农村妇女也注意到刘双瑞的到来，全都停止了吵闹，张大了嘴巴望向刘双瑞，不知道这家伙又要发什么疯？


  　　左国清还想用自己村支书的威严镇一镇刘双瑞，远远地指着刘双瑞怒斥道：“刘双瑞，有事说事，你他娘的背杆鸟铳来干嘛？吓唬谁呢？……”。


  　　那刘双瑞却不答话，眼睛里一片血红，从背上取下鸟铳瞄准了左国清，左国清也发现不对了，再顾不上保持自己支书的威严了，大喊一声，“这家伙疯了，快跑！”。


  　　“砰！”，一声巨响，鸟铳响了，狼狈而逃的左国清只觉屁股一疼，伸手一摸，一手的血，“妈的，这下真玩大发了！”，左国清骂了一声，咬牙强忍疼痛跌跌撞撞地没命地跑！

  　　那些农村妇女都吓傻了，好不容易才醒个神来，立刻尖叫着四处逃窜，一边逃一边惊慌地大叫，“杀人了！刘双瑞疯了！开枪杀人了！……”。


  　　好在刘双瑞此时离人群还有好几十米的距离，而这种鸟铳用的都是散弹，杀伤面积虽大，但只有在近距离才会有致命的危险，所以左国清虽然被散弹铁砂打中，却仍然能跑，而且这种鸟铳打完一发后必须重新装弹，也为现场群众逃散创造了机会。


  　　吴志敏见机最快，当刘双瑞从背上摘下鸟铳时就已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撒腿就跑，所以倒是没有受伤，那几个镇干部见吴志敏跑了，自然也赶紧跟着跑，附近正好就是棉纺厂的厂房，吴志敏几人飞快地跑进棉纺厂的厂房，门卫也听到外面的巨响，还以为是放炮仗，正准备出来看，吴志敏几人就跑了进来，气喘嘘嘘地挥手慌张道：“快…快关门！杀…杀人了！……”。


  　　这时罗尧听到动静从车间出来，见状也大吃了一惊，他是当兵出身，还算冷静，马上指挥门卫把铁门关好，命令听到响动出来看热闹的工人们都回车间隐蔽，这才向惊魂未定的吴志敏问道：“吴镇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吴志敏把事情经过一说，罗尧心里就咯噔一下，此事因棉纺厂征地而起，真要闹大了，死了人，段昱只怕也脱不了干系，赶紧拿出手机向段昱汇报。


  　　段昱此时却不在曲龙市，因为他办投资公司用的是母亲李慧娴的名义，有些后续手续需要处理，李慧娴没多少文化，段昱只能自己亲自回家跑一趟了，所以他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


  　　接到罗尧的电话汇报，段昱也大吃一惊，看来自己对此次征地还是太大意了，才会出现这种恶性的突发事件，但此时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目前首先要做的是把局面控制住，凶手手里有鸟铳这样的杀伤性武器，一旦出现人员伤亡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段昱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立刻冷静地指示道：“罗尧同志，你们立刻找地方隐藏，绝不能和凶手硬拼，凶手很可能有精神问题，可能的话可以通过话筒喊话吸引凶手的注意力，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和他周旋，别让他到处乱跑，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我马上和公安局的同志联系，让他们立刻赶过去！我也会尽快赶往现场！……”。


  　　挂了电话，段昱就赶紧给黄贵仁打电话，“黄局，石头堡村发生持枪伤人恶性事件，请你立刻调派警力赶往现场！务必保证现场群众的生命安全！……”。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义不容辞

  　　黄贵仁接到段昱电话，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心说这下好了，事情真闹大了，最好死上几个人，到时候看你如何收场？嘴上却装模做样地道：“怎么搞出这么大件事来了啊？不过段市长，我人现在在外面，一时半会赶不过去啊，这种持枪械伤人事件，必须出动特警才行啊，调集特警需要时间啊，我只能说尽快调人过去吧……”。


  　　段昱如何听不出黄贵仁话语中的敷衍之意，眼中精光一闪，严厉道：“黄贵仁同志，不管你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但是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是公安机关不可推卸的责任！希望你能对你的行为负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黄贵仁就冷笑起来，心说你特么还跟老子摆常务副市长威风，等事情闹大了，我看你还神气个屁，老子也是市委常委，你凭什么指挥我，想了想又给自己的心腹，市公安局专管枪械的装备处长谈水清拨了个电话，“老谈，局里的枪械管理一定要加强啊，一定要严格按程序办事……”。


  　　谈水清接到黄贵仁的这个没头没脑的电话有些一头雾水，还没等他详细问黄贵仁就把电话挂了，不过这谈水清能成为黄贵仁的心腹，就是因为他一向唯黄贵仁之命是从，执行黄贵仁的命令从不打折扣。所以谈水清虽然不知道黄贵仁为什么突然郑重其事地提到枪械管理的事，还是马上把几个枪械管理员叫来，特意交待了一番。


  　　段昱挂了电话，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黄贵仁阳奉阴违，故意拖延时间，事情就会更加恶化，这时他想到了谢志坚，谢志坚现在是市公安局的政委，虽然不是一把手了，但以他的威望，应该可以调动一部分警力，而且以段昱对谢志坚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此事放任不管。


  　　谢志坚这段时间日子其实很不好过，自打原曲龙县公安局和邻县公安局合并，黄贵仁当了公安局长，就一直在排挤谢志坚这个政委，把谢志坚的一些得力的老部下都调到闲职岗位，试图把谢志坚架空，谢志坚的那些老部下都替他抱不平，谢志坚却总是处处忍让，搞得他那些老部下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接到段昱的电话，谢志坚也大吃了一惊，马上道：“段市长，请你放心，打击犯罪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立刻赶往现场！……”，挂了电话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警帽就往楼下跑，跑到楼下的刑警队办公室，却发现除了几个文职在，其他人都出去，一问说是都跟黄贵仁去参加什么会去了。


  　　“刑警不查案子，一天到晚开会有个屁用啊！”一向好脾气的谢志坚忍不住爆了粗口，又赶紧往外走，在门口正好碰到几个调去做闲职的老部下，都被谢志坚临时抓了壮丁，拖起就往外跑。


  　　几个老部下就都叫起苦来了，“谢局，您的命令我们肯定是没二话，您指哪里我们打哪里，可您总不能就这么让我们去吧，凶手手里可有枪啊，您总不能让我们赤手空拳跟他干吧！……”。


  　　谢志坚一听也有道理，几个老部下如今都是闲职，佩枪平时都是交到枪械室去了，除非搞大行动才能从枪械室领出来，而且凶手手中有枪，也应该让手下穿上防弹背心，戴上头盔才安全，就赶紧带着几个老部下往枪械室跑。


  　　枪械管理员刚得了谈水清的交待，就有些为难地对谢志坚道：“谢局，这不符合规定啊，领取枪械必须要黄局签字才行呢……”。


  　　谢志坚一听就火了，用力一拍桌子道：“现在出了人命关天的案子，手续可以后补，一切后果我负责！……”。


  　　这时候谈水清就来了，他是黄贵仁的人，自然不卖谢志坚的面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道：“谢政委，既然有规定，就要遵守，您是领导，更应该要以身作则，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办事人员了！……”。


  　　谢志坚被谈水清气得不行，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和谈水清磨嘴皮子的时候，每拖延一刻，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就会多一分危险，好在他这个政委的佩枪是不需要交枪械室管理的，就拦住几个气愤不平跟谈水清争吵的老部下，用力一挥手道：“别吵了！不怕死的就跟我走！……”。


  　　说完谢志坚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枪械室，几个老部下对视了一眼，咬咬牙，一跺脚也赶紧追了上去！

  　　在谢志坚他们赶到现场之前，城关镇派出所所长李朝阳已经带着几个民警赶到了现场，毕竟这起案件发生在城关镇派出所的辖区，他们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


  　　不过像这种基层派出所的干警很少能办这种涉枪的大案，平时吓唬吓唬社会上的小混混还行，遇到真正的亡命之徒就腿发软了，而且他们的装备也不行，除了李朝阳带了一把*，其他干警手里都只有警棍和手铐了。


  　　李朝阳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罗尧他们正躲在车间厂房里用电子喇叭喊话吸引刘双瑞的注意力，而刘双瑞正往棉纺厂的铁门上爬，试图越过铁门进入棉纺厂的厂区，而且已经爬到铁门顶端，马上就要翻过去了，情况十分危急！

  　　李朝阳见状赶紧拔枪向刘双瑞射击，这时本来也是击伤刘双瑞将他制服的最好时机，但因为平时疏于训练，加上紧张手有些发抖，李朝阳连开了几枪，子弹却全打飞了，连刘双瑞的边都没挨到。


  　　反倒是刘双瑞三下两下爬上了铁门旁边传达室的房顶，躲在围墙的墙垛后头还击，散弹铁砂打中了李朝阳的腿，李朝阳他们更加慌神了，赶紧就近找掩体掩护，又乱放了几枪，逼得刘双瑞不敢抬头，而李朝阳他们也不敢再逼近，勉强维持了僵持局面。


  　　这时谢志坚他们终于赶到了现场，李朝阳才舒了一口气，有些惭愧地对谢志坚道：“谢局，我无能，没能抓住凶手……”。


  第三百二十五章 意外频发

  　　谢志坚看到现场的情况确实有些恼火，一帮职业警察却被一个端着鸟铳的农民搞得如此狼狈，而一问凶犯的具体情况，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是否有精神病史等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不过李朝阳已经负了伤，也不好再批评他，就命令两名干警赶紧送李朝阳去医院包扎，自己亲自指挥起现场部署来。


  　　面对此时的僵持局面，谢志坚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冷静地部署起来，一边让几名老部下躲在掩体后不停用电子喇叭向刘双瑞喊话，吸引他的注意力，避免他继续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一边让干警在四周拉起警戒线，避免不明情况的群众闯入。


  　　同时安排人赶紧去把石头堡村的负责人和刘双瑞的亲属找来，进一步了解刘双瑞的详细情况，左国清侥幸逃过一劫，屁股受伤，早已吓破了胆，逃回家就赶紧让儿子送自己去医院治疗了。


  　　村主任也吓得够呛，离现场还有几百米就死活不肯再过来了，谢志坚只好过去向他了解情况，村主任一见他就连连摆手道：“谢局，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谁知道刘双瑞会突然发疯啊！左支书都被打伤了，您可别让我上去顶枪子啊！……”。


  　　谢志坚皱了皱眉头道：“刘主任，你别慌，我叫你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这个刘双瑞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能不能通知他们来现场做一下刘双瑞的思想工作，让他放下武器投降？……”。


  　　那村主任连连摇头道：“刘双瑞光棍一个，老爹老娘两年前都去世了，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平时关系也不太好，不怎么来往，我已经安排人去叫了，不过我估计要想他们做通刘双瑞的思想工作够呛，这刘双瑞一准是疯了，要不然哪能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呢？！……”。


  　　谢志坚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这个刘双瑞是否有精神病史呢？他的鸟铳又是从哪里来的？……”。


  　　“刘双瑞有没有精神病我真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不过这家伙有时候脑壳是不怎么清白，发起横来谁也拦不住，他那鸟铳估计是他老爹留下来的，他老爹以前是猎户，刘双瑞年轻的时候经常跟他老爹上山打猎，听说枪法很准，每次上山没有空手回的……”村主任絮絮叨叨地介绍道。


  　　正说着，两名皮肤黝黑头发已经斑白的老汉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那村主任连忙介绍道：“这就是刘双瑞的两个哥哥，刘双庆和刘双祥……”。


  　　刘双庆和刘双祥一来就向那村主任抱怨道：“主任，你叫我们来干啥呀？刘双瑞那GRD闯祸了，就让政府把他正法了呗，省得留在世上祸害人……”。


  　　那村主任做思想工作倒是有一套，连忙开导道：“双庆，双祥，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刘双瑞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兄弟，怎么能眼见他往死路上走也不拦呢，而且如果刘双瑞真有精神病，你们就是他的监护人，他要是打死了人，你们也要负连带责任的！……”。


  　　经这村主任这么一劝，刘双庆和刘双祥这才勉强答应上去向刘双瑞喊话，做做他的思想工作，看能不能说服他放下鸟铳向公安机关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谢志坚就带着刘双庆和刘双祥来到离刘双瑞最近的掩体后，并叮嘱他们要以劝导为主，千万别再刺激刘双瑞，同时注意自身安全，哪知刘双庆却是个火爆脾气，听说刘双瑞已经连伤几人，火气就上来了，把谢志坚的叮嘱全忘了，抢过电子喇叭跳出掩体就对房顶上的刘双瑞怒斥道：“GRD的刘双瑞，你现在出息了，还敢杀人了！赶紧给我滚下来！你要死就死，别拖累我和双祥！……”。


  　　本来趴在房顶上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的刘双瑞一下子被这番话刺激到了，突然嗷嗷叫了来，谢志坚一看要糟，赶紧招手让掩体外的刘双庆躲进来，这时悲剧就发生了，就听“砰！”一声巨响，刘双瑞居然向他的亲哥哥刘双庆开枪了，刘双庆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一片铁砂打的血窟窿，血肉模糊，鲜血直涌，眼见不活了！


  　　这是现场第一次出现了人员死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气氛一下子凝重到了极点，而此时的刘双瑞状态似乎更加癫狂，正向房顶的边缘挪动，准备跳下传达室的房顶，直接进入棉纺厂的厂区，而厂区内还有数百名手无寸铁的棉纺厂职工，情况十分危急！

  　　谢志坚当机立断，让几名老部下拿着李朝阳留下的那把*掩护自己，自己则准备悄悄潜行至棉纺厂的围墙下，爬上围墙暴起发难制服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刘双瑞！

  　　他那几名老部下一听就急了，争先恐后道：“谢局，这太危险了，让我们去吧！……”。


  　　谢志坚把脸一板，严厉道：“这是命令！立刻执行！”，说完就不顾几名老部下反对，跳出掩体，敏捷地做了几个S形的闪避动作，快速地冲到了围墙下方。


  　　庆幸的是此时的刘双瑞似乎精神状态有些恍惚，并没有注意到谢志坚的举动，也没有再开枪射击，而是继续慢慢地向门卫室的房顶边缘挪动！


  　　谢志坚在围墙旁边找到了一个横倒的木梯，赶紧将木梯架到了围墙上，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现场的干警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幸亏刘双瑞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谢志坚这边的动静，眼角都没往这边看。


  　　就在谢志坚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围墙顶端，非常有希望能杀刘双瑞一个措手不及将他制服的时候，又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


  　　之前刘双庆被刘双瑞一枪打死，他的另一个哥哥刘双祥完全被吓傻了，躲在掩体里瑟瑟发抖，声音都发不出了，因为现场太乱，干警们也都顾不上理会他，哪只这时刘双祥突然抱住刘双庆的尸体痛嚎起来，“GRD刘双瑞，你杀了双庆，咋不把我也杀了啊！……”。


  　　这一嚎不打紧，却把刘双瑞的视线再次吸引过来，而这时谢志坚也恰巧刚刚从围墙冒出头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生悲剧

  　　悲剧再次发生了！“砰！”又是一声巨响，刘双瑞对着刚冒出头的谢志坚开了一枪，谢志坚身体晃了一下就从楼梯上栽了下来！


  　　“谢局！”现场所有的干警悲愤地惊呼出声，再也顾不得危险，奋勇地从掩体内跑出向谢志坚摔落的地方跑去！


  　　而这时段昱也终于赶到了现场，听到枪响心里就咯噔一下，也顾不上掩藏自己的身手，几个飞掠就抢到前面，正好看到谢志坚血卧在地一动不动，几名老部下正围着他悲愤地呼喊，而房顶上状若癫狂的刘双瑞正满脸狰狞地往鸟铳里装弹！

  　　段昱也是悲愤万分，长啸一声，身形几闪几闪就到了刘双瑞身旁，一掌劈在他的颈后，将他劈晕过去，提在手里从房顶一跃而下！


  　　谢志坚的那几名老部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不认识段昱，都吃惊地望着他，这时罗尧他们见危险解除，也赶紧从车间里跑了出来，来到段昱身边，喊道：“段市长……”。


  　　一听段昱是市长，谢志坚那几名老部下都大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给段昱敬礼，段昱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沉声问道：“志坚同志怎么样了？！……”。


  　　谢志坚那几名老部下悲愤地摇了摇头，段昱心里一沉，赶紧蹲下来检查谢志坚的身体，谢志坚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不过段昱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发现瞳孔还没有涣散，赶紧按住他心脏的位置，内息运转全力渡了一些内气过去，终于谢志坚又有了微弱的心跳！

  　　段昱心里一喜，连忙大声道：“可能还有救！赶紧送医院，一定要不惜一切抢救志坚同志！……”。


  　　当下安排干警把刘双瑞押回公安局收监，段昱则亲自将谢志坚送往市人民医院抢救，在路上就联系好了市人民医院的院长，提前做好抢救准备工作，车一到立刻将谢志坚送进了手术室。


  　　段昱和谢志坚的那几个老部下焦急地在手术室外守候，几名铮铮铁汉都是眼圈泛红，无比悲愤，段昱和谢志坚虽然相交不深，但几次合作都是极有默契，可以说是惺惺相惜，如今这名在公安战线奋斗了一辈子的公安局长就这样倒下了，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强忍悲痛道：“志坚同志的家属通知了没有？……”。


  　　谢志坚的那几个老部下这才醒过神来，赶紧给谢志坚的妻子薛彩虹打电话，“嫂子，谢局受了点伤，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呢，您过来一趟吧！……”。


  　　段昱向谢志坚的那几个老部下了解了一下谢志坚的家庭情况，谢志坚夫妇是市公安局有名的模范夫妻，结婚多年从没有红过脸，唯一的儿子已经上大学，在众人眼里这是一个幸福和睦令人羡慕的三口之家。


  　　这主要是因为薛彩虹对谢志坚的工作十分支持，谢志坚从事公安工作多年，为了办案子经常节假日都不能回家团聚，但薛彩虹从没有半句怨言，可以说是警嫂的楷模。


  　　期间不时有谢志坚的老部下赶来，得知谢志坚还在手术室中抢救，生死未卜，个个都是悲愤异常，压抑许久的怨气也爆发出来，气愤不平地道：“谢局就是这样，有危险总是冲在最前面，不像黄贵仁那GRD就知道排挤人，今天如果不是黄贵仁指使谈水清那狗腿子扣着枪械不发，谢局穿了防弹衣，戴了头盔，没准不会出事！……”。


  　　“是啊，段市长，您可要为谢局主持公道啊，市公安局已经被黄贵仁搞得乌烟瘴气，再这么下去，公安局还不知道变成啥样呢！……”。


  　　段昱碍于身份自不好随便表态，但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寒光，这件事黄贵仁肯定从中使了坏，别的事段昱可以不计较，但黄贵仁为了个人恩怨罔顾自己的职责与他人的生命，这就已经触及了段昱的原则底线，有机会的话肯定是要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的！

  　　段昱正要说话，安抚一下谢志坚这些老部下的情绪，他的手机就想了，电话是市委秘书长韩国忠打来了，韩国忠的语气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段市长，石头堡村因为征地问题发生恶性案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权书记让我通知你赶紧回来参加常委会，讨论这起案件的善后事宜，总结教训……”。


  　　这显然是一个信号，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借此事向段昱发难了，段昱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沉声道：“国忠同志，我现在正在人民医院，志坚同志还在抢救，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必须留在这里等他醒来，请你代我向权书记请个假，等志坚同志脱离生命危险，我立刻赶过去！……”。


  　　韩国忠也冷笑起来，不阴不阳地道：“段市长，这不太好吧，这件事情你是当事人，这么重要的会议你不参加有点说不过去吧！……”。


  　　段昱也听出这韩国忠对自己的敌意了，也懒得再跟他虚以委蛇，冷冷地道：“再重要的会议也比不上人的生命重要，更何况是一个刚刚为了保护人民生命安全奋不顾身的英雄的生命！就算权书记不准我的假，我也会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志坚同志从手术室里出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谢志坚的妻子薛彩虹出现在走廊门口，谢志坚那帮刚才还怨气冲天嚷嚷个不停的老部下全部停止了喧哗，赶紧迎了上去，“嫂子，您来了，您放心，谢局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薛彩虹显得很淡定，手里提了个保温桶，就像寻常探视病人一样，根本不像一般家属那样呼天抢地的模样，还反过来做谢志坚那些老部下的工作，“你们这是干嘛，大男子汉还哭哭啼啼的，我们家老谢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没事的，没事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众人赶紧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道：“医生，我们谢局怎么样了？”，那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PS：有读者在QQ群里说我这是在复制不久前发生的肃宁枪击案，我想说的是我之所以在我的书中掺入一些现实的内容，就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情值得我们反思，肃宁枪击案最近颇有争议，我并非是第一现场目击者，所以无权对此事做任何结论，但是这一事件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反思，如果你们认为我只是在复制故事，敷衍读者，那我无话可说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生死永相依


  　　现场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噩耗是真的，那个永远像磐石一样坚强，再难破的案子都难不倒他，再危险的局面都吓不倒他的谢志坚就这样牺牲了？！

  　　寂静中突然“哐当！”一声，那是薛彩虹手中的保温桶掉在地上的声音，大家这才想起此时最悲痛的人莫过于她，纷纷过来劝慰，“嫂子，您可要挺住啊，谢局走了，他的身后事还得靠您操持，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言语一声！……”。


  　　段昱也只觉鼻根一酸，眼圈就湿润了，走过来对薛彩虹道：“嫂子，请您节哀，志坚同志牺牲了，但他是为了保护人民生命安全牺牲的，他的牺牲是光荣的，他是人民的英雄，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您有什么要求和困难，都可以向组织提出来！……”。


  　　薛彩虹却显得比谁都冷静，淡淡地道：“老谢在的时候就从不让我们向组织上提要求，如今他人都走了，我还有什么要求好提呢，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能进去看老谢最后一眼，一个人静静地陪他说会儿话，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聊天了……”。


  　　段昱感觉自己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赶紧偏过头去，才没有当场落泪，薛彩虹提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自然谁都不好反对，但段昱总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因为她表现得实在太冷静了，就悄悄地招手把谢志坚的两个老部下叫到一边，要他们在门外密切关注着薛彩虹，千万别再出意外。


  　　此时在市委书记权治中办公室，市长周青山正和权治中讨论这起恶性突发事件，最近段昱的风头实在太劲了，不仅解决了棉纺厂这个老大难问题，更成功让棉纺厂成为了APEC会议的指定服装供应商，这让周青山对段昱越发忌惮，听到石头堡村征地出事的消息他是明忧暗喜，召开常委会讨论的建议正是他第一个提出来。


  　　“段昱同志还是太年轻了啊，处理事情急于求成，才会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现在搞得我们都很被动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捂肯定是捂不住的，咱们得赶紧研究出一个处理方案出来，才能变被动为主动，要是等上级问责下来，我们就更被动了！……”周青山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权治中倒是对段昱最近的表现十分欣赏，现在这么能干的年轻干部可不多了，虽然他也觉得段昱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急躁了，但仍有心回护段昱，让段昱感觉到自己这个一把手是信任他的，从而拉拢段昱进入自己的阵营，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就不动声色地道：“青山同志，事情不是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吗？现在下结论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一点……”。


  　　周青山正要说话，韩国忠就进来，他在段昱那里碰了钉子，自然要借机告段昱的黑状了，就气愤不平地道：“这个段市长实在是太傲气了，我通知他开常委会，他说他有事来不了要请假，我就说你要请假也应该向权书记请啊，结果他居然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这下正好被周青山抓住话头，手指敲着茶几板起脸道：“这也太不像不话了！先不说承担责任的问题，起码态度要端正嘛！……”。


  　　权治中也皱了皱眉头，显然也觉得段昱的态度确实有些过于傲慢了，不过嘴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或许段昱同志确实是有要紧事走不开，这样吧，我亲自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段昱正和谢志坚的那些老部下商量如何办理谢志坚的身后事宜，追悼会的安排等等，权治中的电话就来了，段昱向权治中简略汇报了一下谢志坚牺牲的事，沉痛道：“权书记，我不是有意不参加常委会的，之前志坚同志还在手术室抢救，我总不可能丢下他去开会吧……”。


  　　权治中沉默了一下道：“志坚同志牺牲了，我也很悲痛，这样吧，我安排市委办的同志代表我和市委过去慰问一下志坚同志的家属，他的身后事就交给公安局的同志去办吧，你还是先回来参加常委会……”。


  　　既然权治中都这么说了，段昱也不好再说什么，向谢志坚的几个老部下交待了几句，又去看了一下手术室里单独守在谢志坚遗体旁的薛彩虹，透过玻璃窗，只见薛彩虹面色平静地坐在手术台旁边，手紧紧握住谢志坚的手，缓缓地说着什么，仿佛真的像是在和谢志坚聊天一般。


  　　多么感人的画面啊，这一对彼此深爱的夫妻，他们风雨同舟地走过了这么长的岁月，相持相守，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但残忍的老天却让他们从此生死永隔！段昱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不忍也不愿再去打搅薛彩虹，默默地调头离开了。


  　　就在段昱刚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惊呼声，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黑点从医院大楼上坠落下来，接着就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段昱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胸口像是被堵住了完全喘不过气来，赶紧回头往出事点跑去，拨开围观了人群，果然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薛彩虹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段昱只觉胸口像是被铁锤重重地锤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转，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不一会儿，谢志坚的那些老部下们也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见到这惨烈的一幕，也都是泪流满面，铁拳都快捏碎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特意交待你们要看好她吗？！”段昱抓住其中一人怒吼道！

  　　“嫂子她表现得太平静了，您走以后，她还把我们叫进去，说谢局的追悼会一定要办得隆重一点，又安排我们去打电话通知谢局的其他亲朋好友，没想到我们才出门打电话，她就……”。


  　　段昱也知道不能怪谢志坚这些老部下，薛彩虹肯定是一心求死，早已做好了打算要陪谢志坚一起同赴黄泉，生死永相依，对这一对连死亡也不能分开他们的夫妻，段昱除了满腔的悲痛，就只有深深的敬意了。


  　　深深陷入悲痛之中的段昱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向他猛烈袭来，也使得谢志坚壮烈牺牲这一无可争辩的事实蒙上了阴影！


  第三百二十八章 联合发难

  　　快到开会的时间了，段昱还没有到，韩国忠看了一下腕表，故意夸张地惊呼道：“哎呀，这都马上到开会的时间了，段市长怎么还没到啊？权书记，要不然我再打电话催一下？……”。


  　　权治中皱了皱眉头，心里也有些不悦了，这个段昱也倨傲了吧，自己亲自打了电话他还不赶过来开会，真的是目中无人吗？就挥挥手道：“不用了，我们先去开会吧，他要来自然会来的！……”。


  　　常委会一开始就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黄贵仁、马小斌、韩国忠早有默契，纷纷把此次石头堡枪击案的源头引向段昱，说是段昱强压征地，才导致村民做出过激举动，最后酿成大祸。


  　　周青山自是乐见这样的情形，虽没有明确站出来攻击段昱，但话语里却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段昱应该对石头堡枪击案负责的意思，只有权治中脸上阴晴不定，始终没有表态，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回护段昱。


  　　当然也有有正义感的常委为段昱不平，市委副书记兰德和就是其中之一，兰德和是从省里空降下来，也是唯一之前没有在曲龙县和邻县任过职的常委，他平时十分低调，也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言，对谁都笑咪咪的，大家都把他当成了‘骑墙派’，但实际上兰德和对市里这些干部的作为都看在眼里，对敢打敢拼的段昱十分欣赏。


  　　不过兰德和也知道就算自己此时站出来帮段昱说话也没有多少作用，就拿出手机给段昱悄悄发了一条短信，“段昱同志，快回来开会吧，风向有些不对哦！”。


  　　段昱正忙着安抚谢志坚那些陆续赶来的亲属，谢志坚的儿子和老父亲都赶了过来，得知儿子牺牲，儿媳妇殉情，年事已高的谢志坚老父亲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而痛失双亲的谢志坚的儿子则是被这惊天噩耗打击得整个人都木掉了，抱着爷爷眼泪哗哗地流，段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一老一少，站在旁边叹息不已。


  　　收到兰德和发来的短信，段昱虽不明白这位没打过什么交道的兰书记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样一条短信，但也惊醒地意识到有人在迫不及待地对自己发难了，自己再不出面应对，只怕会更加被动，就打电话给张文伟，让他过来替自己帮忙料理谢志坚的身后事，自己则匆匆地赶回市委大院去开会去了。


  　　才来到市委会议室门口，段昱就听到里面传来黄贵仁高昂的声音，“这个征地问题啊，一定不能操之过急，一急就容易出事，这次就是血的教训啊！段市长没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怕对此事负责，但逃避肯定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必须对上级对老百姓有个交代！……”。


  　　段昱冷笑了一下，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成落水狗打了，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淡定地对众人道：“对不起，我来迟了，我刚才好像听到谁提到我的名字，我申明一下，该我负的责任我一定会负，不存在逃避的问题……”。


  　　黄贵仁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吃惊又尴尬地望着段昱，其他常委也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段昱身上，权治中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空着的座位对段昱不动声色地道：“段昱同志来了，坐吧……”。


  　　段昱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对仍然尴尬地站在那里的黄贵仁耸耸肩道：“贵仁同志，请继续，我刚才在外面听你发言不是挺慷慨激昂的嘛，怎么我一来就不说话了？……”。


  　　黄贵仁就越发尴尬了，面红耳赤地说了句“我的发言完了……”就坐下了，马小斌等人也不好意思当着段昱的面攻击他，一时间会议室内的气氛就有些冷场了。


  　　周青山一看冷场了，就干咳了两声道：“段昱同志，我们正在讨论石头堡枪击案的处理问题，既然是讨论嘛，当然要畅所欲言，对事不对人嘛，刚才贵仁也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你个人，你不要有情绪！……”。


  　　黄贵仁正好借梯下坡，连忙道：“是啊，我是对事不对人，没别的意思……”。


  　　段昱瞟了周青山一眼，他和周青山的关系渐行渐远，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周青山居然和黄贵仁他们站在了一起对自己发难，自己如果不做出反击那就真会被人当‘落水狗’打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冷冷地一笑道：“既然是畅所欲言，那我也来说两句，首先我要承认，这件事我有一定的责任，我对棉纺厂征地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估计不足，工作做得不够细，负有领导责任，但我要声明一点，我从没有要求强行征地，相反在之前的几次征地协调会上我几次强调，这次征地必须要依法依规，要以不损害老百姓合法权益为前提，这都有会议记录可查……”。


  　　“至于为什么还是出现了这样的突发事件，我认为有待深入调查，才能给这起事件定性！还是那句话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一定不会逃避，但是现在首要的问题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找出导致这起枪击案发生的深层次原因，这样才能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


  　　黄贵仁见段昱开始反击了，又有点坐不住了，不阴不阳地道：“调查不调查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这不明摆着的吗,能让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端起鸟铳反抗，除了强压征地还能有什么原因？……”。


  　　韩国忠也连忙附和道：“是啊，事情其实已经比较清楚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相信很快明天网络上肯定会铺天盖地地议论这件事呢，我们市委如果不尽快拿出个结论来，只会越来越被动，影响也会越来越恶劣，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轻飘飘一句我会承担责任就完了，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马小斌已经和黄贵仁、韩国忠结成了“倒段联盟”，自然也不甘落后，老气横秋地道：“国忠同志说得对，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县长，处理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经验的，这种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天的常委会如果不赶快拿出个结论来，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继续发酵

  　　段昱见黄贵仁三人沆瀣一气对自己发难就冷笑起来，不慌不忙地道：“贵仁同志，你是公安局长，应该知道办案子首先要深入调查，而不是凭自己的主观臆断乱下结论，你不会告诉我你平时就是这样办案子的吧？……”。


  　　黄贵仁一听就急了，脸色一变道：“段市长，你可别乱扣帽子，我什么时候凭自己的主观臆断乱下结论了，办案子肯定是要深入调查的，但对于事实清楚的案子，如果还左调查右调查那就是浪费时间了……”。


  　　段昱等的就是黄贵仁这句话，微微一笑道：“黄局认为这个案子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是吧，那我来问黄局几个问题，你刚才说那名持枪杀人的凶手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请问这个“老实巴交”是你经过调查得出结论，还是主观臆断得出的结论？……”。


  　　“额…这个……”黄贵仁一下子被段昱曀住了。


  　　“还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名持枪杀人的凶手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请问黄局知不知道这名凶手是否犯有精神疾病呢？还是说黄局觉得这不重要，不需要调查呢？……”段昱加快了语速追问道。


  　　黄贵仁被段昱连珠炮般的追问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额…额……”额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段昱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黄贵仁，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话锋一转道：“既然黄局一定要现在弄清这起枪击案的责任，我们就再来说说责任，公安局在这起案件中是否责任呢？案发后我就第一时间通知了黄局，但黄局却没有始终没有赶到现场，刑警、特警都没有来，不知黄局作何解释？还有，一名手持鸟铳的农民在警方的包围之下，却仍然造成一死两伤的惨剧，这就是黄局领导下的公安局的战斗力吗？！……”。


  　　对于段昱的这几个问题，黄贵仁倒是早就想好了托词，自以为找到反驳机会的他连忙争辩道：“案发时我正在开会，我接到你的电话正准备赶往现场，但听说谢政委已经去现场，我以为有他坐镇足以处理好这个案子就没赶过去了，现场是谢政委在指挥，造成一死两伤应该不是我的责任吧？！……”。


  　　“砰！”一声巨响，段昱顿时火了，拍案而起指着黄贵仁怒斥道：“无耻！志坚同志已经牺牲了，你居然还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现场这么多干警总共才只有两把手枪，连防弹衣和头盔都没有，你让他们怎么战斗？！如果不是你扣着枪械不发，志坚同志很可能不会牺牲，你就不配当这个公安局长！……”。


  　　段昱是真火了，这一下把会议桌都拍裂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黄贵仁也吓得一抖，又不愿在段昱面前失了气势了，也跟着拍案而起，恼羞成怒道：“你血口喷人！我配不配当公安局长你说了不算！……”。


  　　一直没有说话的权治中皱了皱眉头，有些恼火地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常委会的会场，不是菜市场，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坐下！……”。


  　　权治中这个一把手发话了，黄贵仁和段昱才结束了争吵重新坐了下来，不过眼中的火光却未消失，仍然怒气冲天地盯着对方。


  　　周青山也出来刷存在感了，拖长音调道：“段昱同志，有话可以好好说嘛，干嘛要拍桌子啊，你这桌子是拍给谁看的啊？是权书记还是我啊？……”。


  　　段昱瞟了周青山一眼，心说这人变起来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以前总觉得周青山这人很阳光，很有亲和力，现在的他却总是冷不丁地跑出来烧阴火，就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周市长，你要批评我，可以直接批评用不着绕弯子，我说了我愿意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怎么批评都可以，但志坚同志是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而牺牲的，是英雄，谁要往英雄身上泼脏水，我绝不答应！……”。


  　　“你！”周青山被曀了个半死！


  　　眼见段昱和周青山又要掐起来了，权治中望着段昱直皱眉头，之前对段昱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虽然他承认段昱之前讲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段昱太好斗了，太冲动了，一点也不顾忌别人的感受，特别是他这个一把手的感受，看来真的是太年轻了啊。


  　　想到这里，权治中就敲了敲桌子，阴沉着脸道：“好了，不要争了！此次石头堡村枪击案性质十分恶劣，影响很坏，尤其是在我们刚刚合并建市不久，这会让上级认为我们这个新领导班子严重缺乏战斗力和掌控力！所以对于相关责任人我们肯定要严厉追责！当然追责之前还是要把事情搞清楚，所以我提议市委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调查小组组长……”。


  　　权治中一边说话，一边扫视着会场，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段昱和黄贵仁都是当事人，肯定不行，马小斌和韩国忠都坐直了身子，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其他常委却都知道这个调查小组组长不好当，搞不好两边得罪人，都有些往后缩，只有市委副书记兰德和依旧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权治中就眼睛一亮，这位兰书记老成持重，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就点了他的名道：“调查小组组长就由德和同志担任，等调查结果出来，我们再来讨论追责的问题，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黄贵仁等人对权治中的这个最后决定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他们也知道要想在这次常委会上把段昱给扳倒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他们可以更多的时间来让这件事继续发酵，造成更大的影响，这样即使段昱背后有人也保不住他了！


  　　会议一结束，三人就匆匆离开，去找杨开发商议如何利用这件事扳倒段昱，见面地点自然还是约在秋哥的温泉山庄，一进门，杨开发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真是老天爷都帮我们啊！按我们原来的计划，要扳倒姓段的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费好大的劲，有了这起枪击案，就省事多了！……”。


  第三百三十章 意想不到的援助


  　　第二天，网络上出现了大量关于石头堡村枪击案的帖子，矛头直指段昱，说是某副市长强行征地，官逼民反，以至于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都拿起了鸟铳，还说最后就是这个副市长拳打脚踢将这名农民打晕了，并配发了刘双瑞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照片！


  　　不用说这都是杨开发的杰作，他花钱请了好几伙‘水军’在网上发动舆论攻势，而网民本来就有很重的“仇官”心里，给‘水军’们这么一煽动，网上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骂声一片，就连一些省外的主流媒体也开始发声，质疑政府在这起事件中是否存在黑幕和猫腻。


  　　段昱一进办公室，张文伟就迎了上来，又急又气地道：“老板，你看看网上那些帖子，分明是故意颠倒黑白，混淆事实，实在太可恶了，我问了我那个大学同学，他说事情扩散得这么快，后面肯定有推手，请了‘水军’攻击您！咱们要不要也请我那个大学同学帮忙……”。


  　　段昱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不用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市里不是已经成立了调查组吗，我相信组织上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论的，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你还是关心一下志坚同志的身后事，追悼会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张文伟就气不打一处出地道：“别提了，我昨天在医院待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市公安局的领导一个都没露面，就来了个办公室主任，我问他什么时候开追悼会，他也是支支吾吾，说什么上头对这件事还没有定论……”。


  　　段昱一听就火冒三丈，怒道：“人都牺牲了！还要怎么下定论？！他们是想让志坚同志死不瞑目吗？不行，我去找权书记去！……”，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张文伟望着段昱的背影摇头苦笑起来，自己的这位老板实在是一个官场另类，自己的事不关心，却为别人的事着急上火，这样的性格在官场只怕要吃大亏呢。


  　　段昱急吼吼地来到权治中办公室，权治中听秘书说段昱来了愣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热情地迎接，“段昱同志来了，快请坐……”，见段昱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他还以为段昱是因为网上那些攻击他的帖子坐不住了，就呵呵笑道：“段昱同志，网上那些帖子我也看了，要沉住气嘛，要相信组织，一定会公正地为此事下一个结论的！……”。


  　　段昱怒气未平地摆摆手道：“权书记，我当然相信组织，该我承担的责任绝对不会逃避，至于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我根本懒得理会，我今天来是为了志坚同志的身后事来的，志坚同志已经牺牲了，遗体现在还放在医院，市公安局的领导一个都没去，追悼会什么时候开也没定下来，还是什么上级还没有定论，这不是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吗？！……”。


  　　权治中微微有些吃惊地皱了皱眉头道：“还有这事？！贵仁同志怎么搞的？我打电话问问看！……”，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黄贵仁的电话。


  　　也不知道黄贵仁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不等他说完，权治中就火道：“人都死了，还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不要解释了，市公安局赶紧成立谢志坚同志的治丧委员会，家属有什么要求和困难，只要不过份都要帮忙解决，你解决不了的报给我，我来解决，另外赶紧向省公安厅打报告，追认谢志坚同志为烈士，等谢志坚同志追悼会的日期定下来记得通知我，我会亲自出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权治中的这通电话让段昱对他印象瞬间好了很多，起码比周青山有人情味多了，连忙站起来感激道：“权书记，我代表志坚同志的家属感谢您！……”。


  　　权治中神色复杂地瞟了段昱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他道：“段昱同志，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这个同志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太火爆，太容易冲动了……”。


  　　段昱自己也感觉最近似乎脾气有些见涨，特别易怒，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权书记，我接受您的批评，今后一定注意，一定改！……”。


  　　刚从权志忠办公室出来，段昱就接到张文伟，电话里张文伟的语气有些神神秘秘，说是有人找他，人就在办公室等，段昱就有些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人找自己，让张文伟这么神神秘秘的。


  　　一进办公室门，段昱就愣住了，只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倩影正俏生生地站在他办公室的窗前，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就转过头来，正是让他每日魂牵梦绕的李梦雪！

  　　“小雪，你怎么来了？！”段昱又惊又喜地冲了上去，准备给她一个亲热的拥抱！


  　　李梦雪俏脸一红，连忙往旁边一闪，朝旁边偏了偏头，对段昱使了个眼色，娇嗔道：“怎么？我不能来吗？我这次来可是带着重要任务的呢！……”。


  　　段昱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好几名青年男女，都有些忍俊不住地望着他笑，这下糗大了，段昱脸红得像块大红布，指着几人尴尬地转头对李梦雪问道：“小雪，这几位是……”。


  　　李梦雪扑哧一笑，这才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云网新闻频道的记者王函书，这位是南云卫视新闻热点栏目记者秦清风，这位是南云都市报记者伍陵……这几位可都是省城鼎鼎有名的名记，你可要好点招待哦……”。


  　　段昱大吃了一惊，他虽然并不认识这几位名记，但这几人却代表着南云省最权威的几家主流媒体，这阵势可就大了，连忙上前与几人热情握手，好一阵寒暄后，这才把李梦雪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小雪，你搞什么鬼？搞出这么大阵势，这是准备搞新闻轰炸啊？……”。


  　　李梦雪对段昱翻了个卫生眼，娇嗔道：“你还说呢，捅了这么大篓子，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针对你的帖子，还有网民说要“人肉搜索”你，我爸说就你这牛脾气，一准要吃亏，现在网络舆论对你十分不利，所以让我带这群名记过来为你正名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火冒三丈

  　　这竟然是李克定的主意？段昱一下子愣住了，自己的这位未来岳父一向对自己不待见，这次怎么突然这么热心地对自己施以援手了呢，而且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就朝李梦雪嬉皮笑脸地嘿嘿一笑道：“哟，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岳父大人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个不成器的毛脚女婿来了啊，这可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李梦雪俏脸一红，悄悄在段昱腰间用力掐了一下，娇嗔道：“羞不羞啊，谁是你的岳父啊？！难道我们来帮你，你还不领情啊，那我们就回去了，等你焦头烂额去！……”。


  　　段昱装作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嬉皮笑脸道：“别啊，我领情，我非常领情，你们简直是我的及时雨啊……”。


  　　王函书等人来的时候都是被领导叫去专门交待了的，自然知道这位年轻的副市长和他们的大BOSS李克定关系不一般，所以见段昱和李梦雪悄悄地打情骂俏也并没有觉得吃惊，偏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等段昱和李梦雪私语完走过来要安排几个名记去吃饭，王函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来笑道：“段市长，时间还早，饭就不忙吃吧，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对石头堡村枪击事件进行深入采访报道的，您日理万机也不用亲自陪我们了，派个工作人员给我们带带路就行了……”。


  　　段昱想了想自己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的确不宜亲自出面，就把外间办公室的张文伟叫了来，让他带着李梦雪和几个记者下去采访，还特别叮嘱他全程不要说话，要确保记者们能够真正了解到事实真相。


  　　等张文伟带着李梦雪和记者们走了，段昱就决定去医院看看谢志坚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到医院一问才知道谢志坚的遗体已经被转移到殡仪馆了，看来权治中打的那个电话还是起作用了，段昱心里总算好过了些，又匆匆地往殡仪馆赶。


  　　才到殡仪馆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争吵，一听声音还挺熟，一个声音是黄贵仁的，一个声音居然是江子强的！段昱调到市里来以后，江子强仍然留在甜水镇派出所当所长，段昱离开甜水镇的时候，江子强也找过段昱说想调回市里来，段昱也答应等稳定后想办法把江子强调到市里来，毕竟江子强是为了他才调去甜水镇的，但市公安局如今是黄贵仁当家，所以一直没想到办法，不知这两人怎么会冲突起来的呢？

  　　原来江子强素来对谢志坚最服气，敬重程度甚至超过了段昱，所以他一听说谢志坚牺牲的消息顿时如五雷轰顶，立刻从甜水镇赶了过来，他赶到的时候，谢志坚的遗体已经被转移到了殡仪馆，市公安局办公室的几个工作人员和一些热心的谢志坚的老部下正在布置灵堂。


  　　江子强看到谢志坚的遗体自然是悲愤异常，曾经的老上级就这样走了，很少流泪的谢志坚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强忍悲痛在谢志坚的灵柩前鞠了几个躬，抬起头一看灵堂的布置就忍不住有些火气了，谢志坚的灵堂布置极其简单，花圈也只稀稀拉拉地摆了几个，显得极其凄凉。


  　　抓住市公安局办公室那几个老同事一问，那几个老同事都有些支支吾吾，只说治丧委员会刚成立，钱还没拨到位，江子强也知道这种事自己这个小派出所长插不上手，强忍怒火去殡仪馆旁边卖殡葬用品的店子里自己掏钱去买了十几个花圈过来摆上，灵堂里才显得没那么空荡荡了。


  　　不过接下来谢志坚儿子谢子健对江子强说的一件事就让江子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原来薛彩虹跳楼为谢志坚殉情后，谢志坚的老部下就把薛彩虹的遗体和谢志坚的遗体并排放在了一起，后来负责办理谢志坚身后事的市公安局办公室工作人员接到指示，要把谢志坚的遗体转移到殡仪馆去，搭设灵堂，过两天好开追悼会。


  　　谢子健知道母亲之所以跳楼，就是不想和父亲分开，就提出要把薛彩虹的遗体也运到殡仪馆去，和谢志坚的遗体放在一起，到时候一起开追悼会，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那些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却说做不了主，要请示上级，结果一请示说上级不同意，因为谢志坚是因公牺牲，他的身后事宜和相关费用自然是由市公安局负责，但薛彩虹却并非因公牺牲，所以市公安局就不负责了。


  　　江子强一听自然是火冒三丈了，恰巧这时黄贵仁带着市公安局几个领导班子成员假模假式地过来慰问谢志坚的家属，江子强立刻找黄贵仁理论，悲愤之下，语气自然也不怎么好。


  　　黄贵仁却不认识江子强，见他穿着警服，却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既恼怒又诧异，不过他倒是没有马上发飚，因为他担心江子强敢这样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过硬的背景。


  　　这时旁边自然有人在黄贵仁耳边小声告诉了他江子强的情况，听说江子强只是一个退休了的曲龙县老县委书记的儿子，黄贵仁就放心了，把脸一板，端起公安局长的架子指着江子强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吗？我看你这个派出所长是不想干了！……”。


  　　江子强这些年来虽然纨绔脾气已经改了不少，但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气，立刻冲上去准备揍黄贵仁，多亏谢志坚那几个老部下见情形不对，赶紧上去将他死死抱住。


  　　黄贵仁却并不打算放过江子强，指着他怒不可竭地道：“反了天了！别说你父亲只是一个退了休的县委书记，就是在位，我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江子强最反感别人拿他父亲江全福说事，这下子被彻底激怒了，在甜水镇的时候段昱也指点了他一些浅显的运气功夫，这一全力发作起来，几个人都有些抱他不住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问题焦点

  　　江子强发起毛来可谁都拦不住的，这时就听门口一声怒斥“住手！”，段昱就大步走了进来，江子强一见段昱来了才恢复了一些理智，不过仍是怒气未平地道：“涛哥，你来得正好，你来给评评理……”，就把黄贵仁暗中指使下面的人故意刁难，连谢子健想将父母的遗体摆在一起开追悼会这样起码的要求都推三阻四地事说了。


  　　段昱一听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指了指灵堂前谢志坚的遗像严肃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看着志坚同志的遗像，你在他的灵柩前大吵大闹，你是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段昱看似在批评江子强，实际上却是骂黄贵仁，黄贵仁自知理亏，给段昱这么一说，也感觉黑白照片中的谢志坚似乎正死死地盯着他，颈后像是有人在吹气似的，心里直发毛，就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这时段昱却把他叫住了，冷冷地道：“黄局，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权书记在电话里是指示你，志坚同志的身后事一定要办隆重些，志坚同志的家属有什么要求一定要尽量满足，刚才子强同志说的这几点，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是不是需要我再打电话向权书记请示一下……”，说着就拿出手机作势要拨电话。


  　　黄贵仁恨得直咬牙，每次在段昱面前他都只有吃瘪的份，他当然不敢要段昱再给权治中打电话，那样岂不是说明他把权治中的话当成了耳边风阳奉阴违吗，只得忙不迭地道：“段市长，误会，误会，权书记的指示我当然不敢不执行，只是最近手头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向下面传达，下面的人也不会办事，才会搞成这样……”。


  　　说着又把负责操办谢志坚身后事宜的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叫来，怒斥道：“你是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志坚同志是我们市公安局的老领导了，他的身后事一定要办好，权书记还要亲自参加志坚同志的追悼会，赶紧给我重新布置，一切按段市长的要求办！……”。


  　　办公室主任心说不是你让一切从简的吗，不过他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唯诺诺地点着头。段昱看着黄贵仁在自己面前演戏，也懒得戳破他的把戏，招手把江子强叫到一边，问了一下甜水镇的近况，段昱离开甜水镇后推荐蒋方劲做了甜水镇镇长，蒋方劲这家伙头脑还是蛮灵活，又有段昱打下的良好基础，所以甜水镇的发展还算不错，稳中有升。


  　　这时张文伟的电话就来了，记者们已经结束了石头堡村的采访，据村民们反映这个刘双瑞一向就有些脑壳不清白，在此之前就扬言谁要征他的地必须一次性补偿他二十万，否则谁动他的地，他就要搞死谁！


  　　现在问题的焦点就在于刘双瑞是否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因为这关系到这次石头堡村枪击事件的定性，如果刘双瑞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那么这次事件就属于偶发性事件，跟棉纺厂征地关系不大了，而如果刘双瑞精神正常，那么即便此次征地补偿的标准完全依法依规，也还是难脱干系。


  　　段昱就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带记者们回来吧……”，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不是宣传谢志坚英雄事迹的最好机会吗？连忙道：“这样吧，你把记者们都带到殡仪馆来，请他们好好报道一下志坚同志的英雄事迹……”。


  　　记者们本来多少有些不情愿，殡仪馆这种地方，一般人还是觉得有些晦气的，除非是自己有亲人去世了，否则谁没事去殡仪馆啊，不过碍于李梦雪的面子他们还是去了。到了殡仪馆以后，段昱专门找了一个最了解谢志坚的老公安来给记者们讲谢志坚的事迹，听着听着记者们都潸然泪下了。


  　　特别是说到薛彩虹跳楼为谢志坚殉情这一段时，记者们已经都是泣不成声，特别是李梦雪，早已哭得稀里哗啦，眼睛都哭红了，几名记者中最年长也最老成的王函书红着眼圈紧紧握住段昱的手激动道：“段市长，这是我听过最感人也最真实的英雄事迹，不需要我们做任何的渲染，读者就会被感动，这样的英雄事迹不应该被埋没！……”。


  　　黄贵仁等人自然也知道问题的焦点就在于刘双瑞是否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指使部下为刘双瑞在曲龙市精神病医院做了一份假的鉴定报告，鉴定结果为刘双瑞精神正常，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这份“假”的鉴定报告从表面上看是完全看不出破绽的，只是开具这份鉴定报告的医生见到的却根本不是刘双瑞本人，而是一个相貌和他有些相似的人，而那个医生事前也收到了杨开发派来的假扮刘双瑞家属的人送的一个大红包，当时那个医生当时也有些纳闷，别的犯人家属来找他，都是想把没精神病的鉴定成有精神病，这样就可以免于刑事判刑，怎么这人的家属却是要求一定要鉴定为没有精神病呢。


  　　奇怪归奇怪，这个医生却没有多想，只要有红包收，开个鉴定报告还不容易吗？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就这样这个医生只是很随便地做了一下检查，连来人的相貌都没仔细看清，就稀里糊涂在鉴定报告上签了字。


  　　此时兰德和带领的调查组进展也很迅速，已经将事件经过基本调查清楚，甚至连村支书左国清在事发前一晚曾去过刘双瑞家这一细节也查到了，不过仍在医院治伤的左国清对此事却十分敏感，一提到此事就火冒三丈道：“现在是我被刘双瑞那GRD打伤了呢，不是我跑得快，只怕命都没有了！我去刘双瑞家只是宣传一下征地的相关规定，这难道有错吗？！……”。


  　　就这样，调查组调查的焦点也集中到了刘双瑞是否有精神病这一点上，但当蓝德和来到市公安局，要求带刘双瑞去做司法鉴定，看刘双瑞是否有精神病，黄贵仁却把早已准备好的鉴定报告拿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尘埃落定

  　　“兰书记，嫌疑犯一落网我们就按程序给他做了精神鉴定，结果显示嫌疑犯精神正常，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其实鉴定不鉴定也就是那么回事，一个精神病怎么可能打枪打那么准呢，连我们谢政委这样的老公安都搞不过他……”黄贵仁满脸堆笑地道。


  　　兰德和却不为所动，不动声色地笑咪咪道：“贵仁同志，我既然接了这份差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起码程序都要走到，你先让我见一见嫌疑犯，至于嫌疑犯是否患有精神疾病，需不需要进一步鉴定，我也需要见到嫌疑犯以后再做决定……”。


  　　黄贵仁没想到一向笑咪咪很低调的兰德和居然如此较真，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不过兰德和是市委副书记，又是调查组长，他自然不好硬拦着兰德和不让他见刘双瑞，只得让手下去把刘双瑞给押来了。


  　　此时的刘双瑞已经完全不似那日凶焰煊赫的模样，倒像是一只受了惊的鹌鹑，耷拉着头，拖着沉重的脚镣步履蹒跚地被两名干警押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伤，估计是被愤怒的干警给打的。


  　　刘双瑞还没在审讯室的铁椅上坐下，黄贵仁就用力一拍审讯桌，厉声呵斥道：“刘双瑞，现在是市委调查组找你谈话，你给我老老实实交待问题，少装疯卖傻！……”。


  　　刘双瑞似乎很怕黄贵仁，吓得双手抱头，身子缩成一团，身子不停瑟瑟发抖，兰德和瞟了威风凛凛的黄贵仁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贵仁同志，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我想单独和嫌疑人聊一聊！……”。


  　　“啊，那不好吧，这个家伙可是杀人犯，非常危险的，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负不起这个责！……”黄贵仁大惊失色道，他当然不希望兰德和跟刘双瑞单独谈话，要是整出幺蛾子他的如意算盘岂非彻底落空了吗？

  　　兰德和就笑了起来，指了指刘双瑞手脚上沉重的手铐和脚镣道：“贵仁同志，你觉得他这个样子还能伤害到我吗？出了问题我负责好了！……”。


  　　黄贵仁只好带着几名干警出去了，兰德和站了起来，拿起桌上还没喝过的水杯，走到刘双瑞身边，将水杯递了过去，对仍瑟瑟发抖的刘双瑞和颜悦色道：“刘双瑞，你别害怕，我找你只是了解一下案发当日的情况，你先喝口水吧……”。


  　　刘双瑞却不说话，身子抖个不停，兰德和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刘双瑞，刘双瑞这才微微抬起头，茫然地望了兰德和一眼，有些迟疑地接过香烟，兰德和帮他点上火，自己也点了一根，微笑着问道：“刘双瑞，你为什么要杀人啊？……”。


  　　刘双瑞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手里的烟头一抖一抖，眼中再次出现了凶光，咬牙切齿道：“该死！左国清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兰德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连忙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些人该死？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刘双瑞越发激动了，用手铐用力捶着身下的铁椅嘶吼道：“他们要动我的地，我要二十万，他们不给，所以我要杀了他们！……”，这时他仿佛才注意到兰德和似的，用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道：“你又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兰德和也感觉到刘双瑞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了，对两个闻声准备冲进来的干警摆摆手示意他们别进来，转头对刘双瑞沉声道：“我是市委副书记兰德和，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反映，我一定会实事求是地调查清楚的！……”。


  　　哪知刘双瑞却眼睛一鼓，撇撇嘴道：“我是中纪委的，你有问题可以向我反映，我家里有皇帝老儿赐的狗头铡，专铡奸臣……”。


  　　兰德和就只有摇头苦笑了，这刘双瑞精神病又犯了，也懒得再跟他夹杂不清，直接把黄贵仁叫了来，面色凝重道：“贵仁同志，看来你们为刘双瑞做的鉴定结果不够准确，我需要将嫌疑犯押送省城，请更权威的鉴定机构重新鉴定，请你配合！……”。


  　　黄贵仁一听就有些慌神了，连忙道：“兰书记，这恐怕不行吧，刘双瑞可是石头堡枪击案的重要人犯，如果出了意外，我这个公安局长也不好交差啊！……”。


  　　兰德和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强硬，用力一挥手不容置疑道：“人我一定要带走，需要办什么样的手续我一定会照章办事，我协调不了的，我会请权书记出面协调，省政法委蒋书记是我的老领导了，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这下黄贵仁也没辙了，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兰德和将刘双瑞带走送往省城做精神鉴定，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刘双瑞确实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而李梦雪她们回到省城，也对此事进行了详细的报道，让那些不明真相在网上跟风谩骂的网民们一下子少了很多，特别是薛彩虹为谢志坚跳楼自杀殉情的故事更是感动了全国，全国的警察和警嫂们都纷纷在网络和微信上发声，为这对感人至深的警察夫妻点赞、哀悼，这也使得网民的注意力由攻击政府转为了无尽的哀思。


  　　事情至此就算尘埃落定了，调查组做出最后结论，段昱在此事中无重大过错，不过事情毕竟是因棉纺厂征地而起，段昱在处理征地问题时操之过急，存在轻微过失，责令其在常委会上做公开检讨。而市公安局在处理此次事件时处置不力，局长黄贵仁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警告处分。


  　　本来调查组还发现黄贵仁可能存在故意指使部下扣着枪械不发，为刘双瑞做虚假鉴定等违纪行为，不过权治中不想让此事影响继续扩大，而黄贵仁也还算听招呼，就把此事压了下来，不再深究。


  　　段昱本来不想就此放过黄贵仁，但是手头却没有直接指控黄贵仁的证据，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常委会上提出应该加强市公安局力量，推荐江子强出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出于平衡考虑，权治中最后同意了段昱的这个提议，段昱又通过已经调任省公安厅副厅长的石光荣的关系，使得这项提议最终得到了省公安厅的批准，让江子强成功出任曲龙市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刑侦工作。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各怀心机

  　　黄贵仁这回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害到段昱，自己还背了个党内警告处分，更被段昱成功把江子强这颗钉子安插到了市公安局领导班子里，你说他郁闷不郁闷。


  　　黄贵仁窝了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发泄着心头的郁闷，女儿黄娇娇走了过来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爸，我求你件事行不？……”。


  　　“你又有啥事啊？是不是又要买什么东西？还是没零花钱了？……”黄贵仁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道。


  　　黄娇娇知道一向溺爱自己的父亲虽然语气凶巴巴的，但对于自己的要求却从不会拒绝，就继续撒娇道：“爸，我不要钱，也不要买东西，就想让你帮帮志南，帮他在公安局安排个工作，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嘛……”。


  　　黄贵仁眉毛一扬，就要发火，他一直反对女儿和谢志南搞在一起，没想到两人还是藕断丝连。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段昱似乎和谢志南的姐姐英子关系很不一般，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脸上的怒容一下子就变成了和蔼的笑脸，摸着女儿的头笑道：“娇娇，你也大了，确实到了该找对象的年龄，你硬要和那个谢志南在一起，爸也不反对，这样吧，你明天把谢志南叫到家里来一起吃顿饭，我和他单独聊聊……”。


  　　黄娇娇自是大喜过望，欢天喜地的立刻去给谢志南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了，谢志南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又惊又喜，他跟黄娇娇谈恋爱自然是冲着她有个当局长的老爸去的，只是黄贵仁对他一直不待见，上次在南云大学又被段昱横插一杆子，搞得黄贵仁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不过他仍然不死心，死吊着黄娇娇这根稻草不放，如今黄贵仁终于松口了，他自然更要抓住机会了。


  　　第二天谢志南刻意打扮了一番，找姐姐英子要钱买了一身全新的行头，西装领带白衬衣，配上金丝眼镜，倒也显得文质彬彬，很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在镜子前照了半个小时再也挑不出毛病，这才出了门，用剩下的钱买了一束玫瑰，一个果篮，就直奔黄娇娇家去了。


  　　到黄娇娇的时候黄贵仁还没下班回家，谢志南把玫瑰花对黄娇娇一送，几句甜言蜜语一说就把黄娇娇给迷得找不着北了，把谢志南拖进自己的闺房，两人少不了一番亲热，只是谢志南对着黄娇娇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实在没什么胃口，一边虚与委蛇地跟她搂搂抱抱，一边却尖起耳朵听着房外的动静。


  　　听到黄贵仁进门的声音，谢志南就连忙把情迷意乱的黄娇娇推开，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黄娇娇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整理好衣服，带着谢志南从房间里出来，谢志南低眉顺眼地朝黄贵仁叫了声“伯父好！”。


  　　黄贵仁见谢志南从女儿房间出来就皱了皱眉头，一道阴霾从眼中一闪而过，笑咪咪地道：“小南来了啊，坐，坐，娇娇，你去小区门口看看你妈回来没有，让她顺道带点菜上来……”。


  　　黄娇娇极不情愿地离开了，谢志南知道黄贵仁这是故意把黄娇娇支开肯定是有话跟自己说，心里越发紧张了，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等黄贵仁问话。


  　　黄贵仁瞟了谢志南一眼，慢悠悠地道：“小南啊，之前我一直反对娇娇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就娇娇这么一个女儿，我当然希望她能幸福……”。


  　　谢志南倒也会见机，连忙道：“伯父，我一定会对娇娇好的，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黄贵仁呲之以鼻道：“你凭什么给娇娇幸福啊？你读个大学都要靠你姐姐出去卖身子，让我怎么相信你将来能出人头地啊，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


  　　谢志南的脸一下子变成猪肝色，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黄贵仁这才放缓语气道：“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不知道利用资源呢，那天在南云大学遇到的那位段市长，好像跟你姐关系很不一般嘛，你要找工作，为什么不让你姐去找那位段市长帮忙啊？……”。


  　　谢志南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地道：“可我姐说她…她和那段…段市长并不熟呢……”。


  　　黄贵仁撇撇嘴道：“男人和女人有什么熟不熟的，只要在一张床上睡过不就熟了，要不怎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谢志南就只能尴尬地笑笑不好接话了，黄贵仁继续道：“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市城管局正准备对外招聘一批协管员，城管局正是段市长的分管范围，你让你姐去找他帮忙打声招呼，一句话就搞定了，协管员虽然只是临时工，但只要你进去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你只要通过明年的公务员考试，我再帮你打声招呼你就可以转正了，到时候我也不会再反对你和我家娇娇在一起了……”。


  　　谢志南心说，我要真成了公务员，鬼才稀罕和你那肥猪样的女儿在一起呢，嘴上却是忙不迭地道：“谢谢伯父指点，那我这就去找我姐想办法去！……”。


  　　等谢志南走了，刚才还满脸笑容的黄贵仁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小子，想拿我黄贵仁的女儿当过桥梯，你还嫩了点，如果不是要利用你和你那个做“鸡”的姐姐对付姓段的，我早把你腿打断了！……”。


  　　谢志南兴冲冲地找到姐姐英子，软磨硬泡让英子去找段昱帮忙，开始英子自然是一口回绝，她自然清楚自己和段昱之间关系清白，安排人进政府部门工作，虽然只是临时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段昱凭什么帮自己这么大的忙呢？


  　　但后来谢志南拿要和英子断绝姐弟关系，再也不去探视病重的母亲威胁英子，英子才不得不硬起头皮去找市政府段昱帮忙。


  　　（PS：最近卡文卡得厉害，所以都是隔日一更，会争取尽快调整过去，保证不会太监的，谢谢支持！）

  第三百三十五章 邻县调研

  　　英子在市政府门前徘徊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去找门卫询问段昱的办公室所在，门卫看英子的目光明显有些怪异，先打电话到段昱办公室询问，然后又让英子做了来访登记才放她进门。


  　　段昱对英子的突然来访也感到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十分热情地接待了她，张文伟泡好茶就带上门出去了，段昱见英子一副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呵呵笑道：“英子姑娘，你可是稀客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有困难就说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英子就结结巴巴地把想帮弟弟找工作的事说了，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自打进入仕途以来从来没有因为私事帮人打过招呼，开过后门，而他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他的性格，也从不找他张这口，像张文伟长期两地分居，想把妻子调到市里来都一直没解决。


  　　英子一看段昱皱起了眉头就更加慌神了，眼泪汪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抹着眼泪道：“段市长，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实在是很冒昧，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也不认识别的人，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段昱最见不得女人流泪，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对这名可怜又要强的风尘女子也是十分的同情，叹了口气道：“英子姑娘，你别哭了，我就为你破回例，帮你打个招呼，下不为例啊！……”。


  　　说着段昱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城管局长拨了个电话，很艺术地过问了一下招聘协管员的事，然后说有个叫谢志南的大学毕业生不错，有志于从事城管工作，不知道招聘名额满了没有。本来这种事还没正式公布，名额肯定早就被关系户瓜分完了，不过段昱这位常务副市长打招呼，没名额也要有名额了，城管局长忙不迭地表态没问题，让谢志南直接去城管局找他报名就可以了。


  　　英子自是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走了，段昱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只当是发善心做了一件好事，却不知道这件“好事”后来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段昱此时心思全放在发展曲龙市的经济上，要发展经济首先要对全市的经济结构有比较全面的了解，原曲龙县这边的情况他已经比较了解了，但原邻县那边的情况他却不甚了解，如今棉纺厂扩建的事已基本告一段落，他就决定到原邻县的地域去深入调研一下。


  　　邻县地域面积要小，但经济发展却比曲龙县要迅猛得多，这些年全面开花，形成了以制造业、旅游业、种植业为龙头的多种产业结合发展模式。


  　　其中又以旅游业和种植业业绩尤为傲人，旅游业自不必说，依托于丰富的温泉资源，大大小小的温泉山庄、酒店会所都是生意火爆，吸引了周边地市大量的游客，这中间也有权治中的功劳，权治中任邻县县委书记期间，就一直强调要利用邻县丰富的温泉资源，大力发展旅游业和第三产业，还在常委会上宣布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邻县的政府行政主管部门要对邻县范围内的温泉山庄、酒店会所经营开绿灯，不得索拿卡要，开展大型执法行动，必须请示权治中本人批准。


  　　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固然使得邻县的旅游业和第三产业得到了蓬勃发展，但也不可避免地使得这些场所内出现了不少藏污纳垢的违法行为，黄、赌、毒泛滥，恶性案件时有发生。


  　　段昱在调研过程中就发现了不少问题，不少温泉山庄、酒店会所卫生条件差，管理松散，存在极大消防、安全隐患，不时还可以看到穿着暴露的女子进进出出，再联想到自己那次到邻县温泉山庄泡温泉的经历，段昱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段昱也知道此时不宜发表意见，陪同他调研的除了江子强算是跟他一线的其他都是原邻县权治中一手提拔的干部，自己说的话传到权治中耳朵里没准就变味了。


  　　下一个调研点是邻县的橡胶种植园，这也可以说是权治中主政邻县时的一项重要政绩工程，在权治中入主邻县前，邻县虽然也有人种植橡胶，但并没有形成产业规模，权治中看到了橡胶销售的良好市场前景，大力扶持橡胶种植业，出台了一系列扶持政策，又亲自跑韩国、德国两大橡胶需求大国，与外商签订了十年包销合同，解决了橡胶销售的后顾之忧，使得邻县的橡胶种植业迅猛发展起来了，成为了邻县的经济发展亮点。


  　　陪同段昱调研的几位原邻县政府干部提到这段往事都是眉飞色舞，对权治中心悦诚服，这其中固然有讨好权治中的因素，但也说明权治中做事确实有一套，才能在下面的干部当中树立这么高的威望。


  　　不过段昱的思维方式却是对任何事物都一定要通过自己深入的调查了解才下结论，所以并没有跟着那帮干部一起对权治中歌功颂德，而是含笑不语地一路仔细观察。


  　　在去橡胶园的路上段昱遇到了一群刚从橡胶园割胶回来的割胶工，这是一群皮肤黝黑的汉子，在他们脸上看不到劳动后的放松和喜悦，表情疲惫而麻木，段昱更惊奇地发现他们中间不少人都有身体残疾，而这身体残疾显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利器伤害的。


  　　段昱主动上前与这些割胶工搭讪，但这些割胶工却显得十分警惕，不等段昱靠近，就一哄而散了，段昱只好转头去问陪同调研的橡胶种植农场的场长，那场长有些尴尬地介绍道：“割胶工作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主要是怕碰到剧毒的毒蛇，特别是眼镜王蛇，被眼镜王蛇咬到如果不马上注射解毒血清的话，十分钟后就会出现中毒症状，一个小时后就算送医院也难以抢救回来了，所以割胶工身上一般都带着两把刀，一把是割胶用的，一把是万一被眼镜王蛇咬到，就马上把被咬的部位砍下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片光明的背后

  　　段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现在还有如此危险工作环境如此恶劣的工作，那场长见段昱脸色不善，连忙解释道：“不过现在条件已经比以前改善很多了，我们农场医务室备有大量的毒蛇解毒血清，已经很少出现工人被咬需要截肢的情况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既然割胶工作如此危险，劳动强度又大，那工人们的工资和福利待遇怎么样？……”。


  　　那场长脸色越发尴尬了，有些含糊其词地道：“额，这个也没有一定的，我们采取的是工资与劳动成果挂钩的办法，每一公斤干胶给割胶工人1到2元的割胶费，这要看工人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积极性，多劳多得……”。


  　　段昱却不吃他这一套，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一名熟练的割胶工平均一个月能割多少公斤干胶？平均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能有多少钱？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要真实数据！……”。


  　　那场长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以往领导下来视察很少过问这些问题，这位年轻的段市长可真不好应付啊，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一名熟练的割胶工一个月能割1000来棵橡胶树，收集后也就是一吨左右的干胶，按一公斤2元的割胶费计算的话，每个割胶工平均能拿到2000到4000元左右的工资，这在我们这里也不算低了……”。


  　　段昱一听就火了，怒道：“割胶工作这么辛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一个月才能拿不到4000元的工资，这还不叫低吗？！工人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那场长被段昱训得面红耳赤，他叫刘彦直，人如其名，性格也是个直性子，给段昱这劈头盖脸地一训，脾气也上来了，顶撞道：“段市长，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不是我们不想给工人加工资，实在是我们农场也负担不起啊！我给您算一笔账吧，现在一吨橡胶国际市场价格还不到一万，乳胶价格高一点，也就一万多，我们和外商签订的是长期包销合同，价格比市场价还要低，一吨橡胶给了工人2000多的割胶费，我们还要为他们购买各种保险，再加上粗加工、储藏、税费等费用，留给我们的利润空间已经很小了……”。


  　　段昱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过去对橡胶种植行业不了解，只知道橡胶用途广，市场前景光明，有“液体黄金”之称，却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割胶工人的血和泪！


  　　刘彦直这一顶撞倒是让段昱对他印象改观了不少，起码说明他不是一个只知道逢迎奉承的家伙，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说明他对橡胶行业是了解的，不是那种瞎指挥的“门外汉”领导，就放缓语气道：“刘场长，对不起，我不应该没有完全了解清楚情况就乱批评人，我对橡胶种植行业一窍不通，你是内行，请你给我介绍一下目前橡胶种植行业面临的困难和发展前景……”。


  　　刘彦直本来已经做好了触怒段昱这位常务副市长的打算，没想到段昱却反过来给他道歉了，这也让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副市长确实和一般只知道指手画脚乱指挥的领导不一样，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段市长，应该我跟您道歉才对，我是个直性子，说话也不会绕弯子，刚才顶撞了您，您别见怪！……”。


  　　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直性子好啊，我下来就是要了解真实情况的，你要是跟我绕弯子，我倒要批评你了，你不要有心理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只有把问题暴露出来我们才能解决问题嘛……”。


  　　见段昱如此平易近人，刘彦直也放开了，收起笑容正色道：“段市长，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现在外面对橡胶种植业发展都十分看好，橡胶的用途很广，主要是用于生产汽车轮胎等橡胶制品，汽车工业越发达，橡胶产业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实际上却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橡胶从整体的供需面来看，过剩依然是大格局，很多橡胶企业都面临高库存的问题，而且目前东南亚国家都在大力发展橡胶种植业，竞争十分激烈，而需求市场却多被发达国家垄断，导致橡胶原胶价格偏低，作为橡胶供应链的最前端，我们的利润空间十分有限，大部分利润实际上都被发达国家拿走了……”。


  　　“就橡胶种植业本身来说面临的问题也不少，首先就是用工的问题，您也看到了，割胶工作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恶劣，还有生命危险，收入却并不高，所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从事这项工作，我们现在的割胶工都是以中、老年人为主，甚至有不少私人农场用的是从南越那边偷渡过来的黑劳工，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面临劳工荒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橡胶种植业的路只会越走越窄，甚至根本生存不下去！……”。


  　　听刘彦直这么一介绍，段昱也大吃了一惊，想不到外界一致看好的橡胶种植业居然面临这么严峻的问题，这时一旁陪同调研的市农业局局长马克宝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刘彦直一眼，拖长音调道：“问题肯定是会有的，哪个行业没有困难呢？但是我们要看大方向嘛，橡胶行业的发展前景肯定会越来越好，权书记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大力扶持橡胶种植业嘛，而且我们是和外商签订的包销合同，不存在销售不出去的问题，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有这么好的条件没理由发展不起来嘛……”。


  　　其他陪同调研的原邻县干部也都纷纷附和道：“是啊，权书记定的大方向肯定是不会错的，有困难可以慢慢克服嘛……”。


  　　刘彦直刚才也是一时口快没想那么多，此时也醒过神来，橡胶种植是权治中的政绩工程，自己这么说不是等于和市委书记公开唱反调吗？这话要是传到权治中耳朵里，自己这个场长可就别想干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遥不可及的愿望


  　　刘彦直虽然性子直，但却也不是无欲无求的人，当场长肯定比当普通职工好，不禁暗暗后悔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尴尬地连忙补救道：“是啊，是啊，权书记站得高看得远，肯定比我考虑事情周到，刚才提到的问题对我们农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农场的职工大都是以前农垦农场的老职工，现在条件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效益和其他农场比算好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也知道这是权治中的政绩工程，权治中肯定不希望别人对此指手画脚，但是刘彦直反映的问题却是不容忽视的，如果不解决，很可能会毁了这个产业，也等于给曲龙市的经济发展埋下了一颗*，如果不正视这个问题就等于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当然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他肯定不会随意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他目前和权治中的关系还算比较融洽，尤其是现在他和周青山的关系渐行渐远，他更需要和权治中这个一把手搞好关系。


  　　接下来的调研中，应该说邻县的橡胶种植产业还是发展得很不错的，那一片片整齐的橡胶林看起来着实十分壮观，陪同调研的那些干部都是赞叹声一片，只有段昱显得心事重重，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让橡胶种植业走出现在的困境。


  　　看完橡胶园，段昱又坚持要去那些割胶工人住的地方看一看，来到割胶工人的宿舍区，段昱更加震惊了，割胶工人们住的居然还是那种老式竹楼，为了遮风挡雨，割胶工人们用报纸在墙壁上糊了一层又一层，里面的布置也十分简陋，除了连排的上下双层床，就是几个木桌，唯一的一样电器就是一部电视机，还是那种外面已经淘汰不用又大又沉的老式电视机。


  　　刘彦直见段昱又皱起了眉头，连忙解释道：“我们农场已经准备改善工人的住宿条件了，这些竹楼全部会改建为砖瓦房，过完年就建！……”。


  　　那些割胶工人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见到段昱他们进来也没有多大反应，神情显得十分麻木，只有当刘彦直说到要改建宿舍，建砖瓦房的时候，他们才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骗鬼呢，农场喊改建宿舍都喊了好多年了，就是没动静啊。


  　　段昱也知道这时候自己不适合发表过多的意见，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哦，那建好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再来看……”。


  　　刘彦直的表情就越发尴尬了，连忙拍了拍手掌，对割胶工人们大声道：“大家都起来一下，段市长来看望大家了！……”。


  　　割胶工们这才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个年轻一点的割胶工小声嘟噜一句，“看望有个卵用，还不如来点实惠的！……”。


  　　刘彦直装作没听见地别过头去，段昱却是耳朵尖听见了的，就用手指点了点那工人笑道：“这位同志，那你来说说，你想要怎么样的实惠啊？……”。


  　　刘彦直狠狠地瞪了那割胶工一眼，他在工人中间还是有些威信的，那割胶工就连忙低下了头死活不肯说话了，段昱见工人们都不说话，也知道他们是因为刘彦直在场不敢乱发表意见，就笑了笑对刘彦直道：“刘场长，看来你在这里，同志们都有些放不开，我能不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啊？……”。


  　　段昱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刘彦直只得又狠狠地扫了工人们一眼，警告他们别乱说话，这才离开了房间。


  　　刘彦直虽然走了，工人们还是不说话，段昱也不以为意，对着靠他离得最近的一个坐在床沿上的割胶工笑道：“这位同志，我可以在你床上坐一下吗？”。


  　　那割胶工有些诧异地看了段昱一眼，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段昱直接在床沿坐了下来，又招呼那些陪同他调研的干部坐，“大家都坐吧，我们这么站着，工人同志们会觉得有压力，好像我们是居高临下一样的……”。


  　　那些干部都面面相觑，这些工人们睡的床上就是简单铺了张竹席，竹席的颜色已经完全变黑了，完全看不到竹子的本色，看起来着实有些膈应，还有盖的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很可能还有跳蚤，不过段昱都坐了，他们也不好不坐，只得强忍恶心干笑着也坐了下来。


  　　段昱又招呼有些从上铺跳下来站着的割胶工人坐，呵呵笑道：“大家都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们就是聊聊天，扯扯家常……”。


  　　工人们也觉得段昱确实和以前来视察过的政府干部不太一样，那些干部一般来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圈就走了，根本不会到他们宿舍来，就算来也根本不会坐，站着讲几句“同志们辛苦了”的套话就走了，于是对段昱也没开始那么抗拒了，他问什么也会答上一两句了。


  　　最后当段昱问到工人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的时候，工人们又卡住了，显然他们对于愿望这个词有些陌生，段昱就指着那个年纪最轻的割胶工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来实惠的吗？那你来说说看……”。


  　　那割胶工胆子在这群工人里是最大的，刚才段昱问话的时候也数他发言最积极，所以段昱才会点他的名，他就壮起胆子道：“这还用问嘛，要说实惠的，那就是给我们加工资呗！……”。


  　　“好！”段昱对他竖了竖大拇指，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大实话，我就是要听大实话，我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们加工资！而且保证不会让你等很久……”。


  　　工人们都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眼中总算有了些亮光，而那些陪同调研的政府干部则普遍不以为然，心说这个段市长还是太年轻了，这种态能随便表吗？农场都是自负盈亏的，要加工资钱从哪里来？就算段昱动用手中的权力从财政拨一笔钱下来，这工资可是要月月发的，财政哪来的这么多钱贴，到时候工人们跑到市政府去闹，说是段市长说的给我们加工资，看你怎么收场。


  第三百三十八章 分歧

  　　不过这么一来，工人们总算真的放开了，纷纷开始说自己的愿望，有的说希望能把工伤补偿定高一点，有的说希望能改善农场的医疗条件，有的说希望能解决家属的工作问题，甚至还有的说希望能娶个老婆，段昱听着工人们的愿望，鼻根就有些发酸了，这些工人们提的这些愿望在许多人看来或许根本算不上愿望，但对这些工人来说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最后问到年纪最大一个割胶工，他的一句话让段昱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他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平安安地干到退休！”。


  　　听到这句话，段昱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老工人对那些陪同他来调研的干部激动道：“同志们，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位老同志的要求高吗？要是这样的要求，我们都不能保证帮他实现，还要我们这些政府干部干什么！……”。


  　　那些陪同调研的干部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当然也有些人不以为然，煽情谁不会啊，问题是要解决这些割胶工人的困难却没那么容易呢，段昱这样做等于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段昱从邻县回来心情越发沉重，回来就赶紧上网查相关的资料，度娘果然是无所不知的，通过查资料，让段昱对于橡胶衍生产品的知识有了一定的了解，也让他真正找到了橡胶种植业发展的症结所在。


  　　邻县橡胶种植业发展的症结关键还是产品附加值太低，大部分利润都被国外那些原胶收购商赚走了，比如说韩国生产的一种乳胶枕头，他们收购乳胶原胶不过一百多元一公斤，但加工成乳胶枕头后却要卖到近2000元一个，更加讽刺的是这些乳胶枕头大都出口到了华夏国内，而且备受华夏人的追捧。


  　　为什么我们自己不能生产这种乳胶枕头，要把钱送给外国人去赚呢？！段昱顿时兴奋起来，他特意查了一下乳胶枕头的生产工艺，发现工艺并不复杂，技术含量也并不高，而更让他兴奋的是乳胶的用途很广，也可用于制造医疗器械中常用的乳胶管，就连避.孕.套和奶嘴也是乳胶制成的。


  　　当初段昱引进梅林高登集团就是要打造一条医疗器械生产的产业链，如今这条产业链已经初具规模，完全可以利用这条产业链把橡胶制品的产业链也带动起来。


  　　段昱越想越兴奋，这绝对是一条让邻县橡胶种植业摆脱目前困境的新路子，只有把产品的附加值搞上来了，才能扩大产品的利润空间，这样才能改善那些割胶工人的福利待遇和工作条件。


  　　不过段昱很快又冷静下来了，要实现他的这些构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建这些橡胶制品加工厂需要人来投资，而权治中那关也不好过，他的思路跟权治中的思路肯定是有分歧的，而邻县的橡胶种植业是权治中的政绩工程，跟外商签订的包销合同也是权治中一手促成的，他会同意段昱在他的政绩工程上插手吗？


  　　第二天一上班，段昱就去了权治中的办公室，这次权治中态度明显没有以往热情，显然那些陪同段昱调研的原邻县干部已经把段昱调研的经过向他汇报了，所以见到段昱进来，他也没有起身迎接，坐在座位上抬了抬头，淡淡地道：“段昱同志来了啊，坐吧！……”。


  　　段昱就知道要说服权治中只怕有难度了，果然他一坐下来还没开口，权治中就单刀直入地道：“段昱同志，听说你去邻县调研了，是不是对邻县的经济发展有什么看法啊？……”。


  　　既然权治中主动谈到了这个问题，段昱自然也不会回避，微笑道：“我这次去邻县调研，主要是去学习的，邻县之前在权书记的领导下，经济发展很快，我这次去学到了很多经验，当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今天来就是想就这些问题和权书记交换一下意见，也把我的一些想法向权书记汇报一下……”。


  　　“哦！”权志中眉毛一扬，不动声色道：“能够发现问题，说明段昱同志看得很认真啊，你先说说看……”。


  　　段昱首先谈了邻县那些温泉山庄和酒店存在的问题，直言不讳道：“邻县的旅游业目前发展趋势很好，但如果任由这些问题存在，最终只会毁了邻县的旅游业，所以我建议由公安、消防、卫生等相关政府管理部门组织一次对邻县所有温泉山庄和酒店的联合大检查，好好整治一下，这样才能给邻县旅游业创造一个安全、健康的发展环境，实现健康持续发展……”。


  　　权治中皱了皱眉头，邻县那些温泉山庄和酒店存在藏污纳垢的问题，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就是因为怕影响邻县旅游业目前的兴旺局面，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又不能说段昱提的意见不对，毕竟黄、赌、毒都是国家要求坚决打击的罪恶现象，就有些轻描淡写地道：“你提到的这些问题，我也听到过一些反映，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个别地方可能还是存在的，但也不能以偏概全，整体还是好的嘛，我看搞联合大检查就不必了，让有关部门下个文，下去敲敲警钟就行了……”。


  　　段昱还要据理力争，权治中就挥挥手不容置疑道：“这个问题就先谈到这里，我正好也要找你谈另一个问题，听说你在橡胶种植农场调研的时候跟工人们表态要给他们加工资是吧，段昱同志，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样的态怎么能随便表呢？要知道你这个态代表的可不仅是你自己，更是代表我们曲龙市委、市政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啊！……”。


  　　段昱正要分辩，权治中却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用手指用力敲了敲桌子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割胶工人处境艰难吗？你以为我不想给那些工人加工资吗？如果这个问题这么好解决，几年前我就解决了！你知道如果要给邻县所有的割胶工人加工资需要多少钱吗？邻县目前有割胶工人近五万人，每个人每个月加一百块钱，一年也要六千万，同志哥，六千万啊！这么大笔钱从哪里来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又出大事了！

  　　段昱知道他和权治中的执政思路已经出现了根本性的分歧，权治中是要保住目前的政绩，不希望搞大动作，自己则更多地考虑曲龙市未来的经济发展，要让曲龙市实现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就必须正视这些问题。


  　　既然是根本性的分歧，要说服权治中就肯定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段昱索性等他发泄完怒火，这才诚恳地道：“权书记，我当然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有困难，但再困难也要解决啊，要不然邻县的橡胶种植业的路只会越走越窄，相信权书记您也不希望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产业越来越萧条吧……”。


  　　“我已经找到了橡胶种植业的发展症结所在，就是因为产品附加值太低了，利润都被国外的原胶收购商赚走了，我觉得一条产业链的形成，应该同时考虑上、下游产品的衔接，这样才能降低成本，提高竞争力，比如说我就在网上查到一种乳胶产品，乳胶枕头，市场前景很好……”。


  　　权治中更火了，当初为了和外商签订橡胶包销合同，他可是陪尽了笑脸，才最终把合同拿下来，这也是他政治生涯中的得意之作，现在段昱却提出要终止和外商的合同，另起炉灶，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想到这里，权治中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段昱的话，怒不可竭道：“你这是异想天开！段昱同志啊，我真得好好批评批评你，你要看清楚形势，现在咱们刚刚合并建市不久，我们现在首要的工作就是要确保曲龙市能平稳和谐发展，你敢拼敢闯是好的，这一点要肯定，但你不能乱拼乱闯，必须要在市委领导下去拼去闯，你的想法太激进了，是有风险的，如果搞不起来，又把外商得罪了，怎么办啊？这个责任谁来负啊？……”。


  　　段昱也被激出了火气，毫不相让地顶撞道：“我不认为我这是乱拼乱闯，我既然提出这样的思路，我也是有一定把握的，如果出了问题我可以负责！……”。


  　　权治中最反感别人公然顶撞他，这等于挑战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就用力一拍桌子道：“我就怕你负不起这个责！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我坚决不同意！你管好你的份内事就好了，如果你不听劝，我就召开常委会调整你的分工！……”。


  　　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段昱现在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以他的性格，已经决定要做的事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但现在权治中这么大的反应，连调整分工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自己如果继续坚持的话就等于和权治中这个一把手对着干了，和一把手对着干可是官场大忌，就是李文军恐怕也不会支持他。


  　　就在段昱进退两难的时候，邻县又出大事了！出事的是那秋哥的温泉山庄，一名来度假的游客死在了温泉山庄的别墅内，而且死得很不光彩，是死在了陪侍小姐的肚皮上的，本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般就是赔点钱了事，死者家属一般也不会闹得太凶，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对外就声称是心脏病发死的。


  　　但这次的事情却有些麻烦，死者家属很强硬，提出的赔偿要求也很高，要100万的封口费，还邀了几十个亲朋好友，将死者尸体停在温泉山庄的大门口，不给钱就走！

  　　那秋哥是什么人啊？那是在邻县黑白通吃的人物，哪里会吃这一套啊，调来几十个混混，手持刀棍，围住那死者家属就是一顿打，几十人全被打进了医院，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有几个重伤的，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不排除有成植物人的可能。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权治中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连夜召开常委会讨论善后事宜，会场气氛十分凝重，常委们都不说话，显然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最好别沾边。


  　　权治中就只好点了黄贵仁的名，“贵仁同志，你是分管公安口的，你先谈谈你的看法吧……”。


  　　黄贵仁没办法，只得干咳两声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平息事态，事情闹大了对谁都好处，最好是能和死者家属达成和解，无非是出点钱嘛，我已经和温泉山庄的老板谈好了，他也对自己的冲动行为十分后悔，愿意拿出三百万来平息此事，咱们政府再拿个百把万出来，估计就能把事情压下去了……”。


  　　马小斌如今和黄贵仁走得很近，自然也要出来帮黄贵仁说话了，连忙附和道：“我同意贵仁同志的意见，自打这个案子发生后，整个邻县温泉山庄、酒店的生意都受了影响，游客锐减，我担心如果不赶紧把这件事压下去，会对邻县的旅游业造成冲击……”。


  　　段昱见黄贵仁和马小斌一唱一和就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我不同意这样处理，这起案子的性质十分恶劣，捂盖子是捂不住的，我们必须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事实上我不久前对邻县旅游业进行调研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邻县的温泉山庄、酒店普遍存在黄、赌、毒现象，我们应该以这起案子为契机，对邻县所有的温泉山庄、酒店进行全面整顿，让邻县旅游业重新回到健康发展的轨道上来！……”。


  　　权治中一听这话就舒服了，心说段昱你什么意思，想借这件事看我的笑话是吗？这时候出来显摆你有先见之明，到底是什么居心？！就阴沉地瞟了段昱一眼，用力一挥手道：“贵仁同志长期主持公安口的工作，处理这种事还是有经验的，刚才的提的建议是老成之见，也是目前解决这件事最稳妥的办法，时间紧迫，我们就不讨论了，直接举手表决吧！……”，说着就首先举起了右手。


  　　既然权治中这个一把手都举手了，其他常委自然也不会再发表意见，最后除了段昱和兰德和没举手，其他常委都举了手，权治中见段昱没举手，就皱了皱眉头，严肃道：“少数服从多数，那就这么定了，和死者家属谈判的工作就由贵仁同志负责，不过我要强调一点，我们常委会做出的决议，一定要严格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第三百四十章 危机公关

  　　黄贵仁就去找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谈判去了，他办这种事也是办溜了的，非常懂得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的心理，让秋哥将钱全部兑成了现金，装了满当当的一箱子，谈判的时候直接把箱子一打开，对桌子上一扔，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的眼睛就全亮了。


  　　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还有些贪心不足地想讨价还价，黄贵仁就拍了拍巴掌，几十名头戴警用头盔，身穿作训服，外套防弹衣，全副武装的特警就冲了进来，杀气腾腾地排成整齐的两排，让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全吓了一大跳。


  　　黄贵仁一看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的反应嘴角就翘了起来，故作威严地咳嗽两声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收下这些补偿款，和温泉山庄和解，并配合我们政府工作，对外统一口径，就说这是一场意外，死者本来身体就有病，和温泉山庄无关，你们和温泉山庄发生的冲突也只是小冲突，今后不再追究此事，另一条路就是你们继续闹下去，那么你们不但一分钱拿不到，我还会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把你们全部抓起来送进牢房！两条路由你们选，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们一句，跟政府作对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给你们十五分钟商量，我在外面等你们的商量结果……”，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了，最后得出一致意见，胳膊拗不过大腿，反正人死也死了，受伤的也受了，苦头也吃了，有这么大一笔补偿款也不算太亏。


  　　黄贵仁早知道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会做这样的选择，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所以早让人准备好了保密协议，除了那几个重伤昏迷不醒的，所有有关人员都被要求在那份协议上签字按了手印。签字完毕后，黄贵仁又专门安排了记者采访，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全都改了口径，表示对此事不再追究。


  　　按说这件事发展到这里也就基本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事有蹊跷，为什么之前还气愤得要死吵着闹着要上访的死者和伤者家属会突然改变口径呢？这里面没猫腻才怪呢！不过连死者和伤者家属都不追究了，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又会闲得蛋疼非要去刨根问底呢！


  　　而且这种事在华夏也算不得了什么，比这黑得多事也屡见不鲜，应该说曲龙市政府处置算是得力的了，快刀斩乱麻，最后结果也是“皆大欢喜”，简直可以称得上地方政府“危机公关”的一次“经典范例”。权治中对这个处理结果也很是满意，很是表扬了黄贵仁一番，说他处事果断，老成持重，办事有一套！

  　　不过事情这时却出了一点意外，就是那几个重伤昏迷不醒的伤者都醒过来了，这本是好事，不过当他们得知自己的亲人居然已经和打人者达成了补偿协议，不再追究此事，自己的伤等于白受了，都气愤得要死，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气愤归气愤，他们也不想让亲人为难，最终大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只有其中一名伤者是还在上学的大学生，学的还是法律专业，所以维权意识比较强，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偷偷写了一篇帖子，将此事前因后果详细地记录了下来用手机发到了网上。


  　　而这名大学生也很聪明，他发的这篇的帖子用的是匿名，为了转移视线，他只在帖子的末尾用的是“一个正直的政府干部”的签名，而整篇帖子他也是用的一个政府干部的口吻和语气，这样别人就怀疑不到他的头上了。


  　　这篇帖子一发到网上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网民们对这种带有桃色和黑色的社会新闻尤其感兴趣，再加上普遍的“仇官”心理，立刻让这一事件在网上迅速发酵，很快扩散开来。


  　　最后连省委书记秦远航都被惊动了，亲自做了批示，要求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成立联合调查小组进驻曲龙市彻查事件的真相。秦远航之所以如此重视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此事确实已经引起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曲龙市正是李文军进行行政区划改革的试验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李文军也是一种间接打击。


  　　权治中也被此事搞了个措手不及，如今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成立联合调查小组进驻曲龙市，那么此事就完全脱离了他这个曲龙市一把手的控制，搞不好为了此事他还要背处分，给自己本来一帆风顺的政治前途留下污点。


  　　权治中是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看得高于一切的人，自然是又惊又怒，连忙把黄贵仁叫到办公室来，将那篇从电脑上下载下来打印成纸质版的帖子用力摔在茶几上，对黄贵仁气冲冲地质问道：“贵仁同志，你怎么搞的？！不是说已经和死者家属都谈好了吗？那这篇帖子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好了，连省委秦书记都惊动了，要求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咱们曲龙市彻查此事，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黄贵仁一听也是大惊失色，心中的惶恐甚至比权治中还厉害得多，邻县的那些黄、赌、毒产业可都是他在背后充当保护伞，这要真彻查起来，麻烦可就真大了！现在连省纪委都介入了，搞不好就不是挨处分的问题了，而是要摘帽子坐牢房的问题了！

  　　拿起那帖子的打印稿匆匆看了一遍，黄贵仁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惊呼道：“权书记，不对啊，咱们常委会讨论这件事的处理办法可是绝密，一般人不可能知道，可这上面连补偿金额都写得那么清楚，肯定是知情人泄的密，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应该没这么大胆子，收了钱还乱说话，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啊，而且这上面写的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政府干部”，这帖子不会真是咱们政府内部人写的吧，那肯定是别有用心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最大危机


  　　权治中被此事搞得心烦意乱，给黄贵仁这么一刻意“引导”更是心里咯噔一下，皱了皱眉头道：“是啊，这人肯定是别有用心，常委会上表决的时候只有德和同志和段昱没有举手，兰德和平时很低调，应该不会干这种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黄贵仁就是要把权治中的思路往段昱身上引，立刻装作恍然大悟地用力一拍大腿道：“肯定是段昱干的！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会干这事了！他这一招可真毒啊，把我们全卖了，这样才显得他讲原则，有先见之明啊！权书记，他这分明是冲着您去的啊，想取而代之啊！……”。


  　　权治中倒也没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这个段昱年轻做事比较激进是有的，但并非那种阴险小人，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权治中还有些话没说出口，段昱现在只是常务副市长，就算权治中因为此事被撤职，也轮不到段昱上位，段昱没理由冒着得罪整个曲龙市官场中人的风险这样干。


  　　黄贵仁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权书记，我本来是不想说的，现在却不能不说了，这知人知面难知心，您别看这段昱平时总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其实腐败着呢，我听说段昱和出事的那个温泉山庄里的一个小姐关系很不一般，勾搭在一起好长时间了，还把这个小姐的弟弟给弄进城管局了！……”。


  　　“还有这种事？！”权治中猛地站了起来，吃惊地追问道：“贵仁同志，这可不是小事，如果没有确实证据可不能乱说！……”。


  　　黄贵仁故作委屈地咋呼道：“权书记，您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喜欢没凭没据就乱嚼舌头的人吗？不瞒您说，那小姐的弟弟正在追求我女儿，我自然不会同意女儿同这种人来往，结果那小子就跟我吹说段市长是他未来姐夫，我开始当然不信，后来仔细一了解，才发现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段市长显然不会真和那小姐处对象，估计是包养起来的，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


  　　“这还不止呢，我听开发集团的杨总说，段昱还在给张可凡当秘书的时候，就经常跟张可凡去那温泉山庄腐败，跟那小姐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当时杨总还送了部苹果8的手机给他，后来还陆陆续续送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可段昱收了礼物却不替人办事，杨总觉得这人不可交，就慢慢疏远了他，这下却把段昱给得罪了，要不然棉纺厂那件事，段昱怎么就特别针对开发集团呢！……”。


  　　权治中脸色越来越凝重，阴沉着脸道：“贵仁同志，如果真如你说所的话，情况就十分严重了，这是一条隐藏在咱们市委常委领导班子中的大蛀虫！我是绝不会容许这样的蛀虫混进我们市委领导班子的！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之前没有听到你向我反映呢？！……”。


  　　黄贵仁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怕得罪人嘛，段昱是常务副市长，在常委会的排名还在我前面，我怕举报他人家说我别有用心，而且我听说他上面有人，背景很深，所以我也有顾虑……”。


  　　说到这里黄贵仁突然语气一转，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激动道：“不过我现在想清楚了，对待这样的腐败分子不能讲情面，对腐败分子讲情面就是对国家不忠，对权书记您不忠！我也不怕他有什么靠山，该检举还要检举，就算事后挨板子我也认了！……”。


  　　权治中已经完全被黄贵仁给迷惑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用力拍了拍黄贵仁的肩膀道：“贵仁同志不错，关键时候还是你这样的老同志靠得住！你回去以后马上弄一份详细的举报材料上来，我亲自交给省纪委调查组，不是只有他段昱上面才有人的……”。


  　　黄贵仁自是大喜过望，他等的就是权治中这句话，事实上他和杨开发等人阴谋要扳倒段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所以一直引而不发，就是希望能让权治中在这件事上表态，有了权治中这个一把手的支持，扳倒段昱的机会就大了很多，另一方面他们早已打听到权治中是省纪委书记彭东林一手提拔起来的，出任曲龙市市委书记也是彭东林的大力推荐，有了这层关系，也就不怕段昱背后有人了。


  　　段昱自然不知道他仕途最大的一次政治危机正朝他袭来，他对温泉山庄的这次事件也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把江子强找来，商量如何揭开背后真正的黑幕。


  　　江子强一见段昱就叫苦不迭，“老大，你还是把我调回甜水镇当派出所长吧，甜水镇条件虽然苦点，可我好歹是一把手，干起来开心，现在当这个狗屁副局长，前后左右全是黄贵仁的人，说句话别人当你是放屁，别提多窝心了！……”。


  　　段昱瞟了江子强一眼，没好气道：“强子，你就这么点出息？这么快就怂了？那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不过这话你别跟我说，去跟九泉之下的志坚同志说去，看看你有没有脸在他坟前说这样的话！……”。


  　　提到谢志坚，江子强的心气又有些起来了，咬了咬牙道：“得，是我错了，老大你就别糗我了，不是黄贵仁那混蛋，谢局未必会牺牲，我一定会帮谢局把这口气争回来，你说吧，要我怎么干？！……”。


  　　段昱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正色道：“邻县温泉山庄那个案子你知道吧，黄贵仁在这起案子的态度上十分值得怀疑，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他却一心想着捂盖子，我怀疑这背后还有别的猫腻，你不是分管刑侦吗？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查一查这背后的黑幕！……”。


  　　江子强一听有机会扳倒黄贵仁，就用力一拍大腿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黄贵仁以为把我身边的人全安插上他的心腹我就没辙了，谢局在曲龙县公安局干了这么久可不是白干的，他留下的老底子还在，这些可都是办案的老手，只要把他们团结起来，一定能把黄贵仁的老底给掀出来，老大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被双规


  　　段昱被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是在棉纺厂正式成为APEC指定服装供应商暨新厂房落成的庆功会上。虽然APEC会议正式召开还要半个月以后，参会国领导人身穿曲龙市棉纺厂开发的南云印染服装正式亮相那激动人心的一幕也还要半个月才能看到，但是已经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商家主动找上门来洽谈联系，订单如雪片般飞来，让棉纺厂上上下下都振奋不已，卯足了劲要让棉纺厂彻底大翻身。


  　　作为这一切的推动者，段昱自然也十分高兴，不仅在庆功会上做了激情洋溢的演讲，在接下来的庆功酒会上罗尧等人轮番找他敬酒也是来者不拒，就在段昱满面笑容地和众人频频碰杯时，张文伟突然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老板，权书记来了！”。


  　　段昱就愣了一下，庆功会召开前，段昱专门去找了权治中，希望他这个一把手能出席，给棉纺厂的工人们打打气，但权治中却说要去省里开会参加不了，段昱以为权治中是因为之前的分歧对自己怨气未消也没太在意，现在权治中却突然出现在这里就让他有些诧异了。


  　　不过权治中毕竟是一把手，段昱还是赶紧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迎了上去，“权书记，您不是要去省里开会吗？怎么……”。


  　　权治中面色如常地打着哈哈道：“棉纺厂这么大的喜事我当然要来祝贺了……”，又朝那些围过来准备和他打招呼的政府官员挥挥手道：“你们忙你们的，我找段市长谈点事……”。


  　　那些准备过来套近乎的政府官员立刻识趣地散开了，权治中收起笑容，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段昱同志，你跟我出来一下……”。


  　　段昱有些莫名其妙地跟着权治中出了会议大厅，来到隔壁的休息室，见里面坐着几名身穿黑色西服，西服领口别着红色徽章，脸色严峻的陌生男子，见到段昱他们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其中两名男子还有意无意地堵住了出门的路径。


  　　段昱越发诧异了，转头看向权治中想问他是怎么回事，权治中却偏过头去不与段昱对视，段昱就知道只怕是有事发生了，正要说话，为首的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板着脸对段昱道：“你就是段昱吧，我是省纪委第二监察室主任刘国红，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多起违纪行为，现在按规定对你实行双规，请你配合……”。


  　　刘国红年纪在纪检干部中不算大的，但却是纪检战线的老人了，大学一毕业就被选调进了省纪委，在他手上被调查的贪官不知有多少，特别是看到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高官在自己宣布双规以后表现出来的种种丑态，总让刘国红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如今的刘国红在省纪委算是潜力股，刚被评为“全国优秀纪检干部”，像段昱这样的副处级干部在刘国红的办案经历中算是级别最低的了，如果不是省纪委书记彭东林亲自点名让刘国红来办这起案子，这样的案子根本不需要刘国红亲自出马。


  　　刘国红见惯了贪官们落马后的丑态，曾经有一名正厅级干部在刘国红对其宣布双规以后，立刻扑通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求他放自己一马，就算有的官员能强作镇定，也总有些细微的动作会出卖他们内心的恐惧，比如说身体打颤，说话颠三倒四，走路直打踉跄等。


  　　出乎刘国红的意外，段昱在听到自己被双规后表现得很镇定，是真正的镇定，因为什么都可以骗人，但眼神却很难骗人，除了最开始闪过一道精光后，段昱的眼神始终十分平静，微微一笑道：“好，我会全力配合调查，我相信组织上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


  　　或许是段昱的镇定让刘国红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所以当随行的省纪委工作人员准备给段昱戴手铐时，被刘国红挥挥手制止了，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上铐子了，他不会跑的！”就率先出了门。


  　　守在门外的张文伟见段昱出来就迎了上去，却被一名省纪委工作人员拦住了，段昱也没有说话，因为根据监察条例，干部被双规后是不能跟外界交流的，朝张文伟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跟着刘国红等人离开了。


  　　罗尧今天是高兴坏了，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在为吃饭发愁的棉纺厂能有今天呢，他拿着酒瓶到处找人敬酒，喝得舌头都有些打卷了，打得笔挺的领带也扯了下来，苏韵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了拉罗尧的衣袖小声道：“你别出洋相了，好多人看着呢！”。


  　　一向畏妻如虎的罗尧却已经喝得胆子都麻了，大眼一瞪，喷着酒气道：“我…我高兴！怎…怎么了？！对…对了，段…段市长哪里…去了，我要…要找他…他喝酒，段…段市长，大好…好人啊，没…没有他，就…就没有棉纺厂的今…今天……”。


  　　苏韵拿罗尧没办法，四处张望了一下了，也有些诧异地道：“是啊，怎么没见段市长呢？刚才还在这里的呢……”。


  　　这时旁边有人说看见段昱出去了，罗尧就提着酒瓶踉踉跄跄地出门去找，一出门就见张文伟木然地站在那里，眼中居然有泪光闪动，就诧异地抓住他问道：“张…张秘书，段…段市长人…人呢？不…不会是怕我灌…灌他酒躲…躲起来了吧！……”。


  　　“段市长被纪委带走了！……”张文伟悲声道。


  　　“哗啦！”罗尧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酒也一下子全醒了，又惊又怒道：“不可能！段市长怎么能是贪官呢！他要是贪官世界上就没好官了！……”。


  　　“我也不信老板是贪官！别人不清楚，我天天跟在老板身边还不清楚吗？他肯定是被人陷害了！……”张文伟悲愤道。


  　　罗尧一听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转头一脚踹开酒会大厅的大门，朝里面大吼一声，“棉纺厂的职工都给我出来！段市长被人陷害了，咱们去市政府要人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万民请愿

  　　如今棉纺厂的职工都把段昱视为再生父母，听说他被人陷害给抓起来了，都是群情激愤得不得了，立刻跟着罗尧怒气冲冲地跑去市政府讨要说法，中间还不时有其他没在现场的棉纺厂职工和家属赶来，人越聚越多，把市政府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权治中还在陪省纪委调查组没有回来，周青山又去恰巧去丽山市开会去了，其他常委都不想惹麻烦上身，最后只有让马小斌出面来处理此事。


  　　马小斌之前负责过棉纺厂改制的事宜，所以是认识罗尧的，一开始他还想摆副市长的威风，一出来就指着罗尧怒斥道：“罗尧同志，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双规段昱是省纪委的决定，你这是公开和政府对抗！你也是党员，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


  　　罗尧却根本不吃马小斌这一套，冷笑道：“马市长，我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当初你把我们棉纺厂卖给开发集团，害得我们棉纺厂的职工没饭吃，是段市长挽救了我们棉纺厂，如果说段市长是贪官，这个世上就没有好官了！……”。


  　　“你！……”马小斌被罗尧揭了旧伤疤，气得满脸胀得通红，指着罗尧手直颤，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时黄贵仁带着大队防暴警察赶到了，上来就指着罗尧怒斥道：“你知道不知道聚众闹事，冲击市政府机关是什么罪？！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抓起来！……”。


  　　罗尧却毫不畏惧，把手一伸，大声道：“好啊，你把我抓起来啊，我正好去给段市长做个伴！……”，其他棉纺厂职工也跟着大喊道：“要抓就把我们都抓起来！……”。


  　　这下黄贵仁也傻眼了，到场的棉纺厂职工和家属足有四、五百人，自己带的警力根本控制不了场面，而且就算有足够的警力，真要把这么多人都抓起来，公安局的拘留室也关押不下啊。


  　　最后黄贵仁只好打电话向权治中汇报，权治中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个段昱还真会收买人心，他也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想了想道：“兰德和同志办事比较老成，就让兰德和同志出来做一下工人们的工作吧……”。


  　　兰德和得知段昱被双规的事也大吃了一惊，他一向对段昱印象不错，也不相信段昱会做违纪的事，但现在权治中点名要他出面来处理这次群体事件，他也不好推脱。


  　　兰德和一出来就把罗尧叫到一旁，正色道：“罗尧同志，我也不相信段昱同志会做违纪的事，但如果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帮段昱同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这是在害他！你可曾听说过哪个被双规的政府干部因为有人帮他堵政府大门请愿就被释放了的，组织上只相信证据和事实，现在段昱同志只是被双规，并没有移送司法机关，说明组织上还在调查，你的行为却会对组织上的调查造成干扰，你如果真的想帮段昱同志可以通过合法的渠道去为他申述，而不是采取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给兰德和这么一说，罗尧也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挠了挠头道：“兰书记，我听说过您，上次石头堡枪击案就是您调查出了真相，段市长也说您是个好官，官场上的道道我不懂，您能告诉我要怎样才能通过合法渠道帮到段市长吗？……”。


  　　兰德和左右看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压低嗓门道：“省纪委既然对段昱同志实施了双规，说明省纪委手上是掌握了一定证据的，当然这些证据是否属实还有待调查，只要段昱同志没有做违纪的事，我相信组织上一定会还他清白的。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帮段昱同志做点什么，可以组织联合签名写请愿书向上级主管部门递交，这样或许上级在调查取证的时候会更加慎重一些，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罗尧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兰书记，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又转头对身后的棉纺厂职工大声道：“同志们，我相信段市长是被冤枉的！我们要写万民请愿书，帮段市长向上级申述，明天起不当班的职工都跟我上街为段市长收集市民签名，现在都散了吧！……”。


  　　段昱被双规的事在曲龙市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幸灾乐祸的，有勒腕叹息的，不过曲龙官场中人普遍都对段昱的前途不看好，因为官场中人谁都知道一旦被纪委双规，能够平安放出来的政府官员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在曲龙市的街头出现了奇异的一幕，每天都有棉纺厂的职工拉着横幅在街头为段昱请愿，有许多不知情但是有正义感的市民在了解段昱的过往事迹后也加入了签名请愿的行列，也有不少了解段昱的政府干部偷偷跑去签名，然后又匆匆离开，在段昱曾经工作过的回龙乡和甜水镇也有不少受过段昱帮助的老百姓闻讯专程赶来声援，请愿签名人数很快突破了万人大关。


  　　段昱被双规的事自然也惊动了李文军，不过他却没有对此事做任何表态，最后左志文有些忍不住了，向李文军进言道：“老板，我怎么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啊，我听说曲龙市那边都发动万民请愿了，如果段昱同志真的做了违纪的事，老百姓怎么会这么拥护他呢？省里谁不知道段昱是您推荐出任曲龙市常务副市长的啊，但这次省纪委对段昱实施双规也没有跟您打招呼，这事不会是冲着您来的……”。


  　　李文军瞪了左志文一眼严厉道：“小左，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段昱是我推荐的没错，但我绝不会为了他干涉纪委的调查，如果段昱真的过得硬，自然不怕纪委调查，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只能说明我看错了人！……”。


  　　左志文不敢再说什么，红着脸退了出去，李文军眼中精光一闪，自语道：“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段昱，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这盘棋还有得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 僵局

  　　李梦雪得知段昱被双规的消息也急得不得了，赶紧去找父亲李克定求助，哪知李克定把眼一瞪对她怒斥道：“你是想要我犯错误吗？！你知道双规代表着什么吗？说明那小子的问题很严重！省纪委如果没掌握确实证据怎么会对他实施双规吗？这事你别管了，以后也不许再和那小子来往了！……”。


  　　李梦雪又急又气，据理力争道：“我相信段昱，他是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的！他肯定是被冤枉的，而且之前你不是也说他还不错的吗？上次还让我带记者去曲龙市帮他调查石头堡枪击案的真相吗？我明天就去曲龙市帮他收集洗脱冤屈的证据！……”。


  　　李克定见一向在自己面前十分乖巧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儿居然敢顶撞自己越发怒不可竭，用力一拍桌子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早跟段昱那小子说过，要他不要锋芒太露，不要四面树敌，要学会韬光养晦，他偏不听，现在摔跟头了吧，能怪谁啊？！你哪里都不准去，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李梦雪的眼圈就红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李克定见女儿这副模样心也有些软了，叹了一口气道：“小雪，你不懂政治，政治就是这么残酷啊！你没见连文军省长都对这事保持沉默吗？段昱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啊，这里面水很深，不能掺和，现在只能看段昱小子能不能自己挺过这关了，谁都帮不了他！……”。


  　　与此同时，杨开发等人也没闲着，他们开始大肆在网上宣扬段昱被双规的事，《曲龙市又一巨贪落马》、《贪官段昱和三陪女的风流韵事》、《深挖贪官段昱的背后》、《贪官段昱的腐败生活》……一篇篇混淆是非的帖子在杨开发雇来的水军的推动下迅速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也有不少不明真相又有严重“仇官”心理的网民在后面跟着谩骂顶帖，掀起了一股攻击段昱的社会舆论风暴。


  　　处在这风暴漩涡中心的段昱对这一切自然是全然不知，他目前被关押在曲龙市城郊省纪委调查组临时征用的一栋小楼里，这里以前是曲龙县文联搞的一个创作基地，专供上级文联的一些专职作家到这里来创作用的，所以环境十分的幽静，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可以钓鱼，只是现在的作家都热衷于出去参加各种笔会、沙龙，又能游山玩水，还能搞创收，所以已经很少有人来这里搞创作了，就荒废了下来。


  　　因为久没有人来，这栋小楼已经有些破败了，墙上粉刷的白色石灰皮一块块地掉了下来，院子里也长满了野草，各方面条件自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虽然是被双规，但是省纪委调查组对段昱的看管倒也不是十分严格，只要不出院子大门，他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此时他就正蹲在小池塘旁边，拿着一根自制的鱼竿正聚精会神地钓着鱼。


  　　刘国红站在二楼观察着段昱，对于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在纪检战线工作多年一向自诩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某个人是否有问题的他也觉得也有些看不透了，因为和他之前查办过的那些贪官相比，段昱表现得实在是太淡定了，简直不像是被双规而是到这里来度假休养一样。


  　　以刘国红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能够在省纪委双规以后还能表现得这么淡定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确实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清官，一种则是深藏不露自持有背景庇护的巨贪，那眼前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到底是属于哪种人呢？


  　　此时省纪委调查组对段昱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这次省纪委收到的关于段昱的举报材料，主要有几项指控，第一项是开发集团的董事长杨开发举报段昱收受了他的礼物，包括一部苹果8手机，而且受贿时间地点都很清楚，还有证人，可以算是证据确凿。


  　　但段昱却像是早有准备，审问他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坦承自己确实收到过杨开发一部苹果8的手机，但是他早已将与手机价值相等的钱款打进了廉政账户，而其他礼物则都全部退回给了杨开发，不仅如此自从他进入仕途，有时因为涉及人情世故不好推脱收下的所有小礼物，他都折换成等值的现金打进了廉政账户，全都有打款凭证可查。


  　　这就让刘国红有些吃惊了，因为一般政府官员多少都会有些灰色收入，而纪委对这种灰色收入也不太好界定，像段昱这样做的简直可以说是官场的另类了，当然这并不能完全洗脱段昱的嫌疑，因为之前查过的案子，也有些很会保护自己的巨贪会这样做，但表面上的清廉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大的贪腐。


  　　关于段昱的第二项指控是对于他和三陪女英子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指控，对此段昱自然是矢口否认，而帮助英子的弟弟谢志南找工作也纯粹是出于一片好心，省纪委调查组第一时间找到了英子，英子听说段昱被双规了显得很激动，说你们怎么侮辱我都没关系，但段市长是天底下少有的好官，你们怎么能冤枉他呢！

  　　当然也有可能英子确实和段昱有亲密关系而故意袒护他，所以她的证词也并不能完全为段昱洗脱嫌疑，这时英子的弟弟谢志南却主动找省纪委调查组，说自己的姐姐确实是段昱包养的小蜜，自己能进城管局当临时工也是段昱包养英子的一个条件，姐姐英子贪慕段昱的权势所以帮段昱做伪证，他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站出来举报。


  　　这下刘国红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姐弟两人的证词完全相反，按说段昱帮谢志南解决了工作问题，谢志南应该很感谢段昱才对啊，他为什么要站出来举报段昱呢？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贞烈

  　　谢志南在刘国红面前表现得正气凛然，说自己是个有正义感的青年，所以虽然段昱帮他进了城管局，但是他并不感谢段昱，因为这是他姐姐英子用肉体和段昱交换来的，这不仅是他姐姐英子的耻辱，也是他的耻辱，所以他要站出来举报段昱。


  　　刘国红对谢志南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因为谢志南表现得实在太积极了，而且以段昱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优秀的女子，为什么要和一个风尘女子纠缠不清呢？不过调查组里也有人说了，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嫖，或许人家就好这口呢。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段昱帮谢志南打招呼让他进城管局当临时工肯定是违规的，是利用自己的权力走后门，这也算是调查组取得的唯一实质性进展。


  　　“鱼上钩了！快扯！快扯！”楼下传来欢呼声，看守段昱的两个年轻武警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也跑到段昱旁边看他钓鱼，声音是他们发出来的，虽然是看守和被看守的关系，但段昱和几个看守院子的年轻武警关系却处得不错，相处得很融洽。


  　　段昱却很沉得住气，又等了十来秒这才扯起鱼竿，一条肥大的鲤鱼就上了岸，段昱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哈哈大笑道：“今天晚上可以加餐了！……”。


  　　站在楼上的刘国红用力甩了甩头，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段昱了，这位段副市长有着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也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阳光活力和朝气蓬勃，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刘国红决定再去见一次英子，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打开突破口，作为重要证人，英子也被他们控制起来了，不过并没有和段昱关押在一起，而是住在市区的一家酒店里，毕竟她不是犯人，只是配合调查。


  　　英子见到刘国红到来显得很激动，“这位领导，还要我说多少次，段市长真的是好人，我和他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你们抓错人了！……”。


  　　刘国红瞟了英子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段昱是不是好人，是不是有违纪行为，谁说了都不算，我们只看证据，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一、你和段昱是怎样认识的……”。


  　　英子疑惑地道：“这几个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刘国红却像是没有听到英子的质疑一样，板着脸加重语气道：“请你如实回答……”。


  　　英子只好又把她和段昱相识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刘国红听完后就起了眉头，他之所以把问过的问题重复问一遍，这也是纪检工作者在查办案件时常用的一种技巧，因为如果证人在撒谎或者是提前串好了供词，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在细节上多少会有些纰漏，这样就容易被识破了，但是英子的两次回答却是惊人的一致，包括一些容易忽视的细节，比如当时段昱和她聊到的话题等。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英子对她和段昱的第一次相识经过确实印象深刻，要么就是段昱和她提前串好了供词。


  　　这时刘国红突然用力一拍桌子，目光灼灼地死死盯住英子厉喝道：“你在撒谎！你的弟弟谢志南已经向我们举报了，你和段昱一直保持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所以段昱才会帮你走后门，违规把你弟弟谢志招进城管局工作！……”。


  　　这同样是刘国红用的一种心理战术，突然抛出谢志南举报段昱的消息一定会让英子感到十分震惊，而通常人在惊愕的情况下心理防线就会出现破绽，这样刘国红就能从英子身上打开突破口了。


  　　果然英子一听刘国红的话就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你说…说的是真…真的吗？！……”。


  　　见英子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激烈，刘国红的嘴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我有必要骗你吗？连你弟弟都站出来了，你就不要再抱任何幻想了，隐瞒事实同样是犯罪，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吧……”。


  　　英子像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得不轻，站都站不稳了，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了咬牙道：“好，我交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先见到我弟弟，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刘国红想了想就答应了，打电话给了谢志南。谢志南来得也很快，一进门就兴高采烈道：“老姐，你早就该想开了，你这么帮那个姓段的有什么好处啊？……”。


  　　英子一直有点精神恍惚，见到谢志南进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双眼茫然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谢志南皱了皱眉头，伸手在英子眼前晃了晃道：“老姐，你没事吧？不是在这里关傻了吧？我说你这是何苦呢，直接把姓段的点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准等会就能和我一起回家了！……”。


  　　“啪！”英子突然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扇了谢志南一耳光，咬牙切齿道：“畜生！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恩将仇报，混淆黑白，你还是人吗？！……”。


  　　谢志南被英子这一巴掌打蒙了，醒过神来立刻咆哮道：“你打我？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你不想认我这个弟弟，我还不想认你这个姐姐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小姐！你想帮那个姓段的，可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吗？！……”。


  　　谢志南的话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英子的心口上，让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捂住胸口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抬起头，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看也不看谢志南，而是对一直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刘国红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你们想要证据是不是？好！我今天就用死来证明段市长的清白！……”，说完就毅然决然地对着侧方的落地玻璃窗猛冲过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香消玉殒

  　　不好！刘国红一听英子的话就大惊失色，赶紧冲过来准备拉住她，不过已经迟了，英子已萌死志，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撞到了落地玻璃窗上，将玻璃窗撞得粉碎，身躯直坠而下，接着“砰！”一身闷响，娇躯着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一滩刺眼的鲜血蔓延开来，不用说已是香消玉殒了！


  　　刘国红站在破碎的玻璃窗边一动不动，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被调查人自杀是省纪委工作人员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搞不好他这个调查组长也要为此背处分，不过刘国红此时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在想究竟是什么让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如此决绝，不惜以死证清白，难道说那个段昱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一旁的谢志南也惊呆了，不过他很快醒过神来，一把拉住刘国红喋喋不休地道：“好啊，你们把我姐姐逼死了，你们必须给我赔偿！别想三瓜两枣就把我打发了，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你们是省纪委的，我也不怕，要是你们的赔偿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照样要控告你们！……”。


  　　刘国红冷冷地瞟了谢志南一眼，真想狠狠地扇他一耳光，自己姐姐的死了，却未见其有任何的悲伤，而是纠结于赔偿问题，可见此人是何等的冷血，最后刘国红强忍想打人的冲动，对谢志南面无表情地道：“请你放开你的手，你姐姐自杀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稍后自然会有人跟你谈善后事宜，你不满意要告我们也是你的自由……”。


  　　这时其他在门外的省纪委工作人员听到声响也冲了进来，见房内混乱的情形都大惊失色，自然有人上前把谢志南拉开了，谢志南立刻大吵大嚷起来，刘国红也懒得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刘国红自然也要向上级汇报了，他选了个清静一点的角落拨通了省纪委书记彭东林的电话，“彭书记，配合调查的女当事人英子跳楼自杀了！事情没办好，您批评我吧……”。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传来彭东林威严的声音。


  　　刘国红就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犹豫了一下又道：“彭书记，我们是不是确实冤枉那个段昱了，这个英子愿意用死来证明他的清白，而且又有那么多老百姓为他签名请愿，看他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一个贪官啊……”。


  　　电话那头彭东林明显沉默了一下，才威严地继续道：“国红，作为一名纪检干部，在办案的时候切记不能带有感*彩在里面，那样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力，这个英子为什么要自杀啊？有没有可能是畏罪自杀啊？这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至于所谓的万民请愿，更有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是有人不希望我们继续查下去！……”。


  　　说到这里，彭东林语气又放缓了一些，“这个案子省委秦书记也很关注，现在不仅你有压力，我也很有压力，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转换思维，重新寻找突破口！这件事的善后事宜我会给权治中打电话，让他派人来处理，你还是抓紧时间办案吧……”。


  　　刘国红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心情越发沉重了，他在纪委工作这么久，自然也学会了听话听音，听彭东林刚才的话，这个案子很可能还牵涉到上层的博弈，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自己夹在中间压力可想而知。


  　　刘国红越想越心烦，办案多年的他头一次乱了分寸，这时外面传来了乱糟糟的嘈杂声，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惊动四方了，公安和120的急救车都已经赶了过来，民警在现场围起了警戒线，英子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遗体盖上了白布，准备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太平间，这时谢志南又冲了出来，拦住不让人将英子的遗体抬走，向周围围观的群众嚷嚷道：“省纪委工作组逼死了我姐姐，他们这是草菅人命！我坚决不答应！……”。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都指指点点起来，刘国红也下了楼，见此情形皱了皱眉头，把刚才负责和谢志南协商善后事宜的工作人员叫了过来问怎么回事，那工作人员无奈地道：“这小子想钱想疯了，开口就要一百万，妈的，敲诈都敲到咱们省纪委头上来了，要我说干脆把他抓起来关两天就老实了！……”。


  　　刘国红瞪了那工作人员一眼，虽然他也很讨厌这个谢志南，但真要这么干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他办贪腐案是好手，但处理这种社会纠纷却没有什么经验，眼看局面越来越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时一辆挂着警车牌照的丰田霸道开了过来，黄贵仁从车上跳了下来，指着正口沫横飞大吵大闹的谢志南怒斥道：“谢志南，你小子长能耐了啊，敢跟省纪委领导叫板，你再闹闹看，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谢志南一见黄贵仁就怂了，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让120的工作人员把英子的遗体抬上了车，黄贵仁又对围观群众挥了挥手大声喊话道：“散了，散了，这女的属于畏罪自杀，我们公安机关会做进一步调查，你们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办案了！……”。


  　　刘国红是认识黄贵仁的，当初权治中送举报段昱的材料的时候，就说是这位公安局长发现了段昱贪腐和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此时见谢志南如此畏惧黄贵仁，刘国红心里就一动，为什么这谢志南会这么怕黄贵仁呢？

  　　黄贵仁指挥手下把围观的群众都驱散了，这才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对刘国红讨好地道：“刘主任，这事就交给我吧，保证处理妥当，不会给领导留麻烦，您只管忙您的去……”。


  　　刘国红正为这事头疼，如今有人来帮忙善后自然省事多了，就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黄贵仁却凑了上来，压低嗓门道：“刘主任，段昱的案子已经定性了吧？这样贪官就应该严查，大家都为这事拍手称快呢！……”。


  　　（PS：昨晚被领导抓差了，没来得及更新，也没来得及请假，请大家原谅！）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找到突破口


  　　刘国红眉毛一扬，瞟了黄贵仁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怎么？黄局对这个案子很关心啊，不过我们省纪委有纪律，不能对外透露案情，黄局是搞公安工作，应该很清楚保密条例啊……”。


  　　黄贵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尴尬地连声道：“清楚，清楚，我也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刘国红没有再说什么，凭他多年办案的直觉，这个黄贵仁肯定有问题，不过他现在却不好去查黄贵仁，彭东林在电话里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了，如果不把段昱这案子办成铁案，不仅他会很被动，连彭东林都会很被动。


  　　刘国红不想再上楼了，他怕再看到那扇被英子撞破的玻璃窗，这让他感到很揪心，案子没有头绪，却出了这样的事，他心情当然好不了，对几个部下交待了几句，就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乱逛起来。


  　　曲龙市城区并不大，毕竟只是一个县级市，一个小时不到，刘国红就差不多横穿了整个城区，从城东走到了城西，城东是新城区，曲龙市的新市政府和大多数政府机关都在那里，高楼林立，道路宽敞，绿化环境也搞得很好，城西是老城区，高楼不多，大多数是那种老旧的老式楼房，道路也很狭窄，和城东仿佛是两个世界。


  　　但论热闹程度，却是城西比城东要热闹些，尽管曲龙市政府一直鼓励市民搬迁到城东去，无论是城市规划还是城市建设方面的投入也都是向城东倾斜，但老百姓却似乎不卖账，他们不愿意离开城西，这里有他们熟悉的一切，而且城东的房价太贵，好多人也买不起，有不少人都留了下来。


  　　前面的路口拉起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留住我们的好市长-——段昱！”，一群棉纺厂的职工正在发动过路的市民签名为段昱请愿，刘国红皱了皱眉头，对于纪检工作者而言，所谓的万民请愿并不能影响他们查案的态度，甚至会觉得有些可笑，现在又不是古代，古代有些官僚会搞些万民伞之类来博官声，现在搞这一套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不过现在刘国红倒是真想知道这个段昱到底有何魔力，能让这些棉纺厂的职工如此卖力地为他奔走请愿，就信步走了过去，那些棉纺厂的职工立刻热情地打招呼，“这位同志，过来签个名，帮段市长请愿……”。


  　　刘国红接过棉纺厂职工递给来的宣传单看了看，那上面罗列了段昱的一些事迹，以及为了让棉纺厂起死回生所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刘国红在调查段昱的时候自然也有所了解，凭心而论，刘国红也认为段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干事的年轻干部，但是对于一名纪检干部来说，能干事和不贪腐是不能画等号的，更不能成为干部不被查的护身符，之前刘国红查办过的贪官中不乏有政绩突出的官场新秀，最终也都只能黯然落马。


  　　“你们这个也不能证明这位段市长没有贪污受贿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就怎么能断定这位段市长不是贪官呢？……”刘国红拿着宣传单不动声色地道。


  　　“哟呵，我说你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要是段市长都是贪官，这个世界上没好官了！……”棉纺厂职工都把段昱当成再生父母看待，一听刘国红这话都不乐意了，警惕地打量着他。


  　　今天正好是罗尧带队在发传单，闻声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刘国红几眼，有些怀疑地道：“你是干嘛的？你要愿意帮段市长签名请愿我们欢迎，要是想捣乱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刘国红见犯了众怒也有些虚了，灵机一动道：“我是报社的记者，看你们在这里搞签名请愿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我要报道事实真相当然得了解清楚一点不是……”。


  　　罗尧是个实心眼，也没想着要看刘国红的记者证，他正愁没有渠道帮段昱伸冤，闻言自是大喜过望，热情地抓住刘国红的手用力摇晃着激动道：“哎呀，记者同志啊，你来得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写写我们段市长，让省里的领导知道我们段市长是被冤枉的，赶紧让段市长官复原职，我代表我们棉纺厂全体职工感谢你！……”。


  　　刘国红暗暗好笑，他正好想深入调查段昱的情况，索性装记者装到底，像模像样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笔记本，还掏出一只录音笔，微笑道：“好啊，我们新闻记者的职责就是披露事情真相，维护老百姓的知情权，你好好给我讲讲这位段市长的事情吧……”。


  　　罗尧一看刘国红这行头，越发不疑有他，招呼几个职工搬了两把塑料凳子过来，把刘国红拉到一旁坐下，就口沫横飞地讲起段昱如何帮助棉纺厂起死回生的详细经过。


  　　在罗尧讲述的过程中，刘国红很少插话，只是不时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直到罗尧讲到棉纺厂要建新厂扩大生产规模，是段昱牵线引进一家香港投资公司注资，才使得棉纺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了增资扩厂时，刘国红就心里一动，过去他查办贪腐案时，很多贪官都是利用企业资产重组时介入获取利益的，就连忙打断罗尧的话道：“等等，罗厂长，你刚才说段市长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帮你们找来了一家香港投资公司注资是吧，那么请问这家香港投资公司叫什么名字？你见过他们的老板吗？……”。


  　　罗尧也没想那么多，随口道：“那家香港投资公司叫香港国慧投资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只负责投资，并不参与我们厂具体的经营管理，所以我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老板，都是段市长牵的线，签约的时候也只有他们委派的律师到场，签完合同钱就打过来了……”。


  　　刘国红就眼睛一亮，几千万的投资，公司老板却连面都不露，只派律师到场，这家香港国慧投资公司一定有问题！看来突破口就在这里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代言人


  　　刘国红既已找突破口，自无心再跟罗尧应付，敷衍了几句，就把笔记本一合道：“罗厂长，谢谢你提供的资料，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再见！……”，说完就兴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罗尧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才想起应该问一下这位“刘记者”段昱的事迹何时可以见报，刘国红却已经跑远了。


  　　刘国红回去以后立刻对这家香港国慧投资有限公司进行了调查，这一查问题就出来了，香港国慧投资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叫李慧娴，是一名年过五旬的老太太，再一查李慧娴和段昱的关系，居然是母子！


  　　这下逮着大鱼了！刘国红兴奋地一拍大腿跳了起来，马上将这一情况向省纪委书记彭东林做了汇报，彭东林听了汇报后也十分高兴，指示刘国红继续深挖，一查到底！

  　　再说自打段昱被抓以后，江子强自然是急得不得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以他现在的级别掺合进去也是白搭，他能做的就是按照段昱之前对他的交代，想办法把黄贵仁这头老狐狸的尾巴给揪出来。


  　　江子强知道仅靠自己单打独斗肯定不行，就把谢志坚之前的一帮老部下全给找出来了，谢志坚这帮老部下都是老公安了，破案个个都是好手，却全被黄贵仁排挤得去坐冷板凳了，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而江子强姿态也放得很低，左一个“老领导”，右一个“老前辈”地叫着，很快就让这帮老公安群情激昂地拍着胸脯答应跟他一起查黄贵仁的底。


  　　老将出马，一个顶三，有这帮老公安出马，很快就把邻县的黑.社会格局摸清了，而当他们越了解其中的内幕就越感到吃惊，因为邻县的黑.社会几乎和香港五六十年代时期的情况非常相似，说是警匪一家一点不过分，黑恶势力每个月向警察交纳保护费，警察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这已经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存在于整个邻县公安口，形成了一个畸形的系统。


  　　事实上黄贵仁正是看了香港电影《雷洛传》后才产生了这样的“灵感”，他知道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贪腐，肯定会引起下属的不满，会有人举报他，只有想办法把整个邻县公安系统都拉下水，雨露均沾，让所有的下属都成为他的共犯，这样就没有人敢举报他了。


  　　还别说黄贵仁这一套还真有效，让他在邻县公安系统树立了非常高的“威望”，培养了一大批“忠心耿耿”的手下，即便有些有正义感的警察也会完全被排除在系统之外，成为不受欢迎的“另类”。


  　　同时这样做也为黄贵仁创造了很好的“政绩”，邻县的破案率在全省县级城市里一直名列前茅，因为整个邻县黑恶势力都在黄贵仁的控制之下，地盘由他划分，利益由他分配，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外来流窜犯在邻县犯了案，因为整个黑恶势力都成了黄贵仁的“耳目”，要破案自然是轻而易举了，实在有什么疑难案件破不了，黄贵仁发句话，各黑恶势力自然会推出“顶罪羊”出来主动认罪。


  　　在黄贵仁的多年经营下，邻县公安系统和邻县的黑恶势力已经紧密地勾结在了一起，成为铁板一块，谁要查黄贵仁，就等于和整个邻县公安系统和邻县的黑恶势力作对，势必引起强烈反弹，你很难抓住黄贵仁贪腐的第一手证据，因为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打掩护”，所以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举报过黄贵仁，但黄贵仁始终稳如泰山，不降反升，反而是那些举报他的人都倒了霉，不是成了“失踪人口”，就是被打击报复得“家破人亡”。


  　　而且黄贵仁有一点做得很“聪明”，这也是他从《雷洛传》中获得的“灵感”，就是他自己从不碰“黑钱”，而是扶持起了一个系统外的“代言人”，所有的事都由这个“代言人”出面，所有的“黑金”分配也全都这个“代言人”负责，这样即便有事，他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黄贵仁扶持的这个“代言人”叫刘德贵，这是一个外表憨厚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中年人，对谁都笑咪咪的，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连接整个邻县公安系统和黑恶势力的关键人物呢？

  　　刘德贵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一家火锅城的老板，如果你去查他，你会发现他的一切生意都是合法的，这也是黄贵仁对他的要求，绝对不许碰任何违法的生意，只负责中间搭线、管账。


  　　刘德贵和黄贵仁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小学的时候是同学，而那所小学早已解散了，再也没有人能查出刘德贵和黄贵仁有任何的关系，黄贵仁之所以如此信任刘德贵，是因为在小学的时候两人一起偷了学校老师的一辆自行车去卖了，后来这件事败露了，两人都要被开除，最后是刘德贵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了，被学校开除了，从此辍学在家成为一个地道的农民，而黄贵仁却得以继续上学，考上了公安专科学校，吃上了公家饭，端上铁饭碗。


  　　正是这件事让黄贵仁觉得刘德贵讲义气，后来黄贵仁发达了想扶持一个代理人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刘德贵，而刘德贵确实也对黄贵仁很忠心，他帮黄贵仁管了这么多年的黑账，从没有出过一点差错，他觉得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黄贵仁给予他的，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所以他常对黄贵仁说，我哪怕就是死，也不会出卖你的。


  　　江子强他们查到这里就查不下去了，因为要掌握黄贵仁贪腐的第一手证据，除非这个刘德贵肯站出来指证黄贵仁，或者把他手中的黑金账本交出来，但是这个刘德贵不仅对黄贵仁十分忠心，而且为人也十分谨慎小心，根本不跟陌生人接触，要想从他那里拿到黄贵仁的贪腐证据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三百四十九章 接近刘德贵


  　　那几个老公安曾经试着想去跟刘德贵套套近乎，结果反而引起了刘德贵的警惕，也难怪，这几个老公安长期从事公安工作，看人的目光都跟鹰隼一样，往那里一站就算不穿制服也很容易被人看出是当警察的，所以查到刘德贵这里他们都有点查不下去了。


  　　江子强想了想道：“行了，几位老前辈辛苦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刘德贵！……”。


  　　几个老公安一听不乐意了，撇撇嘴道：“强子，连我们都拿这刘德贵没辙了，莫非你还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


  　　江子强哈哈一笑道：“论破案我肯定不如几位老前辈，可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脑门上就差没写“我是警察”几个字了，人家不起疑心才怪呢，我也没有什么锦囊妙计，不过我知道要想在最短的时间拉近两个人的关系，两件事最有效，一、一起喝酒，二、一起打麻将……”。


  　　几个老公安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平时局里来了什么新同事，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端着，一顿酒喝下来就都熟悉了，要是再一起打得几次麻将，那简直就可以当死党了，而江子强虽然也是搞公安的，但他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在街上混过一段时间，身上有股子匪气，确实比他们更适合接近刘德贵。


  　　江子强对刘德贵的生活习惯和爱好做了一番调查，刘德贵滴酒不沾，不过确实喜欢打麻将，而且瘾还不小，每天不搓个几小时就不舒服，不过却不是谁都能陪他打麻将的，他有三不玩，一、不熟悉的人不玩，二、牌品不好的人不玩，三、没钱的人不玩。


  　　“我靠，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臭规矩还不少呢！……”江子强皱了皱眉头，站在刘德贵开的火锅城对面的马路上暗骂了一句，这时就见火锅城里出来一个服务员，对着旁边一间做食杂批发的小超市里喊了一声，“宋老板，啤酒没了，赶紧送一件过来！……”。


  　　“来了，来了！”小超市里钻出一名秃顶的中年男子，扛起一箱啤酒飞一般地送进了火锅城，江子强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径直向那小超市走了过去。


  　　等江子强走进小超市，那秃顶中年男子已经送完啤酒回来了，累得满头大汗，江子强自来熟地走了过去，递上一根烟，环顾了一下小超市内摆设，笑笑道：“老板，生意不错嘛……”。


  　　那老板有些莫名其妙地瞟了江子强一眼，不过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烟，往耳后一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还行吧，也就赚点辛苦钱混碗饭吃，现在生意难做啊……”。


  　　江子强马上接口道：“生意不好做啊，那你把这店子盘给我吧……”。


  　　那老板就愣了一下，心说你这家伙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我说生意难做那是敷衍你，这个店一个月少说能赚一两万，等于一只会下银蛋的母鸡，弄了半天你小子是想打我这店的主意啊，那老板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江子强一看那老板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老板，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打你这店子的主意，是这么回事，我处了个女朋友，之前我女朋友一直告诉她家里人说我是开超市的老板，我那未来的岳父岳母就非要过来看看我开的超市，所以我想把你这超市盘下来三个月，等我把我岳父岳母给忽悠走了，我保证原封不动地把店子还给你，保证不让你吃亏，三个月，我给你十万块……”。


  　　那老板脑袋里就飞快地盘算开了，这几个月正是生意淡季，也就勉强保本，现在一下子有人送十万块过来，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脸上却装作十分为难地道：“本来我是真不想把这店盘出去，不过这终身大事确实是大事，我是过来人，太理解你这种心情了，想当初我追我媳妇的时候……”。


  　　就这样第二天火锅城旁边的小超市就悄无声息地换了老板，江子强开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刘德贵的火锅城拜码头去了，见人就递烟，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很快就和火锅城的员工都混熟了，他还专门针对火锅城搞了个喝啤酒喝一瓶送一瓶的促销活动，这样一来，他店里的啤酒销量自然就上去了，老见他扛着一箱箱的啤酒往火锅城里送。


  　　一来二去，连刘德贵也注意到他了，有些警惕地问手下管事的人，“这人谁啊？以前送啤酒的不是个秃子吗？怎么突然换人了……”。


  　　手下管事的人抽了江子强孝敬的好烟，自然要帮他说好话了，连忙道：“以前那个秃子搞不下去了，把店子盘给这个江老板了，这个江老板比那秃子会做生意，上来就搞喝一瓶送一瓶的促销活动，把我们店里的生意也带旺了，为人也比那秃子爽快，以前那秃子三天两头就上门催结账，现在这江老板，我不主动催他来结账，他从来不提结账的事……”。


  　　刘德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对江子强却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他就喜欢这种做生意爽快大气的人。这天店里打烊了，刘德贵麻将瘾又犯了，拉着几个手下陪他打麻将，正好江子强拿了送货单过来结账，结完账也没马上走，拿着钱站在一边看。


  　　刘德贵就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江老板，怎么你好这口？要不你也上来搓两把？……”，立刻就有手下人给江子强腾座位，江子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毫不侨情地拿着钱就上桌了。


  　　这一晚上江子强的手气好像特别不好，把结账的钱基本输完了，刘德贵有心试探一下江子强，打着哈哈道：“江老板，你这几天的啤酒可等于全白送给我了啊！……”。


  　　江子强面不改色地笑笑道：“愿赌服输，我虽然做的是小本生意，不能跟刘老板您这样的大老板比，但这点钱还是输得起的……”。


  　　正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却是江子强见过一面的，正是那温泉山庄的老板秋哥！


  第三百五十章 秋哥

  　　那秋哥可是有名心狠手辣的主，虽然江子强只是在温泉山庄发生命案的那天到了一次现场，与那秋哥打过一次照面，并不确定秋哥是否会记得自己，不过看到他还是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装作不小心把手中的一张麻将牌扫落在地，迅速弯腰下去捡，趁机躲过了秋哥的目光。


  　　那秋哥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江子强，对着刘德贵用他那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嗲声嗲气道：“贵哥，你下手可真够狠的啊，一下子把我的份额压缩了三成，这是要对人家赶尽杀绝吗？……”。


  　　刘德贵见到那秋哥到来脸色也微微有些不自然，打着哈哈道：“哟，秋哥你可是稀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一跑腿的，这份额怎么分配都是老大的意思，我是做不了主的……”。


  　　那秋哥对刘德贵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贵哥，你少拿老大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我找了老大，老大要我找你，你们把我当皮球踢来踢去算怎么回事？凡事都得讲道理，我每个月交的例钱从没少过一分，你凭什么减我的份额？！……”。


  　　刘德贵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皮笑肉不笑地道：“秋哥要讲道理是吧，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吧，这次你的温泉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搞得大家都很被动，连老大都差点受牵连，现在好多场子都开不了工了，其他几位大哥意见都很大，压缩你的份额不仅是老大的意思，也是其他几位大哥的意思，秋哥你也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


  　　江子强在桌子底下听得是又急又喜，喜的是听刚才两人的对话，邻县的黑恶势力果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那个“老大”很可能就是黄贵仁，而刘德贵在其中也果然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急的是这两人墨迹个没完，自己总不能一直躲在桌子底下不出来吧，那样不是一样会让人起疑心吗，只得硬着头皮用手捏着麻将牌遮了半边脸直起了身子，幸亏那秋哥似乎并没有认出他，连眼角都没往她这边看，江子强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刘德贵大约也意识到了有外人在场不好说这些隐秘的事，瞟了江子强一眼，站起来对那秋哥道：“秋哥，这事咱们别在这里说，到我办公室说去吧……”。


  　　那秋哥却不卖他的账，冷笑道：“你们什么都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阿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这事没完，咱们等着瞧！……”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哼，这娘娘腔脾气还挺大，连老大都不放在眼里，早晚有你的苦头吃！……”刘德贵望着秋哥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道。


  　　江子强和刘德贵那几名手下都不好接话，尴尬地愣在那里，刘德贵又瞟了江子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江老板，刚才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好了，要是你把今天的话传出去了，恐怕以后咱们就没有机会再坐在一起打麻将了……”。


  　　江子强装作有些受惊吓地道：“刘老板，我脑子笨，你们刚才说的啥我是真一句都没听懂，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爱嚼舌头的人，我以前也在街上混过的，江湖规矩还是懂一点的……”。


  　　刘德贵其实也是在试探江子强，江子强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江子强身上确实有股子江湖气，性格也对刘德贵的胃口，就点了点头笑道：“脑子笨点好，脑子笨才能活得久，今天就玩到这里吧，改天再玩，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扳本哦……”。


  　　江子强也知道刘德贵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要想一下子从他那里掏出猛料肯定不现实，就打着哈哈道：“承蒙刘老板看得起，今后三缺一的时候只管叫我，保证随叫随到……”。


  　　出了火锅城的大门，江子强掏出钥匙打开小超市的门走了进去，正要随手把门带上，脑门后突然被一把枪顶住了，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堂堂的公安局江副局长，居然乔装成小超市老板，这可真是大新闻啊，看来江局图谋不小啊！……”。


  　　江子强一听就是那秋哥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还是被这王八蛋给发觉了，这家伙可真沉得住气，刚才居然装作完全不认识自己，连正眼都不看自己，却偷偷跑到这里来堵自己，看来这家伙远不像他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娘娘腔那么简单，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朋友，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公安局长……”。


  　　那秋哥用手中的枪用力顶了顶江子强的后脑勺，恶狠狠地道：“江局，真人面前不说暗话，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吧，我阿秋别的本事没有，但这认人却是有一套的人，任何人我只要我见过一次面，我就绝不会认错，你要再给我装迷糊，小心我手里的枪走火！……”。


  　　江子强就知道这秋哥是真认出自己了，也不慌张，微微一笑道：“秋哥果然有一套，不过你还是把手里的家伙收起来吧，你要真想对我不利，刚才在刘德贵那里直接叫破我的身份不就行了，我可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头跟我谈合作……”。


  　　那秋哥把枪一收，打着哈哈道：“江局果然好胆色，被枪指着头还能面不改色，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我从不跟警察合作，江湖中人不沾皇气这是老辈定下的规矩，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守这些老规矩了，但是我阿秋却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刘德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哦，你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子强还想利用秋哥和刘德贵等人之间的麻烦来说服秋哥跟自己合作，可还没等他开口，秋哥却已哼着小曲，扭着腰转头不顾而去，江子强望着秋哥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这家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还真有点看不透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看错人了？


  　　之后一段时间，江子强成了刘德贵的铁杆麻友，差不多天天要搓上一场，江子强的牌品也很对刘德贵的胃口，赢了不张狂，输了不沮丧，而且从不欠账。刘德贵不是没怀疑过江子强，可是试探了几次都没有发现破绽，也就慢慢地放心了。


  　　这天刘德贵又约江子强打麻将，今天的江子强却表现得有些异常，从来都是输赢面不改色的他却突然长吁短叹起来，刘德贵就有些诧异了，“强子兄弟，你这是咋了？是遇到啥难事了吗？……”。


  　　江子强等的就是刘德贵这句话，却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不是我遇到难事了，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摊上大事了，唉，不说也罢，我为他这事找了不少人，都没把人捞出来，只能怪他自己命歹了……”。


  　　刘德贵还没有说话，一起打麻将的刘德贵的一个心腹手下就撇了撇嘴笑道：“多大点事啊，在曲龙就没我们贵哥摆不平的事，就算是摊上人命案子，我们贵哥也有办法……”。


  　　刘德贵不悦地瞪了一眼那手下一眼，转头对江子强呵呵笑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不过你先说说你外甥到底犯了啥事吧，没准我还真能给帮上点忙……”。


  　　江子强大喜过望道：“太好了！是这么回事，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喝多了酒跟人打架把人给捅死了，我姐姐就一根独苗，天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要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贵哥您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


  　　刘德贵摸了摸下颌的短须，瞟了江子强一眼，脸上阴晴不定，沉吟了好一会才道：“出了人命啊？那确实是比较麻烦一点，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了……”。


  　　江子强暗暗心惊，这件事自然是他杜撰出来用以试探刘德贵一伙背后的黑幕到底有多深的，没想到刘德贵等人居然连人命案都敢动手脚，足以说明这背后的水有多深，脸上却是做出惊喜不已的表情，拍着胸脯道：“贵哥，只要你能把我外甥捞出来，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刘德贵目光灼灼地盯住江子强阴沉着脸道：“强子，这也就是你，要是别人出这事我是决计不会插手的，不过交情归交情，我把丑话说前头，这事你绝不能对外说，如果泄露出去半点，不仅你外甥的命救不了，连你的命也要搭进去！……”。


  　　江子强忙不迭地道：“贵哥，规矩我懂的，你是好心帮我，我要是还把你卖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嘛……”。


  　　听江子强这么一表态，刘德贵这才放缓语气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确实这事干系太大了，另外交情归交情，这规矩却不能坏，按行情，人命官司是一百万买一条命，如果案子棘手还要另外加钱，你自己考虑清楚，把钱准备好了再来找我……”。


  　　江子强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刘德贵一伙居然对人命案明码标价，真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喜的是只要抓住这一线索，要掌握黄贵仁与刘德贵一伙警匪勾结的确实证据应该就不难了。


  　　果然江子强回去以后让人秘密调阅邻县这些年发生的人命案子，就发现了不少案子存在猫腻，或是通过篡改案卷将恶意杀人改成过失杀人，这样本该判死刑的罪犯就可以改判有期徒刑了，或是干脆让人顶罪，真正的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


  　　应该说这种手法并不算多高明，甚至是十分低劣的，只要是用心审查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但是因为黄贵仁将整个邻县公安系统经营成铁板一块，才导致这背后的黑幕最终都被掩盖下来了。


  　　那么接下来江子强又面临着另一个难题了，黄贵仁在邻县公安系统的势力如此庞大，就算他把此事向上级汇报，上级派人来查，黄贵仁等人也完全可以通过相互串供，篡改案卷等办法应付过去，之前省公安厅组织过几次对下级公安部门的案件清查就是这么被应付过去的，而且黄贵仁一伙如此胆大包天，很可能也是上头有人，到时上下一串通，自己不但扳不倒黄贵仁，还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再说刘国红对段昱的调查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可以说是“成果”惊人，调查发现段昱居然拥有数千万资产，家里住的豪华别墅，开的是奔驰豪车，而在就在段昱进入仕途之前，他家还是一贫如洗，父母要靠摆水果摊维持生计，他的惊人财富仿佛是一夜之间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些发现让刘国红十分兴奋，连夜带着这些调查“成果”去向省纪委书记彭东林汇报了。


  　　彭东林又把这一情况向省委书记秦远航做了汇报，秦远航也十分震惊，他当时同意对段昱实施双规，也只是想敲山震虎，打击一下段昱背后的李文军，没想到还真挖出“猛料”来了。


  　　秦远航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在常委会上专门做了通报，脸色严峻地敲着桌子道：“这可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常务副市长，居然隐藏这么深，拥有数千万家产，打着帮助企业的旗号通过企业重组谋利……所以我们选拔干部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了，不要重才不重德，尤其是对那些“能干事”的年轻干部，不能被他们的外表给迷惑了！……”。


  　　秦远航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瞟着一旁的李文军，其他常委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文军，因为谁都知道段昱是李文军亲自点将，力排众议推到曲龙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去的，这事往轻了说是李文军无“识人之明”，用错了人，往重了说，李文军是不是也收了段昱的好处，才会对一个小小的基层干部如此重视呢？

  　　李文军听到这个消息也明显有些惊愕，皱了皱眉头，难道自己真的看错这个段昱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是靠山

  　　江子强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跟段昱通下气，听一下段昱的意见，不过段昱如今被双规，关押地点也是对外保密的，别说见他就连想找人传递一下消息都办不到。


  　　好在还是让他等来了机会，刘国红去省城向省纪委书记彭东林汇报了，不在曲龙市，留下的省纪委调查组工作人员难得偷回懒，接受了曲龙市纪委的宴请，也算是同基层纪委组织进行联谊，喝酒的时候无意中泄露了段昱被关押在县文联老创作基地和调查已经获得“进展”的情况。


  　　参加联谊的市纪委工作人员中恰巧有一个是当年跟江子强他们一起在段昱手下工作过的“官二代”，他也觉得段昱不太可能是个贪官，为段昱感到不平，就把这一消息偷偷告诉了江子强。


  　　江子强听到这一消息就更着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段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财产，但他相信段昱的这些钱一定不是贪污受贿得来的，而他更知道一定会有人抓住这点大做文章，让段昱有口莫辩。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见到段昱，江子强找到了市文联那个用来做创作基地的院子，院子门口有武警把守，不过这当然难不倒江子强，他从院子后头翻墙悄悄潜了进去，像壁虎一样摸上了二楼找到了段昱住的房间。


  　　段昱正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看书，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双规事件的影响，听到江子强轻轻敲玻璃窗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见到吊在玻璃窗外朝他挤眉弄眼的江子强也大吃了一惊，赶紧打开玻璃窗压低嗓门道：“强子，你怎么来了？！……”。


  　　江子强把纪委已经调查到段昱拥有巨额不明财产的消息告诉了他，焦急道：“老大，你可得赶紧想办法啊，老窝在这里不行呢，那些人正想方设法往你身上扣屎盆子呢……”。


  　　段昱眉毛一扬，却并不慌乱，淡淡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的这些钱都是清清白白的，不怕他们查，就算我用我母亲的名义注册公司向棉纺厂注资有些不合规矩，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眼看着棉纺厂因为缺少资金而错过最好的发展时机吧……”。


  　　江子强更急了，“老大，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件事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整你呢，之前没有事他们也要瞎编排你，现在抓住了由头还不大做文章啊，就怕到时候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见段昱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江子强急得脑门都快冒烟了，有些抓狂地道：“你还别不信，你还记得那个英子吗？之前他们不是一直说你和她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吗，那女子也算是贞烈得很，为了证明清白跳楼自杀了，可这事硬是让黄贵仁他们给压下来了，整了个畏罪自杀，你说他们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什么？英子死了！”段昱大惊失色，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原则底线，黄贵仁一伙为了构陷自己无所不用其极，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让英子就这样白白枉死！


  　　“这还不算黑的呢，我已经查清楚了，黄贵仁在邻县任公安局长的时候一手遮天，都快把邻县公安系统弄成黑窝了，只要你愿意出钱，连人命案子都敢动手脚，杀了人也可以逍遥法外！可惜我不是公安厅长，治不了他！……”江子强恨恨地道。


  　　“你治不了他，有人能治得了他！”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说着飞快地从写字台上拿起刘国红让他写交待材料的一摞信纸，在上面写下了李文军秘书左志文的手机号码，撕了下来交给江子强，压低嗓门道：“强子，你马上赶往省城，打这个电话号码，就说我让你来的，有重要情况向李省长汇报……”。


  　　“李省长？！”江子强又惊又喜，虽然曲龙市的人都传段昱能升官升得这么快是因为背后有大靠山，但具体是哪位省领导传言却并不是很清楚，而段昱自己也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如今得知段昱居然有省长在背后撑腰，如何不让江子强喜出望外。


  　　“这下好了，有省长帮你撑腰，就不怕那些GRD往你身上乱扣屎盆子了！”江子强一激动，险些从玻璃窗外掉了下去，多亏段昱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强子，李省长可不是我的靠山，但他是一个很讲原则的领导，我相信他听了你汇报的这些情况，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段昱对江子强正色道。


  　　李文军这几天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但连续几天基本上都是待在办公室处理文件，连会议都很少出席了，显然心情不是怎么好。秦远航在常委会上借题发挥让他着实有些被动，虽然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但这个时候他却更不好站出来为段昱说什么话了。


  　　这时左志文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喜色，李文军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瞟了左志文一眼，左志文跟了他这么多年，多少也从他这里学到了些养气功夫，很少会这样喜形于色，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老板，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有个叫江子强的同志从曲龙市赶到省城来了，说是段昱让他来的，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您看是不是安排见一下？……”左志文有些激动地道。


  　　“哦！”李文军眉毛一扬，段昱此时正处于双规期间，按说是不能与外界通消息的，这时候他让人来见自己，难道是得知省纪委已经查到了他有巨额不明财产的证据，有些坐不住了，找人来见自己想让自己帮他说情吗？还是说确实有重要的情况要向自己反映呢？

  　　而李文军这个时候见段昱派来的人也是有政治风险的，因为和被双规的人互通消息也违反规定的，尤其李文军处在这样敏感的位置，更加要避嫌，自己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转机

  　　李文军沉吟片刻，很快做了决定，挥挥手道：“那就见见吧，不要安排在办公室，晚上不是要接待中央扶贫办工作组的同志吗？等接待宴会结束，你安排个房间，可以给他半个小时听他的汇报……”。


  　　江子强按照电话里左志文的安排在酒店房间等了近一个小时了，想到是要向省长汇报，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也难免紧张得要死，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时酒店房门开了，一名青年男子和一名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不用说是左志文和李文军到了，江子强连忙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紧张地在裤腿上擦着满手心的汗。


  　　李文军对江子强摆了摆手，微笑道：“你就是江子强同志吧，是段昱同志让你来的？坐吧，不用紧张……”。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收起笑容严肃道：“不过如果你是段昱派来想让我出面帮他说情的话，那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要相信组织上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


  　　江子强越发紧张了，但是事关重大，他还是硬着头皮把曲龙市公安系统目前的状况向李文军做了汇报，并把调查黄贵仁取得的一些初步证据拿了出来。


  　　听完江子强的汇报，李文军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道：“想不到曲龙市公安系统的问题如此严重，看来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在他身后的左志文却悄然上前，在李文军耳边低声提醒道：“老板，公安口不归您分管，公安厅蒋厅长更是省委那位的嫡系，您要是直接插手，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啊？……”。


  　　李文军眼中的目光越发凌厉，用力一挥手掷地有声道：“既然我是一省之长，那么只要是有损于南云省健康发展的事我都要管！让曲龙市公安系统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会对我们的改革造成极坏的影响，更会破坏我们的经济发展大环境，必须打掉！……”。


  　　李文军想了想又沉吟道：“不过你提醒得也没错，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们必须要讲究策略，按照刚才子强同志的介绍，曲龙市公安系统可以已经彻底烂掉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要彻底查清估计阻力会很大，我们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要么不动，一动就要如雷霆扫穴，不能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这样吧，我不是还兼着省委党校的校长职务吗？你安排一下，让省委党校搞一个基层公安局长的短期培训班，要求必须是一把手亲自参加！你再去找一下省政府督查室的马主任，让他亲自带人跟子强同志一起去曲龙市调查，拿到第一手证据立刻告诉我，我会亲自盯着省纪委来办这个案子！……”。


  　　跟左志文交待完毕，李文军又转头对仍处在激动和紧张中的江子强微笑道：“段昱这小子倒是打的好主意，这一招围魏救赵或许对查清他的问题有些帮助，你帮我转告他，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么谁也帮不了他，如果他确实是被冤枉的，适当的时候我会帮他说话的……”。


  　　江子强一听李文军这口气就知道段昱洗脱冤屈有望了，否则李文军不会用这样亲昵的语气来称呼段昱，说明李文军也相信段昱是被冤枉的，连忙道：“省长，别人我不敢说，但段昱我敢用性命担保他绝不会贪污受贿的！咱们曲龙市的老百姓都说要是连段昱都是贪官，那这个世界上就没好官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他请愿呢？那个英子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连命都可以不要，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李文军点了点头，有些沉重地道：“我也相信段昱同志是个好同志，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不过很多事情不可能以我们的主观意愿为转移，我们党是有我们党的组织原则的，哪怕我是省长也必须遵循党的组织原则，而我们有的同志就喜欢利用组织原则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段昱同志的问题要查清楚只怕还有一个相当艰难的过程，不过这样也好，经过这次事情对段昱同志也是一次很好的磨练，以后考虑事情也许会更成熟些，有时候我们的目的正确，但在处理过程中考虑得太简单，往往事后就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给自己的仕途发展埋下隐患……”。


  　　江子强一听连李文军都这么说又有些着急了，激动道：“这件事分明是有人故意往段昱身上扣屎盆子，省长您可不能不管啊！……”。


  　　左志文见江子强有些口不择言了，连忙咳嗽一声，江子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省长说话，爆这种粗口的确是有些不适宜的，脸一下就红了。


  　　李文军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我这不就是在帮他吗？让更多的事实浮出水面，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助吗？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希望他能早些迈过这道坎吧……”。


  　　江子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这种涉及到高层斗争的事远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起码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黄贵仁一伙的罪恶行径调查清楚，将他们绳之以法，这样才能让曲龙市这一滩浑水慢慢地清澈起来，段昱的事自然就一清二白了。


  　　刘国红此时正在从省城往曲龙市赶，从彭东林那里取得了“尚方宝剑”，对段昱的调查也取得了重大“进展”，让他对这起案子重新树立了信心，纪委办案有时就是办案者和当事人的一种心理较量，曾经有好多次，有几个涉案人隐藏比较深，拒不交代，但最终却是他利用心理战术击溃了涉案人，也为他在纪检系统赢得了赫赫威名，让感觉很有成就感，相信这次也一样，这个案子会成为自己履历上的又一“经典案例”，在自己的履历上写下厚重的一笔，想到这里，刘国红用力挥了一下手，拿出手机打给留在曲龙市的部下，准备对段昱进行连夜突审！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审问谁？


  　　“你对这些材料做何解释？！”刘国红将最近调查获得段昱母亲注册香港国慧公司注资棉纺厂及段昱拥有数千万资产的材料用力摔在审讯桌上，双手撑在桌沿，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死死盯住段昱。


  　　但令刘国红失望的是段昱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材料认真看了看，淡定地道：“嗯，这些材料基本属实……”。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刘国红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喝问道：“你不过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你的资产与你收入完全不符，这么多钱是怎么来的？是不是贪腐来的？……”。


  　　段昱早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地道：“我在几年前买了几张福利彩票，中了头等奖，我把这些钱交给一家理财公司，由他们代为管理，收益还不错，我中奖的记录在福彩中心应该还可以查到，理财公司也有记录，都是合法收入……”。


  　　刘国红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获得段昱拥有巨额不明资产的证据后十分兴奋，急着去向省纪委书记彭东林汇报，没有深入调查段昱这些巨额资产的来源，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段昱贪腐所得，如今倒是搞得自己被动了，仍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向组织报备？你说的那家理财公司叫什么名字？……”。


  　　段昱微微一笑道：“曲龙县之前没有实行政府干部财产公示制度，所以我也没有向组织报备，帮我理财的是丽都集团旗下的丽都证券公司，我和丽都集团的蒋总是朋友，他可以帮我作证……”。


  　　刘国红心里就咯噔一下，他在省城都听说过丽都集团蒋晔的名声，如果有蒋晔帮段昱做证，那要想在段昱的巨额资产问题上文章就有难度了，只得转换攻击方向道：“好，这些问题我们自然会继续调查的，但是你为什么用你母亲的名字注册公司向棉纺厂注资，难度你不知道政府干部家属是不能开经营性公司的吗？你是不是想从棉纺厂资产重组中获利？！……”。


  　　刘国红咄咄逼人的语气也让段昱有点火了，提高语调道：“我承认我母亲注册香港公司是违反了组织规定，但我从没有想过要从棉纺厂的资产重组中获利，当时的情况是棉纺厂刚刚成为APEC会议的服装指定供应商，如果没人注资，棉纺厂就将错失最好的发展机遇，我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


  　　这段时间段昱被双规，虽然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也感到十分憋闷，这下子火气全被刘国红给逼出来了，激动道：“事实上你也知道我已经有这么多钱了，足够我和我的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我有必要去贪腐吗？我有必要去伸手拿那些不义之财吗？你们放着那些真正的贪腐分子不去查，偏偏盯着我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段昱愤怒的目光和气愤的质问，刘国红有些躲闪，旁边一个陪同审讯的省纪委工作人员就有点恼羞成怒了，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人，再牛叉的高官进了纪委还不都得老老实实的，就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老实点！你要搞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被双规，是我们审问你！不是你审问我们！……”。


  　　段昱的火气彻底爆发了，猛地站了起来，针锋相对地回击道：“不错，我是被双规了，但我问心无愧，我是不能审问你们，但你们会接受良心的审判！英子为了证明我和她之间清白，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居然说她是畏罪自杀！……”。


  　　见段昱提到英子，刘国红一下子紧张起来，在这件事情上他和省纪委调查组都是存在过失的，连忙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向你通报的消息？！……”。


  　　段昱自然不会傻到告诉他是江子强偷偷潜进来告诉自己外面的情况，怒极反笑道：“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人能掩盖真相！英子是不会白死的！……”。


  　　对段昱的突击审讯草草收场，刘国红意识到这个案子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履历上的一个失败案例，甚至是一个污点，当然现在他肯定不会放弃，要继续调查段昱今天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开发大酒店的豪华包厢里，杨开发、黄贵仁等人又聚在了一起，杨开发笑容满面地向黄贵仁举起了酒杯，“黄局，我敬你，听说你马上要去省委党校学习了，按照惯例，进省委党校学习那是要被提拔的前兆啊，我祝你步步高升，升官发财……”。


  　　黄贵仁志得意满地打着哈哈道：“托杨总吉言啊，升官可以，发财就免了，当官的发财了，纪委就要上门咯，只要你杨总发财，我们跟着混几顿酒喝就行了……”。


  　　提到了纪委，众人自然就想到段昱，马小斌皱了皱眉头道：“对了，段昱那小子被纪委带走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有正式移送司法机关走程序啊？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黄贵仁如今正是春风得意，陷害段昱让他更受权治中器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大手一摆道：“不会，我在省纪委有关系，听说调查组已经取得重大‘进展’，负责办这起案子的刘国红主任已经去省城汇报了，段昱这小子是别想翻身了！……”。


  　　就在黄贵仁去省委党校学习的同时，江子强带着省政府督查室主任马云东一行也悄然来到了曲龙市，黄贵仁不在，他那些心腹手下的警惕性也放松了，各有各的算盘，所以江子强他们秘密调查遇到的阻力就小了很多，很快就掌握了黄贵仁一伙贪腐的实质性证据，并在第一时间向李文军汇报了。


  　　李文军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办公，拿到江子强等人收集到的证据，他就猛地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一翘，目光闪闪地道：“在办公室坐久了，我也是时候出去走动一下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将军

  　　李文军第一个去见的是省纪委书记彭东林，彭东林是老资格省委常委了，加上纪委工作的特殊性，所以他对李文军这个年轻的省长并不怎么瞧得起，倒是跟省委书记秦远航走得比较近，毕竟他也深知跟一把手保持一致的重要性。


  　　见到李文军到来，彭东林显得很诧异，愣了一下站起来打着哈哈道：“文军省长可是稀客啊，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清水衙门来坐一下啊？……”。


  　　李文军对彭东林话语里的嘲讽之意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东林书记说笑了，现在谁不知道纪委是最有权威的部门，我这个省长的话可以不听，但纪委书记的话是绝不能不听的……”。


  　　一番语带机锋的交锋，让彭东林感到这位平日里十分低调的年轻省长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尴尬地笑了笑，请李文军在沙发上坐下，让秘书泡了茶，自己也心怀疑虑地在一旁坐了下来，猜测着李文军的来意，难道是自己对段昱的调查终于让李文军坐不住了？


  　　李文军把手中的文件袋往彭东林面前一放，微微一笑道：“东林书记，我那里最近收到了一份举办材料，情况比较严重，我觉得还是由省纪委出面调查比较好一点……”。


  　　彭东林接过材料一看，脸色就有些变了，他对黄贵仁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段昱这个案子就是黄贵仁举报的，又有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权治中出面，他在请示秦远航后才做出了对段昱进行双规的决定，仅从李文军手中的材料看，这个黄贵仁的问题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他就是想帮着捂盖子也捂不住，只希望权治中没有牵涉在里面。


  　　想到这里彭东林不由暗骂权治中办事不靠谱，举报别人首先得自己屁股干净啊，弄个自己都是一屁股屎的人出来举报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不过彭东林当了这么多年的纪委书记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不动声色地道：“如果这些材料属实的话，问题的确比较严重，我要向秦书记汇报一下……”。


  　　李文军早猜到彭东林会这么说，微微一笑道：“按说纪检工作我不应该乱插手，不过根据举报材料来看事实已经比较清楚了，这个黄贵仁如今正在省委党校学习，我看是不是先把人控制起来再向秦书记汇报比较好一点，另外我已经安排省政府督查室对这些调查材料做了一些前期核查工作，是不是可以让他们配合一下纪委的工作……”。


  　　彭东林听李文军这么一说，就知道李文军对这件事已经是布局许久，这是将自己的军，由不得自己不配合，心里不由十分恼怒，但他也自知在段昱双规这件事上，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如今李文军掌握了主动，自己如果再拂了他的面子，李文军只怕会有更激烈的后招。


  　　果然李文军见彭东林脸上阴晴不定，还有些犹豫不决，就又淡淡地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段昱同志那个案子，举报人就是这个黄贵仁吧，如今看来这个黄贵仁举报段昱是不是别有用心啊？段昱那个案子纪委调查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有个结论了，另外我听说还有个女当事人自杀了，下的结论是畏罪自杀，这个结论下得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彭东林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英子自杀的事他是知道的，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他默许了曲龙市公安局做出的畏罪自杀的结论，如果李文军抓住这件事不放，那自己就被动了，想到这里，彭东林只得咬咬牙道：“好，我同意你的意见，立刻对黄贵仁采取控制措施，段昱同志那个案子，我也会督促调查组抓紧时间查清楚真相，拿出个明确的结论！……”。


  　　李文军的目的已达到，就站了起来，呵呵笑道：“那我就不打搅东林书记工作了，纪检工作非常重要啊，我们一定要让那些真正的腐败分子无所遁形，但也要警惕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中伤我们的优秀干部啊……”。


  　　“那是，那是……”彭东林不好怎么接话，尴尬地笑着将李文军送出门。李文军从彭东林办公室出来并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来到了一楼之隔的省委宣传部办公楼。


  　　李克定见李文军登门也是十分诧异，他在常委中算是中立派，省委书记秦远航是一把手，主政南云省多年，但李文军胜在年轻，又是中央空降下来的，背景深厚，所以李克定在秦远航和李文军中间摇摆不定，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站队。


  　　“文军省长您有什么事来个电话，我去您那边汇报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嘛……”李文军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面子功夫他还是很会做的。


  　　李文军摆摆手呵呵笑道：“我就是在办公室坐久了腰疼，出来走动走动，找克定同志聊聊天，拉拉家常，克定同志不要搞得太客气了……”。


  　　李克定摸不准李文军的来意，请李文军在沙发上坐了，亲自泡了茶，打着哈哈道：“那文军省长算是找对人了，省委常委里可能就属我最清闲了……”，如今李文军在省委常委里的确有被边缘化的迹象，原本是想拉着省委组织部长赵良栋做同盟军，结果赵良栋又被双规了，秦远航不喜欢李克定摇摆不定的性格，对他不怎么重视，所以李克定心里也有些怨气。


  　　李文军微微一笑道：“克定同志，你这话我可不怎么赞同啊，宣传部的工作很重要啊，中央一再强调要加强宣传工作，无论是党建工作还是发展经济都离不开宣传，你这个宣传部长可闲不得哦……”。


  　　李克定一听李文军的话就心中一喜，如果有李文军的支持，自己无疑能在常委会上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正要说话，李文军却又摆摆手道：“我忘了我今天不是找克定同志谈工作的，我们还是拉拉家常吧，听说克定同志的女儿正和段昱在谈恋爱……”。


  第三百五十六章 收网行动

  　　李克定就皱起了眉头，他如今就怕人家把他跟段昱扯上关系，难道说李文军见段昱被双规坐不住了，却又不想亲自出面，准备让自己出来当冤大头，自己可没那么傻，就有些尴尬地道：“没这回事，我女儿只是跟段昱认识而已，哪里扯得上恋爱关系啊……”。


  　　“哦！”李文军眉毛一扬道：“那看来传言不可信啊，不过像段昱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真是不可多得啊，可惜我没有女儿，要不然能找这个出色的女婿还真是不错呢？……”。


  　　李克定就愣了一下，心说段昱都被双规了，怎么李文军还这样力挺他啊？难道说这小子还有咸鱼翻身的希望？”，就试探性地问道：“李省长，前阵子纪委不是说对段昱的调查已经取得重大“进展”，难道说现在情况又有变化吗？……”。


  　　李文军微微一笑道：“我一直不相信段昱同志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刚才纪委彭书记那里来，现在情况的确是有些变化，举报段昱的那个黄贵仁存在重大贪腐问题，很显然他是别有用心才举报段昱同志的，现在省纪委只是查到段昱同志用于巨额资产，并不一定就说明这些巨额资产是贪腐所得嘛……”。


  　　“如果段昱同志真的是个贪官，为什么这么多老百姓为他请愿呢？甚至有人为了他以死证清白呢？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嘛，当然一切还是以省纪委的最终调查结论为准，不过这件事确实拖得太久了，该有个明确结论了，我准备在常委会上提一下这个问题，到时候克定同志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嘛……”。


  　　李克定眼睛一亮，这明显是李文军递过来的橄榄枝，很明显李文军是准备利用段昱这件事在常委会上跟秦远航掰下手腕了，要说段昱那个榆木疙瘩会贪污连自己都不信，秦远航想借这件事敲打李文军的算盘十有八.九要落空，这个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想到这里，李克定就点点头道：“我也听到社会上有些反映，群众的呼声还是要重视的嘛，省纪委这个案子确实办得有些草率了，是该好好提一提……”。


  　　从李克定办公室出来，李文军又给省军区林国华打了个电话，“林司令，你可有日子没参加省委常委会了啊，我最近日子可不好过啊……还不是因为段昱那小子的事，那小子树敌太多，被人诬陷了，有人想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林国华这段时间都在京城开会，因为涉及到高度机密，不允许与外界联系，所以并不知道段昱被双规，他向来是最护犊子的，一听李文军的话就火冒三丈，“好，我明天就从京城回来了，这次常委会我一定参加，段昱那小子是我看中的人，我不信他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往他身上泼脏水就是往我脸上泼脏水，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做篇什么样的文章！……”。


  　　黄贵仁在省委党校过得很滋润，上课不过是点下卯，下课以后节目就丰富了，黄贵仁在省城同样有自己的关系和路子，也有些老板特意从曲龙市跑过来拉关系，每天还没下课党校外面就有老板开着车在外面候着，吃喝玩乐一条龙早安排好了，在曲龙市有些场所不方便去的，到了省城也可以大摇大摆地去了，如果不是党校规定学员不能在外面住宿，他肯定是夜夜不归宿了。


  　　这天上课的时候黄贵仁正在打瞌睡，昨晚一个老板专门安排了两个俄罗斯大洋妞陪他洗桑拿，爽是爽了可也把黄贵仁累得够呛，在课堂上睡得那个香甜，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时就听讲台老师叫他的名字，同桌的老杨推了他一下，黄贵仁一激灵总算是醒过来，睡眼惺忪地挠着头道：“下课了？吃饭了？”，顿时全班哄堂大笑起来。


  　　那老师瞟了黄贵仁一眼，也懒得批评他，到党校来学习的地方干部不少是这样的德性，早见怪不怪了，淡淡地说了句，“去教务处，有人找！……”。


  　　黄贵仁就纳闷了，教务处的人找自己干嘛？难道说有人告自己的黑状，把自己不遵守党校学习纪律的事捅上去了？这管得也太宽了吧，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不过一出教室门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了，他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也不是白当的，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盯上了，后头跟着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很面生，像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他又自我安慰道，或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这里可是省委党校呢，还有谁敢在这里对自己不利不成！


  　　一进教务处办公室，教务处主任和两名穿青色西装戴着红色徽章的男子立刻站了起来，教务处主任还没说话，黄贵仁曾经多次配合纪委工作人员对贪腐官员实施双规行动，对这种场面自然不陌生，只感觉脑袋里轰一下地就炸开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两人是纪委的！纪委对自己下手了！

  　　下意识地黄贵仁拔腿就往外跑，之前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两名青年男子立刻如猛虎下山地追了过去，很快就把大腹便便的黄贵仁按倒在地，黄贵仁这才完全醒过神来，想着不能自乱阵脚，故意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这时那两名穿青色西装戴着红色徽章的男子也追了上来，闻言就冷笑道：“我们是省纪委的，你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你别问我们想干什么，还是先问问自己干了什么吧！……”。


  　　黄贵仁还想狡辩，省纪委工作人员却不给他机会了，直接把他提溜起来铐上手铐带走了。


  　　黄贵仁被带走仅仅是开始，很快由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开到了曲龙市，开始了全面收网行动，上百名原邻县公安系统干部被带走，大批涉黑社会人员落网，一时间整个曲龙市都震动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棋失一招


  　　权治中也有些慌神了，按说省里搞这么大的行动肯定要跟他这个曲龙市的一把手打招呼，但事前他却完全被蒙在了鼓里，说明上级已经对他有了看法，不再信任他了，这无疑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他赶紧打电话向老领导彭东林探口风。


  　　电话响了许久彭东林才接了电话，还没等权治中开口，彭东林就劈头盖脸把权治中痛骂了一顿，末了才严厉地质问道：“小权，你老实跟我说，黄贵仁干的那些事你到底有没有牵涉在里面，有没有和他有经济往来……”。


  　　权治中赶紧赌咒发誓道：“老领导，您还不知道我吗，经济方面我是从来都不乱伸手的，我完全是被黄贵仁那个王八蛋给蒙骗了，哪里知道他狗胆包天，什么事都敢干，什么钱都敢收啊！我发誓我要是乱伸手了，不用老领导您骂我，我自己出门就被车撞死……”。


  　　彭东林语气这才缓和了一些，“治中，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糊涂，要不然这个电话我根本不会接，只要你跟黄贵仁没有经济往来，那问题就好办多了，当然领导责任是跑不了的，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端正态度，低调处理……额，还有那个段昱应该不久以后就会出来了，你要处理好和他的关系，你能不能保住市委书记的位子，或许关键还在他身上……”。


  　　权治中刚松了一口气，可听彭东林说自己能否保住市委书记的位子的关键居然在段昱身上，又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老领导，难道这个段昱真的一点问题没有？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让您都心存忌惮？……”。


  　　彭东林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形势比人强啊，这个案子搞得我也很被动呢，当初以为能在这个段昱身上打开突破口，可以敲山震虎，结果查了这么久就查到些鸡毛蒜皮的问题，反倒让别人抓住了不是，反将了一军，你也别打听了，总之以后你要和这个段昱搞好团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远航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黄贵仁案彭东林只是在黄贵仁被控制后向他做了一下简单汇报，说准备跟省公安厅联合行动打掉这股警匪勾结的黑恶势力，他当时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涉案的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公安局长。


  　　但是后续的发展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包括省公安厅的一些中层领导都牵涉了进来，而省内的几家媒体也表现得格外积极，第一时间对案情进行了披露，而且进行了连续跟踪报道，导致黄贵仁案在全省都引起了轰动，社会影响极大。


  　　当秦远航走进省委小会议室，看到很少出席常委会的林国华居然在会议桌旁正襟危坐时，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将最近发生的一切连贯起来，恍然大悟这是李文军出招了！


  　　秦远航瞟了一眼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李文军一眼，看来自己还真小看自己的这位年轻的搭档和对手，之前一直隐忍不发，这时想必是已经布局完毕要向自己逼宫了，目光就变得冷冽起来，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面无表情地道：“人都到齐了，开会吧！”。


  　　一般来说不涉及到人事变动或者重大事项表决，常委会的气氛都是比较沉闷的，今天也一样，按照会议议程先学习中央最新会议精神，除了会议室正前方大屏幕壁投里播放录像的声音，会场内就只听到翻阅纸张和茶杯盖掀动的声音。


  　　学习完毕按说就可以散会了，李文军却突然举手道：“秦书记，最近纪委办了几起大案，在社会上影响很大，今天散会时间比较早，是不是借这个机会讨论一下……”。


  　　秦远航却不看李文军，而是偏头对坐在自己身后的省委秘书长吴道济问道：“今天的会议有这项议程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吴道济自然是紧跟秦远航的，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下会议议程表道：“今天的会议没这项议程……”。


  　　“既然没这项议程，那就下次再讨论吧！”秦远航用力扬了一下手就准备起身，他作为省委书记，常委会上决定讨论什么议题的确是他这个一把手的特权。


  　　李文军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朗声道：“我记得秦书记说过，大事上会讨论，省纪委最近办的这几起案子社会影响很大，也涉及到我省进行行政区划改革试点推进所出现的一些问题，应该算是我们当务之急需要解决的大事，我觉得有必要深入讨论一下！……”。


  　　林国华的大嗓门也跟着响了起来，“我也觉得应该讨论一下，常委会不能只搞学习，关键还是要贯彻落实中央精神，刚才中央会议录像里不就提到要加大反腐倡廉力度，多组织学习讨论吗？……”。


  　　李克定见李文军和林国华打了头炮，也笑了笑道：“我们宣传部正准备搞一次反腐倡廉与经济发展的大讨论，如果能在常委会上开个好头那是再好不过了，把调子定下来工作就好做了嘛……”。


  　　秦远航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拥有决定常委会讨论议题的特权，但是如果此时强行否决李文军的提议，难免会留下专权跋扈搞一言堂的话柄，就侧着身子瞟了一眼埋头不语的彭东林一眼道：“东林同志，你是纪委书记，你的看法呢？……”。


  　　彭东林不敢抬头与秦远航对视，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讨论一下也好，本来我也是要把这几起案子向各位常委做通报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还没发出去……”。


  　　秦远航眉毛一扬，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彭东林一向是和他保持一致的，事事向他汇报，如今却临阵倒戈，看来李文军这次的动作不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要跟自己掰手腕，由不得自己不接招啊！

  　　虽然心里极度恼怒，但秦远航也知道是自己打压李文军在先，却棋失一招如今反被李文军占了先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要是当场恼羞成怒反倒失了气度，就重新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挥挥手道：“那就议一议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获全胜

  　　彭东林首先把黄贵仁案的情况通报了一下，黄贵仁案涉案金额达到了一亿二千多万，涉案邻县公安系统干部达到了五十余人，普通干警上百人，可以算是南云省公安系统有史以来涉案金额最大涉案人数最多的贪腐窝案，在座的常委们也都听得张目结舌，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公安局长居然贪污了这么多钱，真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


  　　秦远航皱了皱眉头，这个案子牵扯如此之大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让这个案子的影响继续扩大下去，无疑会让人质疑他掌控局面的能力，就瞟了一眼一向紧跟他的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蒋伟方，不急不慢地道：“伟方同志，政法口是你分管的，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蒋伟方也被这个案子搞得很被动，自然也不想这个案子影响继续扩大，此时秦远航又点了他的名，只得硬着头皮道：“公安系统发生这样的案子，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的态度很明确，像黄贵仁这样隐藏在公安系统的蛀虫一定要严惩！但是我还是要说，黄贵仁案毕竟只是个案，公安系统绝大部分同志还是好的，是能够经得起考验的，要保证南云省大局的和谐稳定，公安系统就不能乱！……”。


  　　秦远航立刻接过话头道：“伟方同志的发言很好，出了问题不回避，不推卸责任，这种态度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案子就否定一切，南云省总体是好的，发展是稳健的，这从南云省这几年的各方面统计数据都可以看到……”。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用力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道：“我们看问题不能以偏概全，不能用个别现象就否定南云省过去取得的巨大成就，那是别有用心！……”。


  　　常委们还是第一次见秦远航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表态，估计也是被李文军的逼宫搞火了，才这么急着定调子，自然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触他的霉头，就都不说话了，把目光都集中到李文军身上，看他如何来应对。


  　　李文军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水，朗声道：“我来谈一点我的看法吧，刚才有个情况东林书记没有介绍到，这个黄贵仁正是举报曲龙市常务副市长段昱同志的举报人，而他举报段昱同志所罗列的那些证据经省纪委调查组调查都属于子属乌有，扑风捉影，是别有用心的诬陷！……”。


  　　说到这里，李文军特意偏头看了下首的彭东林一眼问道：“东林同志，我刚才说的情况属实吧……”，彭东林只得尴尬地答道：“属实，属实，对于段昱同志的调查已经基本结束，段昱同志很快就可以恢复工作了……”。


  　　李文军回过头来，加重语气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黄贵仁自身不正，为什么还要诬陷段昱同志呢？就是因为段昱同志影响到了他们的黑利益！据我了解，段昱同志出任曲龙市常务副市长以来，一直在为推进曲龙市行政区划改革后的经济发展而不懈努力，并且取得非常不错的成绩，在他的推动下，曲龙市棉纺厂成为了APEC会议的指定服装供应商，成功改制扭亏为盈，所以在段昱同志被双规以后，棉纺厂上千名职工一直在为他奔走喊冤，曲龙市上万名老百姓为他签名请愿！……”。


  　　“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两个看似没有直接关联的案子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我们的行政区划改革已经触碰到了那些贪腐分子的固有利益，让他们罪恶行径难以继续隐藏，所以他们才不惜铤而走险，诬陷我们的改革先锋，其最终目的就是要阻挠我们的行政区划改革继续推进！这就是这两起案子的本质！也是我之所以要求常委会对这两起案子进行深入讨论的目的！……”。


  　　这一次的常委会角力，李文军大获全胜，联合了林国华、李克定，让彭东林无奈倒戈，又争取到了几位中立常委的支持，最后顺势提出对省公安厅现有领导班子进行微调，推荐林国华的老部下石光荣为公安厅副厅长，并调整了几个与黄贵仁案有牵扯的几个实职处长的职务。


  　　公安系统作为地方政府唯一的暴力机器，任何一个一把手都是要牢牢把持的，这也很大程度关系到一把手掌控局面的话语权，如今却被李文军等人插了钉子，对此秦远航自然是十分恼火，但他棋失一招，让李文军抓住了“大势”，也不得不无奈地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常委会召开后的第二天，省纪委调查组就宣布了对段昱解除双规的决定，刘国红代表调查组宣读完决定后，神色复杂地同段昱握了握手道：“段昱同志，你的问题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黄贵仁恶意诬告，我代表省纪委调查组向你表示歉意，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也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继续坚持廉洁奉公，另外对于英子姑娘的死我十分遗憾，我们会按规定对她的家属给予一定的经济赔偿……”。


  　　段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英子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遗憾，所以他并没有任何获释的轻松，相反心情很是沉重，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刘国红，毕竟很多事也不是刘国红能控制的，纪委工作人员在外人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奈。


  　　走出院子，段昱一下子惊呆了，院子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江子强带着一帮老公安来了，罗尧带着棉纺厂的职工来了……罗尧手里还拿着一块扎着红绸花的红绸布，见到段昱出来就快步迎了上去，将红绸布披在了段昱身上，哈哈大笑道：“段市长，我早说了你不可能是贪官，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和我们厂的职工来接你回家！……”。


  　　段昱要把红绸布扯下来，觉得这样太张扬了，罗尧却坚持要把红绸布披在他的身上，固执地道：“要的，要的，红绸是驱邪的，披在身上今后就再没有人敢往您身上泼脏水了！……”，正推让间，一溜长长的车队开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因祸得福

  　　来的是权治中，他把常委会班子成员全都带来了，段昱就皱了皱眉头，他这次被双规虽说是黄贵仁在背后搞鬼，但权治中这个一把手不点头肯定是成不了事的，此时权治中出现是何意呢？

  　　权治中从车上下来立刻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握住段昱的手，打着哈哈道：“段昱同志，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市委领导班子全体成员欢迎你回来！……”，说着又偏头对背后的一众常委笑道：“我早说了段昱同志是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真金不怕火验嘛！我们曲龙市就需要这样各方面都过硬的同志！……”。


  　　虽然心里多少会有点芥蒂，但既然权治中能放下架子向自己示好，段昱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淡，毕竟今后还是要一起共事的，就笑笑道：“权书记太客气了，怎么好劳您的大驾亲自来接我呢……”。


  　　权治中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说着又顺势不着痕迹地凑到段昱耳边小声道：“兄弟，我也是被黄贵仁那王八蛋给蒙骗了，之前有对不住的地方别放在心上，日后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办……”。


  　　以权治中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属不易，段昱也颇觉意外，他对权治中也谈不上太大的恶感，除了权力欲.望太重了些外，总体来说权治中还算是个不错的领导，而他这番话等于把段昱真正摆到了与他平起平坐的位置来看待了，所以段昱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也连忙小声道：“权书记您这是哪里话，您是一把手，我性格脾气不好，容易冲动，还得您多多包涵我才是呢……”。


  　　常委们对于段昱的回归也是表现各异，周青山心里十分失望，本以为去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没想到咸鱼还能翻身，段昱居然又回来了，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作十分高兴地握住段昱的手道：“兄弟，你可算出来了，为你的事我专门去市里找了好几次高市长，我说我可以用党性担保，段昱绝不可能干违纪的事，现在好了，咱们又能并肩战斗了……”。


  　　对于周青山这番言不由衷的话，段昱也就只能呵呵了，淡淡地说了句“让周市长费心了！”，就松开手跟周青山身后的兰德和握手去了，兰德和倒是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从他握手的力度就可以感觉得到他对段昱的回归是真心感到高兴的。


  　　马小斌、韩国忠跟段昱握手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不过现在他们却无心再去想要怎样扳倒段昱了，黄贵仁的落马让他们感到了危机，时刻担心黄贵仁会把他们咬出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马小斌和韩国忠就双双落马，到监狱跟黄贵仁做伴去了，倒是杨开发这家伙滑不溜手，也不知道他用了怎样的手段，黄贵仁等人居然没有把他给咬出来，让他再次逃过一劫，不过他自知有段昱在，他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就把投资重心转移，到丽都市去发展去了。


  　　还有个小人物要提一下，就是英子的弟弟谢志南，他本以为抱上黄贵仁这颗大树就能飞黄腾达了，哪知局长女婿还没当成，黄贵仁就落马了，他自然立马跟黄贵仁的女儿黄娇娇翻脸提分手，反正英子死了还会有一大笔国家赔偿金，也够他花销一阵子了。


  　　哪知道黄娇娇性子却烈得很，如今父亲倒台了，家产也被没收充公了，谢志南又要跟她分手，万念俱灰之下，居然起了与谢志南同归于尽之心，假意同意分手，但要谢志南陪她吃一顿分手饭，吃饭的时候悄悄在酒里下了药，两人双双中毒身亡，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就在曲龙官场逐渐回归平静，段昱也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这时却又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丽山市市长高显路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被双规，这一消息十分突然，因为就在前一天高显路还在电视上亮相，主持全市干部反腐倡廉大会。


  　　紧接着第二天周青山也在办公室被纪委工作人员带走，很显然作为高显路的前任秘书，他也没能撇清干系。不过段昱倒是因祸得福，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周青山的市长职务，并在不久后的人代会上高票当选曲龙市市长！


  　　成为市政府一把手无疑让段昱获得了更大的施展才能的平台，让他能更加得心应手地按照自己的执政思路来规划和推进曲龙市的经济发展，而权治中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也不好给段昱太多掣肘，基本上对政府这边的事务不太插手，他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段昱的能力肯定是出色的，上面又有人，想压制也压制不了，不如放手让他去搞，出了成绩自然少不了自己这个一把手的功劳。


  　　权治中有了这样的心态，倒是让曲龙市的领导班子变得空前团结，段昱也大刀阔斧地实施自己的经济发展思路，他再次把整顿发展旅游业与打造橡胶种植与生产产业链提上了日程。


  　　一方面他通过司徒高登的关系引进了几家专业从事橡胶制品生产的企业，另一方面他看到了乳胶枕头、床垫的市场前景，决定再次在商业领域试水，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变得更加小心，所以他把资金从已经实现盈利的棉纺厂抽了出来，通过蒋晔的关系收购了一家空壳的离岸外资公司，再以这家外资公司的名义在邻县投资办了一个乳胶枕头、床垫生产厂。


  　　为了避嫌他没有再让自己的母亲出任外资公司的法人，而是找到了罗尧两口子合作，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看出罗尧两口子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是值得信赖的，而如今棉纺厂已经走上正轨，罗尧两口子也有意开拓新的事业，自然一拍即合，最后决定由苏韵来负责乳胶生产厂的运作。


  　　不过事情却不像段昱想象的那么容易，很快他又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第三百六十章 兴师问罪

  　　权治中搞橡胶产业园的时候，跟外商签订了橡胶包销合同，如今段昱准备另起炉灶，那些外商自然不干了，派了代表气势汹汹地从国外赶来向段昱兴师问罪。


  　　华夏向来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件事把分管招商引资的常务副省长田伯光都惊动了，田伯光原本还是挺欣赏段昱的，不过田伯光是紧跟省委书记秦远航的，因为段昱的事，李文军和秦远航在省委常委会上掰手腕，秦远航棋失一招让李文军占了上风，田伯光自然也不舒服，连带着对段昱印象也差了许多。


  　　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事，田伯光自然对段昱更加恼火了，给段昱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严厉，“小段啊，你是不是当了市长就翘尾巴了啊？！我记得以前你对招商引资工作还是蛮上心的嘛，现在外商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你不守信用，单方面违反合同，这是怎么回事啊？！……”。


  　　段昱只得耐心地把事情跟田伯光解释了一遍，“田省长，那些外商之前跟我们签的合同完全是不对等的，很多条款都不合理，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些外商就是利用我们过去对橡胶国际市场不够了解在吸我们的血，照这样发展下去，曲龙市的橡胶种植业未来的路只会越走越窄，我之所以要另起炉灶就是要彻底摆脱他们对我们的控制，而且我仔细研究了合同条款，我们这样做并不违约……”。


  　　还没等段昱说完，田伯光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这样做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南云省的招商引资形象，不守信用会对我们南云省的招商引资工作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段昱却没有被田伯光的怒斥吓到，据理力争道：“田省长，我不这么看，招商引资的目的是要实现合作共赢，互惠互利，这样才能真正推动地方经济发展……”。


  　　田伯光一听就更火了，怒不可竭地道：“我当了这么多年主抓招商引资的常务副省长，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招商引资，你别以为你是文军省长的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要是执迷不悟，影响到了全省招商引资形象，我随时可以撤了你！……”。


  　　段昱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是谁谁谁的人，所以也被田伯光骂得有些火气了，直接顶撞道：“田省长，我和李省长只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和这个问题也没关系，请您不要混为一谈，至于您要撤了我，我也没办法，但只要我一天还是曲龙市市长，我就必须对曲龙市的未来负责！……”。


  　　田伯光气得当场就把电话给摔了，但他却不可能真的马上撤了段昱，哪怕他是常务副省长也没这么大的权力，本来他是准备亲自到曲龙市来向段昱兴师问罪的，但这样一闹倒是不好亲自出马了，万一段昱这个愣头青当场跟他顶撞起来，而段昱背后又有李文军撑腰，他也不可能真的在现场把段昱撤职，那岂不是更下不来台了。


  　　不过田伯光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段昱，他把发改委、经委、招商局等几个重要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叫了来，让他们派出一个联合工作组和那些外商一起到曲龙市去向段昱施压，你段昱敢顶撞我，但是这些职能部门可不是好惹的，今后你曲龙市还想不想从省里要项目？还想不想找省里要批文？得罪了这些职能部门，他们可不像我有那么多顾忌，分分钟卡死你，就算李文军也不可能事事帮你出头，这样只会授人以柄。


  　　于是在田伯光的授意下联合工作组就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曲龙市。权治中早已得到了风声，他对段昱的做法也很是不满，毕竟橡胶种植园是他的政绩工程，合同也是他牵头签署的，如今段昱要另起炉灶就等于打他的脸，但是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也答应不再插手政府事务，所以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索性眼不见为净，提前一天就打着到外地考察的由头离开了曲龙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段昱自己去解决。


  　　段昱一看这浩浩荡荡的阵容就知道来者不善，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带着市政府领导班子全体成员热情地接待了外商和工作组。现在到处都高度重视招商引资工作，那些外商走到哪里都是被当大爷供起的，看人都是鼻子朝天，见段昱姿态放得这么低，态度就越发嚣张了，根本不跟段昱谈，他们说当初合同是权治中牵头签署的，他们只跟权治中谈。


  　　联合工作组的组长是由省发改委第一副主任李伯清担任的，他来之前就得到了田伯光的授意，就是来找段昱麻烦的，所以态度也很生硬，当着众人的面就发脾气道：“我觉得首先曲龙市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就很有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一把手都不出面，这是负责的态度吗？……”。


  　　段昱只得解释说权治中出去考察去了，走之前授权他全权处理这件事情，李伯清冷哼一声道：“早不出去考察，晚不出去考察，偏偏我们来了就出去了，有什么事比招商引资更重要啊？省里对这件事高度重视，这次来的工作组里，包括我在内，正厅级干部来了2个，副厅级干部来了3个，你们却连一把手都不露面，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啊！……”。


  　　要是别的干部，在李伯清这样的怒斥下只怕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段昱却仍然不卑不亢地道：“李主任，我相信工作组这次下来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解决问题，我作为曲龙市市长，是主抓经济工作的第一负责人，我认为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个问题，但是要解决问题，首先要双方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判，这是起码的诚意，现在我们已经拿出了诚意，是外商不愿意谈，你觉得问题出在谁身上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哑巴亏


  　　李伯清一时也有些语塞了，丢下一句“我不管这么多，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就拂袖而去了。


  　　段昱也不着急，反正橡胶产业园也还在筹备中，征地、建厂房、进设备都需要时间，所以他派张文伟带着市政府办的工作人员每天陪着那些外商和工作组四处参观，伸手不打笑脸人，让工作组和外商有脾气也不好发。而他自己则该忙什么还忙什么，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自己的计划。


  　　最后那些外商坐不住了，终于同意坐下来跟段昱谈判，不过他们咄咄逼人的气势丝毫没有减弱，提出了十分苛刻的三大条件，一、向他们公开赔礼道歉，继续由他们包销所有橡胶原料，二、赔偿他们的损失一个亿，三、合同到期后无条件与他们继续续约，否则他们就要告上国际法庭，还要四处宣扬曲龙市政府不守信用，鼓动他们所在国有在华夏投资的外商从华夏撤资。


  　　段昱一听这些外商提出的三大条件就呵呵笑了，这些外商无疑是狮子大开口，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对策，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先生们，你们提的这三个条件我一个也不能答应，当然向国际法庭申请仲裁是你们的权利，我们会予以配合，不过在这之前我建议你们还是好好看一下合同，我们并没有违约……”。


  　　这次来的几个外商都是H国人，这些年来他们把华夏当成了他们掘金之地，一年时间倒有大半时间待在华夏各地，早已成了华夏通，虽然带着翻译，但也纯粹是为了装逼配的，他们不仅能听懂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语。


  　　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华夏人对于国际市场规则的不熟悉，在签订合同的时候故意设置种种合同陷阱，让你吃了亏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他们自己则专门聘请有庞大的律师团队，每签订一个合同前都会对每一个条合同条款进行反复推敲，确保对他们有利。


  　　像他们之前与邻县的橡胶种植园签订的合同，就专门约定了他们采购橡胶原料的价格要比国际市场价优惠百分之十，说是包销，但他们却可以根据自己的库存量和橡胶国际市场行情调整他们的采购量，等于让供货方为他们分担了库存风险，支付方式也不是国际通用的美元支付，而是可以自由选择用美元或人民币支付，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货币汇率的变化来牟利。


  　　但对供货方，他们在合同中提出的条件却十分苛刻，要求供货方不能向其他任何原料采购商销售橡胶原胶，如果违约就需要支付巨额的赔款，而且如果提供的橡胶原胶达不到他们的质量要求也同样要受到处罚。


  　　基本上合同的大部分条款都是对供货方的约束，而对他们采购方约束的条款却很少，所以当他们听到段昱要他们去仔细看一下合同，就都哈哈大笑起来，轻蔑地道：“合同是经过我们的律师团队反复研究过的，绝没有问题，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不能向其他任何原料采购商销售橡胶原胶，否则就要向我们支付巨额违约金，你难道看不懂合同吗？！……”。


  　　“恐怕没看懂合同的是你们！”段昱冷冷一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们曲龙市准备组建曲龙橡胶产业集团，所有橡胶园和橡胶制品生产厂都会以折资入股的形式并入这个橡胶产业集团，所以我们的橡胶原胶不会销售给任何的橡胶原胶采购商，而是内部消化，自己使用，这并没有违约吧！……”。


  　　那几名外商得意的笑声一下子戛然而止，嘴巴张得大大的，指着段昱“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屁来，他们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这可真是终日打雁今天却被大雁啄了眼啊！


  　　见几个外商像皮球一样泄了气，段昱又笑了起来，站起来朗声道：“合作的目的是双赢，任何损害合作方的利益自己却赚得盆满钵满的行为都是短视的，不长久的，还是那句话，我们曲龙市欢迎你们来投资合作，但前提是互惠互利，共同发展！……”。


  　　“现在你们同样有三个选择，一、友好地中止合同，另行选择供货商。二、加入我们的橡胶产业集团，到我们曲龙市来投资办厂，这样也有利于你们降低生产和物流成本。三、坚持继续履行合同，我也没意见，如果我们内部消化原胶有剩余的时候，我们会继续供货给你们的！你们自己考虑吧！……”。


  　　那几名外商气得都快吐血了，但是却毫无办法，段昱抓住了合同条款的漏洞，就算他们向国际法庭申请仲裁，最后败诉的也只能是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成为同行们的笑柄。


  　　最后有几名外商选择了中止合同，气冲冲地离开了，也有几名外商选择留下来，准备继续考察一下，选块地建厂加入曲龙橡胶产业集团，当然没有哪个傻瓜会选第三种选择，除非脑子有毛病。工作组也灰溜溜地回去了，人家外商自己都认命了，他们要是还不依不饶那也说不过去了。


  　　这场危机算是化解过去了，段昱送走工作组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苏韵又来了，火急火燎地道：“段市长，这段时间我对所有的橡胶园的橡胶树做了一个全盘统计，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当初我们橡胶园规划的时候没有按橡胶种植树龄做好种植规划，所以现在橡胶园里的橡胶树基本上都是七年到八年这个龄次的，但是生产乳胶枕头、床垫所需要的乳胶原胶必须是八龄次以下的，八龄次以上橡胶树割出来原胶就太硬了，不符合要求，所以我们一年以后马上就会面临乳胶原料供应不足的问题！……”。


  　　段昱一下子就愣住了，术业有专攻，他对橡胶行业也是一个外行，所了解到的知识也是这段时间从网上查到了，所以也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下麻烦了，要是厂子建起来了，原料却供应不上，就真成笑话了。


  　　（PS：正式预告一下，新书《权谋大明》将于9月1号起正式在17K小说网上传，这是一个发生在历史上官场斗争最激烈时期的权谋故事，别急着对我说你不喜欢看历史小说，既然是我写的，这肯定是一本不一样的历史小说，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当成一本不一样的官场小说来看，另外也请大家放心，《入仕》会继续更新直到完本，如果觉得《入仕》更新慢，又还觉得我写书还行的话，那就去看看我的新书吧，同时看一个作者的两本书感觉应该还不错不是，希望能与亲们继续风雨同行！谢谢！）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以身犯险

  　　既然出现了问题，那就只能面对了，段昱站起来倒了杯水，朝急得鼻尖都冒出了晶莹的汗珠的苏韵摆摆手呵呵笑道：“苏厂长，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你也别太着急，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先坐下喝口水，咱们一起来想办法……”。


  　　苏韵是个急脾气，此时哪里坐得住，愁眉苦脸道：“我能不着急吗？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原胶供应却出了问题，也不知道种植园那边是怎么搞的，当初建种植园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规划嘛！……”。


  　　段昱心里其实比苏韵还急，这个问题直接影响到他对打造橡胶产业链的发展计划，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那些反对他的人就更有话说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们就等着看段昱的笑话呢。


  　　一时间段昱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他一向信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道理，这段时间他身边也团结了一批敢拼敢闯的骨干，就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开会商量应对的办法。


  　　这批骨干中有一个正是当初段昱去邻县调研时向他反映了橡胶种植行业面临的严峻问题的刘彦直，虽然这个刘彦直当初也在段昱面前打了马虎眼，不过段昱觉得他本质还不错，对橡胶行业又有比较深刻的认识，所以段昱准备组建曲龙市橡胶产业集团的时候就想到了他，准备提拔他为未来橡胶产业集团的副总裁，如今也算是段昱身边的一员大将了。


  　　段昱把问题一说，刘彦直就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最开始搞橡胶种植园的时候，我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可权书记说先把种植规模做起来再说，一上就是一万亩，导致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地预留来按橡胶种植树龄做好种植规划……”。


  　　苏韵一听就嗤之以鼻道：“你这都是事后诸葛亮，当初就应该据理力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乳胶制品厂马上就要建好了，等米下锅呢，你说怎么办吧？！……”。


  　　刘彦直心说你说得轻巧，权治中当时是县委一把手，我要是跟他硬顶他只怕立马就撤了我，正要反唇相讥，段昱就摆摆手道：“好了，叫你们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现在再追究以前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了，彦直，你是内行，你来说说看，现在有什么办法？……”。


  　　刘彦直得意地瞟了苏韵一眼，不慌不忙地道：“现在再来按橡胶种植树龄做种植规划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橡胶树的成长期并不短，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与我们邻近的几个国家如南越、缅国、泰国等都有搞橡胶种植，我们可以从他们那里采购原胶，而且如果我们能和这几个国家联盟起来，对我们橡胶产业做大做强也很有好处……”。


  　　段昱一听眼睛就一亮，刘彦直不愧是橡胶行业的老麻雀，一下子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旁的苏韵却泼冷水道：“你说得倒轻巧，你说的这几个国家如今没几个太平的，不是正打内战就是在搞党派斗争，特别是金三角那一带，那简直是个土匪窝，要不然就请刘场长当谈判代表去跟他们谈判吧……”。


  　　“你！”刘彦直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对苏韵总跟他拆台感到十分气愤，但是他却也不好反驳，因为苏韵说得没错，这几个国家如今都不太平，就连国外那些原胶采购商都不敢去那边采购原胶了，生怕遭了池鱼之殃，要是段昱真派他去当谈判代表，他就只能当缩头乌龟了。


  　　段昱却兴奋地拍案而起道：“我倒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既然这几个国家都在闹内乱，他们的橡胶销售肯定会受影响，这个时候咱们主动向他们寻求合作，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这样吧，咱们做两手抓，刘场长这边想办法组织老百姓开垦出新的种植林地，重新按橡胶种植树龄做好种植规划，不能总受制于人嘛，我亲自去这几个国家跑一趟，找他们谈谈合作的问题……”。


  　　“万万不可！”苏韵和刘彦直一听都急了，出奇地一致表示反对，刘彦直苦笑道：“段市长，你可不能以身犯险啊，这几个国家和地区中种植规模最大的就是金三角地区，金三角地区想必段市长听说过吧，原来是著名的鸦.片种植基地，这些年来因为国际社会压力，缅国、泰国采取了联合清剿军事行动，包括坤沙在内的几个大毒枭都被打掉了，许多原本种植鸦.片的土地也开始改种橡胶……”。


  　　“但是总体来说金三角地区还是处于无政府状态，而橡胶种植业基本上是原来的几个大毒.枭在控制，这些大毒.枭虽然转做正行，但手底下仍然有不小的势力，所以周边几个国家的橡胶种植园实际上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去找他们谈判那简直是九死一生啊！……”。


  　　段昱用拳头重重地在桌上一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毒.枭也是人嘛，既然他们能够转做正行，说明他们有改邪归正的良好意愿，我是上门去找他们谈合作的，又不是去找他们打战的，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们不要劝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先啃下金三角这块硬骨头！……”。


  　　众人苦劝段昱不要以身犯险，实在要去也派个代表去就行了，段昱却是执意要亲自前往金三角谈判，说这样才能显示谈判的诚意，最后刘彦直咬咬牙道：“段市长，你一定要去的话就让我陪你去吧，我有个表哥就在金三角那边，他人面熟，或许能帮我们搭上线……”。


  　　段昱想想也对，自己两眼一抹黑，就算到了金三角那边也不知道该找谁谈，由刘彦直陪同前往也好，就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事不宜迟，彦直你跟你表哥联系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去金三角要先转道泰国，好在泰国是落地签证，手续并不麻烦，段昱与刘彦直坐飞机到了曼谷，然后租了一辆车，准备经过泰缅边境进入金三角，想到自己要去到神秘的金三角，段昱心情也有些紧张，毕竟这可是世界有名的混乱之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PS:呵呵，新书《权谋大明》还没有上传，就有读者开始质疑我新书的更新问题，请大家放心，这本新书我准备了近30万存稿，所以更新绝不是问题，只要你们给力，我的更新绝对会更给力！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老规矩，一天两更打底，1000贵宾爆更一章，上不封顶，更不出来的是孙子！）


  第三百六十三章 新金三角印象

  　　到泰国旅游的华夏人相当多，主要是价格便宜，好歹也算出了趟国，所以到处都可以看到来旅游的华夏人，让段昱感觉就像到了华夏的另一个省一样，而泰国人对华夏人也大都很友好，因为华夏人给他们带来了繁荣。


  　　不过越往泰缅边境，游客就越来越少了，这里地广人稀，要跑很远才能看到一个小镇，小镇上全是那种低矮的铁皮房，天气很热，街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偶尔从路边的铁皮房里出来一个人，望向段昱他们的目光也满是警惕，不怎么友好。


  　　刘彦直就有些紧张了，生怕遇到危险，段昱倒是显得很淡定，好奇地透过车窗欣赏着异国的风景，不知怎的，对这里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自然想不到二十年前他正是在这里被段建国救走，在惊险逃亡的路上，他的头撞到山石，永远地失去了这段记忆，但是潜意识里的这种熟悉感却没有消失，这也让段昱感到很疑惑。


  　　刘彦直的表哥叫刘子光，在金三角混迹多年，已经在这边安家落户了，他还算是够意思，专程跑到边境的小镇上来接刘彦直他们，刘彦直看到刘子光，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半，不过依旧十分紧张，如惊弓之鸟般四处张望。


  　　刘子光暗暗好笑，拍了拍刘彦直的肩膀道：“表弟，别太紧张了，如今这里已经太平多了，只要你不乱惹事一般都没事的，二十年前这里那才真叫一个人乱呢，坤沙的护国军在这里横冲直撞，搞不清哪里就一梭子子弹打过来了！……”。


  　　听刘彦直介绍段昱居然是市长，刘子光也大吃了一惊，他从华夏出来的，对华夏国情自然是了解的，一个市长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跑到金三角来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连连竖起大拇指道：“段市长，了不起，要是当官的都像你一样，我当年也不会从国内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刘彦直生怕表哥口无遮拦让段昱不悦，好在段昱似乎并不以为意，笑笑道：“子光，你是彦直的表哥，就是我的表哥，这不是在国内，你就别市长市长的叫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这次还要多多麻烦你呢，国内现在变化挺大，欢迎你有机会回国看看……”。


  　　刘子光性格直爽，见段昱如此平易近人，一点官架子没有，越发对他有好感了，豪爽地大笑道：“在这地方叫你市长是不太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叫你段老弟了，我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


  　　一路上段昱问起金三角种植橡胶的情况，刘子光就打开了话匣子，介绍道：“如今金三角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起码不用经常打战了，原来种鸦.片的地方大都种上橡胶树了，不过实际控制橡胶园的还是以前的几个大毒.枭，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原来坤沙的四姨太关心媚……”。


  　　“是个女的？”刘彦直就有些惊奇地道。


  　　刘子光嘿嘿一笑道：“你可别小看她是个女人，在金三角这地方没两把刷子早叫人吞了！当年坤沙的儿子坤龙势力那么大，都被她给搞掉了，小看她的人都在手里吃了大亏，她也是最早放弃鸦.片生意改种橡胶的，所以规模也做得最大，好在她对我们这些下面的人还不错，我已经找人递话上去了，不过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出来露面了，会不会见你们就只能碰运气了……”。


  　　刘彦直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了，段昱却对这个关心媚起了兴趣，一个女人能在金三角这样的混乱之地拥有这样的势力，说明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对于关心媚是否会见他，自己又是否能说服她，段昱倒不是很担心，关心媚能够放弃鸦.片生意改种橡胶，说明她是有眼光的，想必能够清楚地看到与华夏合作的良好前景。


  　　进入金三角，路就越来越不好走了，基本上都是刚好够一辆车通行的小道，两边全是茂密的热带丛林，好在段昱他们租的是一辆越野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还能勉强前行，而刘子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脸色凝重地交待道：“在这里千万别乱走，这里有两样东西最可怕，眼镜蛇和*，这里眼镜蛇的毒性很毒，咬了如果不在几小时内注射蛇毒血清就没治了，*都是当年打战的时候埋下的，这两样东西碰上了就没命了……”。


  　　“另外到了寨子里也别乱说话，虽然不打战了，但是橡胶园毕竟是被毒.枭控制的，他们经常会派部下过来巡察，手里都有枪，要是冲突起来就麻烦大了……”。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足有五、六个小时，总算看到人烟了，隐约看到对面的山坡上有大片低矮的竹木楼，而路两边也出现了大片的橡胶林，规模着实不小，让段昱对自己此行越发充满了期待。


  　　越野车缓缓驶入村寨，看得出刘子光在这里人缘还是不错的，沿路都有人跟他打招呼，望向段昱他们的目光也还是好奇而友善，还有不少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兴奋地在后面追着车跑，刘子光拿出在边境小镇上买的糖果一路撒过去，更是让他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段昱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甜水镇一样。


  　　让段昱感到惊奇地是这里不少人说的居然是汉语，刘子光介绍说这里不少人其实都是战乱时从南云省迁移过来的，还有的是远征军的后代，所以大部分都会说汉语。


  　　而这里居民的生活条件也比段昱想象中的好得多，大部分人家里都有液晶电视，冰箱，差不多人人家里都有摩托车，甚至有不少竹楼门前还停着皮卡车，显然经济条件都不差，这完全颠覆了段昱之前脑海里对金三角的印象。


  　　车子在一栋全新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刘子光介绍说这就是他的家了，车刚停稳，一个年约十八、九岁，长得十分漂亮的，穿着也十分时尚的妙龄少女就从竹楼内冲了出来，“爸，你回来了！”。


  　　（PS:谢谢亲们对我新书的关心，这本书因为是内签，也就是提前签约，所以我其实早在几天前就创建新书了，只是因为要卡新书期，所以编辑先屏蔽了看不到，0点网站编辑都下班了，只能等明早编辑上班了才能解开屏蔽，亲们明天上午就能看到我的新书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哪里都有纨绔

  　　段昱只觉眼前一亮，他印象中东南亚这边的女性都是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这妙龄少女却是肤白赛雪，身材高挑匀称，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扑闪扑闪十分灵动，充满了青春活力。


  　　而刘彦直也十分惊奇地对刘子光打趣道：“表哥，这是你女儿啊，没想到你长得这五大三粗，却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好福气哦！……”。


  　　见到有陌生人在，那妙龄少女俏脸一红，居然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又窜回屋里去了，刘子光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溺爱，摇了摇头有些自豪地笑道：“她就是我女儿，叫刘水灵，也算是我们寨子里的一支花了，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害羞了，出不得世，我本来送她到曼谷读书的，她倒好，读了不到一年又回来了，说还是家里好……”。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刘子光的妻子迎了上来，她是泰国人，有着明显的东南亚妇女的特征，十分热情地双手合十对段昱他们行礼道：“萨瓦迪卡！”。


  　　“萨瓦迪卡！”段昱他们赶紧还礼。


  　　刘子光让妻子做了丰盛的一大桌子菜招待段昱他们，还特意把寨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请来做陪，这几位老人都是华夏人，听说段昱他们从国内来的都十分惊奇，不停地向他们询问目前国内的一些情况，段昱这次来就是来谈合作的，自然要打好感情牌，滔滔不绝地向他们介绍起国内的情况来。


  　　刘水灵也羞怯怯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却依旧不怎么说话，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不时好奇地瞟向侃侃而谈的段昱，一触碰到段昱的眼神又吓得立刻低头，一抹嫣红迅速从耳根绵延到美腮，端的是娇羞可爱。


  　　刘子光说合作的事情要等上面的回信，他没有介绍说段昱是华夏的官员，只说是国内来的大客商来谈合作的，让段昱他们耐心在寨子里玩两天，应该很快就有回音了。


  　　刘水灵慢慢和段昱混熟了，也没开始那么害羞了，段昱年纪比刘水灵大个十来岁，倒也不存在有代沟，这里虽然地处边境，但并不闭塞，所以两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语言聊开了，段昱说起上大学的一些趣事，逗得刘水灵咯咯笑个不停。


  　　到第三天，上面终于来人了，寨子里来了两辆悍马越野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时尚一身名牌，那做派倒有点像国内那些趾高气扬的“富二代”，他身后跟着几名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士兵，满脸凶悍之气，显见此人身份不一般。


  　　刘子光见到来人明显大吃了一惊，对段昱小声道：“此人是关心媚的侄儿，叫关世杰，看来关心媚对此次合作还是比较重视，把自己的亲侄儿都派来了，不过这家伙名声可不怎么好，比较难招呼，你待会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招惹他，要不然合作不成事小，这家伙要犯起混来，我都挡不住！……”。


  　　说完才强作笑颜地迎了上去，“关少，您怎么亲自来了？！您捎个信来，我带人过去不去就结了，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关世杰活动了一下脖子，漫不经心地道：“刘子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姑姑不见外人的，只能我来咯，正好少爷我这两天闷得慌，出来活动活动也好，你说的要谈大生意的客商在哪呢？……”，一边说一边大摇大摆地往屋里走。


  　　段昱对这关世杰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鼻子朝天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不说，脸色发青眼睛浮肿明显是酒色过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看来真是哪里都有纨绔啊，不过他如今有求于人，这关世杰正是关键人物，这里又是人家，自也不好太冷淡，就微笑着迎了上去，主动伸手过去准备跟他握手，“关少，您好，初到贵地，还请多关照……”。


  　　关世杰却没有跟段昱握手，歪着头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刘子光说的就是你啊？这么年轻有没有实力啊？本少谈的可是都是上亿的大生意，别整些阿猫阿狗的来跟我谈，浪费我的时间！……”。


  　　段昱眼中闪过一丝恼色，却也不好翻脸，不卑不亢地道：“关少，实力好像和年龄没有什么关系吧，关少年纪也不大啊，如果我们的合作能成功，又何止是上亿的生意，上十亿百亿都有可能啊！……”。


  　　“哟呵！口气还不小嘛！”关世杰眉毛一扬，又深深地瞟了段昱一眼，大约也有点摸不清段昱的底了，倒是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对沙发上一坐，直接把二郎腿架到了茶几上，而那几个跟着他的士兵，则在他身后排成一排像金刚一样，架势摆得很足，搞得屋内气氛都有些紧张了。


  　　“爸，我回来了！家里又来客人了吗？我看外面停了两辆悍马……”这时刘水灵正好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脱口问道，见到那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就脸色一滞，有点被吓到了。


  　　关世杰看到刘水灵眼睛就睁大了，眼中闪过一道淫邪的目光，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转头对刘子光笑道：“刘子光，这是你女儿啊，长得挺漂亮嘛，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刘子光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有些变了，强笑道：“关少说笑了，黄毛丫头，人都还没长成呢，哪里谈得上漂亮？小女之前在曼谷读书，所以关少以前来没见过……”。


  　　说完又连忙板起脸对刘水灵呵斥道：“疯疯癫癫的干什么？！快回房去！……”。


  　　关世杰也看出刘子光在提防着他，就有些不悦地道：“刘子光，你这就不对了，我夸你女儿漂亮是看得起你，你还藏着掖着干嘛，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说着又淫笑着朝刘水灵招招手道：“小妹，到哥哥这里来，让哥哥好好看看，想要什么跟哥哥说，哥给你买！……”。


  　　刘水灵明显被吓到了，慌慌张张地往屋里跑，关世杰朝身后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会意，一个健步跨出拦住了刘水灵的去路！


  　　（PS：今天是读者小豪的生日，他从《上位》起一直看正版支持我，此章专为他加更，祝他生日快乐，这也是我送给所有忠心读者的一项福利，今后有读者生日，只要能提供看我所有书的正版截图，并提供身份证的日期截图，我就会为他专门加更！）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强出头


  　　刘子光也有些慌神了，这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关世杰的好色是出了名的，周边这些寨子长得漂亮点的姑娘都逃不过他的魔掌，所以他才会想着把女儿送到外地去上学，没想到还是被关世杰撞上了，连忙上前强颜赔笑道：“关少，小女还小，别污了关少的眼，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她吧！……”。


  　　关世杰斜了刘子光一眼，不悦地道：“刘子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识抬举了，本少爷看上你女儿是你的福气，别人求还求不来呢！……”，说着站起来，走到刘水灵身前，轻兆地用手抬起她雪白的下颌，咂咂嘴道：“小模样还长真不错啊，比我前阵子在曼谷包的那个小明星强多了……”。


  　　刘水灵虽然外表柔柔弱弱，又很害羞，但性子其实有其刚强的一面，见关世杰对自己动手动脚是又羞又怒，用力一偏头甩开关世杰的狼爪，更狠狠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怒斥道：“臭流氓！”。


  　　关世杰想不到刘水灵反应会如此激烈，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却出奇地没有发怒，伸手抹去脸上的唾沫，轻笑道：“哟，还挺有性格，不过我喜欢！……”，说着又伸手向刘水灵雪白的脸颊摸去！


  　　刘水灵也是羞怒到了极点，她在学校里也有学女子防狼术的教程，条件反射地抬脚就是狠狠一脚踹在关世杰胯下！


  　　“嗷！”关世杰像杀猪一样痛嚎一声，捂住胯下痛得直蹦，这下他是真的怒了，咆哮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你找死！……”，抬手就狠狠一巴掌向刘水灵扇去！


  　　这时段昱出手了，只见他身形一闪，一下子拦在了刘水灵身前，一伸手就抓住了关世杰的手腕，“关少，何苦跟个小女孩过不去呢，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生意吧！……”。


  　　关世杰只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道铁箍箍住了一般，挣扎了几次也没挣脱，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异色，看来这个外乡人不简单啊，他虽然纨绔，但却并非蠢货，否则关心媚也不会把名下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了。


  　　不过此时关世杰正在气头上，这里又是他的地头，就算段昱有功夫他也不惧，指着段昱厉声喝道：“不关你的事，给我滚开！想跟我谈生意就少管闲事，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段昱虽不齿关世杰的为人，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他又有求有人，倒是不好做得太过火，就松开了关世杰的手腕，不卑不亢地道：“关少，得饶人处且饶人，关少乃一方豪强，为难一小女子岂不让人笑话，至于你我之间的生意，那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若是关少以此为条件让我坐视关少恃强凌弱，那这生意不谈也罢！……”。


  　　段昱这番话软中有硬，让嚣张惯了的关世杰听了很不舒服了，冷笑道：“看来你是一定要强出头了，你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到了金三角，你是条龙也得给盘着，是只虎也得给趴下！……”。


  　　说着关世杰对身后那几名士兵一挥手，那几名士兵立刻会意，端起胸前的AK47,将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段昱，刘子光一看大事不好，连忙上前对关世杰陪笑道：“关少，关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刘彦直一看对方动枪了，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扯了扯段昱的衣角，小声道：“段市长，这里不比国内，您千万别意气用事啊，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的，子弹可不长眼啊！……”。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也没想到关世杰居然直接动枪了，看来此事注定无法善了，他自忖以自己的身手要对付关世杰和他身后那几个拿枪的士兵或许问题不大，但一旦撕破了脸，那合作的事就彻底黄了，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


  　　关世杰见段昱不说话，还以为他害怕了，一把推开向他求情的刘子光，从腰间掏出一把*，直接顶在了段昱的脑门上，得意地狞笑道：“小子，怕了吧，怕了就给我跪下！赶紧给本少爷磕头认错，本少爷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至于这小妞，本少爷是要定了！……”。


  　　说着又对身后的士兵一偏头，立刻有两名士兵走上前来，绕过段昱准备去抓躲在他身后俏脸已吓得煞白的刘水灵，刘子光眼见女儿难逃魔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怒吼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就扑了上去，与那两名士兵扭打起来。


  　　刘子光常年在金三角行走，身手倒也不弱，居然一下子把那两名士兵扑倒在地，不过他却忘了关世杰不止带了两名士兵，而这些士兵配合也很默契，立刻又上去两人，一*就砸在了刘子光的脑袋上，鲜血直流！


  　　“爸！”刘水灵见父亲被打，悲呼一声，扑了上去，却被两名士兵抓住胳膊动弹不得，这时段昱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眼中寒光一闪，头一偏，顺手抓住关世杰握枪的手腕一带，枪就到了他手里，而关世杰也被他带入怀中，还没等他那些士兵反应过来，手腕一转，枪就顶在了关世杰的脑门上，冷冷地道：“让你的人放下枪！”。


  　　关世杰的王八气彻底爆发了，居然也不害怕，朝段昱咆哮道：“小子，有胆子你就开枪，老子要弄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那几名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赶紧调转枪口对准段昱，段昱却夷然不惧，冷笑道：“你能不能弄死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现在数三下，你赶紧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枪，要不然我们就比比谁的枪快！一！……”。


  　　那几名士兵投鼠忌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得把目光投向关世杰，关世杰常年在金三角混，倒也不是怂包，望着段昱两眼直喷火，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这里是金三角！就算我让他们放下枪，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PS:伤心了，新书上传两天了，亲们反应却不怎么热烈，我不奢求你们的贵宾打赏，我只是想听到你们的声音，看到你们的评论，送上几朵免费的鲜花，这个要求很高吗？好吧，也许之前那个与我风雨同舟一路走来的你已经离开了，可不管怎样，我会继续前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怎么收场

  　　回应关世杰言语威胁的是段昱扳动手枪保险的声音，他更加用力用枪口顶了顶关世杰的太阳穴，这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关世杰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咬咬牙道：“小子，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那几名士兵把枪放了下来，段昱转头对身后的刘彦直偏偏头道：“彦直，你去把他们的枪收了，然后去找几根绳子来，把他们绑起来……”。


  　　刘彦直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都白了，心里直打鼓，完了完了，这都动上枪了，还把人家的太子爷给绑架了，看来这回是要把命给交代在这里了，早知道就不该带段昱来金三角，这祸事实在闯大了！


  　　倒是刘子光表现得还算硬气，爬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血，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士兵们的枪都给缴了，又叫来吓得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的老婆，找了几根绳子麻利地把那几名士兵都绑了。


  　　要绑关世杰的时候，关世杰又叫了起来，死死盯住刘子光恶狠狠地道：“刘子光，你敢绑我？！你不要你老婆女儿的命了？！……”。


  　　刘子光手就抖了一下，也有些犹豫了，他可以不要命，但女儿还有大好年华呢，段昱也看出了刘子光，就又用枪用力顶了顶关世杰的头，冷冷一笑道：“关少，你别再吓唬人了，我怕我不经吓，等下手一抖枪走火了就不好了，再说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你会放过我们吗？废话还是少说点好……”。


  　　关世杰恨得直咬牙，却不敢再放狠话了，万一真的枪走火了那可就冤枉死了，刘子光听了段昱的话也不再犹豫，把关世杰也给绑了，又找来胶带纸，把几名士兵和关世杰的嘴也给封上了，这才朝段昱拱拱手叹了口气道：“段市…段老板，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你了，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没用了，趁现在还没有惊动外人，你赶紧带着我表弟和我老婆、女儿逃走吧，只要能逃回国内就安全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


  　　刘水灵一直被段昱护在身后，一双妙目牢牢地系在段昱身上，看着他大展神威，把嚣张不可一世的关世杰克得死死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喜欢英雄呢？不知不觉中刘水灵的心里荡起了涟漪，甚至忘记了身处的险境，此时听刘子光说出这番悲凉的话，才醒过神来，惊呼道：“爸，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要逃一起逃，你要不走，我也不走！……”。


  　　刘子光宠溺地摸了摸刘水灵的长发，摇了摇头道：“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留下来给个交代，要是我也跟你们一起逃走了，只怕我们谁都走不了，还没出金三角就被人抓住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寨子里的乡亲，只有我留下来，想办法拖延时间，或许你们还有一线生机……”。


  　　这时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的段昱说话了，沉声道：“我也不走，此事因我而起，出手的也是我，有什么后果自然也由我来承担！……”。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惊呆了，刘子光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这里可不比国内，他们也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你要是留下来就是一个死字！……”。


  　　刘彦直也连忙道：“老板，现在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这种地方无法无天的，你要是出了事，我回去也没法向组织交待啊！……”。


  　　刘水灵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段昱在她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了，暗暗打定主意，要是段昱不走，她也要留下来！

  　　段昱摆摆手，不容置疑道：“你们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负责，绝不连累他人，今日之事错不在我们，他们要是愿意跟我讲道理，我就陪他们讲道理，他们要是不愿意讲道理，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我定要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说着又转头对刘彦直沉声道：“彦直，你现在就带着子光兄和他的家人赶往曼谷，到了曼谷以后立刻和华夏驻泰国大使馆联系，请他们出面通过外交途径进行交涉，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我的身份告诉大使馆的领事，我相信祖国不会不管我们的！……”。


  　　刘子光见段昱语气坚决，也就不再劝他，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兄弟，好样的！我也留下来，这里我比你熟，这些年我也帮他们干了不少事，多少也有些情面，如果这次能大难不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水灵见父亲和段昱都不肯走，也死活不肯走，刘子光怎么劝她都不听，只一个劲地摇头，“我不走！我不走！”，急得刘子光直跺脚，段昱走了过来，对刘水灵微微一笑道：“水灵姑娘，我知道你很勇敢，但是如果你留下来，只会让我和你爸分心，反而会更危险，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证你爸的安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在曼谷等我们，我们把事情处理好就赶来和你们会合……”。


  　　刘水灵望着段昱坚毅的脸庞，俏脸就没来由地一红，赶紧低下头细如蚊呐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关世杰眼巴巴地望着刘水灵和刘彦直他们上了车离开了寨子，眼中凶光更盛，又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段昱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关少，你也不要太着急，大家都是求财不求气，今天事肯定要有一个了结，等我的手下他们出了金三角，我就放一个你的士兵，让他回去报信，请你的姑姑关心媚女士亲自过来跟我谈，在这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这样只会让你吃更多的苦头!……”。


  　　关世杰望着段昱眼里直喷火，心里也思量开了，姑姑关心媚膝下无子，对自己十分宠爱，平日里就算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传到她耳朵里，也顶多嘴上责骂几句，要是得知自己被人绑架了，肯定会雷霆大怒，到时候你这小子就插翅难飞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关心媚


  　　想到这里，关世杰也不挣扎了，望着段昱暗自冷笑，段昱也懒得再理会他，转头望向一旁的刘子光，刘子光脸色有些发白，他虽然壮着胆子留下来了，但想到这件事的后果仍忍不住后怕不已，关心媚可是跺跺脚金三角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啊，自己居然把她的侄儿给绑了，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想到这里，他的手脚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段昱看出刘子光心情很紧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子光兄，放松些，一切有我呢……”。


  　　刘子光定定地望着段昱，他自问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麻雀了，可遇事还远不如眼前这个年轻人冷静，而这个年轻人大陆官员的身份更是让他觉得越发看不懂了，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段昱兄弟，让你见笑了，我刘子光这辈子轻易不服人，但对兄弟你我是真服气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兄弟你天生是干大事的人，接下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段昱对刘子光印象也不错，刘子光能为了女儿和关世杰拼命，说明他还是很有血性的，就微微一笑道：“子光兄言重了，我们现在是在同一艘船上，自当同舟共济，现在时间还早，不如你来给我讲讲关心媚的事，知己知彼，一会儿才好谈判嘛……”。


  　　刘子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给段昱介绍起关心媚的情况来，这关心媚虽是一女流之辈，但在这金三角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当初毒.品大王坤沙死后，他的势力被分为三股，其中以其长子坤龙势力最强，四姨太关心媚最弱，后来因为一场神秘的变故，坤龙势力被连根拔起，反而是关心媚趁势而起，一跃成了金三角最大的势力。


  　　就在这个时候，关心媚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决定，开始逐步放弃利润丰厚的毒.品生意，转而开始转向橡胶种植业，当时不仅金三角其他的势力都笑话关心媚，就连关心媚的几个重要手下也因此心生异心，勾结外部势力准备来场大颠覆，这时关心媚却显示出其铁血的一面，将计就计，反将这些心怀异心的手下一一剪除，彻底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而几年以后，关心媚的先见之明才真正显示出来了，迫于国际社会压力，泰国和缅国军方展开联合军事行动，对金三角的残余毒.枭势力进行了毁灭性打击，而关心媚因为提前放弃了毒.品生意，反而势力得以保存，真正成为了金三角地区的无冕之王。


  　　这些年关心媚已经很少公开露面，就有些人又开始动歪心思，想取而代之，可每次还没等他们的阴谋得逞，关心媚就会突然现身，展开雷霆反击，那些打歪心思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这也让关心媚越发显得神秘和可怕，再没有人敢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小视她。


  　　听到这里，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点点头道：“照你这么说，这关心媚还是有些眼光的，不至于是非不分，还是可以跟她讲讲道理的嘛……”。


  　　刘子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一点没介绍，这关心媚最是护短，而她又没有儿子，对关世杰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有一次关世杰和泰国一名高官的儿子为一个女明星争风吃醋，因为是在曼谷，关世杰吃了些亏，结果关心媚知道了，直接派人把那泰国高官的儿子绑了，逼得那泰国高官亲自赔礼道歉才放人，所以如果是别的事或许还有回旋余地，可如今我们把她侄儿给绑了，估计她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了……”。


  　　“哦！”段昱眉毛一扬，并没有因此表现得多惊慌，反倒是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女人总有其不讲道理的一面，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做不到永不退让，关键在于你是否有让他做出让步的价值……”。


  　　刘子光感觉段昱这番话有点绕口，不过他却从段昱这番话中感受到了他强大的自信心，让他也受了感染，心里没那么紧张了，拍了拍肚皮笑道：“我去弄点吃的，先把肚皮填饱再说，吃饱了才有精神陪他们玩！……”。


  　　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这个时候彦直他们应该已经出边境了，我们可以放人去报信了，我还真想早点见到这位关心媚女士，看看究竟是何许人物！……”。


  　　四个小时以后，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四架米-8武装直升机在寨子前的空地上缓缓降落，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直升机里鱼跃而出，很快完成了对整个寨子的包围，这些士兵动作敏捷，配合娴熟，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闻声从吊脚楼中出来查探的段昱和刘子光也被这庞大的阵势给震惊了，目瞪口呆的刘子光好半响才咂了咂舌道：“我滴乖乖，关心媚把她的亲卫队全派出来了，这下麻烦大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笑道：“看来关心媚还真是看得起咱们啊，搞出这么大的阵势，看来咱们也得准备准备了！……”，说着大步走回屋内，从地上捡起一把AK47扔到刘子光手里，指了指墙角捆成肉粽一样的关世杰，微微一笑道：“子光兄，我把他交给你了，他可是我们保命的筹码，你找个阻击手看不到的死角藏起来，我不叫你出来你千万别出来……”。


  　　刘子光接过枪，重重地点了点头，押着关世杰进了内房，段昱则在正对大门的沙发上大刺刺地坐了下来，这时进门的楼梯也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段昱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虽然在刘子光的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但要说完全不紧张也是假的，自己马上要面对的是金三角赫赫有名的关心媚，这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女人会怎样对待自己呢？她会听自己的解释吗？段昱感觉自己的背心里也开始冒汗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失望

  　　在段昱的想象中，按关心媚的年纪来推算，她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老太婆了，可当关心媚真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惊讶得差点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出现在段昱面前的是一个千娇百媚风姿卓越的绝代佳人，仿佛是逆生长一般，在她身上你完全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如果不是她眉角有隐隐的鱼尾纹出现，你甚至会把她当成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少妇，更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种妩媚娇柔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没有任何装嫩的做作，让你完全无法把她与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联系起来。


  　　关心媚见到段昱的时候也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袅袅娜娜地走到段昱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道：“就是你绑架了我的侄儿？看不出啊，年纪轻轻的，胆子倒是不小嘛……”。


  　　段昱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这才想起眼前坐着的这个妖孽般的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而是金三角的无冕之王，挥挥手就能让自己粉身碎骨的存在，连忙坐正身躯，尴尬地咳嗽两声道：“关女士，这里面有些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这时关心媚就显示出了其霸气的一面，不等段昱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伸出纤长的玉指摇了摇道：“我来不是听你的解释的，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马上放人！然后给我侄儿下跪道歉，看在你长得还算顺眼的份上，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段昱皱了皱眉头，冷笑道：“没想到纵横金三角的关心媚居然如此不讲道理，你也是女人，却纵容自己的侄儿强抢民女，为非作歹，你不觉得这样其实是害了他吗？……”。


  　　关心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冷地道：“我就是不讲道理！金三角也从来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世杰他是有错，但怎么管教他是我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你打了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段昱也被关心媚的蛮不讲理搞得有些火了，怒极反笑道：“你这是强盗逻辑！我本以为关女士既能成为金三角最大的势力，应该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物，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死之前也一定会让你的侄儿给我陪葬！子光，带关少出来！……”。


  　　刘子光闻声押着关世杰从内房走了出来，关世杰看到关心媚就像看到了救星，激动地呜呜直叫，却被刘子光用力用AK47顶了一下头，“老实点！再乱动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关心媚却不看关世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寒声道：“年轻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知道那些威胁过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你不要想着拿世杰来威胁我，我从不受人威胁，现在外面最少有十枝阻击步枪正瞄准你的头，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头就会像西瓜一样打爆！要么放人，要么死！我给你两分钟考虑……”。


  　　这时段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关心媚有些莫名其妙了，皱了皱了眉头道：“你笑什么？不会是吓傻了吧？……”。


  　　段昱止住笑声，朗声道：“我笑你太自大了，或许是在金三角待久了让你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不受威胁，关键看威胁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你今天如果杀了我，毁掉的不仅是你的侄儿，还有金三角的未来！……”。


  　　“哦！”关心媚眉毛一扬，冷笑道：“年轻人口气不小嘛，看来你还是个人物啊，不过你要是以为这样虚张声势就能唬住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之处，现在你已经死了！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个机会，在你放人以后听听你的来历，但现在你已经没机会了！……”。


  　　说着关心媚一挥手，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将段昱他们团团围住，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刘子光握枪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看来今天注定是要命丧于此了！

  　　段昱也不由暗叹一声，他本想对关心媚晓之以理，没想到关心媚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看来今天的事注定无法善了了，不由暗暗握紧了藏在座位下的手枪，眼睛机警地扫视着屋内的环境，准备一旦情况不妙，利用自己的身手暴起将关心媚也一并制住！

  　　就在这时，关心媚的一个女侍卫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部卫星手提电话，在关心媚耳边小声耳语道：“大姐，泰国陆军副总司令阿猜.育拉信上将要与你通话……”。


  　　关心媚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女侍卫手中的卫星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一些什么，关心媚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精彩的变化，目光频频向段昱扫过来，目光中充满惊诧和疑问，甚至还有些欣喜的意味在里面，不过她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在结束通话的时候淡淡地用泰语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阿猜将军！”。


  　　挂了电话，关心媚神色复杂地望了段昱一眼，突然问道：“你居然是华夏的官员？还是一位市长？你姓段？那段泽涛是你什么人？……”。


  　　“段泽涛？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我的确是来自华夏的政府官员，我是华夏南云省曲龙市市长，这次来是找关女士商谈合作的……”这下轮到段昱莫名其妙了。


  　　关心媚明显有些失望，挥了挥手道：“看来是我搞错了，你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不过某些方面你的确和他很像，好了，言归正传，年轻人，我承认你让我感到很吃惊，一位华夏的官员居然会跑到金三角来，这实在太有意思了，不过你如果以为你搬出泰国军方向我施压我就会低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里是金三角，强龙不压地头蛇，泰国军方的手伸不到这里，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三百六十八章 莫名其妙的反转


  　　这时段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俗话说头发长见识短，我本不信，没想到连金三角叱咤风云的一代女豪也不能免俗，金三角虽偏居一隅，却不是真正的自由王国，而是危机四伏的混乱之地！你现在虽是金三角最大的势力，但若是这般目光短浅，不思进取，只恐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自取灭亡了！……”。


  　　原本关心媚并没有真的想杀段昱，只准备给他一点教训，将他赶出金三角就算了，毕竟泰国军方的面子还是不能不给的，更何况段昱又是华夏的政府官员，以华夏今年日益提高的国际地位，真要把段昱杀了她也会很麻烦，但这下关心媚是真怒了，眼中杀机迸现，寒声道: “住口！小子，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你这是自寻死路！谁都保不了你了！……”。


  　　段昱从关心媚接那个电话起心里就有了底气，知道肯定是刘彦直按照自己的吩咐找到了华夏驻泰国大使馆，由大使馆出面才可能请动泰国军方出面向关心媚施压，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话会触怒关心媚，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关心媚已经固化的思想带来足够的冲击，从而让她逐步接受自己的合作提议。


  　　因此段昱丝毫没有被关心媚逼人的杀气吓到，继续不慌不忙地道：“关女士你且听我说完再决定杀不杀我不迟，对于金三角的发展历史关女士应该比我清楚吧，当年毒.品大王坤沙在金三角的势力是何等煊赫，最后还不是土崩瓦解了，就是因为他没能预见到身边的危机，而关女士你之所以能一跃成为金三角的最大势力，不也正是因为你预见到了毒.品生意必不长久，提前转入橡胶种植行业吗？……”。


  　　“如今金三角的形势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弱肉强食的丛年法则却永远不会改变，如今橡胶原胶市场竞争激烈，原胶采购基本被国际巨头垄断，割胶工付出血汗乃至生命却只能获得微薄的收入，利润大头却被垄断巨头所剥削，关女士在金三角看似风光无限，但还不是一样要仰人鼻息，并没有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们曲龙市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发展自己橡胶种植到制造一条龙的产业链，我希望能与关女士，以及周边各国的橡胶种植园联合起来，一起做大做强，彻底摆脱国际原胶采购商的垄断和控制……”。


  　　关心媚望着侃侃而谈的段昱再一次失神了，她就像看到了另一个段泽涛，眼前这一幕与段泽涛说服她一起联手对付坤龙的场景何其相似，如果说之前关心媚还只是有些怀疑，毕竟段昱的外貌和段泽涛并不算十分相似，但此时凭女人灵敏的直觉她几乎可以断定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着亲缘关系。！

  　　段昱说完，又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十分讶异的决定，转头对紧张兮兮拿枪顶着关世杰头的刘子光道：“子光兄，你把关少放了吧！……”。


  　　刘子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焦急道：“兄弟，你犯傻了吧，放了他，我们就没命了！……”。


  　　段昱却是坚定地望着刘子光笑道：“子光兄，你相信我，没事的，用枪威胁换来的合作没有意义，放了他吧！……”。


  　　“好吧，我听你的，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刘子光有些不甘心地放下枪，解开了绑着关世杰的绳索。


  　　段昱又转头对关心媚诚恳道：“关女士，我已经表示了我合作的诚意，如何决定全在你一念之间，你如果仍然想杀了我，就请动手吧！……”。


  　　关世杰挣脱绳索的捆绑，撕开封住嘴的胶纸带，立刻指着段昱咆哮道：“杀了他！姑姑，杀了他帮我出气！……”。


  　　这时一直沉思不语的关心媚突然站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扇在关世杰脸上，指着他怒斥道：“混账！你闹够了没有，你闯的祸还不够多吗？！这么大人了一点脑子没有，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我能保得了你一时，能保你一世吗？！……”。


  　　关心媚这一巴掌打得真狠，关世杰脸上立刻出现五个明显的指印，他捂住脸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关心媚，“姑姑，你…你打我？！……”。


  　　“给我滚回家去好好反省！下次再背着我在外面胡作非为，我打断你的腿！……”关心媚指了指大门，面若寒霜地厉声道。


  　　关世杰从没见关心媚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不敢顶嘴，满脸怨毒地瞪了段昱一眼，不甘心地冲出了大门！

  　　关心媚又对身后那一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端着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士兵挥挥手道：“你们也都出去，给我看住世杰，别让他再干傻事！……”。


  　　士兵们都出去了，刘子光望了望平静对视的关心媚和段昱，显然对这突然的反转还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道：“得，看来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也出去吧！”也跟着走出了大门。


  　　段昱知道自己算是过了这关了，朝关心媚微笑道：“关女士，看来你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接下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合作的细节了吧……”。


  　　关心媚神色复杂地望了段昱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叫我关阿姨吧，我要是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多好啊，当年我要是能抓住他的心，就算不要名分，生个儿子长到现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说到这里关心媚脸上居然飞起了两朵好看的红云，竟然像个少女一样娇羞起来。


  　　段昱想不到关心媚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他要跟关心媚合作，自然也希望把关系拉近了，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额，那我还是叫你关姐吧，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漂亮，叫阿姨岂不是把你叫老了……”。


  　　女人谁不喜欢人夸自己年轻漂亮，关心媚扑哧一声，捂嘴笑道：“油嘴滑舌！那不是乱了辈分了吗？不过你现在要说你和他没有关系，打死我也不信了，当年他也像你一样，最会哄女人开心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耀眼光芒


  　　此时的关心媚哪里还有一点金三角女枭雄的模样，完全变成了一个妩媚的娇羞少妇，不过她的话却让段昱对她口中的那个“段泽涛”产生了一丝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能让关心媚这么久还念念不忘，又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和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存在某种联系，再联想起上次是去沪西市束丹明若有所指的话语，段昱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段昱很快与关心媚达成了合作协议，今后金三角地区生产的乳胶原胶全部优先供应给曲龙市，关心媚还大方的表示，周边那些国家的橡胶种植园都由她派人去做工作，想必他们不敢不给这位金三角女豪的面子，更何况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刘子光如今对段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拍着胸脯表态，今后联系原胶供应发货的差事就交给他负责了，他在金三角到南云省这条线上跑了多年，线路熟得很，人脉关系也不差，有他负责联系，段昱就省事多了。


  　　此行的目的已圆满达成，段昱赶到曼谷与刘彦直他们汇合，刘彦直和刘水灵见段昱平安无事也都松了一口气。华夏驻泰国大使专门设宴款待了段昱，这次的事连李文军都惊动了，专门打电话给大使请他无论如何要尽全力营救段昱，李文军是如今华夏最年轻的省部级高官，前途无量，他的面子大使自然不敢不卖，所以才会动用最顶层的关系，请泰国陆军副总司令出面向关心媚施压，即便如此大使对于能否营救出段昱也完全没底，毕竟金三角已经出了泰国军方的管辖范围，见到段昱毫发无伤地平安归来，大使也颇感惊奇，又见他如此年轻，也起了结纳之意，才会专门设宴款待他。


  　　回国之后，段昱回了一趟家，段建国听说段昱居然去了金三角显得很是激动，不停地向他问东问西，这让段昱颇为惊讶，段建国从没出过国，但听他的口气竟像是对金三角十分的熟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就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认识“段泽涛”这个人，段建国的反应之激烈却让段昱十分讶异，拍着桌子大吼一声“我不认识！”，连饭都没吃完就跑出去了。


  　　段建国反应如此激烈，段昱自然不敢再多问，只能将这个谜团重新埋进心底，回到曲龙市后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如今乳胶原胶供应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橡胶产业链计划就可以马力全开全面启动了。


  　　几年以后，曲龙市成为了全国最大的橡胶制品生产基地，而乳胶枕头、床垫厂生产的乳胶枕头、床垫更成为了南云省最畅销的旅游衍生产品，价格比国际上同类产品低了一半以上不说，质量也丝毫不差，基本上到南云省来旅游的游客都要带上一套甚至几套回去，而这个时候导游通常也不忘介绍一句，“我们今天能买到这样物美价廉的乳胶枕头应该要感谢一个人……”，说着就会绘声绘色地把段昱勇闯金三角的故事讲一遍，这故事自然是从刘彦直那里传出来的，经过这些导游的艺术加工自然变得更加离奇，不过这倒是让段昱的声名远扬，为他赢得了极高的声望。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橡胶产业起来了，旅游产业起来了，服装纺织印染产业起来了，医疗器械产业起来了，曲龙市经济全面开花，短短数年经济飞速发展，一跃成为南云省县级经济强市五强，也成为了南云省行政区划改革的一面旗帜，各种荣誉也接踵而来，段昱被评为全国优秀县级市长。


  　　与段昱的春风得意相比，权治中却显得很郁闷，因为他的风头完全被段昱耀眼的光芒盖住了，人们提到曲龙市首先提到的就是段昱，就连上级领导下来视察都是把段昱叫到身边询问，他这个市委书记倒成了陪衬，他如今也认命了，知道只要段昱在，他就只能当配角，找个机会请他的老领导彭东林帮忙，把他调到别的市去当市委书记去了。


  　　权治中一走，段昱自然顺理成章地接任了市委书记，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平稳过渡，事实上曲龙市早已在他的全面掌控之中，当上市委书记只是更名正言顺一些。市长则由兰德和接任，通过这些年一起共事，他和段昱彼此间也都十分了解了，配合十分默契，如今曲龙市各方面都上了轨道，以兰德和的能力，又有段昱打下的良好基础，政通人和，自然一切都在向良好的方向发展。政府事务方面有兰德和主持工作段昱不好过多插手，所以他这个市委书记倒是难得地空闲下来了，这时他突然接到了苏韵的电话。


  　　曲龙市的橡胶产业发展起来了，当初对乳胶枕头、床垫厂的投资自然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大赚了一笔，苏韵却是个雄心勃勃的女人，以前苦于没有平台，只能在曲龙市这小地方折腾，这两年因为做橡胶生意经常跑国外，眼界也打开了，立志要当一个叱咤风云的国际女富豪！

  　　有了这样的雄心，曲龙市这个小地方就不够苏韵折腾的了，所以她准备进军房地产市场，走出曲龙，这也是她这几年跑国外得出一个结论，地产和金融是最赚钱的两个行当，世界上的顶级大富豪基本都有涉足这两个行业，金融行业专业性太强，苏韵暂时不考虑，所以她选择了先进军房地产行业。


  　　这个想法却遭到罗尧的强烈反对，他说你这不是瞎折腾吗？这几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好多做房地产的老板都破产了，再说你对房地产行业完全是个外行，这个时候杀进去不是找死。


  　　苏韵却自有她的一套道理，撇撇嘴道：“房地产行业现在是不景气，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房地产’，华夏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地产业的低谷只是暂时的，这恰恰是我们介入的最好时机！我对房地产行业是外行，可我不会请职业经理人吗？真正的大老板都是只抓大方向，具体的经营都是职业经理人负责，得了，你这个土老冒思想还停留在当棉纺厂生产厂长那会儿，我跟你没法沟通！……”。


  第三百七十章 美人腿


  　　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来请段昱当裁判，苏韵对段昱还是很服气的，而投资的大头也是由段昱出，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段昱对此倒是无所谓，钱如今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交给罗尧两口子打理也很放心，不过能够扩大商业版图当然更好，听完两口子各自的理由，他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苏韵这种不断进取的想法是好的，原则上我不反对，我只提三点意见，一、如今我们虽然完成了原始的资本积累，但论资金实力还远不能和真正地产巨头相比，所以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另辟蹊径……”。


  　　“这几年国家高度重视城镇化建设，我认为这一块大有可为，我们不做单纯的地产商，而要做城镇发展运营商。为什么现在会有这么多地产商破产呢，就是因为他们过度依赖政府人脉资源，一旦他们那些所谓的“政府关系”出了问题，他们也就跟着完蛋了，但是成为城镇发展运营商，那就和政府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样的关系远比那些所谓人脉关系要牢靠，同时也可实现企业的社会责任……”。


  　　罗尧见段昱支持苏韵，脸色就有点难看了，而苏韵则有些得意地仰起了雪白的脖子斜视了罗尧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看连段书记都支持我，你没话说了吧。


  　　段昱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斗气暗暗好笑，自然也要照顾一下罗尧的面子，语调一转道：“当然罗尧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我们一定要稳健发展，所以棉纺厂和乳胶制品厂这边也不能放松，要继续做大做强，罗尧做事比较稳重，我看今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他负责吧，苏韵你就全力搞好进军房地产市场的事……”。


  　　说到这里段昱就收起笑容，严肃道：“我要说的第三点就是，我只负责投资，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管，所以你们也不要想着利用我手中的权力来牟利，这点你们一定要记清楚！……”。


  　　所以在这个时候段昱接到苏韵的电话就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毕竟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苏韵不会轻易打电话给自己。


  　　还没等段昱开口说话，电话那头苏韵那个急性子就劈啦啪啦地倒起苦水来了，“这段时间可把我累惨了，筹备房地产公司这么大的事，你和罗尧两个大男人都当甩手掌柜，全丢给我一个女人家去操持，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现在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写字楼也租好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公司找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公司未来效益怎么样，这个职业经理人很关键，我不管啊，你可是大股东，这事你可不能不管，明天早上公司会有个招聘面试会，你过来帮我把把关……”。


  　　段昱就有些愕然地道：“苏韵，你怎么还赖上我了啊，我不是说了我只负责投资，其他事情一概不管啊！……”。


  　　苏韵就嚷了起来，“你只说不能利用你手中的权力，没说不能利用你这个人啊，你是当领导的人，看人的眼光肯定比我准，你不来也行，到时候公司的钱赔光了可别怪我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段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苏韵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谁都不怕，而自打有了这种紧密的合作关系以后，她也越来越不把段昱当外人了，没了过去的敬畏感，却多了几分亲近，不过段昱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当身边的人都开始对你曲意逢迎的时候，你反倒希望能多几个这样敢说真话的朋友。左右无事，去省城看看也好，能为公司选一个合适的职业经理人，今后发展起来就顺利多了。


  　　苏韵办事还是很有魄力的，她在省城最高档的写字楼国茂大厦租下了整整一层作为新公司的办公场地，里面的装修也很高大上，很有点大公司的气派。


  　　段昱赶到的时候，苏韵正撸起袖子自己满头大汗地摆弄前台的接待桌，段昱就笑了起来，“苏韵，你这做派哪像一间大公司的董事长啊，都快成勤杂工了……”。


  　　苏韵擦了一把汗，白了段昱一眼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不是公司招聘的人都还没到位嘛，你来得正好，刚才工人搬办公家具的时候把地板全给弄脏了，你去打桶水把地板拖一下，一会儿就有几个职业经理人过来面试，都是猎头公司介绍过来的，我还要去准备一下一会面试的资料……”。


  　　段昱有些无语了，苏韵居然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当苦力给支使上了，不过他也不是喜欢拿乔摆架子的人，把外衣一脱，袖子一挽就去打水拖地了。


  　　段昱正拖着地，外面就响起了一阵皮鞋踢踏踢踏的声音，走进来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皮鞋擦得铮亮，头发梳得溜光，昂头挺胸，一副高级白领的模样。


  　　他们都把段昱当成这里的清洁工了，经过段昱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停留，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走得太急，一脚把段昱放在过道上的水桶踢翻了，脏水流了一地，那中年男子皱了眉头，也没有把倒掉的水桶扶起，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餐巾纸小心地擦拭了一下沾到亮晃晃的皮鞋上的水渍，把餐巾纸随手往地上一扔就直接走了，而后面那几人也都没有停留，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水，踮起脚尖一溜眼地走了。


  　　段昱就摇了摇头，看来苏韵这次注定是招不到合适的人选了，他正弯腰准备去扶起倒掉的水桶，“我来帮你吧！”这时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一双穿着肉丝袜无比匀称修长的美腿出现在段昱眼前。都说看女人美不美要先看腿，而眼前的这双美腿无疑是无可挑剔的，没有半点瑕疵，这让段昱对这双美腿的主人不由多了几分期待，抬起头一看，不由愣住了！

  　　（PS：猜猜来的是谁，猜中有奖哦，之前有埋坑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勤杂工与面试官


  　　出现在段昱面前的是一个气质出众面容俏丽的白领丽人，段昱瞧着十分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但是那白领丽人一见他就惊呼起来，“段先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是？……”段昱越发纳闷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问道，毕竟对方既然能认出自己，自己却记不起人，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那白领丽人也不以为意，微笑道：“段先生，我是小刘啊，你忘了，当初你不是在我手上买过一套别墅吗？那可是我做的第一笔业务呢！……”。


  　　“哦！是你啊！”段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白领丽人正是他当初去蒋晔的丽都花园买别墅时接待他的业务员*珍，当时还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插曲，段昱当然早忘了，不过对*珍而言，这件事却是影响她一生的大事，所以才会印象如此深刻。


  　　既然是熟人，两人就聊了起来。*珍因为那件事的影响，使得她无论对待什么样的客户，都始终用最热忱的态度去接待，这让她很快在众多的业务员中脱颖而出，月月都拿销售冠军，从一个普通业务员一直做到了销售总监，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不过正因为她太出色了，也让她受到了曾经的上司的排挤，不得不离开了丽都集团，加盟了一家小型地产公司，成为了职业经理人，短短几年时间就让那家小型地产公司一跃成为了业界颇有名气的中型地产公司，不过因为与那地产公司的老板交好的一位银行行长落马，资金链断裂，老板自己跑路了，*珍也回天乏力，只能另谋出路，如今已有几家地产公司向她伸出了橄榄枝，*珍还在考虑之中，正好有猎头公司向她推荐这家新地产公司，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过来看一下。


  　　聊完自己的近况，*珍指了指段昱手中的拖把，有些疑惑地问道：“段先生，你这是……”。段昱在好几年前就能够买得起别墅，又和丽都集团的蒋总裁交好，如今却在这里拖地，自然让*珍大惑不解了。


  　　此时段昱也起了心思，*珍能在几年时间由一个普通的业务员成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应该是很有能力的，苏韵不是要招聘职业经理人吗？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段昱对*珍了解不深，也还需要继续深入了解一下才能做决定。


  　　见*珍望着自己手中的拖把，段昱就知道她多半是误会了，索性将错就错，苦笑道：“唉，别提了，我生意失败，把钱全赔完了，现在成穷光蛋了，只能在这里当勤杂工了呢……”。


  　　“哦，这样啊……”*珍听说段昱成穷光蛋了，并没有变势利眼，反倒是贴心地安慰道：“我相信以段先生的能力很快可以东山再起的，如果段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着*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惊呼一声道：“哎呀，糟糕，我迟到了，段先生，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聊天了，我还要赶着去面试呢，毕竟第一次就迟到不太好，要不，等我面试完，我请你吃饭，我们再详细聊聊……”。


  　　段昱却缠着*珍不放了，拦住她道：“不着急，我看刚才过去好几个人呢，轮到你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这样吧，我比较熟悉公司老板的用人喜好，咱们先在外面演练一下，这样待会你去见公司老板的时候就有把握了……”。


  　　*珍想想也有道理，就爽快地把装着自己履历资料的文件袋往段昱手里一递，笑道：“那好吧，你就来当我的面试官，看看我合不合格！……”。


  　　段昱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文件袋，把手中的拖把一放，带着*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翻着*珍的履历资料，一边开始向*珍提起问题来。


  　　开始*珍还有点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可听段昱问的那些问题都十分专业，暗道不愧是曾经做过大老板的人，这当起面试官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呢，也就慢慢摆正了心态，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回答起段昱的问题来。


  　　段昱听着*珍的回答，也不由暗暗点头，*珍不仅非常熟悉房地产营销业务，对房地产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有非常清楚的认识，同时对于企业管理、人力资源管理等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属于既有实操能力又有管理理念的综合性人才。


  　　想到这里，段昱心里就有了决定，站了起来对*珍道：“你跟我来！”，就大步往小会议室方向走，*珍只得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小会议室里苏韵正在对先前来的那几个职业经理人进行面试，因为是猎头公司介绍来的，所以苏韵没有采用通常的一对一，一问一答的传统面试方式，而是让几位职业经理人围着会议桌而坐，让他们自由发挥，然后通过观察比较选择合适的人选再做进一步的沟通。


  　　段昱他们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先前那个踢倒水桶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口沫横飞地侃侃而谈，见到段昱他们进来就都愣了一下，段昱也没有理会他们诧异的目光，直接走到正中，朗声道：“先生们，女士们，非常感谢你们参加本公司此次的面试，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本次面试到此结束！你们可以离开了！……”。


  　　段昱话音一落，那几个应聘者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都有些不服气地嚷了起来，“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做决定啊？”，“通知我们来面试，我们话都没说完就让我们走，这不是耍人吗？！”……


  　　苏韵也愣住了，瞟了跟在段昱身后满脸惊愕的*珍一眼，若有所悟，连忙站起来把段昱拉到一边，压低嗓门道：“你搞什么鬼？你说的合适的人选就是你身后这位美女？她这么年轻，能行吗？你不会是假公济私，见了美女就忘了正事吧？！……”。


  　　（PS：哈哈，都没猜对吧，说明亲们看书还不够仔细哦，这个伏笔我是在第七十八章 埋下的，囫囵吞枣是看不出味道滴，所以亲们别再催我更新慢了，回头把之前的情节再看一遍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拆迁难题

  　　段昱望着苏韵有些无语了，为什么女人的思维都这么奇怪呢，什么事都能往男女关系上面扯，只得没好气地道：“是你让我来帮你选职业经理人的，要是信不过我的眼光，就当我没来，你自己选吧……”，说着就作势准备离开。


  　　苏韵虽然平时跟段昱说话大咧咧的，还是知道分寸的，见状连忙拉住他，软语道：“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啊，你可是大股东，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啊……”。


  　　这时那几名来应聘的职业经理人彻底傻眼了，事到如今傻子都看出段昱的身份不简单了，连这间公司的董事长都得对他说软话，说明他对这间公司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如果不是段昱和苏韵有着明显的年龄差距，没准他们就要把两人当两口子了。不由都暗暗后悔，早知道刚才在过道上就该好好讨好一下他了。


  　　那个踢倒水桶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没戏了，又有点不甘心，故作傲气地冷哼一声，“原来是一家只知道用人唯亲的小公司，早知道就不来浪费时间了……”，这其实也是许多职业经理人的通病，真本事没多少，起码架势要端足。


  　　这时段昱却叫住了那中年男子，冷冷地道：“你很不服气是吧，那我来告诉你错在哪里，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虽然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公司，但从你进入我们公司应聘那一刻起，你就应该对这间公司建立起码的认同，可是在过道上你踢倒了水桶，却没有把水桶扶起来，把地拖干净，甚至连一声对不起也没有说，这说明你根本不具备一名职业经理人的素质，甚至连做人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像你这样的人，我可以断言，无论到哪家公司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发展！……”。


  　　说着又转头对其余几人道：“你们也一样，你们经过倒掉的水桶时，都选择了绕开，哪怕这只是举手之劳，其实这也是我们公司对你们的第一重考验，很遗憾，你们都没有通过！……”。


  　　那几名应聘者无言以对，面红耳赤地快步离开了，*珍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指着段昱吃吃艾艾地道：“段…段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你不是……”。


  　　段昱哈哈一笑道：“刘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欺骗了你，不过也不能完全算欺骗，因为在这间公司，我什么都不是，只有当勤杂工的份，最后决定是否聘用你的，是这位苏董事长……”。


  　　苏韵对段昱翻了一个白眼，知道他还不想透露自己的真正身份，就微笑着走到*珍身边，直接伸出手道：“刘小姐，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从今天你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了……”。


  　　如果说此时苏韵多少对段昱如此随意就选择了*珍出任公司总经理有些怀疑，但几个月以后她就知道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对段昱看人的眼光也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商业天才的，而*珍无疑就是一个商业天才，她对商机的把握几乎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直觉，过去因为缺乏能让她真正施展才华的平台还不大看得出来，一旦得到机会，她就实现了由麻雀到凤凰的华丽蜕变，这也使得段昱的投资得到了巨大的回报，商业版图不断扩张，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段昱从省城回来，兰德和就来找他了，屁股没坐稳就开始向段昱开始倒苦水了，“段书记，你这个一把手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啊，老城区改造那摊子事把我头都搞大了，现在的老百姓啊，真是太难招呼了，个个都是钉子户，又不让搞强拆，这还让我们怎么做事啊？！……”。


  　　老城区改造是在权治中任上就做了规划的，因为阻力太大，就一直搁置下来，兰德和上任以后，他也是有想法的人，他虽然和段昱关系不错，但也不想生存在段昱的影子下，而段昱在招商引资和经济发展方面做出的成绩几乎是不可超越的，所以他就再次把老城区改造再次提上了日程，希望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一项政绩工程抓起来。


  　　兰德和能力是有的，但是他因为是从省政府机关空降下来的，缺乏基层工作经验，所以对老城区改造的难度估计有些不足，还是按照老套路，把拆迁任务分片责任到人，而他自己差不多是天天扑在拆迁现场，亲自苦口婆心地做拆迁户的工作，嗓子都讲得沙哑了，现场会也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了，可收效却不大，到现在为止，已经签订拆迁承诺书的住户寥寥无几。


  　　刚开始老百姓对他这位亲民市长还算客气，反应也比较平和，只是提出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拆迁补偿要求，而有的老百姓家里确实很困难，有的一家老小七八口人挤在一套四十几平方的小套间里，看着着实让人有些不落忍，兰德和就有些心慈手软了，指示有关部门做特例处理，答应帮几名特困户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结果这个口子一开，拆迁工作就完全开展下去了，来找兰德和反映问题的老百姓扎成了堆，兰德和每天应付这些老百姓就够头疼了，而下面的基层干部也是怨气冲天，认为正是兰德和直接插手，让他们的工作开展不下去了。


  　　兰德和本来想借此树立自己的亲民形象，没想到最后却搞得里外不是人，只能来向段昱求助了。


  　　段昱听兰德和倒完苦水就哈哈大笑起来，兰德和就有些不高兴了，心说你是不是早等着看我的笑话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段昱一看兰德和的脸色就知道他有情绪了，站了起来，亲自帮兰德和的茶杯添了水，呵呵笑道：“德和同志，有时候事必亲恭未必是一件好事，你是市长，不是居委会主任，但你这个市长却偏要去干居委会主任干的活，自然是费力不讨好了，这样吧，我给你支个招，保证你能把这个难题彻底解决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令人震惊的消息


  　　兰德和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如今全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在搞城市改造，而拆迁也成了各级地方政府最头疼的难题，要不网上怎么会经常曝光哪里哪里又搞强拆了，哪里哪里又因为拆迁闹群体事件了呢，

  　　虽然他知道段昱有能力，但要说段昱随便出个主意就能把如此棘手的拆迁难题给解决，他却是打死都不信。


  　　段昱一看兰德和的脸色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德和同志，我建议你先去对老城区的拆迁户做个家庭情况摸底，看看有多少是家里有人或是有亲戚在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上班的，有多少有小孩在学校上学的……”。


  　　“你想啊，咱们曲龙市多大一点地方啊，就算是家里没人是在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上班的，也肯定有亲戚是在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上班的，你这个市长去跟普通老百姓讲道理未必讲得通，但你去跟那些政府机关干部讲道理就一定讲得通，然后再让他们去做那些拆迁户的思想工作，这工作就好做多了，另外还可以通过学校的渠道来做宣传教育工作，效果也肯定比你这个市长亲自上阵好！……”。


  　　兰德和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一点就透，用力一拍大腿兴奋道：“对啊，我咋没想到呢！你这个主意好啊，对付老百姓我没办法，一不能发火，二不能骂人，对付下面那帮子政府干部我可多的是办法，觉悟那么低就给他开学习班，提拔晋级加工资，年底评优评先进通通没份，我看他们还好意思当钉子户不？！……”。


  　　不过他旋即又想到了一个新问题，皱了皱眉头道：“可是那些特困户怎么办，确实太造孽了，你是没看到啊……”。


  　　段昱笑笑道：“德和同志，你还真别这么说，比这还造孽的我都看到过。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在甜水镇当镇长的时候，有一个偏远山村小学的民办教师给我写信，他说他当了几十年的民办教师，每个月工资只有五百多块，教育系统大改革，所有的民办教师都要参加教师资格考试，通过考试获得教师资格证的可以转为正式教师，没有通过考试获得教师资格证的一律清退……”。


  　　“这位民办教师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行了，参加教师资格考试没通过，按政策要一刀切，清退回去就只能务农了，他说他教了一辈子书，没想到会落个这样的结局，当时我看到这个情况，也十分同情，就想着能不能特事特办，想办法把这位民办教师转正了，让他继续教书……”。


  　　“这个时候多亏我的秘书张文伟同志拦住了我，他从事基层工作多年比我有经验，他说像这位民办教师同样情况的人有很多，如果我把他转正了，明天我的办公室就会被其他的民办教师堵死，后来他给我出了个主意，我私人掏钱给那个民办教师寄了一千块钱过去，再把他的信转给了县教育局处理……”。


  　　说到这里段昱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样的做法有些官僚，但却是当时我能解决这件事的最好结果。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我们华夏老百姓的普遍心理，也是我们处理基层问题最需要注意的问题，所以那些特困户的问题，应该交给民政部门去解决，我们可以监督，应该享受低保的要让他们享受低保，按政策要补贴的一定要补贴，但是拆迁工作绝不能开口子，口子一开，后面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兰德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基层工作还真是门大学问啊，我能当好市长，却未必能当好一个居委会主任，在不同的层面上，看问题的角度和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同，段书记，你今天可是好好给我上了一课啊，论基层工作经验我不如你，我服了！……”。


  　　经过段昱这一番指点，兰德和算是开窍了，他再也不亲自上阵了，坐在办公室遥控指挥，就算有什么事也有个回旋余地。通过摸底，很快就把老城区拆迁户的家庭情况搞清了，让各个单位的负责人分别找这些人谈话，很快就有拆迁户主动签了拆迁协议，有人带了头，工作就好做了，剩下少数几个钉子户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拆迁工作顺利完成，老城区改造也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城市面貌大变样了，让曲龙市再上一个台阶。兰德和深知段昱在这件事上是表现出来高风亮节的，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撇开，自己亲自把拆迁难题解决了，让这一切成为他自己的政绩工程，这让兰德和对段昱越发敬重，也让曲龙市的领导班子空前团结，受到上级的一致好评。


  　　而此时省里的政局也发生了变化，秦远航年龄快到线，而他主持南云省大局这段时间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功过参半，被调到中央任闲职去了。


  　　按说秦远航退居二线了，李文军就应该顺理成章地接任省委书记，可是中央的正式任命却迟迟没有下来，只是让李文军暂时主持南云省全面工作。


  　　对于段昱来说，无论是从私人感情上，还是从他个人的未来发展来说，他当然都希望李文军能接任省委书记。兰德和一直劝段昱去省城活动活动，趁现在李文军主持南云省全面工作，争取再进一步，进入厅级干部序列。而李克定也给段昱打了电话，要他抓住机会活动，并暗示他，只要他能再进一步，就会同意他跟李梦雪的婚事，让他正式成为自己的女婿。


  　　段昱却始终没有去，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李文军所要面对的压力一定很大，虽然自己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自己任县级市委书记还不到两年，这么快再提拔肯定会招惹非议，他不想给李文军添麻烦。


  　　没想到这时李文军却主动让左志文给他打电话说要见他，而左志文在电话里还透露了一个让段昱十分震惊的消息，李文军很可能要调离南云省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李文军的教诲

  　　段昱听到这个消息也大吃一惊，虽然他从不喜欢别人说他是某某某的人这种说法，但如果硬要他选择站队的话，李文军将是他唯一能够接受的选择，因为李文军是他走上仕途以来真正发自内心感到敬服的领导，也是对他影响最大的领导。


  　　而且无论他是否愿意承认，他身上都已经打上了李文军的烙印，此时李文军离开，对他无疑将造成极大的影响，尤其是他如今正处在仕途上升期的时候。


  　　相对于自己的未来，段昱反而更关心李文军的去留安排，因为如果像李文军这样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领导都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的话，将会对段昱的从政信念造成极大的冲击，会让他怀疑自己这一路来的坚持与方向是否是对的。所以段昱接到左治文的电话以后，马上就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匆匆赶往了省城。


  　　李文军见到段昱显得很是高兴，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道：“段昱来了啊，你在曲龙市干得不错嘛，曲龙市的发展势头很好啊，我刚看了今年上半年的经济数据统计，曲龙市在县级市里排前三，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啊！……”。


  　　说着又对一旁的左志文交待道：“志文，你去跟食堂那边打个招呼，晚上加两个菜，我要好好犒劳犒劳段昱同志……”。


  　　段昱见李文军似乎并没有因即将调离而心情不佳，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虽然他很想知道李文军调离后的职务安排，但是李文军不提，他也不好主动去问，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老老实实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文军仿佛猜透了段昱的心思，也没有卖关子，洒脱地挥挥手道：“想必志文在电话里也给你说了吧，我要离开南云省了，很可能是要去渝北市任市长，正式调令估计月底就会下来……”。


  　　段昱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渝北市是直辖市，无论是经济发达程度还是中央重视程度都远超南云省，李文军由南云省省长调任渝北市任市长，虽然级别上是平调，实际上却是重用了，说明中央对李文军在南云省执政期间的作为是认可的。


  　　想到这里，段昱由衷地道：“那我要恭喜李省长高升了，不过您这说走就走，我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还真有点不舍呢！……”。


  　　李文军摆摆手苦笑道：“我从政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有什么高升不高升的，我倒是希望能留下来，继续推进南云省的行政区划改革，可是组织上有组织上的考虑，我也只能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说到这里，李文军脸色一肃，正色道：“没能将南云省的行政区划改革推进下去是我最大的遗憾，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南云省行政区划改革的见证者和执行者，我这次叫你来，也是想在我走之前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


  　　段昱知道李文军这是要说到正题了，连忙坐直了身体，李文军欣赏地望了他一眼，坦然道：“君子群而不党，我向来是最反对在党内拉帮结派，搞小圈子的，可笑的是在用你的问题上，很多人说我是任用私人，培植党羽，说你是我李文军的人，别人动不得，对于这种说法，我从来不屑于去解释，想必我离开后，那些对我有意见的人又要在你身上做文章了！……”。


  　　这还是李文军第一次这样敞开心扉跟段昱谈话，也让段昱感受到李文军对自己的爱护之心，连忙感动道：“李省长，谢谢您一直对我的关怀和培养，我觉得只要胸怀坦荡，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也不怕他们在我身上做什么文章！……”。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就是因为你身上有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我年轻的时候……”。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我们一定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意见，尤其是老同志的意见，哪怕这些意见未必是正确的，但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政治智慧……”。


  　　段昱显得很诧异，在他心中李文军是那种从不妥协，敢于坚持自我的人，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李文军却摆摆手道：“其实之前我身上和你有同样的毛病，就是觉得只要自己的目标正确，方法有效，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意见和看法，坚持自我就行了，但这样做其实是要吃大亏的，会让我们无谓树敌，反而会影响到我们目标的实现……”。


  　　“有时候，别人之所以提意见，只是希望引起你的重视，并不是真的有看法，但如果你置之不理，那这些人就可能会变成你前进路上的阻力了，特别是一些老同志，因为离开了一线领导岗位，他们更希望自己的意见得到重视，这其实是一个心理问题，而这些老同志虽然退居二线了，但是影响力还在，你如果不重视，往往会给自己今后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不管你采纳不采纳他们的意见，首先姿态一定要做足了……”。


  　　见段昱似乎对自己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李文军微微一笑继续道：“你肯定觉得我这话说得太圆滑了吧，事实上我们的政府就像一部机器，需要我们所有政府干部的共同推动才能正常运转，有时过于菱角分明了，反而会妨碍这部机器的运转，伤人伤自己，所以必要的圆滑其实是一种政治智慧，当然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们还是要敢于坚持原则，绝不能妥协！……”。


  　　“我这次没能留在南云省继续推进我的行政区划改革计划其实也和你犯了同样的错误，就是没有尊重老同志的意见，没有及时地去跟这些老同志沟通，导致很多老同志觉得我刚愎自用，自高自大，容不下别人的意见，告状都告到中央去了，中央权衡再三，才做出了将我调离南云省的决定……”。


  第三百七十五章 势力眼


  　　李文军能把这样的秘辛说给段昱听，说明他是真的把段昱当成了自己人，才会这样毫不避讳地向他透露这样的官场内幕，某种意义来说他是把段昱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希望他能把自己未做完的事做完。


  　　段昱自然也明白李文军的教诲里隐含的深意，感动的同时他也在反思，他能在仕途上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他本身的才干与智慧，也很有些运气的成分。以他之前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走仕途，比如他还只是个乡政府小文书的时候就敢公然在大会上顶撞县委书记杨尚武，这在官场中人看来完全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杨尚武要给他穿小鞋实在太容易了，如果不是李文军的出现，他的政治生命很可能已经终结了。


  　　虽然即使再给段昱重头再来的机会，他同样不会向杨尚武妥协，但起码在方式方法上会要注意，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杨尚武下不来台，因为这不仅关乎杨尚武的个人感受，也会让所有官场中人觉得自己在政治上太幼稚了。


  　　李文军见段昱一边认真聆听一边重重地点头，就知道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语调一转道：“当然我更不希望你只学会了圆滑却丢了原则，如何做到外圆内方，这是你需要学习的。另外我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通下气，我记得你是丽山市人吧，丽山市的领导班子已经做了好几次大的调整，空降了好几任市长下去，没一任干得长的，我感觉现在的丽山市有一股歪风邪气，所以局面一直打不开，我准备让你过去任代市长，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落后吧，这也算是我离开南云省之前对你的最后一次提拔吧……”。


  　　段昱一听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又要进步了，能够获得更大的发展平台，惊的是李文军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大胆了，从县级市委书记一跃成为地级市的市长，这在南云省几乎是从没有先例的，就是在全国也极少见，尤其又是在李文军即将离开南云省的敏感时刻，这很容易授人以柄，给李文军招来非议，就有些担忧地道：“这…这样破格提拔，会不会……”。


  　　李文军仿佛猜到了段昱的心思，摆摆手笑道：“你不要考虑那么多，我自有分寸，他们不是说我任用私人，培植党羽吗？我就培植一个给他们看看！你只告诉我有没有信心把丽山市的经济搞上去？！……”。


  　　段昱还是头一次听李文军说出如此霸气的话，热血一涌，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把丽山市的经济搞上去！……”。


  　　李文军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丽山市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不过你千万别急于求成，首先把情况搞清楚，这样才能少碰壁，少走弯路……”。


  　　陪李文军一起吃过晚饭，李文军离任在即，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段昱就先告辞了。出来看看时间还早，既然来了省城，他准备去李梦雪家拜访一下，虽然他和李梦雪早已情根深种，但因为李克定始终不松口，导致他仍然不能名正言顺地同李梦雪在一起，这让段昱也十分无奈。眼见两人的年龄都大了，而自己马上有望成为丽山市市长，也算是超额完成了李克定当年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他决定去找李克定摊牌，正式谈谈自己和李梦雪的婚事。


  　　“什么？！李省长准备让你去丽山市任市长？！”本来还稳稳地坐在书房椅子上准备好好敲打段昱一番的李克定惊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斜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还真是遇到贵人了，李省长居然肯这样不遗余力地帮你，临走前还要冒着授人以柄的风险拉你一把……”。


  　　“可惜啊，如果李文军能够留在南云省接任省委书记，那你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可他马上就要调离南云省了，就算他借着现在主持全面工作的势头硬把你推上去，你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还两说呢，毕竟市长最后是要通过人代会选举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在李文军眼里，似乎只有政治和权位，为什么温柔如水的李梦雪会摊上这样一个势利眼老爸呢，只得硬着头皮道：“伯父，当年您不是答应我，只要我三年之内成为实职正处，就同意我和梦雪的婚事，现在三年早过了，我也早已达到了您要求的条件，您看我和梦雪的婚事……”。


  　　李克定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小段，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正是仕途上的关键时候，一定要抛开一切杂念，争取把这关键一步走稳了，至于你和小雪的婚事嘛，也不急于一时嘛，这样吧，等你正式当选市长的时候再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段昱见李克定还是不松口，只得失望地起身告辞，他来之前已经和李梦雪通过电话，说会和李克定正式谈他们俩的婚事问题，所以李梦雪一直惴惴不安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在客厅里等候，听到书房门响就赶紧站起来向段昱望去，段昱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李梦雪的眼泪就下来了，捂着嘴流着泪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段昱只觉得心里一疼，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苦笑着对沙发上李梦雪的母亲打了个招呼，“伯母，我先走了……”，就快步出了李梦雪的家门。


  　　李梦雪的母亲原本也有点看不上出身低微的段昱，但随着段昱官职的升高，加上段昱每次登门都会带上价值不菲地礼物，让她也慢慢对段昱印象有了改观，就朝李克定抱怨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想小雪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我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这么年轻就当市委书记了，比你当年强多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风气不正

  　　李克定斜了妻子一眼，没好气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小子的靠山马上要调离南云省了，以后没人保他了，之前这小子四处树敌，以后有得他受的，要是小雪嫁给他，我就算是想跟他撇清关系也撇不清了，这是政治，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在家里，李克定向来是大家长作风，说一不二，李梦雪母亲也不敢顶撞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政治，政治，你眼里就只有政治，连女儿的终身大事耽误了也不管……”。


  　　李文军在两日后的常委会上提议由段昱出任丽山市代市长，让常委们都大吃了一惊，也遭到了部分常委的强烈反对，不过大部分常委都已经得知李文军要调离的消息，也都不愿意在这个敏感时刻去触怒主持全面工作的李文军，所以这项颇有争议的人事任命最后还是以微弱的票数优势获得了通过。


  　　官场中的消息向来传得快，常委会才结束不久，段昱就陆续接到了祝贺电话，其中有不少还是段昱从未谋面的丽山市政府官员打来的，这些未来的同僚一个个都是自来熟，谀词如潮，什么丽山市有史以来最年轻市长的高帽子不要钱般地往段昱头上戴，听得段昱直皱眉头。


  　　最肉麻的要属丽山市政府秘书长周洪涛了，“段市长，不，老板，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了，我就是为您服务的嘛，不知道段市长准备什么过来上任，我好安排车子去接您，听说您家就在丽山市啊，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力的，您也只管吩咐好了……”。


  　　段昱是最反感别人溜须拍马的，不过他将来还要和这些人共事，倒是不好表现得过于不近人情，就呵呵笑道：“洪涛同志，我还没有接到正式任命，现在我仍然是曲龙市的市委书记，还谈不上什么时候过去上任的事情，另外咱们都是革命同志，‘老板’这种称呼还是不要用的好……”。


  　　周洪涛心里就咯噔一下，看来这位新“老板”不太好招呼啊，只得尴尬道：“省委常委会已经讨论通过了您的最新任命，正式任命应该很快就下来，不过您批评得对，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就不打搅您了，您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刚挂了周洪涛的电话，母亲李慧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有些惶急地道：“昱昱啊，从今天早上起，家里就陆陆续续来好多波人，都提着礼物，说是要送给段市长的，我和你爸不肯收，他们也不听，放下礼物就走，现在家里礼物都快堆成山了…对了，昱昱你不是当书记的吗？咋又成市长了啊？……”。


  　　段昱眉头就皱得更紧了，看来这丽山市的官场风气还真是有问题，自己还没上任呢，送礼的送到家里来了，他跟母亲也解释不清，就连忙道：“妈，你别管了，那些礼物我会叫人来处理的……”。


  　　说完就翻开手机通话记录，找出刚才周洪涛打过来的手机号码回拨了过去，周洪涛见段昱这么快就给自己打电话了，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老…不，段市长，您…您有什么指示……”。


  　　段昱就把有人往自己家里送礼物的事情说了，严肃道：“洪涛同志，麻烦你马上派两位同志去我家里，把那些礼物清点一下，通知送礼人过来领走……”。


  　　周洪涛一听就变成苦瓜脸，这退礼物可是得罪人的事，更何况那些礼物中也有他的一份，就吃吃艾艾地道：“段市长，这…这不太好吧，您新上任，这又刚好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同志们送点小礼物表示一下心意也事正常的人情往来嘛，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应该不违反原则吧，您…您这样做会让同志们很没面子的……”。


  　　段昱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我不这么看，如果我收下这些礼物就是违反原则，我没有将这些礼物直接交到纪委去就是给这些同志面子了，你替我转告他们，下不为例！还有，请他们不要打搅我的家人，要谈工作等我正式上任了，请他们去我办公室谈！……”。


  　　周洪涛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暗叹了一口气，来了这么一位新老板，看来自己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他摇了摇头出了办公室，准备按照段昱的吩咐去段昱家把礼物先拿回来，再通知送礼人来他办公室领回去，刚下楼，一辆崭新的奥迪A6疾驰而来，直接停在办公大楼的回廊上。


  　　这辆奥迪A6是市委书记伍国光的专车，周洪涛心头一喜，表现的机会来了，车一停下来，就赶紧一个健步上去，拉开轿车的后车厢门，用手臂遮住车棚顶，点头哈腰道：“伍书记好……”。（注：原丽山市委书记韩成功年龄到线，已调任省人大任闲职，伍国光接了他的位子。）

  　　伍国光是一个非常注重小节的人，这或许和他曾给某位前任省领导当过秘书，又曾在省委任过副秘书长的经历有关。曾经有一次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位科长和他在外面一家酒店的电梯里相遇，因为当时电梯里人很多，那位科长没注意到他，自然也就没有和他打招呼，结果没多久，那个科长就被外放到偏远乡镇去当乡长去了。


  　　周洪涛此时的表现让伍国光很满意，下了车就朝他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洪涛不错，对了，过几天新市长就应该要来上任了，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周洪涛讨好段昱，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心里也有些怨气，正好提前在伍国光面前给段昱上点眼药，就苦着脸把事情说了，唉声叹气道：“伍书记，您是知道咱们下面这些办事人的难处的，这不是让我去得罪人嘛，这今后还怎么打交道啊……”。


  　　伍国光眉毛一扬，似笑非笑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这位段市长还没上任就把火烧起来了，看来是很有想法啊，不过也可以理解嘛，刚来肯定是要摆摆高姿态的，行了，你赶紧去吧……”。


  　　（祝亲们中秋节快乐！）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上任

  　　伍国光的秘书唐小峰被周洪涛抢了风头有些不悦，等周洪涛一走，就冷笑道：“老板，周洪涛肯定是想拍新领导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又到您这里来讨好，这种墙头草两边倒的人脸皮也太厚了……”。


  　　伍国光瞟了唐小峰一眼，呵呵笑道：“小峰啊，这当领导首先要学会用人，而且要什么人都能用，周洪涛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可不代表这样的人没用处，我可听说这位新来的段市长作风是很强势的，今后少不了摩擦，在政府这边放只耳朵也不错啊……”。


  　　唐小峰连忙装作受教的样子讨好道：“还是老板您高明，不过老板您是一把手，要是那姓段的不识趣，想跟您掰手腕，你要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之前那几位市长不都是不听招呼被您给收拾了吗……”。


  　　伍国光摇了摇头冷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位新市长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市长，背后肯定有人，再说咱们丽山市已经换了几任市长了，我要再把他挤走，上级就会对我有看法了，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按照此人的性格，还没上任就把下面的人都得罪了，以后有他的受的，他要是还看不清形势，人大选举的时候能不能把头上的“代”字去掉还两说，到时候就怨不得人咯……”。


  　　段昱的正式任命很快下来了，蓝德和也如愿以偿地接任曲龙市市委书记，为了躲避送行的酒宴，段昱低调地办完了交接手续，就直接去了省委组织部报到。


  　　原省委组织部长赵良栋落马以后，由常务副部长*辉接了他的位子，*辉自然也听说过段昱“扫把星”的名声，而他的前任赵良栋正是因为和段昱的冲突才引发其被中纪委调查，所以在他心里就把段昱划入了不可接触的人物，李文军在常委会提议段昱出任丽山市代市长的时候，*辉内心里是反对的，但又不愿得罪即将离任的李文军，最后还是投了赞成票。


  　　但这并不代表*辉真的认同段昱，在他看来派这么一个极具争议的年轻干部去丽山市任代市长纯属添乱，所以段昱来省委组织部报到的时候，*辉甚至都没有亲自接见他，只是安排排名最末的一位廖副部长跟段昱做任前例行谈话，然后直接送段昱去丽山市上任。


  　　廖副部长似乎不怎么爱说话，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段昱自然也不好主动去搭讪，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中激荡起伏，虽然他并没有因为要成为家乡的市长而有一种衣锦还乡的得意感，但心情激动却是肯定的。


  　　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段昱一般要好几个月才回一趟丽山市的家，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倒是很少去注意丽山市的变化，但他这次回来却是要任丽山市市长的，观察得自然要细致些。


  　　和所有的华夏城市一样，丽山市这些年建了很多高楼大厦，看起来倒是很有一番都市的气像，不过段昱也注意到在那些高楼大厦的背后还有着大片陈旧的低矮楼房，看起来很不协调，而交通状况的拥堵也很严重，车子从下高速路口到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用了整整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段昱他们的车进了市委大院，伍国光才带着四套领导班子成员从办公大楼里下来迎接，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廖副部长嘴角就翘了起来，他这几天已经通过省城的关系把段昱的底细摸清楚了，段昱是即将离任的李省长的人，不少省领导都对李文军让段昱出任丽山市代市长的决定有看法，而省委组织部只派排名最末的廖副部长来送段昱上任似乎也验证了这种说法。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伍国光一边盘算着日后要如何拿捏自己的这位新搭档，一边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廖部长，不好意思啊，本来应该是去高速出口迎接您的，手头有点事走不开，抱歉，抱歉……”。


  　　廖副部长自然知道伍国光的心思，心说你就编吧，要是是正部长*辉来了，看你去不去高速出口迎接，还不是看我年纪大了，又是省委组织部排名最末的副部长，基本上没有进步的希望了，才会故意摆架子。不过廖副部长也知道这也是官场常态，以他的面子确实没有让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到高速出口出迎的资格，就摆摆手打着哈哈道：“国光同志客气了，中央三令五申禁止迎来送往，丽山市坚持原则应该表扬嘛……”。


  　　伍国光热情地跟廖副部长握着手，眼睛却是在打量跟在后面的段昱，段昱的年轻让本已有些思想准备的他还是有些吃惊，心里升起一种难言的感觉，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在省委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才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子，这家伙就因为有个过硬的靠山，这么年轻就坐上了能跟自己分庭抗礼的市长之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让伍国光心理越发不平衡了，跟段昱握手的时候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地道：“段昱同志，早听说咱们丽山市要来一位全省最年轻的市长，今天算是开眼了，段昱同志有三十了吗？了不得啊，我是你这年纪的时候还在省委当小秘书呢……”。


  　　说着又转头对身后的市委市政府领导们打着哈哈道：“你们看看，什么叫年轻有为，段市长这才叫年轻有为呢，不服不行啊，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古董都要退出政治舞台咯……”。


  　　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自己和这位伍书记实在是第一次打交道，为什么他话语里却是对自己充满了偏见呢，这今后还怎么一起搭班子啊，看来自己这个市长注定是当得不轻松的。不过他初来乍到，自然姿态要放低些，就微微一笑道：“伍书记说笑了，我年轻没有经验，今后还要多向伍书记和同志们学习呢，也请大家多帮助支持我的工作，丽山市的工作要靠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才能搞得起来嘛……”。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好拿捏

  　　伍国光也不好当着廖副部长的面对段昱步步紧逼，而他的目的也已达到，四套领导班子成员中那些年纪较大的领导听了他的话对于段昱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都露出了不忿之色，就没有再说什么打了几个哈哈招呼众人去会议室开干部见面会。


  　　在干部见面会上廖副部长先宣读了省委组织部关于任命段昱为丽山市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的决定，又说了一通要加强领导班子团结的套话，接着就是伍国光代表丽山市委领导班子表态拥护省委的英明决定，欢迎段昱到丽山市任职。


  　　按说伍国光表完态就该段昱讲话了，段昱刚准备拿近面前的麦克风，伍国光瞟了他一眼，突然咳嗽一声，慢悠悠地道：“借这个机会，我想谈一谈最近我们工作中出现的问题，特别是我们领导干部的廉正问题，请大家做好笔记……”，结果他这一讲就讲了近一个小时，愣是把本来应该是欢迎段昱的干部见面会变成了一次空谈会，下面的干部听得昏昏欲睡，还得强打精神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装做笔记，最后连廖副部长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手表凑到伍国光耳边小声道：“国光同志，我下午还要赶回省里有事处理，你看会是不是就先开到这里？……”。


  　　伍国光这才装作恍然道：“哎呀，差点误了廖部长的大事，对了，段昱同志你还没有发言吧，要不你再说几句？……”，这个时候段昱要是再来一通长篇大论肯定会让廖副部长和下面的干部们的怨气更大，但要是他一句话也不说又会让干部们觉得他这个新市长太窝囊了，连上任讲话都不会讲，这也正是伍国光希望看到的。


  　　段昱自然不会让伍国光如意，顺着伍国光的话头道：“行，那我就说几句……”，台下的干部一听说段昱还要讲话都露出了耐烦的神色，廖副部长也是皱着眉头频频看表，段昱微微一笑道：“请大家放心，我的口才没伍书记那么好，不用稿子也可以讲这么久，我只耽误大家三分钟时间，讲三句话……”。


  　　段昱这话等于不露声色地还了伍国光一招，下面的干部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那叫一个辛苦，伍国光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声音很大，段昱却象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尊敬的廖部长，伍书记，丽山市的同志们，大家好！首先我感谢省委领导对我的信任，派我到丽山市来任市长……我一向主张说得好不如干得好，在此我简单讲三点，一、我是丽山市人，能够回自己的家乡任职，我很高兴，但对于丽山市来说，我是个新兵，对丽山市远不如大家不了解，所以请在座的同志，特别是国光书记要多帮助我，多沟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二、丽山市目前遇到的困难比较大，省委领导也很重视，但仅靠我一个人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必须依靠大家一起努力，紧密团结在以国光书记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周围，同心协力面对困难，我相信在上级领导的英明指引下，在党委的正确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克服困难，开创丽山市的新局面！……”。


  　　“三、刚才伍书记也说了，我还很年轻，经验方面肯定不如大家，但革命不分先后，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工作中我会多向大家学习，特别是向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们学习，我在这里表个态，今后我在工作中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欢迎大家多批评，多监督，我一定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有时候可能比较年轻气盛，所有请大家对我的工作，特别是政府的工作，多理解，多支持，多指导……”。


  　　段昱这番话看似十分谦逊，但里面却是夹着硬骨头的，却让人指不出错处来，听得一旁的伍国光眼皮直翻，不停地咳嗽喝茶，一杯茶很快喝得见底了，而下面的干部也都心神一凛，看来这位新市长虽然年轻，却不是那么好拿捏的，看来以后在他面前还得小心点。


  　　三分钟到了，段昱也准时结束了他的讲话，他的守时倒是让下面的干部特别是年轻干部觉得这位新市长确实和以往的几任市长有些不一样，或许真能给丽山市带来不一样的变化呢，会场沉寂了一会就响起了掌声，伍国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掌声又变得稀稀拉拉起来，伍国光示威地瞟了段昱一眼，心说你嘴皮子再厉害也没用，得看下面的干部听谁的。


  　　会议后的欢迎宴没有设在市委食堂，而是选择了丽山市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丽山大酒店，菜肴也很丰盛，全是山珍海味，明显超标了，段昱看得直皱眉头，但当着廖副部长的面却不好说什么，毕竟廖副部长才是欢迎宴的主角。吃过饭，廖副部长就回省城了，送走廖副部长，伍国光连招呼都没打就自顾自地回办公室了，段昱摇了摇头，看来以后和这位一把手是免不了摩擦了。


  　　这时周洪涛就赶紧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段市长，您的办公室和住处都安排好了，您是先去住处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办公室？……”，段昱点了点头道：“住处就不需要安排了，我家就在丽山市，下班直接回家就行了，现在去办公室看看吧……”。


  　　周洪涛就有些失望，他为了帮段昱安排住处可是很花了一番功夫的，专门重新装修了一遍，没想到段昱看都没看就拒绝了，看来这位新老板还真是不一般的不好招呼。来到办公室，段昱直接就进入了工作状态，直接对周洪涛道：“洪涛同志，这几天的工作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一般领导上任都会先到下面的县市和部门做一番调研，一方面向下面的干部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一下下面的情况，所以周洪涛也提前做了功课，早已把调研的行程做好，还特意把与自己交好的县市和行局领导主管的地方排在了最前面，好让他们在新市长面前露脸，哪知段昱接过行程表看了一下就道：“调研先不忙，你把丽山市退居二线的老干部列个名单给我，我先去拜访这些老同志……”。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人走茶凉

  　　周洪涛被搞了个手忙脚乱，官场上向来是人走茶凉，加之那帮退下去的老干部从领导岗位退到二线，心态一下子也很难调整过来，脾气很臭，周洪涛平时也懒得去捧这帮老家伙的臭脚。


  　　听说段昱上任伊始就要去拜访这些退居二线的老干部，周洪涛的脸就苦了下来，心说这位新市长真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人大、政协和老干处的那帮老干部隔三岔五就要来市政府闹上一回，别的市领导躲都躲不及呢，你倒好，还要自己往枪口上撞，得，我也懒得提醒你，由得你去自讨苦吃好了。


  　　段昱在老干部名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何其胜，对于这位豪爽的曾任财政局长，段昱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除了爱喝酒的缺点，何其胜还是比较坚持原则的，当初段昱陪着张可凡到市里来要补助款，在酒桌上与何其胜结成了忘年交，后来曲龙市成为了单列县级市，由省里直管，不再属于丽山市管辖范围，两人的来往也少了。


  　　政协的老干部是最多的，基本上退居二线的老干部都是往政协那边安排，正好何其胜也在政协，因此段昱就把政协作为了自己拜访的第一站。


  　　才到政协，也不知道谁通知的，政协的老干部们听说新市长来了，都呼啦啦地赶了过来，围住段昱就开始提意见，什么看病报销难的问题啦，用车不方便的问题啦……说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大难题，但是却很具体，要解决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因为牵扯面太大了，市财政本来又紧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没人愿意管。


  　　这些问题老干部们反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没人愿意管，找到市政府去，市领导们也都是互相踢皮球，要不就干脆躲着不见人，让这些老干部们有火没处发，这下子全爆发出来了，他们也不管你市长不市长的，用他们的话说，老子参加革命的时候，你这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周洪涛见段昱被老干部围住七嘴八舌地提意见就冷笑起来，心说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这帮老干部可不是好惹的，看你怎么圆场。段昱被老干部们围住倒也不慌，微笑着朗声道：“老领导们，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来听您们的意见的，咱们先去会议室，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老干部们见段昱说得诚恳，也不好意思再吹胡子瞪眼了，一起来到会议室，段昱首先微笑道：“今天我首先表个态，在座的各位老领导都是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的，我们绝不能人走茶凉，要切实解决老领导们的后顾之忧，老领导们提出的合理要求，我今天能现场解决的现场解决，现场不能解决的，我会记下来回去上报常委会讨论解决……”。


  　　段昱这话说得老干部们心里就舒坦多了，纷纷点头，看来这位新市长虽然年轻，还是很会做人的，段昱转头看向一旁的周洪涛道：“咱们先从容易的来，刚才老领导们提到了用车难的问题，洪涛秘书长，你是市政府的大管家，车队也是由你负责的，你先说说吧……”。


  　　周洪涛心说你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把皮球往我这里踢，连忙苦着脸道：“段市长，不是我不考虑老领导们的困难，实在是政府车队这边用车也很紧张啊，现在省里严格控制购买公车，市财政也很紧张，根本拿不出钱来给政协添置新车啊……”。


  　　段昱不等周洪涛说完，就摆摆手道：“你不用说了，困难肯定是有的，但只要真正有心就一定能解决，这样吧，把我的专车调给政协的老同志使用，再由市财政拨款一次购买十辆桑塔纳，应该就能基本缓解老领导们用车难的问题了，我相信老领导们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处，是通情达理的，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老干部见段昱要把自己的专车调来给他们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纷纷道：“给我们解决十辆桑塔纳就够了，段市长的专车我们可不好坐，要是市领导们都像段市长这么体谅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也不至于天天跑市政府了……”。


  　　接着段昱又快刀斩乱麻帮老干部们现场拍板解决了好几个具体问题，让老干部们眉开眼笑，纷纷竖起大拇指，交头接耳道：“这个段市长硬是要得，比那帮势利眼白眼狼强多了……”。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融洽多了，段昱又继续笑道：“各位老领导都是在领导岗位待了多年的，经验丰富，我希望各位老领导到了政协，能继续发挥余热，充分行使政协参政议政的权利，也给我们这些后辈多提意见，多出主意……”。


  　　这下老干部的积极性更高了，纷纷建言，还真别说，这帮子老干部浸淫官场多年，看问题有自己独特的角度，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段昱拿出笔记本一一认真做了记录。


  　　座谈会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段昱在老干部中却没有看到何其胜的身影，就有些纳闷地转头对一旁的政协主席刘本用问道：“刘主席，怎么没有看到何其胜同志啊？……”。


  　　刘本用就有些尴尬地道：“老何啊？他身体一直不太好，很少到政协来坐班，一直在家养病呢……”。


  　　何其胜是韩成功的人，韩成功调走以后，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当财政局长了，被安排到政协任闲职，而他当财政局长的时候也比较坚持原则，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即使在政协也很受排挤，所以刘本用提到他才会面露尴尬之色。


  　　段昱就越发纳闷了，他记得何其胜是军人出身，身体一直很硬朗，怎么突然就身体不好了呢？就赶紧向刘本用问明了何其胜家的住址，亲自上何其胜家去拜访。


  　　何其胜家住的还是财政局的老宿舍房，这种老宿舍房如今连财政局的普通都不怎么住了，财政局算是油水衙门，职工大都在外面买了宽敞舒适带电梯的商品房，老宿舍房不是转卖他人就是出租出去了，谁又还记得何其胜这位老局长居然还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呢。


  第三百八十章 甄大师


  　　何其胜住的老宿舍房是楼梯房，当初财政局分福利房的时候，何其胜为了做表率，主动要求分了顶楼的房子，对于爬这种楼梯，段昱自然是毫不费力，但平时上下都是坐电梯，进出坐小车的周洪涛就有点吃力了，才爬到三楼就有些气喘了，段昱皱了皱眉头，他来见何其胜除了叙旧之外，还想向他了解一下丽山市一些具体情况，有周洪涛在的话何其胜有些话可能就不太方便说，就转头对周洪涛道：“洪涛同志，我和其胜同志是老相识了，正好叙叙旧，我看你爬楼爬得挺吃亏的，这样吧，你就别陪我了，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周洪涛巴不得不要爬楼，自是忙不迭地答应。段昱来到何其胜门口，敲了敲门，门一开，一股浓浓的酒味就从屋内扑鼻而来，开门的正是何其胜！

  　　段昱第一眼看到何其胜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佝偻着腰，还不时咳嗽的老头就是何其胜吗？在他印象中的何其胜是腰杆笔挺，笑声爽朗，精气神十足的，怎么短短几年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何其胜见到段昱先是一愣，继而露出惊喜之色，指着段昱激动到：“小段，不，段…段市长，你怎么来了？！……”。


  　　段昱这才确认见到的是何其胜，吃惊地道：“何局？老领导，您咋变化这么大啊？我听说您身体不太好，特意过来看看您……”。


  　　何其胜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也就你还记得我这个老领导，退下来你才能看清人的真面目，以前那些跟在你身后鞍前马后的人早忘了你，我又何必出去讨人嫌呢……”。


  　　来到屋内，何其胜望着段昱神色有些复杂，曾经那个需要仰视自己的小老弟如今却成了自己要仰视的市长，在为段昱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他的年纪本来离退休还有一段距离，完全可以再进一步，但因为韩成功的去职，自己又因为太坚持原则得罪的人太多，最终只能黯然隐退。


  　　想到这里何其胜就颇为感慨地道：“段市长，你要来丽山市任市长的事我早听说了，这么年轻就当市长，你可是开了我们丽山市的先河啊，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看到你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现在像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不多了啊，所以我说酒品看人品真是没错，当初跟你第一次喝酒，我就知道你将来肯定要有大作为的！……”。


  　　段昱也看出了何其胜的失落，朗声笑道：“何局，不，其胜哥，这可不像你啊，怎么就服老了呢？你哪里老了，我看你是老当益壮，现在一顿饭还能喝几碗酒啊？……”。


  　　提到酒，何其胜也来了精神，哈哈大笑道：“酒这个老伙计我是到死也丟不了了，一天要不整个斤把，就跟肚子里有酒虫爬似的，段市长要是不嫌弃的话，晚上就留下吃个便饭，好酒没有，二锅头管够！……”。


  　　段昱像变魔术一般突然从身后提出两瓶五粮液，笑道：“好啊，你管饭，我管酒，咱们边喝边聊，我虽然是丽山人，可对丽山市的情况一点不了解，正好要向你这位前辈请教一下……”。


  　　何其胜开始多少还有些拘谨，几杯酒下肚就慢慢放开了，抿了一口酒咂巴咂巴嘴道：“要说咱们丽山市的水还真挺深的呢，你这个市长可不好当呢，伍国光这个人别的不行，拉帮结派可是一把好手，之前好几任市长都是被他排挤走的……”。


  　　“你还真别说，这伍国光拉拢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咱们丽山市的干部向来排外，伍国光刚来那阵子，也没什么人卖他的账，后来也不知道哪位高人指点，伍国光搭上了甄大师的线，通过甄大师才慢慢把不少常委班子成员拉拢到他那边，前几任市长在常委会上和他掰手腕，都吃了暗亏，没多久就被挤走了……”。


  　　“甄大师？！”段昱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道。


  　　何其胜呵呵笑道：“甄大师你都不知道啊，那可是咱们丽山市一位神通广大的“高人”啊，上至中央高官，下至港台明星，都与甄大师交好，据说他有特异功能，能隔空取物，隔山打牛，还会神打，一言定身死……”。


  　　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是从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尤其他修习古书上的功夫，知道很多在普通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随着人体潜能的开发，完全可以轻易做到，而并不像普通人那样认为是神鬼所为。


  　　当然所谓的隔空取物就是十足的骗子行径了，但让段昱疑惑不解的是像伍国光等人都是多年受党教育的领导干部，怎么会被这种小儿科式的骗子行径轻易欺骗呢？而且听何其胜所说，还有不少中央高官和港台明星也对这位“甄大师”十分追捧呢。


  　　何其胜一看段昱的神色，就知道猜到了他的心思，呵呵笑道：“这位甄大师真名叫甄小林，不过现在基本没人叫他的名字了，都叫甄大师，听说他很小就外出闯江湖，但真正闯出名堂出来也就这几年。是不是真有那么神我也不知道，听说咱们市里不少干部都亲眼看过他表演过隔空抓蛇，传得神乎其神，现在他出名了，倒是轻易不在人前表演了……”。


  　　“但是甄大师受高官和明星追捧却是真的，他出了一本书，里面有好多明星还有高官跟他的合影照片，听说粤西省有位副省级高官，本来要被中纪委调查了，后来找了甄大师帮他做法，结果不但平安无事，还升了半级，甄大师到粤西省去的时候，那个高官亲自去机场接机，当着好多人的面给他下跪谢恩，所以在丽山市，大家都说你可以不知道市委书记是谁，但不能不知道甄大师，段市长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轻易别得罪他，要不然真的会很麻烦！……”。


  　　（PS：不好意思，这两天回老家看母亲了，老家没网，这章还是在镇上的网吧里码的，这两天更新时间可能有点不正常，请大家谅解）

  第三百八十一章 神通广大


  　　段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对于甄小林这种打着特异功能旗号实为神棍的所谓“大师”他自然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但他如今已不是昔日那个冲动不计后果的段昱，特别是李文军临别前与他的那番谈话，更让他深知在官场之中的斗争无处不在，必须要讲究策略，否则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可预测的麻烦，甚至影响到自己的政治生命。


  　　看来这次来拜访老干部真是来对了，让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对丽山市的复杂情况有了清楚的认识，而这些老干部虽然退居二线了，影响力却不小，能够团结他们，或许对自己打开丽山市的局面有帮助。


  　　此时在丽山市的一栋豪华别墅里，电视上正播出着段昱出任丽山市代市长的新闻，正对电视屏幕的真皮沙发上坐着段昱的一位老熟人-——杨开发，杨开发满脸怨毒地盯着电视屏幕，狠狠地把手中的遥控器往地上一摔，咒骂道：“真特么邪门了，怎么老子走到哪，这扫把星就跟到了，难道老子跟他天生犯冲吗？！……”。


  　　杨开发的内心却远不像他语气那么凶狠，他是真的有点对段昱犯怵了，每次不管他使出怎样的阴谋诡计，在段昱面前他都没得过好，才不得不如丧家之犬般到丽山市来发展，现在段昱成了丽山市市长，那自己在丽山市还混得下去吗？难道又要躲着他离开丽山市？那自己这些年在丽山市好不容易铺开的关系网岂不是全浪费了？这可都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啊，自己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想到这里，杨开发心情就坏到了极点，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电话是丽山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许海山打来的，一看是许海山的电话，杨开发就骂了一句“这个喂不饱的许海山又找我干什么？！”，骂归骂，许海山却是不能得罪的，杨开发按下了接听键，立刻换了一副声调，打着哈哈道：“许书记，有什么指示啊？”。


  　　“开发老弟，你快到丽山大酒店来，我给你介绍一位高人，这位高人一般人可是想见都见不到的呢，你要是能和他搭上线，你的生意保险越做越大，到时候可别说我没关照你哦！……”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聚会。


  　　杨开发暗道，你能介绍什么高人给我，还不是想叫老子过去买单，嘴上却是爽快地道：“那我就要多谢许书记关照了，我马上赶过去，十五分钟内保证赶到……”。


  　　杨开发驱车赶到丽山大酒店，他是这里的常客，一下车就有领班迎了上来，“杨总，18楼帝豪包厢，请跟我来……”。


  　　帝豪包厢是丽山大酒店最大最豪华的包厢，最低消费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只是最低消费，一般进了这个包厢没大几万块出不来，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开发集团已经大不如前了，虽然几万块对杨开发来说不算什么大数字，还是让他心里一阵肉疼，嘴角扯动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走进帝豪包厢，里面已经是高朋满座，有不少都是熟面孔，都是丽山市的头面人物，这其中任何一人出现在别的酒席上那都是要坐主宾席的，但今天主宾席上坐的却是一个精瘦的长脸中年男人，连许海山也只能坐陪客席，而酒桌上得人对这长脸男人似乎都很恭敬，全都满脸堆着阿谀的笑容。


  　　这就让杨开发有些诧异了，丽山市的风俗是非常注重酒席上的排座的，这个长脸男人能坐主宾席，说明他在酒桌上的地位比许海山还高，而看他的穿着打扮又不像官场中人，花衬衣配白色休闲裤，显得很随意，左手上戴着一块劳力士金表，右手上戴着硕大的沉香手串，倒有点像是从香港那边过来捞金的暴发户老板。


  　　“开发老弟，你可来晚了啊，快过来给甄大师敬酒！……”许海山见杨开发进来，连忙站起来向他招呼道。


  　　甄大师？杨开发对那长脸男子的身份更加疑惑了。那长脸男子显得很是倨傲，见杨开发进来只是微微抬头瞟了他一眼，就自顾自搂着旁边一个妖艳女子咬耳调笑。


  　　杨开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心说好歹老子是过来买单的，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拽成这样吧，不过他也是有眼色的，既然连许海山都对这长脸男子如此落力巴结，那此人就不是他能得罪的，连忙走了过去，招手让服务员帮他倒上满满一杯白酒，对那长脸男子举起酒杯道：“甄大师好，小姓杨，杨开发，在丽山做点小生意，以后还请大师多关照，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那甄大师这才抬起头对杨开发点了点头，却没有站起来，端起酒杯和杨开发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杨开发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说随意只是客气话，没想到自己把酒干了，这甄大师却真的只抿了一口，这也太看人不来了吧！

  　　一旁的许海山一看杨开发的脸色就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凑到杨开发耳边小声道：“开发，甄大师可不是一般人，跟市委伍书记也是平辈论交的，去京城都被部长们当座上宾的，他就这脾气，第一次和人见面不怎么热情，你和他相处久了就好了……”。


  　　杨开发心里一惊，想不到这甄大师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连京城的高官都能搭上线，这几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听说做煤电生意挺赚钱，但做煤电生意必须要申请铁路运输专线，这是需要铁道部批准的，杨开发在丽山市这小地方可以呼风唤雨，但要出了南云省就有些抓瞎了，如果这甄大师真有这样的能量，倒是要好生结交一番了。


  　　想到这里，杨开发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对甄大师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席间众人说了不少甄大师的轶事，比如某某大明星为求生子，拜了甄大师为干爹，甄大师为该大明星做了法，那大明星果然在不久后怀孕生子，还有某某政府官员想进步，找到甄大师这里，受甄大师指点，捐建了一座寺庙，没多久那政府官员就真的升官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拜师

  　　杨开发听得将信将疑，他是从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的，但众人言之凿凿，提到的那几位大明星又多是正当红，家喻户晓的一线红星，应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这甄大师真有特异功能？


  　　那甄大师也显得很是得意，随手打开手机相册给众人传看，里面全是他和一些大明星和政府高官的合影，他称呼起那些在普通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时也很是随意，一副很熟的样子，这让杨开发对他是否真有特异功能或许还有些怀疑，但是对他的交游广阔，能量巨大却是相信了不少。


  　　这时众人又开始起哄，说要甄大师露一手绝活给大家看看，那甄大师却是笑而不语，故作矜持，最后他身边那妖艳女子也摇着他的胳膊撒着娇嗲声嗲气地说：“林哥，你就露一手嘛，人家想看嘛……”。


  　　甄大师这才轻笑一声站了起来道：“本来我是轻易不给外人看我的绝活的，毕竟我发一次功也不容易，很伤元气的，不过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在座的又都是好朋友，我就破回例吧……”。


  　　众人连忙热烈鼓掌，山呼“今天有福了，要开眼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甄大师先脱下了身上的花衬衣，露出一身微微有些松弛的白板肉，那妖艳女装作害羞地娇嗔道：“林哥，人家要看你表演，你脱衣服干嘛？……”。


  　　甄大师哈哈大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可是真功夫，不是那些魔术师表演的假把戏，我把衣服脱了，是真是假，你们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众人连忙竖起大拇指，齐声道：“甄大师表演的当然是真功夫了！”，不过甄大师脱掉衣服的确打消了众人心中暗藏的疑虑，打着赤膊的甄大师身上的确没有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甄大师让服务员取来一个脸盆，对众人笑道：“你们可得把眼睛睁大了啊，我要开始发功了！……”。


  　　众人连忙依言目不转睛地望着甄大师，生怕错过精彩一幕，只见那甄大师先用手快速地在身上搓动着，将身上的白肉搓得通红，接着又开始用力地急促跺脚，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像个疯子一样。


  　　杨开发看得暗暗好笑，这甄大师的这套做派他倒是不陌生，他在曲龙乡下的时候曾经看一个跳大神的巫汉表演过，这时就听甄大师大喝一声：“来！”，就见甄大师乱舞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条胡萝卜粗细蜿蜒缠绕的菜花蛇。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想不通甄大师是如何凭空把菜花蛇变出来的，这时那甄大师不知何时又变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菜花蛇的腹部一划，取出蛇胆，直接丢入口中吞了下去，这才把菜花蛇用力往脸盆里一摔，交给一旁同样看得花容失色的服务员，笑道：“拿到厨房去，给大家加一道蛇羹！……”。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齐齐竖起大拇指，夸张地叫好道：“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师真是神乎其技啊！……”。


  　　杨开发虽然感觉甄大师这通表演应该和魔术师变戏法是同样的手法，但是却也想不通为什么甄大师把衣服脱了还能把一条活生生的蛇变出来，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旁的许海山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嗓门道：“开发老弟，我没介绍错吧，甄大师可是真正的高人哦，你不是想转行做煤电生意吗？我可听说铁道部的刘部长和甄大师关系好像很不错哦，机会我可给你创造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哦！……”。


  　　许海山这番话顿时让杨开发脑海里如电光火石地一闪，是啊，自己何必管他是真大师还是假大师呢，只要这甄大师的关系网不是假的，能帮自己跟京城的部长搭上线不就行了，只要能和京城的部长搭上线，不仅自己的生意将获得大的起色，段昱这个心腹之患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杨开发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众人十分诧异的举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甄大师连连磕头道：“大师，我今天算是见着真正的高人了，请大师收我为徒！……”。


  　　甄大师却并不如众人表现得那样诧异，面无表情地望着杨开发，摇摇头道：“你起来吧，我轻易不收徒的，要做我的徒弟也没那么容易……”。


  　　杨开发也是心思玲珑之人，自然听出甄大师并没有把门完全关死，还留有一线机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大师，我是真心实意想拜您为师的，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虽没有什么大本事，还是有些能力的……”。


  　　一旁的许海山也跟着帮腔道：“甄大师，开发老弟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做人讲义气，够意思，出手大方不小气，你看他一片诚心，就收他为徒吧……”。


  　　甄大师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许书记帮你说话，你又这么诚心，我就破一回例吧……”。


  　　杨开发大喜过望，连忙高呼：“师父！”，那甄大师却摆摆手道：“不急，例我可以破，但拜师是件大事，不能这么随意，规矩还是要的，等改天选个好日子，我专门开个香堂，正式行礼，你才能改口叫我师父，至于拜师的规矩，你找你师兄阿奎问问吧……”。


  　　这时就过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粗壮汉子，把杨开发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师弟，我是你大师兄阿奎，今后就是一门兄弟了，有啥不懂的只管问我……”。


  　　说着那阿奎就把杨开发拉到一旁，开始细细地跟他讲起拜师的规矩来了，这拜师的规矩和道上的人拜堂口大同小异，杨开发也是在道上混的人，自然一听就懂，阿奎说了拜师首先要封拜师红包，杨开发知道这就是关键了，连忙问道：“师兄，这拜师红包封多少钱可有定数？……”。


  　　那阿奎神秘一笑，伸出三个指头道：“这个自然有定数了，师父常说“三”为圆满之数，所以这拜师红包就得这个数……”。


  第三百八十三章 切入点


  　　“三万？”杨开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阿奎撇撇嘴道：“诶，师弟你也是讲究人，三万块钱也能拿出手？”。


  　　“那是三十万？”杨开发只好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阿奎这才展颜笑道：“是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师弟是做大生意的，这个数字对你来说也就是毛毛雨了！”。


  　　真特么黑啊！杨开发暗骂一句，三十三万对他来说虽还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数字，但也够他心疼一阵子的，不过想到要借甄大师的关系去搭京城刘部长的线，杨开发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了，强作笑颜道：“不多，不多，既然是孝敬师父的拜师红包，这个钱我是应该掏的……”。


  　　对于如何快速打开丽山市的局面，何其胜给了段昱一个建议，让他选择目前丽山市老百姓最关心、意见最大的城市建设改造问题作为突破口。


  　　而段昱这几天自己感触也很深，从市政府到他所住的丽都花园不过几公里的路程，但是到下班时间坐车回家却需要足足一个小时，因为路上实在太堵了，现在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买车的人越来越多，一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就堵成了长龙，只听见司机们不耐烦地按喇叭声和咒骂声。


  　　而丽山市的城市道路都还是水泥混凝土路面，噪声大不说，灰尘也大，老百姓怨声载道，而遇到下雨天就更糟糕了，到处都是水，老旧的城市排水系统根本不能满足排水要求，所以一到下雨天，老百姓就戏称是“城市看海日”，遇到特大暴雨的时候，那些住在平房里的老百姓就遭殃了，水都淹到家里来了，根本没办法住。


  　　再就是丽山市的内城河——穿水河，在段昱的记忆里这是一条美丽清澈的小河，小的时候他还常跑到穿水河去游泳，经常见到有钓鱼爱好者在河边钓鱼，但如今却变成了一条垃圾河，不仅河里的鱼虾早已死绝，从旁边过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臭气，蚊虫苍蝇乱飞，让人无法驻足。


  　　所以这段时间段昱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对城市建设的调研上，带着城建局、市政管理局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步行走遍了丽山市的大街小巷，这让那些习惯了进出坐小车的官员们都叫苦不迭，大家也都猜到了新市长的上任第一把火就要在城市改造上做文章。


  　　不过没有人看好段昱，原因无他，丽山市的城市改造工程难度实在不是一般的大，几乎历任市长上任之初都是雄心勃勃准备对丽山市的城市建设做一番大动作，但最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多久就偃旗息鼓了。


  　　首先城市改造工程投入的资金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字，又没有什么直接的回报，没办法通过向社会招商引资来填补资金缺口，而且牵涉到的方方面面的利益也很复杂，拆迁改造难度极大。


  　　其次城市改造工程是最容易引发群体事件和老百姓上访的，因为你很难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一旦操作不好就会影响到社会稳定大局，而丽山市不比曲龙市，居民成分构成复杂，段昱在曲龙市旧城改造中所用的那套办法也就不适用了。


  　　段昱自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草率地马上推出自己的城市改造方案，这么大的一个方案如果离开了上级的支持肯定是不行的，李文军马上就要离开南云省了，段昱本不想再麻烦他，但因为这件事却不得不再次跑到省城去向李文军汇报。


  　　南云省省委新领导班子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原省委副书记谭新和将接任代省长，省委书记由中央空降，不过因为新任省委书记还没有到任，所以李文军还没有马上离开，目前属于过渡时期。


  　　不过到李文军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南云省干部明显少了很多，段昱到李文军办公室的时候，李文军正在整理书籍，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


  　　看到李文军在收拾书籍，段昱就知道这位可敬的领导是真的要离开了，鼻根一酸，眼圈就有点湿润了，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李省长……”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李文军一看段昱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微微一笑道：“段昱来了，坐吧，到丽山市工作还适应吗？有什么困难没有？我现在或许帮不了你什么了，帮你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段昱的眼泪就下来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李文军眼圈也微微有些发红，递了一张面巾纸给段昱，感慨道：“小段你怎么哭了呢，这可不像你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无论到哪里都是为了更好地为国家、为人民服务，我相信将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段昱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面巾纸擦了擦眼泪，这才把自己到丽山市了解的情况和自己的思路向李文军汇报了，听完段昱的汇报，李文军点了点头道：“你选的这个切入点不错，丽山市的城市建设是该好好重新规划一下了，省里正好有一笔专项资金准备投入到各地级城市的提质改造工程，不过你现在找我没用了，这个问题你应该去向谭省长汇报一下，争取他的支持……”。


  　　“你去向谭省长汇报的时候不要提先到我这里来了的事，他是比较注重这些细节的，态度要放诚恳一点，有时干工作不仅要脚踏实地，也要多向领导汇报，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支持，这也是你过去不太注意的地方……我走的时候你就不要来送了，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


  　　听着李文军的谆谆教诲，段昱心里越发不好受了，强忍眼泪从李文军办公室告辞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下楼向谭新和的办公室走去。


  　　谭新和之前是分管党群工作的，所以段昱之前和他打交道不多，印象中谭新和是一个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的人，对于能否获得这位新省长的支持，段昱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所以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摸不清意图


  　　谭新和的办公室其实离李文军的办公室并不远，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只不过段昱来了这里可就没之前见李文军那么随意了，先要通过谭新和的秘书薛谦通报。


  　　段昱不光不熟悉谭新和这位新省长，便是连他的秘书薛谦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不过，显然薛谦作为一位省长的秘书，还是很合格的，虽然和段昱不熟，但显然对这位全省最年轻的市长有所了解，一见到段昱进门，便满脸笑容的迎上前来，“哟，段市长，你可是稀客啊，来找领导汇报工作？”。


  　　秘书的地位都是跟着所服务的对象水涨船高，谭新和升任省长，薛谦这位省长秘书自然也变得炙手可热了，不过段昱在他的脸上倒是没有看到得意忘形的小人姿态，能做到这一点，说明此人要么确实是位谦谦君子，要么就是城府很深，倒是让段昱对此人有些拿捏不准了。


  　　段昱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薛谦，客气道：“还没祝贺薛大秘高升呢，我是来找谭省长汇报工作的，麻烦薛秘书通禀一下，看看谭省长有没有时间……”。


  　　谭新和刚升任省长，来找他汇报工作的干部自然很多，不过段昱运气好，来的时候刚走了一波来表忠心的干部，正好抢了个空档，不过薛谦也拿不准谭新和到底想不想见段昱，所以还是按照惯例说了句“那麻烦段市长等一下，我进去问一下省长有没有时间……”。


  　　新官上任的谭新和此时心情自然是意得志满的，薛谦进来说段昱来了，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对于段昱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能力肯定是有的，而他刚升任省长，手下也需要拉拢一批能干事的人，唯一顾虑的是段昱是李文军的人，能否为他所用，而且外界风传段昱桀骜不驯，不好驾驭，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要慎重了。


  　　略一思酌，谭新和还是决定先见面考察一下再说，便挥挥手道：“你让他进来吧……”。


  　　薛谦将段昱领进办公室，泡了茶就出去了，谭新和却只是微微朝段昱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面无表情地道：“段昱同志来了，我知道你，你先坐，喝点水，等我一下，我这文件快看完了！”，说完就继续埋头自顾自地看起文件来。


  　　段昱知道见领导通常都会要打熬一下屁股的，尽管心里很着急，还是恭敬地应了声，“好的省长！您先忙！”，就坐目不斜视地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这一等，就是足足十五分钟！段昱心里越发焦急起来，看来这位新省长并不怎么待见自己啊，那要资金的事估计有点悬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仍然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谭新和也在观察段昱，一般的干部到他这里汇报工作，都只敢坐半个屁股，段昱却是坐得端端正正，不过态度倒也还恭敬，不像外界传的那么桀骜不驯，定性也不错，不像有的干部坐了一会儿屁股就扭来扭去如坐针毡了，倒是像个能任事的，至于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却是要进一步考察一下了。


  　　想到这里，谭新和终于抬起了头，轻咳两声道：“咳咳，段市长……”。


  　　段昱见谭新和终于说话了，连忙道：“啊，省长，您要是不介意，喊我一声小段吧，我这次是专门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哦，那我还是叫你段昱同志吧……”谭新和面无表情地瞟了段昱一眼，装作很随意地道：“你来之前没上李省长那里去看看？文军同志可是马上要离开了……”。


  　　果然不出李文军的所料！看来谭新和果然是很注重这些细节的，段昱虽然不想说谎，但要实话实说的话，今天这事估计就悬了，只得违心地道：“省长，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公事，公私要分明，等我向您汇报完工作，在去看李省长不迟……”。


  　　“哦！”谭新和眉毛一扬，嘴角总算有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做事就是要先公再私，你谈谈丽山市的情况吧……”。


  　　“多谢您的教诲！”段昱见到谭新和的眉宇间有了一丝兴致，这才简略有细地将丽山情况和自己想法思路给汇报了出来。


  　　听完段昱的汇报，谭新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段昱汇报的时候条理清晰，到丽山市短短的时间，就基本掌握了丽山市各方面的情况，所提的执政思路也抓住了丽山市发展的症结，确实是员不可多得的干将！


  　　想到这里，谭新和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走到沙发前，亲自给段昱的茶杯里续了水，坐在了他的对面。


  　　“省长，我自己来……”段昱忙不迭地站起来，有点受宠若惊了。


  　　谭新和随意地摆摆手道：“好了，你才是客，来我这里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以后你常来就知道了，你的想法不错，丽山市的城市发展是有点滞后了，不过要进行城市改造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点点啊，难度不小啊，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一点啊？！……”。


  　　总算是说到重点了！段昱心神一凛，不过他来之前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不慌不忙地道：“难度肯定是有的，不过有您的支持我们信心就足了，我算了一笔账，对丽山市进行全面提质改造需要的资金确实不少，但却能让丽山市的发展全面提速，这笔钱我们在五年之内完全可赚回来……另外资金方面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市财政自筹一部分，以BT项目招标的形式筹集一部分社会资金，另外还想请省政府支持一部分……”。


  　　谭新和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哈哈大笑道：“你这算盘打得很精嘛，都打到我头上来了，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敢打敢冲的干部，省里正好有一笔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你先写个报告给我看看吧！”


  　　段昱没想到谭新和居然没有半点搪塞，直接的就将提质改造资金的事情说了出来，自是喜出望外，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报告拿出递了过去。


  　　谭新和见段昱准备充分，连报告都早已打好，心里又暗暗点了点头，做事能事事想到前头，做好准备工作，这是一名优秀干部的基本素质，否则段昱真要回去打了报告再来找，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这让谭新和对段昱的评价又提高了一筹，接过报告略翻了一下，就随手放到一旁，喝了一口茶水，收起笑容，沉声道：“丽山的经济发展有点滞后啊，十年前是全省前三，五年前是前六，现在都快拿猪尾巴了……”。


  　　段昱就有点摸不准谭新和的意图了，丽山近几年的经济是不好，可也大厦不是一天倒下的，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自己这位刚上任的丽山代市长头上啊！自己和这位谭省长是第一次打交道，从开始的一些小节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谭省长的脾气有些古怪，刚刚给了一个提质改造资金的甜枣，现在这是马上又敲一棍子吗？

  　　摸不准谭新和的意图，段昱只得顺着他话自我检讨道：“省长批评得对！身为丽山的代市长，我的责任就是把丽山市的经济搞上去！这也是我们丽山市全体领导班子的责任，我们一定会团结协力让丽山市的经济发展起来，当然这也离不开您和省政府的支持和指导！……”。


  　　听着段昱这番恭敬的话，谭新和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点了点头道：“嗯，做工作，可不能独来独往，也应该多向其他同志学习才是，只有大家都支持你了，你的工作才能更好、更快的完成！你抓城市建设的思路是对的，但经济发展不能一条腿走路，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工作也很重要嘛，对了，我听说丽山市里正在讨论开发区主任进常委的事情？我看这个就很好嘛，有了直接的领导……”


  　　自己怎么没听到这个消息？一听谭新和这话，段昱的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他刚到丽山市，还没有开展调研，对开发区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难道说，这是伍国光暗地里出招了？还是说那高开区的主任是谭新和的人？


  　　段昱被谭新和这一番话搞的有些心不在焉，只能应和了谭新和几句，而谭新和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把话说透，这时薛谦踩着点进来了，提醒谭新和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谭新和谈看了看表，说今天就先谈到这里，这才让薛谦把段昱带出了省长办公室。


  　　“段市长，有时间么，我们晚上一起坐坐？”，不等段昱告辞，薛谦就很主动地邀约道。


  　　身为官场内的一员，几乎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种含义，不管是隐含的还是表露的，其实都是一种信息的传递。薛谦作为省长秘书，自然是下面官员竞相交好的对象，如今却主动对自己发出邀约，似乎以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让这位省长大秘如此示好吧，这让段昱越发有些摸不准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可深交

  　　“好啊！薛大秘有约，我怎敢不从啊！”，摸不清薛谦的意图，但这位省长大秘的主动邀约段昱却是不可能拒绝的。


  　　两人互留了电话，客套了一番，段昱这才从秘书办公室出来，出来以后段昱越想越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内情所在，看来得找个人点拨一下了，段昱想了想，再度来到了李文军办公室。


  　　见到段昱再次回来，已经将个人物品收拾的差不多的李文军脸色微微一暖，继而又把脸一沉道：“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吗？”


  　　“李省长……”段昱看了李文军的脸色一眼，知道这位老领导是面冷心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其实是来求教的！”


  　　看着段昱手忙脚乱的帮自己搬着私人物品，李文军也没有阻拦，而是温和的问道：“怎么谭新和为难你了？应该不至于吧！”


  　　听了李文军这话，段昱心里不由自主的伸了个大拇指，这不愧是省部级的老领导，当真是洞若观火，自己和他比起来，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层面上的。


  　　“说说吧，你遇到什么难题了？你刚刚到丽山，工作还没有完全展开，有什么问题多请示多汇报，知道么？”


  　　“恩！我一定会多多和谭省长、伍书记汇报工作的！不过，我听说高开区主任要进常委班子……”。


  　　丽山市委常委，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干部，完全属于省委领导，省委组织部管理的，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即便是身为丽山市委常委代市长的段昱，也说不上什么话的。


  　　“就这个？你没见到薛谦薛秘书？”李文军抬起眼皮瞟了段昱一眼，若有深意地道。


  　　薛谦？从自己嘴里冒出这个人名来很正常，可是从李文军嘴里冒出来，那可就不正常了，而且还是疑问句，这很显然就是李省长在提点自己呢。


  　　难道说，之前薛谦约请自己一起坐坐的事情，也和高开区主任进常委有关联？

  　　听了李文军的指点，段昱其实一脑子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薛谦！可是寻思了半饷，却依旧有些不得要领，想要在追问两句，却发现李文军已经没有了半点再度开口的意思了。


  　　“你如今也可以算是一方大员了，很多事要靠你自己把握，自己好好想想吧！……”许是见段昱想张嘴，却又不敢的模样，李文军伸出剑指毫不客气的点了点段昱，“快点搬，既然帮忙，就要有个帮忙的样子！”


  　　什么意思？段昱总觉得李文军这是话中有话，可是细细琢磨，又难以捉摸。不过，李文军既然着重的帮着点出来了薛谦这个关键人物，段昱便很清楚，自己在丽山市破局的关键就在这个人的身上，而且，怕是谭省长应下自己的改造资金的事情，怕也要落在了此人身上！


  　　忙手忙脚的，段昱这个大市长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劳累，大包小包地足足跑了七八趟，这才终于将李文军送上了车。而南云省政府的官员也都很默契地没有露面，在南云省政局仍然不明朗，而李文军又刻意保持低调的情况下，大家都选择了回避。


  　　看着李文军这一次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段昱很清楚，此后，在丽山市也好，在南云省也罢，怕是在没有这么一个亦兄亦父的领导来不停的提携自己、指导自己前行了。


  　　“……李省长走了？可惜了啊！”这时薛谦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出现在段昱身后。


  　　“哟，是薛大秘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约你呢！怕你太忙没敢打，你怎么没跟着谭省长啊？”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近八点的光景了，省城是一派华灯闪烁车流如织的景象，一般的公务员此时可能都已早早的就下班了。但作为省长的大秘，人前是真的威风，可是实质上，秘书就是秘书，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领导随叫随到是必须的，按说此时薛谦应该陪着谭新和出现在各种应酬的场合上。


  　　“说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大秘不大秘的，不嫌弃的话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薛谦亲热地搭上段昱的肩膀豪爽道，看了一眼省委大院不远处走出来的人影，压低嗓门道：“以后我们没准还要一起共事，日子长着呢！今天先联络联络感情，走，一起喝几杯去，不醉不归！”。


  　　一听薛谦这话，段昱心里不由的便是一动，也打着哈哈道：“那我可就是高攀了啊，到了省城，薛哥是主，我是客，我只能客随主便，舍命陪君子了，哈哈！”。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是上了小车的段昱心里可就真的翻腾开了。官字两个口，这话看要怎么理解了，不过在段昱看来，做官的人，一般说话都很有意思，很有韵味！所谓听话听音，在官场，那是再正常也不为过了。刚刚薛谦的那么一句话，看似就十来个字，可是内里所蕴含的意味，何止是油盐酱醋这么简单！

  　　难道说，这薛谦，也要调到丽山了？根据段昱的联想和推测，这一个结论还真的有七八成的把握！

  　　薛谦带着段昱来的地方，倒是不大，一个四进的院子，装修得古香古色，虽没有星级大酒店那么的富丽堂皇，不过胜在优雅自然，清雅中还透露着丝丝古典大气的范儿，让人一进去就有一种穿越到古代宫廷剧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不像大酒店那样来往人员很杂，很不打眼，倒是很适合段昱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


  　　“……这里，老领导很喜欢，只接受熟客预定，不对外开放的。”一进华源轩的大门，薛谦第一句话就透露了重要信息，这里居然是谭省长经常来吃饭的地方！也由此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宴请段昱，薛谦还真的是下了大力气了。


  　　“当真是雅致，难道之前这里是古居？”段昱听到薛谦这话，不仅没有起提谭省长，反而大赞起这华源轩来，“薛哥，说真的，这样的好地方，不是你带我来，我就是到了门口也找不到，小弟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其实我也来得很少，以后啊，怕是想来，也没多少机会了！走吧。” 薛谦笑笑道。


  　　说是来得很少，但显然薛谦对这里很熟，甚至连服务员都没招呼一声，便直接带着段昱进了一间小包厢。


  　　咦！一进包厢，段昱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包厢一侧的一幅字画。字画，段昱没有太大的研究，所以也说不上喜欢与不喜欢，之所以段昱的眼睛没从字画上离开，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字画有留款，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南云省的省长谭新和！

  　　看见段昱第一眼就看到了谭新和的字画，薛谦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他很清楚，在官场，有时候一句话，一幅字就能够将自己的立场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更何况自己现在带他来了这里。“我痴长你几岁，既然你喊我一声薛哥，那我就可就不客气叫你段老弟了，你不会见怪吧！”薛谦一边招呼段昱坐下很随意地笑道。


  　　“那是我高攀了呢，哪敢见怪！”段昱虽然有些厌恶官场称兄道弟这一套，但在官场熏陶这么多年，还是知道变通的，不可能为这样的小节去开罪薛谦这位省长大秘。


  　　服务员把酒菜上上来就退出去了，薛谦亲自把盏与段昱对饮起来，却对今晚邀约段昱的意图只字不提，薛谦不提，段昱也沉得住气，只不动声色陪他说些南云官场的闲话。


  　　薛谦没想到段昱这么沉得住气，之前故意透露那些信息，本想等他主动问，哪知段昱就是不问，倒是把他计划的节奏打乱了，“这人是反应迟钝，听不懂我的话外音？能年纪轻轻坐到市长的位置不应该啊？难道说，他是故意的？”，薛谦瞟了不动声色的段昱一眼，一时间也有点拿捏不准段昱的心思，心里也多了两分想法。


  　　从省委大院外段昱一上薛谦的车，其实就一直在跟着薛谦的节奏在走，薛谦就是等段昱主动发问才好控制局面，现在段昱这么沉得住气，倒是让薛谦有点沉不住气了。


  　　“段老弟，你是明白人，今天我约你来，其一是联络感情，其二……就是我不多说，怕是你也猜出个七八分来了吧。”薛谦只得继续试探道。


  　　“啊！还有别的事啊？”段昱故意一愣，装傻到底道：“薛哥，段昱愚钝，你我既是兄弟相称，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


  　　薛谦又被噎了一下，对门外大喊一声：“服务员，把酒撤了，给我们上一壶茶，捎着上点点心。”以此掩饰尴尬，同时借着喊服务生的时刻，用自己的一双小眼不断的观察着段昱，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越发有些心里打鼓了。


  　　等服务员上完茶水退出去，薛谦这才缓缓地再度开了口道：“段老弟，实话跟你说吧，谭省长准备让我下去锻炼一下，很可能要去你们丽山市，你觉得哥哥我应不应该去？”。


  　　见薛谦终于露底了，段昱心里猛地一跳，同时心里也对薛谦有了结论，薛谦这个人，不可深交！

  第三百八十六章 离奇命案

  　　虽然官场中人相交很难做到交心，尔虞我诈也是常态，但薛谦嘴上一口一个老弟喊的这么的亲热，可实际上呢，说话永远只说半句，根本不跟你兜底。联想之前谭新和还有李文军的态度，薛谦外放这事只怕已成定局，怕是有关薛谦的任命，都在省委组织部里面拟好了，就等着什么时候下派呢，薛谦却还拿此事试探自己，足见此人虚伪得很，自己一个小小的市长又怎么能对省委已成定论的任命乱表态呢？！

  　　而谭新和将薛谦外放到丽山市，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要在丽山市安插自己的势力，丽山市的局面已经够乱了，伍国光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如果再加上薛谦这位省长大秘，这水就更深了！

  　　心里不齿，段昱嘴上还是哈哈大笑道：“薛哥，你这是要外放高升啊，恭喜恭喜！能到我们丽山来，那当然更好了，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啊！……”。


  　　薛谦皱了皱眉头，正要接话，段昱却语调一转道：“至于……应不应该去嘛，我说了也不算啊！当然，作为咱们兄弟之间私下里闲扯，你要想听我说真话，我倒是觉得，你能跟在谭省长身边，挺好的……”。


  　　段昱这话说的没错，因为谭新和刚刚履任南云省省长，正儿八经的省部级干部，在这样的领导跟前，升迁那真的是快的不要不要的。即便是薛谦已经有了副厅级的待遇了，能跟着谭新和熬上一任再往上走上一小步，那也是不难的。


  　　真的到了那时候，薛谦这样的大秘随便的往下一放，不是一个市长，那就是一个市委书记的料。即便是不下派，那在省委或者是政府职能部门当个厅长，那还不简单？

  　　“兄弟啊……”薛谦拍拍额头，长叹一声，又拍拍段昱的肩膀道：“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其实哥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那以后，小弟我可要求哥哥多多关照了！”段昱话接得快，差点没将薛谦给噎死！

  　　薛谦的手有些抖，摩挲着骨瓷杯，表情有些落寞，有些怨恨，也有一些期望，“段老弟，你说，丽山有没有可能将开发区给发展起来？”


  　　这话的跨越度真的是好大！

  　　不过段昱却没有去深究，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决定，不会和薛谦深交了！做个普通朋友，甚至有时候伸伸手，那也还可以，可是要是深交，怕是自己给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这个，就要看开发区主任的魄力了！”段昱轻抿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薛谦，神色变得有些严谨，“不过，既然薛哥要问，那我就说说我个人的看法。”


  　　“好，老弟尽管说。”此刻的薛谦早就没了之前想要压服段昱的心思了，此刻的他一门心思的就想怎么才能将丽山的开发区给搞起来，然后再进一步。


  　　“在我个人看来，丽山，其实还是很有发展机遇的，尽管开发区我还没走到，不过在我看过的资料来看，在开发区里，还是有几家高附加值的公司和企业的，只要……”。


  　　薛谦外放丽山已成定局，虽然他到丽山后会对丽山目前已经十分混乱的政局产生怎样的影响段昱还无法预测，但很显然薛谦是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否则也不会借这次聚会来试探段昱，他代表的又是省长谭新和，可以算是一条过江猛龙了。


  　　而伍国光在丽山经营多年，可以算是头坐山猛虎，段昱无意去参杂这官场中的腹黑诡斗，只想把丽山的经济搞上去，造福丽山百姓。现在薛谦已经表达出要到丽山捞一番政绩的想法，倒是让段昱生出一个主意，或许可以利用薛谦这条过江猛龙去和伍国光这头坐山猛虎缠斗，自己腾出手来抓经济，所以也不藏私，把自己对丽山开发区的发展思路和盘托出。


  　　不过段昱和薛谦的这番聊谈，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不是因为两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根本就敞不开心神来谈，当然，也不是出乎预料的不欢而散，而是因为一个电话。


  　　一个从丽山打过来的电话！不仅仅打断了段昱和薛谦的聊谈，便是连段昱本人都不得不让薛谦帮忙找来了一辆小车，连夜的送自己回了丽山市。


  　　这电话是谁给段昱打来的呢？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任丽山市的财政局局长何其胜！


  　　在电话里，何其胜也没有过多地渲染一些什么来影响段昱的判断，只是很平淡地告诉段昱，就在今天晚上八点钟左右，丽山高开区的副主任马启成死了，是给车撞死的！

  　　这个电话让段昱又惊又怒，这个马启成，段昱连照面都没打过，脾气，性格怎么样，段昱更不是很清楚，可是在之前的走访中，他还是听到过不少传闻，在丽山，有不少人都暗里夸赞马启成这个人，能干事、肯干事，是一个能够协调项目、发展经济的好手。甚至，段昱还曾经听闻过，要不是之前高开区的郑主任乱搞一通，怕是现在的丽山高开区已经成了省级的开发区了，到那个时候怕是丽山的GDP最少也要上涨五个点！


  　　段昱还曾想去高开区调研的时候一定要见一见这位马启成，如果传言不虚倒是可以重用一下的。而在这个高开区即将换将的敏感时刻，居然在换将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又怎么能不让段昱心里发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呢。


  　　更让段昱感到震怒的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丽山市的干部居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通知自己，告知自己这个消息的居然是已经退居二线的何其胜！也多亏自己埋下了这么一粒伏子，否则在丽山市自己就是个聋子，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一路高速，一路飞驰，本来足足三个小时的路程，才将将一个半小时，段昱就到了丽山市，顾不上休息，也没有通知任何丽山市的干部，直接来到了高开区。


  　　而此时，何其胜的侄子何欢，也是第一时间告诉何其胜这一消息的人，已经在高开区门外等着段昱了，一见段昱下车，赶紧迎了上来，“段市长！我是何欢。我叔让我在这里等您……”。


  　　“你就是小何啊，辛苦你了，事情怎么样了，和我说说。”何欢的年纪怕是不比段昱小，不过官场向来只论官职大小，不论年纪，所以段昱喊起小何来也很自然。


  　　“马主任现在还躺在高开区委的大院内呢，现在那边……”


  　　“你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尽管说！”看着何欢欲言又止的模样，段昱轻轻地皱了两下眉头，用力一挥手道。


  　　“是，市长，院子里现在正吵的热闹呢，是马主任的老婆和张副主任，听说是为了送马主任进医院的事情……”


  　　“什么？！……”段昱现在才想起何欢的第一句话来，马启成还躺在高开区委的大院内呢！这话里面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丰富了，也怪段昱心急，没能好好的去想何欢的第一句话，不过反过来，段昱才发现，何欢这个年轻人，心思还是很伶俐的，第一句话居然就点出了事情的关键点。


  　　“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段市长，其实高开区我也不是很熟，不过听说，市委伍书记很赏识郑主任，经常到高开区来视察，而张副主任则是郑主任在高开区最忠实的拥护者……”何欢瞟了段昱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尼玛！


  　　段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肚子里的怒火狠狠的压制住。


  　　马启成死了，郑主任是伍国光的人，薛谦要外放丽山……


  　　一想起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碰到了一起，饶是段昱自负武艺在身，身体一直很是强健，此刻也觉得脑门有些发疼。


  　　为什么马启成出了车祸没送医院？为什么张副主任和马启成的老婆在吵架？为什么何其胜给自己打电话？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情？不管怎么说，既然自己都来了这里，那么首先的就要先去看看马启成才是！


  　　段昱沉吟了一下，喊了何欢一声，直接迈步就朝着高开区的大院走来。


  　　等到了高开区委大院门口一看，好么，此刻正有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半躺在那里嚎啕大哭，一大群干部模样的男男女女，或低声交头接耳，或冷漠袖手在旁观，就是没一个上前劝慰开导的。


  　　“市长，她就是马主任的老婆……”见到段昱紧皱着眉头，很有眼力的何欢立时跑到近前，小声地在段昱的耳边说道了一声，“用不用我将她……”。


  　　“不用！”段昱轻叹了一声，径直走到马启成老婆面前蹲了下来，轻声劝解道：“马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道呢，这人来人往的，你这样，对自己，对马主任，影响多不好！……”。


  　　“……呜……还不好，再不好，老马也不会死了……呜……你是谁啊？……”


  　　听到马启成老婆已哭到嗓子嘶哑的地步，段昱热血一涌，想都没想，直接一把就扶起了她，掷地有声道：“马嫂子，我是段昱，新任丽山市代市长，有什么事情，嫂子你进屋说，今天我段昱既然来了，就要给你一个交代！”。


  　　（PS：真的没想到，我离开这么久，各位读者大大们还能如此热情地对待我，给我这么多贵宾和盖章打赏，让我无比感动的同时，更感愧疚，再不好好码字，真的太对不住大家了，特别是读者yzjyy 大大，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我，因为投贵宾的读者太多，在此就不一一感谢了，因为章节已经设定好不好调整了，过几天给大家爆更！）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不接电话

  　　其实，最开始段昱也不想大包大揽下来这档子事情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初到丽山，连一点根基都没有，更是因为他知道伍国光也不是吃素的，这高开区的郑主任居然唯他马首是瞻，那么也就说明，这里是人家的后院。自己这贸贸然的插足，就是用脚丫子想想也能够知道，这一定会是自己吃亏的下场，更可能让自己陷入泥沼，进退两难。


  　　不过，看着大院内的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有不少从楼内的窗户偷偷往外张望黑压压一片的脑袋，再看看眼前这个哭到晕厥的无助弱女子，段昱又怎么可能退缩下去呢。


  　　“市长？！你是——段市长？！段市长，你可要给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啊……哇……”一听扶着自己起来的人是段昱，这马启成老婆也不再挣扎着要躺回去了，死死抓住段昱的胳膊不放手号声大哭起来。


  　　“嫂子，马嫂子，咱们先进屋，有事情进屋说，我这不是在这吗，有事你进屋慢慢说，小何，快点来帮把手！”马启成老婆其实不算太老，风韵犹存，徐娘半老，尤其是现在那梨花带雨外加衣衫不整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被紧紧抱住胳膊的段昱颇觉尴尬。


  　　而之前一直冷眼旁观的干部们听马启成的老婆喊段昱一声段市长，都大惊失色，立刻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为首地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搓着手，紧张地道：“段…段市长？您…您怎么来了？……”。


  　　何欢很适时地凑到段昱耳边小声介绍道：“市长，他就是开发区的副主任张国涛，刚才就是他不让送马主任去医院的……”。


  　　段昱瞟了额头上已冒出细细汗珠的张国涛一眼，冷冷地道：“怎么？我不该来吗？还是说你们不希望我来？嗯！……”。


  　　张国涛更加紧张了，嗫嚅着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得把气撒到围观的属下身上，“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点帮把手，将嫂子扶进屋里去，把市长都惊动了！还嫌不够乱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马启成的老婆扶进了一间小会议室，段昱又去看了马启成的遗体，马启成的遗体放在一块木板搭起的简单台子上，上面盖着白布，白布不少地方都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掀开白布，一张满是鲜血的国字脸出现在段昱面前，这张国字脸满是风霜但不乏坚毅，从遗容上看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遗体的眼睛圆瞪着，似乎是死不眠目。


  　　“段…段市长，启成同志走了，我们都很伤心，出车祸死的人有煞气，生人不宜久待，您还是到小会议室坐吧，怎么办好启成的身后事还要请您做指示呢！……”紧跟在段昱身后的张国涛紧张地道。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一套！”段昱不客气地挥手打断了张国涛的话，肃然地在马启成遗体前鞠了三个躬，心里默默地道，启成同志一路走好，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段昱直起腰，瞟了一眼被他训得脸煞白的张国涛，挥挥手不动声色地道：“去会议室吧，我要听取事情经过的详细汇报！……”。


  　　进了会议室坐下，段昱环视一周，见众人都满脸紧张地望着自己，就放缓语气，指了指会议桌旁的座位道：“张副主任，你也别站着了，坐吧，都找地方坐下，马嫂子也坐，大家都在，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了说，好好的说，闹得这满城风雨的，不注意点影响？开发区里面可是连外资企业都有的，难道你们就不怕明天上了外国媒体？那高开区就真出名咯……”。


  　　段昱这么一说，张国涛反倒松了一口气，段昱话语里的意思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真要上了国外媒体，段昱这个市长也要吃挂落，就坐了下来把事情经过轻描淡写地汇报了一遍，意思无非是这就是一起简单的交通意外，他也是不想扩大影响，马启成老婆却无理取闹，这才起了冲突。


  　　听完张国涛的汇报，段昱皱了皱眉头没有马上表态，沉吟片刻道：“就算是交通意外，那启成同志的遗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第一时间送医院抢救呢？……”。


  　　“市长，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们大家都很遗憾，很悲痛，人死不能复生，再送医院有什么意义呢？不让动马副主任的遗体，那其实都是公安局的指导啊，我们也是为了案件侦破才不得已为之啊……”张国涛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可是话里话外却格外的壮实，丝毫没有刚开始的胆怯了。


  　　“张国涛，你个王八蛋！你胡说，我老公要是早点送医院，怎么可能死了，是你们拦着他没能及时地进医院，才会让他死掉的！”听到张国涛这话，还不待段昱有什么表示，在他一旁一直小声抽泣的马启成老婆突然一下子跳起身来，尖叫一声，伸出手来就要去抓张国涛的脖子。


  　　“嫂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可以去警察局问问……”张国涛哪里肯给马夫人抓住，立时站起来就要跑。


  　　眼看现场马上就又要乱成一锅粥的情形，段昱的脸色骤变，用力一拍桌子怒喝一声：“够了！都坐下！”。


  　　伴随着一声段昱大喝，不管是张牙舞爪的马启成老婆还是振振有词的张国涛都大吃一惊，有些惊惧地重新坐了下来。


  　　“我说了，有事情坐下好好说，你们都是明白人，难道不知道，这事情发生了，就要解决，你们这样吵来吵去，有用么？闹来闹去能解决问题么？对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们的一把手啊？小何，去给郑主任打个电话，就说我说的，让他过来！”段昱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突然发现高开区的一把手郑耀仁居然不在，立刻意识到了反常。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了，要不是马启成的老婆拦着大门，不让任何高开区委大院的人离开，怕是在场的人早就去睡觉了。可是段昱才不管现在是几点钟，高开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位郑主任居然连头都不冒一下，说明什么？

  　　“你们都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先打个电话！”段昱想起了郑耀仁，也就想起了身为分管高开区责任人的副市长郑吉师。这位郑副市长，虽然不是常务副市长，可是也是政府这边进常委的两个副市长之一，分管科学文化、卫生体育和对高开区的管理。按说高开区出了事，他也应该第一时间赶来现场的，居然也没出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给郑副市长打电话自然不能太随意，虽然郑副市长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但却更是在市委常委会上拥有表决权的市委常委，段昱也不可能颐指气使地当着众人给他打电话，准备走到会议室门外去打。


  　　刚出会议室门，何欢就拿着手机迎了上来，小声道：“市长，郑主任的电话无人接听……”。


  　　段昱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马上发火，到了一定级别的领导，一般是不接听陌生来电的，又到这个时间点了，何欢用他自己的手机给郑耀仁打电话，郑耀仁不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强压火气道：“那我亲自给他打！……”。


  　　不过，让段昱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自己的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郑耀仁居然也不接他的电话！这样的事情，段昱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由的气的他大牙紧咬！

  　　当着何欢的面，段昱倒是不好雷霆震怒，挥挥手道：“我再给郑副市长打个电话，他是分管领导，应该能联系上郑耀仁……”。


  　　这时段昱突然发现一旁的何欢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一动，停止了按手机键，问道：“小何，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何欢有些腼腆地搔了搔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触碰到段昱那威严的目光，这才又开了口，“市长，据我所知，郑主任和郑副市长是堂兄弟……”。


  　　什么？！何欢这话一出口，猛地就把段昱吓了一跳。段昱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郑耀仁不仅和伍国光有关联，居然还和郑吉师有这么亲密的关系，如此错综复杂，看来这丽山官场这潭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不过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郑耀仁和郑吉师都没有出现？为什么郑耀仁敢不接自己这个市长的电话？只怕他们之间早有默契，说不定此时两人就在一起呢！


  　　果然段昱再拨打郑吉师的电话，同样也是无人接听，段昱眼中寒光大盛，这是对自己这位新市长权威的严重挑衅！连个开发区主任都指挥不动，无疑会让自己成为丽山官场的笑柄，而郑耀仁和郑吉师则完全可以推说手机没带在身边，所以没接到电话，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三百八十八章 果然

  　　“好，你们不来是吧，今天我还非让你们来不可了！”段昱心里暗暗冷笑一声，要是连这点小伎俩自己都对付不了，自己这个市长还真是不用当了！

  　　官员，一般电话号码都是有两个的，甚至三四个也常见，给什么样的人留哪个号码，什么电话接，什么电话不接，都是有讲究的。当然，这和跑业务出差的人员不同，两张卡是为了出行方便。官员的两张卡，一般一个在秘书那里，接打经常联络的一些人员的电话，而另外一个私密电话则是家人或者是一些重要领导专用的。按理来说，段昱拨打的是郑吉师的私密电话，他应该不会不接，可是偏偏人家就不接了！

  　　不过段昱自有办法对付，他拿出随身带的市政府工作人员电话联络本，找到郑吉师秘书的电话号码，却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打，而是让何欢用他的手机拨了过去。


  　　“段市长，电话拨通了……”何欢捂着手机话筒，给了段昱一个询问的眼神。


  　　“电话给我吧！”段昱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电话，声音平静地接听道：“喂……”。


  　　“你谁啊？！深更半夜打电话，你家死人了啊！” 郑吉师的秘书凌晨十二点接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自然是一肚子火气。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秘书，就冲郑吉师秘书这满嘴喷粪的德性，就知道这郑吉师绝不是什么好鸟，寒声道：“我是段昱，我找郑副市长！……”。


  　　“段…段市长，对…对不起，我…我刚才……”郑吉师秘书一听段昱的名字立刻就毛了，身为秘书，他自然对市级领导的名字烂熟于心，如今市长的电话直接打到他的手机上，还被他给骂了，这事就大了！吓得他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不用解释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请你马上联络上吉师同志，请他尽快赶到高开区来，顺道通知一下高开区的郑耀仁，就说我说的，限他半个小时内赶到高开区管委会来，否则后果自负！……”段昱厉声打断了郑吉师秘书的解释，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段昱也冷静下来，如今自己已经把信息通过郑吉师秘书发送出去了，如何接招就是对方的事了。在郑吉师等人来之前，自己还是先想办法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细节经过，看能否找到破绽。


  　　段昱推开会议室门，众人齐齐回头望向他，段昱注意到张国涛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戏谑的目光，仿佛在说，抓瞎了吧，这趟浑水不是那么好趟的。从刚开始见自己的惊惧，到现在的不屑，是谁给了他底气呢？

  　　想到这里，段昱心中一动，故意不看张国涛，突然指着一个坐在角落里带黑框眼镜看上去还算老实的年轻人问道：“你是高开区的职工吧，马主任出事的经过你清楚吧？详细跟我说一下……”。


  　　“啊！”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突然被市长点名提问，惊得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接话，眼睛却是偷偷瞟向张国涛。


  　　张国涛也是脸色一变，站起来尴尬道：“段市长，事情经过我刚才不是已经向您汇报过了吗？！……”。


  　　“你不要说话！我是问他，不是问你！郑主任应该快要来了，你去门口迎迎他吧！……”段昱脸色一寒，指着张国涛厉声道。


  　　段昱这市长官威不是盖的，张国涛本来泰然自若的脸又变白了，冷汗又下来了，狠狠地瞪了那戴眼镜的年轻人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就老老实实地带上门出去了。


  　　“市长，这件事，我也不是太清楚……” 那戴眼镜的年轻人本来准备推脱，可一触碰到段昱锐利的眼神，赶紧低下头小声道：“不过也知道一点，马副主任出事，其实就在下班前半个小时，因为区内的一家PC板公司内部出现了半停电现象，影响了生产，于是马副主任便想要去实地看一看……”。


  　　“哦，那出事地点呢？”经过戴眼镜的年轻人的讲述，段昱终于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的捋顺了。事情发生在近六点钟的时候，当时马启成要出门去一家园区内的公司，却是没有想到这才走出高开区委大院没几步，就给迎面而来的一辆轿车撞飞了出去。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这辆大众轿车开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却涉嫌闯红灯，而且当时的情况，马启成并没有当场死亡。


  　　只不过当110和120先后赶到的时候，马启成已经被判定死亡了，肇事司机却逃逸了，然后根据警方的建议，事故现场最好要先保存，然后再将死者送往医院。


  　　而当马启成的老婆知道这事情后，来到现场发现120急救中心的车子确实停在车祸处，可是却没有将马启成送进医院，于是便忍不住地闹将起来。


  　　段昱听着听着眉头就皱紧了，这个案子着实有些棘手，马启成已经死了，很多事就死无对证了，谁能说得清马启成被撞后是有救没救呢？

  　　“小何，你有事就说。”段昱这边听着戴眼镜的年轻人的叙说，可是眼睛却是眼观六路的，尤其是当何欢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那隐约间透露出来的表情，显得格外的异样。


  　　“段市长，郑副市长的秘书刚刚回电话说，郑副市长病了，现在就在第一人民医院。不过郑主任正在赶来，马上就到！……”。


  　　果然！郑吉师这只老狐狸果然没那么好对付！不过好歹把郑耀仁给逼出来了！刚刚段昱之所以让何欢当众说出这个消息来，其实为的就是一种广而告之的效果。


  　　“哦，病了啊，这病可真来得不是时候啊，看来我对郑吉师同志的关怀还是少了一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啊！……”段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佯怒道：“这个郑主任怎么还不来？高开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


  　　段昱其实是故意这样问的，因为他所坐的位置正对窗户，外面大院里的任何响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就在刚才一辆黑色小车疾驰进了高开区管委会大门，应该是郑耀仁到了！

  　　果然话音未落，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就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段…段市长，我…我是郑…郑耀仁，我…我向您…您检讨……”。


  　　郑耀仁本来就胖，走路都费劲，这一通疾跑差点没要他的老命，满头大汗的样子着实有点滑稽，让在场众人都有点忍俊不住，却没人敢笑出了声来。


  　　段昱瞟了郑耀仁一眼，冷笑道：“你就是郑耀仁啊，你说说看，你错在哪里？有什么要检讨的啊？……”。


  　　“额！”郑耀仁被噎了一下，他这副样子本是刻意做出来的，不等段昱开口就自我检讨，就是好让段昱不好出言责怪。毕竟人家都急成这样子了，你再严词批评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哪知段昱却不按常理出牌，居然问他有什么要检讨的？！

  　　不过郑耀仁来之前也是得到郑吉师指点的，倒也不慌，“启成同志发生交通意外，我这个一把手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应该批评，不过我确实是有苦衷，今天有个重要投资商来高开区考察，我一直在陪他，不巧手机又拉在家里了，联系不上……”。


  　　好么！果然是一推三四五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找的理由也让你无话可说，现在是经济挂帅，招商引资重于一切，他牺牲休息时间去陪投资商，谁还能说他做得不对？至于忘手机在家里了，那也是人之常情，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忘还是假忘？


  　　“哦，照这样说，我不但不应该批评你还要表扬你咯？！……”段昱又瞟了郑耀仁一眼冷冷地道。


  　　郑耀仁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地厚，明知段昱是说的反话居然脸都不红地一挺胸脯道：“表扬不敢当，我身为高开区管委会主任，招商引资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段昱听不下去了，冷笑道：“是吗？如果你真是如此尽职尽责，为什么丽山高开区至今都没能晋级省级开发区，每年的招商引资额不升反降呢？……”。


  　　郑耀仁被训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眼中闪过一道怨毒的目光，正要分辨，段昱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的时候，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就事论事，关于马启成同志的事，你怎么看？……”。


  　　郑耀仁眼珠一转，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抹了一把眼中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启成同志走了，我万分悲痛，这是断了我的左膀右臂啊！这件事我一不在现场，二不了解情况，暂时不好发表意见，不过既然段市长您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一切以您的指示为准，您怎么指示，我们坚决执行！……”。


  第三百八十九章 秘书人选


  　　段昱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眼睛余光突然注意到站在外围的何欢正对着他挤眉弄眼，还不时地微微摇头，心里一动，到嘴的话立刻收了回来。


  　　这里面有事儿！郑耀仁的态度也有些反常，而自己目前所获得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在这种时候盲目表态，不仅不能查清事件真相，还可能让自己陷入被动！

  　　想到这里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话锋一转道：“时间不早了，事情发生在高开区，当然应该由你这个高开区主任负责处理，难道还要我来帮你擦屁股啊？！我就两点要求，认真调查，妥善处理！事后我要看详细报告！……”。


  　　段昱这样做并不是准备完全放手不管，而是以退为进，只有这样才能让躲在幕后的黑手放松警惕，露出破绽，让自己变被动为主动。果然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郑耀仁眼中本来带着希冀的目光一下子又变暗淡了下来，不过也明显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明早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事情呢，郑主任，你尽快办，毕竟这大热天的影响不好……” 段昱又交代了几句，根本不理会在场诸人讶异的神色，直接带着何欢出了高开区的大院。


  　　“小何，刚刚你对我使眼色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走出院门，见旁边没其他人了，段昱忽的停住了脚步，回首问了何欢一句。


  　　“市长，是这样，刚才我公安局的一个朋友给我发信息了，撞死马主任的肇事司机已经自首了！……”何欢指着手机上的一条信息道。


  　　“什么？！”段昱眼睛猛地一睁，精光乍泄！肇事司机居然自首了！看来幕后黑手早已布置好一切，自己刚刚如果贸然插手，大张旗鼓地要调查真相，而肇事司机却主动自首了，无疑会让自己给人留下一个办事毛躁的话柄，此事郑耀仁想必早已知晓，却故意把自己往风口上推，果然阴险啊！


  　　由此再联想到郑耀仁和郑吉师的关系，和伍国光的关系，段昱感觉自己已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对手的眼皮底下，而毫无根基单枪匹马的自己则变成了睁眼瞎子聋子，自己只要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被对手紧咬不放。


  　　刚才多亏了何欢的提醒才让自己免于被动，这让段昱对这个机灵的小伙子产生了一些兴趣，笑笑道：“小何，你消息挺灵通的嘛，对了，郑副市长和钱副市长的关系怎么样？……”。


  　　这话，本来段昱是不应该问出口的，因为一个不好，打听市政府领导成员之间的关系的话风传出去了，那对于他自身的形象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


  　　不过，之所以段昱会这样问何欢，其实这里面也是有着他自身的考量的，一个就是因为何其胜，这位前财政局局长既然好心地将这件事告诉自己，那么就表明，在一定程度上立场是倒向自己了，虽然这位已经过气了，可是虎死威犹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丽山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至于第二点，那就是段昱也想试试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反正自己此刻也好似孤家寡人一个，哪怕多一个小帮手，多一个消息渠道，那也是好的。


  　　何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市长，这个我真不太了解，不过我听说，有几次常委会议上表决，钱副市长都投了弃权票……”。


  　　这话，乍一听起来好似没有什么，可若是你仔细的琢磨一下，你就会发现，这里面有事儿，而且怕还不是小事儿！郑吉师既然和郑耀仁是堂兄弟，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伍国光的人。


  　　段昱现在孤立无援，要直接和伍国光掰手腕肯定是必输无疑，但起码首先要把市政府这摊子掌控住了，而市政府领导班子里除了段昱还有两位市委常委，一位是郑吉师，还有一位就是常务副市长钱启申！郑吉师是伍国光的人，如果钱启申也是伍国光的人，那自己这个市长就难当咯！所以段昱才会有此一问。


  　　听了何欢的回答，段昱眼睛一亮，既然钱启申弃权，那也就说明，他这个人不是伍国光那一方的，或者说并没有完全的投靠。得道多助！只要不是敌人，那就可能是自己的朋友！身为官场上的一员，这一点段昱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对于钱启申这个人，段昱并不了解，还是决定慢慢观察一下。毕竟说起来，何欢的地位还是有些低了，听到的也仅仅是一些浅层面的小道消息。


  　　由于实在太晚了，所以段昱也没回家去吵自己的父母休息，而是直接让何欢给自己在丽山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段昱起床洗漱完毕开门正准备出门，就发现何欢提着早点等在门口，眼睛里全是血丝。段昱心中涌过一丝暖意，这个小伙子不错啊，机灵勤快，会来事，倒是个不错的秘书人选。


  　　原本段昱是准备把自己原来的秘书张文伟调过来跟自己的，所以一直没定秘书人选，但是现在看来倒是不太合适了，自己在丽山根基未稳，把张文伟调过来只会授人以柄，而且张文伟不是本地人，同样没什么人脉，能帮到自己的地方也有限，倒不如这个何欢合适了。


  　　“小何，你怎么在这里啊？昨晚没休息好吧！辛苦了，快进来坐！……”。


  　　“没事，我习惯了！市长你快吃早餐吧……”何欢手脚麻利地把早点帮段昱在茶几上摆好，腼腆地挠了挠头道。


  　　既然准备把何欢收做秘书，段昱也就不客气了，坐在茶几边吃起早餐来，又亲切地招呼何欢坐下一起吃。


  　　“我早吃过了，这早点是我在咱们市里的百年老店九华斋买的，排了半个小时队才买到呢，市长您尝尝看好不好吃……”何欢却没有坐下，用一次性纸杯给段昱倒了一杯开水放到茶几上，就恭谨地侍立在一旁。


  　　段昱看在眼里，对何欢的评价又高了一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随意地问道：“对了，小何，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啊？今天不用上班吗？……”。


  　　何欢心里狂跳不已，段昱这样问意思就很明显了，强做镇定地回答道：“报告市长，我是丽山日报的记者，主要跑政法口的，时间比较自由……”。


  　　原来是当记者的，怪不得消息这么灵通，要当好一名记者可不那么容易，不仅要有深厚的文字功底，敏锐的洞察力，社会经验也要够丰富，否则根本混不开，段昱越发满意了，心里也了决定，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身边正好缺人，你就先跟着我吧，我会让周秘书长跟日报社那边打招呼，先借调，再慢慢办正式调动手续……”。


  　　何欢自是喜出望外，当一名普通记者和当市长秘书自然完全不能比，不说一步登天，也绝对算得上是鲤鱼跃龙门了，虽然暂时只是借调，但只要得到段昱的认可，那前途就是一片光明了。


  　　刚跟了新老板，何欢自然要好生表现一下，小心翼翼地汇报道：“市长，我听说昨晚的事已经被郑主任平息了，高开区决定向马副主任家属赔偿工伤意外抚恤金一百万，另外再安排马启成老婆家的两个亲戚进高开区职能部门工作……”。


  　　段昱吃早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么快！郑耀仁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把事情平息，为此不惜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来安抚马启成的家属，马启成老婆得了甜头自然不会再闹了，可九泉之下的马启成能瞑目吗？！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不过现在段昱要插手调查此事只怕也难有头绪，只会打草惊蛇，所以段昱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吃起早餐来，语气平淡地道：“哦，小何不错，有心了，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还有就是有关郑副市长的消息，听说今天一大早，去省城了……”何欢得了夸奖，积极性更高了，恨不得把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全倒出来！

  　　嘶！段昱倒吸了一冷气，昨天还在丽山医院，今天就去省城了？段昱越听越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古怪得离谱！


  　　“知不知道是什么病？”


  　　“听说是心脏病，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性……”


  　　心脏病，这病有和没有有太大的区别么？一听何欢嘴里说出的病的名字，段昱便已经隐隐的判定了，这郑耀仁、郑吉师，还有马启成事件，背后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还没陷足其中，还不至于太被动，完全可以进退自如，这就是好事儿，至于说这些人背后是不是在算计自己，还是什么，等等看，也就清楚了。


  　　一想到薛谦就要来丽山了，丽山这潭浑水只怕会更浑浊，斗争也会更激烈，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想想要是伍国光这头坐山猛虎和薛谦这条过江猛龙斗起来，或许就没有精力来打压自己了吧，自己正好腾出手来做点实事，想到这里，莫名的，段昱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章 立威

  　　刚刚八点钟的光景，段昱和何欢就一路来到了丽山市政府，一进办公室何欢就麻利地搞起办公室卫生来，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内，看着何欢忙上忙下的帮着自己收拾，段昱微微点了点头，至少以后自己不是单枪匹马了。


  　　“何欢啊，你先停一停，去帮我喊一下周秘书长！”既然初步认可了何欢，段昱对他的称呼也自然跟着改变了，从小何变成了何欢。


  　　喊人，那不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可是呢，偏偏段昱要让何欢跑一次腿，而且更让一般人看不懂的就是，何欢还很是高兴甚至甘之若饴！


  　　其实，这里面还是有不少学问的，段昱这么做，无疑是要先让何欢在周洪涛的面前亮亮相，接下来就要安排他的借调事宜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段昱要选秘书，这第一步还是要周洪涛来提出来，才是正当程序。


  　　这下何欢算是吃了定心丸了，想做市长秘书的，只怕是能从市政大门排到段昱办公室门口，自然越早落定越好，所以何欢跑得比谁都快，段昱桌上何欢刚给泡的一杯热茶还没放凉，周洪涛就给何欢喊了过来。


  　　刚刚上班的周洪涛一头雾水，段昱让个不认识的小年轻来叫自己，这是要定秘书了吗？伍书记要自己注意段昱的动态，这秘书人选自然很关键，所以周洪涛之前给段昱推荐了好几个秘书人选，都是各方面的关系户，可全被段昱否决了，只说不急，现在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心里犯着嘀咕，周洪涛脸上却仍是一脸谦恭，“市长，您找我啊，有事儿您打个电话就行了……”。


  　　“洪涛同志来了啊，你别忙活了，以后这些事情让小何做吧，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何何欢同志，我准备让他先跟我跑跑，总不能老辛苦你这位大秘书长啊，小何的组织关系还在日报社，你跟日报社那边打个招呼，先借调，组织关系再慢慢办，小何刚来，你也给带带……”见到周洪涛一进门，就冲着自己的茶杯来了，段昱连忙伸手摆了摆，这茶水还没放凉呢，你这要是再给我来一杯，我还喝不喝了。


  　　周洪涛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如意算盘果然泡汤了，脸上却依旧恭敬地忙不迭地道：“为市长服务谈何辛苦啊，我马上办，马上办，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他是急着想离开，好把段昱定了秘书人选的事去向伍国光汇报。


  　　段昱却不让他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这事不急，你记在心上就好了，你先坐，你是市政府的老人了，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市长，有事儿您吩咐！……”周洪涛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一脸谨小慎微的模样。


  　　段昱暗暗皱眉，这个周洪涛骨头太软，一脸奴才相，只知道卑躬屈膝，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秘书长人选，只是自己手头实在没人，周洪涛办事也还算勤勉，而且要动一个市政府秘书长是要通过常委会讨论的，自己实力还不够，只能先用着，就压住心中不悦，和气地道：“洪涛同志，我上任也有几天了，可是对咱们市政府班子里的几位主要成员都还不太了解，你看是不是安排组织召开个市长座谈会，把班子里的主要成员都叫到一起，大家见个面，加深一下了解，讨论一下市政府下一步的工作……”。


  　　段昱虽是商量的口气，但实际上是在周洪涛布置工作，段昱作为丽山市的市长，虽然现在在他的称号前面还有个代字，不过一般而言代市长那就是市长，他要召开市长办公会议自然是一句话的事。而作为市长，很多政令都是通过市长办公会讨论发布的，可以说市长办公会就是市长发号施令的主场。


  　　而段昱这话里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段昱刚上任，情况不熟，但周洪涛作为市政府秘书长，是他的大管家，应该主动向段昱提出建议召开市长办公会，以让他早日进入角色发号施令，但周洪涛现在有些首鼠两端，还在看风向，也就故意装傻不提这茬，段昱这话也有问责的成分在里面。


  　　“市长，是我失职了，工作没做好，请市长批评……”听话听音，周洪涛是老口子，自然一点就透，本来就有些忐忑的周洪涛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衬衫都半湿了。


  　　另一方面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周洪涛不是官场初哥，而且耳朵比起段昱来那可是长得多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还没到政府办，就已经收到风声了，段昱一早就安排要召开市长办公会，难道说这位新市长要准备有所动作了？！新官上任的火要烧起来了？！

  　　这可是新动向，必须要赶紧跟伍书记汇报，还有郑副市长那边也要通下气，想到这里，周洪涛就面露难色道：“市长办公会是应该要开了，不过市政府领导班子的领导们手头都有各自分管的工作，有的没在市里，出差公干了，还有的在休病假，这临时通知可能……”。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自己这个市长要召开市长办公会，周洪涛居然推三推四！不过周洪涛说的也是实情，要马上通知马上开会确实有难度，倒是不好发火，强压火气，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道：“我也不是一定要今天就开会，你尽快安排一下就是了，高开区昨晚发生的事情你想必也听说了吧，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给我打电话汇报！分管副市长也没到现场处理！……”。


  　　“我不是针对谁，但对于我们市政府来说，也是工作没有做到位！班子成员的分管工作一定要抓起来，实在有困难的该调整的要调整！这个会议必须要开了，思想不统一，工作怎么搞得好？！实在有困难，就通知在家的班子成员先开，不能因为一两个人就把工作搁置起来嘛！……”。


  　　这话就说得有点重了，周洪涛衬衣全汗湿了，哪里还敢推搪，忙不跌地站起来，点头哈腰道：“市长批评得对，我马上去安排，马上安排……”。


  　　“嗯，你去吧！”段昱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低头看起了手中的文件来，丝毫没有再和周洪涛聊下去的意思，看着段昱如此的做派，周洪涛那里还不知道，段昱这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也让周洪涛第一次真正领略到了这位新市长的威严和锋芒，这位新市长只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呢！再不敢多说什么，战战兢兢地从段昱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一出段昱的办公室，周洪涛便有些急不可耐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手指按在了郑吉师的私人手机号码上，只是当他想要按下去的片刻，忽地回头看了段昱的办公室一眼，然后猛然跺了跺脚，风快地朝着政府办小跑了过去。


  　　看着周洪涛消失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段昱才抬起了头，对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何欢微笑道：“小何，你去给你叔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去拜访他一下……”。


  　　何欢虽然跟了段昱，但却并无多少了解，而昨晚段昱的表现也算不得有多出彩，甚至有点缩手缩脚，这让何欢对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是一市之长的新老板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直到刚才段昱对周洪涛的一番敲打立威，才让何欢第一次见识到段昱的驭下之道，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敬畏，同时也多了几分欢喜，能跟着这样一位年纪轻轻却如此强势的老板，自己的前途自然是更加光明了。


  　　段昱话说的很是客气，说是要再次拜访何其胜，但这其实是领导说话的艺术，要是何其胜真的大刺刺地坐在家里等着段昱去拜访，那才真叫不懂事呢！


  　　所以何欢给何其胜打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何其胜的声音就在办公室门外响了起来，“市长，我老何来看你了……”，就见何其胜满面笑容地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大西瓜，腰杆挺得笔直，头发也染了一下，完全看不到刺眼的白发了，又有了几分昔日的风采！


  　　何其胜一进段昱的办公室，就将手里的西瓜递给了一旁正在整理文档的何欢，“市长，您可别说我老何上门来送礼哈，我就是见天气热，买了个西瓜，给您解解渴！……”。


  　　瞅瞅，这就是曾经的财政局局长，这说话的语气，这表态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的标准！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关系的亲近，又没有僭越上下级的礼数，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看到何其胜这份做派，段昱不由暗赞一声，果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看来何其胜也是不甘心就此退隐，这番肯定是有备而来。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位老将多年的官场经验和人脉关系、消息渠道，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或许这次他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猛料，让自己对这渔网般错杂的丽山官场多一分了解，帮自己拨开这重重迷雾，尽快打开局面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其胜的心机

  　　既然要倚重这位老将，段昱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一边同何其胜热情握手，一边打着哈哈道：“何……老哥，别人送礼我不敢收，你这礼物我收下了！快请坐，小何，赶紧给你叔泡茶，用我柜子里单独放置的龙井茶，那可是我从李省长那里死皮赖脸讨来的好茶叶！……”。


  　　以前段昱对于何其胜的了解其实都是面上的，现在看来这位老财政局长其实还是很有心机的，比如昨天他昨晚打的那个电话，再比如他昨晚让何欢在高开区外等自己，再比如他送的这个西瓜……那都是别有深意的，段昱相信，何其胜的一个西瓜，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政府上下，市政府上下也都会知道他何其胜和段昱关系不一般！

  　　对于何其胜的这些小心机，段昱倒是并不反感，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不违反原则，比如何其胜昨晚让何欢等自己，就是为何欢的前程铺路，但如果何欢不能入段昱的眼，这心机自然就白费了，而何欢既然能入段昱的眼，也就是为段昱找了个好跟班，对双方都有利。


  　　而段昱既然已经决定让何欢给自己当秘书，那么早一些晚一些的让何其胜站过来，别人知不知道何其胜和自己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何欢其实就代表着何其胜！而从另一角度来说，段昱在丽山市需要帮手，这个帮手必须熟悉丽山官场，能看透官场斗争背后的玄机，所以何其胜这个人，越是骨子里深沉，那对于段昱想要掌控丽山的全局来说，越是好事儿。


  　　但是任由部下在自己面前玩小心机，这却是不能放任的，所以段昱也要小小地敲打何其胜一下，否则倒要被何其胜小瞧了，所以段昱招呼何其胜坐下，就点了点何其胜打着哈哈道：“我说老哥啊，你昨天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明知道我刚来丽山，两眼一抹黑，电话里也不把话说透了，我差点可就掉进沟里了……”。


  　　段昱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却是话里有话的，你何其胜的侄子，想要进步，我段昱给了你台阶，反正我也正好需要一个好跟班，我不怪你，可是你明知高开区的事是滩浑水，却不把厉害关系先说清楚了，让我自己去趟，这样做就有些不地道了吧！

  　　何其胜，作为上一任财政局的局长，也是上一任市委书记韩成功最为得力的干将，在韩成功调走后没了靠山但还能在伍国光的大清洗下全身而退，肯定是很不简单的。他昨天打电话告诉段昱高开区的事，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要是段昱连这么点小沟小坎都过不了，那就不值得他投靠了。


  　　被段昱点破心机，何其胜也不由老脸一红，对这个年轻上司的评价又高了一筹，连忙朝段昱拱手赔罪道：“市长，老朽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你的法眼，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了，不过好歹在丽山混了这么多年，眼睛还是不瞎的，以后只要市长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榨干我这把老骨头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明打明的表忠心了，段昱哈哈一笑道：“老哥言重了，不过我虽然是丽山人，但是对这丽山官场的门道啊，却是两眼一抹黑，我这个市长不好当啊！老哥你在丽山德高望重，就是本活字典，我还真有很多事情要好好向老哥你请教呢！……”。


  　　一旁的何欢也是有眼色的，知道段昱和叔叔肯定要谈正事了，自己不宜旁听，连忙道：“叔，您喝水！市长，您们先聊，我再去催催周秘书长，看看市长办公会具体定到什么时候开？……”。


  　　真的是有什么叔叔，就有什么样的侄子！何欢这话听着平常，却是有意无意地把重要信息当着段昱的面传给了他叔叔！段市长要有动作了，要开始发号施令了！这点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段昱，似笑非笑地瞟了何欢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市长，小欢还年轻，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看着何欢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何其胜的脸色可不那么好看，心里更是将自己的这个侄子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么？最起码也不是现在能说的吧？！我这把老骨头在段市长面前玩点小心机无伤大雅，你是段市长的秘书，自然一切以段昱马首是瞻，有些话就是连亲人也不能说，嘴巴不严谁敢用你当秘书？！在段市长面前卖弄你那点小聪明，那不是自毁前程吗？！所以何欢的行径看起来很讨好很聪明，可是看在何其胜这样的老油条眼里，那就是没政治头脑！幼稚！

  　　段昱轻轻摆了摆手，笑道：“老哥客气了，何欢很不错，我还要感谢你给我找了个好帮手呢！年轻人嘛，历练历练自然成熟了，说起来何欢和我年纪差不多，你说他就等于说我哦，哈哈！……”。


  　　何其胜又是老脸一红，连忙道：“岂敢，岂敢，我见过的年轻领导也不少，但像段市长这样年轻有魄力的领导，那是头一份！……”，何其胜心锐诚服地朝段昱竖了竖大拇指，感叹道：“我是老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小子，我们老何家三代单传，我和我两个哥，下面就他这一根独苗，说起来，小欢还是吃着我们三家饭菜长大的…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尽管使唤敲打，做得不好，我替你抽他！……”。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何其胜言语间有些唏嘘，有些落寞。


  　　段昱无意窥探人家的家事隐私，连忙错开话题道：“老哥你就放心吧，何欢机灵能干，将来肯定比你走得远。对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了解丽山事的人事情况，特别是常委班子里的那几位，以后我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多些了解也好把握分寸……”。这话就问得有点深了，这也是段昱向何其胜传递要倚重他为心腹的信号。


  　　何其胜却没有马上接话，段昱倚重他为心腹，他答话自然也要慎重了，因为他知道他的回答，很可能会影响到段昱对丽山官场的判断，对整个丽山政局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沉吟了好一会儿，何其胜才抬起头，面色凝重地望着段昱道：“市长，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人前背后不说人，我怎么说都是我个人的主观判断，难免有不客观的地方，耳听为虚，言见为实，你刚来丽山，平时又日理万机，还不曾到下面走动过，我看今天天气挺好，不如我陪你下去走动走动如何？……”。


  　　“这个……”段昱顿了顿，他本来想尽快召开市长办公会，把市政府这摊子先抓一抓，并没有下去调研的计划，但瞟了一眼满脸凝重的何其胜，忽然间段昱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


  　　何其胜，官场老鸟一只，说话做事必有深意，尤其喜欢打机锋，自己问他话他居然不直接回答，却要让自己下去走走，肯定是要向自己爆猛料了，而且这料还不是一般的猛，多半牵扯颇大，所以才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看。而他这一举动是不是间接提醒自己，自己是不是太急了，先不忙动作，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呢？


  　　想到这里段昱就用力一拍大腿道：“行，耳听为虚，言见为实，我也是该下去走走了，我先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咱们这就走！……”。


  　　说着段昱就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直接打到了周洪涛办公室。毕竟市长外出，肯定是要跟秘书长交待一声的。


  　　周洪涛正在坐在办公桌前发愣，今天段昱的一番敲打让他胆战心惊，越发把握不准风向了，一见来电显示是市长办公室的，立刻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还以为段昱又打电话催办市长办公会的事，拿起话筒不等段昱开口，就忙不迭地道：“市长，开会的事，我正在安排，正在安排，最快明天就能召开市长办公会了……”。


  　　“哦，这事不急，我现在临时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有事你打我手机，市长办公会有时间再开！……”段昱随意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刚才还催得火急火燎的，现在怎么又不急了？段昱随意的几句话却让周洪涛拿着话筒定定地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越发搞不懂这位新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跟周洪涛交待完，段昱就带着何其胜一起下了楼，走到楼下，机灵的何欢已经自己开了一辆奥迪A4打开驾驶后座的门在楼下候着了。


  　　看到何欢这个举动，段昱又微微点了点头，自己跟何其胜外出私访肯定不宜大张旗鼓，让政府车队的司机开车难免走漏风声，何欢亲自开车就把段昱这层顾虑给消除了。


  　　何欢这样做，肯定是得到了何其胜的指点，何其胜把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到底是想向自己爆什么样的猛料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失态


  　　“市长，你这是不是也该给我侄子多加点工资啊？给你当秘书还要兼司机……”。


  　　听着何其胜的打趣，段昱只是微微笑了笑，不过何其胜的话也说中了段昱的一桩心事，自己一直没有定专车司机，之前都是让市政府车队的机动司机轮流给自己开车的，周洪涛极力推荐了几个人，他也都是不置可否。专车司机也是自己的身边人，不仅要人品好嘴巴严有眼色，还要绝对信得过，可不能随便决定。


  　　“是该找个专车司机了，老哥可有什么人介绍？”段昱瞟了何其胜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这个，还真没有！”何其胜连连摆手道。


  　　其实，哪里是没有，而是不能！何其胜比起何欢来聪明、老到就在这一件件的小事上就表现出来了。秘书还有司机，那其实就是领导身边的人，而且有时候那是比老婆都不差的亲密人！何其胜想要让自己的侄子将来当段昱的秘书，那么对于段昱司机的人选，那是万万不能够再度插手了。所谓人之有过，过之不及，也就是一种做人做事的本分和道理了。


  　　“哈哈！老哥，今天我可就听你安排了，准备带我去哪啊这是？……”段昱听了何其胜推辞的话，也不再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何欢，去新华区，复兴街！”


  　　新华区，是丽山市的四大区之一，原本是郊县，后来划入市区，因为成立的年头最晚，虽然市里投入不小，但人气一直没起来，发展情况也有些不近人意，说起来也是市内，可是真的和市中心区域比起来，差的那真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当段昱一行三人来到了复兴街的时候，段昱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条复古大街，不，应该说是一条残留的古街，经过修缮规划成为了一条适合旅游观光外加商业运作的步行街。


  　　“市长，您看这条大街怎么样？”


  　　站在街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在整条大街中来回的穿梭、游荡，时不时的还有人拿出手机和相机来自拍两张，那种商业街和旅游街的结合，真的是为这片位于二环之外的大街吸引了万千的行人。


  　　“不错啊，这个发展思路好！”段昱这话绝对不是应景话，因为一路行来，哪怕是新华区最为接近市中心位置的几条大街，怕是都没有这里的人来的多，来的密集。


  　　人口，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代表着商业的繁荣，代表着一种政绩，一种肯定！

  　　“这里，其实是韩书记在位的时候规划的商业示范区之一，刚完成一半，韩书记就调走了，这里成了半拉子工程，要不然绝对比现在还要繁华……”何其胜神情有些萧索，不过稍转即逝，“市长，我们一起进去走走吧？……”。


  　　对于前任市委书记韩成功，段昱也不是很了解，虽然从这条街的规划来看，韩成功也是干了点实事的，但也不好乱表态，笑笑道：“也好，多走走多看看好啊，我之前可是没有想到，丽山，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段昱也想要看看，何其胜费尽心思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想让自己看到什么，想让自己知道一些什么。隐约的，段昱已然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对自己很重要。


  　　有着何其胜的领路，一行三人在茫茫的人流中缓缓的穿梭着，享受着这一刻喧嚣之中的繁华和古典，就像无数的现代人忽然的穿越在了一座古城一般，很有格调，也很有逛头。


  　　行行复行行，虽然三个人走的并不快，可是半个小时后，还是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家小学！

  　　没错，何其胜带着段昱来的居然是一家隐藏在繁华、古典商业街背后的小学，而且看起来，这家小学的规模还不小，足足有着四栋三层的小教学楼，只是从学校门外向内看去，校园里的建筑、绿化和一些体育设施，都显得有些陈旧和破败了。


  　　“市长，我们进去看看？”


  　　“好啊，进去走走，也沾点青春气息，让我们显得更加年轻一点。”说笑着，段昱率先迈开了步子。只不过何其胜带自己来这间学校，想让自己看什么呢？段昱沉吟着，和何其胜一起走进了校门。


  　　学校的门卫，看到段昱三人，连理会都没理会，直接就放三个人进了校园。进到校园里的何其胜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带着段昱一直来到了学校的公布栏前。


  　　已经被风吹雨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公布栏，此刻看起来有些老旧，不过比起一些校园的体育设施来，显得还是很干净的，尤其是学校的一些有用的信息都很清楚的贴在了公布栏上。


  　　“市长，你知道，一个学校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这话问的！也就是段昱这个年轻的领导好脾气，要是换做谭新和那样脾性的领导来，怕是能将何其胜骂个狗血喷头，喜欢在领导面前打机锋，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应该是师资力量吧，硬件条件可以改善，但软件却不是能一下子提上来的……”段昱倒也不以为意，他已经习惯了何其胜这说话说半句的毛病，笑了笑答道。


  　　何其胜对段昱竖了竖大拇指，段昱虽不分管教育，但这话却说到了点子上，足见基层经验丰富，忽的，他指了指公布栏上的A4纸，说道，“这上面的数字有些写错了。这个学校的老师，应该是七十三个才对！……”


  　　“嗯？！”段昱微微一愣，心思就开始翻滚了起来，何其胜的话若有所指，但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他现在有点痛恨何其胜这说话说半句的习惯了，七十三是什么意思？！考我呢？！


  　　不过他很快又理解了何其胜的良苦用心，这官场之中，步步惊心，很多事情都是通过一些不起眼的细节表露出来的，如果没有超人的洞察力，那就只有被别人玩死的份！

  　　段昱脑洞大开，全力地思索起来，七十三，这是一个很具体的数字，能够说出七十三这么准确的数字，说明何其胜对这间学校的情况是做了深入调查的，而何其胜之所以带着自己来这里，显然也就是和这个数字有关。


  　　段昱再度看了一眼公示栏，这是一张学校老师教师节福利发放公示表，上面清楚地写着四十六名教师的名字，整整少了二十七个人。难道说，是虚报？吃空饷？这也未免太大胆了吧？！一时间段昱还是没能想明白，何其胜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嘿嘿，舟赵政自以为做得高明，却不是天衣无缝呢，他怎么都想不到这疏忽会出现在这不起眼的公告栏上吧！……”何其胜也不理会段昱一脸疑惑的表情，自顾自地嘀咕道。


  　　听着何其胜的嘀咕，段昱的眼神猛然的就是一亮。舟赵政？！丽山市委副书记，排位仅在伍国光和段昱之后，绝对是丽山官场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于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段昱虽然刚上任，肯定也是要做一番了解的，从舟赵政的履历上看，他是曾经的丽山市副市长，而且一个不进常委的副市长，但是在丽山市常委领导班子这次调整的时候，他居然一跃而上，成为了丽山三号人物，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仅从履历自然是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的，不过这却给段昱透露了一个信息，这个人不简单！如今何其胜突然提到舟赵政，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再联想起舟赵政任副市长时分管的好像正是文、教、卫，段昱就感觉隐隐抓住了些什么！

  　　“老哥，你的意思是说，舟赵政当初主管教育方面，做得很不到位？……”段昱皱了皱眉头道。


  　　“何止是不到位，不作为！舟赵政简直就是混账！该抓！”何其胜也不知道触碰到哪根神经，猛然间就脸色大变，连段昱在他身边，都没有在意，张口就骂。


  　　“叔！叔！你没事吧！”见到自家叔叔如此失态，连带何欢都有些慌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叔叔一向都是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即便是当初自己给人撸下来，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段昱也微微有些惊愕，虽说人都有两面，但何其胜官场沉浮数十年，处变不惊，不动声色，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常态，能让他如此反常，肯定事出有因，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着何其胜，等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呼！”何其胜到底是官场老人，长吸了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道：“市长，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不过这舟赵政真不是什么好鸟，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当初韩书记在位的时候，看他还能办点事，对他颇为赏识，他也跟得很紧，本来韩书记还能再干一届的，后来伍国光来了，不知怎么把他拉拢过去了，正是这家伙突然反水，背后捅了韩书记一刀，韩书记才被调走了，这家伙就是专靠出卖别人才升得这么快！……”。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寻常的汇报

  　　怪不得呢！何其胜是韩成功的忠实铁杆，舟赵政出卖了韩成功，何其胜会如此激动倒也解释得通，但是这只说明舟赵政的人品有问题，最多自己以后和此人打交道的时候提防着点就是了，这和何其胜带自己来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混迹官场最忌讳掺杂私人感情在里面，段昱本来是准备将何其胜启复重用的，但他刚才的失态倒是让段昱有些犹豫了，何其胜身上打着很深的韩成功的烙印，启用他很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或许让何启胜继续在幕后给自己支招当参谋比让他走到台前来更妥当些。


  　　何其胜显然没有觉察到段昱的心思转变，继续气愤道：“但我说舟赵政该抓也是有实打实的原因的，这个人不仅人品不行，更是贪得无厌，只要能捞钱的地方，他都要伸手，可以说是雁过拔毛！他当副市长那阵子，教育系统的教师要转正，调职，晋级都必须给他送礼，否则就办不了…我当财政局长那会，我清楚地记得这间学校在财政那里备案的教师人数是七十三人，但实际上真正在职的却只有四十六人，其他的都是立的假名头吃空饷，这些钱大都被舟赵政和他的爪牙给瓜分了，这种情况不仅在这间学校有，在全市的大部分学校都存在，只是这间学校格外严重罢了！……”。


  　　“除了吃空饷，学校的基建项目他也要插手，全市各大学校的基建项目基本都是由他的关系户承包的。刚才那个仿古商业街的项目您也看见了，本来这间学校这块地也是在规划内的，已经计划整体搬迁，新校址都选好了，教学楼什么的都全部新建，硬件条件肯定会比这里好得多，可是舟赵政为了从征地拆迁补偿中捞好处，暗地指使手下挑动学校师生集会阻扰拆迁工作，还到省里去告黑状，说韩书记为了捞政绩，置教育百年大计于不顾，搞强拆，硬生生把这么好一个项目拖成了半拉子工程！……”。


  　　“这还不算，舟赵政生活作风上也很有问题，打着帮女教师解决工作问题的旗号，被他强.奸玷污过的女教师不知有多少，市里学校的漂亮女老师，只要被他看上的，都逃不过他的魔爪，简直是禽兽不如！……”。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何其胜所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个舟赵政还真是胆大妄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过如今的段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冲动了，尽管心里十分愤怒，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问道：“既然有这么大的问题，难道没人向上级反映吗？……”。


  　　“怎么没有啊？！写告状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舟赵政有靠山啊，他贪的那些钱除了一部分供他挥霍外，大都用来跑官送礼了，要不然能升得那么快？！市里伍国光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省里听说他也有人，所以告状的虽然多，却一直动不了他，反倒是那些告状的人被整得很惨，谁还敢再告呢！……”。


  　　听了这话，段昱又沉默了，舟赵政，段昱想动吗？想！但如今自己都根基未稳，要动舟赵政这个丽山市三号人物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且舟赵政是刚刚升任丽山市委市副书记，要是这个时候他被调查，怕是有些领导的脸会被打得啪啪直响，所以只要段昱想动舟赵政，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捂盖子护犊子，到时候只怕舟赵政动不了，段昱自己反倒要被动了。


  　　何其胜见段昱沉默不语，自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叹了一口气道：“段市长，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并不是想让你冒着风险去与舟赵政死磕，恕我直言，你现在要和伍国光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必须讲究策略才略。要对付伍国光，首先要剪除他的羽翼，从他身边人身上下功夫，舟赵政和伍国光的关系貌似很铁，但他现在当了副书记，未必就愿意久居其下。而且他既然能出卖韩书记，也能出卖伍国光……怎么应对，就要靠你自己把握了！……”。


  　　段昱眼睛一亮，舟赵政这样的官场败类他肯定是要动的，但是怎么动，什么时候动就有讲究了，想到这里段昱深深地望了何其胜一眼，点了点头道：“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啊，老坐在办公室是看不到问题的，以后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行，小何，记一下啊，有时间，提醒我去教育局走走……”。


  　　何其胜见段昱的眉头舒展开了，眼中分明地闪烁着几缕精光，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计，自己要再多说什么就是画蛇添足了，与段昱默契地相视一笑，朝段昱拱拱手道：“段市长你日理万机，不比我这闲云野鹤，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就此别过，我回去找几个老伙计下棋去咯！……”。


  　　段昱已经决定暂时不让何其胜走到台前来，让他继续留在幕后给自己当参谋更合适些，所以也就没有挽留，目送着何其胜哼着京剧小曲留开，和何欢又回到了市政府办公室。


  　　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等屁股坐稳呢，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段昱就愣了一下，自打上任以来，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政府干部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且这时间点掐得也太准了，来的会是谁呢？！


  　　不用段昱吩咐，手脚伶俐的何欢就放下手里的茶杯，小跑着去开门了，开门一看，就恭敬地道：“是高市长啊，您请进……”，何欢虽然刚给段昱当秘书，但功课却是做足了的，市里主要领导的照片资料都过了一遍，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分管发改委和城建的副市长高庆泰！

  　　高庆泰却不认识何欢，见到何欢就愣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迈步进屋，微笑道：“你是段市长的新秘书吧，麻烦你请示一下段市长，看看他现在方不方便吧，我要汇报一点工作，可能耗时比较长……”。


  　　以段昱那超越常人的耳力，自然早早地在屋里就听到了高庆泰和何欢的对话，脑袋里思量开了，高庆泰？！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高庆泰，在整个丽山市政府内，是除了段昱外最为年轻的一位副市长，典型的少壮派，也是从底层一步步升上来的，不仅基层工作经验极为的丰富，而且对经济的走向把握也很是稳准，在他分管市改委和建总的两年里，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各方面评价都很好，可以算是丽山官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样年轻有为的官场新星，自然是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只不过，高庆泰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半点站队的想法，对谁都是不偏不倚，不投靠谁，但也不得罪谁，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


  　　段昱对高庆泰的了解就仅止于此，不过从他刚才没有直接进来却让何欢先请示段昱是否方便的话来看，此人必定是及其熟稔官场规则而且颇懂礼数的。


  　　脑袋里思量着，段昱的动作却半点不慢，毕竟高庆泰是第一位主动来找自己汇报工作的副市长，自然不能怠慢了，立刻应声道：“小何，是高市长来了吧，赶紧请他进来吧……”，同时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高市长来了，请坐！……”段昱一边热情地同高庆泰握手，一边对何欢纷纷道：“小何，给高市长泡茶，以后高市长来了就直接请进来，不需要请示了……”。


  　　请高庆泰坐下后，段昱也没再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而是直接和高庆泰一起在办公桌对面的桌几前坐了下来。


  　　“段市长，我这次是专门来向您汇报工作的！”高庆泰也没有客气，先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就将自己手里一叠厚厚的文档放在了桌几上。


  　　对于高庆泰这种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性格，段昱倒是挺欣赏的，要是遇到那种不管什么事都喜欢先绕十万百千个圈子，最后再谈正事的官场老油条，那才让人腻歪呢。


  　　“呵呵，庆泰同志，工作先不忙汇报，你先喝口茶，我今天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段昱指了指何欢泡上来的热茶笑笑道。


  　　“段市长，时不待我啊！丽山市应该要好好改造改造了！您对城市改造工作这么重视，我们这些做具体工作的更不能懈怠了，您先看看这份建设规划书……”高庆泰急吼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档递了过来。


  　　段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拿起高庆泰递过来的文档就翻阅起来。


  　　“关于太华路的改建和重建规划书？！”段昱只是扫了一眼这份文件的标题，心里便忍不住地开始翻腾了，看来高庆泰这次工作汇报很不寻常啊！

  　　太华路是那里？穿水河的左近，就是当初段昱特意指定整改的脏乱差的第一区域！而且，在给谭新和的文案中，有关太华路的整改，是竖立丽山市新城新风的起点！

  　　接着往下看去，更让段昱料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自己的一些设想，几乎原版摘抄一般地出现在了这份文件里，只不过操作上却是完全的南辕北辙，甚至在暗地里还想要鲸吞国家资产！

  第三百九十四章 手伸得太长


  　　高庆泰拿着这样的一份文件来找自己，段昱心里可是没有半点准备的。段昱对于丽山市城市改造的设想方案是绝对保密的，没有和任何人通气，因为这样一个方案所牵涉的各方面的利益实在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段昱不得不慎重。所以当初打给谭新和的那份报告，段昱也没有假手于人，而是自己亲自在办公室熬了一个通宵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


  　　本来段昱还想先等着省里的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到位，然后自己再从容地开始操作整个丽山城区的改造规划，有了资金保证，自己说话才有底气，才能够快刀斩乱麻，迅速推动设想方案实施，有了设想方案，详细的规划设计出台并不要多久，顶多个把月时间就能完成。


  　　到那个时候，规划设计一出台，直接按照地块进行拍卖就成，这样的话不仅操作上没有太多的猫腻，而且从实际上也能够很好的避免一些违建乱建抢建套取拆迁补偿款甚至是超出规划设计的情况。


  　　在段昱的设计理念上，丽山会是一座突出绿色环保概念美丽和谐的旅游加高新产业均衡发展的新城市，而不会是一座到处是钢筋混凝土的商业城市。


  　　特别是在段昱的设想方案里，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项目，就是太华路附近的风机厂和铸造机械厂的搬迁改造工程，这两家国有企业，占据了市区中心地段的大块地皮，效益却每况日下，几次改制都没成功，成了两个烫手的山芋，段昱是准备先将这两家大厂整体搬迁进行土地转换，以此为契机推动其完成股份制改造。


  　　但是在高庆泰提交的方案里，却是要将这两个厂直接打包卖给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可能会好好经营一家风机厂和铸造机械厂吗？！显然不可能！他们看中的无非是这两家厂子的那两块商业价值极高的地皮！这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

  　　高庆泰是傻子吗？显然不是！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副市长了，那他提出这样一个方案就值得思量了。而另一方面自己的设想方案做得如此保密，但高庆泰的这份方案却如同未卜先知般*同，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提交给谭新和的方案被人泄露了！


  　　至于泄露的人是谭新和本人，还是其他什么人通过什么途径看到了那份报告，段昱还无法断定，如果这背后有谭新和的影子，那事情就十分棘手了，或许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家房地产公司身上！

  　　“泉源房地产开发公司么？”段昱一目十行的将手中的文件看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段市长，您是想要了解一下这家公司？”听到段昱的嘀咕声，高庆泰立刻就从一叠文档当中翻出了一份文件，然后递给了段昱，“市长，您看看，这就是泉源房地产的有关资料。”


  　　段昱接过这份资料，却没有再看下去，而是转头问道：“高副市长，你对咱们丽山的城市改造怎么看？……”。


  　　如今的段昱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虽然对这种牺牲国家利益谋取私利的行为十分愤怒，但既然这件事背后有谭新和的影子，他就不得不慎之又慎了，现在的他连伍国光都对付不了，更别提位高权重的谭新和了。高庆泰很明显是被派来投石问路的，但他在这件事里到底牵扯有多深，他背后还有谁？这家泉源房地产公司有何背景？段昱一无所知，自然不好表态，只能把球又踢回给高庆泰了。


  　　高庆泰见段昱没有看泉源房地产公司的资料，眉头就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段市长，咱们丽山实在太落后了，看着别的兄弟城市都发展起来了，我心里真的很着急啊！经济要发展，城市改造必须要先行一步，只有城市改造好了，经济才能发展起来！……”。


  　　看着高庆泰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段昱心说这家伙还真能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位一心为公的好干部，可他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没一点干货，好，我就再试一试你！不动声色地道：“高副市长，你是主管建委和发改委的具体工作的，业务方面也熟，这份方案，想必你也是认可的吧？……”。


  　　这就是逼高庆泰表态了，高庆泰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的，虽然这份方案不是我做的，但我觉得这份方案的思路是很不错的，以点带面，以建设促发展，引入社会资本参与城市改造，还不用我们政府出一分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现在不是提倡合作双赢吗？我觉得这份方案就是一份双赢的方案！……”。


  　　见段昱沉吟不语，高庆泰可能觉得表态力度还不够，继续慷慨激昂道：“我是很看好丽山发展的，毕竟咱们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都不差，可丽山市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呢，就是思路没打开！就说这两家工厂吧，年年亏损，年年要财政补贴，谁都不愿意接这两个包袱，甩都甩不掉，这个方案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难题，我觉得咱们丽山市的步子还要迈大一点，胆子还要大一点，缩手缩脚，前怕狼后怕虎怎么搞得好工作呢！我觉得这个方案完全可行，出了问题我愿意担责任！……”。


  　　听着高庆泰慷慨激昂的陈述，段昱差点就骂娘了，还胆子要大一点，你胆子就是太大了！没错，按照自己原来的设想方案，也是要以点带面，以空间换时间，来促进城市改造提质，促进城市发展提速，这确实是一步好棋，但是具体怎么操作，其结果却是完全不同的。


  　　不说别的，光说临近穿水河附近的那两块地块，现在看起来就是两间频临倒闭的工厂，但是通过土地置换，不仅能让这两家工厂完成股份制改造，重新焕发生机，解决数千人的就业问题，多余的钱还可以用于城市道路和基础设施建设，受益的是丽山市政府和全体丽山市民。


  　　但按高庆泰的这份方案，却是要把这两家工厂像卖烂白菜一样卖掉，只要丽山市城市改造的正式规划一出来，不出两年，这两块地块就会翻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价格！而这些利益，完全落不到政府，更落不到广大群众的口袋里，完全就给这家泉源房地产开发公司一口吞了下去！

  　　段昱如今也是有些城府的了，所以尽管心中怒火熊熊，但脸上却完全看不出来，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么高市长对这家泉源房地产公司想必也是很了解的咯？！……”。


  　　高庆泰有些愕然地望了段昱一眼，朝段昱眨了眨眼睛道：“很了解也谈不上，不过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这家泉源房地产公司在省城很有名，老板很有实力，段市长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啊，省城有家很有名的会所——华源轩，就是这家老板开的！……”。


  　　轰！段昱脑海里一下炸开了！华源轩？！不就是薛谦带自己去的那家古香古色的饭店吗？还有饭店包厢里谭新和题字的那幅画！将这一连串的事联系起来，段昱终于恍然大悟了！


  　　这一切显然都是早有预谋的，薛谦带自己去华源轩不仅仅是试探自己，主要是要让自己看到那幅画！而高庆泰显然也是谭新和系的人，怪不得他不站队，有什么比跟省长站一队更安全呢？！而自己毕竟不是谭新和的人，这一切又不可能绕开自己，才会让高庆泰来投石问路！


  　　这一切很明显都是谭新和在出手，可他这手也伸得也太长了吧！段昱几乎要拍案而起了！

  　　高庆泰见段昱始终沉吟不语，决定再加一点猛料，压低嗓门道：“段市长，这个方案还是早一点定下来比较好，我听说省里现在正好有一笔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好多地市都盯着这块肥肉呢！狼多肉少，晚了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只要方案定下来，去省里跑资金的事就交给我了，保证拿下来！……”。


  　　这一番话如一瓢凉水当头泼下来，让几乎要拍案而起的段昱一下子冷静下来，对啊，还有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呢！若是段昱同意这份方案，那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省里的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一定会有丽山市一份的，这也能成就段昱的政绩，但若是段昱不识趣的话，那么不仅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黄了，自己这个市长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稳了，你挡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能不把你搬开吗？！


  　　这下段昱可就进退两难了，点头吧，这不符合段昱做人做官的原则，同流合污的官还不如不当呢！而且将来出了事，自己就是替罪羊，人家谭新和既没有给你打电话，更没有写条子打招呼，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你不担责任谁担？！硬顶吧，那自己这个市长就别当了，回家卖红薯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谁给谁上课？

  　　段昱越想越冷静，他不想同流合污，但是硬顶又不行，那就只有打太极了，就朝高庆泰展颜一笑道：“原来庆泰也去过华源轩啊，这个方案是不错，不过……你也知道我刚来丽山市，好多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这么重大的方案肯定要上常委会讨论的，起码要先听听市委伍书记的意见吧，他可是一把手啊！……”。


  　　见段昱终于松口了，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高庆泰也松了一口气，居然自来熟地搭上段昱的肩膀，压低嗓门道：“段市长，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干脆把话跟你说透了吧，只要你点头了，伍书记那边自然会有人打招呼的，你就放心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市委、市政府一把手都点头了，上常委会讨论不就是走走过场的事嘛！……”。


  　　段昱只感觉高庆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像一块烙铁一样，很想甩开，不过终究没有动，只是摇摇头道：“不妥，不妥，还是要尊重领导嘛，咱们都定好了，伍书记才知道，就算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正好我来这么久还没去向伍书记汇报过工作，你把方案留我这里，我亲自去找伍书记汇报去！……”。


  　　高庆泰见段昱十分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站起来告辞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搅段市长工作了，您忙，我就回去等您的好消息了，您放心，跑省里的事我也不会拉下的！……”。


  　　出了段昱办公室，走到无人处，高庆泰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压低嗓门道：“领导，他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先去找伍书记汇报，我看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除非不想干了！……好，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办事您放心……”。


  　　“进退两难啊，要做点实事咋这么难呢！”段昱看着高庆泰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是走仕途必然会遇到的，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人伸手，会有人要分蛋糕，既不想同流合污，又想做一番政绩，争取更高的发展平台，这就要考验段昱政治智慧了！

  　　没时间留给段昱感叹，微一思索，段昱赶紧招呼外间办公室的何欢：“何欢，给伍书记的秘书打个电话，问问伍书记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汇报一下工作！……”。


  　　既然谭新和已经伸手了，派人来分蛋糕了，而这只手又是段昱砍不断，也不好砍的，那么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引出几双手，多引出几个想分蛋糕的人来，让他们因为分配不均掐起来，段昱才好火中取栗，实施自己的计划，而段昱最先想到要引出的一双黑手，就是视丽山为他的独立王国的伍国光！


  　　“市长，唐秘书说伍书记现在有时间……”


  　　“恩，好，我现在就走一趟，你顺便给高开区的郑主任打个电话，问问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为什么我现在还没看到他的详细报告？！……”


  　　带着还留在书面上，或者说是只是一个大体框架上的规划书，段昱直接来到了伍国光的办公室。


  　　来丽山足足有着一个多礼拜的段昱，这还是第一次来到伍国光的办公室。伍国光的秘书唐小峰见到段昱到来，居然没有站起来迎接，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道：“段市长，真不巧，市委办刚送过来一份紧急文件，伍书记正在批阅，你先坐我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伍书记批阅完了没有，再请你进去……”。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刚才何欢打电话还说有时间，现在又说来了什么紧急文件，这当然是伍国光要给段昱一个无形的下马威了！


  　　看着唐小峰这样做作，段昱暗暗摇头，在他看来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实在玩得太低级了，不过他这一次来见伍国光可不是为了置气的，这点气都受不了也就成不了什么事了，无声地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没事，我不急，你去请示伍书记吧……”。


  　　唐小峰故意装作收拾桌上的文件，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向伍国光汇报，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里间办公室的门，“段市长，伍书记请你进来……”。


  　　“小段市长来了啊，快进来吧！”，段昱刚进门，伍国光那有些浑浊不清的重低音就在门后响了起来。小段市长？市长就市长，前面还加个“小”字，伍国光年纪是比段昱大得多，但级别却是一样的，伍国光这么喊，就是完全就是没将段昱放在眼里。


  　　前面的气段昱忍了，但一味退缩任人拿捏却不是他的风格，立刻以牙还牙地还了回去，“老伍书记，按说早该来向你汇报工作的，怕你太忙，一直没好来打扰，这不刚才高副市长给我出了个难题，我也不好做主，来找你汇报了……”。


  　　伍国光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眉差点没竖起来，他最忌讳人家说他老了，在官场老了就意味着快退休了，不过是他失礼在先，倒也不好发作，板着脸对站在一旁的唐小峰训道：“小谭，你怎么回事？！段市长来了，你怎么能让他在外面等呢！懂不懂规矩？！……”。


  　　唐小峰被训得没头没脑的，心说不是你说这小子来了要晾一晾他吗？这辩驳的话自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傻站着挨训，伍国光拿起桌上的文件摔在他怀里，继续训道：“还站着干嘛，赶紧把这份急件送到市委办去，我已经做了批示，让他们赶紧按批示办！……”。


  　　本来市领导之间办公室走动，泡茶接待是基本礼节，如果是级别相同的领导还要亲自泡茶，可唐小峰被伍国光支使走了，伍国光也就装作忘了这茬，拖长音调打着官腔道：“再忙听你小段市长汇报时间还是有的，小段市长遇到什么难题了？连你都拍不了板？我看看……”。


  　　段昱也懒得理会伍国光这副老气横秋的语气，直接把高庆泰给他那份方案递了过去，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平视着伍国光。


  　　伍国光接过文档，戴上老花眼镜随意翻了两下，就随手丢到一边，继续打着官腔道：“小段市长，不是我说你啊，你刚来丽山，很多情况不了解，还是多走走看看，尽快适应角色，你的心情我理解，年轻人嘛，谁不想干出点成绩呢，但饭是要一口一口滴吃，路是要一步一步走滴，步子迈得太大，是要出大问题滴！……这城市改造可是大工程啊，牵涉滴方方面面很广，搞不好就要引发群体事件，一定要慎之又慎啊，这方面我们可是有深刻教训滴……”


  　　好么，伍国光这一开口不要紧，一肚子的官话套话就像是泉涌一样的从他的嘴里就喷了出来，这一喷，就是半个多小时，也就是段昱是练过的，不然的话，怕是坐着听都能够睡着了。


  　　总算等伍国光喷完了，或许是段昱平静地坐在那里只听也不插话的态度让伍国光感觉还算满意，这才收住话头，端起茶杯“滋！”地喝了一口水，拍了拍那份文档道：“这样吧，这份资料呢，就先放我这里吧，我看看之后，给你点意见，然后我们先书记办公会讨论一下，再看看怎么办……咱们党一贯的原则就是民主集中制，先民主，再集中嘛！……”


  　　说过来，倒过去，伍国光的意思就是，这文件，我看看，我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不管你想搞什么动作，最后还要集中到我这里来，在丽山这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你段昱来指手画脚！最后还是得我说了才算！

  　　段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到伍国光这里来，就是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伍国光，这样谭新和就不好怪罪自己了，正好顺坡下驴道：“好的，伍书记，我一定认真听取你的建议和意见，还希望伍书记在以后的工作中对我多多的指导、帮助、理解，我坚信，有老伍书记你掌舵，是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倒我们的，我还年轻，经验上是肯定比不上老伍书记你的，大方向肯定是要老伍书记你来把握的，我抓抓政府具体事务就行了，我首先表个态啊……”。


  　　好么，段昱这番向着老伍书记向着丽山市委向着丽山市政府的表态又表了半个来小时，听得伍国光都直翻白眼了。刚刚一开始的时候，伍国光听到段昱这一个个的保证和以伍书记为首的话，心里还是十分满意和畅快的，毕竟不管段昱心里服不服，反正至少是嘴上服软了。可是渐渐的，伍国光也明白过味儿来了，眼前这个小子，这是恶心自己呢，把自己前面那番口水话一点不少地又还回来了。


  　　他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给段昱上上课，敲打敲打他，现在也不知变成谁给谁上课了，偏生还不好打断段昱的话，总不能连话都不许人家说了吧！想推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吧，前面自己又说了再忙听小段市长汇报的时间还是有滴，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谁来了？

  　　所以伍国光也只能硬憋着，憋得脸色都有些发紫了，他不停地频频看表，段昱却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滔滔不绝的“表态”，开玩笑，他大学时可是得过全省大学联合演讲比赛冠军的，再加上这些年的官场历练，这口才当真不是盖的，你让他说两个小时他都不带停的。


  　　最后还是唐小峰回来才把伍国光从段昱唐僧念经般的表态中解脱出来。唐小锋想着伍国光今天肯定要借这机会给段昱上上课，而且时间肯定不会短，正好借这去市委办送文件的机会躲躲懒，出了这间办公室，他可是市委书记的大秘，走到哪里不得被人逢迎奉承着，好烟好茶地招呼着，不比在这里受冤枉气强得多啊！所以在市委办跟下面的工作人员吹牛打屁混了个把小时，估摸着段昱应该已经离开了，他这才回来。


  　　伍国光见唐小峰回来，可算找着出气筒了，用力一拍桌子指着他怒斥道：“小唐，你怎么回事啊？！送个文件去了个把小时！个把小时得耽误多少事啊！太不像话了！……”。


  　　唐小峰一进来又被没头没脑训一顿，也不敢还嘴，嗫嚅着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任伍国光训，段昱见此情形暗暗好笑，他知道伍国光这番话是训给自己听的，就一本正经地道：“老伍书记，我知道你事情多，事情忙，可你别发脾气啊，我口才不好，没你老人家这出口成章的水平，我刚才的表态可能没表得太清楚，你是不是不太满意啊，要不我再重新给你表一遍？……”。


  　　还表一遍？！伍国光差点血冲头顶直接倒地，心说你小子也太记仇了，再听下去我这心脏病非得让你说出来不可，你小子还敢说你口才不好，你要口才不好，这天底下的和尚都不会念经了！连忙摆手道：“满意，满意，你这态表得很好，很清楚，是这样，我今天还有点要紧事，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


  　　说着又赶紧朝唐小锋使了个眼色，唐小锋当秘书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赶紧接话道：“是啊，段市长，伍书记今天还要接待一位重要外商，时间已经过了，这招商引资可是大事，耽误不得的……”。


  　　看着伍国光憋成了猪肝色的脸，段昱也差点笑出声了，而唐小锋编的这个蹩脚的理由也让他暗暗腹诽，招商引资属于政府职能，你这书记是在抢我的活啊！就装作没听懂一样继续道：“说到这招商引资啊，这也是我们市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正好，我借这个机会把我们政府那边关于招商引资的一些思路再向伍书记你汇报一下，保证不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就几句话功夫……”。


  　　就几句话功夫？谁知道你这一句话要说多少的时间啊？伍国光已经被段昱说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真被段昱念怕了，狠狠地瞪了唐小锋一眼，心说你这蠢货编个理由都不会编，招商引资属于政府职能，你这不是刺激他吗？你再刺激他，他不疯我倒要疯了，连忙按住段昱的话头道：“这招商引资工作还是以你们政府那边为主，有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小唐是搞错了，我不是要去见什么外商，是中央一位领导下来调研，正好路过我们丽山市，我必须要去陪一下……”。


  　　唐小锋也连忙跟着转口风，用力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是，是，是我记错了，是中央领导，不是外商，不是外商，瞧我这记性，真该死！……”。


  　　伍国光连中央领导都搬出来了，段昱还继续捉弄他也就有点不合适了，而他今天来的目的也早已完成，伍国光已经把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了，也就不为己甚，站起来告辞道：“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伍书记你见中央领导了，有机会有时间我再来单独向伍书记你汇报工作……”。


  　　一听段昱还要来单独“汇报工作”，伍国光有些急了，连忙道：“以后除了重大事情汇报，一般的事情打电话通气就好了，长话短说，我忙，你也忙，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嘛……”。


  　　总算把段昱这个瘟神给送走了，伍国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冷笑道：“这小子嘴皮子倒是挺厉害，半点亏不肯吃，可光嘴皮子厉害有什么用？官场是讲实力的，以后有你小子吃亏的地方！……”。


  　　一旁的唐小锋赶紧奉承道：“那是，这小子哪里斗得过老板您啊，老板你要让他吃亏，多的是机会！……”。


  　　伍国光却不领情，揉了揉脑门，扬起手上的腕表对唐小锋晃了晃，呵斥道：“看看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去安排车，打电话去丽山大酒店开个包房，点几道滋补菜，饭后给我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女按摩师给我好好做个头部按摩，刚才给那小子念得我头疼病又犯了！……”。


  　　跟伍国光打嘴皮子战打了一个多小时，等段昱出来已经过了上午下班的时间了，连饭点都误了，段昱不停地说了这么久，口也干了，肚子也有点饿了，快步走回办公室，准备叫上何欢去市政府大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饭剩菜对付一顿算了。


  　　段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在办公室的茶几上居然摆放了五六个饭盒，饭菜都已经摆好了，菜还挺丰盛，有段昱最爱吃的红烧肉，辣椒炒蛋，玉米炖排骨汤，小菜则是白灼菜心，空心菜，看得饥肠辘辘的段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应该是何欢提前做的准备，段昱暗暗点头，有个机灵点的秘书就是省心，往常误了饭点，自己通常是泡一碗方便面就对付过去了，不过这么多菜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浪费了啊，嗯，得跟何欢说说，以后不能这么浪费，节俭点好。


  　　这时段昱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了，因为他居然没在房内看到何欢的人影，门却大开着，按说何欢不应该这么不负责啊，把自己这个老板丢在这里一个人吃饭自己倒跑了!

  　　“什么情况？这个何欢搞什么鬼？”段昱嘀咕着，却耐不住饥肠辘辘，快步走到茶几前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开吃了，突然一阵香风从门板后扑来，一双雪白滑嫩的纤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咯咯，猜猜我是谁！”。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最浪漫的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闻着这熟悉的香水味，段昱身躯一颤，这声音，这香味太熟悉了！还能有谁？自然是让他魂牵梦绕的李梦雪了！

  　　段昱强忍心头的激动，故意装做猜不出的样子笑道：“嘿嘿，我猜啊，一定是何欢是不是！何欢你太调皮了啊！你今天打的香水味道倒是挺好闻啊！……”。


  　　“何欢是谁？！”本来李梦雪还满脸笑容地捂着段昱的眼的，一听段昱这话，立刻松了手，叉着腰满脸狐疑怒目圆瞪地望着段昱，主要何欢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女性化，而李梦雪进来的时候，何欢也只跟李梦雪介绍自己是小何，是段昱的秘书，所以李梦雪根本没往他身上想。


  　　“梦雪！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何欢是谁？我不知道啊！刚才一时口误，说错了……”段昱睁开眼睛，满脸欣喜地望着李梦雪，饭也顾不上吃了，筷子一丢就要向李梦雪的纤腰搂去。


  　　“休想蒙混过关，老实交代，何欢到底是谁？！”李梦雪生气地一把推开段昱，不依不饶地娇嗔道。


  　　“咦，我怎么闻到空气有股酸酸的味道，是不是你身上的？”段昱强忍笑意，不停地抽动着鼻翼，捉狭地朝李梦雪身上一顿乱拱。


  　　李梦雪被拱得奇痒无比，直想笑，却不想就此放过段昱，挥手把他拍开，嘟着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真生气了啊，我可要走了啊！……”。


  　　“别走，别走，我说我说，何欢啊……他就是我的秘书啊！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了啊，怎么，男的你也吃醋啊？！”段昱再也忍俊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啊，他就是何欢啊，扑哧！”李梦雪也没想到会追问出这么个答案，扑哧笑出声来了，这一笑端的是如牡丹花开百媚生，把段昱都给看痴了，李梦雪触碰到段昱灼热的目光，俏脸不由一红，伸手就去打段昱，“你坏死了，捉弄人家！……”。


  　　刚才李梦雪自然也不是真生气，她知道段昱不可能背叛自己，刚才那副吃醋的做派也不过是增加一点情侣之间的小情趣罢了，这纤纤玉手打在段昱身上也像拍棉花似的，浑然无力。


  　　段昱一把抓住李梦雪的柔夷，顺手用力一拉，就把那柔若无骨的娇躯抱了个满怀，对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就吻了下去……李梦雪嘤咛一声，刚开始还欲拒还迎地拍打着段昱，后来身子越来越来软，整个人完全无力地挂在段昱身上一样，任由段昱轻薄……


  　　“呜呜…不要…不要啦……段昱，求你了，不要再弄了，一会要是被人看到那不羞死人了……”李梦雪感觉到段昱的大手不断的在自己的腋下和肋骨上游走，在自己柔美的娇躯上上下肆虐，渐渐的，就有些收不住手了，甚至开始向着李梦雪的某些敏感地带进击，想推开他却浑身无力，无比娇羞地呢喃道。


  　　看着李梦雪那绯红的小耳垂，段昱现在最想的就是抱着美人好好亲热一番，释放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至于说什么伍国光，什么谭新和，甚至是李克定都给他忘在脑后了。


  　　他恨不能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和自己最爱的人融为一体，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只不过，段昱也知道，这里是市政府，是他的办公室，虽然一般没有人敢乱闯市长办公室，可是段昱毕竟还是有理智的，有自己的原则底线，而且这样对李梦雪也是一种不尊重。


  　　他要把这最神圣的一刻留到他和李梦雪的婚礼上，所以这些年他和李梦雪虽也偶尔有过亲密行为，但却一直止乎于礼，没有突破最后那道防线。


  　　“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不过为了补偿我，你要喂我吃饭！”段昱恋恋不舍地放开李梦雪，嘿嘿笑道。


  　　一听段昱说喂饭吃，本来就有些嗔羞的李梦雪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他们曾经玩过的嘴嘴亲亲喂饭的情形，一想到那种亲密无间的情形，更是让她羞不可耐，“你去死，我才不喂你呢，你又不是小孩儿！”


  　　“嘿嘿，你不是说我睡着了像个孩子么，现在我睡着了，来……”段昱越是见到李梦雪娇羞不已的模样，越是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她，谁让李梦雪的白皙粉靥越是绯红，越是让人看得难以自已呢。


  　　“嘶！你谋杀亲夫啊！”不过，终究段昱也没品尝到那樱桃的美味，反而给李梦雪狠狠的一把，拧得自己不得不张开了眼睛。


  　　“快点吃饭了，趁热吃，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一向温柔体贴的李梦雪，在照顾人这方面而言，当真是让段昱都说不出二话来，每次段昱都会给李梦雪这样的温柔所俘虏，不能自拔。


  　　“梦雪，你真好！”段昱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却发现李梦雪有些走神，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了她的嘴边，“梦雪，你也吃啊，别老是看着我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啊，没…没有啊，你吃吧，我不饿……”


  　　很了解李梦雪性情的段昱知道，她心里肯定是藏着事儿呢，可是她不会说，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担心。别看李梦雪性子柔弱，骨子里却是极其执拗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李克定一直想棒打鸳鸯，却始终不能把她和段昱拆开的原因。如果她不想说的事，你就是想撬开她的嘴巴也是徒劳。


  　　“梦雪，这些年真苦了你了！”所以段昱也没有继续追问，放下筷子，抓起李梦雪的柔荑，柔声道。段昱心情也有些阴霾，眼见他和李梦雪都老大不小了，但他和李梦雪的婚事李克定却始终不肯松口，这也让他对李梦雪感到深深的愧疚，爱一个女人，却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放心吧，梦雪，我一定会娶你的，不过，就怕到时候我变成了白胡子老头，你不再喜欢我了！”为了缓解一下有些凝重的气氛，段昱开起了玩笑。


  　　“胡说！好像谁稀罕嫁给你似的！”果然一听段昱这话，本来还有些黯然的李梦雪顿时被逗乐了，白了段昱一眼，娇嗔道：“再说你要成了白胡子老头，我不也成了白头发老太太了吗？！我才不想变老呢！”。


  　　“是，是，是我胡说，该打！我们家雪儿永远年轻漂亮，怎么会变老呢！”段昱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脸上扇了几下，嬉皮笑脸道。


  　　“扑哧！”李梦雪再次被段昱滑稽的表情逗乐了，脸上的些许忧郁也终于阴消云散了，满脸柔情地回望着段昱，无比坚定地道：“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后悔，就像歌里唱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有情若此，夫复何求！段昱只觉心底最柔软处一疼，感动得无以复加，却不想再勾起李梦雪的伤感，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岔开话题道：“梦雪，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而且这一天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好了，不说了，吃饭！……”。


  　　“好，吃饭！”


  　　放开心结的两人吃着饭，还不时甜蜜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说不出的柔情蜜意，连饭菜凉了也浑然不觉，只感觉是世间最甜蜜的美味。


  　　“梦雪！”


  　　“恩！”


  　　“梦雪！”


  　　“恩！”


  　　“梦雪，吃菜！”


  　　“恩……”


  　　段昱有些时候，很喜欢不停地喊李梦雪的名字，而且也很喜欢静静的听她“嗯”来“嗯”去的声音，每当这一刻，段昱就觉得自己和李梦雪的心很近，人很近，一切的阻挠，一切的世俗，都不能够阻挡自己接近她、靠近她、呵护她！


  　　这样的对话在外人听来简直是有点神经质，但这对情根深种的情侣却是甘之若饴，因为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有点多余了，他们很享受这份两人独处的宁静，简简单单的一应一答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爱，你知，我知，足矣，哪里需要什么海誓山盟呢！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深情的对视中一秒秒过去，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夺、夺”的敲门声，将这份难得的宁静打破了，段昱皱了皱眉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没到上班时间，一股无名火起，心说是谁这么不知趣呢？这个时候来打扰！


  　　还是李梦雪善解人意，满脸羞红地站起来，推了他一把，“我来收拾，你去开门吧……”，说着就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茶几上的饭盒来。


  　　“梦雪，你别收拾了，一会儿我让小何来弄，你从省城来，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到里面的小卧室里休息一下吧，我忙完了叫你，晚上带你去看丽山市的夜景……”市领导办公室都是配有小卧室和单独卫生间的，方便领导工作累了休息。


  　　等到李梦雪进了小卧室，段昱才去开门，毕竟瓜田李下，在自己的办公室出现一位女眷传出去终归是影响不好，虽然自己心中无鬼，但谣言的可怕就在于它能让一件很正常的事完全变味，自己刚来丽山市，能避免的还是要尽量避免。


  第三百九十八章 省委车牌的威力


  　　段昱一开门，就见何欢满脸紧张地站在门口，局促地搓着手道：“市长，郑主任和周秘书长都说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我怕耽误事……”。


  　　何欢毕竟是刚给段昱当秘书，经验不足，这郑耀仁和周洪涛级别都比他高，他也不敢怠慢了，郑耀仁又是段昱亲自交待要他打电话去催来的，所以有点拿捏准轻重缓急，虽明知段昱女朋友来了，不方便打搅，可又怕误了段昱的事，纠结了半天还是敲了门。


  　　坐在门外沙发上等候的郑耀仁和周洪涛也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道：“段市长，不好意思，打搅您休息了……”。


  　　段昱自然不好批评何欢，毕竟他也是一片好心，怕误事，情有可原，但对郑耀仁和周洪涛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早不来汇报，晚不来汇报，偏偏自己女朋友来了就来汇报了，这个时候来煞风景，这不是找骂吗？！

  　　所以段昱面无表情地瞟了两人一眼，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哦，看来还真是巧啊，事情都凑一起了，好吧，你们俩是一起汇报，还是由谁先汇报啊？进来吧！……”。


  　　结果郑耀仁和周洪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倒互相谦让起来了，“郑主任，你先吧，我的事不急！……”，“不，不，周秘书长，还是你先吧，我不急……”。


  　　这下段昱有些火大了，刚才都说有重要事情汇报，现在又都不急了？！用力一挥手，没好气道：“好了，又不是请客吃饭，推来推去搞什么？！……”，顺手指了指郑耀仁道：“那就郑主任先汇报吧，洪涛同志等一下……”。


  　　且不提郑耀仁如何向段昱汇报工作，时间退回到两个小时以前，


  　　伍国光从办公室下来，和秘书唐小峰一起上了停在办公大楼回廊上的一号车，司机老刘刚发动车子，突然听到伍国光大喊一声：“停一下！”。


  　　司机老刘吓了一大跳，赶紧踩了一脚急刹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唐小峰猝不及防，一头撞到车篷顶上！也顾不上揉揉撞得生疼的脑门子，赶紧回头问道：“老板，怎么了？是不是拉东西在办公室了？我马上帮您去拿……”。


  　　伍国光却不答话，只是望着停车坪里的一辆崭新的奥迪A4若有所思，唐小峰就有些纳闷了，一辆车有什么好看的？如今国家经济起来了，有钱人多，豪车也多，别说奥迪A4，就是陆虎、保时捷，市委大院里都停了好几辆呢。


  　　不过唐小锋到底是做秘书的，揣摩领导心思是他的长项，很快他从伍国光目光的凝聚点上找到了端倪，伍国光的目光停留在了那辆车的车牌和放在车前玻璃后的红色通行证上！


  　　车牌，有的时候也是一种信息表达的工具，上什么样车牌的车是什么人坐的，在华夏是大有讲究的，往往从车牌上就能看出车主人的大致身份信息，当然，这还要看你是不是有心人，是不是心有七窍了，唐小锋无疑是有心人，对各种特种车牌所代表的信息烂熟于心，仔细一看，立刻惊呼出声：“省委的车！今天没听说省委哪位领导下来啊？！”。


  　　虽然如今南云省已经取消了云O特殊牌照，就是防止特权车现象，但省委用车的牌照还是有特殊号段的，而且往往号码越小，说明坐车人的身份越高，这辆奥迪A4挂的就是小号码省委号段车牌，更别提放在车前玻璃后的进出省委大院的红色专用通行证了。


  　　省委的车来到丽山市委大院，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却不知道，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小可能是省委某个司机正好开车来送个公文，大则可能影响到伍国光的仕途，也就怪不得他表情会如此凝重了！


  　　“老刘，把车先靠边停一下，小唐，你去查一下……”伍国光略一思忖下了个指示，然后就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虽然伍国光并没有明示要唐小锋查什么，但唐小锋要是连这话都听不懂，这秘书就真不用干了，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快步向门卫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拿出手机拨着号码。


  　　伍国光虽然假装在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一点不平静，这辆车到底是谁的呢？来丽山市又是来找谁的呢？伍国光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把市领导中在省委有关系的人都过了一道，可还是没半点头绪，这些省委有关系的人大都和他走得比较近，有省领导下来不可能不提前跟自己通气，难道说这市委大院里还藏着一条他不知道的蛟龙？！

  　　过了好一会儿，唐小锋终于回来了，打开车门重新上了车，伍国光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闭目养神，唐小锋赶紧汇报道：“老板，查清楚了，我打电话问了省委办公厅的张科长，这辆车是省委宣传部李克定李部长的家用车，进来的时候门卫那里没登记，不过大门口的门卫说开车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办公楼这边的门卫说这个女孩子去了段昱的办公室！……”。


  　　“李部长！段昱！”伍国光的眼睛猛地睁开了，这个信息太重要了！之前他只知道段昱是前任省长李文军的人，李文军已经调走了，所以他才会那样毫无顾忌地打压段昱，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跟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扯上关系，开车的那个漂亮女孩子多半就是李克定的女儿了，难道说段昱会成为李克定的乘龙快婿？！


  　　那以后对待他的策略就要注意了，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不能太过了，开罪一位省委常委可不是好玩的，当然如果段昱不知趣硬要跟自己死磕就另当别论了，李克定在省委常委里排名靠后，影响力有限，还不足以决定他这位市委书记的命运，再说自己在省里也不是没人啊！

  　　伍国光心中有了定计，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道：“老刘，开车！小唐，回来记得跟门卫交待一下，这辆车的情况要保密，就当没来过，谁问都不许说！……”。


  　　（PS：此章专为读者yzjyy 大大和所有一直不离不弃支持我的读者大大们加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市长官威

  　　“段市长，这是您要的那份马副主任遭遇交通意外事件的善后处理报告……”郑耀仁跟着段昱进了办公室，姿态倒是做得挺足，将手中的报告恭敬地放在段昱桌上，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


  　　但眼中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敬畏，还没等段昱说话，就开始诉苦了：“段市长，我这个高开区主任是真不好当啊，责任大压力大不说，一天光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就能让人头疼死，就说这次这件事吧，马启成的老婆可是真泼辣，闹得那叫一个凶啊，搞得管委会都没法正常办公了，如果不是我快刀斩乱麻，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段昱拿起桌上的报告简略看了看，果然如何欢之前汇报的那样，将马启成之死定性为交通意外，高开区向马启成家属赔偿工伤意外抚恤金一百万，另外再安排马启成老婆家的两个亲戚进高开区职能部门工作，就这样草草将事情平息了。


  　　“郑主任，我觉得高开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很有问题！……”段昱将手中的报告往旁边重重地一放，打断了郑耀仁滔滔不绝的诉苦。


  　　郑耀仁先是吓了一跳，火气也上来了，心中暗道，姓段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别以为你是市长我就怕你，我大小也是高开区的一把手，在市里也是有靠山的，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要我送报告来，我也马上给你送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恶向胆边生，郑耀仁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一摊手道：“那我就真不知道该办了，我请你做指示你又不做，我只能按惯例处理了，而且处理前我也专门向伍书记和郑副市长做了汇报，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能让你满意了，要不你另外派人来处理吧！……”。


  　　见郑耀仁居然抬出伍国光和郑吉师来压自己，段昱也火了，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你这是在向我撂担子吗？！一个开发区副主任死了，这么大的事，在你眼里居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还敢说你的态度没问题？！以这样的态度处理事情，会没有问题？！你觉得我批评得不对是吧，那好，我就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去讨论讨论，看看到底谁有问题？！……”。


  　　段昱的一番怒斥，让郑耀仁立刻开始流冷汗了，段昱一下子就抓住了他之前话里的语病，让他无从辩驳，而真要闹到上常委会讨论，那事情就真闹大了！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位年轻的新市长，真要被他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那自己这个高开区主任可真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郑耀仁就真有些怕了，赶紧起身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段市长，我错了！我错了！我刚才的态度不好，真是急糊涂了，该骂！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向您保证，以后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全听您的！您要我往东，我决不往西！……”说着居然还用力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段昱被这家伙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了，像郑耀仁这样品德低下的官僚他肯定是要拿下的，但却不是现在，一则马启成的真正死因还没查明，幕后黑手也没有暴露，暂时不宜动郑耀仁，二则薛谦要外放丽山已成定局，郑耀仁这个主任是肯定当不下去的，留着他就是一颗能让薛谦和伍国光等人掐起来的种子。


  　　现在敲打郑耀仁的目的已经达到，倒是不宜做得太过了，还得暂时安抚住他，就放缓语气道：“耀仁同志啊，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对事不对人，我不是对你个人有什么意见，而是觉得高开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确实太草率了些，启成同志作为高开区副主任，他的死肯定会引起外界的关注，高开区如此草率地下结论，会不会引起外界某些不好的猜想呢？最起码要先等公安局那边的调查结论出来嘛，所以我的看法是先不忙下结论，冷处理，让这件事的影响慢慢平息……”。


  　　“当然你们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起码家属那边都安抚好了嘛，现在是和谐社会，和谐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郑耀仁被段昱绕了绕去都有点绕糊涂了，板子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这位年轻的新市长，说话做事的方式实在是有些让人看不懂，嘴上却是忙不迭地道：“还是段市长您考虑得周到，既然这样我们就先不忙下结论，等公安局那边的调查结论出来……”。


  　　段昱似乎对郑耀仁的态度还满意，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容，“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处理吧，那么接下来，我还希望郑主任，你这位高开区的一把手，把精力都放在高开区的发展上来，这可是我们丽山市的一块招牌啊，有时间，我还会去高开区走走的……”。


  　　“欢迎段市长随时到我们高开区来指导工作！我一定会把高开区的工作抓起来，不让领导失望的，您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话说到这份上，郑耀仁也知道该起身告辞了。


  　　段昱眼尖，一眼就看到郑耀仁悄悄地将一张卡留在了茶几的烟灰缸下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叫住郑耀仁，沉着脸道：“郑主任，你是不是拉什么东西了？！……”。


  　　郑耀仁还装傻，故作茫然地道：“啊！没有啊，我没拉什么东西啊？！……”。


  　　段昱一个健步上前，拨开茶几上的烟灰缸，指着下面的银行卡厉声道：“这是什么？！”。


  　　郑耀仁这才尴尬地吃吃艾艾道：“这…这就是一…一点小意思，领导辛苦了，我…我们下面这些单位给补助点车马费也是应该的，这也是我们丽山不成文的规矩……”。


  　　段昱一听这话更火了，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国家给我们发工资，我们就理应做好分内工作，谈何辛苦？！这卡里的钱想必是从你们高开区的经费里出的吧？也是国家的钱！是谁给你权利让你代表国家给我这个市长发钱了？！……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把卡拿走！你要是不拿，那我只好上交给纪委了！……”。


  　　郑耀仁被训得面如土色，只得拿回卡灰溜溜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连和在外面等候的周洪涛和他招呼都没注意，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不赢。


  　　周洪涛一见郑耀仁这副模样就知道郑耀成肯定是挨训了，心里不禁有些诧异，要知道郑耀仁有郑吉师和伍国光撑腰，高开区本身又是炙手可热的单位，所以郑耀仁向来是眼高于顶，一般的副市长都没放在眼里的，没想到却被段昱训得像条丧家犬似的，看来段市长的官威还真是不小啊，想到一会儿要跟段昱说的事，心里也有踹踹不安起来。


  　　那边何欢已经在催了，“秘书长，段市长请您进去……”。


  　　“哦，哦，来了！”周洪涛忙不迭地应着，赶紧起身进了里间办公室，一看段昱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面沉如水的模样，就感觉后背有些冷汗沁出来了。也怪不得他，伴随着段昱的官越做越大，接触的人物、事情越来愈多，他的脾性也磨砾得比之前沉稳、成熟了很多，一般人很难想象，一个刚刚摸到三十岁边缘的年轻人，此刻居然就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了，而他举手投足中流露出的威严，甚至比那些官场沉浮多年的老领导更甚，特别是他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你一眼就能让人情不自禁地心惊肉跳。


  　　打发走了郑耀仁，段昱心里也舒爽了一些，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半个屁股坐在沙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周洪涛，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肃了一点，周洪涛和郑耀仁毕竟不同，作为政府秘书长，自己很多事情还需要倚重他的，倒不好做得太过了，就微微笑道：“洪涛秘书长，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对了，你今天有点反常啊，看来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找我啊，说说吧……”。


  　　段昱的玩笑不但没让周洪涛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在裤子上搓了一下手心的冷汗，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市长，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哦，怎么，秘书长这是准备给我接风洗尘？不过早过了那个时间了吧……”段昱眉毛一扬，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今天晚上哪有功夫和周洪涛吃饭，隔间休息室里还有一个大美女等着自己呢，就摆摆手道：“改天吧，洪涛秘书长，到时候，我请你，好不好？……”。


  　　“额，其实也不是我请您，市长，是有个人想请你吃饭，不过因为和你不熟，所以请我做个中间人……”见到段昱直接开口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周洪涛咬咬牙，说出了一句让段昱很是讶异的话来。


  第四百章 又闻甄大师


  　　能找到周洪涛这个秘书长做中间人，说明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可自己在丽山并不认识什么很有身份的人物啊？段昱心里也翻起了波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哦，是谁啊？能让洪涛秘书长做中间人，看来这面子不小啊！……”。


  　　“不知道市长有没有听过甄大师这个人？……”周洪涛小心翼翼地道。


  　　甄大师？！一说起这个名字，段昱忽的就想起了何其胜，自己第一次去拜访何其胜，何其胜就十分郑重地提到了甄大师此人，说此人神通广大，连伍国光也对他十分借重，要自己小心此人，但又不能轻易得罪，否则会很麻烦。


  　　“甄（真）大师？难道还有假大师吗？！哈哈！”段昱眼神中的讶色一闪而逝，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打起了哈哈开起了玩笑！


  　　“段市长，这玩笑可万万开不得！甄大师是位真正的高人，有鬼神莫测之神通，就连伍书记也对他十分敬重呢……”周洪涛大惊失色道，他开始还以为段昱虽然初来乍到，但多少也该听过甄大师的大名，只要自己一提甄大师这个大名鼎鼎的高人，段昱就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自己的邀请，可是未曾想段昱居然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哦！”段昱眉毛一扬，能让周洪涛如此紧张，说明这个甄大师在周洪涛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自己这位代市长，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瞟了周洪涛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甄大师是何许人？居然连伍书记都对他十分敬重，还请周秘书长给我介绍介绍……”。


  　　“岂止是伍书记对甄大师十分敬重，就是京城里的高官，港台的大明星都对甄大师敬若上宾呢！甄大师有特异功能，能隔空取物，点石成金，更有起死回生，帮人驱凶避邪之大神通，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好多人亲眼见过甄大师发功呢！……”提到甄大师，周洪涛浑然没有了之前的拘谨，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


  　　“哦，丽山居然还有如此高人！那我还真该见上一见，不过我今晚还有点别的事，能不能改天啊？！”段昱心里暗暗警惕，能让周洪涛这位政府秘书长如此卖力帮其鼓吹，那这甄小林还真不是寻常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可比，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额，段市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寻常的邀约，便是往后推一推也不打紧，但这甄大师可不是寻常人，一般人就是想请也请不到的，他能主动邀约您，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您可不好推脱呢……”周洪涛咬了咬牙，一脸纠结地劝道。


  　　“哦，照周秘书长这么说，今晚我是想不去都不行咯！……”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话语中已是隐有怒意了。


  　　“额……”周洪涛越发纠结了，段昱的怒意他自然听出来了，但甄大师那边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段昱开口才好，难道要说，这位甄大师不仅在市里、省里很有人脉，甚至连最上面的中央，也认识不少人，段市长你要想进步，就最好别得罪他。


  　　或者，干脆就直接和段昱说，市长，甄大师不仅能够让人官运亨通升官发财，而且还能预知后事断人生死？这样说的话，怕是段昱直接会给他一口封建迷信的大帽子。


  　　段昱看着周洪涛纠结的表情，突然心神一动，如果说，之前何其胜提起甄大师来，段昱还不是很在意的话，现在居然连周洪涛都如此紧张此人，那段昱就不可能不小心了，尤其是之前何其胜还说过，这位甄大师和伍国光的关系很好，甚至丽山市里面不少的市委常委都和他的关系不错！


  　　这位甄大师既然在丽山官场有如此影响力，自己迟早要和他对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自己对此人的了解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或许亲眼见上一见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也不一定呢，就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洪涛秘书长，本来我今晚确实还有事，既然你这么说，这面子我还真不能不给，不过你说的这位高人，找我，真的就是为了请我吃顿饭？……”。


  　　“市长，甄大师应该就是想要认识一下您，没别的事，我只听说过别人求甄大师办事，还没听说过甄大师求人办事的呢，再说在丽山应该还没有甄大师想办而办不到的事吧……”见段昱松了口，周洪涛自是大喜过望，又开始为甄大师卖力鼓吹起来，不过一触碰到段昱似笑非笑的眼神，周洪涛总觉得这眼神背后有些什么东西在隐藏，所以话也只说了半句。


  　　“好吧，今天晚上是吧，在那里？”段昱其实心里一直在衡量，衡量自己现在打甄大师的脸是不是合适，结果左思右想，段昱还是觉得，甄大师这个人，自己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死了的好，毕竟这个人在丽山市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所以，段昱临时决定，今天晚上就好好的会会这位甄大师。


  　　“在丽山大酒店，市长，到时候我来接您？……”周洪涛完成了任务，长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恭谨。


  　　“算了，到时候我自己去吧，没别的事，你就先出去吧！”段昱摇了摇头，拒绝了周洪涛的建议，因为他还要留出时间来陪李梦雪。


  　　送走了周洪涛，段昱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看什么丽山市所辖地域的资料文件，直接反身就进了隔间。结果进屋一看，本来还在看书的李梦雪，此刻居然已经睡着了，而且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居然一边睡觉还一边叭叭着小嘴，别提多可爱，多诱人了。


  　　段昱深情地望着熟睡中的李梦雪，心中满是愧疚，因为甄小林的突然邀约，今晚可能又没多少时间陪李梦雪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俯下身来偷偷地在李梦雪的小嘴上亲了一记，见她依旧没醒，这才拉起了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出了小隔间。


  　　“……市长，要不要我安排下去，今天下午不见客？”见到段昱从隔间出来，正在收拾桌子的何欢很有眼色地问询了一句。


  　　“不用了，今天下午照常就好，任何时候都不能因私废公啊，对了，你今天第一天给我当秘书，还适应吧？……”对于何欢迄今为止的表现，段昱还是很满意的，亲切地询问道。


  　　“市长，您……您放心，我何欢一定会好好的跟着您干，我知道我不太会说话，不过您放心，鞍前马后的事情，我一定会给您安排妥当的……”何欢自然知道这是该表忠心的时候，激动地道。


  　　当初，何其胜还是财政局局长的时候，他何欢刚刚毕业就分配进了丽山日报社，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好友羡慕嫉妒恨。何欢有着何其胜这样的叔叔做后盾，在日报社也混得可谓是如鱼得水。不过，这还没得意几年，伴随着何其胜去职，何欢也终于尝到了给人遗弃的滋味。


  　　而正是那种世态炎凉的人心，才会在短短的几年内，将一个意气风发，甚至有点愤青本色的小青年磨练成了现在这个锋芒内敛，很会察言观色的何欢！

  　　当然何欢这番话也不只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段昱让他当秘书的决定，可以说彻底改变了何欢的命运，而一日来与段昱的相处，也让何欢对这位新老板产生了由衷的敬重，让他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好了，我不需要你表忠心，既然你做我的秘书，那么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话虽然糙，可是理还是这个理，所以我也希望，你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这样就算你做错了，只要不违反大原则，我也不会怪你，别人要怪你，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段昱既然已经将何欢当成了自己秘书，也就是视为心腹了，话自然得说透了。


  　　“市长，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干，绝不给您丢脸！对了，市长，我刚才听周秘书长提到甄大师，这个人，门道不小呢……”何欢也听出了段昱话语里的护犊子之意，心情越发激动，自然要赶紧表现一下。


  　　“哦！连你也知道甄大师？！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都给我说说……”段昱眉毛一扬，顿时来兴趣。


  　　“市长，甄大师原名叫做甄小林，不过现在都称呼他为甄大师，没人敢直呼其名了，据说最初这位甄大师只是一个赤脚医生，当然也有说他是个农民的，八十年代的时候还因为猥亵妇女被政府打击过，没想到坐了几年牢出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先是去粤西那边发展，居然混出了不小的名声，渐渐的他的名声就传遍了丽山，越传越神，开始还有人不信，说他是江湖骗子，后来他出了本书，上面有好多他和有头有脸的高官还有大明星的合影，有图有真相，倒是不像是假的了……”何欢当然恨不得把自己所知的全一股脑告诉段昱。


  第四百零一章 临时常委会


  　　“这么说来，这位甄大师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这不仅有明星大腕相信他，居然还有政府高官相信他，还真的是一位能人、高人？！”段昱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何欢一眼，“小何，听说伍书记，也和这位甄大师的关系挺好？……”。


  　　“是的市长，伍书记当初也是外来户，现在之所以能够掌控整个丽山，据说他的背后就是因为有着甄小林给他参谋和走关系的……”。


  　　段昱长吸了一口气，对于甄小林的认知，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按照何欢所说，甄小林和伍国光的关系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的朋友往来关系，很可能已经结成了牢固的利益共同体，甚至在丽山市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大网里，甄小林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点了！

  　　丽山市此时的委常委，一共有十二名分别是，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伍国光，市委副书记、市长：段昱，市委副书记：舟赵政，市委常委、市军区司令员：王成军。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辛子平，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林雅怡，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许海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苏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钱启申，市委常委、副市长：郑吉师，市委常委、统战部部长戴裕枢，市委常委、湖景县委书记：宋军。


  　　按照一般的惯例来看，市委常委也好省委常委也罢，都是单数，丽山市本来也有十三位市委常委，政协主席刘本用已经年纪到线不再担任市委常委，所以薛谦才会下丽山，补齐十三位常委！


  　　不过，根据段昱的了解，不管是副书记舟赵政、纪委书记林雅怡、宣传部长苏平还是统战部的部长戴裕枢、政法委书记许海山，甚至是最初的市委书记韩成功，其实都是属于丽山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根据惯有的干部排外的特性，当初伍国光初来丽山，也不知道多辛苦，才能够有了今天的局面。


  　　而在何欢的嘴里，伍国光之所以能够站稳脚跟，居然是拜甄小林的之功，这又怎么能不让段昱感到吃惊呢。


  　　“今天晚上，你陪我一起去吃饭吧。”段昱想了想，觉得还是带上何欢好一些，这样既可以避嫌，也能够通过何欢及时了解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能够跟着老板出席这样私密性质的聚会，无疑也是受器重的表现，何欢很是高兴，继续献宝道：“市长，我以前有个同事曾经给甄小林做过专访，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再问问，或许能多了解些信息……”。


  　　信息不嫌多，段昱选何欢做秘书，很重要的一点原因也是因为他当过记者，消息灵通，就点点头道：“好吧，你就再打听打听，不过别用办公室的电话，找个安静点的角落用你自己的手机打，也别说我要问的……”。


  　　何欢暗暗敬服，段昱年纪虽轻，考虑问题却是很细致周到，自己和他比起来就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了，跟着这样的老板倒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呢，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办公室找个无人的角落打电话去了。


  　　就在何欢离开办公室不久，外间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这个电话倒是巧了！”何欢不在，段昱听到铃声响个不停，怕吵醒了隔间里熟睡的李梦雪，赶紧走出了里间办公室，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请问是何秘书吗，我这里是市委办公室，有件重要的事情请你即刻转达给段市长。”


  　　“嗯，我就是段昱，有什么事情说吧。”


  　　“啊！段…段市长，我是市委办公室的小田，转达一下伍书记的通知，今天下午四点，在市委小会议室，临时举行市委常委会议，还望段市长您记得准时参加。”


  　　“开会？知道是讨论什么事情吗？！”段昱皱了皱眉头，今天可真是事赶事，都凑到一块儿了，想抽点时间陪李梦雪都没时间了。


  　　“额，段市长，不好意思，我接到的通知就是四点开会，具体讨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放下电话，段昱本来还平静的面容忽然间有些纠结了，“这个伍国光搞什么？居然突然袭击？！临时通知开常委会议，难道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了？……”。


  　　段昱想了想，觉得最近丽山还真的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上常委会讨论的，而且书记会都不先召开一个，这就直接上常委会，也未免太直接了一些吧？


  　　寻思了片刻，段昱又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直接打给了周洪涛。结果，这位政府秘书长，居然也说不出个什么具体的所以然来，只是说听说好像是要研究人事变动。


  　　一听是人事变动，段昱的整个人都觉得愤怒了，不得不说伍国光抓的这个时机很好，因为段昱刚到丽山市，对丽山的人事情况自然是两眼一抹黑，就算是想发表意见也无从发起，连段昱都不得不承认，伍国光真的很会拿捏时间。可是最让段昱生气的是，他几乎都不知道这码子事情！


  　　作为丽山市的代市长，同时也是市委第一副书记，居然都没有人通知他丽山要进行人事变动了！这还是他特意打电话，才从周洪涛那里旁敲侧击出来的消息。也由此，可以看得出来，此刻，段昱在丽山是多么的寸步难行，而伍国光又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外加欺人太甚！

  　　满心火气的段昱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来一定要将伍国光这一伙人打下云台，也让他们知道他段昱不是任人宰割的！

  　　“……市长，您这是？”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的何欢，见到段昱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愣，忍不住地开口关心了一句。


  　　“没事，刚接到市委办的通知，四点开常委会议，记住提醒我一下，我先去做做准备……”吩咐了何欢一句，段昱直接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大班椅上，拿出了当初周洪涛送来的整个丽山市正科级以上的干部资料看了起来。


  　　临阵磨刀，时间就有点紧了。“市长，时间到了！”离常委会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何欢走进来打断了段昱。


  　　“好的，你整理一下，马上走。”段昱点了点头，从文档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A4纸，直接写了一份留言，放到了隔壁休息室的床头柜上。


  　　看了一眼依旧在恬恬熟睡的李梦雪，段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市委常委会，会是一场示威吗？！……”。


  　　参加会议，时间点的把握是很有讲究的，去得太早了，人家觉得你沉不住气，去迟了，人家觉得你摆架子，尤其段昱是第一次参加丽山市委常委会，就更要注意了，所以段昱才会要何欢提醒自己卡准时间。


  　　按照一般的逻辑来说，开会一把手肯定是最后到的，其他参会官员最好提前一些时间到，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手才会来，在丽山的目前情况来看，除了伍国光之外，就属段昱地位最高了，所以只要在四点之前到，段昱觉得也不迟。


  　　只不过，让段昱没有想过的是，还离开会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呢，伍国光就已经坐在了会议室的主座上，而且此刻满会议室的人，都在看着他这个刚刚进屋的新常委新市长，不少人的嘴角还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讥笑。


  　　我靠，被摆了一道！伍国光这个老小子，怕是故意的早到，然后让自己出糗吧，被这么多人望着，段昱也难免尴尬，不过脸上却是面色如常地微微一笑道：“呵呵，看来是我来晚了。”，段昱平静地说着，却是颇有深意看了伍国光一眼。


  　　“段市长，还没到四点，你来的也不算晚，快点坐下吧，马上就要开会了。”和段昱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林雅怡。只是让段昱感到奇怪的是，这位丽山市委常委唯一的女常委，不是听说她一向面冷孤傲吗，怎么今天居然帮自己解围呢？


  　　但这明显是一个向自己示好的信号，这对于势单力薄的段昱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微笑着朝林雅怡点点头，径直走到放着写着自己名字铭牌的座位上坐好。


  　　伍国光则不宜察觉地皱了皱眉头，林雅怡这个纪委书记在常委中比较特殊，平时对自己这个一把手也不假颜色，如今却主动帮段昱这小子解围，莫非这两人勾搭上了？这可是个值得注意的新动向啊！

  　　不过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这次的常委会是伍国光做了精心准备的，就是要趁段昱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也可乘机巩固自己的势力，谅段昱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伍国光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干咳一声道：“嗯，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啊，小唐，将今天的会议议程议题给大家发发……”。


  第四百零二章 兆头

  　　段昱一听这话就眼中精光一闪，说是临时常委会，但准备却如此充分，连会议议程都计划得如此详细，而且连远在湖景县的常委-——湖景县委书记宋军都来参加常委会议了，这个临时还真的是够临时的！


  　　愤怒归愤怒，段昱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变化，认真地拿着手中的会议议程资料看了起来。


  　　第一项议程，其实就是讨论今年上半年，两个季度的经济工作，因为段昱刚来，情况不熟悉，就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钱启申做报告，常委们明显都有点心不在焉，这种报告在他们看来无非是照本宣科，拿着秘书写好的报告照念就是了，不过段昱却听得很认真，钱启申的报告条理清楚，数据详实细致，显然不可能完全是秘书操刀完成的，这也让段昱对自己的这位副手多了几分认识。


  　　接下来，伍国光开口了，出奇的是，并没有半点长篇大论的模样，而是轻轻的一口带过，表扬了一下政府上半年的经济发展状况，肯定了政府方面的工作，顺便提了一下下半年的经济指标，希望今年的GDP同比增速能够达到两位数！


  　　过完了这个议题之后，伍国光轻轻的顿了顿，就开口道：“好了，第一个议题目前就先到这里吧，现在说说第二个议题……”。


  　　一说起第二个议题，在座的十来位常委都不由的有了精神，最先开口的居然不是组织部的辛部长，而是新任的市委常委副书记舟赵政。


  　　“伍书记，我先说两句，今年上半年的各项经济指标的出炉，表示我们政府部门的经济工作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不过和省里给我们定的目标却还有很大差距，尤其是高开区的发展情况，有些不尽人意。我认为高开区之所以发展不起来，主要原因就是领导班子战斗力不强，所以我看就先从高开区开始讨论吧……”。


  　　舟赵政这才一开口，段昱就明显地感觉到整个常委会的气氛，忽然的一僵。


  　　“老舟，我看，还是先听听子平部长的建议吧，你说呢？”一听舟赵政这话，本来还一脸悠然的伍国光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了，甚至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连段昱都看出来了。


  　　辛子平作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在丽山市的人事调动、调整和安排上还是很有发言权和影响力的。他听到伍国光这话，也没有犹豫，直接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伍书记、段市长、舟书记，还有在坐的各位，由于高开区委副主任马启成骤然离世，高开区区委副主任一职出现了空缺，关于替补人选，我们组织部已经有了一些建议……”。


  　　“有关高开区副主任的人选，经过我们组织部的初步甄选和考核，有韩桥梁、黄志刚两位同志比较合适，其中韩桥梁同志一直担任高开区办公室主任，熟悉情况，年富力强，在任上对于高开区的招商引资有明显的推动作用。黄志刚同志，则是朝阳县发改委的副主任，经验丰富，对于管理公司企业有着很明显的自身优势……”。


  　　其实，自从辛子平嘴里冒出高开区副主任这个名词之后，他接下来的话，段昱几乎就是左耳朵听右耳朵跑。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薛谦的存在！既然省里面的两位大佬都已经透露出来信息了，薛谦要到丽山市高开区当主任，还要进市委常委，那么这件事情几乎就没跑了。薛谦当了高开区主任，肯定会要按自己的想法对高开区领导班子进行调整，伍国光要想往里面放棋子，两人就肯定会起冲突，这正是段昱愿意看到的！


  　　“……都说说吧，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


  　　见到辛子平已经抛出来了今天的主菜，伍国光打量了一眼在座的其他十位常委，发现这十位常委居然没有一个开声的。


  　　“既然大家都不想说，那我就来说两句吧，高开区，作为我们丽山的经济引擎，应该起到龙头一般的作用，这样才能够带领我们丽山市的经济有着更快更好的发展，我觉得组织部推荐的这两个人选都不错，相对来说黄志刚同志更合适些，经验丰富，成熟稳重，这样的同志才能镇得住场面嘛……舟副书记，你怎么看？”。


  　　伍国光觉得一切都是尽在掌握了，因为无论是韩桥梁、黄志刚都是他伍国光派系的人，而他故意不询问段昱这个二把手的意见，反而越过段昱直接去询问舟赵政的意见，更是赤.裸.裸的示威！


  　　“我倒是觉得韩桥梁同志更合适些，年轻有冲劲，这样才能打开高开区的局面嘛，年轻同志不一定就镇不住场面啊，说年轻，谁能比我们段市长年轻呢，段市长，你说呢……”舟赵政事前已经收了韩桥梁送的礼，自然要帮韩桥梁说话，还不忘把段昱也拖下水。


  　　伍国光皱了皱眉头，舟赵政向来和自己步调一致，今天怎么唱起反调来了？


  　　段昱则差点笑出声来了，果然如何其胜所料，舟赵政升任副书记以后果然不甘心永远雌伏于伍国光之下，有点要别苗头的意思了，而这舟赵政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想得便宜又怕得罪伍国光，居然拉自己出来垫背。


  　　“我弃权！”说是发表意见，其实就是间接的投票，“对于辛部长所说的两位同志，我都不熟悉，我还是不发表意见了吧。”段昱不动声色地道。


  　　“那剩下的哪位同志还有意见？”伍国光见段昱弃权，眉头又舒展了些，端起了身前的茶杯，悠哉的抿了口茶水，“要是大家都没有意见，我看……”


  　　“伍书记，我想发表点看法。”就在伍国光想要夺取胜利权的时刻，纪委书记林雅怡忽然开口了，“我觉得韩桥梁、黄志刚两位同志都不怎么适合，所以我也弃权！……”


  　　纪委书记，表示反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听到林雅怡这话，本来还优哉游哉的伍国光，忽然间脸色就是一变，心里可就琢磨开了。纪委，向来就是我党内部的纪律机关，不仅掌管监督和检查全，便是连审判权和司法权都部分享有，这可是十成十的权力部门，专门针对干部的监督组织。


  　　两名组织部提请的干部，居然被纪委书记表示反对，这是不是说明，这两位干部的屁股不干净？还是说有一些举报材料还未查实？

  　　伍国光瞪着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林雅怡，可惜的是人家这位女纪委书记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再说话的意思。


  　　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伍国光长吸了一口气，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眼在座的诸位常委，沉声道：“有意见可以保留，现在开始表决，同意黄志刚同志出任高开区副主任的举手！”说着伍国光率先高高举起了左手！


  　　伍国光的强势地位还是得到了体现，决议以大多数票获得通过，连之前表示了不同意见的舟赵政也投了赞成票。


  　　“……下一项，是有关市委副秘书长的任命，经过我组织部门考察、推荐，林业局副局长……”。


  　　一连三四个人事任命，都是按照伍国光的意志以大多数赞成票获得通过，像市委副秘书长这样的任命，完全就是伍国光一言可决，毕竟市委的秘书长说起来也就是市委的大管家，伍国光这个市委书记都同意了，谁还能有什么意见？只不过涉及到一定级别官员的升迁，总是需要在常委会上走个过场罢了。


  　　伍国光见局面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下，嘴角又微微翘了起来，这时辛子平忽然提到有关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人事变动，这才让在场诸多常委们的目光又变得热切起来。


  　　公安局，作为地方政府唯一的暴力国家机器，可以说，谁掌控了这个部门，谁就掌握了一把尖刀，更何况常务副局长再进一步那就是局长，很有可能直接成为政法委书记也就是市委常委的一员，这样一个职位自然是炙手可热的。


  　　段昱，其实想的别其他人还要多一些，因为他依稀的记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许海山，已经是一位五十八岁的老干部了，这样的年纪，说句不好听的，一年两年就要进政协了。这很明显，是有人在布局！只要站住了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个位置，那么等到许海山退休的时候，再进一步，当然是顺理成章！

  　　“……交警支队支队长魏飞虎和公安局副局长曹振，这两位同志，不仅是公安部门的精英，熟悉警察部门的工作，而且都曾经有过立功表现，现在提请常委会决议……”。


  　　“老许，你是政法委书记，你先发表下意见……”伍国光直接点了政法委书记许海山的将。


  　　政法委书记许海山在今天常委会上一直沉默寡言，似乎心情不太好，哪知一开口就放了个大炮仗：“伍书记，我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如从前了，身为政法委书记，还长期兼任公安局局长，确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导致有些工作没有做到位，所以我想要向常委会提请，请辞公安局局长一职！……”。


  第四百零三章 并非铁板一块


  　　许海山确实有脾气，作为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一职位自然是他最有发言权，他是准备把一直紧跟自己的刑警队长提拔上来接自己的班的，但伍国光却想绕过他安插自己的人，自然让许海山十分不满，却又无法在常委会上和伍国光抗衡，索性直接撂担子了！

  　　“什么？！”常委们也都被许海山这个大炮仗给雷得不轻，眼睛全都瞪大了！


  　　“海山同志，这可是不能开玩笑的，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伍国光也给许海山这忽然来袭的一记猛药噎的不轻，毕竟许海山也属于站在他船上的人，一向在常委会议上都唯他马首是瞻，可是，为什么没和自己沟通一下，就贸贸然的提请辞职呢？ 不过，又一想到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最终要落在自己人手里，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已经向省厅打了报告，没提前和大家通气，还请诸位同僚多多包涵……”已经年纪到线面临退休的许海山确实是有点心灰意冷了。


  　　此刻许海山说什么，其实大家都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因为此刻，大家的心里都在琢磨，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自己麾下是不是有人能够顶上。虽然说出去在场的十位市委常委多数都是伍国光一条船上的人马，可是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再说谁又说自己的人，就不是伍书记的人了？


  　　许海山这忽然袭击的一个大炮仗，震得在座的常委一时间都没了言语，整个会议室此刻就像是默哀一般，安静了下来。


  　　段昱的心情则是极好，本来对于完全被伍国光掌控的常委会他是不太乐观的，现在看来，常委会倒也不是铁板一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是素来养气有成的功夫此刻也显示出了应该有的成果，脸上没有半点表现出来。


  　　“段市长，你是什么意见？”伍国光不愧为伍国光，这需要人来挡枪了，就想到段昱了。


  　　给伍国光点了名，段昱也不好再沉默下去，只好咳咳了两声，说道：“既然伍书记点了我的名，那我也就说两句，公安部门的重要性，我不说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公安部门的保驾护航，所以我觉得涉及公安部门的人事变动我们应该要慎之又慎，甄选范围也不妨放开一点，选择面可以再大一点，多提几个人选，有比较才有鉴别嘛……”。


  　　“不错，我觉得段市长的意见很值得考虑，除了刚才组织部推荐的两位同志，适合的同志也不是没有嘛，我们市里的招商引资曾经就出现过恶性事件，多亏防暴支队的支队长李友善同志及时果断处置，才没有出大乱子，李友善同志熟悉业务，政治上过得硬，我觉得可以考虑……”。


  　　“我倒是觉得我们眼光还可以放开一点，刚才段市长也说了，选择面可以再大一点，我们眼睛不要只盯着市局这么几个人，选拔人才还是要从基层选拔才靠得住，像我们湖景县县公安局长马化龙同志就很优秀嘛，年年破案率名列前茅，还受过省厅通报嘉奖……”。


  　　“既然要放开甄选面，我觉得索性再放开一点，不要局限于公安口，只要有能力，都可以考虑，像市城管局局长潘东阳同志就不错，主抓城管工作成绩显著，以前咱们市里面有多乱大家都知道，现在上街已经很少看到小摊小贩了，这就是很大的进步嘛……”。


  　　“我倒是觉得，还是用公安战线的同志比较合适……”。


  　　“这意见我不是很同意，我承认公安干线的同志们有着工作上的优势，可是这不能表明其他单位就没有其他好同志了嘛……”


  　　好么，段昱这一句甄选面可以再放大一点，把一众常委们的欲.望都勾起来了，顿时整个常委会议室就像是炸了锅似的热闹，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没打起来！

  　　也怪不得，公安局局长，这样一块大肥肉，这样的好事儿，谁肯推出去。


  　　伍国光看着已经乱了套的会场，一脸的阴沉，现场的局面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他也知道，即便是自己的人，也有自己各自不同的诉求，就是拜把子兄弟，分赃不均还会翻脸呢，他如果以市委书记的权威强压，势必引起部下们的不满，可是这样的吵闹下去，怎么可能有个结果呢？

  　　想到这里，伍国光用力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好了，常委会不是菜市场，这样像什么样子！这件事，我们还是下次常委会再讨论吧，公安系统属于直线管理，海山同志要请辞公安局局长，首先要经过省公安厅批准，在省公安厅意见下来之前，暂时不对市公安局进行人事调整，下次再议……”。


  　　伍国光这是使的缓兵之计，既然一时间达不成共识，那么只能会后再去私下沟通，平衡好利益，才不会乱套。常委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停止了争吵，场面总算重新控制下来了。


  　　场面是控制下来了，但通过这短短一个多小时的常委会议，让段昱看到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市委常委们的情况，虽然这些情况可能很片面，或者说直接就是表面上看来，可是这未尝也是不能说明一些问题。


  　　“下一项，是有关南和县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的人事调整……”。


  　　果然，猛料总是安排在最后，本来段昱以为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这个职位就够火爆的了，可是未成想，现在又从辛子平的嘴里冒出来了一个南和县的副书记、一个代县长的人事安排。


  　　一个县的县长，比起常务副局长来，其实说不出来那个职位更高一些，因为这都是处局级干部的调整，可是要说起权利的掌控来，县长比起常务副局长来，却显得更重要些，因为一个是主政一方，一个终究只是当副手。


  　　“……南和县代县长的候选人是南和县委宣传部部长周楠、市委档案局的局长章必成、市委监察办的副主任曹玉宝。南和县委副书记的人选，也有三位，分别为市政府行政科科长马风行、教育局副局长周丽君、丽山市委宣传部宣传科主任迟浩。有关于六位同志的一些具体情况，我接下来开始做一些简略的介绍，南和县委宣传部的部长周楠曾是丽山市市委办科员、副科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六名干部中的两名，将成为执掌南和县委县政府要职的的缘故，辛子平居然还大略的介绍了一下六名干部的履历，让在座的段昱心里也大略的有了一个数。


  　　“我提议由市委监察办的副主任曹玉宝为南和县代县长候选人，市政府行政科科长马风行为南和县县委副书记候选人，都表决一下吧！”辛部长介绍完后，伍国光或许是被刚才的局面失控搞得有些火心烦躁了，对于这两个职位人选他是势在必得的，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让大家表决。


  　　这时又出幺蛾子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纪委书记林雅怡突然举手道：“刚才几个人选都是伍书记提名的，我也提个名，我提议由南和县委宣传部部长周楠为南和县代县长候选人……”。


  　　林雅怡这话也是话里有话的，意思是你这个书记也不能把所有的人选都占了吧，你吃肉也要给别人留口汤啊！这吃相不能太难看啊！


  　　伍国光一听这话眼眉就竖起来了，不过还没等他发飙，更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我同意林部长的意见！”举手的是湖景县县委书记宋军！


  　　“我同意林部长的意见！”举手的是市军区司令员王成军！


  　　“我同意林部长的意见！”举手的是常务副市长钱启申！

  　　段昱的眼睛也亮了，这或许是自己打破伍国光控制常委会的机会来了！怪不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林雅怡会主动帮自己解围示好，这分明是向自己递橄榄枝啊，而且自己全程弃权，也不太好。于是在这次表决中支持了一下林雅怡和宋军的意见。


  　　让段昱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支持，再加上市军区司令员王成军和常务副市长钱启申的支持，居然支持出来了一位县长。除了外出治病的市委常委郑吉师外，在座的一共有十一位常委，五票赞成两票弃权（弃权的是许海山和戴裕枢），居然就这么地让周楠当选了南和县的代县长。


  　　南和县，在丽山市的辖区内，可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县了，而且宣传部长一般都是直接升任党委部门的副书记的，现在直接越过副书记升任了南和县政府的县长，绝对的算的上是大进了一步。这个结果的确是段昱没有预料到的，而看伍国光那副恼怒而又古怪的表情，怕是连他这位书记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吧，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经营得如铁板一块的常委会居然分裂了？！

  第四百零四章 初见甄小林


  　　按照段昱之前的了解，市委副书记舟赵政、市委宣传部长苏平、政法委书记许海山、组织部部长辛子平、湖景县委书记宋军、副市长郑吉师都是伍国光系的人马，再加上伍国光自己，那是妥妥的掌握了七票，可以完全的掌控市委常委会议，不然他这位书记也不会趁着段昱立足未稳之际，来立即进行人事调整了。


  　　许海山为什么会弃权，或许还好理解，不过，湖景县委书记宋军到底是为什么这次会站在林雅怡这一方，段昱就有些不明白了，不过这对于段昱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件不经意间促成的事情，让段昱看到了，丽山市委常委会其实也不完全是伍国光的一言堂。


  　　伍国光的脸色很不好看，匆匆宣布散会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而林雅怡这位一贯冷脸示人的纪委书记，居然大方地邀请段昱有空一起坐坐，段昱本也想找机会巩固一下这段在常委会上结下的短暂同盟，不过想到李梦雪还没走，又答应了甄小林的邀约，也只能婉拒了，并再三表示确实是有事在身，只能改日再约了。


  　　林雅怡也不以为意，大方地挥挥手道，那就下次再约吧，说完也蹬蹬蹬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的光景了，市委大院的灯几乎都开始亮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召开常委会议的缘故，段昱发现今天不仅仅是市委办的人都在，就连一些其他部门的人员也有不少加班值班的。


  　　“何欢，刚刚是不是谁打电话过来了？”段昱刚刚开会的时候，注意到何欢轻手轻脚地溜出去了几趟，他知道一般情况下，何欢是不可能中途溜出去的，除非有要紧的人给自己打电话。


  　　“市长，是李小姐的电话，她说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对了，还有周秘书长也打过几次电话来催，我们今天还去不去丽山大酒店了？.……”。


  　　梦雪走了？！

  　　一听到何欢这话，段昱的心里就有些不好受。李梦雪因为李克定的缘故，想必来找一次自己也很不容易，可是自己呢，只是匆匆忙忙的陪她吃了一顿午饭，然后连送都没送他一下，就让她自己走了。


  　　“去，既然答应了人家，去还是要去的！”段昱长吸了一口气，将心里对李梦雪的愧疚压下，决定还是要去见识一下这位神通广大的甄大师。


  　　段昱和何欢两个人，连辆车子都没开，居然直接打了一个车，就来到了丽山大酒店。


  　　等段昱和何欢进了酒店的大门，发现周洪涛已经早早地等在酒店大堂里了，而段昱想要见识的甄大师却是连一个影子都没。


  　　“老周，甄大师来了吗？”在私下场合，段昱一般很少称呼人带职称的，而且他这么的称呼周洪涛一声，怕是他还巴不得呢。


  　　“市长，甄大师已经到了，我已经告诉他您在开常委会要迟一点到，咱们赶紧上去吧？”周洪涛急切地道。


  　　段昱一听周洪涛这话，眼中精光一闪，暗道，这位甄大师，真的是好大的架子啊！连周洪涛这个政府秘书长都出来迎接自己了，你一个不知所谓的什么大师，居然稳如泰山一般，等着别人来拜见？

  　　段昱的性子其实也不是那种高傲不可一世的，相反他也很反感官场中的种种排场和繁文缛节，可是有些时候你也不得不承认，基本的礼节往往也代表一种态度，甄小林如此做派，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市长，甄大师性子可能是傲了点，高人嘛，肯定是不同常人的，您也多担待些……”周洪涛也看不懂段昱那一张平静的脸庞下蕴藏的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走吧，刚刚我想起点事，走神了，不好意思，老周，小何，走，一起，我可是饿坏了，先填填肚子再说……”段昱这话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味，可是周洪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想想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段昱一行三人，在周洪涛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丽山大酒店的顶楼观光台餐饮区，进了一间极其豪奢的包厢。


  　　这间装修得金碧辉煌高端大气的包厢，任是谁一看，也知道绝对不是招待一般人的包厢，仅仅包厢正中的那张转盘大圆桌，直径就足有十来米，坐上三四十人也绰绰有余。


  　　可是偏偏此时，偌大的包厢内，就坐着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人，还是段昱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开发！

  　　他怎么会在这里？！一见到杨开发，段昱就眉毛一扬，眼中寒光一闪，对于这个三番五次陷害自己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段昱自然不可能忘怀，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模样还像还和那位甄大师很是熟悉的模样？

  　　至于段昱第一次见到的甄小林，大花衬衣配休闲西裤，劳力士的金表加上小波鞋，脖颈间的玉观音加上手上的沉香手串，这样的搭配，段昱倒是在一些港片上经常见，这是标准的港式暴发户老板的配备！只打量了这位甄大师一眼，段昱已经略略猜到了这位甄大师是个什么货色。


  　　“这位，想必就是段市长了吧，当真是年轻俊杰，当真是蓬荜生辉啊！.……”一见到段昱三人走进了包厢，一副稳坐钓鱼台模样的甄小林终于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段昱跟前，拖长音调不文不洋地说了几句客气话，大刺刺地伸出单手和段昱握了握手。


  　　“不敢当，不敢当，我对甄大师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段昱今天来就是来探探这位“甄大师”的底的，自然不会一见面就打甄小林的脸，客气地和他寒暄着，只是依旧无视了杨开发的存在。


  　　“哈哈！坐！坐！服务员，赶紧上菜！.……”甄小林见段昱姿态放得很低，还以为自己的名头把这位新市长震住了，越发得意了。倒是杨开发有些挂不住，脸红一阵白一阵。


  　　等到几人都在桌前落了座，开始上菜之后，忽地杨开发端起了一杯酒，冲着段昱说道：“段市长，之前多有得罪，我杨开发自罚三杯，当给您赔罪，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和我杨开发一般计较.……”。


  　　杨开发这么说着，也不待段昱回话，直接就一口气猛干下了三杯茅台。二两一杯的瓷杯，连干三杯，这也是舍得拼命了，而且即便是茅台不上头，可是这一口气喝下多半斤茅台去，也绝对的不好受。


  　　段昱却像没听到杨开发说话一样一动不动，杨开发端着酒杯僵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甄小林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了，“段市长，今天呢，我甄小林，就卖个老脸向你讨个人情，开发呢，是我的徒弟，过去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段市长，所以呢，今天我特地来带着他给你赔罪来了，以前的事就此揭过，段市长你不会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吧？！……”。


  　　段昱看着就像是演双簧一般的两个人，心里那个腻歪，就别提了。甄小林是什么人，他段昱不是太了解，可是杨开发是什么人，他段昱难道还不知道，现在来这么一出，难道过去的一切真的都能抹了去？再说了，甄小林的脸也未免太大了吧。段昱和甄小林这可是这第一次见面，连饭都还没吃完一顿呢，这就开始帮段昱做主了。


  　　“甄大师，我可不敢让杨老板这样赔罪，快，快坐下。”段昱平静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来，“而且我也不记得杨先生什么时候得罪过我？既然都没有的事儿，又何来道歉一说啊？.……”。


  　　一听段昱这话，甄小林本来就笑意盈盈的大脸顿时张开了角度，“哈哈哈，是，确实如此，段市长不愧为段市长，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来，大家都举杯，为了段市长这句话，为了大家重归于好干一杯！……”。


  　　看着开怀大笑的甄小林，段昱心里不由暗暗好笑，这人啊，到底要狂到什么程度，才能这么的自大自狂，狂到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狂到连正话反话都听不懂了，光是凭借他这强大的“理解力”，就真的不愧为“大师”的称号！


  　　不过段昱知道甄小林既然能这么狂，敢这么狂，肯定多少有他狂的资本，否则也不可能混到现在这样风生水起了，此时仍不到打他的脸的时候，就依旧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好，甄大师的面子不能不给，干杯！。”


  　　只不过，当段昱的酒杯从桌子中央位置往回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酒杯忽然的一轻，然后酒杯中的酒水，居然就这么的消失了！


  　　饶是段昱是练过的，不管是手脚反应还是眼耳灵觉都远超常人，也没搞清楚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在那一瞬间，段昱也只隐约的看到一抹残影，那残影中好似有个什么东西忽的从自己的酒杯上抹了一下，然后极快地就消失了。


  第四百零五章 狂得没边

  　　将酒杯端到自己的跟前，段昱细眼这么一看，果不其然，在自己的酒杯里，现在就只剩下点滴的酒液留存了，那足有一两半多的茅台酒，就像是不翼而飞了一般。


  　　“段市长，发现了？”看到段昱疑惑的表情，一旁的甄小林笑的越发的畅快和得意了，“放心，刚刚只是我施展了一次小法术，为的就是让段市长少喝些酒水，别喝醉了，为了赔罪，开发可是给段市长准备好了更精彩的节目哦！.……”。


  　　“真是神乎其技啊！高！真是高人啊！段市长，我今天可是沾了您的光，饱了眼福啊！”一旁的周洪涛赶紧凑趣地拍掌叫好道。


  　　装神弄鬼！段昱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道，要不是自己的眼力还够，怕是真的看不到那抹残影，还真会像其他人一样相信甄小林会法术的鬼话，至于其他一些让甄小林这个假大师欺骗的人，怕是都是给他这种类似于变戏法一般的技法所欺骗了吧，不过这甄小林能练出这么快的手法，倒也不能完全小视了他。


  　　“甄大师，果然不愧为甄大师！”段昱也没揭破甄小林的把戏，反而故意地将自己跟前的酒杯翻转，示意里面的酒水已经给甄大师变没了，竖起大拇指道：“不说别的，就是为了甄大师的法术，我段昱也要喝上一杯才是。”。


  　　说完段昱直接自斟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段市长，你这也太客气了，我可承受不起呢！”一张马脸的甄小林笑得都快没眼睛了，然后朝杨开发使了个眼色，“市长，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得送你一份见面礼，以后还希望你多多关照才是.……”。


  　　甄小林这样说着，从杨开发手里接过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包，然后按在桌子上，直接滑到了段昱的跟前。


  　　一旁的杨开发此时却打心眼里肉都疼。红包看起来薄薄的，好像里面没装什么东西似的，可是实际上呢，那可是装了一张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支票，不记名立取的现金支票！


  　　自当搭上了甄小林的线，杨开发确实通过他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不过同样血也出了不少，光是拜师礼就送了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本以为这就算入门了，哪知刚行完拜师礼，甄小林又拿出一张单据，说师父我看中了一辆车，刚付了定金，你帮我去把车提回来吧，那可是辆劳斯莱斯啊！杨开发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了。


  　　这还不算完，甄小林带他去认识那些高官，一切的开销包括送礼的红包也都是他杨开发负责，比如这次甄小林宴请段昱，丽山大酒店的这间最顶级的大包厢，钱，甄小林那可是分文未出的，谁掏的？还不是他杨开发！不过甄小林也给杨开发承诺了，保证给他搭上线，最起码能让他和段昱的恩怨了了，所以杨开发也认了！这些钱他杨开发早晚得成倍地赚回来！

  　　段昱一看那个红包，眼中又是寒光一闪，这也太大胆了！公然向政府官员行贿！看甄小林这熟练的手势，这种事想必没少干，可这甄小林是傻子吗？他这样送礼有人敢收吗？！


  　　就见甄小林神色不变，装神弄鬼道：“段市长，你先别忙拒绝，这里面的东西是我施过法的，可以保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一般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不得不说，这甄小林还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当官的人谁不想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呢？要是换个其他人，还真的是不好拒绝这份礼，等回家拆开一看是现金支票，估计也不好意思退了，也就这么不着痕迹地被拉下水了，怪不得甄小林敢这么高调的送礼呢。


  　　“甄大师，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段昱今天来，可是为了认识你这位奇人的，应该是我段昱今后请你甄大师多多关照才是，这礼物，送错门咯……”段昱不动声色地又将这个红包推回了甄小林面前。


  　　甄小林一看段昱又把红包给推回来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作色道：“段市长，你这是不相信我甄某人咯，你可以去问问你们伍书记，他能当上市委书记，还多亏了我甄某人呢，还有粤西省的黄主席，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省部级干部，当年他被纪委调查，是我给他做法，才让他逢凶化吉，还升了官，为此黄主席专程到机场接我，还当着好多人的面给我磕头拜谢，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看我说了半句假话没有！……”。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甄小林装神弄鬼的把戏自然唬不了他，但甄小林交游广阔，社会关系网复杂却也不全是假的，现在和他撕破脸，无疑会给自己在丽山的施政带来更大的麻烦和阻力，这个人暂时还动不得，只能先虚与委蛇了，就呵呵笑道：“甄大师，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现在还年轻，这官升得太快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而且我要再升，那伍书记往哪里去啊？甄大师，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样吧，我再敬你一杯，你随意？……”。


  　　说着段昱就豪爽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还故意的将酒杯倒过来亮给甄小林看了看。


  　　这下甄小林算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了，自然也不会再纠结段昱不收红包的事了，反正段昱已经低头了，能省下八十多万不是更好？！心里也越发的得意起来，瞟了杨开发一眼，看到没，我甄大师出马，便是他段昱是丽山市的市长又能够如何，现在还不是手到擒来？今天，我甄大师就让你杨开发好好看看，以后要好好的孝敬我才是，只要有我作保，保你在整个丽山畅通无阻！

  　　“好！爽快，我甄某人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了，段老弟，不是我吹牛，在官面上，我甄某人还是认识几个人的，不管是市里、省里，还是中央，遇到啥难事你跟我说，我分分钟帮你摆平！来，再干一杯！……”。


  　　好么，给段昱这么一捧，甄小林越发狂得没边了，连段老弟都叫出来了，满嘴跑飞机，说得好像中央部委都是他开的似的，拉着段昱就要跟他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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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长……”看着甄小林这副狂得没边的丑态，一旁的何欢真心有点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段昱的性子，那是很洁身自好的。可这甄小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搅在一起，这白的也变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段昱要和甄小林他们同流合污了呢，这就相当于给人家递把柄啊。


  　　“放心，既然甄大师给面子，我段昱怎么可能不奉陪呢。”段昱自然知道何欢担心什么，但有句话说得好，欲使之灭亡，先使其疯狂，甄小林越狂，就离灭亡不远了，他转头避开甄小林的视线对何欢眼睛微微的眨了一下，示意何欢放心，然后也不客气，跟着甄小林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那叫一个热闹。


  　　论喝酒，甄小林哪是段昱的对手啊，几轮下来，甄小林已经是丑态毕露，段昱却仍是面不改色。倒是一旁的杨开发有些纳闷了，这个段昱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对于自己的拉拢从不假颜色，难道说真是怕了甄小林？也不对啊，以前马超南多牛啊，也没见段昱低过头啊！

  　　杨开发越想越不对劲，他太了解段昱了，以他对段昱的了解，段昱绝不是这么容易低头的一个人，见甄小林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口不择言，四瓶茅台喝完，还在那里一个劲的喊上酒，连忙劝道：“师傅，别喝了！……”。


  　　甄小林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对杨开放一瞪眼，咋呼道：“咋了？心疼这几个酒钱了？信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茅台酒厂的厂长立马给我送一车酒来！我家里的酒窖里还放着几百箱茅台特供酒呢！你又不是没见过！……”。


  　　杨开发也被甄小林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了，他跟了甄小林这么久，还拜了甄小林为师傅，多少也知道了点底细，甄小林的本事一半靠故弄玄虚，一半靠吹。比如他有次跟甄小林出去，有个政府官员打电话来要请甄小林吃饭，甄小林明明有空，却说没时间，晚上某某部长要请他吃饭呢，这么一来，那个要请甄小林吃饭的人就立刻肃然起敬了，连部长都要请甄小林吃饭，那这关系就真牛了。


  　　再比如说甄小林酒窖里放的那几百箱茅台特供酒，甄小林说是直接走的酒厂厂长的关系，进价比批发价还便宜一半，外头还没得买，杨开发当时就动心了，他每天要招待各方面的关系，这酒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就求着甄小林买了一百箱，拖回来请懂酒的一尝，人家说是假茅台！

  第四百零六章 小把戏


  　　杨开发拜甄小林为师，自然不是真想学他所谓的“法术”，而是要借助甄小林的人脉关系，所以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见甄小林又拿此事出来吹，怕他露了底，连忙道：“师父，酒可以留着以后喝，别耽误了正事啊，你忘了今天找段市长干什么来了？！……”。


  　　这句话倒是把甄小林点醒了，今天杨开发请他来有两重目的，一重是要请他化解和段昱之前的恩怨，另一重则是要想办法从段昱手上接几个项目，捞点好处，还答应前期投资全由杨开发出，好处两人均分，所以甄小林才会如此卖力。


  　　“哈哈，对，谈正事，谈正事！”放下酒杯吃了两口菜，甄小林终于把今天约段昱出来目的给说出来了，“段市长，我可是听说，咱们丽山要旧城改造了？……”。


  　　旧城改造，其实就意味着有着大量的政府土地出让，有着大量的资金在土地、建筑、房产、公路等等产业上流转。这些项目，其实都是现时代最为赚钱的行业，而且运作好了，几乎不怎么用太大的投资，依靠银行的贷款就能够赚钱，而且一赚就是一大笔钱，大到能够让人眼珠子都发红的钱！


  　　这也难怪，甄小林会约段昱出来，要知道以着甄小林这狂妄的性子，一般情况下，可是都是被人请的，即便是段昱是一位市长也一样，毕竟甄小林见过的省部级，甚至是京都里面的那些豪门显贵都不少了，一个地市级的市长，他还真的不怎么放在眼里。


  　　听着甄小林这话，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心里也翻腾开了，不仅仅是丽山旧城改造这样保密的事情，居然连甄小林都知道了，可见这丽山的水有多浑！而更让段昱没有想到的是，甄小林这样的人，居然也想在丽山旧城改造中分一杯羹，可见当丽山旧城改造真正实施起来时，还会有多少双手伸出来！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今天之前，或许还真会让段昱有些为难，或许会让段昱懒得再跟甄小林虚与委蛇了，直接严词拒绝，但今天有了高庆泰不寻常的汇报，知道连谭新和都伸出手了，段昱反而不头疼了，他巴不得多引出几双黑手来，让局面变得更乱，他才好乱中取胜，而且如今他已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伍国光，该头疼就是伍国光了。


  　　想到这里，段昱哈哈一笑道：“甄大师真是消息灵通啊！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计划书在伍书记那里，还没有确切的定论，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好多事我说了也不算啊……”。


  　　“定论？！那都不叫事，这样吧，段市长，我来帮你将这个定论下了，我保证三天之后，定论就可以出台，不过呢，我想要拿两块地皮，这个可以有吧？……”甄小林又狂起来了。


  　　一听甄小林这话，段昱的眼神猛然的就是一缩。什么意思？！甄小林说三天就可以将新城改的计划书给落实了，难道说，这个甄小林已经对伍国光有这样的影响力了？可是这个改造项目可不仅仅是丽山市的事情，里面还涉及到了省里的改造资金呢！


  　　“甄大师，既然我们都认识了，我也不瞒你，这改造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市里说了就算的，还有上边呢……”段昱指了指头顶，“只有省里也出台了辅助政策，下拨了补助资金，市里才好实施啊……”。


  　　段昱这话说的可不是给甄小林透露什么信息的，他为的是看看甄小林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底细，是不是连省里都可以影响到了。


  　　“甄大师，段市长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城市改造，光是审批和立项，就要走不少部门程序，就是光省里，怕是都要跑几个月才成！”这话，当然是周洪涛说的，见到甄小林和段昱聊的很是投机，他也忍不住的放下筷子出来刷刷存在感了。


  　　“我说了，这都不叫事！段市长放心，我既然说三天，就三天，这可是卦象上告诉我的，不信段市长等等看？……”甄小林又开始装神弄鬼了。


  　　没有提什么省里的关系，甄小林却直接说三天就三天，段昱自然不信他什么卦象显示的鬼话，但那副很有底气的模样，让段昱心里都有些犯嘀咕了。


  　　谭新和是什么人？段昱可是知道的，城府深不见底，为了让段昱看到华源轩的那幅字能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向他人露底的，再加上省里方方面面的势力，尤其是这个蛋糕还不是一个人来分，怕是就是谭新和想要事先分下一块来，那都难上加难吧。可是呢，甄小林就敢这么说！

  　　不过这倒正中了段昱的下怀，他现在就怕甄小林的关系不够硬，要不然怎么能挡住谭新和伸过来的大手呢！

  　　“那我可就静候佳音了！”段昱冲着甄小林拱拱手，满脸笑容的说道：“要是真的如甄大师所言，以甄大师和杨老板的实力，到时候别说两块地，只要甄大师想，再多一些也没问题啊……”。


  　　“放心，我不是说了，三天，就三天，来喝酒！”见段昱如此识趣，甄小林越发得意忘形了，又朝杨开发挥挥手道：“光我们几个大男人喝酒有啥意思，开发，你不是还安排了节目吗？去叫几个漂亮点的小姐过来陪酒！……”。


  　　一听这话，段昱的心瞬时就腻歪透了，在场的五个人，其中有三个是丽山市政府的，甄小林现在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喊小姐来陪酒，这简直也太放肆了一些，如果不是暂时还不想和他翻脸，段昱只怕要忍不住拍案而起了。


  　　“甄大师，免了，这个还是免了！”段昱连忙摇手拒绝，“这个不好，我们还是安生的吃饭，有些事情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还是免了吧！……”。


  　　听到段昱这话，甄小林先是怪异的看了段昱一眼，这世上还有不吃腥的猫吗？还是说这家伙之前全是假装的？那就得提防点了！不过段昱所说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所以甄小林也没有坚持再叫陪酒小姐，只是脸色明显就有些不好看了。


  　　一直坐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周洪涛，此刻见到饭桌上的气氛又有点冷场了，赶紧出来打圆场，“段市长，您怕是还不知道吧，其实呢，甄大师是有很多绝活儿的，要不，今天就让甄大师再给我们开开眼？……”。


  　　“是啊，我师傅的法术，真的是绝了！”杨开发也不想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气氛又冷场了，也赶紧站出来凑趣。


  　　“好啊，只要甄大师不介意的话，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呢！”段昱还不想和甄小林翻脸，正好借坡下驴。 耍猴戏，谁不爱看呢，而且不需要香蕉和给钱的，这看戏似的，多好。再者来说，段昱心里还抱着想要破解甄小林变戏法的秘密，将来好戳穿这位“大师”的画皮，所以段昱倒是真想好好的看看，甄小林的把戏到底是怎么耍的！


  　　“也好，今天我就给你们好好的开开眼，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大师！”给众人一捧，甄小林又抖起来了，站起身来，将跟前的碗筷拿了起来，“都看看啊，看好了，这碗里可是没东西的。”


  　　甄小林让大家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碗，然后居然又把碗筷给放了回去，直接眼睛一闭，嘴里就开始嘟囔起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来了。


  　　“师父开始发功了，这是要施法了！”给甄小林当了这么多天的徒弟，杨开发已经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来当托了，很是激动地搓动着双手，“马上就可以看到了！大家千万别闭眼啊！”


  　　“哈！嗨！给我出来！”只见甄小林的大手猛然一伸，然后做了两个奇怪的动作，然后忽的在刚刚的那只碗上一抹，顿时一个硕大的还散发着温热的丸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碗里。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要上的菜！”


  　　还不等段昱几个人反应过来，伴随着门前一阵音乐响起，甄小林刚刚加的几道菜，给服务员送了上来，其中赫然就有一道淮扬菜系名菜-——红烧狮子头！只不过此刻看那硕大的拼盘上，四个狮子头赫然少了一只，只有三只狮子头还在盘子里面！

  　　“嘶！神了，真的是神了！”见到如此的一幕场景，一旁的周洪涛忍不住地直接伸出的大拇哥，对着甄小林直接喊：“厉害，果然不愧是大师！真是神奇！”。


  　　“哪里，哪里，小把戏而已！都来尝尝，这可是丽山大酒店高薪聘请的淮扬菜系的特级厨师做的红烧狮子头，和一般饭店的狮子头可是决然不一样的。”甄小林得意洋洋地道。


  　　杨开发也忍不住献宝道，“这道红烧狮子头，可是丽山大酒店的招牌菜，是用上等的鲍鱼汁和和牛肉一起做主料，配合几十道工序，这才做出来的人间美味！我师傅每次来都必点，就连做这道菜的厨师也是我师傅介绍来的呢！……”。


  第四百零七章 分蛋糕


  　　本来段昱也有点觉得匪夷所思，之前甄小林能把他杯中的酒变没，还只是手快，多少被他看出了点破绽，但现在甄小林居然能将还没上上来的菜变出来，就着实有点不可思议了！

  　　不过听杨开发这么一说，段昱脑海里就灵光一闪，既然这道菜是甄小林每次来都必点的，就连做这道菜的厨师也是甄小林介绍来的，那就好解释了，只要事先串通好，再加上甄小林那一双快手，也就不难做到了，这和魔术其实是一个道理，不知道其中关窍会觉得不可思议，说破了其实就不值钱了。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段市长，我这一手可还过得去？”看着周洪涛和何欢那一脸惊讶的神色还没有落下，段昱脸上却是十分平静，甄小林特意追问了段昱一句。


  　　“嗯，不错！不错！”段昱咬了一口面前的狮子头，连声赞叹道，也不知道他是说甄小林的法术不错还是狮子头的味道不错，甄小林定定地望了段昱一眼，却始终无法从他眼里看出什么，身在官场时间久了，段昱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养气功夫还真给人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甄小林第一次感觉心里没底了。


  　　“哈哈，可当不得段市长如此夸赞，一个小法术罢了，来吃饭吃饭！”甄小林探不出段昱的底，也不敢再卖弄了，转移话题道。


  　　宾客齐动筷，举杯齐欢颜！

  　　有了段昱的配合，加上很会调剂气氛的周洪涛和杨开发，甄小林的这一次宴请，还真的是宾主齐欢了。一顿饭，足足吃到了晚上近十点多钟，段昱和何欢才终于走出了丽山大酒店。


  　　看着已经车马人稀的马路，何欢打个酒嗝，伸手就给段昱拦了一辆出租车。


  　　“好了，你也别等着了，一起上来吧，咱们啊，今天晚上就住市委招待所吧！”段昱摸了摸有些发晕的额头，不由的暗忖道，甄小林这个货不仅能够瞎白活，还真的能喝，两瓶白酒下了肚，居然都不带倒的，真尼玛邪性了。


  　　“市长，你不回去了？”


  　　“不回了，这么晚了，何必再吵醒家里人。”


  　　下了出租车，正要走向市委招待所大门的段昱忽的看了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何欢一眼，问道：“怎么，何欢，你有话要说？”


  　　“是啊，市长，甄小林这个人，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脚着地的人，而且杨开发又是一个喜欢赚快钱的主儿，这样的人，您还是少……”何欢知机地停下了话尾，他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真要把话说穿了，反而有点不美了，何其胜的这个侄子倒是把何其胜说半句话的功夫全学会了。


  　　段昱瞟了何欢一眼，这个新收的秘书确实不错，事事为自己着想，这番提醒也是一片好意，便有心提点一下他，微微一笑道：“何欢啊，你会下围棋吗？下围棋的时候，对手有两条大龙，你一时间拦也拦不住，杀也杀不死，那么怎么办呢？只能先顺着对手的大龙走咯，见招拆招，最好能把对手的两条大龙引到一起，等他们把棋子落满了，才在最关键的时刻断了他们的气眼，一举定胜局！……”


  　　“哦！”何欢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老板怎么扯到下棋上去了？再看时，段昱已经信步走进了市委招待所大门，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段昱只是稍稍的提点了何欢一下，至于内里的具体情况，自然不会详细和何欢解释。当然，这其中不仅仅是段昱有着自己的思量，更是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后到底能够怎么样，这谁也说不清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点段昱其实还是和李文军学的不错的。


  　　自从段昱和甄小林见过面之后，忽忽的就是三天过去了，段昱也没把甄小林三天出定论的话太当真，正寻思是不是要下基层走走的时候，高庆泰就兴冲冲地来了，“段市长，好消息！下来了！省里的城市专项提质改造资金下来了！……”。


  　　“真的下来了？！”段昱也大吃了一惊，脑子快速地运转起来，这钱这么快就拨下来了，到底是甄小林的关系起了作用？还是谭新和那里开了口子呢？


  　　“当然是真的！明天省财政厅的钱就会拨到我们市财政局的账户上，谭省长还专门做了批示，一定要专款专用，省里会随时下来督查，对了，段市长，上次我跟您汇报的事……”高庆泰迫不及待地道。


  　　段昱正沉吟着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高庆泰，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就响了起来，段昱拿起话筒，就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伍国光浑浊的男低音，“段市长，你马上到市委小会议室来一趟，我们开个紧急常委会，讨论一下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城区改造方案！……”。


  　　真快啊！这边省里资金刚有了着落，那边伍国光就要开会讨论了！看来这背后的手力量真是不小啊！段昱心里猛地一沉，不过这倒正好给了他应付高庆泰的借口，挂了电话，就朝高庆泰耸耸肩道：“高市长，你也听到了，伍书记通知开紧急常委会，你上次汇报的那件事只能看常委会讨论怎么决定了……”。


  　　等段昱把高庆泰打发走赶到市委小会议室的时候，常委们已经大都到齐了，因为是紧急常委会，所以湖景县县委书记宋军和市军分区司令员王成军因为时间上来不及没有参会，再加上还在省城看病的郑吉师，十二位常委中实际到会的只有九位。


  　　伍国光也顾不得纠结段昱来得比他迟的事，等段昱在座位上坐好，就面带喜色地宣布道：“这么急召集大家来，首先向大家通报一个好消息，省里给我们下拨了一笔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说实话，我是早有想法要对丽山市进行旧城改造了，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好了，有了省里的政策资金支持，我们就可以放开双手来进行城市改造了！……”。


  　　“我们要把这次旧城改造工作当成我们近期工作的重点来抓，一定要让我们丽山市彻底改头换面，并以此来带动我们丽山市的经济发展腾飞！……首先我们思想上要高度重视……当然仅仅是思想上重视还不够，关键还是要行动起来，开动脑筋，怎么样花最少的*到最理想的效果……好吧，我就先说这么多，大家先议一议吧……”。


  　　伍国光倒是不客气，直接把段昱的思路说成是自己早有的想法，脸都不带红一下的，讲完话还特意瞟了段昱一眼，却发现段昱居然表现得出奇的平静，似乎要讨论的事和他完全无关似的。伍国光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小子的反应有点反常啊？！


  　　常委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会前都已收到风声了，所以对伍国光宣布的这个消息并不感到震惊，不过眼中却都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旧城改造，这可是块大蛋糕啊！不过却没有人马上抢着发言，都在寻思着怎么样才能从这块大蛋糕中分到一杯羹呢。


  　　按照常委排序，伍国光发完言就该段昱发言了，不过他却一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似乎并没有发言的打算，坐他对面的舟赵政就有些坐不住了，干咳一声道：“伍书记，我先说两句吧，我觉得要做好任何一件事，首先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班子……我建议成立丽山市城市改造领导小组，你是一把手，组长自然是由你兼任，不过你日理万机，总揽全局，肯定不可能事事过问，下面还得有个管具体事的常务副组长……”。


  　　舟赵政此言一出，常委们的眼神就更加热切了，成立城市改造领导小组，那么只要能在这个领导小组中占一个位子，或者说哪怕自己不占，能够在领导小组下面管具体事的机构中多安插进几个自己人，那么就肯定能或多或少地从这块大蛋糕中分到一杯羹了。


  　　于是不等舟赵政说完，常委们也都纷纷插话了，“舟副书记这个建议好啊，我也认为成立丽山市城市改造领导小组非常有必要，而且下面的工作人员也要精挑细选，一定要挑选各个单位的精英！……”。


  　　“我也同意舟副书记的意见，最好能在这次常委会上就把领导小组的成员确定下来，时不我待啊！……”。


  　　舟赵政见自己的发言得到了众多常委的拥护，越发得意了，干咳两声道：“我先说完，再请大家补充意见啊，我觉得这个常务副组长的人选特别重要，首先要政治上过硬，业务上精通，最好既有抓政务的经验，又有抓党务的经验，年纪也不宜太年轻，太年轻怕镇不住场面啊！……”。


  　　不得不说舟赵政的无耻确实到了一定的境界，他所列举的那些条件几乎就是参照他自身条件量身定制的，就差没说最合适当这个常务副组长的就是我了，他当过副市长，现在又是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自然是既有政务经验，又有党务经验了，而他一句年纪也不宜太年轻就等于直接把段昱排除在外了。偏生他说这些话还脸都不带红一下，说得是那样正气凛然，慷锵有力。


  第四百零八章 再联手


  　　舟赵政发言的时候常委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对面的段昱，毕竟舟赵政这样做有点越厨代庖的嫌疑，毕竟这位年轻的新市长在上任之初的讲话时还是流露了些峥嵘的，可是段昱却出奇地还是毫无反应，甚至有点走神了的迹象，这让有些本抱着想看出好戏的心态的常委难免有些失望，心里也在想，难道这位年轻的新市长其实只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主？

  　　最后常务副市长钱启申看不下去了，毕竟城市改造本属于政府主抓的范畴，而十二位常委中也只有段昱和他还有郑吉师是属于政府这边的，如今段昱不发言，郑吉师没来，他要再不站出来说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成立城市改造领导小组我没意见，伍书记任组长总揽全局也是应有之意，但是我觉得舟副书记的话有些欠妥，中央一直强调党政职能要分开，城市改造是属于政府职能范畴，自然要以我们政府这边为主，我提议由段市长出任常务副组长，具体负责城市改造全面工作……”钱启申一贯的风格就是话不多，但一说话肯定是直指核心问题，毫不拖泥带水。


  　　舟赵政当副市长的时候就和钱启申有些不对盘，如今他后来居上当了副书记，自然更不可能对钱启申退避礼让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一放，冷哼一声道：“钱副市长这理论知识没学好啊，中央是说了党政职能要分开，但更强调了政府要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城市改造这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我们丽山市的未来发展大计，容不得半点闪失，一定要全市一盘棋，靠我们群策群力才能把这件大事办好，这个时候搞本位主义是不行滴！……”。


  　　就这样舟赵政和钱启申针尖对麦芒、唇枪对舌剑地干上了，其他常委要么是看好戏，要么想劝阻也插不上嘴，唯一能控制局面的就只有伍国光这个一把手了，伍国光自然是偏向舟赵政的，正要说话的他突然眼角瞟到似乎正在神游万里的段昱，眼皮就没来由的一跳，这家伙今天太反常了！不行，得探探他的底。


  　　想到这里，伍国光就威严地咳嗽了一声，又用手指在会议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打断了舟赵政和钱启申有升级趋势的争辩，转头对一旁的段昱问道：“段市长，你怎么看？”。


  　　“啊？！什么怎么看？”段昱像是突然被惊醒，愣了一下道：“伍书记，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了，讨论到哪里了？……”。


  　　常委们看到段昱这副模样都暗暗摇头，如果说上一次常委会段昱的表现还算是中规中矩，这次就有点大失水准了。


  　　“段市长，你这个习惯可不怎么好啊，我们正在讨论成立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和常务副组长的人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走神呢？！……”伍国光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道。


  　　“哦，成立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啊，这是好事啊，我没意见啊，至于常务副组长的人选嘛，更好办啊，伍书记你提名让大家表决不就行了，不过我首先申明我不太适合当这个常务副组长，原因很简单，本人才疏学浅，又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实在难担此重任，当然如果大家硬要我当的话，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但是要是干不好大家可别怪我……”段昱完全没有理会伍国光的讥讽，笑呵呵地道。


  　　好么，段昱这话一出口，常委们的嘴巴都张大了，还有这样的市长，事情还没干就先往后缩了，人家抢着要的位置他却往外推，这市长也当得太窝囊了吧！


  　　“唉！”钱启申恨恨地一拍大腿，也懒得再做声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正主都先撂担子了，自己还有啥好说的，政府这边本来就声势弱，再摊上这么一位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市长，以后也只能任由市委这边拿捏了！


  　　只有纪委书记林怡雅若有所思地望了段昱一眼，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纪委书记，看人的眼光自然是很毒的，眼前这位年轻阳光又帅气的新市长决不可能是个无能之辈，否则她也不会在上一次的常委会上主动向段昱伸出橄榄枝，与段昱联手对抗伍国光了，但段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段昱自己都主动退缩了，伍国光自然也就不客气了，提名的城建领导小组成员中，市委这边的人就占了一大半，舟赵政也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常务副组长，段昱虽然也添列副组长之一，却是负责费力不讨好的拆迁协调和联络工作，至于举手表决，伍国光本就掌握了大多数票，举手表决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举手表决结束，伍国光系的人个个喜笑颜开，林怡雅还是面无表情，一脸冷漠，钱启申则是一脸的垂头丧气， 最可气的是段昱居然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倒像是捡了大便宜似的。


  　　接下来就是讨论具体的规划设计方案如何出台，这就不是领导人太关心的问题了，术业有专攻嘛，交给市规划设计院去出图纸就是了，段昱提了个建议，邀请国内著名的城市规划设计专家组成顾问团参与进来，这个建议无关乎利益，倒是顺利通过了。


  　　果子摘完了，蛋糕也分得差不多了，伍国光志得意满地瞟了段昱一眼，打着官腔道：“好了，分工都明确了，领导小组成员按照今天会上的分工都赶紧回去准备，把工作开展起来，从现在起丽山旧城改造工程就全面启动了！……如果大家没有别的意见，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吧，同志们，时间很紧啊！……”。


  　　“等一等！”就在常委们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席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正是一直很没存在感的段昱！

  　　“嗯？！”伍国光见这时候段昱突然跳出来，心里就咯噔一下，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怎么？段市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呵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有几点小建议想提一下，我们搞城市改造，主要目的呢，无非是要让我们丽山发展起来，我觉得我们丽山要发展，就应该学习一下那些一线城市。现在的一线的大城市，在基本的土地出让或者是一些最为基本的基建项目上，已经有了很好的公开的、透明的运作方式了，我们丽山也完全应该借鉴一下嘛……”段昱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伍国光眉头皱得更紧了，正要说话，就听段昱又慢悠悠地道：“因为毕竟现在资讯发达了嘛，所以呢我们政府部门也应该更加的公开透明一些，这样才不会让人们说我们暗箱操作，导致国家财产流失，现在的老百姓可不好糊弄啊，到时候捅到网上去我们就被动了……”。


  　　段昱这么一说，伍国光倒是不好出言反对了，暗箱操作这个帽子可是谁也戴不起的，重新坐了下来，冷哼一声道：“那好吧，我们就听听段市长有什么高见？！……”。


  　　一直笑嘻嘻的段昱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猛地站了起来，掷地有声道：“我提议，马上出台关于丽山市城市改造的最新规定，一、从即日起，暂停市区内所有土地转让、新建、改建、扩建建筑物的审批！二、所有涉及城市改造的土地转让、基建项目均采用公开拍卖、公开招标的形式进行，杜绝暗箱操作，三、由市纪委、市审计局成立联合督查小组，对城市改造过程中所有涉及土地转让、拆迁补偿、基建投标的资金和项目进行全程跟踪监督和审计，避免国家财产和资金流失！……”。


  　　“有这个必要吗？！”伍国光的眉头都快皱成麻花了，只是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否决段昱的提议，脑海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非常有必要！”又有人说话了，说话的正是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林怡雅！林雅怡飞快地与段昱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地道：“我非常同意段市长的意见，涉及土地转让、拆迁补偿、基建投标的资金和项目往往是贪腐发生的重灾区，也是我们纪委监控的重点方向！……”。


  　　伍国光一看林雅怡站出来力挺段昱，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近年来贪腐案件频发，不时有“老虎”落马，也使得纪检机关的职能越来越受重视，林雅怡这个纪委书记名义上是在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领导下工作，但更多的是直线管理，直接向上级纪委负责，甚至可以绕过他这个市委书记查办贪腐案件。


  　　别看林雅怡是个女的，办起案子来却是铁面无私，手段凌厉，谁的面子都不卖，素有“女包公”之称，丽山市有不少领导干部都栽在她手上，据说曾任丽山市市长高显路落马就是被她查到的线索，那时候的林雅怡还只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


  第四百零九章 窝囊市长

  　　本来还有些伍国光系的常委准备站出来反对段昱的提议的，可一见林雅怡站出来了，到嘴边的话又缩回去了，他们的屁股可都不怎么干净，要是被林雅怡这个“女包公”给盯上了就麻烦了。


  　　段昱见林怡雅再次站出来与自己联手了，心里也是一喜，既然有林怡雅出来唱红脸，他就可以继续唱白脸了，呵呵一笑道：“这样做其实还有个好处，就是大家都不用担心得罪人了，公开竞争嘛，大家各凭实力，就避免了顺得哥情失嫂意的事情发生，皆大欢喜嘛……”。


  　　段昱这句话倒是说到了伍国光的心坎上，开会之前他也接到了不少打招呼的电话，都是得罪不起的，他也正为如何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头疼呢，这公开拍卖、招标倒是个不错的幌子，这拍卖、招标什么的，最终还不是要人去操作的，要玩猫腻多的是法子，而且也隐蔽得多，败露的风险也没那么大。


  　　想到这里，伍国光也没那么坚持了，点点头道：“段市长和林书记的意见很好啊，防患于未然嘛，我们是该好好借鉴一下一线城市城市改造的先进经验，可以避免我们走弯路，走岔路……”。


  　　就这样，段昱的提议最后顺利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段昱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室，立刻要何欢把会议纪要整理出来，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下发，他这样做就是要抢时间，乘热打铁，避免出现反复。


  　　这时高庆泰又来了，高庆泰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全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和自信，一进门，跟段昱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我滴个段大市长诶，事情咋搞成这个样子了呢？你这样怎么跟领导交差啊？！……”。


  　　“额！庆泰同志何出此言啊？”段昱装做十分愕然的样子道：“什么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了？……”。


  　　“段市长，你又何必装糊涂呢？！我虽然不能列席常委会，但常委会上发生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高庆泰脸色更不好看了。


  　　“哦！你说这事啊！”段昱拍了一下额头，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唉，我也是真有心无力啊，城市改造领导小组我连个常务副组长都没选上，好多事我说了根本不算啊！……”。


  　　“可我听说是你自己不想当这个常务副组长，将这个位置拱手让人了！” 高庆泰阴沉着脸道。


  　　“唉，庆泰啊，你是个聪明人，你说我可能不想当这个常务副组长吗？我只不过是在会上谦逊了几句，做做姿态，没曾想伍书记他还真把常务副组长的位子交给舟副书记了，而且你觉得，就算我不谦逊那几句，常务副组长的位子就能让我当吗？……”段昱唉声叹气道。


  　　高庆泰想想也对，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这个位子意味着掌控大笔的城改资金和项目，更意味着城改成功的显著政绩，谁会不想当呢？而以伍国光的性子，肯定是想把这么重要的位子交给自己人的，段昱想当还真未必当得上！

  　　“就算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在会上提出所有涉及城市改造的土地转让、基建项目均采用公开拍卖、公开招标的形式进行呢？！”高庆泰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我这样做正是因为不想有负领导所托啊！你想想啊，我没当上常务副组长，后面好多事就更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啊……”段昱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高庆泰身边，压低嗓门道：“看上这块大蛋糕的可不只你推荐的泉源房地产公司一家啊，这次省里的专项提质改造资金能这么快下来，应该不只谭省长一个人使力吧？我不瞒你说，为这事连甄大师也专门找了我呢！……”。


  　　“甄大师？！他也想插一手？！” 高庆泰也大吃了一惊，对于甄大师这位手眼通天的人物，他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段昱拍了拍高庆泰的肩膀，朝他神神秘秘地挤挤眼，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之所以在会上提出所有涉及城市改造的土地转让、基建项目均采用公开拍卖、公开招标的形式进行，那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这样既可以堵别人的口，又可以让某些事情变得更名正言顺，公开拍卖、公开招标比的是实力，论实力谁又比得过你推荐的那家泉源房地产公司呢？而且公开拍卖、公开招标也是有操作空间的，事在人为嘛，我说的，你懂的！……”。


  　　一听这话，高庆泰眼睛一亮，跟段昱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恢复了以前的尊敬，“段市长，还是你考虑问题周到啊，我刚才跟你说话，口气不太好，主要是怕不好跟领导交差啊，还请你见谅……”。


  　　段昱摆摆手道：“庆泰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自己人嘛，你怕跟领导交不了差，我更怕呢！另外还请庆泰同志帮我向领导好好解释一下，我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市委那位现在是压得我抬不起头啊！我想要做点事情都难呢！……”。


  　　“对，对，自己人，自己人，段市长你放心，领导那里我会帮你解释的，伍书记有些地方确实做得有些过了…那我就不打搅段市长了，既然要搞公开拍卖、公开招标，有些事情就要做到前头了……”。


  　　高庆泰刚走，段昱的手机又响了，电话是甄小林打来的，语气很是不善，“段市长，你做事可是有点不地道啊，你说要定论，我三天就帮你把定论下了，可你答应我的那两块地呢？！……”。


  　　段昱自然是把刚才忽悠高庆泰那套说辞又拿出来把甄小林又忽悠了一通，“……我不是说了嘛，以甄大师和杨老板的实力，到时候别说两块地，只要甄大师想，再多一些也没问题啊，现在采用公开招标、公开拍卖的形式，只要运作得好，甄大师你不是想抢几块抢几块？我这可是全为你着想啊……”。


  　　甄小林只会装神弄鬼，拉关系狐假虎威，对于具体的商业运作却是一窍不通，给段昱忽悠得找不着北了，临了还不停地说：“那谢谢段市长了，这件事情你段市长帮了忙，我甄某人是不会忘记这份人情的！……”。


  　　挂了电话，段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常委会刚开完，消息树就倒了，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自己这间办公室是注定难得安宁了，就把外面的何欢叫进来，“小何，你去把周秘书长叫来，准备一下，我们下去走走……”。


  　　何欢听了段昱的指示，却站着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段昱就笑了，用手指点了点何欢道：“何欢，你有话就说嘛，是不是又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了？……”。


  　　何欢咬了咬嘴唇道：“段市长，我刚才去市委那边送文件，那边现在可热闹了，去伍书记和舟副书记那里汇报工作的人都排成长龙了！……”。


  　　这倒是好理解，丽山市要启动城市改造工程了，省里又拨下来这么大一笔的城市提质改造专项资金，下面那些消息灵通的干部自然要赶紧“跑步前进”了，而伍国光这个一把手和舟赵政这个新上任的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自然成了“跑步公关”的首选对象，而段昱这个被排挤的市长自然就无人问津了。


  　　段昱瞟了何欢一眼，呵呵笑道：“怎么？小何，你是觉得我们这里太冷清了？冷清点好啊，眼不见心不烦嘛……”。


  　　何欢愤愤不平地道：“我是为市长你感到不平呢，你是没听到市政府这边的那些干部是怎么议论你的？！说得可难听了！……”。


  　　“哦！他们怎么是怎么议论我的？怎么个难听法啊？说来听听！……”段昱眉毛一扬，笑吟吟地道。


  　　“他们说…说你是窝囊市长！我们政府这边被就一直被市委那边压着一头，再摊上你…你这么一位窝囊市长，以后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何欢小心地瞟了一眼段昱，生怕触怒了他。


  　　“哈哈！”段昱却是出人意表地哈哈大笑起来，挥挥手道：“嘴巴长在别人嘴上，他们要怎么说随他们说去！……”。


  　　“可是市长，要是这样下去，您在政府里面……”


  　　何欢很清楚，自己这个秘书的地位是跟着段昱这位市长水涨船高，如今段昱备受排挤，威信低到了极点，又听了外面这些闲言闲语，如何不让何欢又是气愤又是担忧。


  　　见何欢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段昱暗暗好笑，何欢机灵是够机灵了，但是养气功夫却是差了些，不过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喜怒很容易放在脸上，还多亏了这些年李文军的言传身教，才让自己真正成长起来了，就微微一笑道：“好了，小何不要多想了，你读过《寒山拾得问对录》吗？……”。


  　　“市长，你是说那句，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说：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何欢挠了挠头道。


  第四百一十章 不和

  　　“不错，小何，你的记性不错，现在我们就是要忍，就是要让，就是要被人欺负，吃亏是福啊……”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何欢还是有些似懂非懂，越来越觉得这位新老板有些高深莫测了，现在段昱到底在想些什么，何欢这个秘书根本就连猜都猜不到！

  　　猛然间何欢想起一件事，连忙道：“对了，我刚才还在舟副书记的办公室外面碰到市财政局长张秉常了，这个张秉常最不是东西了，以前我叔叔当财政局长的时候，这家伙天天往我叔叔家跑，后来我叔叔退二线了，这家伙被提成了局长，眼睛就翘到天上去了，刚才我碰到他，他还装做不认识我呢！……”。


  　　“哦！”段昱眉毛一扬，市财政是由他这个市长主抓的，张秉常却直到现在都没来向段昱汇报过工作，现在居然跑去向舟赵汇报工作了，看来这个人是不能用了，财政局这么关键的位子上还是要用一个放得心的人才行。


  　　不过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丽山这潭浑水已经搅动起来了，暗流涌动，处处漩涡，这个时候再待在办公室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找上门呢？可是要到哪里去走走呢？

  　　这时何欢也把周洪涛叫来了，段昱之所以要叫上周洪涛，一则是刚到丽山市，对下面的情况不熟，有周洪涛这个老口子带路自然就方便多了，二则如今正是敏感时期，带上周洪涛，真要有什么事，也有个人证，他可是下去调研了，不是故意出去躲麻烦了不是。


  　　“老周啊，我想下去走走，你看去哪里合适呢？”


  　　周洪涛有些异样地望了段昱一眼，如今市里上上下下都在为即将启动的城改工程上蹿下跳，这位倒好，居然选择这个时候下去调研？！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他这位代市长会越来越边缘化吗？

  　　不过不管怎么讲，段昱是周洪涛的顶头上司，他这个秘书长其实也相当于段昱的大管家，段昱的指示他还是不敢不听的，想了想道：“段市长，要不我们去南和县吧，南和县是我们市的第二大县，这几年发展势头还不错，离市区也不算太远，有什么急事也能及时赶回来……”。


  　　南和县？周洪涛一提到南和县，段昱马上想起早几天的市委常委会上，不是刚讨论过南和县代县长的人选吗？因为他和林怡雅的联手，让原南和县县委宣传部长周楠成功上位，能够被林怡雅这位纪委书记看中，这个周楠应该不是无能之辈，那这南和县倒是值得去看上一看了！


  　　想到这里，段昱不再犹豫，大手一挥道：“行，那我们就去南和县，小何，你赶紧去派车，我们马上就走！……”。


  　　上了车，因为何欢不熟悉路，就由周洪涛坐到了副驾驶座带路，周洪涛还有点摸不清段昱的脾性，知道这位新市长有点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就有点拿不定主意地转头问道：“段市长，需不需通知南和县那边……”。


  　　这次段昱下南和县，不是为了敲打谁，更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市长威严，更多是为了考察周楠这个人，所以也没有打算微服私访，想了想道：“你可以给南和县那边去个电话，不过记得叮嘱他们，一切从简，千万别搞什么迎来送往……”。


  　　等周洪涛打完电话，段昱突然问道：“洪涛同志，你是市政府的老人了，南和县的情况你了解吗？……”。


  　　段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笼统，所以周洪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心翼翼地道：“额，怎么说呢，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南和县是我们丽山市除了湖景县外的第二大县，各方面情况都还不错，矿老板比较多，不过存在两极分化的问题，偏远点的乡镇也有很穷的……”。


  　　“哦！”段昱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对了，南和县新任的代县长周楠同志你了解吗？……”。


  　　周洪涛也算是心有玲珑的人，自然闻弦歌知雅意，马上猜到段昱这次去南和县多半是冲着周楠去的，他也会做人，马上接话道：“周县长以前在市委办工作的时候我们曾共过事，所以还算了解，很能干，是个做实事的人，就是脾气有点太耿直了，要不然早该升上来了……”。


  　　“哦！”段昱还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冷不丁地又追问了一句，“周楠同志和纪委林书记很熟吗？……”。


  　　周楠如何当上代县长的过程周洪涛也听说了，自然猜到段昱话外之意是什么，不过这话他却不好怎么接了，毕竟在人背后议论他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和一位市委常委的关系不怎么好，小心翼翼地道：“这个我倒是不是很清楚，不过确实没听说过周县长和林书记有什么交集，倒是听说周县长和湖景县的宋书记关系不错，两人是党校同学……”。


  　　“哦，是么。”段昱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数了，就没有再问什么，他要想让丽山市经济全面发展起来，仅靠城区是不够的，下面的县市也要提前布局了，听周洪涛刚才的介绍，这个周楠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选，当然具体怎么样，还是要亲眼见到才算数。


  　　刚刚下高速，段昱就发现了，有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的开始给他们的车子引路，然后一路通畅的直接就到了省道和县道交叉口，交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南和县！”。


  　　在广告牌下方，路边停着一长溜的十来辆小车，整个南和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来这里迎接他了。


  　　“市长，这……”


  　　“走吧，咱们下去吧。”段昱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也不想第一次来就发脾气，毕竟换个角度来说，说明南和县对自己这次下来还是很重视的，这也是一种态度。


  　　段昱一下车，人群中领头的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年男子迎了上来：“段市长，欢迎欢迎，欢迎您来南和县视察指导工作，我是南和县委书记周佐，这位是南和县新任县长周楠……”。


  　　说周楠是新任的，那真的是一点都不假，因为就在前天，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才来南和县任命周楠这位代县长的。


  　　这位从照片上看起来很朴实的周楠，现在段昱看来，还真的是有点实干的气息呢，而且说话中没有半点官场老油子的感觉，长相儒雅又不乏精干，给段昱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错。


  　　和南和县的主要领导认识了一下，然后同样是一辆警车引路，段昱和一众南和县委的常委进入了南和县。


  　　南和县城还算繁华，倒也还配得上丽山市第二大县的称号，不过段昱却注意到这里的天空灰蒙蒙的，雾霾比较严重，就皱起了眉头。


  　　来到南和县县政府会议室，县委书记周佐再次隆重向段昱致欢迎词，接下来就由周楠代表县政府做南和县的经济发展情况汇报。


  　　作为曾经的南和县的宣传部长，按理来说周楠应该更加的熟悉县委这边的理论工作才是，可是接触过了段昱才发现，这位新任的南和县长居然对整个南和县了若指掌，不仅对一个个乡镇的具体农业情况很是熟悉，便是连那个乡镇出产什么经济作物，那也是张口就来，甚至连一些重要的百分比的数据都知之甚详。


  　　听到周楠的汇报之后，段昱心里对这位新任县长的评价又高了一筹，不过段昱也注意到，周楠汇报的时候，县委书记周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两人不和！

  　　一个县的一、二把手不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严重的话甚至会影响整个县的发展，只是段昱不熟悉内情，倒是不好妄做判断。


  　　果然周楠刚做完汇报，周佐就抢过话头道：“段市长，我再补充几句，刚才有些情况周县长可能没有汇报到，我们南和县呢，主要是以矿业开采作为经济发展的龙头，全县的GDP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是由矿业这一块奉献的，所以我们打算在这一块做大做强，争取今年能再上一个台阶，赶超湖景县，成为全市经济发展的排头兵！


  　　……”。


  　　周楠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段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南和县的领导班子配合确实出了问题！

  　　段昱第一次来，倒是不好发表什么意见，说了几句场面话，肯定了南和县县委、县政府所做出的成绩，就笑笑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实地了解一下南和县的情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接下来的行程就交给两位来安排吧，我客随主便！……”。


  　　没想到为了段昱接下了的行程安排，周佐和周楠又起了冲突，周佐要安排段昱去周边的几个大矿视察，这几个大矿都是南和县的纳税大户，也是南和县经济发展的门面，几乎每次有领导下来视察都是必看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一样的调研

  　　周楠却提出，想带段昱去附近的几个乡镇去看看那里的蔬菜大棚，他准备将这个几个乡联合起来，打造南云省最大的反季节蔬菜种植基地。


  　　周佐一听就有些火了，浑然不顾段昱还在旁边，用力地敲着桌子道：“周楠同志，我早说过，你的思路有问题，咱们县是矿产大县，发展经济当然得靠矿产开发，几个蔬菜大棚有什么好看的？！我自己就是农民出身，搞农业也不是外行，难道地里还能种出金子来不成？！……”。


  　　周楠也是个倔脾气，毫不相让地争辩道：“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周书记你的思路才有问题，咱们县是矿产大县没错，这几年GDP增长主要靠矿产也没错，但是咱们县的矿多是小矿，很难形成规模，乱开乱采现象很严重，同时还带来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大问题，必须要进行整顿！……”。


  　　“而且你想过没有，矿产资源是有限的，如果有一天咱们南和县的矿产都采完了，咱们还能靠什么？！如果不提前布局，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我们南和县迟早会坐吃山空，到那时我们都是南和县的千古罪人！……”。


  　　段昱算是找到这两位不和的原因了，两人对于南和县的发展思路存在很大分歧，从内心来讲，段昱是倾向于周楠的观点的，如今像他这样有想法，有忧患意识的干部还真不多呢，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但是段昱这时候却不方便表态，周佐是老资格的县委书记了，如果段昱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周楠，会让周佐认为段昱是在拉偏架，即便碍于段昱的身份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服的，这样反而会使得他和周楠之间的矛盾扩大化，对南和县的发展更为不利。


  　　所以这个时候段昱也只能站出来和稀泥了，止住两人的争吵，微笑道：“周佐同志，周楠同志，你们别吵了，你们的出发点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想让南和县的经济发展起来，想法有分歧，可以多沟通嘛……”。


  　　“周佐同志，你看这样好不好，对于矿业这一块，我是个外行，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对于种植这块我倒是比较熟悉，以前我当乡长的时候，也曾经发动老百姓搞过特色种植，所以我想先去周楠同志刚才提到的几个点去看看，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再去看看你刚才提到的那几个矿……”。


  　　周佐属于那种老资格的干部，性子老而弥辣，对于段昱这种年轻坐飞机升上来的干部本就不太看得上眼，他反正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巴结心也就没那么重了，刚才段昱的话虽然已经尽量地照顾了他的面子，但其实还是偏向了支持周楠，周佐碍于段昱是上级领导，不好发作，心中不悦却是肯定的，阴沉着脸道：“既然这样，接下来的调研就让周县长陪段市长去吧，我手头还有点事，就不陪了！……”。


  　　说完他竟然就这样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周佐这么一走，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周楠指着周佐的背影，瞠目结舌道：“段市长，你看他！……”。


  　　段昱倒是不以为意，挥挥手笑道：“老同志嘛，有点脾气是可以理解的，我回头再找他单独沟通，走，周楠同志，看看你们的蔬菜基地去！……”。


  　　本来上级遇到下级当面拂袖而去的事情是有点丢面子的，但段昱大度的表现却很好地化解了现场的尴尬，让周楠和在场的南和县干部都被他的气度所折服，这位年轻的市长真有风度！


  　　来到大营镇的反季节蔬菜种植基地，还没下车就能看到路边那成片的如波浪起伏蔚为壮观的蔬菜大棚，画面十分震撼，段昱的兴致也立刻提起来了。


  　　再一进蔬菜大棚里，看到本不应在这个季节里出现的圆溜溜的紫茄子，红彤彤的西红柿，脆生生的大黄瓜……生机勃勃果实累累的蔬菜如一排排整齐的士兵方阵，等待着人们的检阅，看着就十分喜人。


  　　“你们这个想法好啊！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都十分注重营养健康，尤其是反季节蔬菜，更受人们欢迎，光我们丽山市每天消耗的蔬菜，那就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个产业大有可为啊，不错，不错！……”段昱赞口不绝道。


  　　得到领导的肯定，周楠自然也很高兴，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段市长，我们这里气候温暖，日照充足，土壤、水源条件都不错，更有利的是北边有大山做屏障，可以避免寒风侵袭，非常适合种植反季节蔬菜……”。


  　　“市场销路也不愁，我们这里离市里、省城距离都不算太远，交通也很便利，全程高速，和好几个蔬菜批发市场都签订了包销合同，这个乡是我做宣传部长时的联系点，现在我想把周边的几个乡镇都发动起来，形成规模，做大做强……”。


  　　“好，很好！我们发展经济，就是要因地制宜，抓住地域优势，形成自己的特点产业，看来周楠同志是动了脑筋的，这个脑筋动得好啊！……”段昱连声叫好道。


  　　接下来的调研，段昱看得很细，问得更细，亲切地同菜农们交谈，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年收入怎么样啊？政府提供了什么样的政策支持啊？有没有农技专家提供技术指导啊？更细致到种植蔬菜所需要的肥料是怎么解决的啊？有没有打农药、施化肥啊？

  　　这也让陪同调研的周楠和南和县的干部们感到这位年轻的新市长和别的领导不一样，别的领导调研大都是走马观花，下车看看，摆摆姿态，讲几句套话，甚至有的领导还闹过笑话，把豌豆苗当成了花生苗的。


  　　而段昱不仅问得很细，问的问题也往往问到了关键点上，一看就是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干过实事的领导，让周楠等人敬意立生。


  　　“大营镇的反季节蔬菜，我觉得就不错，有没有可能再进一步？”


  　　段昱这话说的倒不是空言，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南和县就位于丽山市东，乃是最为靠近南云省边区的县区之一，从丽山来往的采石客可是有不少人都要从南和县过往的。


  　　“市长，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南和县的蔬菜，可不可以出口？”段昱这话如同电光火石般直接震撼了在场是三位县长。


  　　周楠当然知道，丽山，乃是最为靠近缅越边境的城市之一，既然段昱说要出口，那很显然就是朝南边出口反季节蔬菜了。


  　　“市长，我曾经去过缅国、南越，了解过对面的一些蔬菜情况，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要出口的话，需要办理的审批手续也相当繁琐麻烦，蔬菜需要保鲜，如果路上耽搁了，损失就大了，而且我们的蔬菜结构也要调整，投入会更大，我们之前是想都不敢想啊……”


  　　段昱一听周楠这话就知道他确实是动过脑筋的，只要涉及到出口，需要办的审批手续就多了，涉及的政府有关部门也多，海关、检疫，这都是出了名的老爷部门，稍微卡你一下，就够你喝一壶的。


  　　“没什么不敢想的，思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既然南越那边的水果能出口到我们这里，我们的蔬菜为什么不能出口啊？我觉得完全可以！你们好好的派人考察一下，需要市里出力的，可以尽管来找我，需要跑什么手续，我帮你们去省里联系协调，需要资金，我帮你们找银行协调贷款……”段昱大手一挥道。


  　　周楠和陪同的南和县干部们都兴奋了，这才是真正干实事的领导啊！否则光是做几句空头指示顶什么用呢，要是下来的领导都像段昱一样，不仅提出开拓性的思路，更能给下面解决实际问题，经济何愁发展不起来啊！

  　　这边走边看，就到了下午四点了，段昱却没有要返回县城休息的意思，又提出要去看一个贫穷乡镇，周楠就面露难色地道：“段市长，这时候已经不早，再看一个乡镇的话，晚上就赶不回县里了，这下面乡镇的食宿条件都不好，我怕……”。


  　　不等周楠说完，段昱就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周楠同志，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下来调研，最怕下面的干部只带我看花，看不到刺，我是从边远乡镇干上来的，什么艰苦条件都见过，什么苦没吃过，如果你怕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事，那你自己回县里，我自己去！……”。


  　　周楠见拦不住，咬咬牙，打发其他陪同的县干部先回去，自己带着一名熟悉乡镇的政府办的工作人员跟着段昱。一行人，又驱车来到南和县最为偏远的乡——黎城乡。（手机看正版，请登录h5.17k.com/book/973809.html）


  　　去往黎城乡的路都是非常难走得崎岖山路，等段昱一行人来到了黎城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的光景了，这里的条件就明显比之前看的大营镇差远了，整个镇上没几栋高楼房，倒是让段昱有一种回到当初回龙乡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该看到的问题


  　　段昱没让周楠通知黎城乡的乡领导，几个人也没进乡政府，直接在镇上的一家小餐馆随意的吃了一些东西，乡里餐馆的条件确实差，桌椅板凳都是黑乎乎油腻腻的，周楠还担心怠慢了段昱很是不安，段昱倒像是回到了老根据地似的很是自在，吃着乡里的土菜、腊味，谈兴很高，说起当年自己在回龙乡和甜水镇的经历，让周楠对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领导真正心锐诚服了，也打开了他发展偏远乡镇的思路，不停向段昱请教，谈得很是投机。


  　　吃完饭，段昱还不肯休息，又让那位南和县政府办工作人员带路，来到了乡里的小学。因为熟悉乡镇基层工作的段昱知道，要了解一个乡镇的情况，乡里的小学往往是个缩影。因为越是贫穷的乡镇，对教育往往越不重视，很多问题就从这里反映出来了，


  　　现在已经是七点来钟的光景了，即便是夏天，天也已经微微的擦黑了，等到一行五个人来到了小学里面，除了还有两间还隐约有灯光的教室外，整所学校里面已经灰糊糊的一片了。


  　　“走吧，我们上里面去看看，何欢，你把摄像机打开，记得摄像拍照”


  　　“市长，要不要我先去乡里面打个招呼？”周洪涛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几个人下乡来都没通知乡里一声的，现在一行五个人，连住宿都是一个问题呢，周洪涛可不放心段昱这位市长随随便便的在乡里找个什么小旅馆之类的住下，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他周洪涛可连后悔的地方都没有。


  　　“放心吧，我们这里可是还有地主呢，是不是，周县长。”段昱笑笑，他知道别看他没让通知下面，其实怕整个南和县里面的乡镇都知道自己下来走访了，一些事情怕是早就安排好了。


  　　周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当然是做了安排的，此时黎城乡的乡领导们都还眼巴巴地在乡政府等着呢，只是他怕段昱不高兴，没让乡干部们露面，不过段昱第一站就要看乡小学倒是他没想到的，又见段昱让秘书把摄像机都拿出来了，心里也有些打鼓了，要让段昱发现了问题，自己就难免要吃挂落了。


  　　段昱装做没看到周楠尴尬的表情，而是直接迈步就进了还照着灯的一间教室内。教室里条件很是简陋，黑板就是一块卸下来的大门板刷黑了挂在墙上，更离谱的是教室里的桌椅板凳好多都断了腿，用砖块垫起来勉强还在用。


  　　此刻，在这间教室里面，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教室正在教导十来名孩子，可以看得出来，这很明显的是在补课。段昱也没有让其他几位打扰这名老师，只是随意的在教室的最后面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不过，很显然人家老师也不可能忽视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在给学生们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直接起身来到了段昱他们的跟前，显得很是紧张，“几位领导，你们是？……”。


  　　看着段昱他们这些人的穿着，女老师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乡里人，更不像是孩子的父母，可要说是大领导又有点不对，乡里哪回来领导不是前呼后拥，阵势吓死人，再说要是领导下来视察，乡里肯定早就打招呼做准备了，肯定会从别的乡小学借些新桌椅板凳把这里的破烂换了，学生们也会通知换上新衣服，系上红领巾，女老师越想越迷糊了。


  　　“这位老师，先坐，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段昱很是客气的和女老师说道。


  　　“额，好吧，你问吧……”女老师完全搞不清楚，段昱到底是什么来历，毕竟段昱穿的很是体面，虽然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正装，可是一身衬衫、牛仔裤配上他那官员特有的的气质，也显得卓尔不凡，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显得很是局促。


  　　“这位老师，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了解些情况，请问你们这里总共有多少名老师？多少名学生?怎么就你们几个人，其他人呢？”


  　　周楠生怕那女老师乱说话，赶紧咳嗽一声，段昱脸色就不好看了，皱了皱眉头道：“周楠同志，你是不是路上吹了风，嗓子不舒服，要不你去车上待着去？！……”。


  　　周楠就不敢再做小动作了，那女老师一听段昱叫周楠同志，就知道肯定是来领导了，但到底是多大的领导还是没底，越发紧张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们学校一共…有一百二十名学生，六…六名老师，学生大多是走…走读，就这十几个住校的，其他几个老师家就在镇上，就我和我老公住学校，我老公住院了……”。


  　　一百二十名学生，才六名老师！对了，还有，一个乡少说也有十几万人口，怎么才一百多名学生呢？！

  　　段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怎么才六名老师啊？还有，你们乡应该有十几万人口吧，怎么才招到这么点学生啊？……”。


  　　那女老师慢慢也没那么紧张了，叹了口气，满脸愁苦道：“我们这里穷，又偏远，城里的老师都不愿意来，我们六名老师要上好几个年级的课，就连做饭也是我和我老公兼的呢，现在的学生都不愿意读书了，特别是五六年级的学生，好多都去县里的矿上打工了，一天也能赚三十多块钱呢……”。


  　　小学生打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而县里的矿场居然敢用童工！这胆子也太大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眉眼都竖起来了。


  　　周洪涛一听心里也是猛地咯噔一下，脸色也变了，连忙站了起来，忙不迭地道：“段市长，我的工作没做好，你批评我吧！……”。


  　　“我批评你有什么用？！我批评你，这里的条件就能改善了吗？！我批评你，这里的学生就能回来上课了吗？！……”段昱猛地一挥手，怒气忍不住地迸发出来了！

  　　周楠吓得脸都变白了，段昱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毕竟周楠才当的代县长，追究责任也追不到他头上，总体来说周楠算是个不错的干部了，就放缓语气道：“周县长，你也别急着把责任往自己的头上揽，该谁的责任谁承担，切确点说，这也不单纯是某个人的责任，是我们整个政府的责任！我们的工作都没做好啊！……”。


  　　市长？！县长？！一听段昱两人的对话，本来还没有什么表情的女老师，顿时就蒙了，突然做了一个惊人的动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眼婆娑地道：“段市长，周县长，您们是我见过最大的领导，您们能帮我们做主吗？！”。


  　　还有情况？！周楠的脸色就更白了，刚才那女老师已经爆了大料，让段市长震怒不已，现在光是看这女老师此时的做派和表情，这接下来要爆的料估计要炸死人了。


  　　这时候段昱反倒平静下来，连忙把那女老师扶起来，痛心疾首地道：“这位老师，你快起来，你们为国家教育事业奉献了毕生精力，你们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代表政府向你道歉！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能够解决的我现场帮你解决，解决不了的我回去想办法帮你解决！……”。


  　　果然，接下来，这位女老师又爆了大料，而且这个篓子一捅就叫周楠的脸都给黑了。


  　　说起来，事情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女老师的丈夫，也是乡里学校内的一位老师，只不过因为患了急症，所以进了县医院，后来又转院去了市医院，可是呢，就一个字，没钱！

  　　为什么没钱？因为她的丈夫一直没有解决正式编制，还是民办教师，但因为学校没老师愿意来，所以也就一直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挂着，现在病了，财政不给报医药费，矛盾才彻底暴露出来了，这女老师去乡里找了几次乡领导，都是踢皮球，你推我，我推你，而这女老师家里确实贫困，学校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这才让这女老师麻起胆子，向段昱告起了“御状”！

  　　“岂有此理，真的是混账！这些乡里的干部是干什么吃的？！先不说责任，难道连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了吗？！一个从事了教育工作二十余年的老师，哪怕是民办教师，难道就不是老师了么？！不报销医药费不说，居然还拖欠了好几个月工资，这简直……”不等段昱发火，周楠先火了，这件事简直就是丢尽了南和县的脸面，尤其是还给段市长当场碰了个正着！


  　　倒是段昱脸上还算平静，尽管心里早已是怒火滔天，但他考虑问题却是更远些，他马上联想到何其胜带他去看的那所学校，这民办教师转正的问题显然不是个体问题，这里面有政策的问题，更可能还牵涉到某些领导比如说舟赵政的问题，这就要慎重处理了，显然不是发一通怒火就能从根本上解决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雷霆万钧

  　　“周县长，不要急，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就要解决，而且还要从根子上杜绝！小何，你马上给市人民医院的院长打电话，问一下那位民办教师的情况，一定要尽全力救治，治疗费什么的能减免就减免，不能减免的市财政负责报销，另外帮我记一下，回了市里，如果时间允许，记得安排我去看望一下那位可敬的民办教师，关于这里老师拖欠的工资，周县长你赶紧安排查一下，看看为什么没有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有人挪用了？要一查到到底！再就是这家学校的硬件条件必须要改善了，县财政能不能挤出钱来，实在挤不出钱来就给市里打报告，我亲自批！……”


  　　“至于民办教师解决正式编制的问题，还有这里的学生不愿意读书去矿上打工的问题，因为不是个性问题，可能有点复杂，请周县长你细致调查一下，写个报告直接交给我！……”。


  　　段昱这话说虽然语气听起来并不重，可是话语里的深深寒意还是让周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安慰了那位女老师一番，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几百块钱塞进了女老师的手里，段昱这才来了乡政府的接待处，乡里的那些干部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领导，一个都紧张得要命，特别看到周楠一直黑着脸，知道一定是出了篓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对于这些最基层的干部，段昱倒是没有耍市长威风，甚至连重话都没说一句，与黎城乡的乡书记和乡长见了一面，勉励了几句，便直接到了乡里安排的旅社休息。


  　　周楠却是睡不着了，连夜召集黎城乡的主要领导开会，把黎城乡的一众乡领导给骂了个狗血喷头，把之前段昱安排的那些事都一一落实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周楠一起来就已经看到段昱在乡政府的院子里打太极，段昱一看周楠一脸的黑眼圈，眼睛满是血丝，就笑道：“周楠同志，看来昨晚没休息好啊？！”。


  　　周楠本来也是自视甚高的，如今对这位年轻的市长却是真正心折了，处理问题雷厉风行，眼光犀利独到，最难得是这份与他年纪完全不同的淡定从容，自己在他面前倒像个小学生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市长，我确实是睡不着啊，南和县的问题确实太多了，我感觉压力很大啊……”。


  　　段昱微微一笑道：“周楠同志，看来你这养气功夫还不够啊，事情要做，问题要解决，但首先要保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来来，我教你打太极拳……”。


  　　两人一边打着太极拳，一边聊着南和县的情况，周楠也谈到了自己如今的困扰，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和县委书记周佐之间关于南和县发展思路的分歧，特别是对于南和县矿场整改问题，两人分歧很大。


  　　周佐是老县委书记了，喜欢摆老资格，还喜欢对政府这边的工作指手画脚，以前的县长就是被他挤走的，现在周楠刚当上代县长，好多工作根本都开展不起来。


  　　听着周楠的抱怨，段昱并没有急着表态，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拳，微微一笑道：“周县长，好多人都觉得太极是属于老年人的运动，我却不这么看，至柔即至刚，柔也能克刚，这太极拳看似慢而无力，其实却蕴含着无比的力量！……”。


  　　“嗨！”段昱缓缓舞动的手掌突然一抖，旁边一棵如小孩手腕粗的小树应声而断！


  　　周楠大吃了一惊，段昱却已收了拳，用手指点了点周楠道：“走吧，吃早餐去，周佐同志的思想工作交给我来做，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南和县的发展，但是如果南和县的经济发展不起来，我唯你是问！……”。


  　　周楠觉得这位新市长越发深不可测了，虽然不知道段昱有什么手段能让周佐这个老顽固折服，但段昱刚才的话却让他若有所悟，市里都传言这位新市长被市委书记伍国光压得头都抬不起来，看来传言不可信呢。


  　　段昱连同周楠和乡里的主要领导吃了一个早餐，直接就下到了乡里的一些村子里，不过周洪涛有个小发现，段昱的秘书何欢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段昱让他去办什么事了，也不好问。


  　　这一天，段昱和周楠这位新晋的县长几乎将整个黎城乡的十几个村子都走遍了，见到所有的村子虽然都很贫困，可温饱问题总算是解决了，段昱脸上的神色也稍稍的好了一些。


  　　走访回来天色又晚了，段昱也没回县里，又在黎城乡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往县里赶，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段昱的调研也基本结束了，下午就要回市里，所以午餐周楠就安排在县里食堂开了两桌，算是欢送段昱。


  　　县里的领导基本都来了，唯独县委书记周佐没有出现，说是身体不舒服，估计还在闹情绪，段昱也不以为意，和南和县的干部们说说笑笑，很是平易近人，到快散席的时候，何欢才匆匆赶来，在段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段昱皱了皱眉毛，很快又面色如常了。


  　　吃完饭，段昱却没有急着离开，却是叫上了周楠，说要上周佐家里看望一下这位老县委书记，周佐当然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此时正穿着大裤衩，吃着冰西瓜，吹着空调，优哉游哉地看电视呢。


  　　是周佐老伴开的门，周佐根本没想到段昱会来，一见段昱进来，不由老脸一红，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段…段市长，你…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周书记身体不舒服，当然要来看看了，南和县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时刻，你这个一把手可不能累垮了啊！……”段昱笑吟吟地道。


  　　“段市长，我确…确实是身体不舒服啊，这天气太热，有点发痧，发痧……”周佐表情极不自然地道。


  　　一旁的周楠暗暗好笑，发痧你还开这么冷的空调，这话骗谁呢？


  　　“身体不舒服可以治，但这心里不舒服可就难治了……”段昱微微一笑道。


  　　被段昱说破心事，周佐老脸又是一红，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闷声道：“段市长，你也别打我这张老脸了，我确实心里不舒服，我主政南和县十几年，南和县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周县长上来了，他要整顿县里的矿场，我坚决不同意，我不能眼看着我辛苦创造的大好局面被他毁了！……”。


  　　周楠刚要说话，却被段昱制止了，和颜悦色道：“周佐同志，我可从没有否认你为南和县发展所做出的贡献，至于南和县的矿场需不需整顿，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段昱伸手从何欢手中接过一个微型摄像机，打开播放键，将屏幕放到了周佐面前。


  　　周佐看着播放的视频，心里就咯噔一下，视频中除了那天段昱在黎城乡和那女教师交谈的录像，还有各大矿场开采的画面，除了脏、乱、差之外，画面里还出现了不少黑不溜秋矮小瘦弱的身影，这些人都是南和县贫困乡镇出来打工的未成年童工！


  　　各大矿场用童工的事，周佐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知道段昱要来，周佐也让人通知下面的矿场先让这些童工放假，不过后来段昱去了黎城乡调研，那些矿场主都是消息灵通的，就又让童工们上工了，这耽误一天可要损失不少钱呢，这些童工虽然干不了什么大力气活，但是工钱低啊，算起来比用一个成年工还划算呢！


  　　不曾想段昱人在黎城乡，却安排自己秘书悄悄潜入各大矿场偷拍到了这些画面！


  　　“这些兔崽子，怎么能用童工呢！太不像话了！……” 周佐先是一番佯怒，偷眼望向段昱，却发现他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又坐了下来，讪讪地道：“不过，段市长，我说句不应该说的话，现在农村的孩子懂事早，能够早点出来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也不完全是坏事不是……”。


  　　“糊涂！你这是鼠目寸光！”段昱突然拍案而起，指着周佐怒斥道：“国家明文规定，雇佣童工属于违法行为，你身为政府领导干部，纵容违法行为也等同违法！怪不得南和县这么多问题，思想根源就是你这个县委书记身上！一个国家的未来靠什么？就靠这些未成年的少年！你却让他们去挖矿，这和杀鸡取卵一样愚蠢！……”。


  　　“一个县怎么样，不仅要看它的经济指标，更要看它最贫穷的乡镇的老百姓生活水平怎么样，教育水平怎么样，如果不能平衡发展，那么就算经济指标数据再好看，你这个县委书记也当得不合格！……”。


  　　即便是室内空调温度才开到二十度，周佐的冷汗还是下来了，这位年轻的新市长不怒则已，一怒当真是雷霆万钧，而且言辞犀利，句句直戳人心，由不得周佐不低头！

  第四百一十四章 似曾相识

  　　见周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段昱才又放缓语气道：“周佐同志，你是老县委书记了，有些老观念一时间转不过来，我也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南和县的矿场再不整顿，一旦出了事情，有童工出了意外，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吗？到时候找你谈话的就不是我了，你也不想搞得晚节不保吧！……”。


  　　段昱这一张一弛，一重一缓地一番敲打，句句都敲到了周佐的心坎上，是啊，自己都是要退休的人，还和这些年轻人去争什么长短，周楠要整顿矿场就让他整顿呗，要弄反季蔬菜种植基地就让他弄呗，出了成绩自然少不了自己这个一把手一份，真要是经济下滑了也自有周楠去顶缸。


  　　人就是这么奇怪，钻进死胡同的时候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思想一通了就什么都通了，给段昱这一番敲打，周佐这态度总算是转变了过来了，低着头道：“段市长，你批评得对，我这老观念确实得改改了，我表个态吧，周县长要整顿矿场我全力支持，今后政府那边的事务我保证不插手……”。


  　　“这就对咯，还是老同志觉悟高啊！周楠同志，这点你可得好好向周书记好好学学！……无论什么时候老同志都是值得尊重的！”段昱很适时地又捧了一下周佐，又指着周楠道：“周书记，今后要是这家伙做得不好，不尊重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批评他！……”。


  　　周楠如今对段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周佐的脾气臭是有名的，曾经有位副市长下来调研，说了几句重话，周佐当场就拍着桌子跟他顶起来了，搞得那副市长很是下不来台。如今却被段昱收拾得服服帖帖。连忙道：“段市长，您放心，我对周书记一直是很尊重的，周书记是一把手，大方向肯定要靠他来把握的……”。


  　　段昱这趟南和之行算是圆满了，做通了周佐的思想工作，也让周楠这个实力派县长归心了，就等于完成了对南和县的布局，种子已经播下，假以时日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回到丽山市已经是傍晚了，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坐前排的周洪涛道：“老周，你这时候回去也赶不上晚饭了吧，不如我们一起找个特色小饭馆吃个饭，我请客，这两天跟我上山下乡的，也辛苦你了……”。


  　　市长相约请吃饭，别说是一个小饭馆了，就是吃盒饭，周洪涛这个政府秘书长也不可能拒绝啊。周洪涛忙不迭地道：“不辛苦，不辛苦，为领导服务服务是应该的，段市长您想去哪里吃饭啊？前面不远就是咱们市里的美食一条街，就是嘈杂了一点……”。


  　　跟了段昱这么久，周洪涛也算摸清了一点段昱的脾气了，不喜欢去高档消费场所，喜欢跟普通老百姓混在一起体察民情，虽然对此他很不以为然，但投其所好还是知道的。


  　　“嘈杂没关系嘛，说明生意好，热闹嘛！走，就去美食一条街！”果然段昱听周洪涛一介绍就来了兴趣。


  　　来到美食一条街，这里果然热闹，人流如织，路边划的临时停车位都停满了，段昱只好让司机去附近另找地方停车，自己带着周洪涛和何欢下车步行。


  　　步行走在这美食街上，就越发能感受到这条街的繁华了，街道两边一长溜两排的饭店差不多家家爆满，阵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段昱的兴致更高了，指着街道两边的店铺感叹道：“看来丽山的餐饮行业很繁荣啊，如果能够好好的规划一下，把停车场等配套设施搞好，还是大有可为的啊！……”。


  　　“市长吃饭都想着工作，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不过咱们是不是先找个饭店把肚子填饱了，总不能饿着肚子谈工作吧！我肚子可都饿得咕咕叫了！”周洪涛自然不会放过这拍马屁的好机会。


  　　不工作的时候段昱还是很随和的，所以对周洪涛的这记马屁也没有很反感，哈哈大笑道：“哈哈，是，我这老毛病又犯了，今天只吃饭不谈工作啊，老周你负责监督我，走，找地方吃饭去，我是真饿了！……”。


  　　这时何欢指着前面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店子道：“市长，我们去那家吧，那家还有位子，门口还有人烤烤串呢，我们可以先点点烤串吃就不怕上菜慢了……”。


  　　顺着何欢手指的方向望去，段昱果然看前面的饭店门前摆着一个流动的烧烤摊，一名系着长围裙的彪形大汉正手忙脚乱地烤着烤串，忙得连头上的汗珠都没时间擦一下，段昱觉得这大汉看着很是眼熟，只是这大汉脸上全是烧烤烟熏的污渍，面目不太看得清，一时间也记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大汉了。


  　　“好，那就去这家吧，我还真是好久没吃过烤串了，还怪馋的！……”段昱总觉得与这大汉似曾相识，不过现在人家正忙着，倒不好去问，打算等他忙完了，再找他问问是在哪里见过。


  　　周洪涛也注意到段昱的目光总往那彪形大汉身上瞟，还以为段昱看上这威武大汉了，就笑道：“这大汉倒是长了副好身板，这虎背熊腰的，只怕等闲几个人也近不了他的身，在这里卖烧烤倒是可惜了，要是招到我们市政府当个保安倒是不错……”。


  　　“老周这话不对啊，职业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凭自己双手劳动吃饭，都是光荣的，你别小看这摆烧烤摊的，一天赚下来，只怕不比你我的工资低，你请他去做保安人家还未必去呢……”段昱呵呵笑道。


  　　“那倒是，那倒是……”


  　　“……老周，快坐吧，老板，先给烤五十串烤牛肉，五十串烤牛筋，烤青口十个，烤生蚝十个，十个烤鸡翅，五个烤猪蹄……老周，何欢，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可别跟我客气啊。”段昱私下里其实还是很随和的，他见那大汉面熟，有心照顾下他的生意，上来就点了一大堆烤串。


  　　“不用了，够吃了！段市…不，段老板!”周洪涛哪里吃得惯这路边店油腻腻的烧烤，为了迎合段昱，又不得不违心地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老板你不知道，我最近都有些怕请客吃饭了……”


  　　段昱瞟了周洪涛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老周，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有人请你天天吃大餐喝好酒你还不乐意是咋地，怎么还觉得这路边烧烤更美味了？”。


  　　“嘿嘿，老板，你是不知道，自从您来了咱们市里，我的生活水平可是飞速的提升啊，我就是想降也降不下来啊，这不今天我可是借着老板的东风，才终于出来吃了一顿家常便饭了……”周洪涛不愧是溜须拍马的好手，拍起马屁来脸都不红。


  　　段昱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想想身边有一个像周洪涛的人有时也不错，什么都给你想得周周到到的，说话也专捡你爱听的说，你就是想生气都难，怪不得当年乾隆皇帝何等精明，明知道和珅背着他搞小动作，收黑钱，却仍然十分宠幸这个大奸臣。


  　　这也让段昱心生警惕，一个人听惯了顺心话，可能有些逆耳的忠言就听不见去了，对于周洪涛这样的人可以用，但绝不能太随意了，得不时地敲打两下才行，这可是个给他一缕阳光就灿烂得不得了的家伙，就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老周，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这请客吃饭什么的虽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就怕这请客吃饭要是多了、久了，怕也会生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啊，看来有时间我要和纪委林书记谈谈这个问题了……”


  　　周洪涛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什么话不好说偏提这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他每次出去吃请，自然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饭后会来事的人肯定还会意思一下，塞个红包啥的，虽然金额不大，但积少成多也不是个小数目了，真要是被纪委林书记盯上了，那可就是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下周洪涛就不好接话了，尴尬地干笑两声，好在这时烤串也上上来了，段昱像没看见周洪涛的尴尬脸色似的，拿起一串烤牛肉吃了起来，“不错，挺香的，老周，何欢，你们也吃啊，别愣着，吃烤串就得趁热吃……”。


  　　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喷着蓝白标识色挂着警灯的警车疾驰而来，正停在饭店的大门口，几名身着便装的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大摇大摆地进了饭店。


  　　饭店老板一看大门都被堵住了，暗暗叫苦不迭，这还怎么做生意啊，却是敢怒不敢言，还得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几位警官，是吃饭吧？欢迎欢迎，想吃点什么呢？……”。


  　　“问那么多干嘛，有什么好吃的赶紧上上来，刚办了个大案子，到现在还没吃饭，肚皮都快饿穿了，对了，再来两瓶好酒……”为首的一名警察大刺刺地挥挥手，恶声恶气地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恶警出更

  　　“好，好，马上来！”那饭店老板自然不敢怠慢，这帮大爷可是得罪不起的，惹恼了他们把自己这店面砸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忙不迭地答应着，又朝门外那负责烧烤的大汉高声喊道：“大刘，你有烤好的烤串先给这几位警官上上来，再给别的客人补烤一份就是了……”。


  　　一旁的段昱看得直皱眉头，公安部明文规定，警车不得私用，执行任务外出不得饮酒，这几名便衣警察明显是违纪了，要是丽山警察都是这素质，那就真是大问题了。


  　　周洪涛一看段昱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连忙压低嗓门道：“这几个便衣警察多半是刑警，许书记就是从刑警干上来的，可以算是他的嫡系，难免骄纵了些，我回头给许书记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


  　　段昱自然知道周洪涛口里的许书记指的就是政法委书记许海山，许海山已经快年纪到线要退休了，上次在常委会上投了弃权票也等于间接帮了段昱一把，倒是不好让他脸面太难看了，而且段昱也知道刑警工作危险又辛苦，压力也大，接触的不是悍匪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身上带些匪气也是难免的。所以也就没有马上发作，打算看看再说。


  　　那几名便衣刑警吃着烤串，喝着酒，大呼小叫，越发不注意形象了，此时天气又热，为首的那名刑警索性脱了外衣，直接光了膀子，连腰间的配枪都露了出来。店里的顾客都露出嫌恶之色，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匆匆吃完赶紧结账离开了，有新来吃饭的顾客一看门口停着警车，再一看这几位恶警的形象，也不敢进来了。


  　　那饭店老板有苦说不出，只能祈祷这几位大爷赶紧吃完走人。段昱他们本来早已吃饱了，不过段昱还想确认一下那似曾相识的大汉是否认识，同时也想看看这几个便衣刑警是否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所以倒是没有急着离开，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果然那几个便衣刑警吃喝得差不多了，就突然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烤串对桌上一摔，把已经吃到嘴里的牛肉对地上一吐，嚷嚷起来：“呸，老板，你这是什么牛肉，太难吃了，是不是变质了，想吃死人啊？！……”。


  　　那饭店老板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最不想发生的事来了，连忙出来赔礼道歉，又对门外那大汉黑着脸训斥道：“大刘，你咋回事啊？怎么把坏了的牛肉上上来给这几个警官吃呢？！……”。


  　　此时因为顾客不多了，那大汉难得地得了片刻清闲，正拿着搭在背上的毛巾擦汗呢，听到老板训斥，也不分辨，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拿起那便衣刑警摔在桌上吃了一半的烤串尝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没坏！”就准备转身离开。


  　　“你意思我还冤枉你了咯！有本事你再尝尝看！”为首的那名光膀子刑警一听就火了，将桌子上装烤串的铁盘对地上一摔，“当啷！”没吃完的烤串散了一地！

  　　那大汉见自己辛苦烤出来的烤串被这几个恶警这样糟蹋，眼中也冒出了愤怒的火光，铁拳捏的咯咯直响。


  　　那饭店老板一看要坏事，连忙向那几名便衣刑警点头哈腰道：“几位警官，几位警官，招呼不周，消消火，消消火，今天几位的消费全部免单，服务员，拿几包极品云烟来……”，又转头对那大汉呵斥道：“大刘，还愣着干嘛，赶紧给这几位警官赔礼道歉啊！……”。


  　　“这还差不多！”那几名便衣刑警目的已经达到，拿起服务员送过来的极品云烟对口袋里一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衣服准备离开。


  　　“我不道歉！想吃白食就明说，凭什么说我烤的牛肉坏了！”不曾想那大汉倒是个倔脾气，脖子一梗，闷声闷气地道。


  　　“你说什么？！”那几名便衣刑警一听自然是勃然大怒，那饭店老板也急了，指着那大汉怒斥道：“刘汉生！你不想干了是吧，不道歉，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不干就不干，我早不想干了！”那大汉愤怒地扯下身上的长围裙对地上一摔，露出肌肉贲起的强壮身躯，转身就准备离开！


  　　刘汉生！段昱一听这个名字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当年他还在回龙乡当小文书的时候，去省交通厅跑修路款，正是多亏了当时在那里当保安的刘汉生帮忙，最后才成功跑到了修路款，后来段昱还专门去省交通厅找过刘汉生，得知刘汉生因为坚持原则拦住一位领导要看出入证件，结果被开除了，从此失去了联系。


  　　这时场面又起了变化！

  　　“不许走！这家伙一看就不像好人，铐起来，带回局里！”那几名便衣刑警被刘汉生拂了面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居然拿出了手铐，要把刘汉生抓起来！


  　　刘汉生是特种部队出来的，身手自然了得，如何能被这几个恶警铐住，一闪一靠一推，就推得当先扑过来的两名便衣刑警倒飞起来，正撞在饭店的门玻璃上，门玻璃一下子碎裂了开来，让坐在离门口最近位置的周洪涛差点没遭了秧，要不是段昱眼疾手快拉了他一下，怕是脸上要被碎玻璃划出血了！

  　　“反了天了！不许动！举起手来！候三，赶紧呼叫增援，美食街发现悍匪！”那为首的便衣刑警一见刘汉生身手如此了得，上来就把自己两个部下干翻了，自是又惊又怒，居然拔出配枪来，瞄准了刘汉生！


  　　周洪涛险些被碎玻璃毁了容，惊魂未定，见那便衣刑警居然动枪了，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万一段昱被流弹伤到，那可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了！也顾不上害怕，赶紧站出来，指着那便衣刑警怒斥道：“干嘛呢！赶紧把枪放下！段市长在这里！……”。


  　　“市长？！我特么还是省长呢！老子今天走运了，抓住了悍匪，还搭上几个诈骗犯！哈哈！”那便衣刑警哈哈大笑起来！


  　　“你！我给你们许书记打电话！”周洪涛气得浑身发颤。


  　　“何欢，把这辆警车还有这几个人拍下来！”段昱看都不看那便衣刑警，对身后紧张得不知所措的何欢交待了一句，就大步向刘汉生走了过去，“汉生哥，我可找着你了！”。


  　　“你是？”刘汉生虽然也觉得段昱挺眼熟，但是段昱的变化也很大，特别是那股威严从容的气度，早不是当年的青涩模样，倒是让刘汉生不敢认了！


  　　“我是段昱啊！汉生哥！”段昱激动地在刘汉生结实的臂膀上捶了一下，哈哈大笑道。


  　　“是你啊！我都不敢认了！”刘汉生这才恍然大悟，喜出望外道。


  　　那便衣刑警见段昱和刘汉生完全当他不存在，鼻子都气歪了，挥舞着手枪气急败坏道：“原来你们是同伙啊！都不许动！一个都别想跑！……”，不过他倒不敢真开枪，毕竟开了枪，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很快又顾不上段昱他们了，因为他发现何欢正拿着摄像机拍他们呢，这下他真急了，要是这视频发到网上去事情就大条了，“嗨！你干嘛？！拍什么拍？把摄像机给我！”，面目狰狞地赶紧转头向何欢扑去。


  　　何欢也机灵，知道这便衣刑警绝不敢开枪，一边拍一边绕着桌子跑，不让那便衣刑警抢他的摄像机，气得那便衣刑警哇哇叫，好几次还差点让凳子把自己绊倒了。


  　　这时几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疾驰而来，“嘭、嘭、嘭”一阵急促的开关车门声，从车上跳下十几名穿着防弹背心全副武装的警察，如临大敌地将整间饭店围了起来！


  　　那便衣刑警一看来了增援，又抖了起来，对着领头的一位中年警官嚷道：“左队，你怎么才来？！赶紧把这几个悍匪抓起来！功劳算你一份！……”。


  　　何欢当过跑政法口的记者的，对公安口的大头小脑自然熟悉，一见那中年警官，赶紧挥手道：“是左环球左队吗？还记得我吗？我是小何，日报社的，我采访过你的！……”。


  　　左环球接到报警，说美食街有悍匪，也是神经高度紧张，握枪的手都出汗了，听何欢这么一叫，定睛一看，还真是认识的，就松了一口气，把枪一收，打着哈哈走了过来，“真是小何记者啊，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说你给段市长当……”。


  　　说到这里左环球的声音戛然而止，脑海里灵光一闪，他自然也听说了何欢给段昱当秘书的消息，如今何欢在这里，那段市长自然也在了！


  　　左环球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眼力劲还是有的，马上发现了这群人中最有气度的段昱，脑海里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在市局这些警种中，最牛气无疑是刑警支队，谁让人家是嫡系呢，而最窝囊的无疑是左环球所处的巡警支队，所以刚才刑警队的马东才敢对他嚷嚷，而眼前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许海山马上退休了，丽山市公安局肯定要重新，要是能靠上新来的段市长……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求情

  　　想到这里，左环球再无半分犹豫，快步走到段昱面前，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段市长，市巡警支队左环球向您报到，请指示！……”。


  　　那几个便衣刑警一听也蒙了，还真是市长啊！这下麻烦大了！


  　　段昱一直在和刘汉生寒暄叙旧，似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完全和他无关一样，直到左环球向他敬礼，他才转过来头瞟了左环球一眼，左环球身材挺拔，警容整齐，显得很是干练，而他能一眼在这么多人中看出段昱的身份，说明他无论是眼力还是反应都是相当不错的。


  　　如今段昱要想在丽山市有一番作为，公安口肯定是想办法掌控住的，就算不能完全掌控，起码要在其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关键时刻能指挥得动，而许海山要退二线了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只是自己手头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也只能从公安系统的现有人员中选拔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干练的的巡警队长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当然段昱肯定不会这样轻易地流露出自己的意图，面无表情地对左环球点点头道：“你好，你不需要向我请示，公安口也不归我分管，我今天只是个现场目击者，亲眼目睹这几名便衣刑警违反公安部禁令，警容不整，执行公务期间饮酒，敲诈勒索，违规使用枪械，寻衅滋事，颠倒黑白，执法犯法，如果你需要证据，我也可以提供，我的秘书小何那里有现场视频，至于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左环球自然知道这是段昱在考验他，犹豫了一下，公安系统内部是比较忌讳自己人整自己人的，所以市局那些风纪督察常常被下面的干警私底下骂，而且谁都知道许海山向来最护着刑警队这帮嫡系，自己没有得到他的指示就乱处置的话，肯定会让许海山不悦。


  　　抬头正好触碰到段昱似笑非笑的目光，左环球心里就猛地一跳，要想两头讨好还不得罪人肯定是不可能，现在是押宝的时候了，咬咬牙，面容一肃，对身后的手下用力一挥手，指着马东严厉道：“把他的枪给我下了！其他几个一起抓起来！……”。


  　　“左环球，你敢！”那马东本来也有点被段昱是市长这个消息搞蒙了，可此时见左环球居然下令要抓他，王八气又犯了，指着左环球怒骂道：“GRD，你有本事动我试试，看看我们刑警队的兄弟们会放过你不！……”。


  　　本来左环球多少还有些拉不下面子，毕竟是一条战线的同志，而且彼此认识，一起喝过酒，见了面还要打几个哈哈的，结果被马东这么一骂，倒是让左环球想起了这些年在巡警支队一直被刑警支队压着一头的憋屈，心中再无犹豫，面色一寒，对手下厉喝道：“还愣着干啥，动手，抓人！”。


  　　左环球这些手下也看不惯马东的嚣张气焰，开口闭口我们刑警队如何如何，难道我们巡警队就是吃素的啊，当下再不客气，一涌而上，几个摁一个，把马东几人摁了个结结实实！那马东也是滚刀肉，到了这时候居然还不服软，虽被摁住动弹不得，口里却兀自大骂不已，粗口不断。


  　　“怎么回事啊？”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正是许海山到了！


  　　许海山是从公安基层干起，当过派出所长，当过刑警队长，又当了十多年的公安局长，虽然现在马上面临退休了，但在丽山公安口的威望仍不做第二人之想，见他来了，现场那些公安干警都露出了敬畏之色，那些堵住门口的干警赶紧往后退，给许海山让出一条通道。“许书记好！”，“许书记来了！” ……连串的问候声不绝于耳！

  　　许海山面沉如水，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走到段昱面前，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干笑道：“段市长，不好意思，我驭下无方，让你受惊了，好在你没有什么损伤，要不然我就真该死了，今天的事，你看……”。


  　　“许书记言重了，我也谈不上什么受惊，今天的事我只是个凑巧在现场做了个目击者，这些都是你的兵，自然是你说了算……”段昱微微一笑。


  　　这时之前吓得躲起来的周洪涛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了，对着许海山抱怨道：“许书记，你可来了，今天的事可真险啊，你看我这脸都差点被玻璃划破相了，连枪都掏出来了，你说这要伤着段市长了，怎么得了？！……”，周洪涛今天差点被毁了容，自是一肚子怨气，对许海山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客气了。


  　　“段市长，那我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向你汇报……”许海山忽的将自己头上的警帽一脱，扔给跟在他背后的随从，也不理会周洪涛，大步走到被摁住动弹的不得的马东面前，黑着脸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马东自知闯祸了，自打许海山进门就停止了叫骂，耷拉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如今见许海山追问事情缘由，知道躲不过了，哭丧着脸把事情经过避重就轻地讲了一遍，脖子一梗道：“许书记，我知道我错了，冲撞了市长，回队里，做检讨，背处分我也都认了，可巡警队的左环球上来就要抓人，那也太没把我们刑警队放在眼里了，我不服！……”。


  　　这马东倒也不傻，知道许海山最是护犊子，尤其是刑警队这帮嫡系，所以故意在左环球没等许海山来就下令抓人这件事上纠缠不休，好祸水旁引。


  　　“啪！啪！”许海山突然扬起巴掌对着马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扇，下手还真不轻，马东的脸都被打得立时肿了起来，嘴角也打破了，渗出了鲜血！一边打还一边怒骂道：“你这GRD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吗，灌了几杯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撒酒疯也不看看地方？！这下闯祸了吧，要我说抓你是轻的，枪毙了都活该！……”。


  　　这下不仅那马东被打蒙了，连一旁的巡警们都看得脸直抽，这可是打得真狠啊，谁见过许海山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要知道许海山这个公安局长虽然官声只能算一般，谈不上清正廉洁，收黑钱包娼庇赌也是有的，但却有一门好，就是极其爱护属下，下属犯了错也从来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只有段昱知道，许海山这都是打给自己看的，别看他打得狠，骂得严厉，话里话外其实都是在为马东等人开脱，是想把这件事定性为酒后失态，这样顶多给个警告处分就遮掩过去了。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不过段昱可能就这么算了吗？当然不可能！所以他也只是笑吟吟地在一旁看着，任由许海山表演。


  　　许海山不知道是打累了骂累了，还是看段昱无动于衷表演不下去了，收了手，气呼呼地又回来了，从随从手里接过警帽当扇子扇着风，气咻咻地道：“这帮王八羔子，真气死我了！太不像话了……”。


  　　“许书记，你这又是何必呢，为这样的属下气坏了身子骨多不值得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违反了哪一条，按规定办不就行了……”段昱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许海山一听段昱这话就知道他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脸色变了几变，咬咬牙道：“段市长，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事情忙也没必要耗在这里了，要不这样，人呢我先带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段昱摇了摇头笑道：“许书记，我想你弄错了，我不需要你向我交代什么，但是我这位兄长-——刘汉生，这里的店老板，还有外面那些围观的人民群众，他们需要一个交代！……”。


  　　许海山顺着段昱的目光扭头望去，果然外面已经聚满了许多看热闹的群众，事情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棘手，当然关键还在这位年轻的新市长身上，只要段昱不死咬着不放，能够把拍到的视频交给自己，自己多的是办法能让这件事情平息。


  　　想到这里，许海山把段昱拉到一边，叹了口气道：“段市长，今天闹事这几个小子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特别是这个马东，就是我当刑警队长那会招进来的，这几个小子是浑了点，但办案子却不含糊，前几年轰动全省的“3.25抢劫杀人案”就是马东带队破获的，守在嫌疑人出没的出租房外面，三天三夜没动窝啊，当刑警真不容易啊！……”。


  　　段昱知道许海山这是在打温情牌了，硬着心肠道：“许书记，我知道，当警察很辛苦，甚至随时有生命危险，待遇也不高，但这不能成为他们执法犯法的理由，功是功，过是过，有功要奖，有过要罚，法不容情！功过混淆，奖罚不分，只会让我们的警察队伍里出现更多的害群之马，给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抹黑！……”。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司机也有了


  　　许海山见段昱始终不为所动，眼中也闪过一道恼怒的精光，他担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多年，可谓是手握重权，就连伍国光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你一个新来的市长居然在我面前拿乔？！

  　　不过许海山对于段昱的了解却是比别人要多些，段昱还是刚任甜水镇镇长的时候，许海山的那个纨绔儿子许绍扬就曾经和段昱起过冲突，也等于许海山同段昱有过一次间接的交锋，从那时候起许海山就把段昱划为了不能得罪的人行列。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放下了身段，便再低个头又如何，许海山咬咬牙道：“段市长，你也知道我也是快退二线的人了，可以说是与世无争了，要不然上次常委会我也不会投弃权票了，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就只有这帮跟了我多年的老部下，这帮小家伙从学校一毕业就从警，你要他脱了这身警服，他们还能干什么？这辈子等于就毁了！……”。


  　　“我许海山这辈子没开口求过人，今天就厚起老脸向段市长你讨个人情，请你网开一面，放这几个小子一马，今后常委会上，我老许绝对站你这一边，怎么样？！……”。


  　　说到动情处，许海山的眼圈都有些红了，段昱望着许海山落寞的表情，心里也动了些恻隐之心，想了想道：“许书记，不是我不近人情，公安机关的重要性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咱们的警务人员都是这种素质，那迟早有一天要出大问题……”。


  　　“今天的事我提三点处理意见：一、这几名便衣刑警向当事人和饭店老板道歉，赔偿一应损失，二、这几名便衣刑警可以由公安机关内部处理，但我认为即便不开除警籍，他们也不适合继续担任刑警这么重要的工作岗位了。三、从今天的事情看，刑警队的内部管理很有问题，必须整顿，我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些新鲜血液，比如今天带队的这位巡警队的左队长，我就觉得很不错，处事很果断……”。


  　　许海山有些吃惊地望了段昱一眼，段昱提的这三点处理意见倒是不算过分，不过却可以看出段昱所谋甚大，这就开始在公安口布子了！看来他在常委会上对伍书记步步退让也是一种假象了，搞不好伍国光这只老狐狸还要在这个年轻人手上栽跟头呢！

  　　段昱像是猜到了许海山的想法似的，笑笑道：“当然，我这只是提出我的建议，怎么处理还是许书记你自己拿主意，我也不是拿这件事和许书记你做交易，在常委会上，许书记你认为谁的意见正确，你就支持谁，不存在和谁站在一边的问题，许书记，你说对吗？……”。


  　　许海山也想明白了，自己都是要退二线的人了，段昱要和伍国光扳手腕，就让他们去扳呗，自己掺和进去没任何好处，伍国光连自己想提拔个人接班都要插一手，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了，官场向来是宁欺老莫欺少，与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市长结段善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打着哈哈道：“真是后生可畏啊，那就按段市长的意见办，处理完了我再让刑警队长去向段市长汇报，我是老了，只希望段市长将来能对我这帮老部下多多照拂一二……”。


  　　说完许海山把警帽一带，整了整警服，走到刘汉生和那饭店老板面前，热情地同他们握了握手，诚恳道：“两位老乡，对不起了，因为我管教不严，让你们受委屈了，我代表市公安局向两位道歉，今天你们的一切损失由市公安局负责赔偿！……”。


  　　接着又对在场的警员挥手下令道：“先把人带回去，送市局督察处关禁闭，等候进一步处理，收队！”，说完就大步向门外走去，经过左环球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子，你要走运了，有空多去向段市长汇报工作，明天到市局刑警支队报到吧！……”。


  　　左环球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是入了段市长的法眼了，而许海山居然没有生气，反倒鼓励自己向段昱靠拢，让自己去市局刑警队报到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要进步了！


  　　看来自己真是押对宝了，以后一定要紧跟段昱了，只是当着这么的人的面倒是不好表现得过于热切，向段昱敬了一个礼，让部下押着马东等人也上车离开了。


  　　刘汉生完全被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当年自己无意之中帮过的那个小年轻居然成了市长！而自己却沦落到要到街头卖烧烤，在为段昱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


  　　这时那饭店老板拉了拉他的衣袖，陪着笑脸小声道：“大刘，你可不地道啊，认识市长也不跟兄弟言语一声，以后辉煌腾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浑然忘了刚才他还要刘汉生走人的事！


  　　刘汉生瞟了这势利眼的老板一眼，冷冷地道：“市长是市长，我是我，我先走了，明天过来结算工资！……”，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汉生哥，你怎么走啊？！咱们这么久没见，我还想和你好好和你叙叙旧呢……”段昱却把他叫住。


  　　“额，段…市长，我知道你事情忙，我家里也还有点事，就不耽误你了，有空再聚吧……”刘汉生明显有些不自然地道，如果是别人，遇到个当市长的朋友，只怕马上就巴上去了，刘汉生却是个骨子里有傲气的人，如果段昱还是当年那个小文书，他肯定会热情接待，可如今身份的悬殊，却让他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隔阂了。


  　　段昱目光如炬，如何猜不到刘汉生的心思，亲热地一搂刘汉生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汉生哥，见外了不是，这里没有市长，只有段昱，走，咱们换个地方喝酒去！……”。


  　　把周洪涛和何欢打发回家，段昱又和刘汉生换了个地方找了个夜宵摊喝起酒来，刘汉生也是豪爽之人，几杯酒下肚，也没开始那么拘谨了，说起这些年来的际遇，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汉生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段昱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


  　　刘汉生愣了一下，有些讪讪地道：“兄弟，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你是大市长，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段昱叹了口气道：“汉生哥，你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官场就是个大沼泽啊，我这个市长不好当呢，看着风光，其实却是步步危机，举步维艰，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我本不应该打搅你平静的生活，可是我现在身边确实没几个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想请你来给我当司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刘汉生心里也翻起了风浪，当市长司机无疑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段昱这样说无非是照顾自己的面子，拉自己一把又不伤自己的自尊。


  　　想到这里，刘汉生心头一热，拍着胸脯道：“兄弟，不，市长，既然你看得起我，我要再说别的，就是不识抬举了，从今往后，我这二百斤就交给你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顿酒喝得很尽兴，当年刘汉生就曾和段昱开玩笑，等段昱当了大官，就去给他专车司机，如今也算是圆了当年的那句玩笑，而段昱有了何欢当秘书，再有刘汉生当司机，身边就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了，平日里行事说话都少了许多后顾之忧，也算是皆大欢喜。


  　　第二天一早，段昱还没进办公室，便给匆匆赶来的交通局长向左城堵住了门。


  　　“……市长，您可回来了！” 向左城这几天都快疯了，段昱还在南和县调研的时候每天给何欢打电话都不下十来个，说向段市长汇报工作，只不过都给何欢推诿掉了，现在终于得知段昱回市里了，那里还坐得住，直接就杀来了市政府。


  　　“向局，快进来坐！”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满脸急切的向左城，段昱不由的心里微微一乐，暗道，你们这些只知道见风使舵的家伙，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现在知道来汇报工作了？


  　　“市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听到向左城这话，本来还给他倒水的何欢，抿着嘴强忍着笑，差点没将开水倒在自己的手腕上。这不怪何欢，谁让他最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说说。”段昱不慌不忙地道。


  　　这事情的最终起源，其实就是段昱抛出的那个城市改造方案，现在改造方案不仅省里批准了，就连财政拨款都到了市里，这么大块蛋糕砸下来，丽山市这些有关部门的一把手自然要闻风而动了！

  　　而段昱也正是要通过这件事，看看各方面的反应，他把常务副组长让给舟赵政，自己却跑到南和县去调研，就是因为旁观者清，只有先置身事外，才能看破这件事背后的玄机，也能看清这丽山市大大小小的官员的嘴脸。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发酵

  　　想要富先修路！说的可不仅仅是修路会给城镇带来更好的流通和繁荣，就连一些相关附带的修路企业也会暴富起来。向左城之所以此时来找段昱，不问可知，为的就是有关丽山市城市道路改造的问题了。


  　　早就盼着段昱回来的向左城，见到了段昱，那真的是连苦诉带投诚的，恨不得将所有修路有关的苦闷给抛出来。足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段昱基本上都没有说话，就听到向左城一个人给他说丽山市交通局现在面临的种种困难了。


  　　经过向左城的介绍，依旧让段昱感到不解的是，伍国光他们这些人，居然还能够矜持的住，没有一个人下手直接分蛋糕的。这是在等着我回来，还是说想要下嘴的人太多而不知道如何下嘴才好呢？

  　　其实，段昱还真的是猜对了！


  　　丽山城区改造项目，省里一共才下拨了一点二亿的专项资金，但需要用钱的地方却很多，僧多粥少，如今丽山市这些有关部门的一把手为了争这笔钱都快争得打破头了。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笔钱，其实就是一个引子，丽山市旧城改造，这里面的学问多了去了，随随便便的几块好的地皮出让，那钱都比这一点二亿来的多。只不过，就是因为蛋糕太诱人了，所以一时间还没法分。伍国光和舟赵政也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有些实在不好打发的就只能想办法往段昱这里推了。


  　　就拿交通局来说吧，向来是财政烧钱大户，修一条路随随便便就得投资好几亿，省里拨的这一点二亿的专项资金还不够丽山整个二环路打路基的钱呢，但是谁也不能说修路不重要，城市改造得再好，道路不改造，交通不便，那也是白搭。


  　　“向局，你的意思是？”


  　　看着向左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段昱有些好笑的看了向左城一眼，这厮怕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了吧，不然还能等到现在来找自己。


  　　向左城这位近四十岁的交通局长，能够在如此的年纪成为正处级干部，脑子那完全是够用的，他很明白、很清楚，现在丽山市的这份超级大蛋糕，绝对的不是自己能够沾染的了的，即便是能够下嘴尝到甜头，那也是市委的这些领导吃完剩下的，要是现在他就下嘴，那唯一的下场就是咯了牙！


  　　不过谁让最近找他的人的来头都不小呢，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所代表的东西越来越让他这个交通局长感到惊惧，想躲都没处躲的他，只好来向段昱求救了。


  　　“市长，还请你做主啊。”


  　　又是这句！段昱没好气的瞪了向左城一眼，这小子其实就是个大滑头！他都不乐意得罪的人，难道段昱就乐意么，再者说了，即便是他段昱真的说话了，可是又能如何？向左城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来找段昱也不是真的来向段昱投诚，而是打的拿段昱当挡箭牌的算盘，不是我不帮忙啊，段市长那里不批钱呢！


  　　对于这样的滑头，段昱自然要好生敲打一下，冷冷地道：“有事情就往领导身上推，你就是这样当局长的？！事事都找我这个市长，那还要你这个局长干嘛？！……”。


  　　向左城还真不是一般的滑头，居然没被段昱的严词吓住，双手一摊道：“段市长，我是真没办法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段昱一听就更火了，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向左城怒斥道：“这就是你的借口？！好，你要我做主是吧，那我告诉你，要钱没有，想当交通局长的我这里多的是！你回去写个辞职报告交给我，这事就不要你伤脑筋了！……”。


  　　这下向左城就真的坐不住了，这位年轻的新市长可真不好糊弄呢，惯常对领导推脱的那一套对他完全不管用，连忙站起来，抹着冷汗道：“段市长，我错了，我错了，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筹集修路资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二环线修起来，尽量不给领导添麻烦……”，说着就畏畏缩缩地往门外退。


  　　“回来！”段昱虽然很痛恨向左城这样的官场滑头，但是他也不可能把下面的这些官员都撤了，总还是要人办事的，敲打也要适可而止，要是真让下面的官员都对他一肚子怨气，那自己这个市长也要根基不稳了，放缓语气道：“左城同志，我不是说你有困难向领导寻求帮助就完全不对，但是你来找我之前，你自己首先要有个大概的思路和想法，对不对？！你可以依靠我，但是不能依赖我，哪个部门没有客观困难？都像你这样，那我这个市长一天到晚给你们擦屁股就行了，别的事不要做了……”。


  　　“我也跟你交个实底，省里拨的那笔城市改造专项资金，你们交通局就别惦记了，光是填拆迁补偿的大窟窿都还有好大的缺口呢，但是二环线要不要修呢？要修！而且要尽快开工！我知道你说什么，修路的钱从哪里来是不是？！现在不是都流行BT模式吗？我准备将二环线以BT模式对外招标，吸引社会资本垫资修建，然后由市财政分期偿还……”。


  　　之前被段昱劈头盖脑地训斥了一顿，向左城也是心服口不服，但是段昱这番话说出来，向左城却是心服口服了，能够说出这番话，不仅说明段昱这位新市长极有眼光，业务上也不是外行，下面的干部遇到不懂行却喜欢摆威风的领导自然是能糊弄则糊弄，能敷衍则敷衍，但遇到段昱这种懂业务又有魄力的领导就老实了，忙不迭地道：“段市长，您真是高瞻远瞩啊，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您放心，我回去以后，立刻按照您的指示落实，争取让二环线早日开工建设！……”。


  　　段昱虽然对向左城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向左城态度转变后还是很诚恳的，而他下面也需要几个能办事的行局长，说话自然也不像开始那么严厉了，和颜悦色地道：“向局，我看这样吧，你再去找分管交通的陈副市长汇报一下，尽快拿出个方案来，到省里报批，再多找几个有实力的单位向他们发邀标书，我这里也会帮你物色一下，遇到有实力的投资商，我会重点向他们推荐你们这个项目，但是一条，招标工作一定要公正、公开、透明，如果出现暗箱操作的情况，我拿你是问！……”。


  　　从段昱办公室出来，向左城长出了一口气，和段昱谈话用了半个多小时，但他的背心却全汗湿了，这位年轻的新市长不好糊弄啊！


  　　送走了向左城，段昱这还没喝一口茶水呢，国土资源局和建设局的一把手又来了，之后更是有城管局和环保局的一干人前来汇报工作，这一天下来，段昱心中数了数足足有六个部门的领导前来找他诉苦来了。


  　　看来之前自己抛出的这个城市改造大蛋糕已经开始发酵，各方面的人都动起来了，自己也得提前布局才行，否则造成国家财富流失不说，很有可能让城市改造这个大手笔成为一锅夹生饭！


  　　想到这里，段昱不顾忙碌了一天的劳累，打电话把何欢叫了进来，“何欢，城市改造的地块公开拍卖工作应该已经开始筹备了，你去工作组那边问一下，看现在已经有哪些房地产开发企业递交了竞拍意向书，把他们的名单和资料整理一份交给我……”。


  　　何欢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出去不过半个多小时，就带着一叠资料和递交了竞拍意向书的房地产企业名单回来了，段昱接过翻了翻，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虽然从上次开紧急常委会讨论城市改造方案到现在不过来过了几天时间，但段昱相信一定有不少消息灵通的房地产企业得到了这个消息，按说城市改造这么大的工程，傻子都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会有许多有实力的房地产企业蜂拥而至，可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在何欢刚才给段昱拿来的已经提交竞拍意向书的房地产企业名单上只有区区的六家房地产公司，而那家泉源房地产公司和杨开发的开发地产公司都赫然在列！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泉源房地产公司和开发地产公司背后的人出手了！只是连段昱都没想到，他们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能让那些有实力的房地产开发企业主动放弃这么大一块蛋糕，不来竞争。


  　　接着段昱又找到剩下的那四家房地产企业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从这些企业提供给工作组的资料里当然看不出什么不妥，不过段昱安排何欢通过关系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就发现这四家房地产企业要么是和泉源房地产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就是和杨开发的开发地产有紧密的业务往来，很显然这次的公开拍卖已经完全被泉源房地产公司和开发地产公司背后的人操控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搅局

  　　再一看公开拍卖的时间表，段昱就简直要怒极反笑了，根据国家有关土地挂牌公开拍卖的规定，从发布拍卖公告到拍卖当日应该有不少于20天的公告期，但是段昱手中拿到的公开拍卖时间表显示，最早的一次拍卖在四天后就要举行了，而且首先拍卖的正是太华路的风机厂和铸造机械厂那两块最有投资价值的地块，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尽快推动丽山城市改造工程的全面启动。


  　　对于这种情况，虽然段昱早有预料，知道这次公开拍卖不可能会完全公正、公开地进行，却没想到这些人的吃相会这么难看，完全是肆无忌惮地操纵了这次公开拍卖。


  　　段昱当然不可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但是如果他现在公开站出来反对，无疑会受到各方势力的集火打压，也会让他之前制定以退为进、韬光养晦、伺机而动的计划前功尽弃。


  　　既然正面对抗不行，那就只能想办法搅局了，段昱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了。


  　　很快到了公开拍卖那一天，这次的公开拍卖在丽山大酒店的顶层举行，杨开发早早地来到会场，他对这次的拍卖是志在必得，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因为段昱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以他对段昱的了解，段昱不可能软弱到这样的程度。


  　　泉源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倒是没有来，只派了个长得很妖娆的女秘书出席，在来之前她已得到老板面授机宜，一切不过是走走过场，她只要举举牌就行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都是杨开发他们找好的托，毕竟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最后是舟赵政在一众官员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会场，自打当上城市改造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后，他可谓是春风得意，既得了实惠，又拉了关系。


  　　舟赵政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话后，宣布拍卖正式开始，首先拍卖的是风机厂那块地，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这块地是要给泉源房地产公司的，先由几个安排好的托象征性的举了两次牌，那个妖娆的女秘书报出了内定的拍卖价，八千万，早已提前打好招呼的拍卖员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八千万第一次、八千万第二次……”，就准备落槌，这时就听角落里十分突兀地传来一个声音：“九千万！”。


  　　会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回事？！齐刷刷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声音传来的角落望了过去，坐在角落里的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面红耳赤地挠着头，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那个妖娆的女秘书也慌神了，老板交代的就是八千万成交，现在出意外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请示。


  　　坐在主席台上的舟赵政皱了皱眉头，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也顾不上矜持了，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年轻人厉声道：“你是哪家房地产公司的？！谁派你来的？！……”。


  　　那年轻人越发显得手足无措了，挠着头道：“我是丽都地产公司的，是我们蒋总派我来的！……”。


  　　丽都地产？！蒋总？！舟赵政心里咯噔一下，千算万算怎么把他给忘了！

  　　其实也怪不得舟赵政会如此惊愕，蒋晔的丽都集团虽然是从丽山起家，但这些年扩张很快，主营业务早已走出了南云省，铺向了全国，连公司总部都搬迁到京城去了，已经很少在丽山甚至南云省开辟新的地产项目，所以人们在盘点丽山市有实力的房地产企业时常常会忘了身边还有这样一条地产大鳄。


  　　如果是别的地产公司，舟赵政可以想出千万种理由将它排除在外，但是丽都地产，他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丽都集团已经是全国知名的房地产企业，在全国都拥有非同寻常的影响力，而蒋晔虽然离开了南云省，但无论是在丽山还是省城，都有着相当深厚的人脉关系，远不是他舟赵政能得罪得起的。


  　　出了意外，但是拍卖却不得不继续进行下去，因为为了给这次拍卖造势，舟赵政还专门让市日报社和市电视台派来的记者对这次拍卖会进行新闻报道，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个亿！”那女秘书大约也得到了老板的最新指示，开始继续举牌，而她的手机也一直开着保持通话状态，方便电话那头遥控指挥。


  　　“一亿一千万！”


  　　…………


  　　“两亿八千万！”那女秘书咬了咬牙道，这也是老板给出的最后底线价格了，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了这块地的实际价值，认真开发下来还是能赚到些钱的，但是想靠囤地赚取暴利却是不可能了。


  　　这时丽山地产派来的那个年轻人却停止了举牌，似乎无意再继续争抢下去。


  　　而接着拍卖的铸造机械厂那块地竞争就更加激烈了，这块地按照事先的约定是要给杨开发的开发地产的，但是当杨开发报出一亿一千万的内定拍卖价后，那个丽山地产派来的年轻人又出来搅局了，而泉源地产公司得到了风机厂那块地似乎还不满足，再次加入了竞价的行列，竞拍价一路飙升，一直抬到了三亿四千万的高价。


  　　这个价格杨开发就只能干瞪眼了，他的开发集团早已外强中干，完全靠银行贷款在支撑着，就算勉强拍下这块地，后续更加巨额的开发投入也不是他能吃得消的，搞不好还要砸在手里。


  　　最后这块地仍然被泉源地产公司拍下，舟赵政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结果虽然不算好，但对泉源地产公司后面的那个人也总算是有个交待了。


  　　一无所获的杨开发黑着脸出了会场，一进电梯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甄小林的电话，“师傅，我们都被人耍了！……”。


  　　甄小林对商业运作一窍不通，听杨开发解释了半天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自是怒不可竭，带着杨开发气势汹汹地跑到段昱办公室向他兴师问罪。


  　　段昱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实上我不说大家也猜到了，丽都地产之所以会出现在拍卖现场，正是段昱使的搅局计。不过在甄小林面前他自然是装糊涂，对着甄小林双手一摊道：“甄大师，这事我真不知情啊，土地拍卖这一块一直都是舟副书记在负责，我还以为你们都商量好了呢！……”。


  　　甄小林一时间也有语塞了，他和杨开发也只是主观猜测是段昱耍了他们，并无十足把握，毕竟知道段昱和蒋晔关系的人并不多。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这件事你要给我个交待！总不能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甄小林气鼓鼓地挥挥手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我给你交待！段昱心里暗暗冷笑，不过他此时仍不想和甄小林翻脸，就笑笑道：“城改么，其实主要的并不是土地……”。


  　　什么意思？段昱这话一出口让本来还气鼓鼓地的甄小林忽然意会到了什么事情，换了副笑脸凑上来：“段市长，这话怎么说？你就再给兄弟我指条财路吧！……”。


  　　段昱没有去计较甄小林的脸色变化，直接说了四个字，“金桥银路！”。


  　　他正为丽山市二环线的修路资金没有着落发愁呢，既然这两个冤大头又凑上来，他自然不介意再黑这两个家伙一把。


  　　“修路？这活儿行不？”


  　　甄小林这话当然不是问段昱了，是问的他身边的杨开发！

  　　“行，当然行！不过，不知道丽山要修多长的公路？”一听修路，杨开发整个人都开始打颤了，心里更是不停的念叨，发了，发了这次真尼玛的要发大财了。


  　　杨开发做生意向来是什么生意赚钱做什么，他虽然自己没修过路，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杨开发早听一些干过路桥工程的老板说过，修路是来钱最快的，一公里路造价随随便就得上千万，所以杨开发早就对这块垂涎三尺了。


  　　“多长？杨老板这么精明的人还不会算啊？二环线要绕丽山城一周，你说有多少公里？”段昱见杨开发果然上钩了，当然要把饵料放足一点。


  　　绕丽山市一周，那起码有一两百公里，一公里路的造价一千多万，桥的造价更高，这样算下来，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亿的投资了，这可比搞房地产开发强多了，杨开发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就快高兴得笑出声来了。


  　　“真，真的？”杨开发连说话都有些打颤了，“段市长，谢谢，真的是要谢谢你了。”


  　　“……别，先别忙谢我。”段昱连忙摆摆手，“不过话我还是要先说清楚，这路现在还只是在规划中，而且前期需要垫资……”。


  　　“这个请段市长放心，我不差钱！”杨开发又抖起来了，对于垫资这种事，杨开发倒不是很担心，左右不是玩国家的贷款么。


  第四百二十章 薛谦来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丽山市官场上下都是忙得晕头转向，丽山市城改工程这么大的项目启动，事情自然不少，不过官员们倒是没有多少怨言，反倒是个个干劲十足，为什么呢？这么大的工程，上门拉关系的大小老板自然不少，大餐小酒天天有，客气点的还能塞个小红包，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水至清则无鱼，大的方面有林雅怡这位女纪委书记带着市纪委、市审计局组成的联合督察组盯着，基本可以杜绝大的贪腐和职务犯罪行为发生，但是小的漏洞要想完全杜绝却是有些不太现实，而且真要完全管死了，连汤都不漏点出来，段昱只怕就要犯众怒了。


  　　段昱仍然是奉行他以退为进、韬光养晦、伺机而动的计划，安下心来好好的开始规划起整个丽山市的区县的经济发展框架来，至于有关丽山改造地块、公路等等基建和重建项目的诸多事宜，段昱是该放权就放权，抓大放小，统统的都下放给了下面的分管副市长和一些相关的主管单位去具体负责，偶尔过问敲打一下，也让下面的干部不敢无视他这位市长的存在。


  　　这种看似很是无为而治的管理方式，不仅为段昱在下面的干部心中赢得了不错的口碑，主动向他前来汇报工作的干部渐渐地多了起来，而且潜移默化的使得本来办事效率不高，推诿踢皮球成风的丽山政府部门运转变得比以前更加顺畅、更加高效了。政府作风的转变也如润物无声的春雨一样在改变着丽山市，各方面的工作也都出现了一些喜人的变化，经济大有提速发展之势。


  　　而伍国光等人每天要忙着处理各种扯皮倒灶的事，似乎也顾不上打压段昱了，对于政府这边的事务倒是没有过多插手。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因为段昱的低调，尤其是他这个市长居然连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也没当上，自然也被有心的省领导看在眼里了，驭下之道，首重平衡，一家独大，是任何一个领导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伍国光去省里汇报工作的时候也受到了一些不着痕迹的敲打。


  　　然后伍国光也发现压力了，因为一个不好要是段昱这位市长再给他伍国光欺压的连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话，那该调走的人就是他伍国光了。


  　　毕竟以前丽山市领导班子不团结，伍国光还有说辞，说是原市长不尊重他这个一把手，所以最后上面把原市长调走了，可是接二连三再传出丽山市领导班子不团结，而段昱又表现得如此低调，伍国光这位书记就算是没责任也变成有责任了。


  　　所以现在伍国光现在要做的不是怎样排挤段昱，而是怎样维持现有领导班子的‘团结’，至少是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只要段昱不主动去挑战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


  　　就在这个时候，薛谦的正式任命也终于下来了！和段昱之前得到的消息完全一样，任丽山市高开区主任，市委常委！原高开区主任郑耀仁也没有太失落，凭借郑吉师的关系，他调任电力局局长，也是油水部门，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唯一不欢喜的就是伍国光了，薛谦这个省长大秘的到来让他倍感压力，最重要的是薛谦要下来，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居然完全没有提前收到任何风声！这说明上面的领导已经对他有看法了！


  　　而且薛谦任高开区主任，伍国光之前在高开区的一系列布局都等于全白费了，也意味着伍国光的一块自留地没了，要知道，当初伍国光之所以在段昱刚来的第一次常委会上费尽心思去抢一个高开区副主任的位子，就是要把高开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现在倒好，省里给直接派下来了一个主任，还入了常委，这不是在赤果果的在打他伍国光的脸吗？！


  　　这就有点让伍国光有点难以接受了，你薛谦是省长大秘没错，当初风机厂和铸造机械厂那两块地我可是给足了谭省长面子啊，虽然中间出了意外，可最后那两块地还是给了泉源房地产公司啊，搞得甄大师对我也是一肚子意见，两头没得好，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当然这样的情绪伍国光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不过段昱倒是听何欢当笑话说了，最近市委办新采购了几套精致的茶具，因为伍书记办公室原来那套全碎了！

  　　薛谦要来了，这位省长大秘是肯定不会甘心听伍国光调摆的，而伍国光也肯定不敢像当初打压段昱那样打压薛谦，毕竟他上面那位是伍国光得罪不起的，但是任由薛谦翘尾巴也肯定不行，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还是要的，那么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段昱，制衡薛谦！


  　　所以在当天的常委会上，伍国光居然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提议，说要加强党务工作，舟赵政这位党群副书记担子很重，不宜再担任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提议由段昱接任，这很显然是伍国光在向段昱示好了！


  　　听到伍国光这个提议，舟赵政自然是满心的怨毒，心里把伍国光十八辈祖先都问候了遍，他这个常务副组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这么给撤了？！你伍国光把我这个三把手当成什么了？你养的一条狗？！

  　　不过舟赵政也不敢反对，毕竟没有伍国光的支持，他当初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个常务副组长，所以表面上他还是很高姿态的地马上打着哈哈接话道：“伍书记这个提议好啊，我举双手赞成，自打当了这个常务副组长，我是没睡过一个好觉啊，我年纪大了，真心吃不消，还是由段市长这样年富力强的年轻干部来担任比较合适！我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咯，哈哈！……”。


  　　常委们自然都听出舟赵政这是违心之言，心里都暗暗好笑，同时也在暗暗思量，难道说当初段昱在常委会上表现出的窝囊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那这个年轻人的心机手腕就真心有点可怕了，以后跟他做对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段昱也没做过多的推辞，毕竟城市改造事关他的施政大计，真要让舟赵政一直占着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这么重要的位子，他也不放心呢，笑笑道：“呵呵，既然这样，那我就辛苦点吧，赶鸭子上架吧，谁让我年轻呢！……”。


  　　一听这话，常委们的嘴角都有点抽搐了，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啊！于是就这样，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这顶大帽子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段昱头上！


  　　薛谦上任那天的阵势，比起段昱上任时就风光多了，是省委组织部长*辉亲自送上任的，省政府办公厅还派了一辆车送，这当然也都是因为要给谭新和这位新省长面子。


  　　省委组织部长*辉来了，伍国光自然不也不可能像上次段昱来那样，等人到了才从办公室下来迎接，早早地带着丽山市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到高速路口迎接，还安排了警车开道，一行几十辆小车组成的车队，场面着实壮观。


  　　从车上下来的薛谦自然是春风得意，顾盼自雄，同伍国光握手也是单手，连腰都没弯一下，而伍国光本来就身材矮胖，和比他高一截的薛谦握手，画面就显得很滑稽，伍国光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眼中却是闪过一道阴霾。


  　　薛谦同段昱握手的时候就显得更随意了，打着哈哈道：“段老弟，以后我们可就要在一条战壕里战斗了，你可要多多关照我哦……”。


  　　段昱倒是不以为意，笑笑道：“薛哥，你这话可说得不对，应该是你关照我才对呢……”。


  　　薛谦见段昱姿态放得很低，越发得意了，哈哈声更大了，“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倒是一旁的省委组织部*辉看得一愣一愣的，外界一直传言段昱恃才傲物，桀骜不驯，连上一任省委组织部长赵良栋的落马，传言都和段昱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辉第一印象就是对段昱很排斥，连段昱来丽山市上任，他都没有接见段昱，只派了省委组织部排位最后的一位副部长来送的，但今天见到段昱本人，表现的却和传言大相径庭，倒是让*辉对段昱的印象发生了一些改变。


  　　其实不只是*辉有点觉得异样，就连伍国光都觉得段昱有点反常，难道说连段昱也怕了薛谦这位省长大秘？！

  　　到市委会议室开干部见面会的时候，薛谦的表现就更加显得锋芒毕露了，伍国光这位最喜欢开会长篇阔论的一把手发言也不过用了十来分钟，段昱这个市长发言就更简单了，三分钟都没到，但薛谦发言却用了足足近半个小时，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开口闭口谭省长怎么怎么说，谭省长怎么怎么指示，听得伍国光直皱眉头。


  　　（PS：有读者反映，零点更新太晚了，影响睡眠，所以以后的更新时间调整一下，第一更为早上9:00，第二更为晚上21:00）


  第四百二十一章 龙争虎斗

  　　所以等薛谦发完言，伍国光又拿过了话筒，面沉如水地道：“我再补充两句，丽山市高开区自成立以来，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成绩，引进了一些企业，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尽如人意，所以上级派薛谦同志来加强我们高开区的领导力量，希望薛谦同志能戒骄戒躁，脚踏实地，多做实事，不负上级领导所托，争取让丽山市高开区早日成为国家级的开发区！……”。


  　　一听伍国光这话，薛谦脸上就闪过一丝恼怒，什么意思？戒骄戒躁，脚踏实地，多做实事，那是说我薛谦很浮躁咯？！不负上级领导所托，那是说我不要仗谭省长的势咯？我来之前，丽山市高开区连省级开发区都不是，还是因为我要来，才刚升为省级开发区，你现在却提出要让丽山市高开区成为国家级开发区这么不切实际的目标，这不是将我的军吗？！

  　　台下的干部们集体失声了，瞎子都看得出伍国光和薛谦有点别苗头的意思，看来丽山又要上演龙争虎斗的好戏了。


  　　一旁的段昱也暗暗好笑，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现在的段昱已经充分体会到了扮猪吃老虎的好处了，人前示弱，才能乱中取胜，后来致胜，此时的段昱已经深深地明白低调才是王道，低调的牛掰才是真正的牛掰了！


  　　薛谦到任第二天，段昱再次接到薛谦的邀约，两人相约在丽都酒店二层的私人小包厢吃饭。


  　　相比起丽山大酒店的豪华来，丽都酒店走的是蓝调和小资的风格，通常是一些喜欢讲格调的都市白领爱到这里来消费，很少会有政府官员过来，环境倒是很清雅，这也是薛谦选择这里的原因。


  　　薛谦这次之所以这么快下来也是有原因的，说起来还是因为段昱抛出的城市改造这块大蛋糕，泉源房地产公司虽然最后还是得到了那两块地，但是利润空间却被大大地压缩了，谭新和也拿不准丽都地产突然出来搅局是不是段昱捣的鬼，自然也不好迁怒于段昱，但这件事也让他意识到，还是要赶紧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亲自去丽山坐阵比较好。


  　　关于如何对待段昱的问题，薛谦下来之前谭新和也是专门面授机宜了的，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既要拉拢又要提防，只有拉拢了段昱，薛谦才有和伍国光这个一把手抗衡的实力，同时谭新和也意识到段昱绝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必须小心提防。


  　　“薛哥，你这也搞得太客气，一来就请我吃饭，应该是我请你才是啊……”段昱自然知道薛谦请自己吃饭是为了拉拢自己对抗伍国光，这也正是段昱希望看到的，伍国光和薛谦都想拉拢自己，自己才可以游走在两人中间，乱中取胜。


  　　“段老弟，以后你可就是我的领导了，我初来乍到当然得先拜拜码头啊！”薛谦也拿段昱打趣道，虽然按市委常委排名来说，段昱这个市长的确算是薛谦的半个领导，但薛谦这话却全没把段昱当领导的敬意。


  　　“薛哥，你这是准备专门来寒碜我来了？”段昱知道薛谦这样说话为的就是拉近两个人的关系，听了他这话哈哈一笑道；“那你可真拜错码头了，想要拜码头还是要找伍书记才行呢，我说了可不算……”。


  　　“切，他也配！昨天的干部见面会上你也看到了，我这才刚来呢，就想给我个下马威，我会怕他吗？……”薛谦显然还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他这个省长秘书走到哪里都是受人逢迎的，还是第一有人当着这么的面让他没面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有谭新和撑腰，自然不会怕伍国光。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终究是一把手，你虽然有谭省长撑腰，可是毕竟隔了这么远啊，薛哥，听我一句劝，能忍就忍吧，胳膊哪里扭得过大腿啊！……”段昱巴不得薛谦和伍国光斗起来，自然要火上加油了。


  　　果然薛谦一听段昱这话，火气就更大了，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阴测测地道：“段老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软弱了，我听说伍国光连城市改造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没让你当，这也太欺人太甚了！你放心，现在我来了，伍国光就休想再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只要你我联起手来，谁是胳膊谁是大腿还说不定呢！……”。


  　　段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烧阴火了，转移话题道：“薛哥，你刚来，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理顺，把高开区搞起来，多引进几家有实力的企业，打造高科技产业链条，有了成绩，说话才有底气嘛……”。


  　　段昱并不希望薛谦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和伍国光的内斗上，高开区可以说是丽山市经济发展的一个大引擎，对于整个丽山市的经济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而薛谦这个省长大秘，手中的人脉资源无疑是很有优势的，如果薛谦只顾着内斗，导致高开区发展不起来，这同样也是段昱不愿意看到，所以有意点醒他一下。


  　　这个话题却正说中了薛谦的心事，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我昨天看了一下高开区的资料，这基本上是个烂摊子，如果不是我来了，根本评不上省级开发区，就算我动用手头的关系，能引进几家企业，可要想短时间出成绩，根本不可能，更别提成为国家级开发区了！伍国光那是故意将我的军呢！……”。


  　　段昱就知道薛谦这个省长大秘又犯好高骛远、急于求成的老毛病了，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耐心地劝道：“薛兄，你也不要太急于求成了，你只要按照我上次给你分析的，抓好内部管理，做好企业服务，围绕现有的几个很有前景的高新企业，打造高科技产业链条，高开区还是大有可为的……”。


  　　薛谦却根本听不见段昱的劝告，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出政绩好往上爬，按照段昱的思路搞，出成绩起码要几年以后了，到那时候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想到这里薛谦瞟了段昱一眼，试探性地道：“有件事你得帮帮你薛哥，我虽然是高开区主任，但同时也是市委常委，市委常委对于市里的一些重要项目也是有发言权和参与权的对吧，现在丽山市最大的项目就是城市改造项目，你看能不能在领导小组里增设一个副组长的位子，让我也参与进来……”。


  　　好么，这是屁股还没坐稳，就要直接伸*蛋糕了！段昱心里暗暗冷笑，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直接开口拒绝，肯定会引起薛谦的不满，使得两人目前还算和谐的关系破裂，甚至可能把薛谦推到伍国光那一边，两人联手来压制自己。只能委婉地推脱道：“薛哥，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能加入到城市改造领导小组来，还可以帮我分担点担子，我是求之不得呢，可是你也知道，我说话在常委会上根本不管用啊……”。


  　　薛谦神神秘秘地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在常委会上提出来，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个提议通过……”，说着又特意压低嗓门道：“其实这也是老板的意思……”。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既然这是谭新和的意思，那自己就算想推脱也推脱不了了，而薛谦这么说，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不管自己是赞成还是反对，他肯定都要插一脚了，但是如果真要让薛谦插上一脚，自己好不容易理顺的丽山市城市改造规划，只怕又要出幺蛾子了，这肯定是段昱不愿意看到的。


  　　突然段昱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笑笑道：“如果只是让我在常委会上提一下，那倒是举手之劳的事，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想法，城市改造最重要的就是道路改造，现在市里正在规划修建二环线，而这个二环线修建不仅有助于高开区和市里的联系，使得高开区的交通条件更加便利，还将大大促进高开区的发展，为高开区招商引资创造有利条件，如果由薛哥你来主导，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一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薛谦一听段昱这话就喜上眉梢，兴奋地一拍大腿道，不过薛谦到底是当过省长秘书的，反应也快，马上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皱了皱眉头道：“可是这修建二环线，起码得几十个亿吧，市里现在又要搞城市改造，市财政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市财政当然拿不出这么多钱，我的想法是一方面薛哥你能利用你省里的关系，从省交通厅要一笔修路款下来，另外我准备把整个二环线作为BT项目，对外招标，引进社会资本投资修建，现在已经有一个很有实力的老板对这个项目表示了浓厚的兴趣……”段昱正发愁怎么黑杨开发一把，又能不马上和甄小林撕破脸，现在有了薛谦做挡箭牌，事情就好办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高铁项目

  　　“哈哈，原来段老弟你什么都帮我考虑好了啊！那哥哥我就谢谢了啊！就按你说的办！……”薛谦喜出望外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


  　　薛谦的到来的确为段昱挡了不少压力，如今伍国光和他都争相拉拢段昱，向段昱示好，正好让段昱腾出手来，全力推进丽山市城市改造工程。


  　　这时又传来一个重磅消息，国家正在规划一条沪西通往南云省的高速铁路！而这条高铁线路很可能要经过丽山市，并且会在丽山设站！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儿！要想富，先修路，所以段昱刚刚一上任丽山市长，就要规划修二环路，这其中最主要的作用还不是想要修通了公路，连接了四方，这才有利于城市的发展，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么！

  　　现在，国家居然要修高铁了，还要经过丽山市，在丽山设站，这怎么能不让段昱感到激动，只要丽山能够成为这条高铁线路中的一环，那么高铁给丽山带来的附加价值，绝对的能够让丽山市的经济在短期内在上一个新的台阶！

  　　一条高速铁路的投资动辄上千亿，哪怕经过丽山的只是其中的一段投资也绝对超百亿了，而丽山市一年的GDP总值也不过百来亿，可以想见这么大的项目一旦真的落户丽山市，将对丽山市的经济发展起到何等重要的作用，很可能能让丽山市在几年内就甩掉落户的帽子，GDP增长速度绝对如坐火箭般飙升！

  　　更别说一旦高铁建成，将大大加强丽山与发达地区的联系，使得丽山市的交通更加便利，从而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到丽山来投资，毫无疑问，这条高速铁路对丽山经济的拉动和影响，将是长期而深远的！


  　　所以这个好消息一传来，不仅丽山市政府上下一片欢腾，就连普通老百姓对此也是欢欣鼓舞，十分关注，一时间丽山要建高铁的消息成为了丽山人热议的热门话题。


  　　不过也有消息说，这条高速铁路不一定会经过丽山市，邻近的楚江市和长野市也备选线路之一，这两个市也正在积极争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这两个市的市长都已经进京去活动去了，最后这个大项目会花落谁家，谁也说不清。


  　　伍国光对这件事也是高度重视，因为他知道如果能争取到这个项目，无疑将是一项耀眼的政绩，为此他还专门召开了常委会，在会上表了态，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到这个项目，还要求市财政专门拿出一笔钱来，作为活动经费，并成立一个专门的活动小组，他自己亲任组长，段昱任副组长，准备进京活动，同时动用在京城的丽山老乡的所有关系和资源，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个项目拿下！

  　　段昱一方面为这个消息感到振奋，另一方面也感到压力了，因为一旦这个高铁项目被邻近的楚江市和长野市抢去，丽山市的经济发展就将被这两个兄弟市给远远地甩在身后，而丽山老百姓也会认为段昱这个市长无能，把要到手的香馍馍都被人抢走了。


  　　不过段昱却并不赞成现在就急着进京活动，因为他深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既然是投资这么大的一条高速铁路，国家在线路选择和最终决策时肯定会十分慎重，现在还只是在规划中，工程预可行性报告都没有出来，可以说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就急急忙忙去进京活动，有没有效果先不说，后面的变数也会很大。


  　　为了这件事，伍国光和段昱在常委会上又争起来了，伍国光还气得拍了桌子，“段昱同志，真要等工程预可行性报告出来就黄花菜都凉了！现在邻近的楚江市和长野市都动起来了，我们绝不能落后于人！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只有抢占了先机，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段昱还要据理力争，伍国光就用力一挥手道：“你不要说了，明天我就亲自带队进京活动！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个书记抢了你这个市长的风头！散会！……”，说完就站了起来气冲冲地离席而起！


  　　在伍国光看来，段昱一定是生怕这项耀眼的政绩被他这个书记抢了，才这样百般阻扰，看来最近对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好了，老实了一阵子现在又有点刺头了。


  　　“伍书记！……”段昱还想追上去找伍国光好好沟通一下，毕竟这个项目如此重要，如果内部都不能团结一心，那要想争取到这个项目就更难了，这时跟在他身后的薛谦拉住了他，还朝他神神秘秘地眨眨眼道：“你就让他去吧！……”。


  　　段昱一见薛谦如此表情，就心中一动，薛谦这位省长前秘书消息无疑比自己灵通得多，而且前两天才刚去了一趟省城，他一定是从谭新和那里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就停住了脚步，拉住薛谦道：“薛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消息么，我倒是听到了一些……”薛谦得意地一笑，拿起乔来了，“不过我这消息嘛，可不是谁都告诉的，你得请我喝茶……”。


  　　“好，我请！我请！老地方，快走吧……”段昱一听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拉起薛谦就走。


  　　还是在丽都酒店二层的私人小包厢，段昱一坐下，等服务员放下茶杯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拉住薛谦道：“薛哥，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薛谦不慌不忙地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手中的小茶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回答段昱的问话，而是缓缓的说道：“这普洱茶果然还是咱们南云的来得正宗，口感苦中带甜，回味无穷，真的是好茶啊……”。


  　　段昱都快被薛谦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急晕了，同时也有点莫名其妙，其实段昱不知道的是，薛谦现在的模样完全就是在学他的老板谭新和的做派，那是两天前，楚江市市长请谭新和吃饭的时候，薛谦作陪时出现的画面。当时楚江市市长想要问谭新和的事情，其实就是有关新修高速铁路线路落花何地的事宜。


  　　今天，同样是段昱想要咨询有关高速铁路的事宜，薛谦几乎直接就照搬了当时谭新和的那一副做派。薛谦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在段昱身上找到一点心理优越感，


  　　“薛哥，你这是想急死我啊，算老弟我求你总成了吧！”段昱急得连连朝薛谦连连拱手道，高铁项目事关丽山市的未来，他确实不能不急。


  　　“好吧，看你段老弟的面子，我就直说了吧！这次高铁项目咱们丽山没戏！伍国光，这次进京，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又何必拦着他呢！让他去碰一鼻子灰回来不好吗？”薛谦卖足了关子，吊足了胃口，这才幸灾乐祸地道。


  　　“啊！此话怎讲啊？！这次的高铁项目不是还没确定最终线路方案吗？怎么就能确定咱们丽山没戏呢？！”段昱大吃了一惊，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快感，反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呵呵，段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啊，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伍国光有句话倒是没说错，真要等工程预可行性报告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薛谦瞟了段昱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段昱还是一头雾水，对于这官场中的门道，他确实不如浸淫官场数十年的伍国光，也比不过跟在谭新和身边耳濡目染的薛谦，只得朝薛谦苦笑道：“薛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不是不知道我脑瓜子不灵，你就把话说透呗……”。


  　　“这个高铁项目总投资近两万亿，是迄今为止我国投资最大、线路最长的一条高速铁路，你想啊，这么大投资，谁不眼热啊，只要能争取下来，那就是最好的政绩啊，如果不是我早已得知内情，我刚才也主动请缨，去京城活动，争取这个项目去了！……”薛谦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道。


  　　对于薛谦的这种观点，段昱当然不敢苟同，他这么着紧这个项目，并不是想捞政绩，想的是丽山市的未来，不过此时倒不是和薛谦争辩的时候，继续追问道：“那这其中到底有何内情呢？……”。


  　　薛谦摇摇头苦笑道：“这么大的项目，竞争当然激烈，已经远不是我们这个层面能够掌控的了，就连老板也是有心无力啊，这次我去省城，老板都跟我说了，要我别惦记了，谁让我们关系不如人家硬呢！……”。


  　　“关系？！这么重大的项目，国家肯定要从多方面考虑，选出最有利的方案，关系应该只是一方面，但也不应该是决定性的吧……”段昱将信将疑地道。


  　　“切，段老弟，你又幼稚了吧，要说有利条件，哪个市不能罗列一大箩筐出来，最后比的不是关系比什么？！”薛谦嗤之以鼻道，见段昱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就冷笑道：“你要不信，我们打个赌，我赌这次伍国光去京城肯定是铩羽而归，这个项目最后肯定是落户长野市！……”。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再见谭新和


  　　“长野市？！不应该吧，虽然高铁经过长野市直线距离可能是最短的，但是长野市山多、矿多，如果高铁线路走长野市，不久投资可能会加大，而且对环境破坏也大，反倒是我们丽山市和楚江市这种小丘陵地形最适合修建高速铁路，不仅能节约投资，对环境破坏也较小，不过我们丽山市地理位置比楚江市更优越，辐射能力更广，综合考虑，应该是我们丽山市最有竞争优势才对啊……”段昱在得知国家要修高铁的消息后也是做了些功课的，对竞争这个项目的两个兄弟市的优劣势心里已经有了一笔账，听薛谦说的如此言之灼灼，心中越发不解了。


  　　“嗨，段老弟，你这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窍啊，得，我就跟你把话说透了吧，你知道长野市这次为了争取这个项目都请动了哪些人为他们活动吗？……”薛谦摇了摇头，压低嗓门道：“人家长野市出人才啊，在京的长野籍厅级以上官员就有好几十个，最牛叉的是出过一位上将，一位省委书记，一位中科院副院长，这三位大佬如今虽然退休了，可是影响力还在啊，门生故旧遍朝野啊！为了这个项目，长野市把这三位大佬都请出山了！你说我们能争得过人家吗？！……”。


  　　老将军！老省委书记！老院长！这阵容确实够豪华，够震撼，段昱也大吃了一惊，不过对于薛谦的观点他却不敢苟同，高铁是国家重大基础设施项目，要从整体上进行科学论证，其线路走向和站点设置要从节省投资、环境保护、辐射能力等多方面进行考量，不应该为了照顾某些关系或者某一个地方的愿望，去做出违背自然规律和市场规律的决策。


  　　“段老弟，我回来丽山之前，曾和谭省长一起见过两位临近市的市长，至于是什么原因，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是能够想得到的吧。”薛谦看了若有所思的段昱一眼接着说道：“谭省长的意思是，铁路一定是要修到南云省的，可是要经过那个市区，怎么修，那都是铁道部的事情了，南云省只会配合，不会从中起决定性作用……”。


  　　薛谦这样一句话，段昱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很显然，谭新和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即便是他是南云省的省长，掌管着整个南云省的政府重大决策，那也管不到铁道部的事，再说了铁路总是要过南云省的，这相当于肉已经烂在南云省的锅里了，至于说那个南云省下属的哪个市想吃这一口肉，省里是不会乱发表意见的，换而言之，丽山市要想竞争这个项目，很难得到省里的支持，只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多谢薛哥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我心里有数了，不过这个高铁项目事关我们丽山的经济发展大计，如果能争取下来，将造福我们丽山千秋万代，所以无论怎样，我还是要尽力争取，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轻易放弃，不能让老百姓骂我们不作为啊，只要尽力争取了，哪怕最后没争取到，我也不会后悔，尽人事，安天命嘛！……”段昱毅然决然地道。


  　　薛谦耸了耸肩，没再多说什么，既然段昱自己硬要去碰壁，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到时候伍国光和段昱这两位党政一把手都铩羽而归，肯定会威信大损，到时候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段昱并没有急着去四处活动，而是找来了市地质勘探设计院的几位专家，还专门从省城请来了几位从事铁路工程施工的老工程师，从多角度对这次高铁项目选线进行了论证，还到邻近的楚江市、长野市对高铁可能经过的线路进行了实地踏勘，拿出了一份数据详实，论据充分的项目论证分析报告，报告重点阐述了高铁线路选线走丽山市方案的种种有利条件，突出了丽山市与邻近的楚江市、长野市比较的优势，图文并茂，段昱专门安排人印刷了几十份出来，装订成了精美小册子。


  　　带着这些小册子，段昱首先去了省城，这次，段昱找的依旧是谭新和！说实话，段昱并不想见谭新和，上次拍卖那两块地的事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虽然自己用的策略比较巧妙，但谭新和是何等人，能当上省长的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自己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过谭新和，这次送上门肯定少不了挨上几板子敲打。


  　　但段昱却不得不去，虽然薛谦已经把话挑明了，即便是自己来省里活动，来找谭新和，那也不过是无济于事，可是段昱更清楚，自己既然要让高铁项目落户丽山，那绝对不能少了南云省对于丽山市的支持。


  　　再者说了，丽山总归还是在南云省领导下的，多汇报工作，这可是李文军临走时多次嘱咐过段昱的，只要段昱还在南云省，就是在谭新和的领导之下，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果然这次段昱去求见谭新和，谭新和的态度比上次更加冷淡了，在门外足足熬了一个小时屁股，谭新和才让新秘书把段昱带进里间办公室，还没有等段昱开口，他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挥挥手冷冷地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你有五分钟时间汇报，有事就快说吧……”。


  　　段昱自然知道谭新和是因为上次那两块地的事才故意给自己脸色看，不过谭新和不提，他也不可能蠢到去主动提出来找骂，也不愿意奴颜卑膝地去讨好谭新和，就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做的精美小册子递了过去，“谭省长，您先看看这个……”。


  　　谭新和接过小册子翻了翻，脸上还是看不到任何表情，心里却是再次翻起风浪，这小子还真是能干啊，什么事都能想到细处，什么事都能考虑得周周全全，相比之下，之前来找过自己的楚江市市长和长野市市长就差远了，只会阿谀奉承，拿不出多少干货来，如果是公平竞争的话，这个项目没准还真能被丽山市拿下了！可惜这样的干才却不能为自己所用，注定不是一路人啊！

  　　想到这里，谭新和就随手把小册子往一旁一放，还是面无表情地道：“哦，你也是为了高铁项目的事来的啊，之前楚江市的王市长和长野市的张市长都来找过我，在这件事上，省里的态度很明确，高铁项目铁路一定是要修到南云省的，可是要经过那个市区，怎么修，那都是铁道部的事情了，省里只会配合，不会干预，也不会发表倾向性的意见，你们要想争取，就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靠你们自己努力了……”。


  　　段昱早知谭新和会这样说，微微一笑道：“谭省长，我理解领导的难处，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不可能厚此薄彼，无论是我们丽山市，还是楚江市和长野市这两个兄弟市，都肯定是希望这条高速铁路能经过自己的市里，说起来这也有点地方本位主义，思想觉悟有点狭隘了，如果我们丽山市确实不具备竞争优势，那我也不好意思来给领导您添麻烦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谭省长您高瞻远瞩，看问题的角度肯定和我们不一样，您的选择肯定是通盘考虑了咱们南云省的经济发展全局，肯定是对咱们南云省发展最有利的！的确，无论是这条高铁是经过我们丽山还是楚江市、长野市，都会大大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最终受益的都是南云省，但是哪个方案对南云省最有利呢？丽山市可以说是咱们省西南部的门户，其辐射能力比楚江市、长野市都强，如果高速铁路能经过丽山市，拉动的就不仅仅是丽山一个市的经济了，而是会带动整个南云省西南部的发展！这才是对南云省最有利的！……”。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目前楚江市、长野市的GDP总值都比丽山市要高得多，高铁项目落户他们两个兄弟市，对他们的经济发展会有刺激作用，但也只能算锦上添花，但我们丽山本身就经济底子薄，发展速度慢，如果这个项目能落户丽山，对丽山经济的推动作用就不是一点点了，那是雪中送炭啊！一个省的经济发展靠的不是一两个先进市，更重要的事要全面均衡发展，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家有三个儿子，分家了，大儿子家、二儿子家虽然也不富裕，但好歹还过得去，三儿子家却是快揭不开锅了，现在您手上有一块香馍馍，您会选择给哪个儿子呢？……”。


  　　本来谭新和是打定主意，不管段昱说什么都不予理会，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的，但段昱这番话说下来，却让他有点动摇了，他虽然不待见段昱，但段昱的话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这个新任省长也是需要政绩的，南云省经济发展不均衡是个老大难问题了，李文军当省长的时候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做了大量的努力，可惜还能未尽其功就调走了，如果在自己任期内能让这状况得到改变，那就能超越李文军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跑部前进

  　　最后，让段昱一顶顶高帽子挤兑的都有些无话可说了的谭新和，虽然还是没有明确表态支持丽山市，不过还是将南云省驻京办主任的电话给了段昱，这点对于段昱而言或许并没有太大实际意义的帮助，不过从某些方面，倒是表明了谭新和的一种态度，说明省里还是倾向于让高铁项目落户于丽山的。


  　　等段昱从省里回来，伍国光也正好带着活动小组从京城活动回来了，虽然没有说结果如何，不过看他那黑得跟木炭一样的脸，还有随行工作人员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结果肯定不理想了。


  　　经过消息灵通的何欢一打听，段昱才知道，伍国光这次去京城活动，请客吃饭、送礼倒是花费了不少，可开始却连个能真正做主的人都见不到，请的铁道部下面那些司长、处长的，一个调子高得要死，可说到正事，又都说这事他们做不了主了，后来得到“高人”指点，花了几十万的“引路费”，好不容易见着了一位“真神”-——铁道部一位副部长，可是最后得来的只有两个字“没戏！”，搞得雄心勃勃而去的伍国光也心灰意冷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伍国光花了这么大力气却铩羽而归，段昱也感到这件事确实难度不小了，不过他却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反倒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个项目拿下的决心，于是段昱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带着那本小册子找伍国光汇报了，说自己准备再次进京争取高铁项目。


  　　伍国光一听眉眼就竖起来了，什么意思？显得你能是吧！我这个一把手亲自出马都没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你段昱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这分明是跟我唱对台戏嘛，是不是看我最近对你示好，尾巴就翘起来了？！


  　　想到这里，伍国光看都没看段昱递过来的小册子，随手往旁边一扔，没好气道：“段市长是觉得我这个书记太无能了是吧，我跟你说，这个项目谁去都拿不下来，上面早有定案了，你去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段昱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来找伍国光说要去京城活动，他肯定会不舒服，倒是没在意伍国光话里的火气，耐着性子道：“伍书记误会了，我没半点笑话您的意思，但是我觉得这个项目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应该轻言放弃，这么大的项目，我这个市长连京城都没去一趟，老百姓肯定会说我这个市长不作为，所以我想再去试试……”。


  　　伍国光转念一想，这次去京城花了这么多钱，却没有半点成果，下面多少有些不好的议论，让段昱去京城碰碰壁也好，省得下面那些人乱嚼舌头，有什么压力也正好可以推到段昱身上，就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去吧，不过市里可是再拿不出活动经费让你去折腾了，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段昱本就不赞成要靠请客送礼去争取项目，这样助长了不正之风不说，最终项目就算争取下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容易授人以柄，甚至会给自己的仕途留下隐患，一旦收礼的官员落马，反倒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反而得不偿失了。所以也没有在活动经费这个问题上纠结，将手头的一些事务跟下面的分管副市长们交待了一下，就进京去“跑部前进”了。


  　　近年来，国家加大基础设施投资建设力度，每年拨款新建的大项目很多，所以进京活动争取大项目的地方官员也很多，大家都笑称这是“跑部前进”，只有往这些掌握了项目和资金审批权的国家部委跑得勤快，地方经济才会进步，而自己的位置才会跟着进步。


  　　铁道部，就属于手握重权的热门部委，专门管理整个国家铁路的规划、修建事宜，想要让南云省新建的高速铁路通过丽山，铁道部的意见十分关键!

  　　这还是段昱第一次进京“跑部前进”，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头绪都没有，好在来之前，何欢已经给丽山市驻京办的黄主任打过电话通知了，所以段昱一下飞机，就看到停机坪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旁边还有一个美女手捧鲜花，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手里举着一块写着“欢迎丽山市段市长！”的牌子四处张望。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之前看过丽山市驻京办的资料，一眼就认出那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正式丽山市驻京办主任——黄德铭，很显然黄德铭是为了讨好自己，才直接把车子开进停机坪，还搞出这么一副高调的阵势。


  　　但段昱是最不喜欢搞特权主义的，而且这进京来往的高级官员这么多，看到这块牌子肯定会产生不好的联想，这是作死的节奏啊！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对着黄德铭用力一摆手，压低嗓门厉声道：“黄主任，快把牌子放下来，你是想让我们丽山在京城出名吗？！……”。


  　　黄德铭也认出了段昱，他人在京城，可对丽山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市长还是有所耳闻的，对于如此年轻注定前途无量的顶头上司自然要落力巴结了，赶紧对旁边的美女使了眼色，示意她赶紧上前献花，自己也快步迎了上去，哪知段昱迎面就给了他一通厉斥。


  　　为了能把车直接开进停机坪接机，黄德铭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动用了好几层关系的，上次伍国光来京，他也是这样接的机，还得到了伍国光的表扬，说他会办事，有能力，没想到这位新市长却不吃这一套，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黄德铭见机也快，赶紧把牌子往身后一收，点头哈腰道：“段市长，您批评得不对，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驻京办主任这个职位比较特殊，需要脑子活，会来事，公关能力强的人才能担任，黄德铭长期待在这个位子上，也难免有些油滑习气，从另一角度来看，黄德铭能直接把车开进停机坪接机，说明他还是有些能力的，段昱此次进京，也难免要借重黄德铭积累的这些人脉，倒是不好过于苛责，点了点头道：“先上车吧，到驻京办再说……”。


  　　本来中央早已下文，取消地市一级的驻京办事机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地市级的驻京办都不过是换了块牌子，从公开转为半公开，行使的职能却是半点没变的。


  　　丽山市的驻京办，离着政治中心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毕竟已经是三环外了，不过段昱却知道，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地区，即便是三环外，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房子的，更何况整个丽山市驻京办完全是一栋独立的十一层小楼了。


  　　不过，段昱倒是挺黄主任说过，这栋小楼其实还是当初京都市政府为了拆迁换给丽山市驻京办的，因为最初开始的时候，丽山市的驻京办是在二环内，当时不仅有一栋三层的小楼，甚至有一个小院子的。不过，后来京都城市规划到了那里，丽山市的驻京办也就外迁了。


  　　丽山市驻京办的这栋十一层小楼，虽然看起来不是多么气势恢宏，不过看着小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员，很显然这栋小楼里面的副业开展得还是不错的。和别的驻京办每年动辄需要上级下拨数百上千万的经费补贴相比，丽山市驻京办不仅不需要市里下拨一分钱办公费，还每年都有几十万的收入上缴，这也说明黄德铭这位驻京办主任还是很有些能力的。


  　　“市长，这里就是咱们丽山市的驻京办了，最上面三层，现在还属于丽山市驻京办的办事处，剩下的几层已经出租出去……”


  　　黄德铭已经领教段昱这位新市长的严厉，自然不敢在段昱面前打马虎眼，介绍得比较详细，毕竟驻京办这个单位，也是属于政府领导下的部门之一，不过呢，段昱这次来丽山市驻京办可不是来考察驻京办工作的，听着黄德铭的汇报，心思却全放在了如何去铁道部争取高铁项目上。


  　　“黄主任，市长已经坐了一上午的飞机了，现在是不是先安排吃饭，然后洗漱一下再介绍工作？”何欢这个秘书还是很称职的，见段昱有些心不在焉，赶紧岔开话题道。


  　　“是，看我这脑子，市长，川鲁苏粤您喜欢吃哪个菜系的菜？如果没有特别讲究的话，咱们楼下倒是正好有一家饭店，口味还不错，要不中午咱们就先到下面对付一下……”黄德铭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忙不迭地道。


  　　驻京办的一到四层其实都是一家饭店给包下来了，因为临近中午，所以往来吃饭的顾客相当的多，生意很是火爆，这可以从侧面说明，黄德铭对于驻京办的“多种职能”还是领会得很有独到之处的。


  　　段昱也没有在意到底是什么菜系，现在他吃什么都不香了，在黄德铭的带领下找了一个单独的包间坐下后，随意的点了一些菜就直接开了口：“黄主任，你也是咱们丽山市的老驻京办了，所以呢，有话，我也就不拐弯外抹角了，南云省要修铁路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你在京城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路子没有？……”。


  　　黄德铭自然知道段昱为何而来，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砸吧砸吧嘴道：“段市长，如果是别的事，我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这件事……真的很难！……”。


  第四百二十五章 水很深


  　　黄德铭也不是第一次接待丽山市来京的干部了，可是他清楚，铁道部，作为掌管整个国家铁路的大部门，门槛不是一般的高，再说了一般市里的领导来驻京办“跑部前进”那基本上都是和发改委、财政部这类的部委打交道的，也因此这些部委日积月累下来，黄德铭还真的是认识几个人的。


  　　虽然说，部委的高门槛导致了部委的工作人员也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不过只要有门路，那总是有办法可想的，可是现在段昱要跑铁道部这个难啃的骨头，一时间，黄德铭还真的想不出来自己能找到什么好路子。


  　　因为铁道部的一些领导基本上都是从基层铁路局升任上来的，和政府的一些其他部委不一样，毕竟政府的其他部委有着不少人都是从基层政府上调上来的，只要有心还是很好找到关系的，可是铁道部就要难一些了，毕竟整个铁道部和各个省内的铁路局那都是垂直管理的，一般和地方政府联系不多。


  　　“很难？！”段昱夹了两筷子菜，瞟了满脸难色的黄德铭一眼，若有所指地道：“黄主任，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黄德铭也是心机玲珑之人，立刻明白了段昱的话外之意，挠了挠头道：“上次伍书记来京也是通过在京城的丽山籍老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搭上线，现在事情黄了再去找这些老乡人家估计也不愿意出面了，而且通过他们也根本见不到重量级人物，伍书记后来据说还是通过甄大师的关系才见到了一位铁道部副部长，我和甄大师说不上话，要不然您亲自找找他……”。


  　　“甄大师？！”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和甄小林虽然只见过两面，却知道这家伙办事绝对不是个靠谱的人，而且他迟早要和甄小林撕破脸的，自然也不愿意跟他牵涉太多。


  　　想到这里段昱就摆摆手道：“黄主任，我也知道，这个事情可能有些难，所以我们要多想想办法，不行下午我去省驻京办那边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办法可想……”。


  　　黄德铭一听段昱这话就知道段昱多少对他有些不满了，舍近求远去找省驻京办主任，不是说明他这个市驻京办主任当得不合格吗？不过没把握的事，他也不敢乱夸海口，只得抹了把冷汗苦笑道：“段市长，那我再去想想办法，再去想想办法……”。


  　　下午段昱又来到南云省驻京办，驻京办主任王小波态度倒是很热情，显然谭新和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了，不过段昱把来意一说，王小波也苦笑起来了：“段市长，其实在您来之前，楚江市的王市长刚给我打过电话……”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王小波只是稍稍一提楚江市王市长，段昱便知道，这肯定是人家来问王小波是不是在铁道部有关系了，不过很显然，王小波也是帮不上忙的。


  　　“这么说咱们南云省都没有一个市联系上？”


  　　“这倒不是，听说长野市倒是有很硬的关系，已经搭上线了，不过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了，人家也不可能告诉我不是……”因为谭新和提前打了招呼，王小波倒是不藏着掖着，直接给段昱兜底了。


  　　果然如薛谦所说，长野市已经领先一步搭上线了，看来自己也得加紧活动了。与王小波告辞出了省驻京办的大门，段昱长吸了一口气，这兜兜转转了大半天，连怎么进铁道部的门的路子都没找到，看来这“跑部前进”很真难啊！

  　　不过段昱是绝不会向困难低头的，越是困难，他越要把这件事办好！想无可想的段昱最终还是先回到了驻京办，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明天先去铁道部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段昱刚刚洗漱完毕之后，黄德铭就亲自端着两碗皮蛋瘦肉粥和两个清爽的小菜进了段昱的房间。看着黄德铭这位驻京办的主任亲自给自己送早餐来，段昱也不由的有些惊讶，不过对于黄德铭的殷勤倒不好拒绝，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黄主任，你可是正处级干部呢，我可用不起你这么高级别的生活秘书，以后这些事还是让小何来做吧，下不为例啊！……”。


  　　“市长，您今天是不是要去铁道部？”黄德铭脸微微一红，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就将自己来找段昱的目的说出来了，“市长，我专门找了一个领路人……”。


  　　领路人？这个称呼有点奇怪，不过段昱稍稍的一想，就明白了，其实这个领路人也不过就是中介的一种另类的称呼，看来黄德铭的路子倒是挺野，连这种官场掮客都能联系得到。


  　　“能够够到哪个层面？”段昱这话问的有点直接，不过现在段昱也不在意这一点，能够找到铁道部说话有用的人，那才是实事！

  　　“市长，这个人，能够带您找到铁道部规划处的刘处长，再高层面的，那价钱就高了，而且也不是随便能找到的……”黄德铭满脸难色地道。


  　　“价钱？！这个还有价钱？像这样的引路人在京城很多吗？”段昱眉毛一扬，有些愕然地问道。


  　　“像这种引进底层官员的引路人倒是不少，但再往上就少了，不熟的人，根本进不了他们的圈子，而且都是一口价，不能讨价还价的……”黄德铭苦笑一声，官到了京都才知道官小啊，想要拉关系走门路，就是你有钱，不认识人，那都找不到关系，更被说办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官场掮客居然还有圈子？！还明码标价？！段昱也是醉了，怪不得这不正之风屡禁不止呢，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那领一次路，要多少钱？……”。


  　　黄德铭神神秘秘地竖起一根指头，毕竟有些事是不能说得太明了的。


  　　“一千？！”


  　　黄德铭摇了摇头。


  　　“一万？！”段昱有点震惊了，只是引进一个铁道部一个小小的处长，见上一面就需要一万，那要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得多少钱啊？！


  　　“那要是想搭上更高层的线，那得多少钱？”看着黄德铭一副讳若莫深的样子，段昱眼神微微缩了一下，他很好奇，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起码要再加一位数！还不一定能见得到！”


  　　再加一位数，也就是说最少十万块了！段昱震惊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愤怒，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偏偏要通过这种歪门邪道才能办，否则就连人都见不到，这是什么道理？！


  　　黄道铭也看出了段昱的不悦，连忙道：“段市长，事有从权，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比咱们市里办事，人面都熟，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位，钱已经付了，您放心，冲的是我们驻京办的账，不需要从市财政的账上走的……”。


  　　“若是能够，我还真的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见这位刘处长啊！”段昱轻叹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黄德铭的一份好心，而且自己来京都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了，能够花点小钱办下这件大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只是不知怎的，心里还是堵得慌，


  　　想到这里，段昱也没有什么心情吃早餐了，干脆直接叫上何欢和黄德铭一起下了驻京办的大楼。不得不说，这位领路人还是相当专业的，因为段昱下楼来一看，在停车位上，一辆A6已经等在那里了，而且这辆A6车上还明晃晃的悬挂着铁道部的进出许可证！也就是说，段昱他们三个人坐在这辆车上，进出铁道部，连打电话登记都不用，直接就可以出入铁道部！

  　　开车的司机，其实就是黄德铭找来的领路人，这位领路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一口的京片子，还特能说，也不怎么见外，段昱三言两语的就将铁道部的一些大略情况给了解了。正如段昱之前所想的，要去找的这位刘处长，却是就是专门管理铁路规划的，不过可惜的是位副处长，只有建议权根本就没有拍板权。


  　　接下来，这位领路人又切实的忠告了段昱一番，告诉他在见到刘处长的时候，千万不要高姿态，不要将地方上的那种习惯给拿出来，不然很可能就会鸡飞蛋打。


  　　段昱点了点头，谢过了他的忠告，还尝试的问这位领路人，是不是能够接触更高一个层面的人物，结果这位领路人很是干脆的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是我能不能接触到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怎么说？”


  　　“没有什么说法，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现在是我能够做到的，就到这程度打止了，你要是能过得了这一关，后面的人自然有人帮你引荐，那份钱就不是我能挣的了，人么，不能太贪心。”


  　　三言两语之间，这位领路人就将某些隐藏的东西暗地里点明了，很显然他是告诉段昱，他这样的中介，根本没有能力接触更高层面的人物，即便是能够接触的到，那也不是他的业务范畴了。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却让段昱深深感到这里面的水真的很深，深到段昱心里情不自禁地冒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第四百二十六章 柳暗花明

  　　段昱一行三人，给这位连姓名都不愿透露的领路人一直带到了铁道部，然后直接就见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位刘副处长，领路人却并没有进去，推开刘副处长办公室，与刘副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直接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路人的缘故，这位刘副处长在段昱看来很是好说话，言语间没有半点高傲不近人情的模样。分宾主落座之后，段昱和这位刘处长客气了一番之后，直接就将自己来此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段市长，既然你们是小三带来的，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有关南云省铁路规划的事宜，现在确实还没有定论，不过我听说上面已经有人打招呼了，你们丽山市希望不大……”刘副处长摇摇头，很显然不怎么看好段昱这次的跑步前进。


  　　“刘处，还请指教，像这样的项目是一个什么审批流程？最后决策是由谁定的？”


  　　段昱花了这么大价钱，自然不可能让这位刘处长一句“希望不大”就吓回去了，起码对于这个项目的审批流程，什么人能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得弄个明明白白。


  　　“我们规划处，是做具体事的，包括如何选线，选线之间的利弊都需要我们一一作出规划文件来，然后呈报部长级会议研究讨论，才能够确定这条铁路的大致走向，但要说到最后决策，恐怕就是我们部长也不能拍板，毕竟这么大的投资，中央也可能会提出意见的……”


  　　伴随着刘副处长的大略解析铁路从考察到规划到呈报到动工的程序，段昱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关键点虽然是在铁道部的几位部长身上，但即便是铁道部的刘部长一个人，也不能自己说了算，很可能还牵扯到更高层的博弈，也要涉及许许多多的环节。


  　　而段昱想要规划处做出有利于丽山的铁路规划来，首先就需要这位刘副处长帮忙，才能做出一份对丽山市有利的规划书，而这还只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


  　　因为规划书，毕竟只是规划书，更何况规划书也不只是一份，等到规划书初步确认然后再去实地考察、反馈，第二步选出占优势的城市来，提供多条线路备选方案，做出工程预可性报告，通过一审、二审，这才能够递送部长级会议研究讨论，这里面需要打点环节就多了，正所谓阎王好找，小鬼难缠，中间一个环节打点不到位，很可能就功亏一篑……


  　　听刘副处长这么一介绍，段昱感觉头都大了，很显然即便是刘副处长肯帮忙，丽山市要拿下这个项目也悬的很，再者说了，刘副处长已经说得很明白，很清楚了，那就是他说了不算，即便是真的从他手里做出来一份有利于丽山的铁路规划书来，如果关系不到位，那也没有多少可能性通过一审、二审！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而段昱来之前也是做了些准备的，连忙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资料和那小册子，双手对那刘副处长递了过去，“刘处长，那就麻烦你了，这是我们丽山市的一些资料，请你在做规划书的时候帮我们丽山市多多美言几句……”。


  　　那刘副处长却并没有接段昱递过来的资料，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看来小三有些事没跟你们说清楚啊，要不你们还是先下去问问小三再来……”。


  　　段昱先是愣了一下，瞬间醒悟这刘副处长的意思是要加钱，之前那一万元只是“引路费”，再要这刘副处长帮忙就得另外付钱了，他只觉脑袋轰地一下就血冲头顶了，脑门青筋直跳，眼中冒出愤怒的火花，这GRD也太黑了吧，明明是按程序能办的事，这些官场败类居然能变着法子要钱！


  　　那刘副处长一看段昱的表情，也知道这笔钱大概捞不到了，刚才还十分和气的脸也黑了下来，冷冷地一挥手道：“得，算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就你们这样，还想办成事？！我一会还有个会，你们请便吧……”。


  　　见这刘副处长翻脸比翻书还快，段昱正要发飚，一旁的黄德铭一看要坏事，连忙上前拖住段昱，生拖硬拽把他拉出了刘副处长办公室。


  　　“你别拽我，真是太可恶了，这些人哪里配做党的干部，想尽法子捞钱，光明正大的事愣是被他们搞成了钱权交易，我就不信国家会对这样的不正之风放任自流！……”段昱仍是怒火未竭地甩开黄德铭的手道。


  　　黄德铭苦笑道：“段市长，这事真闹起来对咱们没好处呢，人家没亲手收你的钱，完全可以推说不认识那‘领路人’，之前那‘领路人’也说了，他只是帮忙牵线，至于你成不成，到底有没有成的可能性，人家都是不管的，你就算想告人家也没证据，根本拿人家没办法，但咱们这个项目就算是彻底黄了！……”。


  　　段昱也冷静下来了，是啊，京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引路人”，而且刚才听那“引路人”介绍，他们已经形成了特定的圈子，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说明这种官场官场掮客是非常有市场的，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得贪腐官员的贪腐行为更加隐蔽，当事人根本不接触钱，你就很难获得他们贪腐的一手证据。


  　　就算你敢去告他们，人家也根本不怕，因为段昱他们这种门路进京“跑部前进”的地方官员，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砧板上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段昱他们刚下楼，那引路人大约已经接到了刘副处长的电话，开着那辆奥迪A6疾驰而来，险险地停在段昱面前，摇下玻璃窗，对着段昱他们比了个中指，冷冷地道：“得，你们牛，来之前，我就跟你们说了，别摆高姿态，不听！今儿我就给你们放句话，你们这活全京城都不会有人接了，因为你们坏了“规矩”！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不信，咱们走着瞧！……”，说完就开着奥迪扬长而去！


  　　黄德铭沮丧地一摊手道：“这事算是彻底没戏了……”，他心里多少对段昱也有点怨气了，觉得这位新市长还是太年轻了，太容易冲动了。


  　　段昱本来一直强压着的怒火彻底爆发了，连个官场掮客都敢在自己面前拽成这样，真特么是婶婶能忍，叔叔也不能忍了！用力一挥手震怒道：“我就不信了，没了张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了！我还非要把这事办成了不可！……”。


  　　黄德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咋办啊？咱们连人家的门都摸不着，就好比杀猪却连猪肉什么味都不知道，不靠人家张屠夫还能靠谁……”。


  　　一旁的何欢也是年轻气盛的，对刚才这事也早看不过眼了，忍不住插嘴道：“黄主任，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欢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段昱，对啊，自己是摸不清这铁道部的门道，可自己坐过火车啊，上次去沪西跑南云印染服饰成为APEC会议指定服装，在火车上和火车上的乘警长起了冲突，最后是通过李文军的秘书左志文一个电话才解了围，当时左志文还提过他和铁道部周副部长的秘书在中央党校的时候睡过一间宿舍，关系很铁，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段昱用力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旁的黄德铭和何欢都有些莫名其妙，心说段市长不会是急火攻心得失心疯了吧，段昱也没解释，拿出手机就给左志文打电话。


  　　左志文如今已经没有给李文军当秘书了，外放了地级市市长，不过他和段昱都可以算是李文军的门生，又知道李文军对段昱相当器重，对于段昱的请托自然不会推脱，满口答应帮段昱联系自己的党校同学。


  　　不过左志文也知道，这件事不同上次的事，上次不过是打个电话举手之劳，这次的事却牵扯到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自己那点同学交情只怕就不够用了，所以在给自己那位给铁道部周副部长当秘书的中央党校同学卓一帆打电话时，特意点明了，段昱是李文军非常看重的部下，请卓一帆一定要帮忙。


  　　卓一帆拿着这事也为难，不帮吧，对不起左志文的交情，帮吧，这事已经超过了他这位副部长秘书的能力范围，只得拿这事去请示自己的老板——周副部长，周副部长开始听着卓一帆的汇报，一直不动声色，不过当卓一帆提到段昱是李文军很看重的部下时他的眼睛就亮了，李文军是省部级干部中难得的少壮派，又深受二号首长器重，有小道消息称李文军下一步很可能要进中组部，不当部长也起码是个常务副部长，这样的前途无量的人，周副部长自然要落力结交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事成了一半


  　　段昱因为还要等左志文的回音，所以也没有马上回驻京办，领着黄德铭和何欢两人走在了铁道部外的沿街大道上。


  　　“市长，要不要咱们先找个地方坐坐？……”。


  　　看着段昱走走停停若有所思的模样，何欢看了黄德铭一眼，见这位驻京办主任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刚才段昱打的那个电话让两人也是一肚子疑惑，段昱既然有这么硬的关系，为什么不早提出来呢？这关系能帮上忙吗？


  　　“也好，正好也到中午饭的光景了，随便找个地方先填填肚子吧，对了，黄主任，你说我找的这个关系，能帮上忙吗？……”。


  　　听到段昱这问话，黄德铭不由的苦笑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这个还真说不好，要是一般的事，能搭上副部长秘书的线，那是足够了，可这事太大了，刚才那刘副处长不也说了么，这事就是部长都拍不了板，而且这事人家愿不愿意出面，出了面愿不愿帮真忙也不好说，毕竟中间隔了好几层关系呢……”。


  　　段昱听到黄德铭这话，不由的点了点头，是啊，黄德铭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人情关系是最复杂的，有的人嘴上说的好，可实际上却未必肯帮忙，就算肯帮忙，这么大事也未必能使上力，毕竟只有真的能够做主的人，才能确定铁路的最后走向，才能让丽山成为南云省铁路中的关键一环，才能让丽山的经济发展插上翅膀！


  　　丽山和长野市其实都有着极其丰富的旅游资源，只不过丽山比起长野市来发展就落后多了，长野市的旅游业现在已经是发展的如火如荼了，而丽山由于交通和地域等等缘故，经济和旅游发展等方面，依旧有些不死不活的。


  　　“市长，咱们今天吃饺子怎么样？”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间饭店挂着京城特色饺子的大招牌，何欢忍不住的问了段昱一句，到了京城，没吃过京城饺子，也是一种遗憾。


  　　“德铭同志，饺子吃得习惯吗？”


  　　饺子虽然是中华美食，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的，段昱知道黄德铭其实是南云省的本地人，从小到大在南云省长大，不一定会喜欢吃饺子的。


  　　“市长，现在不管是东西南北哪个地方的美食，没有我不能吃的！”黄德铭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小得意，也有几分感慨，“开始刚刚来京都的时候，我是吃不惯饺子的，不过慢慢的，也就变了，八年让我变成了一个杂食性动物……”。


  　　听出了黄德铭话语里的感慨，段昱不由的点了点头说道：“德铭同志，是不是想家了？有没有想过回到丽山工作啊？”


  　　段昱之所以问黄德铭这话，其实也是好心，毕竟今天这事情，可都是黄德铭操持的呢，虽然事情没有解决，可是这其中费了多少的心思，怕是也只有黄德铭自己清楚了，所以段昱对这位驻京办主任还是基本认可的。


  　　“想过，不过……组织还需要我啊。”黄德铭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回丽山，毕竟丽山才是他的家，可是驻京办那不是一般人能够玩的转的，两年前，一位曾经想要接班黄德铭的驻京办副主任，只是单独的在京城呆了半个多月，就给丽山市带来了一大一小两次不可挽回的损失。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即便是有人看着驻京办主任这位位置流口水，介于自己的能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其实，丽山市驻京办主任，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副处级，不过享有正处级的待遇罢了，不过段昱知道，因为黄德铭的能力出众，现在已经是正处级的驻京办主任了。


  　　段昱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勉强，毕竟只有让最合适的人待在最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黄德铭待在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上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时黄德铭的手机就响了，黄德铭按下接听键，拿着手机听了几句，脸上就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捂住话筒转头对段昱小声道：“段市长，是刚才那引路的小三，问我现在在哪里？很急的样子，也不知道啥事……”。


  　　段昱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告诉他，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黄德铭在电话里把饺子馆的位置一说，不一会儿那辆奥迪A6再次疾驰而来，在门口一个急刹，那小三像火烧了屁股的猴子般从车上跳了下来，火急火燎地往饺子馆里窜！一进来看见段昱几人，就哭丧着脸走了过来，“哎哟，我的黄爷，您们认识真神，咋还到处乱烧香啊，您这不是耍我嘛……”。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恭恭敬敬地对黄德铭递了过来，“这是我收您那钱，一分不少全物归原主了啊，我小三有眼不识泰山，您几位爷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啊，这皇城根下混碗饭吃不容易，您几位爷高抬贵手，别砸了我这饭碗啊……”。


  　　对于这小三的前倨后恭，黄德铭很是惊愕，像这种官场掮客路子都很野，可以说是黑白通吃的，能够让他把吃进嘴里的钱吐出来，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就连忙转头看向段昱。


  　　段昱也猜到大约是自己打给左志文那个电话发生作用了，不过一个铁道部副部长的秘书应该还不至于让这小三如此惶恐吧？！正思索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却是之前那刘副处长！


  　　刘副处长朝那仍贫个不停的小三使了个眼色，小三连忙退出去了，刘副处长这才搓着手走了过来，尴尬地朝段昱点头哈腰道：“段市长，真不好意思，之前我因为家里一些琐事，心情不太好，工作态度不端正，刚才我们周副部长已经非常严厉地批评我了，您放心，做规划书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丽山市的优势全写进去的，保证让您满意，让领导满意……”。


  　　周副部长？！怎么左志文连周副部长都亲自请动了？！段昱一听这话也大吃了一惊。顾不得细想，眼前这位见风使舵的刘副处长虽然可恶，但毕竟这事还要人家去办的，之前如果不是他的指点，只怕段昱到现在还没半点头绪呢，倒不好做得太过份，段昱也连忙站起来，微笑道：“刘处客气了，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那刘副处长拿了段昱准备好的资料，又与段昱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定如果还缺什么资料，一定通知段昱补齐，临走时还非要请段昱去大酒店吃饭，段昱并不想与他深交，就婉拒了，刘副处长又再三表示了歉意，这才离开了。


  　　此时黄德铭再看段昱就有点高深莫测了，一个电话就能请动铁道部的副部长出面，这能量也太可怕了！用充满敬畏地目光望了段昱一眼，兴奋道：“市长，有周副部长出面，咱们这事只怕有门了，您可是为咱们丽山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其实段昱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按说凭左志文的关系是不可能请动周副部长的，更难得的是周副部长还如此热心，亲自过问了此事，这时，段昱的私人手机也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段昱就愣住了，电话居然是李文军打来的！


  　　“小子，你居然打着我的牌子进京去‘跑部前进’了？！胆子不小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搞不正之风了啊？！……”李文军的语气严厉中却透着几分亲近。


  　　“李省长，我……”段昱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事怎么会捅到李文军那里去了，对于这位老领导，他有着说不出的敬畏，有些心虚地道。


  　　“刚才铁道部的周副部长亲自打电话给我了，看在你是为人民群众办事的份上，我也破例帮你说了几句好话……”说到这里，李文军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但是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为人民办事不能成为助长不正之风的借口！下不为例啊！……”。


  　　听着李文军严厉的斥责，段昱却只感觉心里暖流涌动，每到关键时候，这位可敬的老领导总会拉自己一把，也总不忘孜孜不倦地教诲自己，让自己不至于走上歪路，仕途之上能遇到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领路人，实在是自己的大幸啊！

  　　李文军的电话刚挂，一个陌生电话又打进来了，段昱这个私人手机号只有很熟的人才有，所以段昱还是接听了，就听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你是段昱同志吗？我是卓一帆，左志文的党校同学，事情应该都办好了吧？周部长亲自打的招呼，应该问题不大了，五成把握应该还是有的，部长会议讨论的时候，周部长也会帮你们说话的，不过你们自己也要再活动一下，毕竟周部长也只有一票，等工程可行性报告出来，你最好再进京一趟，到时候打我这个电话，我和左兄是铁哥们，你不用跟我见外的……”。


  　　段昱自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道谢，挂了电话，还感觉头晕乎乎的，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就成功了一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突发事件

  　　“……市长，电话。”段昱还沉浸在无以伦比的喜悦中，何欢就把段昱的一个专用电话递给了他。


  　　“喂，那位？”一般放在何欢这里的这个电话，往来的都是公事，而且何欢也能够分得清主次，一般电话他自己就接了，甚至还能帮段昱做一些小事情的决定，不过事后肯定是要告诉段昱一声的。


  　　现在何欢不言语，直接将手机递给了段昱，那很明显就是对面的人，是段昱必须要重视的人物。


  　　“怎么？段老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是我，薛谦！”薛谦苦笑了两声，也没有和段昱客套，直接的说道：“段市长，我向你通报一个消息，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在丽山市的湖景县的河田煤矿，发生了坍塌事故！……”。


  　　湖景县，不正是丽山市委常委宋军所管辖的，丽山市最大经济发展最快的县吗？怎么煤矿会闹出事故来，而且听薛谦这话，好像这件事还闹得不小！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段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走出了饺子馆，这样才能听得更清楚些

  　　“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及时的组织援救？受困的一线工人有几个？薛哥，都十万火急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段昱的眉头几乎都皱到了一起。


  　　段昱很清楚，煤矿发生事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向来是地方政府主官最担心也最害怕发生的事，而且煤矿事故向来都是死亡率很高的，也最容易被关注的。一个不好，别说是省里会追究，便是中央都会惊动了。


  　　“段市长，这次突发事故因为是在白天，所以我们得到的消息也还及时，此刻，伍书记已经责成丽山市的公安消防武警就近支援了，而且宋军书记也已经亲临现场组织救援了，不过事故原因还没有查明，这场事故一共造成十一名煤矿工人被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十一个人！


  　　一听这个数字，段昱就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凉气，都上双位数了，那不用多说，百分百的南云省委都知道了，要是不能在短时间把人救出来，就要上报中央了，而且这样的事故，伍国光也好段昱也罢，根本就没有半点可以捂盖子的可行性的。


  　　“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快捷、简单的方法，一定要找到这是十一名矿工，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挽救他们的生命！”段昱也顾不上薛谦的身份了，有些急切地用带些命令的口吻吩咐着，“好了，我马上就买机票，争取今天晚上就赶回丽山！……”。


  　　至于这个高铁项目，现在已经成了一半，段昱绝对是不能放弃的，不过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再说了光是现场勘察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足够段昱回到丽山处理这次突发的矿难事故了。


  　　“薛哥，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整个丽山市委都推脱不了责任，你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下省城里面的消息？”段昱没有和薛谦客气，而且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毕竟不管怎么说，薛谦现在也是站在段昱一方的。


  　　本来段昱凭借与林雅怡联手加上有薛谦分担火力如今也可以算是在丽山市站稳脚根了，虽然不能与伍国光分庭抗礼，但是段昱有信心能逐步让丽山市按照自己的经济发展思路进入发展快车道，这还没看到丽山经济发展起来的曙光呢，就发生了这样的突发事件！

  　　丽山市发生了煤矿事故，省里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以段昱对伍国光的了解，他肯定是会想法设法推卸责任的，而最有可能成为替罪羊的就是宋军，万一要是宋军这位湖景县的县委书记这次被整下去了，林雅怡这一方可就少了一员大将了，这对于段昱掌控丽山市的经济会产生很多的麻烦。所以段昱才会托薛谦打听一下省里的消息，也好早做准备，小心应对。


  　　“段老弟，你这可就为难我了。”薛谦最近已经很少叫段昱段老弟了，一是因为段昱毕竟是丽山市的市长，比他的职位还高半格，二是因为，他也不傻，已经隐约察觉到段昱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心里也有了些隔阂。现在薛谦之所以称呼段昱为老弟，其实也就间接的表明，这是在帮段昱私人忙，段昱是要承情的。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有些为难，对薛哥你来说却是举手之劳吧，不过，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先谢过薛哥了！”


  　　挂了薛谦的电话，段昱再次走进饺子馆，见黄德铭和何欢两个人都还在等着他吃饭，段昱也有些喟叹，毕竟自己来京城这一趟也太匆匆忙忙的了，这事情才刚刚开了个口子，还没大功告成呢，就有要回丽山了。


  　　“市长，您……”


  　　“不说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还请黄主任帮我订一张最快回丽山的飞机票！”


  　　一听段昱这话，不管是张文伟还是黄德铭脸上的神色都是微微的一变，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是久经官场的了，也知道有的事情可以问，有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见到段昱没有想说的想法，也就只能自己憋在心里慢慢的寻思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段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丽山。


  　　飞机最终在天黑前终于降落在了南云机场，出了机场段昱便急匆匆的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就滴滴滴开始响个不停，一大堆未接电话提示和短信接踵而来，其中有薛谦的也有林雅怡的，甚至连伍国光的也有一条，都是和这次的煤矿事故有关的。


  　　不过，可惜的是，没有一封短信是段昱期待的好信息，现在已经距离发生事故的时间已经有近八个小时了，展开施救也六个多小时了，可是井下的十一名矿工现在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市长，刘哥来电话了，说就在机场前的停车场等着我们呢。”


  　　“好，我们快走。”


  　　一上车段昱就拍了拍刘汉生的肩膀，沉声道：“汉生，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湖景县！……”。


  　　刘汉生点了点头，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段昱便已经来到了湖景县！


  　　等到段昱来到了事发的煤矿的时候，整个煤矿的的出事左近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而且不时的还有各色的车辆进出，可以看得出来，对于这次突发的事故，不仅惊动了段昱的神经，便是市里的其他领导怕是此时也都坐不住了。


  　　“市长，你回来了。”


  　　段昱刚刚一下车，就见到了满脸焦色的钱启申。此刻的钱启申不仅一身的泥泥水水的，而且眼神里写满了焦急的神色。


  　　“钱副市长，情况怎么样了？”段昱没有去深究钱启申的神色为什么会如此的差，现在段昱最急迫的就是想知道，那十一名矿工，是不是有消息了。


  　　“还在进行初步钻探，不过具体的掩埋线路已经勘察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井下的人员现在到底是在这条线路的什么位置上。”钱启申也知道段昱很急，想要知道具体的消息，也就没有客套，直接将手中的一份煤矿十五号井的井下线路3D图递给了段昱。


  　　有了这份3D图，段昱很快就清楚了现在十一名矿工所处的井下线路。不过，人毕竟是活动的，想要具体的找到他们，而且是在已经坍塌的煤矿中，那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一百三十六米……”这么深的煤矿，在专业的煤矿矿工来看也许不是很深，可是对于段昱而言，一百多米，那已经是很深的距离了。“找到合适的地点，打井需要多长时间？”


  　　“快速小口径井眼大概只需要多半天的时间，不过这样的井眼最多只能起到通风换气、扩展信号的作用。”


  　　“恩，一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联络上井下被困的矿工！只有能联络上，到时候就可以把井眼扩大，把水和食物先送下去，后面的救援工作就好办了，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四十八小时，时间很紧啊！……”段昱皱着眉头道。


  　　这时一脸沮丧的宋军走了过来，身上全是黑乎乎的，显然刚从救援现场下来，“段市长……”


  　　宋军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此次突发事故就在他主管的湖景县，他这位县委书记肯定逃脱不了领导责任的，更何况现在丽山市里已经开始有了那么一丝风起云涌的味道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盼望着他下台呢。虽然说宋军能够在四十来岁的年纪成为丽山市委常委，也不是背后没有助力，可是此次矿难要真的有了死伤，宋军都不知道自己的老领导能不能够保住自己。


  　　“恩，宋军同志，不要急，有困难我们一起来面对，现在什么情况吧……”


  　　听到段昱这话，本来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宋军就心里一暖，深吸了一口气道：“市长，探管已经打下去了，还要等一会儿才有消息，我已经责成县安监局向市安监局和有关部门进行了汇报，现在整个河田煤矿调查联合小组已经成行，今天晚些时候就会开始调查取证……”。


  　　很显然，对于这次河田煤矿事故，宋军真的是很上心，不仅亲临一线指挥救援，连带调查、安检等措施都一一做在了前面。


  　　“……事情发生了，我们总是应该好好的调查一下的，不过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救人！将地下煤矿甬道里面被困的矿工用最快的速度解救出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段昱也很清楚，调查什么都还在其次，真正的关键点还在救人，只要是这次矿难中被困的矿工给解救了出来，那么这个“矿难局”就算是化解了，若是救不出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反了天了

  　　如果人没救出来，段昱简直不敢想象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了，因为那时候的情形，肯定不是段昱能够掌控得住的了，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仅是湖景县会有很大的压力，便是连丽山市甚至是南云省都会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压力，这样的责任，绝对的就不是一个县级部门主管所能够承受的了，段昱也不由为宋军捏了一把汗，


  　　“走吧，我们还是先去救援现场看看再说吧……”段昱挥挥手道，无论会有怎样的后果，段昱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被困在井下的那十一名矿工，这可是十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段昱在钱启申和宋军的带领下急匆匆地往救援现场赶，迎面正好撞到伍国光在一大群干部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伍国光穿着一件雪白的白衬衫，那耀眼的白让段昱觉得很是刺眼，皮鞋也擦得很亮，上面一个泥点都没有，手背在背后派头十足地在跟下面的干部做着指示，唐小峰则在他背后撑着雨伞遮挡着并不算太大的雨点。


  　　伍国光看到段昱，眼睛微微一缩，立刻颐指气使的冲着段昱挥挥手道：“小段市长，你可算来了，常委们都到了吧，那大家伙来开个紧急常委扩大会议吧……”。


  　　伍国光要开会，段昱也就不好再去救援现场了，只能跟着众人又折返回来，来到河田煤矿办公楼二楼会议室。这次的常委扩大会议，不仅丽山市的市委常委除了在市里留守的薛谦和称病没来的许海山外全部到场，市安监局的负责人和湖景县的有关领导也都到了，把偌大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在场的诸人，个个面色凝重，谁都知道出了矿难这样的突发事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也有抱着事不关等着看好戏心态的，甚至是幸灾乐祸准备抢位子的，但至少表面上谁都不会表露出来，各怀心思，低头不语。


  　　伍国光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这样的大场合让他这个市委书记更能找到以他的中心的尊崇感，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子道：“同志们啦，这次的矿难事故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十分深刻的教训啊！我是大会小会讲安全，时刻要求警钟长鸣，一定要把安全工作放在首位，可我们有的同志呢，总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现在出大事了吧！……”。


  　　说到这里，伍国光有意无意地瞟了坐在最末位置的宋军一眼，继续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次的矿难事件看起来是一场偶然事件，但却有着其必然性！其根源就在我们某些领导的思想上，对安全工作不重视，疏于管理，疏于防范……我已经向省领导表了态，对于这次的矿难事故，我们一定要深挖，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段昱一听伍国光这话就皱起了眉头，果然如他之前所料，伍国光这是要借题发挥，推卸责任了，而矛头无疑是直指之前背叛了他倒向林雅怡阵营的宋军！


  　　宋军自然也知道伍国光打的是什么主意，眼中露出了愤懑的目光，不过他自知难逃领导责任，而伍国光也并没有点他的名，也不好跳出来为自己辩驳。


  　　伍国光带头发难，他手下那几大铁杆常委自然要跟着摇旗助威了，先是舟赵政接过话头，“我觉得伍书记说得很对，对于重大安全事故，我们向来实行的是，属地一把手问责制，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宋军同志作为湖景县县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已经从省城养病回来的郑吉师也不甘落后，跳出来落井下石道：“我补充一点，事情既然发生在湖景县，那么对于此次矿难的调查就不宜由湖景县负责了，我提议由市安监局成立调查组全面接手，这样既可以避嫌，也可以防止有人捂盖子，避重就轻，逃避责任……”。


  　　宋军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墙倒众人推的酸楚和薄凉了，在伍国光的威压下，他的一众手下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而他倚为靠山的纪委书记林雅怡也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这时候跳出来为自己辩驳，只会遭到伍国光等人更加猛烈的打压，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时一个让宋军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了，正是段昱！就见他面沉如水地道：“伍书记，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救出井下被困的那十一名矿工，其他事情等人救出来再讨论不迟，但矿工们的生命等不起！我提议马上散会，大家都去现场参与救援工作……”。


  　　伍国光一听就火了，之前段昱进京跑高铁项目的事就让他十分不爽，这下彻底爆发出来了，拍案而起道：“段昱同志，我提醒你，你这是在跟常委会唱反调，跟我这个市委书记唱反调！是别有用心！救援矿工的事自然有人在做，你懂怎么救援吗？你去现场只会添乱！……”。


  　　没想到之前在常委会上一直保持低调，采取退让策略的段昱却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硬，跟着拍案而起，针锋相对地道：“我不觉得我是唱反调，生命重于一切，我觉得现在没有比救援井下被困的矿工兄弟的生命更重要！没错，我是不懂救援，我到现场去也不会瞎指挥，但我要让矿工兄弟们知道，我的心和他们在一起！……”。


  　　说完段昱目光灼灼地扫视了会场一周，用力一挥手道：“愿意开会你们可以继续开会，愿意参与救援的同志跟我走！……”，说完就转身大步向会议室外走去！


  　　这时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言的军分区司令员王成军也哈哈一笑站了起来，“说得好！我早想说了，这开会能把人救出来吗？扯淡嘛，我也去救援现场了，我的兵还在那里呢！……”，说着快步追上段昱，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怪不得省军区的林司令一提到你就竖大拇指，你这脾气不当兵真可惜了！……”。


  　　宋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豪气顿生，之前憋在心里的怨气也瞬间爆发了，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表个态，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一定会负，被困的矿工救不出来，不用你们处分，我自己辞职！……”，说完也快步追了上去！

  　　钱启申如今对段昱这个市长是越来越服气了，谁特么说他是窝囊市长啊，有比他更牛气的市长吗？！立刻站起来说了句，“我支持段市长”就跟着跑出去了。


  　　一直眉头紧皱的林雅怡眼睛一亮，也站了起来，耸耸肩道：“我也同意段市长的意见，救人要紧！我虽然是个女同志，帮不上什么忙，可递递工具送送水什么的还是可以做的……”，说完也蹬蹬蹬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是啊，是啊，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在场那些湖景县的县领导也都憋了一肚子委屈，之前碍于伍国光的淫威不敢说什么，此刻见市长带头造反了，也都一窝蜂跟了出去！


  　　眨眼间，刚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会议室空了一大半，这会自然开不下去了，气得伍国光差点掀了桌子，怒吼一声“反了天了！”，他的一干铁杆手下面面相觑，刚才一下子就走了五位市委常委，在加上明显和伍国光不对盘的薛谦，和已经心灰意冷的许海山，市委常委的半壁江山就都去掉了，伍国光在常委会上说一不二的局面算是彻底反转了，难道说丽山市真的要变天了？！


  　　段昱带着众人急奔救援现场，他刚才并不是作秀，是真的心急那被困井下的十一名矿工的生命安危，当下是步如流星，健步如飞，连军人出身的王成军都被他甩了一大截！


  　　现场救援工作仍在紧张的进行中，不过因为领导们都去开会了，现场没有人指挥调度，显得有些乱哄哄的，现场救援的工人们也有些怨言了，辛苦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上了，有的人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这些GRD的当官的都跑哪里去了？留我们这些苦哈哈在这里淋雨、喝西北风！……”


  　　“就是，我们这些人命贱不值钱，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出来个说了算的人负责吧！……”


  　　心里有了怨气，救援人员的干劲就没那么足了，手脚也有些懈怠了，军分区派来参与救援的战士倒是纪律严明，可是他们不懂救援，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这时就听一声喊，“同志们，加把劲啊！井下的矿工兄弟们还等着咱们救援呢！”，就见一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飞奔而来，袖子一挽，直接就加入了救援队伍！


  　　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来的是段昱！因为段昱刚从京城回来，所以还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只是此时白衬衣早已被连绵细雨给打湿了，上面溅了许多的黑煤点，不过他的这身装束还是让他看起来颇为另类，救援人员都愣住了，这人谁啊？！

  第四百三十章 人民公仆

  　　瞧着段昱这副小白脸模样，就有些爱开玩笑的大老粗开始消遣他了，“去，去，去，哪来的小白脸，在这儿添什么乱啊，别把你这小身板给闪了，废了‘武功’，到时候可找不到婆娘啊！……”。


  　　这些底层的矿工最喜欢开这种带荤的玩笑，都哈哈大笑起来，段昱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几位老大哥，可别瞧不起人啊，我别的不行，力气还是有几把的……”，说着抱起地上一截粗粗的钻探管，就朝前面救援井口继续跑去。


  　　“嘶！”刚才还在笑话段昱的几名大老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钻探管都是精钢制造，一截足有两三百斤重，他们三四个人抬一截都觉得吃力，段昱一个人居然毫不费力地抱起来了，这还是人吗？！


  　　这时，宋军他们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见段昱真的亲自撸起袖子上阵，都大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劝阻，“段市长，让我们来吧，您坐镇指挥就行了……”。


  　　“嘶！”又是一阵齐整的倒吸冷气声，市长？！眼前这个力气大得吓死人的年轻人居然是市长？！那些刚才还在嘲笑段昱的工人们嘴巴都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了！心里也打起了鼓，心说这下完了，把市长都给骂了，那还不被整死啊！

  　　段昱坚持把钻探管送到了最前面的位置，这才对跟在后面的宋军等人摆摆手道：“你们别跟着，自己找自己的位置去，不过这现场确实有点乱，得有个总调度总指挥才行，宋书记你是地主，就你来做这个总指挥吧……”。


  　　“你别推辞了，就这么定了！我提三点建议，一、我觉得现场人太多，反而影响救援工作的开展，建议把人分组、排班，轮流休息，这样更有效率！二、要专门成立一个后勤组，把后勤工作做好，这下雨天的，要给大家准备塑料雨衣，矿泉水，方便面，不能让大家干着嘴巴饿着肚子干活啊！最好能熬上一锅热姜茶，千万别让救援的工人兄弟们感冒了。三、最好能找些有经验的老矿工上来，我虽然不懂矿难救援，但我觉得这打探管的位置很关键，位置找准了，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联系上被困在井下的矿工兄弟，把氧气、食物和水早点送下去！这些老矿工的经验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旁边那些参与救援的工人们震惊的同时也都暗暗点头，总算来了个明白人了！之前那些当官的发一些空头指示就走了，这位年轻的市长还真不一样，一上来就干活，提的这三点意见也都实在得很，点点说在了关键上！照这样搞下去，井下被困的兄弟们没准还真有救！


  　　宋军按照段昱的指示下去安排调度了，段昱望了望周围仍然用震惊又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矿工们，大手一挥，高喊道：“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市政府向你们表示最衷心的感谢！……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松懈，因为井下还有十一名矿工兄弟的生命等着我们去拯救，只要还有一分希望，我们就要做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等井下的矿工兄弟们救上来了，我给大家请功！请大家吃饭！大家一起加油！……”。


  　　听着段昱慷慨激昂的演讲，工人们都直觉热血沸腾，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好像力气又回来了，齐声高喊：“加油！”，还有胆子大的矿工和段昱开起了玩笑，“段市长，你说话算数不？市长请吃饭我可是头一回，有酒没？有肉没？！……”。


  　　段昱也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当然算数！酒管够！肉管够！到时候我还要敬你酒，到时候你可别往桌子底下钻啊！……”。


  　　矿工们都被段昱平易近人的玩笑话逗乐了，齐齐挤兑那胆子大的矿工道：“傻蛋，听见没，市长要敬你酒呢，你可别怂包啊！……”。


  　　那傻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脖子一梗吼道：“谁是怂包？谁不出力谁是怂包！就冲市长这顿酒，我非得把井下的兄弟们救出来，让他们和我一起喝！干活！救人！……”。


  　　工人们的血气都上来了，市长都跟咱一起干活呢，还有啥说的，齐声吼道：“干活！救人！……”。


  　　就这样，在段昱的带领下，工人们鼓足干劲奋战了足足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段昱始终和工人们奋战在第一线，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工人们无以伦比的敬重，中间宋军等人几次来劝段昱先回去休息，段昱却坚持不肯，掷地有声道：“没有联络到井下的矿工兄弟们，我绝不回去休息！……”。


  　　似乎老天爷也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了，一直下个不停的连绵细雨终于停了下来，太阳公公从厚厚云层中钻了出来，露出笑脸，将灿烂的阳光撒向大地，这时好消息终于传来了，打下去的探管从井下传来了微弱的敲击声，井下被困的矿工联络上了！

  　　“万岁！”整个救援现场立刻沸腾了！大家都被这个好消息激动得齐声欢呼起来！


  　　段昱也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联络上井下被困的矿工就好办了，通过探管可以把氧气包、矿泉水和食物放下去，只要开掘的时候小心些，不发生二次坍塌事故，被困的矿工获救基本上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往井下输送氧气包、矿泉水和食物等工作自然有宋军安排人去做，为了和井下的矿工对话，他还安排送了一个对讲机下去，不一会儿他就拿着对讲机朝段昱飞跑而来，激动道：“段市长，你跟井下的矿工兄弟讲几句吧！……”。


  　　段昱心情也有一些激动，接过对讲机，长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缓而又不失激情的声音道：“井下的矿工兄弟们，我是丽山市代市长段昱！你们受苦了！我代表市政府向你们表示慰问，你们一定要挺住啊！党和政府没有忘记你们！一定会尽全力救你们出来！你们的家人也在等待你们平安回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有坍塌危险的矿道，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呜呜……”对讲机那头传来激动的哭声，只能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地听到“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段市长，我们…有救了！……”。


  　　周围那些参与救援工作的矿工、战士和政府工作人员也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是啊，有这样一心为民的市长，有这样始终奋战在第一线的人民公仆，能不感动吗？！

  　　宋军又劝段昱回去休息，段昱也没有再推辞了，不间断地奋战了十二个小时，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了啊！如今井下被困的矿工联络上了，段昱心中的这块石头也算放下了一大半，可以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了，而且他不回去休息，宋军等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回去休息，真要把这帮政府干部都累趴下了，后面的事情就没人做了。


  　　段昱又去看望了一下被困矿工的家属，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把联络上井下被困矿工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何欢在煤矿招待所给自己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刚进房间，段昱正准备洗漱一下，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段昱皱了皱眉头，下面的干部都知道自己辛苦了十二个小时没休息，这个时候应该没人敢来打搅自己，这时候来的会是谁呢？！


  　　打开房门一看，段昱就愣住了，来的居然是林雅怡！

  　　作为丽山市的纪委书记，林雅怡这位四十来岁的“市委第一花”从来都不是个高调的人，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干练而严肃，保养得也很好，有时候走在街上甚至你会将她当成一个三十来岁的都市白领丽人。


  　　不过此时的林雅怡却显得有些狼狈，职业套装里面的白衬衣上全是黑乎乎的煤点，脚上的长丝袜也破了好几个口子，眉眼中满是疲惫，显然也是一晚上没休息了。


  　　两人相视而笑，段昱将林雅怡请进房内，翻箱倒柜准备找茶叶给林雅怡泡茶，林雅怡连忙摆手道：“段市长，你就别忙活了，我不渴，本来你辛苦了一晚上，我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不过有些事我确实有点拿不准了，想和你商量一下……”。


  　　段昱也知道林雅怡这个时候来见自己，肯定是有要紧事，也就没有再坚持泡茶，在林雅怡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平静地望着林雅怡。


  　　因为段昱很清楚，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绝不简单，想想能够在市委常委会议上和伍国光掰手腕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没有城府没有实力的人呢，尤其她还是一个女人！虽然目前来看，两人是盟友，但没有共同的利益，又哪来永远的盟友呢？！


  　　“段市长，昨晚的事你怎么看？……”坐在一张茶几前的两个人对视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林雅怡先打破了沉寂。


  第四百三十一章 以快打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雅怡首先说话，那就表示她从根本上弱了段昱一筹。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林雅怡心中的一些顾忌。毕竟这次矿难，说起来损失最大的肯定不会是刚刚来丽山市没多久的段昱，而是刚刚把宋军拉拢过来准备在湖景县布局的林雅怡，所以从先天上林雅怡就弱了段昱的耐心一筹。


  　　“我看，伍书记来势很是凶猛啊，这次的矿难事故恐怕只是个*，接下来只怕是要山雨欲来风满楼咯……”既然林雅怡先开了口，段昱也没有绕弯子，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了。


  　　因为段昱知道，现在林雅怡来见自己，那么想来就是想要让段昱在矿难事故之中支持林雅怡这一系了。虽然说，在之前的常委会议上，段昱隐约的站在了林雅怡这一系，不过这种“盟友”关系却缺乏牢靠的基础，毕竟那时候的段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和林雅怡联手，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改变了，在昨晚的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军分区司令员王成军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段昱一边，从后来他和段昱的亲密表现看，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渊源，而钱启申这位常务副市长似乎也被段昱折服了，有紧跟段昱走的迹象，而段昱在宋军最无助的时候站了出来，只怕宋军此时心里的想法也有些改变了，反倒林雅怡有成“孤家寡人”的迹象了，这也让林雅怡不得不重新审视与段昱的“盟友”关系了。


  　　而段昱之所以说话这么直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错，自从第一次常委会议上一起合作过之后，段昱隐约的就清楚了，林雅怡其实还是很在意他这位市长的，不过却打算的是将段昱吸收到林雅怡这一系来，而不是和段昱强强联手，或者说让段昱当领头羊。虽然，段昱这位市长比林雅怡这些常委都要高半格。


  　　现在情况改变了，段昱有后来居上之势，要强的林雅怡难免会有想法，而段昱却非常需要与这位强势的女纪委书记联手，这样才能与伍国光分庭抗礼，从而让丽山市按照自己制定的经济发展思路进入发展快车道。这个时候如果藏着掖着反倒会让林雅怡心生芥蒂，让两人本来还算和谐的“盟友”关系出现裂痕，反倒不如开门见山，挑明目前的严峻形势，才能与林雅怡再次联手，共度难关。


  　　“段市长看得很透彻啊！市委那位明显是要借题发挥，排除异己，还想让常委会继续成为他一个人的一言堂！”林雅怡冷笑一声愤愤地道，她很少在其他人面前失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将近一轮的年轻人，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林雅怡若有所思地瞟了段昱一眼，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那么…市长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啊？！……”。


  　　我们！这就是林雅怡准备与段昱再度联手了，而她对段昱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别看段市长和市长两个称呼之间只是相差了一个字，其实这就是段经理和老板之间的差距！是林雅怡第一次把段昱摆在了比自己更高的位置。


  　　这同时也是林雅怡对段昱的一种试探，如果段昱不能表现出足够的魄力和决断来化解眼前的不利局面，那林雅怡自然也要重新定位两人的“盟友关系”了！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他一直若即若离地游走在林雅怡这一系人马之外，默默的等待！而现在，就是他出手的时机了！

  　　“怎么应对？四个字，以快打快！……速查！严查！严打！尽一切可能性查清楚矿难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利益链条！将河田煤矿事故的责任人全部就地控制起来，该抓的抓，该审的审，用最快的速度查清矿难事故发生的根本原因和背后黑幕……”。


  　　林雅怡万万没想到，段昱这真的一开口，却是比之前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伍国光的口吻还要来得猛烈，来得凛人心神，甚至在某一刻林雅怡都怀疑段昱是不是真的站在伍国光那一方了。


  　　“林书记，怎么？你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吗？……”段昱见到林雅怡满脸的错愕，而且不自觉地皱起了秀眉，就微微一笑道。


  　　“宋军书记毕竟是……”林雅怡没有将话说完，不过言语中却是点明了，这矿难背后肯定会牵扯到宋军的，而湖景县县委书记宋军恰恰就是林雅怡这一系的人马，也是抵抗伍国光的大将！要是真的如同段昱所说的这样查下去，难免要牵扯到宋军，显然林雅怡并不想宋军在这次矿难事故中下马！


  　　“林书记，这样，我直问你一句，这河田煤矿，宋军书记到底有没有在里面插一脚？！”这句话问的相当的“赤果果”，不过也从某种方面表示了段昱的态度！


  　　“没有，绝对没有！”林雅怡回答的很迅速，很坚决！她自问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如果宋军是那种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人，她也不会让宋军进入她的小圈子，而且这个问题她在得知矿难事故发生时，就第一时间在电话里严厉地质问过宋军，所以她才回答得这么有底气！

  　　听到林雅怡如此肯定的回答，段昱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对宋军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从他来湖景县第一眼看到宋军一身泥泥水水的样子，就觉得他还是个比较务实的干部，不过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毕竟河田煤矿可是一个储量按亿吨来计算的大型煤矿，任谁都知道，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身为湖景县县委书记的宋军，居然能控制住自己没有在煤矿之中掺上一脚，真的让段昱感觉到有些意外了，不过这也说明宋军还算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干部。


  　　“这不就结了，只要自身没问题，就不怕查啊，问题查清楚了，就算有人想借题发挥也没办法了啊，搞不好还要自乱阵脚呢，这件事，宋军书记这个领导责任是跑不了的，但是如果查出这件事背后有更严重的事，你说上面应该先追究谁的责任呢，再说白一点，这个锅肯定是要有人背的，有别人背了锅，宋军书记不就解脱了吗？……”段昱耸耸肩道。


  　　林雅怡眼睛一亮，不得不说段昱这招以快打快的确是着妙棋，可是仔细想想又皱了皱眉头，犹豫道：“可是这样的话，湖景县的经济就要……”。


  　　身为纪委书记，林雅怡也不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大案，可是若是真的像段昱所言，这一次丽山市可真的要刮起一场大风暴了，而且还是段昱和林雅怡这一系人马主持的，这对于丽山市的影响……


  　　林雅怡的顾忌，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湖景县能够成为丽山市第一经济强县，这河田煤矿可是起着无可比拟的支撑作用的，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座煤矿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的人靠着它吃饭呢，要是林雅怡真的下了狠手，怕是如湖景县的政府干部起码有三分之一甚至是一半左右的官员给直接抓捕进去的。


  　　段昱哈哈大笑起来，“林书记，怎么我这个市长都不担心丽山经济出问题，你这个纪委书记反倒比我更担心了啊？……”。


  　　说到这里段昱收起笑容，眼中寒光一闪，正色道：“正所谓不破不立，如果不把隐藏在我们干部队伍中间的蛀虫剔除，我们的经济发展就是建在沙堆上的空中楼阁，迟早有一天要出大问题！只有把问题都暴露出来，我们才能对症下药，让我们丽山经济进入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快车道！……”。


  　　段昱的话铿锵有力，态度更是坚决坚定，对于那些隐藏在政府官员中的蛀虫，段昱从来不会姑息，这也是段昱来丽山之后第一次亮出了自己的锋芒，才会在之前的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一反常态的与伍国光针锋相对！他奉行的是低调、隐忍、以退为进的方针计划没错，但在原则问题他却绝不会退让！

  　　“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向上级汇报一下，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了！……”林雅怡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段昱暗叹一声，林雅怡虽然是个女强人，但作为一个女人，天生的在政治上有些缺陷，都到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是能够犹豫的时刻！如果汇报到省里，省里再一研究讨论，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时候光讲大道理肯定是说服不了林雅怡了，段昱只得耐心地分析道：“林书记，主导权，我们现在要的就是主导权，只有我们先行一步，才能掌握主导权才能率先的掌控局势！至于说等事情查清楚了，是抓大放小还是全体追责，那才是需要向上级汇报，请上级考虑的事情……你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出了问题，你可以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说我说的，要一查到底！有责任我来担！……”。


  第四百三十二章 试探与投靠


  　　林雅怡猛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段昱，心里也掀起了波浪，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才将将三十来岁的青年会在这样的年纪就成为一市之长了，现在看来，绝不是毫无来由的。


  　　更难得的是段昱身上的这股凛然正气让所有在他身边的人情不自禁地被他感染，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向来是以处事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著称的，此时却被段昱说得热血涌动，拍案而起道：“好，那我们就一查到底！有责任我们一起担！……”。


  　　也正是从现在起，林雅怡的心中已经将段昱放在了和自己对等的平面上来，或者更进一步说，现在林雅怡已经认可段昱这位市长了，甚至在以后，段昱若是真的能够借这次矿难风暴掌控住局面的话，怕是林雅怡这一系人马真的就要唯段昱马首是瞻了。


  　　有了底气的林雅怡，这次连湖景县的招待所都没回，也没顾得上休息，直接坐上自己的专车，回丽山市调兵遣将去了。


  　　有了林雅怡的这次见面，段昱对于后续要发生的某些事情心中就有了数，估计对手那边也要动起来了，不过此时他却顾不上这些了，他实在太累了，匆匆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这一觉直睡到太阳快落山，段昱才醒来，洗漱完毕才发觉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起来了，从昨晚到现在他还粒米未进呢，正准备开门叫何欢到招待所食堂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一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两个人，却是宋军和钱启申这两位丽山市委常委！两人有些焦虑地在门口来回踱着步，显然等了有段时间了。


  　　段昱愣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两人玩笑道：“哟，两位市委常委给我站岗，这待遇我可当不起啊！……”。


  　　“市长，知道您昨晚辛苦了，没好意思敲门，怕打搅您休息呢……”宋军尴尬地搓着手道。


  　　钱启申则是指着宋军道：“市长，你要怪就怪这家伙，这种扰人清梦的恶事我也不想做，这家伙怕挨训，非要拉着我来陪绑……”。


  　　昨晚的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发生的变化，其实也让段昱和钱启申以及宋军这几个原本不怎么熟悉和亲近的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以钱启申、宋军两人和段昱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亲近，多了几分尊敬。


  　　“宋军同志，救援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井下被困的矿工救出来了吗？……”段昱收起笑容，首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救援工作开展很顺利，现在已经开始开掘了，井下被困的矿工一切正常，情绪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救援出井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主要怕掘进太快造成二次坍塌，昨晚可多亏了市长您呢，要不然我可抓瞎了……”经过昨晚的事，宋军对段昱是心锐诚服了，恭敬地回答道。


  　　“市长，老宋，你们能坐下说话吗，我可是站不住了！”钱启申昨晚跟着段昱累了整晚，他身体自然不跟练过的段昱比，此刻腿还有些发软呢，他这样说也是为了活跃气氛，让这次会面不要那么公事化，又接着道：“市长，你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吃点东西？我现在可是饿得前肚皮贴后肚皮了，老宋你这个地主还不赶紧安排一下，把领导饿坏了可就罪过大咯……”。


  　　给钱启申这么一插诨打科，房内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宋军显然早做了安排，一个电话下去，就有服务员送了四菜一汤上来，虽然现在宋军真的是没有半点心思吃东西，不过为了陪好段昱和钱启申，也是跟着一顿狼吞虎咽，偷眼见段昱吃完放下了筷子，也跟着放了筷子，讨好地道：“市长，我宋军很少服人，但对您我现在是心服口服了，之前听我那老同学，南和县的周楠县长说您如何如何，我还多少有些不信，现在就一个字，服！可惜像您这样的领导太少了啊……”。


  　　宋军这话虽然有讨好段昱的成分，却也是肺腑之言，钱启申也连忙凑趣道：“那是，市长是真牛啊，我在丽山为官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没见人敢跟市委那位对着拍桌子呢，想想昨晚市委那位的脸色，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哈哈！……”。


  　　段昱自然知道宋军和钱启申联袂而来肯定是有事的，微微一笑道：“两位不是专门来给我戴高帽子的吧，我这脑袋太小，戴不了呢……”。


  　　钱启申和宋军尴尬地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开启话题，段昱也故意不问，正好何欢进来看段昱起床没有，就招呼何欢给两人泡茶。


  　　何欢泡好茶退出去了，三人捧着茶杯慢慢品着，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老宋，明天你要不要去趟省城找马秘书长活动一下，这事只怕还有些麻烦呢！……”还是钱启申首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老钱，你这是准备将姜副省长介绍给我？拉我一把？”一听钱启申这话，宋军捧着茶杯的手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没有半点的变化。


  　　“嘿嘿，我倒是想帮这忙，不过我这老领导不分管这一块，只怕是鞭长莫及呢！……”钱启申嘿嘿一笑，说着又指指段昱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求求咱们段大市长才是！”


  　　姜副省长？马秘书长？段昱一听钱启申和宋军的对话，心里便猛的一醒，这姜省长其实段昱是没有接触过的，不过段昱也知道这是一位入了省委常委的副省长，虽然不是常务的，可是能够入省委常委，那也就是正儿八经的省委领导了！至于说马秘书长，其实段昱还是接触过的，只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因为这马秘书长是省委的秘书长，同样是省委常委。


  　　只不过，因为南云省的省委书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说法，所以这位马秘书长的位子也有些动摇了，毕竟不管怎么说省委秘书长那都是省委书记的大管家，一般省委书记换任，秘书长大多都会换人的。


  　　“你们两个一个个背后都有着省委领导护持，还让我帮忙？这是故意上我这儿显摆来了？”段昱还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钱启申和宋军这两个家伙会唱戏一样的将自己背后的人给说出来，可是段昱很清楚，这两个家伙绝对沾上毛了就是猴哥一般的人物，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嘿嘿，老大，你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市长，不会告诉我你上面没人吧？！……”钱启申腆着脸笑道，连称呼都有些改变了。


  　　段昱这下算是全明白了，敢情这两人是来探自己的底来了，这两人是想投靠自己，可是又担心自己后台不够硬，怕站错队，所以才来这么一着抛砖引玉，想探出段昱背后的靠山来。


  　　这下段昱就为难了，他最大的靠山莫过于李文军，可别说李文军已经调走，人走茶凉，就是李文军没调走，以李文军的脾气，那绝对不是徇私的人，也不可能为这事帮段昱出面打招呼，说不定还会把段昱臭骂一顿。


  　　而且段昱本身也不喜欢这种靠裙带关系拉帮结派的行为，官官相护的最终结果就是导致集体腐败，但他要想掌控住丽山市的局面，眼前这两位市委常委又是必须团结的，也不可能把主动上门来投的两人往外推，毕竟宋军和钱启申两人本质还是不错的，都是做实事的人，并不是那种纯靠关系上位的人。


  　　想起这里，段昱微微一笑，用手指点了点两人笑骂道：“自从你们两个进了门，我就觉得没好事儿，果然，你们打的是这主意啊，想的倒是美啊！可惜啊，这个面我还真不能出！”


  　　两人的脸色就明显有些异样了，钱启申脸色微变，讪讪地道：“市长，你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根本没必要！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已经很久没见到林书记了吗？昨晚林书记找我单独谈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动起来了吧！……”段昱神神秘秘地一笑道。


  　　“啊！”钱启申和宋军惊得就是一弹，他们两人都是七窍玲珑的人，自然马上想到段昱准备干什么了！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段昱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分明是要制造一场丽山官场的大地震啊！


  　　“可是…可是…您就不怕…引起丽山经济倒退，上面打板子吗？……”身为湖景县县委书记，宋军自然比谁都清楚河田煤矿背后隐藏了多大的黑幕，他之所以一直没能痛下决心对河田煤矿进行整顿，也是因为害怕因此引起湖景县的经济倒退，那样他同样逃不了上级的板子，才会投鼠忌器，缩手缩脚，导致了今日的困局。


  　　“是啊，如果仅是矿难，你这位市长还不是第一责任人，可如果引起经济倒退，那你这位市长就是第一责任人，你这不是引火烧身吗？！”钱启申皱了皱眉头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荒诞

  　　“如果我告诉你们，我这次去京城跑高铁项目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国家这条高速铁路经过我们丽山市并在我们丽山设站的可能性超过五成以上，你们还会担心丽山市的经济倒退吗？！……”段昱胸有成竹地一笑道。


  　　“啊!”刚刚坐下来的钱启申和宋军惊得又是一弹，不过这次却是喜的成分多过于惊，他们自然清楚高铁项目落户丽山市意味着什么，丽山市的GDP将以坐火箭的速度直线飙升，这可是妥妥的政绩啊！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连伍国光这位一把手亲自出马进京“跑部前进”，花费了上百万的活动经费，最终却铩羽而归，而段昱一出马，一分钱活动经费都没花，居然把这事办得八、九不离十了，这说明什么啊？说明段昱背后的关系已经通天了啊！


  　　“老大，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我这心脏真心受不了啊！……”钱启申苦笑道，不过这声“老大”却是叫得心锐诚服，此时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紧跟段昱了。有能力，有靠山，这样的人不跟跟谁啊？！

  　　“市长，别的不说了，要是真的能够过的了这一关，今后，我宋军唯你马首是瞻！今天不宜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宋军表忠心的方式比钱启申直接多了，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老宋，要不要说得这么激情啊，不过，这话说出了我心声，老大，以后你就领着我们干吧，你指哪，我们打哪，我钱启申绝不含糊！”钱启申也不甘落后，学着宋军当着段昱的面把手中茶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段昱虽然不喜欢这两人这种带江湖气的表忠心方式，但心里却情不自禁地一喜，心里也渐渐的有了更强大的底气！因为，从这一刻起，在丽山市，他段昱在丽山真的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虽然说更低一级的人马段昱还没有多少，可是有了钱启申和宋军的支撑，身为丽山市的市长，段昱完全足够坐稳这个位置了，而这也是段昱从丽山开始的第一步！

  　　当然段昱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得太得意忘形，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你们这话不对啊，不是听我的话，跟我走，而是我们都要听党的话，跟党走！……”。


  　　“对，对，听党的话，跟党走！……”宋军和钱启申相视而笑，段昱身上这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和稳重，也是吸引他们投靠的原因之一，有了这样一个领头人，让两人都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庆幸和希冀。


  　　而就在段昱和钱启申、宋军这两位市委常委一起吃饭的时候，同样没有回市里的伍国光却在湖景县的一个小别墅里面接待了两位熟客。而这两个熟客段昱也认识，正是甄小林和杨开发！

  　　没错，此刻在这黑夜刚刚降临，湖景县发生了令人伤痛的矿难事故的第二晚，甄小林这个所谓的大师就大摇大摆的带着三个女人来找伍国光，然后开始了一场春光无限的商谈。


  　　“……伍书记，这次我们来，可是专门给你来送政绩的！”甄小林怀里抱着一位“衣衫褴褛”的玉人，硕大的马脸更是毫不客气的钻进了这玉人的怀里上下不停的晃动着。


  　　“大师，这话怎么讲？”看着身边那位少/妇妩媚的身形和引人心跳的春情，伍国光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当着杨开发这位还不太熟悉的人的面，还有些放不开，还端着一点市委书记的架子。


  　　这次甄小林来找伍国光，其实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他身旁的杨开发，杨大老板的主意！

  　　杨大老板最近日子其实不太好过，原本他想借助甄小林的力量在丽山市二环路工程项目上狠狠的分了一杯羹，先中标然后再转包出去，自己在中间轻松赚大钱。


  　　哪知道正好掉进了段昱事先挖好的坑里，这个项目不仅要先垫资不说，工程质量控制和进度要求都有很严格的条款，违反一条，就要扣计量款，而杨开发本身根本不懂工程，只想着先把项目拿下来，再转包出去就是了，所以对这些细节条款根本没在意。


  　　最后这个项目倒是顺利拿下来了，可是他找来的那些分包老板一看细节条款都不愿意分包了，杨开发这才知道上当了，偏生负责这个项目的又是薛谦这位背景很硬的前省长大秘，根本不给杨开发面子，坚持要按合同条款执行，如果按合同条款执行，不懂工程的杨开发可能不但赚不到钱，还得套死一大笔资金在里面。


  　　后来还是甄小林通过关系找来了一家很有实力中央级专业工程企业接手，又给薛谦打点了一个不小的红包，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转让出去了，不过前期投入的这些费用自然也全打了水漂，损失足有上千万。


  　　这件事杨开发明知是被段昱黑了一把，却不敢去找段昱的麻烦，因为人家还是按承诺把工程给了你，但谁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赚钱不是，杨开发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亏了这么多钱，自然得想办法赚回来，听到河田煤矿出事的消息，脑筋灵活的杨开发心思又动了，要说赚钱，没有比煤矿更赚钱的了，要不山西省的煤老板怎么那么有钱呢？！所以又再次找到甄小林，请他出面。


  　　甄小林对于做生意是狗屁不通的，反正也不需要他投钱，他只负责拉关系，得现钱，一听杨开发说有赚钱的大买卖，那里还忍耐的住，这不直接大晚上的就带着三名美女杀到了湖景县。


  　　伍国光喜欢少/妇的风韵，这一点杨开发肯定是不晓得的，不过甄小林清楚啊，所以这才投其所好，直接带着一名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韵味的女人来找伍国光，而且他还害怕伍国光不好意思，又给自己和杨开发一人配了一个陪客！

  　　肯定有读者要说了，甄小林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诞，如此不经大脑的行为呢？其实这恰恰是甄小林这位“大师”的一贯作风，他找来的这些女人都是被他洗过脑的，他把玩弄这些女人称为给这些女人“治病”，只有给他“治过病”，这些女人的灵魂在死后才能上天堂，而且还真就有这么愚昧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向他“奉献”。（PS：对此有异议的读者可以百度关于某邪.教教主的新闻报道，就会发现现实其实比我写的更夸张。）

  　　甄小林不仅自己给女人“治病”，还会邀请自己官场上的朋友一起给女人“治病”，这恰恰是他向人展示自己这位“大师”神奇力量的一种方式，而他往往就是用这种方式和这些官场上的朋友成为了“最铁的朋友”！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奇怪，看起来很荒诞，可偏生到了某些人眼里，就变成了神奇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大师”存在呢？！

  　　事实上，伍国光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甄小林在一起有过这样荒诞的行为了，如果不是因为有杨开发这个还不太熟的人在，他早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商业上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才来说才好，我呢毕竟不是做买卖的人，开发你说说吧！”甄小林得了杨开发不少孝敬，对他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一听甄小林这话，杨开发忍不住的心下一喜，直接冲着伍国光说道：“伍书记，这次我来……”


  　　“哦，杨老板是想投资项目吧，这是好事啊，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不过这投资的事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带了书面的计划书没有？”要说伍国光真的不认识杨开发，那绝对的是虚言，最起码伍国光对于杨大老板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这家伙很会拉关系。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伍国光肯定是要拿捏一下的，即便杨开发是甄小林介绍来的。所以不等杨开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额，计划书啊……”杨开发这个靠投机起来的家伙一贯就喜欢直接给钱开路的，而这次的事也是临时起意，计划书之类的官样文章，他自然没准备。


  　　再者说了，有甄小林在，在杨开发开来，那也就是伍国光一句话的事情，那里还要什么计划书之类的，大不了事成之后在给伍国光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包也就是了。


  　　“伍书记，这个计划书还没来得及做，要不，我就先和您说说？”杨开发尴尬道。


  　　“伍老弟，时间就是金钱啊，还要什么计划书，事情办妥了，丽山市发展了，那可都是你的政绩啊……啧……啧……”甄小林这个家伙此刻已经将他怀里的女人上半身给扒/光了，此刻正专心致志的在“攻山”，不过间歇间，他还是有时间来给杨开发扇扇风的。


  　　伍老弟？！听到甄小林这话，伍国光也情不禁地脑门青筋跳了跳，也知道这是甄小林在向自己施压了！不过，伍国光还真不好发作，甄小林毕竟不是一般人，不管是他背后的关系网还是他的脾气，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住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好噱头


  　　而且伍国光需要借重到甄小林的地方也很多，两人早已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伍国光也有不少把柄捏在甄小林手上，所以甄小林才敢在伍国光面前如此放肆，如此肆无忌惮！

  　　“也好，既然甄大师都说了，那杨老弟不妨就说说看。”伍国光轻轻的捏住已经在自己胸膛上游走肆虐的小白手，皱了皱眉头道。


  　　见到伍国光应承了下来，杨开发这家伙不仅没有直接开口，反而将一个信封直接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上。


  　　看着杨开发如此的动作，伍国光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伍国光看来，一个连送礼都不会送的人，便是再有钱，那也是土鳖！这样的土鳖是绝不能合作的，否则迟早要出事！ 哪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政府官员送礼的，还送的这么的爽快大方，你这礼是让人收呢还是不让人收呢？！


  　　其实伍国光那里知道，在早先，杨开发还不是个土鳖，他也知道给人送礼是很要讲究的，而且杨开发喜欢抄近路走捷径，对于送礼走关系这专门的学问研究的可谓甚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给当官的送礼呢？只不过，有了甄小林给他撑腰之后，杨开发也被甄小林的王八气给感染了，整个人都开始变得越发嚣张猖狂起来，便是连一些忌讳也不怎么在意了。


  　　“伍书记，听说湖景县河田煤矿出了事故？”


  　　听到杨开发这话，伍国光明显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他也正为矿难事故头疼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这个市委书记也难免要挨板子，本想借题发挥，把宋军推出去当替罪羊，结果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又被段昱打了脸，听说在段昱的亲自指挥下，还真联络上了井下的被困矿工，这下他这个一把手更加威严扫地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咦，不对，和甄小林已经打老了交道的伍国光转念一想，甄小林是什么人啊？那是属狗的啊，鼻子比谁都灵，难道说他听到什么风声了？否则也不会这大晚上的追自己追到湖景县来了，刚才还说要给自己送政绩？

  　　也无怪乎伍国光会联想到这么多，实在是甄小林和杨开发来的太凑巧了一些，而且伴随着煤矿事故的进一步发酵和不可预计的后果，自己怕是还真的要借助到甄小林的人脉和关系呢。


  　　“杨老弟，你是说，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件事？”伍国光的脸色没有半点的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嘿嘿，伍书记，其实这件事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杨开发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神采，一双大手更是毫不客气的在怀里的美女身上狠捏了一把，直接捏的对方娇哼乱颤，“我听说省里的联合调查组已经成行了……”。


  　　省里的调查组！


  　　一听杨开发嘴里冒出来的这个词，伍国光的心里就是猛然的一颤！省里面成立调查组的情况，连他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都不清楚，杨开发居然都知道了？这不用多说，肯定是甄小林使的力气，而且看杨开发一脸激动兴奋的模样，指不定这调查组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呢。


  　　对于甄小林和杨开发的人品，伍国光从来就没有往好里想过，只不过伍国光还是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插手这煤矿事故，难道说是因为煤矿的缘故？

  　　“哦，不知甄大师可有教我？”


  　　伍国光心里隐隐的对甄小林和杨开发的来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现在他更加在意的是，甄小林是不是真的在省里下来的联合调查小组中用了力，这对伍国光而言很重要，甚至从中还能重建自己在丽山市委常委会上的威势也说不定。


  　　“听说，最近国家允许部分私人企业发电并入电网了？”甄小林一边玩弄着怀里的娇躯，一边不经意的说道着：“伍老弟，这次我之所以大晚上的找你来，一么，就是为了老弟，我已经算出来了，这次你可能有一小劫，所以特地来帮你来化解劫数的，至于二么，也是为了老弟你，听说最近老弟在常委会上给人翻了盘子？所以呢，哥哥我特地来给你撑腰来了。这次呢，联合调查组肯定会让你满意的。不过呢……”。


  　　说的真好听，说的真亲切，可是伍国光可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听到甄小林一句不过，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子，“大师，有话你就直说，我能给你办的，绝不推辞！……”。


  　　话是这样说，至于做不做，怎么做，那也只有伍国光心里清楚了。


  　　“其实，对你来说，还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好事！”甄小林坏笑着将自己的大手伸到了裙摆下面，然后一张马脸色/眯眯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杨老弟最近对于煤矿电力有了一些兴趣，想搞个煤电企业，所以还请伍老弟多多帮衬才是……”。


  　　煤电企业？！伍国光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噱头，最近几年，因为煤炭产能过剩，煤矿企业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赚钱了，像山西省好多煤矿老板都破产了，很多地方现在都开始走办煤电一体企业，就近消化产能的新路子，河田煤矿刚出来这么大的事，需要整改重组是肯定的，改头换面，弄个煤电企业出来，倒是的确有可能成为一大政绩工程，看不出这杨开发脑瓜子倒是挺灵光，能想出这么个好噱头出来，可是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做实事办实体企业的人，能靠谱吗？

  　　“呵呵，事倒是好事，想法也不错，不过这办煤电企业可不容易啊，好像需要国家批文吧，审批手续还挺复杂的……”伍国光有些犹豫地干笑两声道。


  　　“那都不叫事！伍老弟要不信，我撂句话放这里，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帮开发把所有的审批手续全办下来，我还准备帮开发找铁道部刘部长批几条铁路专线，在这里建一个国家级的“大型煤炭储运中心”，到时候这也是你伍老弟的一大政绩啊！……”甄小林用力一挥手，咋呼呼地道。


  　　甄小林的神通广大伍国光是早已领教过的，上次进京“跑部前进”最后还是托了甄小林的线才见着了铁道部的一位副部长，虽然事情最后没办成，但起码说明人家甄小林还是有路子的，想到这里伍国光心中再无犹豫。


  　　“……好说，好说，来杨老弟，为了甄大师我们干一杯！”摇晃着微红的酒液，伍国光站了起来，直接起身就给杨开发敬了一杯酒。


  　　市委书记亲自向自己敬酒，这对杨开发还是头一回，而这一切自然都是甄小林的面子，看来自己拜甄小林为师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忙不迭地站起来跟伍国光碰杯。


  　　“好好好！这样就好，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好事我们兄弟当然要一起打拼，当然要一起发财，这次矿难，可是我们难得的好机会，来一起干一杯，为了我们的煤电公司！”


  　　一说起煤矿，甄小林的一双贼眼都开始冒金光了，现在有个能够直接鲸吞河田煤矿的机会，他甄小林怎么可能会错过，有了伍国光这位书记在丽山撑腰，有了杨开发的资金和商业头脑，再加上自己的关系运作，这绝对的就是一个金矿！

  　　举杯与甄小林和伍国光碰了一下杯子，杨开发忽的叹道：“伍书记，其实还有件事儿要你帮忙才行。”


  　　“哦，什么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请伍书记帮帮忙，让银行给贷点款出来！”


  　　“贷款？”空手套白狼？伍国光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个词，毕竟这手法也不怎么新鲜了，更不是杨开发新创的方式，基本上不少关系户最先发家起来，那都是用的这招。


  　　“……你准备贷多少？”伍国光皱了皱眉头道。


  　　“也不多，二十个亿……”杨开发腆着脸道，他的开发集团如今快成空壳子了，已经被银行调低信用等级，很难贷到款了，才不得不向伍国光求助。


  　　听到这样的一个数字，本来伍国光应该是一副很吃惊的模样，可是出奇的是伍国光一脸的平静，好似早就知道杨开发想要贷款的数额绝对的不是小数额一样。


  　　伍国光沉吟了片刻，说道：“少了！河田煤矿的纯固定资产估计就在十个亿以上，加上煤矿的的地下储煤量……就算我给你开绿灯，在资产评估的时候打打马虎眼，这么大的盘子你要接下来没有三四十个亿是没有可能性的。”


  　　伍国光这话倒不是虚言，和南云省内的一些小煤矿和中等煤矿比起来，湖景县的河田煤矿不仅仅是湖景县的一面旗帜，就是在整个南云省也算是数得着的大煤矿了，湖景县之所以经济发展一直在整个丽山市的所有县级市里遥遥领先，这河田煤矿最少有着六成的助力。这样大的一座煤矿，不说年产值，光是每年交税，那都是上亿的，也由此可见河田煤矿是多么值钱的一座煤矿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省城来电

  　　正因为河田煤矿有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必然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所以伍国光也不敢在这上面做太大的手脚，把河田煤矿像卖烂白菜一样卖给杨开发。


  　　“那伍书记，您的意思是，帮我贷四十个亿？”杨开发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伍国光的眼角夹都没瞟杨开发一眼，四十个亿，你还真敢开口！

  　　四十亿你以为是四十块啊，这张嘴就来，就算银行的行长是你亲爹也不可能这样帮你啊！


  　　“甄大师，这事情成不成，怕是得你亲自出马了！”伍国光没理会杨开发，却反而给甄小林说道了这么一句。


  　　“四十个亿……嘶……”


  　　甄小林也算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了，而且万字八千的小数，他甄小林还真的是没半点在乎的，可是一说四十个亿，连他甄小林都得嘬牙花子了。而且，甄小林也清楚的很，伍国光不是不帮忙，而是这四十个亿，人家真的没能力给贷出这么多钱来。


  　　“可不可以折价卖矿？”


  　　“要是三两个亿，我还可以想想法子，要是再多，又没有抵押的话……”


  　　杨开发有点发蒙了，听着甄小林和伍国光的对话，他虽然自诩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但却是第一次触摸到这个层次，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层次的游戏规则已经和他之前玩的那些把戏完全不同了，相比之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只能算是小儿科了。一想起河田煤矿那硕大的年产值和变换成电力之后的滚滚财源，杨开发就忍不住的百爪挠心，好不容易玩把大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什么都想好了，甚至连未来的产出利润都给分配好了，却卡在启动资金上了……


  　　“……也不是不能……”


  　　柳暗花明又一村！杨开发没有想到，只顾着玩女人的甄小林，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大师，你是说，还有办法？”


  　　“恩，只要有钱赚，总是会有办法的，不过分润，想必你也懂的！”


  　　“大师，你的意思是……”别看这事情说起来是杨开发在做，可是真的分润到杨开发手里的，那也不过是百分之三十的份子，至于其他的杨开发甚至都不知道是省里的哪位大佬占了大头，反正杨开发知道甄小林是送了大礼，才让省里的联合调查小组下来的。


  　　“你的份子再减一半，我也拿出5%来，然后去求人！”甄小林这话说的很是畅快，“四十个亿，却是多了一些，二十个亿应该差不多吧，我明天就去省里问问！……”


  　　一听甄小林嘴里的煤矿价格瞬间下跌了一半，伍国光的心里顿时一动，“甄老哥，这次省里联合调查小组下来，专门就是为了河田煤矿？”


  　　“可不，不然我下这么大力气做什么！不过，你也放心，这次肯定会让某些人吃不了兜着走的！哼哼……”


  　　所谓挡人财路如同害人父母，对于没能在丽山市城市改造这块大蛋糕上分到一杯羹，甄小林也是耿耿于怀的，正要借这次的矿难事件，显显他甄大师的能量。


  　　伍国光暗暗庆幸刚才没有驳了甄小林的面子，这位高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啊，想想其实也不错，有好处分，有政绩拿，还有怀里的美人，想到这里，伍国光都手也不老实了……


  　　在伍国光和甄小林等人胡天胡地上演一场荒诞大戏的时候，段昱也刚刚送走钱启申和宋军两人，正准备去救援现场再看看，就接到了来自省里的电话。


  　　给段昱打这个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段昱的便宜老丈人李克定！


  　　“段…小子，听说你去京都跑铁路的事情了？”李克定说话还是那么硬邦邦的，一开口就单刀直入道。


  　　段昱心中就有些不解了，因为段昱很清楚，李克定在骨子里是很看不上自己这个毛脚女婿的，对自己的事从来是不闻不问，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了？这大晚上的居然想起给自己打电话了？居然还提到自己进京的事情，这显而易见的是意有所指。


  　　“是的，伯父，我昨晚刚从京城的回丽山，您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现在省里对于这件事情很重视，所以你要是想让高速铁路项目落在丽山的话，就要多多的抓紧了。”


  　　提醒自己继续去“跑步”？不是因为矿难的事情？段昱闻言，不由的有些愕然，本来他还以为，李克定这次打电话来，肯定是因为丽山市湖景县河田煤矿的事情呢，可是未成想，居然关心起高速铁路落户丽山的事情来。


  　　“好的，谢谢伯父关心，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等工程预可性报告出来，我再进京活动一下……”段昱满心疑惑，不过便宜老丈人开始关心自己总是好事，说明李克定的态度已经松动了，自己和李梦雪的婚事有戏了！


  　　“蠢货，难道什么事一定要我说透吗？！真是一点悟性都没有！……”电话那头李克定的脾气又上来了！

  　　“爸，还是我来说吧！”还没等李克定的话说完，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段昱，你要是没事情的话，就赶紧进京吧！”


  　　不用多说，不用多想，这个让段昱魂牵梦绕的声音除了李梦雪之外，也就没有别人了，只是让段昱意想不到的是，李克定找自己，居然是因为李梦雪的缘故。在段昱的认知里，李梦雪一直是一个略显娇柔的女子，一般都会逆来顺受，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父母的时候。这次居然站出来，让李克定这个省委常委给自己打电话，这真的让段昱大吃了一惊。


  　　“进京？怎么说？梦雪，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段昱越发不解了，可是他很了解李梦雪，他知道李梦雪表现得如此急切肯定是听到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反正你……你快点离开丽山就是了，最近丽山可能会很不太平的。”


  　　什么意思？离开丽山，丽山不太平？段昱一头的雾水，不过时常转动的政治头脑还是让段昱抓住了一些关键点，“梦雪，你是说这次的煤矿事故？丽山有变，是因为省里也出手了？”


  　　原来李克定东绕西绕的还是因为河田煤矿矿难的事给段昱打电话，却又有所顾虑，不想把话说透，而一心系在段昱身上的李梦雪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给段昱兜了底。


  　　李梦雪能够知道南云省里的一些动作，段昱丝毫不感到奇怪，谁让人家是省委常委的女儿呢，只是让段昱不明白的是，省里到底做了什么大动作，居然连李梦雪都要提醒自己离开丽山。


  　　“嗯，我爸说，这次丽山肯定会有大动作，可能要动一批人，省里派出的调查组已经在去丽山的路上了，所以你……”


  　　段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了一颗烟叼在了嘴里，“放心吧，梦雪，没事的……”


  　　段昱一边安慰着李梦雪，脑子里一边快速的转动着，分析着李梦雪给自己提醒的话里的各种玄机。很显然，这次由湖景县河田煤矿事故引起的风暴已经开始了，而且最开始的还不是从丽山市发动的，而是由南云省里直接刮起来的飓风，这次省里肯定是下来了一些了不得的人物了，肯定是要拿人开刀了，李克定提醒自己进京，无非是想让自己远离是非，保持回避，那自己是避还是不避呢？

  　　“好了，小雪，电话给我吧，我来和他说。”也许是见到了女儿那副担心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一脸高深的李克定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暗道，女大不由娘也不由爹啊，自家女儿什么时候也敢这么直气地和自己说话了，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爸，你可要……”


  　　“放心，我又不是老虎，再说他也不是兔子，要是你什么时候这么的关心你爸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爸！”


  　　“段…小子，我呢，也不和你多说什么，反正你心里有数，有个心理准备就好了，进不进京你自己把握，别像以前一样傻呼呼地往枪口上撞就行了，这次是因为小雪的缘故，所以我破例提醒你一句，不过你和小雪的事情，我还没答应……哎，别抢，给你……你说……”


  　　还别说，女儿真的直脾气起来了，便是李克定这个省委大员也很无奈。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一些古怪的声音，段昱不由的嘴角挂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李梦雪真的是不愧为他的女人，关键时刻，就是向着自己啊。


  　　“小雪，你放心吧，我心里已经有谱了，再说了，现在我可还是个代市长呢，来丽山任职还没多久，再怎么说这事情也不可能波及到我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这么晚了，你也别熬夜了，要是熬得皮肤不白了，那我可就……”


  　　“就什么，难道我成了黄脸婆……”


  　　“嘿嘿，什么话，我是说当然是伤心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我啊，我爸妈可是很想见你了。”


  　　李梦雪也知道，段昱的父母就在丽山，而段昱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紧紧抓着自己老爹的手机，双靥绯红的李梦雪看到自己的老爹连耳朵都快靠过来了，便没好气的啐段昱一句，你慢慢等吧，然后就直接挂断了手机。


  　　挂了电话，段昱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了，暴风雨要来了，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呢？是明哲保身，保持回避，还是……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尼玛知道是


  　　不得不说李梦雪的消息真的很准，这大早上的，段昱起来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到了不下二十来辆的小车直接将河田煤矿招待所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小车，不仅有省城的政府部门的、省委部门的甚至连一些纪检监察部门的车子都不缺，当真是如同八仙过海一般热闹极了。


  　　阵容很强大，来势很凶猛啊，段昱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楼下喧闹的场面，心神一凛，到现在为止，自己这个市长还没有接到任何官面上有关省里调查组的消息，显然有人是要绕过市里直接查办这次的矿难事故了。


  　　“市长，市长……”


  　　“慌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看看食堂有什么吃的，走吧！”段昱一见到何欢毛手毛脚的模样，便忍不住的斥责了两句，然后带头就朝着楼下走。


  　　“市长……”这刚刚走到半截，段昱就又给人叫住了，不是常务副市长钱启申又是那一个。


  　　“走，一起去看看热闹去，外面好像蛮热闹的么。”


  　　钱启申：“……”


  　　本来看到如此的情形，便是连钱启申这样的市委要员心里都有些惊了神，毕竟不管怎么说，省里下来的人实在是太快了，这根本就让丽山市里的这些领导回不过神来，尤其是连一点风声这都没传出来，人就堵了门口了，这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发急。不过，当钱启申见到段昱那一脸淡定的模样，没来由的心里的慌张劲儿就消失了个七八成。


  　　“也是，这大早上的，怕是下来的领导连早饭都没吃呢吧，作为地主，应该好好的请他们吃一顿才是。”


  　　“哈哈，老钱，怕是这个客，要我来请才行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赶集似的，这钱启申的话刚刚落地，宋军带着他的秘书就走下了楼梯。


  　　“……宋书记……”就在段昱一行五人走下楼的时候，早已经等在楼梯口的招待所主任擦着一脑门子的热汗走了过来。


  　　“真是没想到啊，这阵势还真的是吓住了不少人呢，联合工作组，好大的阵势啊，省里这次可真是大动作啊！”宋军轻轻的摇了摇手，轻叹一声道：“别拦着人家，人家都是领导，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有宋军的吩咐，招待所主任自是如释重负，急忙的答应着，然后一路小跑着就去安排这些省里下来的领导去了。


  　　“这次听说可是政法委副书记苏伟博和纪检委的副书记胡齐田一起下来的，看起来，这一关我们真的是不好过了！”宋军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满脸愁容地道。


  　　“哦，老宋已经听到信儿了？”钱启申听到宋军这话，眼神忍不住的微微一亮，心里暗道，这位马秘书长……没想到还真的是很看中宋军呢，不然连自己怎么都没得到信儿呢。


  　　钱启申可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是背后有姜副省长，而且自己和姜副省长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姜副省长是自己的表姐夫！这关系，可不是外人能够清楚的。作为自己的表姐夫的姜副省长，居然连话都没给自己传过来，反而是宋军得到了一些省里的消息，这就不由得不让钱启申感觉到吃惊和讶异了。


  　　不过还不等钱启申想明白省里高层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伴随着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很明显的五位省里下来的工作人员就挡住了他们几人前行的路。


  　　“你们是钱启申、宋军和段昱吗？！”


  　　众所周知，在官场上，称呼人都是尊称官衔的，哪怕是称呼被调查的干部也是要称同志的，除非是已经移交司法程序判定有罪，被双开后才会直呼其名，而且称呼的顺序，那都是很有讲究的，像是称呼此刻段昱他们三人，第一个喊段市长，那才是正理，可是偏偏眼前的这位三十来岁，戴着金丝眼镜，梳着小分头的青年就是对三人直呼其名，而且还特意把段昱放在了最后，这说明这青年不仅是性格极其嚣张，而且是故意找茬来了！

  　　一听这问话，钱启申和宋军脸色都猛的一变，露出恼怒之色，不过多少有点顾忌对方省里来的“钦差”身份，如今他们都是以段昱马首是瞻，所以齐齐偏头看向段昱，看他如何应对。


  　　“你是谁？”听到这眼镜青年如此的问话，段昱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语气也有些不善了。


  　　“不要问那么多，你们三个跟我们走一趟吧！”那眼镜青年听到段昱的问话，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冷哼一声，大刺刺地挥了挥手，示意段昱跟着他们走。


  　　看到这眼镜青年如此的做派，段昱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转头对宋军说道：“宋书记，这里是你的地头，既然这人不愿表露身份，你看是不是喊保卫科的人过来，将他们几个带进公安局好好的审问一下，看看是什么来路，是不是招摇撞骗的……”。


  　　宋军早看不惯这眼镜青年青年的嚣张嘴脸了，此刻见段昱明知对方是省里来人，态度还如此强硬，心里大喊痛快！立刻转头对匆匆赶来的招待所主任下令道：“田主任，你没听到段市长的话吗？还不快去叫人！……”。


  　　那招待所的田主任听到宋军这话，脸上的汗水就哗哗地流下来了，嗫嚅着嘴唇，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省里下来的“钦差”，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招待所主任能得罪得起的。


  　　“你！……”那眼镜青年没想到段昱的态度会如此强硬，鼻子都快气歪了！

  　　“好了，小常，还是让我来吧，段市长，钱副市长，宋书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南云省政法委的何云波，这次来……”这时那眼镜青年身后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成的中年男子见事情有些闹大了，连忙站出来道。


  　　段昱却看也不看那何云波，转头对身后的钱启申道：“钱市长，我记得省里最近下达了一份关于公务人员外出执行公务纪律的有关规定文件，你还记得文件上说了什么吗？……”


  　　钱启申如何还不会意，立刻大声回答道：“我当然记得啊，市里还专门组织学习过呢，文件规定，公务人员外出执行公务首先要出示工作证件和介绍信，要求态度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尊重地方和有关部门领导及其工作人员，不准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何云波等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们本以为自己是代表省里下来的，段昱等人面对省里下来的联合调查组，那就应该害怕、恭敬才对，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大大超出了何云波等人的预料之外。偏生又被段昱拿住了短处，发作不得，特别是开头问话那戴眼镜的青年，脸都憋成猪肝色了。


  　　“段市长，这是我的工作证，刚才我们的同志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不过你们这样做有意义吗？同上级组织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劝你们还是合作一些，不然……”何云波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


  　　段昱却不接何云波的话，而是指了指那眼镜青年道：“我要看他的证件！”。


  　　“你！别太过份了！”那眼镜青年气得鼻孔冒烟，却不得不拿出工作证，对段昱晃了晃，冷笑道：“看清楚了没？现在让你嚣张，等下你就知道厉害了！……”


  　　哪知段昱眼明手快，居然一把将工作证从那眼镜青年的手中夺了下来，瞟了一眼，随手递给身后的何欢，“小何，你把工作证编号和姓名记一下，打电话到省政府办公厅核实一下，再把证件还给他！……”。


  　　“我草尼玛！”那眼镜青年彻底被激怒了，完全丧失了理智，对着段昱就扑了过来！

  　　段昱最尊敬的人就是母亲李慧娴，听那眼镜青年辱及母亲，眼中寒光一闪，毫不客气地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眼镜青年的脸上，这一巴掌却是稍稍用了些力气，直接把那眼镜青年的眼镜都抽飞了，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打完还不算，段昱冷冷地又来了一句，“我能问你一句，尼玛知道是谁生了你吗？”


  　　这话一出来，在一旁的宋军也好，还是钱启申也罢，不由的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老大就是老大，这骂人也骂得比一般人有水平，什么叫做尼玛知道是谁生了你吗？这不就是绕着弯子骂人是野种，没教养吗？！

  　　那眼镜青年大约是被段昱打蒙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段昱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捧着肿得像包子似的腮帮子，咬牙切齿道：“你…你敢打我？！”。


  　　一旁的何云波也被段昱的大胆举动惊呆了，半天才醒过神来，颤抖着手指着段昱道：“段市长！！你要知道，你是个领导！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人啊？你就不觉得有失身份么！！你知不知道你打得是谁？！我看你这个市长是不想当了！……”。


  　　段昱冷冷地道：“我妈都被人骂了，我还有身份吗？我不管他是谁？侮辱我的母亲就不行！至于我这个市长想不想当，你说了也不算吧！……”。


  第四百三十七章 厉害

  　　“哼哼，段市长好大的官威啊？！照你这样说，还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了咯？！……”就在何云波不知该如何回应段昱的诘问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威严的冷哼，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厅堂里，来人大约五十来岁，四方脸，络腮胡，这人一出场就带来的一种天然的威势，还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显然是久居高位，怪不得口气这么大！


  　　“老大，他就是省纪委副书记胡齐田，出了名的手黑，老大你可得小心点……”钱启申凑到段昱耳边小声道。


  　　严格来说，胡齐田也是正厅级干部，与段昱只是平级，但纪委干部向来是见官大一级，胡齐田手握监察地方干部的重权，钱启申和宋军见了他都有些发憷，暗暗为段昱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回事？！怎么还打起来了？！像什么话？！”胡齐田其实刚才在门外已经听了好一会儿墙角了，对事情经过自然是心知肚明，见部下们有些镇不住了场面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马，却故意明知故问道。


  　　那何云波见胡齐田来了就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恶人先告状道：“胡书记，段市长根本不配合我们联合调查组的工作，还把小常给打了，您看……”。


  　　“恩？还有这事？小何，你是知道我党的纪律的，不能随便污蔑党的干部，尤其是段昱同志还是一市之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没有理智的事呢？怎么可能这么没有觉悟呢？……”胡齐田表面上是在斥责何云波，实际上却是话里夹枪带棒，全是冲着段昱去的。


  　　段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胡齐田表演，既没有急着反驳，也没有分辨，让胡齐田感觉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杀伤力，感觉有点挂不住脸了，干咳一声，故作威严地对段昱问道：“段昱同志，刚才小何所说的是否属实啊？！……”。


  　　“可以说属实，也可以说不属实……”段昱平静地道。


  　　胡齐田皱了皱眉头不悦道：“这是什么话？！属实就是属实，不属实就是不属实，现场这么多目击者，还有谁敢当着纪委的面讲假话吗？！……”。


  　　“首先这位何云波同志说我不配合调查组工作就不属实，迄今为止我没有接到任何关于省里下来调查组的通知，这几位同志上来就对我们直呼其名，没有出示任何身份证件也没有说任何理由就要带我们走，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算我们想配合也无从配合啊……”段昱不慌不忙地道，说到这里语调又是一转，指着那带眼镜的青年厉声道：“至于说我打人，那也是事出有因！他身为政府干部，满嘴喷粪，我的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还从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辱骂她老人家！难道他不该打吗？！……”。


  　　胡齐田想不到段昱辞锋如此犀利，黑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说你打人还有道理了？！……”。


  　　段昱自然不会被胡齐田的官威吓住，针锋相对地回应道：“有没有道理，你我说了都不算，我打人是不对，我可以向他赔礼道歉，但他首先得为他辱骂我的母亲道歉，这个官司便是打到省委常委会上去我也奉陪！……”。


  　　“你！”胡齐田被段昱气得浑身直抖。


  　　“怎么了这是？都在啊，胡书记，这是谁把你气成这样啊？！”


  　　就在胡齐田恼羞成怒，快要暴走的时候，一个很是有韵味和磁性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很有节奏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一个女人，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十分好看，第一眼看起来像是四十来岁，可是第二眼一看却又像是三十来岁，让人看不准年龄充满成熟魅力艳光四射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位忽然出现的女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强大的、不怒自威的气场一般，让本来剑拔弩张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任是胡齐田这位纪委的副书记，都压制不下她的这种不可抵挡的气质和魅力！


  　　“苏书记！”在场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身形一正尊敬地叫了一声，要说省委下辖的诸多部门之中哪位最让人印象深刻，对省委各级领导最是熟悉的钱启申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就是眼前这位，苏伟博，苏副书记！


  　　苏伟博这位政法委副书记，那在整个南云省省委的名号都是一等一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位苏副书记长得实在是漂亮，更是因为人家是有着最多兼职的副省级干部。


  　　没错，一个政法委副书记却是和政法委书记的职别一样，因为苏伟博这位女副书记还是省政协的副主席！同时还兼着省公安厅党组书记和省委巡视办主任的职务！一个女人，能够有着如此之多的职衔，能够在官场游刃有余，还很少有不良的传言传出，这就不得不说苏伟博这个女人有其厉害和独到之处了。


  　　段昱也不是没有听过苏伟博的名声的，只是今天真的见到了苏伟博本人之后，段昱才发现，这位女书记比传闻中更漂亮，如果再年轻个十来岁，估计和李梦雪都有得一拼，不过段昱却顾不上欣赏苏伟博的漂亮，因为他知道在官场，长得这么漂亮还能身居高位的女人，要不是后台很硬，要不是手腕很硬，绝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怕比那位官威凛凛的胡书记更不好应付呢。


  　　“苏书记，你来得正好，现在下面的干部不得了啊，年轻气盛，我说话也不管用了，你是这次的调查组长，你来处理吧……”胡齐田气呼呼地道，他这脾气倒不是完全冲着段昱去的，任谁被个女人压一头，心里都难免有些不舒服的。


  　　“你就是小段同志吧，我听说过你，果然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的市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啊，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说话了，怎么？你对省里派调查组下来没跟你打招呼有些不满啊，心里有情绪？！……”苏伟博瞟了段昱一眼，笑吟吟地道。


  　　段昱暗道一声厉害！苏伟博一上来并没有在段昱打人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而是直接一顶对省里决定不满有情绪的大帽子扣下来，就让段昱不好招架了，只这一点就比之前只会耍官威的胡齐田高明了许多。


  　　就这一点就让段昱不敢小视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上司，连忙道：“苏书记，我怎么敢对上级不满啊，省里派调查组下来，是帮助我们丽山市查明问题，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这几位同志没有出示工作证件，也没有说任何理由就要带我们走，我按程序核实一下他们的身份也没有错吧……”。


  　　“嗯，小常是刚刚到我们省委巡视办挂职锻炼的，对办案程序有些不熟悉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批评教育他的，现在你对他们的身份应该没有疑问了吧，是不是可以跟他们走了？……”苏伟博仍是笑吟吟地道，不过那笑容却有些公事化，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给苏伟博这番连消带打把之前段昱抓住何云波等人没有出示身份证件违反办事程序的一点优势基本给消除了，现在反倒是段昱被动了，不跟调查组走吧，那是跟上级对抗，跟调查组走吧，那主动权就完全不被自己掌控了，而自己之前有理的行为也变得没道理了。这也足见苏伟博的厉害了。


  　　钱启申和宋军都有些垂头丧气了，对视了一眼，准备跟调查组离开，这时段昱却又突然出声道：“等等，苏书记，我们跟调查组走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跟苏书记确认一下，如果是上级认为我们在这次河田矿难事件中负有责任，存在违纪情况，决定对我们实施双规的话，请出示相关的文件，我们也需要把手头的工作向市里其他领导做一下交待，毕竟现在井下被困的矿工还没有救援出来，救援工作不能停滞，还需要协调指挥……”。


  　　“如果上级只是一般的调查，向我们了解一下情况，那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请调查组到我们房间来问询，这样既不耽误工作，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毕竟现在救援井下被困的矿工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这时候如果传出什么谣言会对目前的稳定局面造成不利影响……说实话，就算调查组向我了解情况，我也知道得不多，毕竟我刚来丽山市不久，连代市长的这个“代”字都还没去掉呢……”。


  　　段昱这话一说出来，一直笑吟吟的苏伟博脸色也有些微变了，深深地看了段昱一眼，这个年轻人厉害啊，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事实上现在省里对于这次河田煤矿矿难事故的处理意见也有分歧，最后如何定性，还得看井下被困的矿工能不能全救上来，有没有大的伤亡，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正式的双规干部的文件下来，而省调查组的作用更多的是敲山震虎，如果强行把人带走，只怕后续的麻烦就大了，查出问题还好，没查出问题就不好交待了，毕竟这几位后面都是有人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来头


  　　苏伟博能在官场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消息渠道很广，所以她清楚地知道钱启申背后是姜副省长，宋军背后是马秘书长，这两位都是省委常委，虽然暂时处于弱势，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反击的能力。


  　　至于段昱，一般人的确不太了解他的背景，但苏伟博却清楚地知道段昱背后是李文军，虽然李文军已经调离了，但作为省部级干部里少有的少壮派，又深受二号首长赏识，今后必定是前途无量的，而且苏伟博还知道段昱和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的女儿在谈恋爱，省军区司令员林国华似乎也对段昱颇为欣赏，有这三位大佬在背后扶持，加上段昱本身出色的才干，将来也必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官场向来是宁欺老勿欺少，苏伟博也不想把段昱这位迅速窜起的官场新星给得罪死了。


  　　而且这件事背后本就牵扯到上层博弈，苏伟博虽然当了这个急先锋，但也知道凡事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否则她也不可能在南云官场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了。


  　　想到这里，苏伟博点了点头道：“段市长说的也有道理，稳定压倒一切嘛，那就这样吧，分两组，分别到钱副市长和宋军书记房间谈话，了解情况，至于段市长嘛，他刚才也说了，刚来丽山，不了解情况，谈话就免了，有需要再单独找你！……”。


  　　宋军和钱启申对视了一眼，都是喜出望外，他们虽然不怕调查，但是毕竟人言可畏，被人传谁谁谁被调查组给带走了，传到后头估计就要变味了，什么贪了多少钱，养了多少小情人之类的小道消息肯定会满天飞，特别是宋军，本来出了矿难事故一个领导责任肯定是没跑的，再这么一弄，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两人本来见省里把苏伟博这位大员都派下来了，已经做好了认命的心理准备，刚才段昱如此强硬，把省里派来的“钦差”都给打了，他们在大感痛快的同时也为段昱捏了一把冷汗，没想最后竟然争取到了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好结果，这也让两人对段昱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接下来，省里调查组分成了两组，苏伟博带一组，胡齐田带一组，宋军跟着苏伟博这一组回房间了，而钱启申则跟胡齐田这一组回房间了，大厅里就剩下了那位带眼镜的青年和段昱几个人。


  　　段昱也正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那一直赖在地上不起来满脸怨毒地望着段昱的眼镜青年突然跳了起来，指着他面目狰狞地吼道：“姓段的，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离开李梦雪，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本来段昱没准备搭理这家伙，可听到李梦雪的名字，眼中就闪过一道骇人的寒光，猛地一转身，死死盯住那眼镜青年，一字一句地道：“你说什么？！”。


  　　那眼镜青年大约也是被段昱打怕了，吓得直往后退，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时候不能示弱，硬着头皮一挺胸道：“我…我说让你离…离开李梦雪，要…要不然要你…你好看，有…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要弄…弄死你！……”。


  　　段昱现在总算明白了李梦雪为什么这么急切打电话劝自己离开了，想来这姓常的小子一定来头不小，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血气一涌就准备再把这姓常的痛揍一顿，梦雪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要不是怕你不经打，老子一巴掌就能扇死你！

  　　不过这姓常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之前打这姓常的还算有由头，此时再打他，理亏的就是自己了，就强压下要痛扁这小子的冲动，反倒朝常伯涛冷然一笑，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你！”那常伯涛被段昱不屑的语气气得浑身直颤，想爆粗口又怕挨打，正好这时刘汉生从门外进来，段昱朝刘汉生使了个眼色道：“刘师傅，你来得正好，这位省里来的领导只怕是犯病了，抽羊角风，你赶紧带他去矿上的医务所看看去，让医生给他多打几针，千万别舍不得用药啊！……”。


  　　常伯涛一听王八气又上来了，也顾不上怕挨打了，暴跳如雷道：“你说谁抽羊角风呢？！你才抽羊角风，你们家全家都抽羊角风！……”。


  　　刘汉生一看这情形如何还不知道怎没回事啊，二话不说上前就用手把常伯涛夹在胳膊下拖了就走，刘汉生多大的力气啊，夹着常伯涛就像夹个小鸡仔似的，胳膊如铁钳一般夹得常伯涛喘不过气了，想骂人都骂不出声来。


  　　煤矿卫生所的医生见是市长司机送来的病人，哪里敢怠慢啊，而常伯涛被刘汉生夹得脸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手脚抽搐不停，的确有点像抽羊角风的症状，这煤矿卫生所的医生水平也有限，当下让刘汉生按住常伯涛，一管注射液就扎下去了，扎了一管还不见效，又扎了一管，这下就是没病的人都得打出病来了，常伯涛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床，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目送着刘汉生把常伯涛带走，段昱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这常伯涛显然是有来头的，但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段昱也就自然不会后怕，但这背后显然是有人故意在挑事，才会把这个明显是个草包的纨绔子放到调查组里来，这用心就比较恶毒了。


  　　不管怎样，段昱还是先要摸清这常伯涛的底细，也好有个防备，要了解省里某人的底细，自然没有比薛谦更合适的人选了，段昱直接拨通了薛谦的电话，一提常伯涛这个名字，没想到薛谦居然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肯说，只说：“段老弟，我劝你，这个人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薛谦越是这样说，段昱就越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这个常伯涛到底是谁？为什么连薛谦都有些不乐意说，甚至连李梦雪都没给自己提起过。当然，段昱也不是不相信李梦雪，他也知道李梦雪的脾性，现在人家一颗心都挂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不可能去疑神疑鬼。


  　　“薛哥，你说这话已经晚了，我刚才已经把他得罪死了，还打了他一耳光！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段昱云淡风轻地道


  　　“什么？！你把他打了？！”电话那头薛谦一听就跳了起来，苦笑道：“我说我的段老弟哦，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这下可真闯大祸了！……你想想省府里有哪位姓常，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南云省姓常的人多了，不过要是南云省政府的话，应该不会太多。而且，薛谦让段昱自己想，那么就是隐约的告诉了段昱了，这位常姓人物很有名，官不小，连薛谦都不乐意说人家的名字，很显然这最少也是厅级的干部，可惜的是，段昱那里清楚南云省哪个部级干部姓常呢，除非……


  　　段昱忽的一醒神，忽的想起来了，既然薛谦不乐意说，那么就表示这个人薛谦认识，而且肯定不乐意得罪，那就表示很熟咯……


  　　能够进了薛谦眼里的人物，也就是进了谭新和眼里的人物，又是省政府的，那么显然就是常新泉——省政府秘书长了！


  　　段昱对常新泉这位省政府秘书长并不熟悉，只知道这位省政府秘书长并不是本地人，来南云省任职的时间也并不长，不过一位省政府秘书长的儿子应该还至于让薛谦如此讳若莫深吧？！


  　　“薛哥，你能不能把话说透了啊？就算常伯涛是常秘书长的公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真被你气死了，你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打人家，段老弟，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坐到今天这个位子的？实话跟你说了吧，常秘书长或许不可怕，但京城的常老爷子就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了，那可是曾经的中央领导人啊！进过政治.局的，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捏死你不跟捏死只蚂蚁似的……”薛谦有些气结地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常家这一代就常伯涛这么一根独苗，你把他打了，人家能饶过你吗？而且我听说常秘书长可能马上就要再进一步，你现在知道怕了吧！……”。


  　　段昱虽然知道常伯涛的来头肯定不小，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来头，不提京城的常老爷子，只常新泉这位省政府秘书长就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了，刚才薛谦说常秘书长可能马上就要再进一步，那就是副省级干部了，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反正人我已经打了，害怕有用吗？最多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咯，不过，还是谢谢薛哥你给我消息，我正准备回市里去，我们要不要见个面，一起喝喝茶，丽都大酒店，老地方！……”摸清了常伯涛的底细，段昱反而冷静了下来，轻松地和薛谦玩笑道。


  第四百三十九章 意外收获

  　　“我可过不去，嘿嘿，现在我在省城呢！”薛谦笑得有些得意，这也不怪他，谁让他身后站着谭省长呢，明知如今的丽山市是个大漩涡，人家自然不可能留在丽山趟浑水，要去省里躲清静去了。


  　　段昱暗道一声滑头，不过他如今和薛谦还可以算是合作的蜜月期，自然要维持良好的关系，笑笑道：“还是薛哥你脑瓜子灵啊，我如今可是头都大了，矿难的事情还没解决，省里的调查组又下来了，薛哥你在省里有什么消息可得记得跟老弟我透露一下，到时候收不了场，薛哥你在丽山的日子也不好过不是？……”。


  　　薛谦大约是觉得段昱要是倒霉了，他一个人在丽山也是独木难支，而这次省里下来调查组，他明明提前得到了消息，却没有通知段昱，结果让段昱把常伯涛这个来头大得吓人的公子哥给打了，多少有些不义道，就叹了一口气道：“段老弟，你就听老哥一句劝，常伯涛没别爱好，就是对漂亮女人感兴趣，他不就是看上了李家的丫头吗？你就让给他，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等你功成名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到时候我再从中说和说和，这段梁子没准就揭过去了……”。


  　　段昱一听薛谦这话脸就黑了下来，不等薛谦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道：“薛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段昱有两不让，一是欺人太甚的人我绝不让，二是抢我的女人绝不让！姓常的要怎么整治我，我接着便是，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我谁也不怕！我段昱也不是任人下嘴的鱼虾，谁要对我下口，得小心崩掉他一口牙！……”。


  　　“得，算我什么都没说，好心倒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哦！……”薛谦也有些不悦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段昱收起电话，又去救援现场看了看，救援工作井然有序，段昱想要去帮忙，救援的工人们却死活不让了，说市长你够辛苦的了，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保证把井下被困的兄弟们一个不少的救上来。


  　　在救援现场看了一圈，段昱心里也有底了，知道井下被困矿工被救上来是迟早的事，而他确实有更要紧的事要办，省里的调查组已经下来了，林雅怡那边却不知道进展怎么样了，跟下面的干部交待了几句，就让何欢去叫刘汉生，准备回市里去与林雅怡碰碰头。


  　　等到段昱刚刚回到了丽山，从未主动给段昱打过电话的谭新和就一个电话打到了段昱的手机上。


  　　“喂，是段昱么！小段！你是怎么做工作的？你的工作态度难道就是这样么？听说你把省里派下去的调查组的同志给打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省长！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你这个代市长是不是不想当了？！……”


  　　段昱这才刚刚接到电话，一阵如同狂涛海浪一般的质问便直接充斥了段昱的耳膜，震得段昱耳膜都嗡嗡作响，电话那头的谭新和显然被段昱的胆大妄为快气疯了！


  　　段昱早知道打了常伯涛会有这样的后续反应，也不慌张，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一只手的距离，足足等了三分钟，听到手机那边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段昱这才“嗯嗯啊啊”了几声，紧接着便开始小声的辩解道：“谭省长，您批评得对，我今天的态度是不够好，不过您是了解我的，我段昱再怎么大胆，再怎么无组织无纪律，也不可能藐视您啊，再怎么说我段昱也是长在红旗下，受党的教育多年的干部……”。


  　　“这件事是这样的……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啊，现场有好多人都看见了，您可以去求证，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您随时撤了我！……”。


  　　给段昱这一通高帽子戴下来，谭新和的火气总算消了一些，不过仍是怒气未歇地怒斥道：“你小子少跟我耍滑头，打马虎眼，不管怎么说你打人就是不对，从今天起你给我停职反省，写份深刻检讨交给我，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再考虑让你恢复工作……”。


  　　段昱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对于谭新和这样的人，唯一能打动他的就是政绩了，就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道：“省长，您让我停职反省我没意见，不过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把高铁项目跑下来，再让我停职反省，我这好不容易跑出了点眉目了，要是前功尽弃就太可惜了！……”。


  　　“什么？高铁项目的事有眉目了？！你小子可别蒙我，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果然电话那头谭新和的语气就变了，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气，谭新和本来对段昱去京城“跑部前进”没抱太大的期望，毕竟铁道部的事就是他这个省长也插不上手的，没想到段昱居然说这事有眉目了，如何不让他又惊又喜。


  　　“省长，我蒙谁也不敢蒙您啊，是这样，我一个朋友正好认识铁道部的周副部长，周副部长答应帮忙，估计有五成的把握能让这条高速铁路经过丽山，并在丽山设站……”段昱自然不会跟谭新和是李文军出面帮自己打了招呼，他知道自己说得越神秘，谭新和越会深信无疑。


  　　谭新和此时心里也掀起了波澜，段昱这小子了不得啊，居然有朋友能搭上铁道部副部长的关系，倒是让人有点看不透深浅了，难道说这小子真是一员福将？如果这小子真能把丽山的经济搞上来，倒是可以先用上一用。


  　　想到这里，谭新和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亲切起来，“小段啊，这个高铁项目的事你一定要抓紧，要尽一切努力把这个项目拿下来！看在你工作还算勤勉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常秘书长那里我会帮你去做工作的，年轻人嘛，年轻气盛，有点小摩擦也是难免的嘛，你可不能翘尾巴啊，这次的事我先给你记在这里，到时候高铁项目拿不下来，我再跟你一起算总账！……”。


  　　这就是打一闷杆再给一甜枣了，对于谭新和这一套段昱早已领教了，不过这一关总算暂时过了，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常家来找自己的麻烦，至于以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林雅怡在丽山市再度会面，林雅怡这位“女包公”办事果然干练，不过一天多的时间，所有涉及河田煤矿矿难背后黑幕的关键人物都被她给秘密控制起来了，这会儿估计省里调查组想找人谈话都找不到人，而随着审讯工作的开展，河田煤矿背后的种种黑幕已经逐渐显现出来。


  　　主要涉案的有湖景县县长胡汉龙，分管副县长李旗帜，及丽山市安监局一位副局长，湖景县安监局正副局长，河田煤矿正副矿长，以及湖景县大小官员共四十余人，还有一位分管矿产资源的副市长，和省煤炭厅一位常务副厅长也很可能牵涉其中，正是这些只知道吃拿卡要的官场蛀虫，包庇纵容河田煤矿的诸多安全待查问题，挪用河田煤矿的安全专项资金，从而导致了河田煤矿的突发事故！

  　　面对连夜突审出来的初步结果，段昱指示市纪委要从快、从重的处理涉案的有关人员，尤其是对于纵容、包庇煤矿诸多安全问题的审查部门的有关领导，更是抓住一个要审理一个，绝对的不能够放松、放过，面对这样拿矿工的人命开玩笑的领导，绝不能姑息，决不能放过！

  　　至于说因为抓人太多、太快引起的整个丽山市和湖景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形，段昱根本就没有半点在乎，谁让这些人吃多喝饱了还不为人民办事的，再者说了，这些昏闇的官员，少一个对人民来说就幸福一群！

  　　“林书记，辛苦了！”望着林怡雅充满血丝的眼睛，以及略显憔悴的面容，段昱知道这位女纪委书记肯定是几天没休息好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河田煤矿的背后黑幕。让段昱对这位“女包公”感到由衷的敬佩。


  　　“不辛苦，我倒是听说段市长在河田煤矿大展神威，把常秘书长的公子都给打了，连苏书记和胡书记都在你这里碰了软钉子……”林雅怡撩了一下垂到面颊的发丝，浅笑道，显然这位纪委书记虽然人在市里，但丽山市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段昱对林雅怡的消息灵通倒不觉意外，但林雅怡居然对常伯涛如此知根知底倒是有些意外了，眉目一扬道：“哦，想不到林书记对那位常公子还挺了解嘛？！……”。


  　　林雅怡撇撇嘴道：“能不了解嘛，这位常公子可是名声在外，虽然到咱们南云省没多久，可是省里不知道这位‘风流公子’名声的还真不多，在省城风流快活还不够，居然还跑到咱们丽山市来包.养小，情人，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人家父母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


  第四百四十章 装傻充愣

  　　这倒可以算是意外收获了，没想到在林雅怡这里居然发现了常伯涛的“小尾巴”，段昱眼中精光一闪，不过却没有继续向林雅怡追问，哈哈一笑道：“这也可以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谁让人家后台硬呢，算了，不提他了，林书记，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啊？……”。


  　　林雅怡显然也并非完全无意提起常伯涛之事，不过段昱既然没再提她也就更不会提了，会心一笑，耸耸肩道：“还能怎么办？向上级汇报呗，再查下去就要捅破天咯，到时候你这位市长和我这个纪委书记加在一起只怕都没这么大脑袋背这个锅了，我准备等下就去省城，把初步审讯结果面呈省纪委彭书记，最后看上级如何决定吧……”。


  　　段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再往下查，就不是我们这个层面所能掌控的了，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赶紧把井下被困的矿工救上来，尽量把影响控制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湖景县的经济结构也要做调整了，不能再单纯的依靠煤矿资源来冲GDP……”。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不过我相信那些贪赃枉法的人，无论他们身居怎样的高位，最终都逃不过人民的审判！林书记，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林雅怡深深地看了段昱一眼，和这个年轻的市长联手是她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在仕途上能遇到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盟友，无疑也是一种幸运，主动向段昱伸出手道：“段昱同志，让我们一起努力吧！”，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从市纪委的秘密办公点出来，刘汉生正要发动汽车，段昱却拍了拍何欢的肩膀道：“何欢，等下你负责开车，我要让汉生哥去替我办点事……”。


  　　何欢虽然不知道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作为秘书，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做到不该问的绝不问，立刻跑到驾驶位，把刘汉生替换了下来。


  　　段昱把刘汉生拉到一旁，小声耳语了几句，刘汉生咧嘴一笑，拍着胸脯道：“小意思，这事交给我了，保证办得妥妥的！……”。


  　　段昱刚从市里回到河田煤矿招待所，苏伟博和胡齐田就带着省调查组找上门了，脸色很不好看，胡齐田率先发难，黑着脸道：“段昱同志，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你不到？！……”。


  　　段昱自然知道为什么省调查组这几位脸色这么难看，河田煤矿矿难事件的主要涉案人员都被市纪委给秘密控制了，省调查组想找人谈话都找不到，能不火吗？！

  　　不过这时候段昱却只能装糊涂了，耸耸肩道：“我去市里处理一点紧急公务，这不马上又回来了，怎么？我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吗？我没看到上级对我实施双规的文件啊？！……”。


  　　“你！”胡齐田又被段昱噎了半死，要论牙尖嘴利，十个胡齐田也不是段昱的对手。


  　　这个苏伟博这个调查组组长就不得不亲自出马了，板着脸厉声道：“小段同志，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跟上级组织直接对抗！我劝你赶紧悬崖勒马，要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也怪不得苏伟博会这么恼火，她本不想得罪段昱这位前途无量的官场新星，这次省调查组下来本来也不是主要冲着段昱来的，没想到段昱的动作却这么快，提前把涉案的关键人都秘密控制起来了，让省调查组想借题发挥、敲山震虎、隔山打牛都无从下手，搞得苏伟博这个调查组组长都不知道如何回去向上头交差了。


  　　“额，苏书记，这话从何说起啊？我怎么敢跟上级组织对抗啊？！虽然上次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不是都已经揭过去了吗？怎么还揪住不放啊？……”段昱童鞋最近的演技有见涨之势，装愕然的样子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苏伟博脸色更不好看了，俏脸一寒道：“小段，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为什么河田煤矿矿难事故涉案的关键人都找不到了，我听说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带走了，我打林雅怡同志的电话又打不通，联系又联系不上，我问了伍书记，他说他不知情，你以为我不知道这背后都是你在捣鬼吗？！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林雅怡同志离开河田煤矿前和你单独碰过面！……”。


  　　不得不说苏伟博确实厉害，连林雅怡离开河田煤矿前和段昱单独碰过面这样的秘密都掌握了，如果不是段昱布局在前，那这次博弈还真说不准谁能占上锋呢！

  　　这个时候段昱也只能装傻到底了，一摊手道：“我也不知情啊！没错，我之前确实和林雅怡同志碰过面，可我们当时聊的是井下被困矿工救援的事情，现在我也联系不上她了，苏书记，你是领导，可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苏伟博被段昱气得娇躯直抖，又放缓语气道：“小段，本来我是很看好你的，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市长，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的，我也跟你交个底，我们这次下来也不是针对你，毕竟你也是刚到丽山上任，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你头上，你又何必强出头，惹火烧身呢，你可别自误前程啊！……”。


  　　段昱自然不可能听了苏伟博两句好话就马上缴械投降了，装傻充愣到底道：“苏书记，我真不知情啊，您要我怎么说才信呢，林雅怡同志是老纪检干部了，我想她也不会干违反纪律的事的，没准这会儿她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呢，这不是好事吗？！……”。


  　　苏伟博见段昱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气得一顿足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猛地一转身，冷冷地道：“小段同志，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河田煤矿，确实有要紧事需要离开，必须向省调查组汇报，调查组随时可能找你谈话，了解情况！……”。


  　　段昱见苏伟博已经气得有些乱了分寸，就微微一笑道：“这点请苏书记放心，在井下被困矿工全部救出之前，我是哪里都不会去的，随时等候省调查组找我谈话！……”。


  　　苏伟博冷哼一声，带着部下气冲冲头一不回地走了。


  　　小道消息向来传得快，段昱得罪了省调查组“钦差”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虽然没有被公开双规，却等于限制了部分人身自由，于是当天一个段昱要倒大霉的消息从某些地下组织部的人员口中传了出来，而且这一传就传遍了整个丽山市上下。


  　　而之前因为市纪委秘密抓人，导致不少政府干部突然失联，使得湖景县和丽山市官场都有些风声鹤唳，诸多丽山市大大小小的领导，即便是没有牵涉其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心生忐忑，顺便将段昱等人可能要倒台的消息传得就更加的猛烈了！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振奋不已的，毕竟真的要有人倒台了，那才是机会呢！


  　　伍国光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连忙把自己的忠实铁杆市委常委副市长郑吉师派回了市里，如今段昱这个市长和钱启申这个常务副市长都被省调查组给限制了部分自由，不能随意离开河田煤矿，市政府这边群龙无首，就以郑吉师这位常委副市长地位最高，此时自然是他抢班夺权的最佳时机了！


  　　这还只是市里的情形，而在招待所，常伯涛这位省里下来的“钦差”，也从病床上爬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来找段昱“谈话”，语带讥讽，不停挑衅段昱，公然扬言段昱这位市长马上就要倒台了。


  　　而此时的段昱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任由常伯涛如何挑衅，他都是那副云淡风轻微微笑的样子，让常伯涛感觉像是一顿猛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把他自己气得够呛，最后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了，河田煤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自然是待不住的，跑到丽山市区自去花天酒地去了。


  　　身在湖景县招待所的段昱此时有种任凭雨打风吹却如山巍然不动的感觉，每天除了去救援现场看看救援工作进展，就是呆在房里看书，准备论文，他在南云大学攻读的经济学在职研究生班已经快毕业了，同等学力申请硕士学位的全国联考也考过了，只等最后毕业论文答辩通过就能拿毕业证和学位证了。


  　　段昱能保持如此淡定，何欢这个秘书就有点坐不住了，毕竟他这个秘书的命运可是完全系在段昱这个老板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每天窜来窜去四处打听消息。


  　　“……市长，今天听说那个常伯涛灰溜溜的给遣回省里了！”何欢喜不自胜地跑了进来气喘嘘嘘地道，无怪乎何欢会这么兴奋的，实在是常伯涛太讨人厌了一些，瞧他那副可憎的嘴脸，连何欢都想打他个满脸花。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最后结论


  　　“哦，知道了！”段昱却是连头都没抬，继续看他的书，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嘿嘿……老板，这次再也没人来烦你了！我听说有人往调查组设的举报箱里塞了一包东西，那里面有常伯涛在夜总会*，和他包.养的小情人幽会的照片,听说可香.艳了，里面还有几张大尺度的3P照，啧啧，这家伙还真敢玩！……”何欢兴致勃勃地继续道。


  　　“什么3P，4P的，何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市长秘书，那些低俗的东西别乱传！……”段昱终于从书本里抬起了头，瞟了何欢一眼道，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嘴角却是翘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是啊，段昱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些照片都是他安排刘汉生跟踪拍到的，刘汉生是特种兵出身，干这种事还真有点大材小用了，至于怎么让这些照片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省调查组的举报箱里，那更是小菜一碟了。


  　　省调查组是为了获取有利“证据”才特意设了这个举报箱，每天都会有专人开箱收集举报材料，不过一连几天举报箱里要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举报信，要不就是啥都没有，负责开箱的省调查组工作人员都有些心灰意冷了，没想到今天一早一开箱就看到厚厚的一个信封，自是喜出望外，连拆都没拆，就屁颠屁颠地直接跑去向苏伟博和胡齐林这两位调查组负责人邀功去了。


  　　没想到当胡齐林兴奋的拆开信封之后，却发现信封里装的全是常伯涛大尺度的照片，让苏伟博和胡齐林这两位调查组负责人当时眼睛就绿了，差点没气疯了，这省调查组下来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如今反倒是自己后院起火，爆出这样的丑闻，可以说是颜面扫地了，苏伟博和胡齐林在心里把常伯涛这个纨绔子骂得狗血喷头，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但毕竟不管怎么说常伯涛也不是一般人，不说京城常家那位老爷子足以让他们心生惧意，就是常新泉这位马上要进步成为副省级干部的秘书长也是他们不好开罪的，正是因为如此面对常伯涛这一堆大尺度“美照”，即便是苏伟博和胡齐林这两位官场老手也感到十分棘手了，一时间都没想出来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最后两位调查组的组长也只能上报上级领导了，也不知上级领导得知这个消息是怎样的表情，最后下来的是常伯涛立刻调离调查组，回省里报到的命令，仅此而已。


  　　不过段昱也知道，至少短时间内自己不用担心常伯涛这个搅屎棒出来给自己添乱了，即便是常伯涛再有来头，即便是常伯涛的老爹将成为省委领导，常伯涛短时间也蹦跶不起来了，毕竟这样的有伤风化的东西即便是放到了今天，还依旧是很有杀伤力的！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伯涛事件的影响，省里调查组工作人员都变得十分低调，走路都是低着头快步走的，而段昱这里也再也没人来找他谈话，倒是清静了许多。


  　　又过了两天，好消息传来！被困在井下的十一名矿工全部被救援出井，无一伤亡，也算是创下了南云省矿难救援的一个奇迹！这也意味着河田煤矿事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而伴随着矿工的得救，本来风起云涌的丽山市，好像顷刻间就风停雨歇了起来，倒是省里高层为了此事起了分歧，据林雅怡从省城传来的消息，她所查实的那些证据，引起了上级的重视，据说省里为此连夜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讨论，不过讨论却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因为常委会上史无前例地出现了五票对五票一半对一半的僵持局面！

  　　本来南云省委常委会之前一共有十一名常委，但因为省委书记的人选中央还没最终确定，所以现在只有十名常委，而暂时负责主持工作的谭新和刚刚出任省长，威望还不足以服众，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僵持局面！

  　　当然最后结论还是要有一个的，在经过多方平衡后，省里的决定下来了，对丽山市领导班子给予集体点名批评，对于已经查实的存在问题的干部移送司法机关，走司法程序，对于未查实的，为了稳定大局，暂时冷处理，倒是宋军这位本应负领导责任的湖景县县委书记逃过一劫，处分名单上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而段昱更是因为现场指挥援救工作得力，得到了省委的通报表扬！受表扬的还有林雅怡，丽山市纪委工作得力，在这么短时间内查清河田煤矿矿难事故背后黑幕，林雅怡这位丽山市纪委书记自然要记头功！


  　　既然最后处理结论都下来了，省里调查组的调查自然也结束了，和来之前的强大阵势相比，调查组离开的时候声势就小多了，几乎一夜之间停满了河田煤矿招待所前坪的政府车辆就消失了一大半，仿佛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倒是苏伟博临走的时候专门来见了段昱一面，让段昱感到惊奇的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美女书记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摆省领导的威风，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小狐狸这次可把我坑苦了，回去估计要挨批了，常伯涛那件事是你干的吧？！好一招釜底抽薪啊，我倒是真小瞧你了！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心机手腕，长大了还怎么了得哦！……”。


  　　段昱此时并没有多少获胜后的快感，反倒是被苏伟博这幽怨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惊肉跳，只得继续装傻道：“苏书记，你说的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装！你就继续装！”苏伟博咬了咬好看的贝齿，给了段昱一个好看的白眼。


  　　段昱想不到这位在人前永远是一副冷傲威严面孔的美女书记居然会在自己面前做出这种小女儿态的表情，都有些看傻了！

  　　不过苏伟博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主动向段昱伸出雪白的纤手道：“好了，你赢了！我也要走了， 握个手吧，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段昱有些手足无措地伸出手去握苏伟博的手，没想到苏伟博这时却做了个十分大胆地动作，用小手指在段昱的手心扣了扣，凑到段昱耳边，小声娇笑道：“小狐狸，到省里来办事的时候，记得来看我哦！……”。


  　　不等段昱反应过来，苏伟博已经放了手，带着一阵香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转身离开了，段昱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醒过神来，这算怎么回事啊，调戏？勾引？

  　　这时门外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和拌嘴声……


  　　“……怎么，钱大市长还不回市里？我可是听说，你的房门差点都给人撬了哦。”这个大嗓门一听就是宋军的声音，他这次可以算是躲过一大劫，本想着就算不被免职，一个党内处分肯定是免不了的，而谁都知道背了党内处分就等于有了污点，再想进步就难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能毫发无损，如何不让他开怀到想大笑一场。


  　　“嘿，你看看，你看看，这小气样，不就是想多吃你两天的饭么，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么！你这次大难不死，还不赶紧请客！”这个略带些捉狭的声音不用说当然是钱启申的，他此时心情也是好到爆，姜副省长专门打电话来，夸他这次沉得住气，比以前长进多了，有机会的话会帮他活动活动，争取再进一步。


  　　“切，有你什么事啊？我要请也是请段市长，要不是他，我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还想吃白食啊……”


  　　“稀罕，我堂堂的常务副市长，想请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我还不乐意去呢！……”


  　　“切，钱副市长好大的官威啊，你别忘了我也是市委常委，不比你差，咱们俩平起平坐，你想以大欺小没门！……”


  　　段昱听着这两位市委要员像小孩一样拌嘴，也不由嘴角微翘了，直接拉开房门，没好气地笑骂道：“你们俩个快滚进来吧，好歹都是市委常委了，为一顿饭拌嘴，我都替你们臊得慌，我请总成了吧！……”。


  　　两人一见段昱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齐声道：“那哪成啊，怎么能让老大你请呢！我请！我请！……”。


  　　“我是地主，当然得我请！”


  　　“我是常务副市长，是老大的左膀右臂，当然的我请了！”


  　　…………


  　　得，这两活宝又拌上嘴了！

  　　段昱哭笑不得地摆摆手道：“省里调查组刚走，我们就出去大吃大喝，传出去不太好，哪里都别去了，看看招待所食堂还有啥吃的，随便整两菜，我们就在我房间吃得了！……”。


  　　“还是老大考虑得周全，我马上安排！”宋军得意地瞟了钱启申一眼，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县委书记吩咐，招待所食堂自然不敢怠慢，没一会儿招待所田主任就亲自带人送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上来了。


  　　这一次的矿难，不仅仅是让钱启申和宋军对段昱行事的魄力和担当佩服得五体投地，段昱也见识到了钱启申和宋军这两人的务实作风，三人的关系算是稳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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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大BOSS要来了


  　　没了省里调查组的负担，也不用担心井下被困矿工的生命安危，段昱三人再次坐在一起，心情畅快，酒也喝上了，说话自然也少了许多顾忌，聊得自然也更深入了。


  　　“老大，我刚才好像看到苏书记从你房间出去，她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吧？！……”宋军瞟了段昱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额……”段昱俊脸一红，对于苏伟博临走时那大异平常的表现，他到现在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帅得能让苏伟博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女上司会不顾身份和年龄差距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而且苏伟博如果真是如此肤浅的话，也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了。所以段昱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接宋军这话了。


  　　“吃你的吧，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还是钱启申比较有眼力劲，一看段昱脸色不对，就迅速夹起一块猪头肉塞在宋军嘴里，眼珠一转，突兀地来了一句，“老大，我听说新任省委书记要到任了……”。


  　　这个消息是钱启申刚从姜副省长那里听来的，他这个时候说出来多少也有些卖弄的意思，说明他消息灵通嘛，当然另一方面他也是在向段昱证明他的作用，这样段昱才会对他更加倚重。


  　　“新省委书记？！”段昱眉毛一扬，显然对这个消息也颇为关切，事实上自李文军调走以后，省委书记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南云省官场上下对此都十分关注，毕竟既然中央已经提名谭新和出任南云省代省长，那么省委书记人选就不可能再在南云省本土官员中提拔产生了，这也是中央在对各省领导班子搭配考虑的首要原则，那么这个空降的省委一把手自然就格外引人关注了，因为这将影响到南云省很长一段时间的政治格局。


  　　而事实上这次会有这位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的消息透露出来，说起来也和这次河田矿难事件有些关系，在南云省委常委会上讨论时，出现了史无前例的五票对五票一半对一半的僵持局面，这也和南云省委书记这个位置一直悬而未决多少有些关系，这也说明南云省委常委班子里出现了分歧，迫切需要一个强力的一把手出来掌控局面！

  　　本来南云省省委书记人选一直没定下来，是因为这个位置有好几个合适的人选在角逐，中央也在考虑用谁更合适，这次南云省委常委会上出现这样史无前例的的僵持局面，让中央高层也意识到了必须要尽快把这个人选定下来了，所以才会这么快有消息透露出来！


  　　“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新来的省委书记叫蒲兴强，而且这位蒲书记还很年轻呢，说是比谭省长还要年轻三四岁！啧啧，这么年轻的省委书记，全国都不多见呢，看来咱们南云省有好戏看了！……”宋军显然也不想让钱启申专美于前，他背后是省委马秘书长，要说谁对新任省委书记人选最关注，自然是马秘书长这位省委大管家了，所以宋军知道的信息反而比钱启申更详细些。


  　　段昱听着宋军的介绍也颇感吃惊，谭新和什么年纪？那才是五十刚刚过半的人，作为一位正部级官员，五十六七岁那真的是正当年呢，这样的年纪，正是谭新和的事业巅峰期，甚至要是再努力一把说不定退休前还能成为国家领导人呢！不过，要是说上面下来的新任省委书记才五十三四的话，那可就有点打脸了。可以想见拥有本土优势的谭新和肯定不会愿意被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省委书记指挥，而能被中央委此重任的这位蒲兴强书记肯定也不是个一般人物，这就难怪宋军会说南云省会有好戏看了！


  　　“嘿嘿，这也不算啥，说起来其实段市长可比我年轻一轮呢！我不照样服气，关键还得看能力！”钱启申见气氛有些凝滞，就在一旁插诨打科道。


  　　“能这么比么？！”段昱没好气的看了钱启申一眼，“不过，说真的，这位蒲书记是什么来历，宋军你知道么？”


  　　要是说事情正好这么的凑巧，段昱那是绝对的不相信的，毕竟省里的调查组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如同夹尾巴狗儿一样，这也未免太丢份了，甚至连宋军这位湖景县的县委书记都没掉一根毛，这里面要说没事儿，段昱才不信呢。


  　　“说说，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吧！”钱启申也不是白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段昱这话里是意有所指呢。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上面的大佬见到新的老板来了，想要稳妥一些……”


  　　“编，接着编！我可是听说了，马秘书长曾经也是进过中央党校的，好像和这位蒲书记早就认识……”钱启申伸筷子故意的在宋军跟前的餐盘里面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有些喟叹的说道：“宋老弟，这次呢，哥哥怕是我还要让你当个中人呢！”


  　　“难道是……姜省长想要……”


  　　能够走到宋军、钱启申这个位置上的人，哪个不是明眼人，哪个不是脑袋都比人多根神经线的，那是专门用来听话听音的。所以钱启申稍稍的一提醒，宋军立时脑子里便转了三个圈，将对方的意思给理解透彻了。


  　　这很明显，就是省里的姜副省长，也就是钱启申背后的人想要搭上蒲书记这辆车了，而且隐隐的宋军还听说，省里的领导还要进行调换的，很明显这位蒲书记下来，肯定要有一番大动作的。


  　　“这件事，我只能帮你问问，不过你也清楚，有些事情，到不了那位置……”宋军苦笑一声，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说起来这么的简单和容易，因为这里面所隐含的各种意味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省部级的官员心中的想法，那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厅级干部所能够想到的。


  　　“那我可就提前和你说声谢谢了……”


  　　看着钱启申和宋军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道着省里大员们的有关情况，段昱不由的满脸苦笑，别看在座的三人就他段昱的身份高，可是真的论起从政经验和各种关系、认知来，段昱比起他们两位差的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呢。


  　　这也难怪不少不明就里的人会传言，乡村里的官都是打出来的，县里的官都是送出来的，市里的官则是背后有人的。


  　　钱启申很快意识到把老大撂一边，他和宋军两人在这里臭显摆背后的关系有些不合适，连忙岔开话题道：“老宋，咱们的事先放一边，你先说说这蒲书记到底是咋样一个人呗，摸清了路数咱们也好心里有个底，别到时候被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给烧着了……”。


  　　段昱也转过头来看向宋军，显然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段昱虽然不是那种喜欢靠拍上级领导马屁上位的人，但毕竟新来的这个蒲书记可以算是他的大BOSS，把大BOSS的脾性摸清楚了，对他今后的仕途肯定是有帮助的。


  　　宋军见段昱和钱启申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中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瞧，老大也有借重我的地方，自然也不会藏私，当下口沫横飞地介绍道：“这位蒲兴强蒲书记可不是一般人哪，他在闽东省任省长的时候可是办了几件轰动全国的大事的！创建全国第一个跨境电商交易平台，创建全国第一个美丽乡村示范点，创建全国第一个内陆自贸区……他任闽东省省长期间，闽东省的GDP在全国排名足足前进了十名……”。


  　　“这位蒲书记不仅搞经济在行，管理干部也是很有一套的，有“铁腕省长”之称，下面的干部对他是既敬又怕，据说他开会，一通讲话下来，下面有干部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这些干部后来都落马了，所以在闽东当地流传着一个笑话，说纪委抓贪官根本不要查，请蒲兴强去讲话，讲完后看下面的干部哪个裤子湿了，立马拿下，一抓一个准！……”。


  　　钱启申一听就指着宋军哈哈大笑起来，“老宋，你这也吹得太离谱，我就不信还有讲话能把人讲得尿裤子的，不过我刚才你说话我也听出来了，这位蒲书记是个喜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确是个能人啦！……”。


  　　宋军撇撇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吹的？反正蒲书记马上就要到咱们南云省任职了，你要听他讲话多少还是有机会的，到时候别尿裤子就是了！……”。


  　　眼见两人又要拌上嘴了，段昱连忙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咱们南云省经济落后，有这么一位懂经济又有魄力的省委书记对咱们南云省是一件好事啊， 咱们只要做好分内工作，不做违法乱纪的事，自然不用怕！……”。


  　　钱启申摇摇头道：“那也不一定，政府管经济，谭省长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容忍蒲书记在经济事务上乱插手？到时候只怕是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萝卜头遭殃，工作更不好做咯！……”。


  第四百四十三章 猫腻

  　　段昱知道钱启申说的也是实情，下面的干部就怕上级领导意见不合，一人下个指示，你听谁的啊？顺得哥情失嫂意，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这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就沉思着没有做声。


  　　宋军好像和钱启申抬杠抬上瘾了，摇头晃脑道：“我还是更看好这位蒲书记，一把手嘛，天然就有优势，而且我听说这位蒲书记南人北相，出生在南方，长得却像北方人一样高大壮硕，一般长相南人北相的人都是有大作为的人，咱们华夏国的太祖不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嘛……”。


  　　“切，幼稚！你这种说法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做不得数的，这蒲书记他再怎么强，再怎么有能力，他终究是一个人不是，势单力薄，不比谭省长是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根基深厚……”钱启申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以为然道。


  　　大约是被钱启申不屑的语气激出了点血气，宋军脖子一梗道：“你还说我幼稚，你才幼稚呢，你想想啊，跟一把手斗能有好果子吃吗？现在官场上的哪个不是人精，都会看风向的，一把手下来了还不赶紧跟一把手站队啊……”。


  　　宋军突然注意到坐他对面的钱启申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眼前的段昱不就正在和一把手斗吗？连忙收住话头，尴尬地挠了挠头道：“老大，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啊，你这么英明神武，肯定是遇神杀神，遇佛*，我们是跟定你了的！……”。


  　　段昱被这家伙弄得哭笑不得，连遇神杀神，遇佛*都出来了，看来这顿酒喝到这里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洋相呢。


  　　笼罩在丽山市里的阴霾终于散了，矿难事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段昱自然也要回市里了，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那熟悉的摆设以及略显干枯的花草，段昱才猛然想起自己确实有段时间没在办公室办公了。


  　　“市长，甄小林说要见您。”就在段昱坐下来拿出笔记本准备梳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计划的时候，何欢忽的走到了段昱的身旁轻声说了一句。


  　　“甄小林……”段昱皱了皱眉头，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对于最近几天甄小林和杨开发在丽山市的所作所为段昱也不是全然不知晓。趁着段昱和钱启申两位政府部门的主脑不在，伍国光突然抛出了一个河田煤矿整顿重组计划，并指定这个计划由常委副市长郑吉师负责。


  　　应该说这个计划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这次河田煤矿出了这么大的矿难事故，和河田煤矿原有体制落后，产权不明晰，管理松散有很大关系，进行整顿重组是非常有必要的，就是伍国光不抛出这么一个计划，段昱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了。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将河田煤矿由公有为私有，引入外资，对河田煤矿实施股份制改造，而且还要进行旧煤矿升级改造，加大煤矿安全环保，同时还要进行行业升级，由过去的单纯的煤矿开采企业发展成为煤电一体化的新型能源企业……


  　　从这个计划本身而言，思路还是不错的，真正实施好了也的确有利于丽山市的经济发展，特别是将河田煤矿由过去的单纯的煤矿开采企业发展成为煤电一体化的新型能源企业的这个思路，连段昱听了都有眼睛一亮的感觉。


  　　不过当段昱得知这个计划里面必定有猫腻，杨开发是个什么鸟，他太清楚了，这个一心只想走捷径捞快钱的家伙会安安心心地投资做实业？！就算他能把天说出花来段昱也不信！很明显这又是杨开发借助甄小林的关系想出的一个捞钱的鬼把戏！

  　　但是段昱却一时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否决这个计划，因为这个计划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听说还得到了省领导的肯定，专门做了批示，这个时候段昱要站出来反对的话无疑是螳臂挡车，不仅无法阻止这个计划实施，还会把自己搞得灰头灰脸。


  　　“让他进来吧，不，还是我去迎一迎吧！”段昱想了想道，对于甄小林这个“假大师”，段昱也算是有所了解了，这家伙虽然狂妄自大，还是有些关系的，真要给自己捣起乱来也挺麻烦的，至少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


  　　“哈哈……段市长，怎么劳你亲自出来，你还真是客气了……”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可是看到段昱真的走到自家的办公室外来迎接自己，甄小林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毕竟说起来整个丽山除了伍国光外，那就属段昱官大了，劳烦段昱这位大市长亲自来门口迎接自己，这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甄大师这话说得，那可就见外了，对了，不知道今天大师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看着甄小林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沙发上，段昱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来。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段市长呢，还真的是有事相求……”甄小林依旧是那副大刺刺的模样，只不过话说到了一半却又有点吞吞吐吐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给段昱喊去倒茶的何欢忽的走近了他的跟前，在段昱的耳边小声道：“老板，郑副市长来了。”


  　　段昱下意识的就是一愣。郑副市长，段昱当然知道何欢说的就是郑吉师了，可是让段昱感到有些费解的是，这位自己一来丽山便开始玩消失的常委副市长，今天怎么会有了闲心雅致来自己这里来串门来了？

  　　面对郑吉师的突然来访，段昱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不过略略一想甄小林和郑吉师前后脚的进门，心里便自然亮堂了不少，只是段昱一时间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会让甄小林搬出郑吉师来都不行，还要带上自己的！

  　　“请，快请，我还正巧要问问郑副市长的病情呢……” 段昱双眼微微的眯起，熟悉他的何欢知道，这绝对的是自己的老板想要算计人了，而对象不问可知，一定就是郑吉师了。


  　　“段市长，之前一直在住院，今天才来向段市长汇报工作，还请市长不要见怪啊。”郑吉师打着哈哈好似很热情地走进了段昱的办公室，见到段昱起身相迎不由的道歉道。


  　　段昱面色如常，握住郑吉师的手用力摇了摇道：“身体要紧，工作总是做不完的嘛，吉师同志快请坐，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市长关心，甄大师，没想到你也在呢，正巧，今天我就是来和市长汇报河田煤矿整改重组工作的，大师不如也给指导指导可好？” 郑吉师看到甄小林，故意装作很吃惊地道。


  　　郑吉师这话一出口，何欢就忍不住的看了段昱一眼，见到自家老板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为郑吉师默哀三分钟。何欢真的是再熟悉自己的老板脾性不过了，他很清楚，越是段昱也是不动声色，越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更何况刚刚郑吉师这话说的也很不妥，甄小林那是什么人？！说是什么大师，什么高人，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农民，不过是借着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攀附上了不少高官贵人罢了，现在居然在郑吉师的嘴里成了指导政府工作的大人物了，这置段昱这个市长于何地啊？！


  　　“哦，这么快就出台细节方案了？郑副市长办事真是干练神速啊……”段昱接过了郑吉师递过来的文案随意地翻动了一下，他知道就算甄小林他们有什么猫腻，从这文案上也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就直接合上了文案。


  　　“这样吧，郑副市长，我呢，你也知道最近要进京，事情实在是忙不过来，这文案我一时间也抽不出时间来细看。”段昱故意的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郑吉师，拍了拍文案，又说道：“不过呢，我也知道这河田煤矿整改重组确实是不能拖了，而且这煤电一体化的发展思路，也是对于咱们丽山市经济发展有着很好的促进作用的，所以呢，郑副市长你看就由你来主抓，伍国光书记来定案可好？”。


  　　郑吉师刚刚给段昱的一个不过吓得够呛，现在听说段昱要进京没时间管理这事，反而要放权，哪里还有不乐意的，那当真是先下就巴不得段昱马上走人，然后他直接签字了事就好！


  　　“市长，您看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看一下，在上面签个字，具体的事就由我来办，毕竟您是市长，这也是咱们市政府这边公文处理的基本程序嘛……”郑吉师还是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这也是他和伍国光事先商量好的，就是想办法把段昱拖下水，段昱在报告签了字，将来出了事情段昱也要担责任的，就不担心段昱再从中作梗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收敛锋芒

  　　“哎，签字就不必了吧，郑副市长，想必你也知道，我此次进京所为何事，那可是关系到咱们丽山千秋万代的大事啊，再说我也相信你的判断，最主要的是有伍书记把握大方向，我也可以放心大胆地走是不是……”段昱明知此事有猫腻，自然不可能往坑里跳，语调一转道：“如果一定要我签字的话，那就只能等我回来了，最好能再上常委会讨论研究一下……”


  　　一旁的甄小林本来听着段昱的话心里暗爽不已，心说这小子还算识趣，倒是让我准备好的说辞都全免了，此时一听段昱这话就忍不住白了郑吉师一眼，心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眼看一块肥肉要进嘴了，你整那么多幺蛾子干嘛？！就连忙插话道：“是啊，段市长这么忙，老郑你就别要他签字了，现在不都提倡那什么来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甄小林本还想拽下文的，偏生他就一农民水平，一下卡壳了。


  　　“简化程序，提高办事效率！”段昱一看甄小林那像是便秘了，抓脸挠腮就是憋不出后半句话的模样暗暗好笑，连忙插话道。


  　　甄小林用力一拍大腿兴奋道：“对！简化程序，提高办事效率！”。


  　　郑吉师见甄小林都说话了，也只得做罢，好在只要段昱不从中做梗，这事也就算办成了，伍国光那里也可以交待得过去，有些犹豫地道：“市长……那这件事，就由我看着办？”


  　　“你办事，我放心！”这话说得，连段昱自己都入戏了！

  　　郑吉师目的已经达到，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空话，就起身告辞了。


  　　甄小林见郑吉师走了，他也没必要再坐下去了，站起来大刺刺地挥挥手道：“段市长，那我也告辞了，你在京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不是我甄某人吹牛，在京城我还是认识些人的……”。


  　　段昱暗暗冷笑，这甄小林还真把自己当颗大头蒜了，居然如此大言不惭，他迟早要和甄小林撕破脸的，自然不会领他的人情，微微一笑道：“甄大师有心了，暂时还不需要，有需要再麻烦大师吧……”。


  　　甄小林也就这么一说，他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能量，上次伍国光进京就不会铩羽而归了，段昱如果真要找他帮忙，估计他又有别的说辞了。


  　　等甄小林离开，段昱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实际上段昱早在湖景县招待所就听闻了，这次省内之所以这么快的就下来调查组和甄小林脱不了关系！现在郑吉师找上门来，而且还是为了甄小林，为了河田煤矿改制重组的问题，段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一些奥妙。


  　　正是因为段昱很清楚，这一次河田煤矿重组计划是甄小林、杨开发和伍国光一起谋划的一场鬼把戏，甚至可能省里的某些领导也插了一脚，想要联手玩个大的，吃个肚皮溜圆！所以段昱才不得不慎重行事。


  　　虽然段昱现在恨不得直接干掉伍国光这些决疣溃痈的家伙，可是段昱也知道，有些事情真心急不得，而且伍国光也不是一个人，背后可是有着一张巨大的利益关系网呢，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段昱也只能首先保证自己不掉进这个坑里，然后找准时机将这窝硕鼠一把抓呢！别看段昱不管是对甄小林还是郑吉师满脸热情的模样，其实这才是一种刻意的疏远呢。


  　　既然要引蛇出洞，段昱倒是不宜再待在丽山了，就冲门外的何欢喊了一声，“何欢，别忙活了，你订一下今天晚上的飞机票，咱们连夜飞京城！顺便再通知一下钱市长，请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何欢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文档，听到自家老板这话，心里不由的直愣神！现在都已经是午后的光景了，晚上就飞京城？干嘛这么急？现在市长办公室里可是积压着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呢，而且不少文件那都是需要段昱过目和审批的，就这么走了？何欢一时间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市长，咱们要不明天早上再走……”


  　　“不，就今天，还有我办公室里的钥匙你留给洪涛秘书长一把，到时候有什么紧急的文件就让他直接拿给伍书记或者是钱副市长临时处理一下！”


  　　不急？不急不行啊，驻京办黄德铭都给段昱打过电话了，说铁道部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风声传出来了，再加上现在丽山市正处于某些不好的时机，段昱觉得正是自己加紧跑高铁项目的时机。


  　　段昱当真是说走就走的，等钱启申到了办公室以后，把手头的一些事情跟了做了一下交待，特别叮嘱他别在河田煤矿重组方案上签字，但是一定要保持高度关注，有什么情况赶紧向自己汇报。


  　　走之前段昱还特意去和伍国光打了一个招呼，很是客气地向伍国光表示，市里的事就劳烦伍国光这位书记了，自己要去“跑步前进”为高铁项目落户丽山尽一把力。


  　　见到段昱如此的低姿态，伍国光也觉得有些奇怪，本来上次段昱在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打了他的脸，在矿难救援上又出了风头，得到了省里的表扬，伍国光正憋足气，准备了不少后手，要好好整治段昱一番的，没想到段昱这个时候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主动退缩了。


  　　不过想想也好，毕竟段昱不在丽山，不管是钱启申还是林雅怡都蹦跶不起来了，再说了目前丽山正处于大开发、大发展的时候，他伍国光巴不得段昱真的不管事儿呢。


  　　从伍国光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段昱也没再见别人，只是给林雅怡等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有急事进京，便急匆匆的让刘汉生将何欢和自己送到了南云省机场。


  　　“市长，为什么咱们……”


  　　天知道，何欢想要问这句话多久了，这一路上东奔西跑的，可真的是将他这位秘书给憋坏了，现在在飞机上见到自己的老板脸色终于轻松了下来，很会抓时机的何欢当然就忍不住地想要请教了。


  　　“是不是觉得我们在矿难事件上占了先手，现在应该乘胜追击，而不是进京？”段昱微笑着看着何欢，轻叹了一声，说道：“正是因为这次我们占了先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压过了伍书记，所以才要收敛锋芒啊！书记，毕竟是一把手啊！”


  　　丽山市，别看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不管是伍国光还是甄小林，不管是舟赵政还是郑吉师，甚至连一个给自己踩了好几脚都没死掉的杨开发，那都不是简单的货色啊。


  　　而且别看段昱上次在紧急常委扩大会议上占了上风，要是段昱真的敢直接东风压倒西风的话，段昱敢保伍国光一定动用他背后那张庞大的关系网，来给丽山市换换血的！

  　　此刻，仍是段昱立足未稳之时！当然，也许会有人相信某些地下组织部的传言，说段昱在丽山几乎能够和伍国光分庭抗礼了，这话不管谁信，反正段昱是半句都不信的！

  　　一个代市长，虽然已经有了两三位常委来投靠，表示要唯段昱马首是瞻，甚至能够在常委会议上压制了伍国光一两次。可是，这就算能够相抗衡了？这还不够，这还差得远！


  　　伍国光在丽山深耕了好些年，不管是市委还是各个部门甚至是县区到处都是伍国光的人马，段昱又怎么可能贸贸然的就这样去和伍国光硬碰硬的！如果伍国光真的那么容易被压制的话，他就不是伍国光了，也不可能统治丽山市这么多年了！

  　　“走吧，现在丽山的水越来越浑了，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啊，等到……”。


  　　何欢听着段昱的话若有所思，虽然段昱没有跟他清楚的解释他为什么要离开丽山的根本原因，可是何欢懂，自家老板这是图谋在后！自己应该眼光更远一点！

  　　没错，在何欢的眼里，段昱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或者说从来都没有真正吃过亏，都是别人吃亏来的更加的确切一些。


  　　这次隐忍，这次放长线钓大鱼，这次完全的放纵伍国光一系人马，就是让牛鬼蛇神完全的蹦跶出来，然后找个机会一网打尽！

  　　飞机大半夜的才到了京都机场，不过还好，驻京办的黄德铭早早的就专门等在机场外了，根本就不用段昱和何欢多操心什么事情，直接将两人拉上一路就回了驻京办。


  　　一进房间，段昱放下行李，就拉住准备出去给他准备宵夜的黄德铭道：“黄主任，你别忙活了，我不饿，快说说什么情况，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是铁道部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了吗？……”。


  　　段昱回丽山之前，就专门交代过黄德铭，要对高铁项目的进展保持高度关注，还特意把周副部长秘书卓一帆的电话留给了他，有情况随时汇报。


  　　“市长，我正想和你汇报这事呢。”黄德铭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市长，我听说长野市那边开始发力了，铁路部那边已经开会讨论了，高铁线路很可能会选择经过长野市！”。


  第四百四十五章 憋屈

  　　什么？长野市！段昱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把抓住黄德铭的胳膊，急切地道：“怎么会是长野市啊？！你没给卓大秘打电话吗？他怎么说？！……”。


  　　“打了！卓大秘说铁道部部长会议讨论的时候，有两位副部长表态支持高铁线路经过长野市，周副部长一个人支持丽山市也没什么作用，目前部长会议已经把规划处已经做好的初步方案打回去修改了……”看着段昱的脸色骤变，黄德铭小心翼翼地道。


  　　段昱的手无力地滑落了下来，脑袋里全乱了，要是连周副部长都使不上力，那自己就更抓瞎了，难道就这么前功尽弃了吗？！如果高铁项目拿不下来，那自己在丽山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市长，你也别太灰心了，这还是第一次部长会议讨论，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的……”黄德铭见段昱灰心丧气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小心地劝慰道，不过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呼，对！只要正式决定没下来，我们就还有机会！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们就要做一百分的努力！”段昱长吐了一口气，强打精神道：“黄主任，你知不知道长野市为什么会走在我们前面了？”


  　　“这个，市长，我听说长野市对这次高铁项目势在必得，动用了好多关系，铁道路一位副部长正好是他们请动的那位老省委书记一位至交好友的老部下，还有一位副部长的儿子正在攻读博士研究生，他儿子的导师和长野市请动的那位中科院副院长是老朋友了，另外楚江市那边也有动作，好像找了一个国家发改委的副主任的关系，不过这些都是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也说不好。”黄德铭可不是新人，他很清楚官场中的事情那都是云遮雾绕的，有些事情即便是已经有了定论，这其中到底是谁用了力气，谁最终拍的板，除非是内行人，一般外人那真的是只能靠猜测了。


  　　是啊，归根结底还是在关系二字，段昱也觉得很无奈，为什么丽山市各方面的条件都最有优势，最后却败在了这些关系上面呢？！

  　　“这样，德铭主任，咱们先这样，不去管他们长野市到底是走的谁的路子，首先，咱们要先确认一下，这条铁路，是不是已经有了真的定论，是不是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段昱想了想，用力拍了拍大腿道。


  　　没错，段昱很清楚，走不走谁的路子不重要，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铁道部是不是有了定论了，要是有了定论之后，那再说别的其实就已经晚了。


  　　“好的，市长，我马上找人去问，对了市长，我已经安排好了宵夜，你是下去吃，还是我端上来……”


  　　说真的，段昱现在真心是没有什么食欲，这完全就是给黄德铭带来的消息害的。虽然说，段昱基本已经修练到能够处变不惊了，可是实际上有些事情还是能够影响段昱的心情和食欲的。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段昱也没有在驻京办等消息，而是直接让何欢借了驻京办一辆车，然后两个人驱车直接来到了铁道部。


  　　不过，事情并没有段昱想的那么容易，因为段昱根本就没能见到周副部长，打电话给卓一帆，卓一帆说他陪周副部长在外面办事，赶不回来，不过他又告诉了段昱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目前铁道部初步选定了三条线路比选方案，其中有两条线路方案是经过长野市的，还有一线路方案，则是经过楚江市！唯独没有丽山市！


  　　听到这个消息，段昱反而没有昨天那么慌神了，丽山市没入选，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么！算！对于段昱而言，其实这就是一个好消息，不管丽山市有没有入选，只要铁道部还没有盖棺定论这对于段昱而言就是一个好消息！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不管是长野市还是楚江市都已经走在了丽山市的前面，因为从选出这两个城市开始，新铁路，铁道部便已经初步内定在这两个城市之间了。


  　　最后段昱想等卓一帆回来请周副部长和他吃饭，却被卓一帆婉拒了，只说让段昱自己再去想办法找找可以搭得上线的关系，否则周副部长一个人也不好在部长会议上帮丽山市说话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段昱和何欢又去找了那位刘副处长，他的说法和卓一帆大同小异，没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和承诺，有的只是一种无奈和无法可想。


  　　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啊，既然自己能找上周副部长的关系，长野市和楚江市肯定也会去找关系，现在落后一步，就步步落后了！


  　　“看来还要走门路！”段昱用力捏了捏拳头自语道。不过，门路怎么走呢？李文军那里肯定不好再去麻烦了，可是除了李文军外，自己也不认识别的什么强力人物了啊！

  　　有些茫然的段昱皱着眉头，没让何欢开车回驻京办，而是让他带着自己在京城的三环路上转起圈子来了。何欢也知道，此刻自己老板的心情十分不爽，而且肯定是在琢磨怎么才能走通铁道部的路子，不过可惜的是，他一个小秘书那有什么办法可想。


  　　一连两天，段昱都在往省驻京办和铁道部跑，甚至段昱还忍不住的给谭新和打了一个电话，想要寻求帮助，不过可惜的是给谭新和委婉地挡了回来。


  　　有一次，段昱从铁道部出来，正好碰见长野市的张市长，张市长年纪比段昱大很多，对于段昱这位比自己年轻这么多却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丽山市长，张市长本就有些心里不忿，一见面就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道：“哟，这不是小段市长吗？真巧啊，怎么？你也来跑部前进？要我说你就别忙活了，让让我们这些老前辈呗，不能你一个人都把好事占了吧，你还年轻，多的是机会……”。


  　　本以为段昱会被自己气得脸色发白，哪知段昱居然只是微微一笑道：“张市长，你这话不对啊，既然你是前辈，当然得多让着我们这些后辈了，我们丽山市底子薄，比不得你们长野市财大气粗，你们这些大财主就别跟我们这些要饭的抢饭吃了吧，那样吃相有点不好看呢……”。


  　　张市长被噎了半死，本想好好奚落段昱一番，结果反倒落了个没趣，冷哼一声扬长而去，等他走了，段昱本来笑吟吟的脸色也黑了下来，落后就要挨打，这话真没说错，别看他在张市长面前一副满不在乎的笑脸，心里却着实憋屈得很。


  　　这样来来回回的忙碌，找关系，连黄德铭见了段昱都有些心里发紧了，因为段昱那一张脸总是紧绷着，任是谁一见了也知道这位的心情不怎么好，最好是不要招惹！


  　　“老板，要不……咱们晚上出去转转？”


  　　见到段昱整天眉头紧锁的模样，何欢的心里也急啊，不过事情确实是难办，何欢也无法可想，所以也只能想个办法来开解开解自己的老板了。这不，夕阳刚落，天要黑不黑的时候，何欢便提议让段昱出去走走散散心。


  　　“去哪里？”段昱没有拒绝，他也知道，这长城不是一天垒起来的，铁路当然也不是一天修起来的，可是段昱目前最为急切的想法不是让铁路修到丽山，而是让铁道部的初选名额中有丽山市一份子！


  　　只有初选有了丽山市，人家铁道部才可能派人到丽山实地勘测，那最终铁道部才有选择丽山的可能，铁路才有可能修到丽山！


  　　“京城我也不熟啊，随便逛逛呗！”


  　　“也好，那走吧，一起外面去逛逛！”


  　　逛逛也好，毕竟能够散散心，整天东奔西走的，不是也没把事情给办了么！此刻的段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说官到了京都才说小了，这京城的门路，真心的不好走啊，连他一个堂堂的市长，想要见一见铁道部的有关中层主管官员，都感觉有些遥不可及似的，比见南云省委书记、省长都难多了。


  　　段昱满腹心事地和何欢就顺着驻京办前的公路漫无目的地一路往前走，说实话，这京城大是大，繁华也是繁华，但出了三环以外就感觉也就和丽山市差不多了，还真没有什么好逛的，这一走可就是一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是段昱还是何欢都保持着沉默，甚至两个人都没有在意两人到底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好香的味道，没想到这里还有烧烤摊！老板，咱们去吃烧烤吧！”何欢的鼻子用力翕动了几下，兴奋道，

  　　段昱走了一路，也有点饿了，闻到了烧烤的香味，难得地有了点食欲，这几天吃不香睡不好的，还真是好久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就挥挥手道：“好，去吃烧烤去！……”，两人信步向路边的烧烤摊走去。


  　　“吱——！”


  　　就在段昱刚刚从人行道中走上路边花池台阶的时候，伴随着一声紧急制动的刹车声，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忽的就停在了段昱的身侧！

  第四百四十六章 那都不叫事


  　　“你，会不会开车？！有钱开豪车了不起啊？！”还不待段昱反应过来，一直跟在段昱身旁的何欢就急了眼了，也怪不得何欢急眼，刚才那可是眼瞅着，就差那么一点就直接给撞上了，这要是刚刚段昱再走慢半步，那后果……


  　　一想到段昱差点给这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给撞到，何欢心里的火气那可就忍不住了，哪里还管这里是京都，哪里还管能开的起跑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上前就要伸手去拉跑车的车门。


  　　“咔！”


  　　还没等何欢的手抓住跑车门，伴随着很清脆的一声轻响，这辆火红色法拉利跑车的车门就像是振翼的飞鸟一般翘起了车门。然后从车门的两侧分别下来了一男和一女。


  　　“何欢，住手……”看到有人下来，本来就怒火满心的何欢想都不想，就想上前找人家理论一番。段昱眼中也闪过一丝恼怒，黑着脸转头望去，眼角瞥到了从左边车门下来的那位留着莫西干发型穿着打扮都很潮的青年男子，不由的心中一动，然后身形猛然一闪，毫发之间就抓住了何欢前伸的臂膀。


  　　“可是，市长……”何欢真心是气不过啊。


  　　不过段昱却没给何欢解释，而是走到了那留着莫西干发型青年近前，笑着打了一个招呼道，“道铭兄是你啊，真巧，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段昱第一次遇到蒋晔时，认识的一位朋友叫王道铭的，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那次两人之间进行了一场豪赌，当时段昱赢了王道铭一辆法拉利，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王道铭，还没落王道铭的面子，让王道铭觉得段昱够朋友，够豪爽，所以印象深刻，而王道铭之所以留给段昱的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有个特别的身份，京城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PS：没印象的朋友可以回头看下第七十五章 千万富翁，那里面有交待。）

  　　“喊我王哥！怎么样，我技术不赖吧，没吓到你吧？早两天还听蒋晔谈起你呢，听说你现在都当市长了，混得不错嘛！” 王道铭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世家子模样，直接搂过自己身旁的美女，对着段昱挤眉弄眼道。对于这个曾经在赌桌上赢过自己又很够朋友的段昱，王道铭记得还是很清楚的，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的将自己的跑车停到这大马路边上了。


  　　看着用如此熟络语气和自己说话的王道铭，段昱先是微微的一怔，开始还有点不适应，然后心里马上就转过味儿来了，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和王道铭平起平坐，或者说是堪称”朋友’的资格了，也正是因此，王道铭言语之间才会如此的熟络，用这样一种不拘礼节的方式向自己表示亲近之意。


  　　“你说呢，你总得补偿我个惊吓费吧，走吧，今天你就请我吃烧烤吧，怎么样，这位大哥？”见王道铭用如此熟络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段昱也放开了，大方地和王道铭开起了玩笑。


  　　王道铭，京都富家子弟，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段昱很清楚的记得，当初蒋晔给自己介绍王道铭的时候，特意地提醒了一句，王道铭这个人在京城能量不小！

  　　当初的段昱，还不是很清楚所谓的能量不小和一个俱乐部的会长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的段昱却是深深的明了了，所谓的SCC超跑俱乐部就是一个汇集了京城顶级官宦和富豪子弟的小圈子，可以想见，王道铭这个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在京城会有什么样的让人不可思议的影响力。


  　　“请你吃烧烤，你就不觉得掉价？”王道铭可是知道的，好多年前段昱就身家几千万了，可以算是个隐形富豪了，现在又走了仕途，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了，绝对可以算是个人物了，就是比起他这个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也丝毫不差，正是这个原因，才让王道铭特意的放着身边的美人不顾，专门的停下车来和段昱打招呼的。


  　　“哈哈，你王少都不嫌掉价，我怕啥啊，当然你要非得请我吃山珍海味，我也不客气，到了京城，你可是地主，我反正是赖上你了！”段昱哈哈大笑道。


  　　对于吃路边摊，王道铭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的，他们俱乐部有时候组织飙车活动晚了也都是去路边摊吃烤串的，口味比那些海鲜酒楼强多了，京城本是藏龙卧虎之地，也没谁会觉得这样掉价，而段昱这种豪爽的性格也让他觉得很对脾气，就挥挥手道：“成，那就搁这儿吃吧，这会儿进城的话，估计环线上都堵成狗了，改天我再请你吃大餐！”。


  　　不过，很显然，王道铭身边的那位佳人，见到段昱如此的邀请两人在路边摊吃烧烤，不是那么的乐意。


  　　“王少，咱们今天不去俱乐部了么？”一身紧身包臀裙的高挑美女说话间那嗲嗲的声音说不出来的魅惑和妖美。


  　　“没见我遇着哥们了吗？还去俱乐部干嘛，你要吃烧烤就一起，不吃就给我滚蛋！”王道铭稍稍的扫了身旁的美女一眼，大咧咧地挥挥手道，丝毫不在意她的撒娇，对于王道铭这样的富少而言，如同他身边这样的美女，说真的那只要开口，总是不缺的。而眼前这位前途无量值得一交的朋友，这年头可是不好找了呢。


  　　王道铭其实很清楚的，段昱没有显赫的家世，当然一些至朋好友的就另说了，不过即便是有人帮扶，能够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做上一市之长，那不管是能力还是脑力都是不缺的，甚至王道铭都可以估计，再过一二十年后，眼前这位说不得就是一省之长了！面对这样有潜力有前途的年轻人，自己不好好的打交道，难道还和美女去约.炮不成？

  　　虽然说王道铭生来就是富家子弟，性子就傲，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王道铭脑子缺根弦，看不出什么有利于自己拓展人脉、关系和财富来。


  　　“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老弟，也是我秘书何欢。何欢，这位是王道铭，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一个很有钱的家伙！”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王道铭倒是毫不介意段昱和自己开玩笑，反而伸出手来和何欢很是客气的握了握手，“小眉，认识一下，我女伴，都别站着了，坐，都坐。”


  　　王道铭连身旁的佳人的全名都没给段昱介绍，那很显然就是没将身旁的美女当成一份菜了，而这更是将这位美女给激怒了，甚至连正眼看段昱两位都没有看一眼，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两位好……”


  　　四人也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在路边摊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了，然后何欢不用段昱吩咐便自然而然的去点菜了。


  　　“段大市长，说说吧，你这到京城来，也不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是不是觉得架子高了，看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了？”王道铭其实是故意这样说话的，也是一种另类的探寻，探寻段昱的脾性。


  　　毕竟，王道铭也没有和段昱深交过，对于这位青年市长，他也只是一面之缘，真的再一次的遇到，虽然说抱着某种目的，不过也要看看这人能不能交，能不能当朋友不是。


  　　“我倒是想呢。”段昱倒是也不介意王道铭这样的口气，毕竟段昱也不是什么犯二的小年轻了，而且段昱也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在京城的某些圈子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而这恰恰就是段昱现在所急缺的。“这些天，可是连我的腿儿都跑细了，你倒是和老弟我说说，京城的门槛怎么就这么高呢，也不怕摔到人么？”


  　　“哈哈，这你能怪谁，怎么，遇到难事了？”王道铭还真的不知道段昱来京城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他也知道，一个大市长，那轻易的是不会离开本市的，毕竟是一市之长，那所需要处理的各种事宜，当真是比一个大公司的经理之类的要多得多了。


  　　不过，既然段昱都隐约的点出来了，已经打算和段昱深交的王道铭，倒是也不介意段昱借助一下自己在京都的影响力。


  　　段昱等的就是王道铭这句话，就把这次进京“跑部前进”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诚恳道：“王哥，你这次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帮帮我，这件事对于我对于我们丽山实在是太重要了！……”。


  　　王道铭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挥挥手道：“你这都不叫事！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正好铁道部常务副部长的儿子在我们俱乐部，跟我是铁哥们，这事我找他一准帮你办了……”。


  　　段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自己看来难如登天的事到了王道铭嘴里却不叫事了，心里欢喜得都快要炸开了，这些天郁积在心里的苦闷憋屈瞬间烟消云散了，不过心里多少有些担心王道铭像一般的纨绔子弟性格一样，喝酒的时候胸脯拍得山响，真正要办事的时候却不靠谱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颤声道：“王哥，那这事有门了？那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能成吗


  　　“咋滴，你还不相信我啊？！以为我是吹牛的啊！……”王道铭眼睛一鼓，有些不悦地道，“得得，反正兄弟你也不是外人，我让你看看我的朋友圈，看看都是些啥人，看我吹牛没有……”。


  　　“没有，没有，王哥，我真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段昱连忙解释道。


  　　王道铭却已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开始刷朋友圈了，王道铭朋友圈里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全是各种高大上的晒，有晒豪宅别墅的，有晒限量版豪车的，有晒游艇的，有晒飞机的，总之一看就是普通人能享受得起的生活。


  　　王道铭指着上面的人就开始显摆了，这个是某某副部长家的公子，这个是某某主任家的千金，总之都是牛逼得不得了的人物，末了指着一张晒篮球场的照片道：“这个最牛逼了，知道这是哪里的篮球场吗？这可是中南.海里头的篮球场！你想想，能在中南.海里打篮球的那是啥人？……”。


  　　段昱非常清楚像王道铭这种富家子的性格，就是好起来可以掏心窝子给你，浑起来却也浑得可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得顺着他来，通俗点讲就是顺毛驴，而且人家这么爽快地答应帮忙，说明做人还是蛮义道的，难道自己还能吝啬几句奉承话吗？就朝王道铭竖了竖大拇指笑道：“王哥，你今天可让我大开眼界了啊，看来我还得努力呢，啥时候混进王哥这朋友圈，那才叫成功人士啊……”。


  　　王道铭听了段昱这不算露骨的奉承话很是受用，越发得意了，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大笑道：“段老弟，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现在就是我的朋友，已经进入我的朋友圈了啊，啥也不说了，明天我找个时间把我那哥们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你那事分分钟搞掂了……”。


  　　段昱和王道铭两个人都有意与对方的结交，这一顿路边摊上的宵夜自然吃得十分愉快，甚至在吃完烧烤之后，王道铭还约段昱一起去蒸个桑拿腐败一下，不过却给段昱婉拒了，交朋友可以，但是没有底线就不行了，王道铭也没有勉强，毕竟身边还有一个大美人等着呢，不能浪费不是。两人约好了，明天电话联系。


  　　有了这一次路边摊的偶遇，让段昱心里的大疙瘩总算是基本解开了，那满是阴霾的脸终于放晴了，回到驻京办，段昱还给丽山那边打了几个电话，听取了钱启申的一些有关丽山市最近发展情况的汇报。


  　　第二天，一大早，段昱就起来了，坐在那里等王道铭的电话，等了一上午，电话都没响，段昱就有些坐立不安了，王道铭这家伙不会是吹泡泡的吧，想主动给王道铭打个电话，想想又不合适，王道铭这种富家子，夜生活一般都很丰富的，生物钟早乱了，昨晚胡天胡地了一整晚，这会儿没准还在呼呼大睡呢。


  　　一直煎熬着等到下午三点多，王道铭的电话还没来，段昱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拿出手机打王道铭电话，这时正好透过玻璃窗看见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跑车疾驰而来，拐进了驻京办的停车坪，段昱心头一喜，知道多半是王道铭到了，赶紧下楼去迎接。


  　　果然一下楼，就见王道铭一手转着车钥匙一边还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正往大门口走，一见段昱就咧嘴笑道：“段老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昨晚那小娘们太sao了，折腾了一宿，还特么说还要，我CAO，当老子是种.马呢……”。


  　　对于王道铭这种生荤不忌的性格，段昱早已领教了，呵呵一笑道：“是我不好意思呢，为了我的事劳动王哥大驾，我估摸着你也要这个时候才来，京城不比我们丽山那穷地方，夜生活肯定很丰富不是……”。


  　　王道铭朝段昱竖了竖大拇指道：“段老弟，我也估摸着你应该会打电话来催我，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是个干大事的！……”，没错王道铭之所以这么晚来，除了昨天确实睡得太晚的原因外，也是有心试探一下段昱，如果段昱沉不住气打电话催他的话，他对段昱的评价就要降低了。


  　　段昱暗道一声惭愧，遇到这种事关前途命运的大事，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沉得住气呢，看来自己的养气功夫还得锻炼啊，笑笑道：“王哥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了，不可能言而无信的……”。


  　　“得，正好你下来了，就省得我上去了，我已经跟我那哥们约好了，你跟我走吧！”王道铭偏偏头，示意段昱跟他走。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比坐公务车舒服？”上了王道铭的保时捷跑车，王道铭娴熟地一打方向盘，一踩油门，一个急倒，车子就出了停车位，再一脚油门，跑车就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你开车，我能说不舒服吗？不过要我说实话的话，我真宁愿坐我的公务车，你这豪车我还真有坐不惯。”段昱苦笑道，王道铭飙车飙惯了，这开车跟开飞机似的，要说舒服那就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王道铭又对段昱竖了竖大拇指道：“段老弟，我就欣赏你这一点，做人实在，不虚伪，要是别人求我办事，一准会说舒服，那就忒特么假了……”，说着又拍了拍方向盘撇撇嘴道：“不过这百十来万的车，也算不得什么豪车，也就骗骗街边的绿茶.婊还行，要说刺激，那得开我那辆改装限量版的法拉利恩佐……”。


  　　说到车，王道铭就滔滔不绝了，他的那辆法拉利Enzo全球限量销售399辆，整个华夏也就两辆，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必须是法拉利的忠实粉，家里拥有4辆以上的法拉利，还必须是限量版，才具有预订资格，而且这车的维修保养费用也高得吓人，哪怕是刮花一丝漆，都需要空运到国外去做原厂补漆，一般人就是再也有钱也不会买，这也是王道铭最值得吹嘘的话题，几乎见人就要卖弄一下的。


  　　听着王道铭滔滔不绝地介绍各种名车的奇闻异事，段昱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现在的心思全飞到待会的会面上了，那位铁道部常务副部长的公子会愿意帮忙吗？或者他愿意帮忙，能把这事搞掂吗？！

  　　王道铭带着段昱直到杀到了SCC跑车俱乐部，说是俱乐部，其实是一间不对外开放的会所，装修风格非常的非主流，到处摆放着各种名车的模型，墙上也到处挂着各种赛车的照片，就连请的服务员也都穿着性.感的车模露脐装。然后在王道铭的介绍下，段昱终于见到了能够帮丽山市大忙的那位铁道部常务副部长的公子——李毅！

  　　这位李少的年龄看起来和王道铭差不多，但和穿着一身潮装显得有些另类的王道铭相比，这位李少就显得正统多了，这家伙大约是个名牌控，从上到下全是名牌，而且都是带大LOGO的，这品味也是让段昱有些醉了。


  　　“好了，都是朋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位呢是我兄弟，李毅，李大少，这位呢，是我哥们，丽山市的市长，段昱段市长。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都是朋友了，所以，咱们也就别客气了。”王道铭作为中间人，倒是没有拿捏什么，毕竟不管是李毅还是段昱，王道铭都算是熟人了，也就有啥说啥，“这次，段老弟之所以来找李少，其实也不是为的别的，就是为了丽山市能够入围南云省高铁项目规划……”。


  　　“这件事情嘛，说不难也不难，说难也难，不过看王哥的面子，我可以帮忙问问看，但打不了包票……”这位李大少大约受他那在铁道部当常务副部长的老爹熏陶比较深，说话有些拐弯抹角，不过言语间，倒是很顾及王道铭的存在，当然段昱也看得出来，这位李少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说话办事的方式，一看就是老油条了，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段昱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正要说话，王道铭却制止了他，朝李毅撇撇嘴道：“李少，你这就不够哥们了啊，在我面前还来这套，我跟你说，我这位段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不能成，给个准信，算我王道铭欠你一个人情行不？”。


  　　“王哥，瞧你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你的事，能帮我还不帮吗？这事确实有难度，你也知道我爸也就是个常务副部长，铁道部的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了，这政府部门办事，你也知道那效率的，总是要一段时间来运作、安排的吗，这样，王哥，别的也不说了，这事我放心上了，我尽力，帮你催着，只要能成，一定最快，成吧？”


  　　瞅瞅，这话说的，多么的亲切，多么的给力，可是听在不同的人的耳朵里，那里效果可就很不一样了。也许，在普通人听来，因为李毅顾忌王道铭的面子，所以这是给了一个承诺，可是在王道铭听来，这就是一种没诚意的敷衍！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成功逆转

  　　王道铭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他之前可是在段昱面前大包大揽了的，这事办不成，他也没面子，嘬了嘬牙，指了指玻璃幕墙外停在俱乐部前坪的那辆宝蓝色保时捷跑车，将手中的车钥匙对李毅面前一扔，努努嘴道：“得，我懂了，放心，这忙不让你白帮，看到那辆保时捷没，我新买的，还没开两回，送你了，一会直接开走！……”。


  　　“这…这，王哥，我真没那意思，你这…至于吗？”那李毅满脸尴尬地道，不过他的眼睛却出卖了他，望着那辆保时捷直放光，他当然不是差钱的主，但平时开销也大，最近泡上了一个二线女明星，那女明星正缠着他要买辆保时捷，他多少还有点肉痛，这下倒是正瘙到他的痒处了。


  　　一旁的段昱也大吃了一惊，他也听闻过不少地市“跑部前进”是靠送钱开路的，甚至黄德铭也向他隐晦地建议过，是不是试试走这条路，费用可以走驻京办的账，但却被段昱严词拒绝了，因为这和他为官的原则完全相悖了，行贿本就是违法行为，为了争取项目行贿，这种事他是不愿意做的！而且这样就算把项目争取下来了，也是言不正名不顺，甚至会给自己的仕途留下隐患。


  　　段昱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家王道铭这么帮他，本就是一份大人情，自己要再说什么就有点对不住人了，而且这个项目对他对丽山市都太重要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制止王道铭，这个项目不用说也肯定没戏了。大不了事后自己私人掏钱再买辆保时捷还给王道铭就是了，以段昱如今的身家，这点钱还真算不得什么。


  　　王道铭也会做人，也不等那李毅继续纠结了，站起来道：“李少，你是知道我的，朋友义气比什么都重要，一辆车算什么，反正车和车钥匙都给你撂这儿了，事情呢，你看着办，我还有点事，跟我这朋友先走了，有空一起飙车！……”。


  　　说完拉起还有些愣神的段昱就头也没回地往门外走，一直走出大门，那李毅也没追上来，王道铭的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恩佐此时也停在了俱乐部的停车坪外，显然王道铭也是早做了准备的。


  　　“这事成了！段老弟，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一上车，王道铭就轻轻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道。其实他不说，段昱也知道，既然那李毅没有追上来把车还给王道铭，就代表这事基本办成了，有时，默认就是最好的承诺！


  　　因为在这些京城的公子哥们看来，脸面名声有的时候比什么都还要来得重要，这些大少，绝少会自己打自己的脸的！只要他们默认了，答应了，很少会有办不成的！


  　　“王哥，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那车我……”段昱此时对王道铭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虽然王道铭身上有着诸多富家子弟的毛病，但至少他对他认可的朋友，那真是没得说的。


  　　“别提那车，提那车我跟你急了啊，你忘了，当年我可是欠你一辆法拉利呢，这下两清了啊，从那次起，我就跟我自己说，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一辆保时捷换一个兄弟，这买卖我赚大发了！……”不等段昱说完，王道铭就哈哈大笑起来。


  　　在别人眼里，王道铭或许只是一个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但能做京城SCC超跑俱乐部会长的人，能在一帮京城顶级官宦和富豪子弟中玩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呢，王道铭骨子里继承了父辈生意人的精明，他这样帮段昱何尝不是一种投资，让前途无量的段昱欠下他如此大的一个人情，他的确是赚大发了！


  　　回到驻京办，段昱又给卓一帆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告诉了他，当然送车的事自然隐去不提，卓一帆也是大感惊奇，没想到段昱一个地级市市长居然在京城有如此广的人脉和关系，能搭上常务副部长李部长的线，跟段昱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热情多了，满口答应会跟周副部长汇报，在部长会议第二次讨论高铁项目选线方案的时候，会和李常务副部长一起帮丽山市说话。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驻京办等好消息，段昱的心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还带着何欢去爬了爬长城，上故宫、颐和园等京城的著名景点转了转。


  　　也没有真的让段昱等多长时间，好似就在十来天后不经意的那一刻，就有一些消息从铁道部给传了出来，甚至还不等段昱确认消息的来龙去脉和真实性的时候，省驻京办的电话就给段昱打了过来。


  　　省驻京办主任王小波告诉段昱，经铁道部第二次部长会议讨论决定，初步确定了三条高铁比选线路，其中两条比选线路都会经过丽山市，一条比选线路经过长野市，铁道部近日就会派出工作组赴南云省现场勘查，而楚江市则彻底出局了！如此一来，高铁线路最终经过丽山的希望就大增了！


  　　“段市长，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这种情况都能让你逆转过来，我真服了，听说楚江市的王市长为这事心脏病都急出来了，已经连夜离开京城，回市里治病去了！…段市长什么时候来我们省驻京办指导一下工作啊，哈哈！”之前段昱几次去省驻京办，这位王主任都避而不见，但此时打电话的口吻却是热情得不得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电话就像是外面飘起的急雨一般，那么的急切那么的密集，等到段昱的两个手机都没电关机的时候，天色已然渐渐的暗了下来。


  　　面对忽如其来的好消息，这简直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某些人的脸上！尤其是在最近丽山市里传出来有关段昱的某些不好的声音之后，这一次的逆转，真心的让段昱再度的站在了成功的高峰之上，然后默默的嘲讽着那些气急败坏，或者是暗传流言急于破坏，却最终成就了段昱的人。


  　　若是没有丽山市甚至是南云省的一些风言风语，怎么可能段昱刚刚接到好消息，这电话声就一个接一个的，就好似整个南云省、丽山市所有段昱认识的领导都在关注段昱“跑步前进”一样！

  　　很显然之前有不少人已经搬起了石头，就等着段昱“跑步前进”失败，然后好落井下石呢，但现在，这搬起的石头也只能砸在他们自己的脚上了！


  　　段昱默默的沉思着，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看着落地窗外那迷蒙的雨丝，心思不由的终于放松了下来。铁路修到丽山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之后三选二，只要自己再努力一把，丽山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为最后的赢家的！

  　　“市长，我们真的不着急回去么？”何欢看着有些志得意满的段昱，轻步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之所以，何欢这么的急切，其实完全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和段昱有关的大事。在下个月下旬召开的丽山市人代会距离现在也不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甚至现在丽山市下属的一些县区已经开始准备召开县区人民代表大会了，而这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是市人代了，而人代会也正是段昱将头上那个戴了小半年的“代”字去掉的时候！

  　　而且消息灵通的何欢还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丽山那边已经隐约的传出来了，伍国光一系的人马在暗暗的使力，不仅暗传段昱“跑步”要失败的流言，甚至还想借助这股东风，想让段昱低票落选，然后更是想要召开常委会议，来安排一些伍系人马下去任职！

  　　这明年就是全国人大的召开了，面对这样敏感的换届时间点，便是市、区、县，也是人员调动的密集时刻！这样的大好机会伍国光肯定是要牢牢抓住的。


  　　“薛谦给你打电话了？”说起人代会来，段昱还真的是不急的。别看在京都呆了一个来月，整个丽山市政府的大小事宜都扔给了几位副市长和伍国光这位书记，可是即便是如此，在得到丽山市已经入选南云省铁路规划的消息传出来，不管是丽山市最上面的这些常委还是下面的那些小的头头脑脑的，对于段昱当选市长，那真的是没有半点动歪脑筋的想法了。


  　　“是，市长，刚才你一直在接电话，我还没来得及……”何欢连忙解释道，要是让自己的老板误会自己跟薛谦有什么私下联系，那事可就大了。


  　　“没关系，我知道的……”段昱微笑着摆摆手道，对于何欢他当然是信任的，事实上他虽然没有接到薛谦的电话，但是刚才何欢一开口，他就知道肯定是薛谦打过电话来了，甚至薛谦打电话来的意图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为这个时候，比他更关切即将召开的市人代会的，只有薛谦！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想当官

  　　薛谦虽然顶着省长前任大秘这块大牌子，但是论起在丽山的根基，他比段昱还不如，他要在丽山有所作为，肯定要培植起他自己的势力，毕竟他不可能事事依赖谭新和，事实上谭新和派薛谦来丽山市，就是想通过他逐步把丽山变成自己的自留地，如果薛谦在丽山毫无作为的话，那他只怕会被当成弃子了。


  　　而这次市人代会，无疑是安插、培植势力的最好时机，在平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范围的人事变动呢，出来一两个实权位置市委常委们都要打破头了。


  　　薛谦刚到丽山，自然谈不上任何根基，人家或许看他这位省长前任大秘面子，逢迎几句，但真要培植起自己的势力，那就不是一日之功了，但薛谦肯定不想错过人代会这个好机会，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和他同样刚来丽山根基不深的段昱联手了！


  　　这次薛谦给段昱打电话，一方面是为了祝贺段昱跑高铁项目获得了实质性进展了，一方面也告诉段昱一些丽山市内的消息，增强他的紧迫感，但最主要的希望段昱赶紧回丽山，好联手在人代会召开前抢位置抢地盘。


  　　而薛谦之所以会这么急，是因为再过三天，丽山市常委会就要召开了，这也是市人代会召开前最重要的一次常委会，这次丽山市常委会议的召开，那可不仅仅是为区县人代会保驾护航那么简单，这其中还有着不少人事调动诸如此类的大事要在这次会议上定论呢。


  　　别看段昱一个月不在丽山市内，但这期间丽山市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段昱大体上都知晓，对这次人代会段昱同样高度关注，虽然他不担心自己这个代市长头上的“代”去不掉，但是这也同样是他布局丽山，稳固根基的大好机会。


  　　事实上早在进京之前段昱就已经在心里有了盘算了，哪些关键位置是必须拿下的，哪些人选是要关注的，并且在进京之前就做了一些布置，包括他这次进京也在他的计划范畴内，因为一旦他进京“跑部前进”成功，他在丽山市的声望必然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带着丽山大功臣的耀眼光环回归丽山，说话的分量自然也是不同的。


  　　正所谓旁观者清，已经隐忍了半年的段昱，当然不会在市人代会议召开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再者说了，段昱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若是不在了，丽山就任由伍国光这一系的人马随意的折腾了，这一次段昱可是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保证能够打得伍国光的双靥通红！


  　　“不急，事情办成了，明天总是要去谢谢人家吧，总不能事情办成了，连声谢谢都不说，然后拍拍屁股就走吧！何欢，沉住气，想吃桃子也不一定要亲手摘嘛，下手太急会被蜜蜂蜇的……”段昱微微一笑道。


  　　何欢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和老板之间的智慧差距越来越大了。


  　　第二天中午段昱就在丽山市驻京办宴请了王道铭，而李毅这位大少因为避讳某些东西并没有出现在驻京办，黄德铭现在对段昱这位年轻的上司是彻底服气了，跑前跑后的招待得分外殷勤。


  　　中间薛谦又打电话来催段昱快回丽山，段昱没等薛谦说完，就开始诉苦道：“薛哥，我也想赶紧回去啊，不过我确实走不开啊，别人帮了丽山这么大的忙，我总得感谢感谢人家吧，这不，我正陪这次帮我大忙的王哥喝酒呢，我回来马上联系你啊……”。


  　　第三天，段昱才让何欢订了回南云省的机票，刚进候机大厅，肩膀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老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啊，哈哈！”。


  　　“罗尧，我说你手能不能轻点啊，有你这么和老板打招呼的吗？！”段昱的嘴角也翘了起来，不用回头他都知道遇见谁了，能够称段昱老板的人自然是和他关系极其亲近的人，而和段昱极亲近又能这样和他没大没小地打招呼的，除了罗尧还有谁啊？！


  　　“老板，你可真神啊，不回头也知道是我！”罗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如今的罗尧和以前已经大变样了，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雪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提个爱马仕的真皮公文包，很有点成功人士的模样了，在外人眼里，罗尧的确很成功了，身兼曲龙棉纺集团和橡胶集团两大集团公司总裁，经常飞国外跟外商谈生意，谈的还是动辄几千万上亿元的大生意，这样的人生谁不羡慕啊。


  　　段昱看到罗尧也颇多感慨，他和罗尧第一次见面是罗尧带着棉纺厂职工堵住曲龙市市政府大门要工资时认识的，那时候的罗尧穿件洗得快褪色的棉布工服，一副工人老大哥的模样，也正是从那次起他和罗尧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段昱被双规的时候，正是罗尧为他四处奔走，组织棉纺厂职工为他签名请愿，患难见真情，段昱早已把罗尧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才会放心地把自己的商业投资全权交给罗尧和苏韵打理。


  　　“行啊，罗哥，你这是鸟枪换炮了啊，怎么样？你这个总裁当得还舒心不？……”段昱在罗尧宽厚的胸膛上捶了一下，哈哈大笑道。


  　　罗尧的反应却让段昱大感意外，沮丧地把脖子上系的名牌领带一拉，摇摇头苦笑道：“老板，别提了，你赶紧换人吧，这个总裁我不想当了！……”。


  　　“咋了？棉纺集团和橡胶集团出问题了？”段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


  　　“那倒没有，棉纺集团和橡胶集团现在都上轨道了，要是这还管不好，我哪还好意思见你啊，直接找棵树上吊算了……”罗尧摇了摇头道。


  　　“那是和苏韵吵架了？”段昱松了一口气，想到罗尧和苏韵这对老喜欢拌嘴其实很恩爱的欢喜冤家，他嘴角又翘起来了。


  　　“也不是，房地产公司这几年正是飞跃发展的时候，苏韵她现在忙得跟我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哪还有精力吵架啊？！”罗尧头摇得更厉害了。


  　　“那是为啥啊？”这下段昱彻底纳闷了。


  　　“也不为啥，就是觉得没劲了，棉纺集团和橡胶集团现在都上轨道了，有没有我这个总裁其实都差不多，每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跟那些洋毛子打交道，当空中飞人，真没劲！……”罗尧没精打采地道。


  　　这下段昱明白了，人在不同的阶段，追求也不一样，段昱刚认识罗尧的时候，罗尧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棉纺厂的职工拿到工资，摆脱贫困，现在这个愿望早实现了，生活缺乏了挑战，所以罗尧才会觉得没劲。


  　　看来自己对自己这些身边曾经一起共过患难一起打拼的伙伴关心还是不够啊，段昱瞟了没精打采的的罗尧一眼，微微一笑道：“行，你不想当总裁就不当了，不过不当总裁，你想干嘛呢？”。


  　　罗尧抬起头有些敬畏地望了段昱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老板，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啊，我想当官！”。


  　　“你想当官？！你确定？！”段昱笑了起来，对于罗尧提的这个要求大感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罗尧是个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人，怎么会突然想着弃商从政呢，该不会是想一出是一出吧？！

  　　“嗯，我确定！”罗尧这次的回答却是很坚决。


  　　“哦！那你说说你想当官的理由吧，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见罗尧态度如此坚决，段昱眉毛一扬，收起笑容正色道，他是有原则的人，不可能因为罗尧和他关系亲近，就真的随意安排罗尧去当官。


  　　“以前我们棉纺厂工资都发不出，如果不是老板你来了，棉纺厂可能早倒闭了，现在我们厂的工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但我这些年在外面跑，我看到很多厂子都像我们棉纺当年一样，效益很差，工人们日子很苦，所以我想当官，当和老板你一样的好官！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罗尧望着段昱，眼中充满了敬佩，神情毅然地道。


  　　为了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而当官！这不正是自己当年选择进入仕途的原因吗？！段昱被罗尧这个朴实无华的当官理由深深震撼了，如果现在的干部都怀着这样一个理想去为官，或许现在的官场会完全不一样吧！


  　　如果说之前段昱还只把罗尧的话当成玩笑的话，他现在却开始真正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了，自己手头现在可用的人实在太少了，用人忠诚、品德、才干一样都不能少，而罗尧对自己的忠诚自不用说，为人也很正直，管理棉纺集团和橡胶集团两个这么大的集团公司，员工数万人，无论是经济头脑还是管理能力都是不缺的，用好了还真是一个好帮手。


  　　唯一有些难办的是，罗尧弃商从政，又要从曲龙调过来，跨度实在是太大了些，这无疑会给伍国光等人攻击自己任用私人，搞个人小团体的口实，而且罗尧之前只是曲龙棉纺厂的厂长，虽然组织关系还在，但行政级别却没有了，要把他放在哪个位子上更合适呢？起点太低，能起的作用则有限，帮不了自己多少忙，起点太高，又容易被人诟病，这倒是个难题呢？！

  第四百五十章 突然一击


  　　见段昱沉思不语，罗尧有些急了，连忙道：“老板，我说的都是真实想法，我也不求当多大的官，只要能跟着你干就行了，你还记得吗？棉纺厂刚刚改制那段日子，你领着我们大干快上，硬是只有几个月时间就把新厂房建起了，我现在只要一想起那段日子，就觉得热血沸腾，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段昱实在不想打击罗尧的满腔热情，正想委婉地跟他说这事急不得，得找合适的时机，等合适的位子出来，才好慢慢运作，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段昱一看来电显示，是薛谦打来的，不用说又是催自己快回丽山参加常委会的。


  　　这时段昱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主意了！高开区作为丽山经济发展的助推引擎，作用十分重要，但薛谦这家伙却一心只想往上爬，心思根本没用在高开区的招商引资和内部管理上，除了刚来的时候，利用他的关系引来了两家中型企业，后来基本是原地踏步踏，而薛谦背景又硬，段昱想动他也动不了，所以高开区一直是段昱的一块心病。


  　　现在有了罗尧就不一样了，罗尧不仅有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这些年专门跑国外，认识的外商也不少，如果让他给薛谦当副手，肯定能把高开区搞起来。


  　　不过薛谦这家伙疑心病很重，要是自己直接跟他提说要给他配个副手，估计薛谦肯定会认为段昱是想抢他的地盘，必须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罗尧，这样以薛谦的关系，罗尧的异地调动问题也解决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按下了接听键，“喂，薛哥，我已经在机场了，正在往丽山赶，好，好，我一定尽快赶回去……”。


  　　挂了电话，段昱就用力拍了拍罗尧的肩膀道：“罗哥，行了，你回去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曲龙那边还是兰书记当家吧，我会跟他打招呼的，想办法给你安排个正科级的虚职，然后你就等调令吧，我准备让你到我们市高开区来当副主任，这个位置很重要啊，但是你要是工作干不好，可别怪我批评你哦……”。


  　　罗尧自是喜出望外，他对这事本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由商界转入政界，这跨度也太大了，而且曲龙现在是省级单列县级市，不再归属丽山市管辖，段昱虽然是丽山市市长，但也鞭长莫及，没想到段昱居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而且一来就给了个高开区副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连忙拍着胸脯道：“老板，你就放心吧，我要是干不好，不用你批评，我自己卷铺盖走人！……”。


  　　有罗尧陪着聊天，一路上倒是不寂寞，几个小时后飞机就降落在南云机场，段昱没有通知刘汉生来接机，好在曲龙棉纺厂在省城设了办事处的，有专车来接罗尧，段昱就上了他的车，本来，既然回到了南云省，怎么说段昱也是应该赶快的回丽山参加一下常委会议的，不过段昱却似乎一点也不急，让司机开车先进城，找了个饭店吃饭。


  　　正吃饭的时候，段昱的手机又响了，段昱一看来电显示就乐了，得，这次连借口都不用段昱想了，因为来电显示是谭新和办公室的电话。


  　　这一次谭新和找段昱，为的可不是什么丽山市旧城改造之类的事情，为的就只有一条，那就是丽山市到底是走的什么关系，怎么让丽山市进入了高铁项目选线名单的呢？


  　　对于这次高铁线路之争的全过程，身为南云省省长的谭新和，当然是知之甚明了，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对于段昱能让丽山市在已经出局的情况下怎么突然逆转反而成了高铁项目选线的大热门，谭新和也颇感惊奇，觉得对这位南云省最年轻的市长有些看不透了，这才特意的喊段昱到办公室来了解一下。


  　　当然，段昱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将自己的人脉关系和盘托出，只是含糊地说正好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那位朋友恰巧能跟铁道部的常务副部长搭上线，然后接着就一顶顶高帽子不要钱地送了过去，诸如丽山能有今天的发展离不开谭省长您的英明领导，没有您的支持就没有丽山的今天之类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搞得谭新和都不好意思给段昱脸色看了，这才让段昱轻松地逃过了谭新和的逼问。


  　　从谭新和的办公室出来，段昱又去了新任省委书记蒲兴强的办公室，蒲兴强已经到任了，开干部见面会的时候，段昱正好在京城没赶上，不过听说这位蒲书记和传闻中的强势不一样，很低调，话也不多，


  　　这不，段昱这次主动拜见又碰了空，这位刚刚履任没多久的书记根本就没在省城，而是下面去视察了，听说这短短的一个来月，这位新任的省委书记居然已经跑遍了整个南云省城周边地区，甚至连一些很偏远的乡镇都跑到了。


  　　没有见到这位新书记，段昱也没有多么的失望，反正迟早要见到的，也没有再去拜会其他的省里领导，甚至连李克定这位便宜岳父那里都没去一趟，才慢慢往丽山市赶。


  　　而此时丽山市的市委常委会也早已开始了，由于段昱的缺席，本该林雅怡、钱启申这一方常委势弱才对，伍国光也暗暗窃喜，以为这次可以轻松掌控常委会的局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次常委会议上，舟赵政忽然间就倒向了林雅怡这一边了，而薛谦在段昱缺席的情况下，也只得选择与林怡雅联手。


  　　然后林雅怡更是借此机会突然的发难，在常委会上抛出多名伍系干将的贪腐违纪铁证，将财政局的局长和新山区的区长这两位伍系大将给一刀斩于马下，于是丽山市常委会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混乱局面，伍国光面对林雅怡和薛谦的联手，自然要全力反扑，几方在接下来几个县区的人事变动上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此时如果段昱在场的话，伍国光肯定是主要针对段昱，但现在段昱不在场，伍国光要面对的对手就变成了林雅怡和薛谦，对于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伍国光还是心有顾忌的，毕竟真要和林雅怡撕破脸的话，林雅怡盯住他伍系的官员不放，那也是比较麻烦的。


  　　而对于薛谦，伍国光相对就顾忌就少了些，薛谦背后是谭新和没错，但伍国光背后也不是没人的，而薛谦表现得过于急切，每个热门人选都想插一手，自然就遭到了伍国光的猛烈打压。


  　　争夺激烈归激烈，但最后要想有结果，就必须有妥协，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把所有人选都按照自己的意图安排，否则这常委会就开不下去了，所以伍国光采取的策略是对林雅怡这方提出的部分人选做出妥协让步，但对薛谦所提出的人选却是坚决否决，所以最后争夺下来的结果是伍国光和林雅怡各自掌握了近乎半数的人选，而薛谦则收获甚微，只争取到了寥寥几个不是很重要的位置人选。


  　　等到段昱赶到丽山市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常委会也已经结束了，而常委会上发生的一切自然也迅速在丽山官场扩散开来，从进入丽山境内开始，段昱放在何欢的那里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段昱却不接，一直在闭目养神，何欢就只能自己接了。


  　　这些电话自然是汇报之前常委会上的情况的，何欢接着电话，望向段昱的目光就变了，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冲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段昱缺席的情况下，最后常委会讨论出来的能是这样一个结果，毫无疑问这个结果将让所有丽山官场中人大跌眼镜，这也意味着段昱在丽山真正有了和伍国光分庭抗礼的势力！


  　　毫无疑问，常委会上的这一切都是在段昱的预料之中的，他人虽然不在会场，却一直在主导着常委会的走向，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接电话，也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这其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舟赵政的倒戈，之前，段昱就曾经借助何其胜的关系查到过舟赵政的某些把柄，可是却一直引而不发，他去京城前就将这些查到的证据交给了林雅怡，当然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让舟赵政落马，毕竟舟赵政是省管干部，却足以让他恐慌，也足以让他答应临阵倒戈，从而让伍系在这一次的常委会议上的计划被完全打乱，让段昱即便是没回丽山开常委会议，依旧打的伍国光的双靥“砰砰”直响！

  　　这样的暗中安排，这样的前后照应，这样的突如其来的一击，实在是让何欢佩服死自己的老板了，跟着这样有手腕的老板自然是前途无量了。同时也让何欢对段昱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跟着这样的老板可千万不能有二心，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欢，到哪里了？”这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段昱突然睁开了眼睛。


  　　“市长，已经到市里了，我们是回市政府吗？”


  　　看着已经进了市区的小车，段昱果断的摇了摇头，“不，我们先去高开区，去见见薛谦！”


  第四百五十一章 属驴的


  　　何欢挠了挠头，又有点搞不清老板的意图了，薛谦在常委会上帮段昱挡了枪，自己却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时候去见薛谦不是自讨没趣吗？不过现在何欢已经习惯了段昱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了，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车子一路进了高开区，此时高开区的职工早已下班了，不过薛谦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门卫一看是市政府的车就直接放行了，段昱他们也没惊动别人，直接就上楼了，刚到薛谦办公室，就听到噼里啪啦砸杯子的声音，还有薛谦的咆哮声，显然这位也被常委会最后的讨论结果快气疯了。


  　　段昱笑了笑，示意何欢上去敲门，何欢一敲门，里面就安静了，又传来悉悉索索整理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才开了，薛谦一看是段昱，脸就黑了下来，冷冷地道：“段市长，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了？”。


  　　也怪不得薛谦会是这语气，他又不傻，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知道是被段昱坑了一把，把自己当枪使了，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段昱看，话语里满是隔阂和疏远的味道。


  　　“额，薛哥，你何出此言啊？难道我不知道这次的常委会有多重要吗？难道我不想回来参加常委会吗？可是没办法啊，我一下飞机就接到谭省长的电话，让我去向他汇报工作，我能不去吗？我敢不去吗？……”段昱装作十分愕然地道，一旁的何欢暗暗好笑，心说老板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段市长，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薛谦自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语气依旧很冷。


  　　“唉，薛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不过我要祝贺你啊，这一次常委会，我可是在省城都听说了你这位薛谦薛书记的威风了，听说连伍国光这位丽山市的书记都要让你三分？”段昱这话说的很怪，可是却一句话就让薛谦的脸色大变。


  　　“啊，真的吗？！……”本来还满脸不高兴的薛谦在听了段昱这话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心思给段昱冷脸了，而是满腹心事的在想段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是真的。


  　　一位新晋的市委常委，在常委会议上居然和市委书记对着干，甚至这风声还传到了省城，这样的事情也许一些不懂政治的门外汉听着也就是一个乐子，可是让沉浸在官场十余年的薛谦听来，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达利克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前途全断！

  　　“你觉得，我有必要？”段昱淡淡的看了薛谦一眼，要不是段昱现在还不想竖起和伍国光直接相抗的大旗，某些话段昱断断是不会说的，当然即便是说了，这其中也有段昱想要的某种结果，“我在省城，见了谭省长了，领导对于我们丽山的发展还是很关心的……有时间，你不妨也去见见领导吧。”。


  　　“还有，我知道，因为这次常务会的事情，你对我有些不满，不过，有些时候，你还是应该多想一下，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有没有你个人的原因，欲速则不达啊，薛哥，你这次的确太急躁了些…好了，既然薛哥你不欢迎我，我就不打搅你了，你有时间也静一静，好好想想。还有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这话，段昱连薛谦的办公室门都没进，和何欢一起掉头就走，薛谦愣在那里思忖着段昱的话，段昱的话里意思还是很丰富的，既然谭新和这么急召见段昱，说明谭新和还是很看重段昱的，这个时候薛谦和段昱撕破脸，搞不好还要被谭新和臭骂一顿，而且薛谦现在已经领教了段昱的手腕和能量了，再加上伍国光已经记恨上了他，他不和段昱联手，那在丽山就当真是寸步难行了。


  　　只要略略的往深处一想，薛谦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段昱居然能够掌控丽山市的常委会议了，哪怕是段昱没在丽山，哪怕是伍国光一系人马暗中勾连了不知道多久…


  　　想到这里，薛谦连忙追上去，拖住段昱，好言好语地道：“段老弟，别走啊，我也没怪你什么啊，咱们哥俩谁跟谁啊，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


  　　得，又变哥俩了，跟在段昱身后的何欢都快笑出声了，敢情这位薛大秘是属驴的，牵着不走，骑着倒行。段昱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异样，依旧笑容满面，和薛谦亲热地勾肩搭背重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何欢还是很有眼色的，知道老板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和薛谦谈，殷勤地给段昱和薛谦泡上茶，又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了一下，就带上门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好不让人打搅段昱他们谈话了。


  　　薛谦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这次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甚至连舟赵政的倒戈也有他的功劳在里面，证据是段昱收集的没错，但如果不是有薛谦这位省长前任大秘施压，舟赵政未必那么容易妥协，就拍着段昱的肩膀道：“段老弟，我这次可真亏大了，什么都没捞着，还把市委那位给得罪死了，你老说欠我人情，欠我人情，这次是不是也该补偿我一下，让几个位置给我……”。


  　　段昱其实就等着薛谦这句话呢，要不他这么大晚上吃饱了没事干上薛谦这里来看他的脸色干嘛，就哈哈一笑道：“薛哥，你的心思我明白，要不我一到丽山就往你这里赶呢，我其实都帮你想好了，你呢，在丽山也需要有自己的根基，需要自己的班底，现在的高开区平台的确是小了些……”。


  　　“正好我这次进京跑高铁项目也有些眉目了，如果高铁项目最后能落户我们丽山，那么最后的线路势必要经过高开区外围的几个乡镇，而且很可能在这里设站，这对高开区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了，所以我有个想法，我想把丽山外围原来隶属于新山区的几个乡镇全部划入到高开区的行政区划里来，参照其他几个区的机构配置对高开区现有机构进行改组，你这个高开区主任就变成区委书记了……”。


  　　薛谦一听眼睛就亮了，他现在这个高开区主任虽然是市委常委，但真正管理的其实就是高开区的这几百名员工和园区的几十家企业，在地方行政事务上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论起实权来可能连丽山市其他几个区的区委书记都不如，但如果按段昱的这个构想，那他的话语权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这机构一改组，也给了他大肆培植亲信势力的机会，算是真正有了自己的根基。


  　　“段老弟，你这个主意啊！我举双手赞成！你放心，调整行政区划的手续全部交给我去跑，如果市委那位敢反对，我请老板亲自出面，保证他不敢说半个不字！……”薛谦用力一拍大腿道。


  　　“不过…我还是有点顾虑，如果这样一改组的话，你的主要精力可能就会被一些繁杂的行政事务给绊住了，那么现有的高开区招商引资和园区企业管理这块的工作就没人主抓了，别的人我也不放心啊……”段昱瞟了薛谦一眼，有些犹豫地道。


  　　薛谦一听段昱说“不过”心里就咯噔一下，皱了皱眉头道：“这好办啊，从现有的副主任里提拔一个上来替我主抓这块的工作就是了，再说我也不会完全不管的……”


  　　“薛哥，你来高开区这么久了，你觉得你手下现在的这几个副主任能担此重任？高开区可是我们丽山市的经济助推引擎，现在又遇到这么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要是再出不了成绩，只怕你这个区委书记脸上也不好看呢……”段昱慢悠悠地道。


  　　薛谦想想也对，高开区现在的这几个副主任要说溜须拍马，吃饭喝酒那都是高手，但要说招商引资、管理企业那就都是饭桶了，而这个人选还真不好找，既要有出色的企业管理能力，又要有出色的招商引资能力，就连薛谦他自己望着这一摊子都有些头疼呢，更别说他手底下那些人了。


  　　这时薛谦突然触碰到段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就灵光一闪，有些明白段昱的意思了，不过他对此倒是并不抗拒，一则他本来就对高开区现有的这一摊子事不怎么感冒，也想有个得力的人来帮他分担一下，反正最后的功劳肯定是他这个区委书记最大，二则就算段昱安插一个人进来，也是在他的领导之下，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的薛谦索性大方一下，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道：“段老弟，看你这样子，你心里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吧，那就给我推荐一个呗……”。


  　　“人呢，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挺合适的，又懂企业管理，跟外商打交道也很有经验，不过……”段昱显得有些犹豫地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 再打脸


  　　薛谦一听段昱又开始“不过”了，急得直拍大腿道：“段老弟，你有话一次性说完行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也怪不得薛谦会这么不淡定，高开区改组的事对他实在太重要了，而这件事离开了段昱的支持肯定是办不成的，更何况高铁项目最后能否落户丽山还得靠段昱去进京“跑部前进”呢。


  　　段昱这才把罗尧的情况和盘托出，薛谦一听却松了一口气，他还生怕段昱借着这事漫天要价呢，如果仅仅是安插这么一个人还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当下爽快地表示：“这事包在我身上，省委组织部刘部长那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先挂个副主任吧，等高开区改组以后，就让他主持管委会的全面工作……”。


  　　这一夜段昱和薛谦谈到很晚，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连一直守在门外的何欢都不清楚，反正段昱离开的时候，薛谦一直送段昱送到大门外，两人握手告别的时候也格外有力，似乎丝毫没有受这次常委会上的变故的影响，倒像是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和段昱谈话的缘故，本来一直高调得不可一世的薛谦，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一下子变得很低调了，就像是完全的在整个丽山市领导层消失了一般，就连省长谭新和来丽山高开区调研，薛谦这位高开区主任都只是匆匆的在电视新闻上出现了一个画面，从而也引发了一些丽山市地下组织部的无端猜测。


  　　当然，这其中的一些东西，段昱还是很清楚的，因为薛谦在段昱找过他之后便去了一趟省里，回来之后更是专门的来段昱家里坐了坐。


  　　之后的月许光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有关人代会议的常委会让伍国光这位丽山市委书记很受了打击的缘故，还是因为忽然之间丽山市纪委频频出击的原因，反正整个丽山市高层都隐隐的没了多少的声息，而换来的则是不少丽山市内大大小小的贪腐官员都给纪委请去喝茶了。


  　　一月五日，备受瞩目的丽山市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终于如期召开了，这次丽山市的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足有513名代表，其中不仅各县区、市的人大代表悉数到齐，便是连往常通常因为各种原因出现请假缺席情况的驻军部队的人大代表也都到齐了。算是丽山市历届人代会代表人数到得最齐的一次。


  　　丽山市第九届人代会常务委员会同意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的审查报告，确认各增补人大代表的资格有效，当然段昱这位代市长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次人民代表大会的会期是五天半，会议不仅听取了丽山市人民政府的工作报告，还审查批准了新的一年的发展计划纲要和执行情况报告。之后的财政审计、财政预算，常务委员会报告……等等各种会议的流程便是连已经习惯各种开会的段昱，在短短的几天中也给这连天的会议搞得有些头昏脑涨的。


  　　当然，人代会的重头戏还是选举，这也是所有人最关注的，特别是之前都传闻市委书记伍国光在市委常委会上被打了脸，以伍国光的性格会善罢甘休吗？显然不会！所以众人都在猜想，这次伍书记会展开怎样的反扑呢？甚至有些自命聪明的人已经开始预言了，这次的人代会有好戏看了！

  　　事实上，伍国光在这次人代会上的确表现得很高调，这几天丽山市电视台的新闻几乎被他霸屏了，不停播放他出席人代会讲话或者看望参会代表的画面，而段昱这位代市长除了在做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露了下脸，其余时候就很难看到他的画面了。


  　　同时伍国光还频繁地去看望下面各区县、市各代表团的代表们，和代表们亲切座谈，平时总板着副脸的他脸上时刻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而他的那一干得力干将如郑吉师等人表现就更加积极了，除了陪同伍国光看望代表们，休息时间也总往各代表团团长的房间里钻。


  　　倒是本应该最关心最重视这次选举的段昱显得很低调，除了开幕式第一天和伍国光一起到各代表团看望慰问了一下，其余时间段昱根本就没有去区县之间的人民代表中间走动，也就是说段昱就没有去拉选票，一切就像是坐等一般。


  　　此时的丽山市可以说是暗流涌动，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就连何欢等和段昱关系比较清静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建议段昱是不是也去各区县代表团中间走动走动，段昱却总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在人代会任命了新的市高院、市司法的相关职务人选之后，新一届政府及有关职能部门的领导人选选举也就要展开了。但是就在选举开始前的一个小时，省委组织部长*辉突然从省城匆匆赶来，而陪着他一起从车上下来的还有薛谦！

  　　当伍国光得知*辉来了的消息之后，本来还一直堆满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不过此时却由不得他去细想，赶紧带着一众市领导走出会场出去迎接，看到*辉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伍国光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不自然，再看到跟着*辉从车里出来的薛谦，伍国光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寒光！


  　　事到如今，伍国光如何不知道自己再次被段昱狠狠地打了一把脸！省委组织部长*辉亲自从省城赶来压阵，这无疑是一个信号，省里对丽山市的这次人代会选举十分重视，丽山市这次人代会选举绝不能出任何的幺蛾子！


  　　怪得前两天的会议薛谦这家伙都请了病假缺席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只是让伍国光感到费解的是，到底段昱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薛谦这位眼高于顶的省长前任秘书如此卖力地为他奔走！


  　　尽管此时伍国光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强作笑颜地迎了上去，簇拥着*辉进了会场，*辉这位省委组织部长是老组工干部了，控制起人代会的局面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一进会场就宣布正式选举往后延迟一小时，并通知各代表团团长和丽山市主要领导到大会场旁边的小会议室开会。


  　　在小会上，*辉再次强调了省委对此次丽山市人代会选举工作的重视，要求与会代表一定要深刻理解、贯彻、落实好组织意图，要站在讲政治、讲党性的高度，搞好此次人代会的选举工作，确保本次人代会选举工作取得圆满成功！


  　　*辉还特别举了几个鲜活的现实案例，警告各代表团的团长们千万别搞小动作，以免误人误己，代表团团长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出现了惊慌之色，面对省委组织部长如此严厉的敲打，他们要是还敢搞小动作那就真是不要前程了。


  　　最后选举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意外，段昱高票当选，当选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八！这样的高票，即便是在丽山市往届人代会议，也是极少见的，这结果不仅让在场的人大代表望向段昱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同样的也让一直憋着一肚子气的伍国光更添了胸中的那股子旺旺的火气！

  　　而最直观的结果就是消息灵通的何欢又听说市委办那边又新购置了几套茶具，话说伍国光办公室最近换茶具也确实换得太频繁了一些，在得知丽山市入选高铁项目选线方案的时候换了一次，在上次常委会讨论后又换了一次，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

  　　任是哪位市委书记，在常委会议上给人打脸之后，那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而为了这次选举，伍国光隐忍了足足一个来月。可是这结果……


  　　伍国光已经感到深深的威胁了，如果说最开始，他对段昱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竞争对手还有些轻视的话，现在他就不得不引起高度重视了，他甚至感觉段昱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在混迹官场多年的竞争对手都厉害得多，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腕，让他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再这样下去，丽山市就真的要变天了，从现在开始，丽山市已经不是他伍国光一个人的丽山市了！段昱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他分庭抗礼，起码在常委会上他已经没有半点优势可言，甚至还要被段昱压一头!

  　　伍国光知道，再用对付以前那些竞争对手的小伎俩肯定是对付不了段昱的，因为段昱既不贪腐，也不倨傲，人又精明，想挖个坑给他跳搞不好会把自己埋了，特别是这次段昱进京“跑部前进”取得实质性进展，载誉而归后，段昱在丽山人民和政府干部中的声望已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普通的阴谋诡计根本就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所以伍国光必须要出大招，而且还是一定要能够让段昱根本无从抵抗的大招，这样才能保住自己这个一把手的威严，保住自己在丽山市的掌控地位。


  　　伍国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想了一整天，最后想出了什么大招，谁也不知道，反正伍国光从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去了省城，和他同行的还有甄小林！

  第四百五十三章 放大招


  　　人大会闭幕后的一段时间，丽山市似乎变得平静，伍国光那边似乎也看不到什么动作，甚至连段昱和薛谦在常委会联合提出高开区的改组方案，他也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意见，让本来准备了后手的段昱也觉得很诧异，因为这完全不像伍国光的风格，事有反常必为妖，伍国光肯定在酝酿着什么，不过段昱却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了，需要他关心的事太多了，如果高铁项目最终能落后丽山，必将让丽山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他必须提前做好经济布局了。


  　　段昱全身心地扑到城市改造事务上去了，丽山市的城市改造已经初显成效，街道宽了，路不堵了，绿化好了，城市变美了，原本因为城市改造给出行和生活带来不便有些怨言的老百姓们如今也开始说段昱的好话了。


  　　而就这时，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丽山市地下组织部之间流传之后，整个丽山市的官场，又开始有些风起云涌了，对于这些小道消息，段昱本来是从不关心的，但是这天下午段昱才刚刚上班没多久，便已经有三位公安局的副局长打电话要来汇报工作了，这就不得不让段昱引起重视了。


  　　“小何，去好好查查，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段昱不是官场初哥，也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这忽然之间的消息，未免来得太突然了吧！尤其还是，有关一位市委常委的调动……


  　　何欢以前当过跑政法口的记者，在政法口的人面还是很熟的，出去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就赶紧回来汇报了，“老板，这次只怕是真的了，公安口已经传开了，而且许书记本人也已经几天没到公安局来上班了，听说是接到省公安厅的通知，去省里谈话去了……”。


  　　“哦，那是谁来接他的位置有消息吗？是空降还是就地提拔？”段昱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何欢挠了挠头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丽山市政法委书记许海山要调动的消息，盛传了也不只是一天两天了，甚至段昱来丽山后参加的第一次常委会议上，许海山自己都提出了要“退休”的想法，但是他真的想提前退休吗？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做到对权力毫不恋战的人只怕不多，这不过是许海山的一种策略罢了，最后伍国光对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提名不就给许海山不着痕迹地化解了吗？

  　　正是那次常委会使得一直紧跟伍国光的许海山心生怨尤，甚至借此机会狠狠地敲打了公安局几个投靠了伍国光的副局长，从那以后许海山在常委会上就成了中立派，甚至在段昱那次在美食街为刘汉生出头与刑警队几名刑警发生冲突事件以后，他还有隐隐偏向段昱这边的势头，段昱最后能在常委会上力压伍国光一头，和许海山的态度也不无关系。


  　　没有人能忽视一个当了十几年公安局长的市委常委的影响力，所以除了最初的时候，几个投靠伍国光的公安局副局长见许海山年纪快到线了，迫不及待地上蹿下跳想上位，后来反被许海山狠狠地敲打了一番之后，也都老实了，甚至许多人都慢慢淡忘了许海山要“退休”的这件事。


  　　但这次的传言却来得比前几次都猛，再加上这接二连三的几位公安局的副局长来汇报工作，怎么能不让段昱心生臆想呢。表面上看许海山的退休似乎和段昱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只要略略地往深了想，一个市委常委的退休则很可能会改变常委会的格局，尤其是在这个段昱隐隐能掌控常委会局面的敏感时刻。


  　　尤其许海山早不退，晚不退，偏偏在这个时候传出他要退休的消息，这里面就显然大有文章了，不过真正能看透其中玄机的人并不多，人们更多的是看到的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所以许多自认为有资格接任这个位置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开始上蹿下跳的活动。


  　　在稍后的几天里，不光是公安口那些有力争夺这方宝座的诸多官员们来汇报工作，甚至连宋军这样的丽山市委常委都来段昱的办公室里坐了坐，不过自始至终，段昱都没有露出半点支持谁的意思，其实他已经从这里面隐隐看出了些许的玄机，这很可能是伍国光开始出招了，但哪怕明知如此，他也没办法，因为一个市委常委的位子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染指的。


  　　而且他也隐隐听到一点风声，省里对于他这个才刚刚去掉头上“代”字的市长居然能力压市委书记有看法了，如果他再不知收敛的话，接下来肯定就会要挨板子了。


  　　但是别人不这么想啊，现在外面都在传，现在的丽山市市委常委会已经是段昱这位市长说了算了，所以来段昱办公室跑门路的人，绝对的超过去伍国光办公室的！


  　　如果说许海山要退休这个消息还只是段昱略略有些吃惊的话，但是钱启申的突然来访就着实让段昱大吃了一惊。段昱从来就不是喜欢揽权的人，对于下面这些分管副市长的工作，他从来都是大胆放权，全力支持，钱启申这位常务副市长，更可以算是段昱的左膀右臂，自然被段昱委以重任，钱启申还经常开玩笑说段昱比资本家还会剥削人，他都恨不得一个人削成两半用了。


  　　所以钱启申平时很少有时间能来段昱办公室单独汇报工作，平时有事大都是电话里汇报了，如果是比较重大的事又不是特别急的话，他一般会选择在下班后约段昱单独坐坐，既谈了工作，也联络了感情。就算是实在有急事来段昱办公室，他也总是笑嘻嘻的，毕竟两人的关系摆在那里。


  　　但今天一进来，钱启申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言不发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段昱一看钱启申这副模样就知道有事了，连何欢进来泡茶都让他挥手退回去了，亲自给钱启申泡了一杯茶，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道：“启申，这是咋了？怎么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老大，我要调走了！……”钱启申猛地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竟是有些湿润了。


  　　“调走？！去哪里啊？”段昱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钱启申可以算是他的左膀右臂，钱启申要是走了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还不知道，中组部有个干部异地交流计划，我已经进了名单了，可能是平调，也有可能进一步……”钱启申摇摇头道。


  　　“那是好事啊，进一步就是市长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吗？待会我给宋军打个电话，让他赶到市里来，咱们好好喝顿酒，庆祝你高升！……”段昱强做笑颜道。


  　　“可是我不想走啊！去外地人生地不熟，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还是想跟在你身边干，当副手我也愿意！”钱启申有些激动地道，眼圈都有些发红了，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他对这位比自己年轻的市长已经是深深的认同了，事实上每一个在段昱身边的人都很容易被他感染，做事充满激情，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而且钱启申心里也是有本明账的，段昱如此年轻就当了市长，要能力有能力，要背景有背景，要手腕有手腕，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的，跟着他自己这个副手也能水涨船高，将来成为封疆大吏也不一定，而这一去异地任职，毫无根基，搞不好这辈子就在正厅这个位置止步了。


  　　“唉，我何尝不想你能留下来帮我啊，可既然是组织决定，我们也只能服从组织分配啊！……”见钱启申动了真感情，段昱也有些动容了，叹了一口气道。


  　　“老大，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猫腻！……”钱启申瞟了段昱一眼，恨恨地道：“我听姜省长说了，这次中组部的异地干部名单上本来没有我的名字的，是后来补报上去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有些人就是想把你身边的人都搞走，想让你重新成为孤家寡人，好让丽山重新成为某些人天下！……”。


  　　是啊，事到如今，段昱要是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他也就不配做伍国光的对手了，许海山的退休，钱启申的调离，都发生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不得不说伍国光放出的这计大招确实够狠，直接对市委常委会进行换血，把偏向段昱的常委都弄走，段昱好不容易才在常委会上确立起来的微弱优势又荡然无存了，而且这样的大招就算是段昱明知道是伍国光在背后捣鬼也毫无办法，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根本没法影响到市委常委的任命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拜年

  　　而且伍国光选择动的这两个人也是很有技巧的，偏向段昱的市委常委里，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王成军这位军分区司令员，薛谦这位省长前任秘书，都是伍国光想动也不可能动得了的，宋军远在湖景县，对段昱的支持有限，动钱启申这位常务副市长却等于去掉了段昱一只臂膀，而许海山本就年纪快到线，让他提前退休也是顺理成章，更能把公安局这个强力机关握在手里，自然是再划算不过了。


  　　如果说现在的丽山是一盘棋的话，伍国光只不过动了两粒子，就让这棋局瞬间大变了，段昱在常委会上的微弱优势荡然无存，又要被伍国光重新压制了。而且这根本是个死劫，段昱就算想应招也无从应起。


  　　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啊，段昱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变化，除了伍国光在背后运作，很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对伍国光这位一把手连续打脸，让省里的一些大佬对自己也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看法，正因为如此段昱明知这样发展下去会对自己不利，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那样只会遭至更猛烈的打压！


  　　事实上，段昱自己此刻的心里也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完全压制伍国光然后踢他出丽山市的心思，现在的段昱主要就是想要维稳，让丽山市安稳，让丽山市加快发展。


  　　既然什么都不能做，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所以段昱也没有陪着钱启申一起发牢骚，只是好生劝慰了他一番，又打电话把宋军叫到市里，三个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酒，算是提前给钱启申送行了。


  　　预料中的人事变动并没有马上下来，因为很快就要到华夏人民的传统节日——春节了，按照华夏的传统，这个时候不管即将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都可以先放一放了，因为春节在华夏人民的心里就代表着四个字-——喜庆祥和！


  　　不管是对政府官员也好还是对普通的老百姓也罢，都是一个需要这样一个能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和家人团聚共度欢乐时光的节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管是丽山市里还是南云省内，对于官员的调动都几乎停滞了，这个时候，安全、和谐才是主旋律。


  　　今年春节，由于段昱的父母就在丽山，自然责无旁贷，过年春节前三天，段昱亲自在政府部门值班，并代表丽山市委市政府看望了一些孤寡老人、军人家属、退休老领导等等，倒是陪家人的时间没多少。


  　　春节除了团聚，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拜年了，对政府官员来说，这拜年可是一门大学问，什么时候去给领导拜年，拜年送什么样的礼物，送多大的礼物，那都是有学问的，你去给领导拜年了，领导可能未必记得，但你没去拜年，领导肯定就会有想法了，说明你眼中根本没有领导嘛。


  　　而要是礼物没送好，那更有可能会是马屁拍到马腿上，特别是有些还不太熟悉的领导，这个送礼的分寸更不好拿捏，送轻了，领导觉得你做人不大气，难当重任，送重了，又不知道领导是真廉洁假廉洁，要是拉下脸说你向领导行贿，那面子就没地方搁了。


  　　所以那些会送礼的干部，通常会在去拜年前罗列一个名单，确保不漏掉一个领导，而且名单上还注明，哪些领导是需要亲自去送，哪些领导是可以派下面的人去送，对于比较重要的领导，他们还会事先通过领导的身边人打探清楚，领导有些什么喜好，收不收现金红包，收不收贵重礼物，什么时候有时间，是上家里送还是约好到某个隐秘的地方去送，总之，这里面的套路是够普通人学习一辈子的。


  　　一般政府官员拜年，都会选择在除夕前进行，因为除夕后领导多半要处理一些私事了，领导也是人嘛。而丽山市向来是比较注重人情往来风俗的，别说春节这样的大节日，便是端午、中秋这样的传统佳节，下属也是要去给上级拜节的，遇上领导生日或者领导家里有喜事、领导晋升等等情况，更是要人情到位必不可少的。


  　　对于丽山市这种不良风气，段昱在上任之初就早已领教了的，当时他还没到任，礼物就摆了满满一屋子，后来都被段昱责令周洪涛退了，所以这次春节前，段昱就放话了，不接受任何人的礼物，拜年发个短信就行了。


  　　如今丽山官场中人也都大致摸清了段昱这位新市长的脾性的，知道他说一不二，倒是真没几个敢来触他的霉头的，偶尔有几个不开眼也被段昱给严辞厉喝给吓回去了。


  　　不让别人送礼，段昱自然也要身体力行，所以春节前他也没给任何领导去拜年送礼，只是在除夕夜之前给李文军、林国华这两位比较亲近的领导打电话拜了个年，而像谭新和等人他则只是发了个拜年短信。


  　　大年初四，该忙的是都忙完了，段昱也难得地空闲了下来，这时钱启申、宋军也来给他拜年了，倒是没送礼物，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聚了聚，吃饭的时候自然就提到拜年的事，听说段昱谁也没去拜年，钱启申就连连摇头道：“老大，别的我都对你服气，我最佩服的也是你这一身正气，但你这样不行啊，别的人你可以不去拜年，但省里这几位主要的大佬你必须去，现在伍国光已经出招了，你要再不去省里走动走动，以后就只能被他吃定了！……”。


  　　一旁的宋军也连忙附和道：“是啊，这点我同意老钱的意见，这人情往来嘛，怎么还是要的，这起码是一种态度嘛，把握好分寸就行了，这走动走动，就是要经常走，位置才会动啊……”。


  　　段昱也不是完全不通世故的人，自然也知道钱启申和宋军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受李文军的影响比较深，所以对这种不正之风格外反感，可并不是所有领导都像是李文军那样两袖清风啊，自己要是连礼节性的拜年都不去一下，领导难免会对自己有看法。


  　　像这次伍国光出招，自己就吃了上面没人帮自己说话的亏，能干的不如会跑的，自己要是只知道闷头做事，不去向省领导汇报工作，后面的工作也的确不好开展了。


  　　钱启申见段昱还有些犹豫，就用力一拍大腿道：“老大，你还犹豫什么，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和老宋陪你一起去省城给领导拜年，我把姜省长约出来，老宋把马秘书长约出来，你和他们照个面，今后有事多少也能照应一下……”。


  　　段昱想了想，点了点头答应了。既然是去拜年，肯定不好空手去了，礼物还是要准备的，段昱这次要去拜年的省领导主要有云省委书记蒲兴强和省长谭新和，副省长姜子山、省委秘书长马方东，再就是林国华和自己的便宜岳父李克定。


  　　林国华和李克定好办，林国华喜欢喝酒，送两瓶茅台就行，李克定那里也无非是送些烟酒之类的年节礼，姜子山和马方东那里的礼物钱启申和宋军说了，由他们一起去准备了，谭新和那里就有点伤脑筋了，礼物送重了送轻了都不好，不过段昱记得和薛谦在华源轩吃饭的时候看到过谭新和的一幅字画，想必这位省长是比较喜欢附庸风雅的，正好丽山就有位全国有名的书画家，段昱打电话给何欢，让他代自己去上门去求幅字画，给个几千块的润笔，何欢连夜装裱了送了过来。


  　　最伤脑筋的却是蒲兴强这位省委书记，段昱还没和这位蒲书记见过面，还摸不清他的脾性喜好，听说也是比较廉洁的，但现在的官员表面廉洁背后收钱的也不少，最后段昱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就带了四千块的购物卡在身上，准备相机行事。


  　　第二天一早，段昱就和钱启申、宋军一起来到了省城，中午钱启申和宋军把姜子山和马方东两位大佬约了出来一起吃了顿饭，姜子山和马方东对段昱印象还是不错的，再加上钱启申和宋军的关系在里面，这两位大佬对段昱表现得还是很亲切的，很是夸奖了几句，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两位已经成了段昱的靠山，但是也算是某种程度上超过了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了。


  　　晚上段昱通过薛谦约谭新和，薛谦说老板晚上会在华源轩吃饭，让段昱赶过去，段昱在华源轩单独开了包厢，点了几道大菜就坐在那里等，等了个把小时，谭新和还没来，又给薛谦打电话，薛谦说老板正在旁边的包厢和人吃饭，等下吃完饭会过来打个转。


  　　段昱也不好打听谭新和到底在哪个包厢吃饭，和什么人吃饭，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谭新和才来了，进来后段昱先说了一通拜年的喜庆话，赶紧把字画送了过去，谭新和打开瞟了一下落款就随手交给了身后的薛谦，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这次见面本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谭新和勉励了段昱几句就离开了，那几道大菜自然全进了段昱一个人的肚皮。


  　　第二天就该去给省委书记蒲兴强拜年了，蒲兴强因为刚刚上任不久，家又离得远，所以也没回老家过年，留在省委值班，段昱要去给他拜年自然只能去他的办公室了。


  　　对于去给这位尚未谋面的省委书记拜年，段昱心里也没底，因为昨天听马秘书长说，这位蒲书记很讲原则，好多去给他拜年的干部都被挡了驾，好几次段昱走到半路上都想打转回去了，不过想想既然来了，还是去见一面比较好，就硬着头皮去了蒲兴强办公室。


  　　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门外，就被蒲兴强的秘书李萧给挡了驾，段昱跟李萧说是来向蒲书记汇报工作的，李萧却说蒲书记说了春节七天假期结束前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情不让下面的干部来汇报工作，要汇报工作等正式上班了再来，你还是请回吧。


  　　段昱心里就越发打鼓了，心说连蒲书记的秘书都这样厉害，这位蒲书记本人只怕就更难打交道了，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给李萧这三言两语就打发回去了，连忙解释道说我是从丽山来的，路程比较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请李大秘通融一下。


  　　李萧听段昱自我介绍是丽山市市长，就明显愣了一下，主要段昱太年轻，他还以为段昱是省委机关哪个科室的干部呢，就说那麻烦段市长你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蒲书记。


  　　段昱本以为这次肯定要吃闭门羹了，没想到李萧进了里间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态度明显比之前热情了很多，说段市长，蒲书记请你进去！

  　　段昱刚进里间办公室，蒲兴强已经从自己的大班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正中来迎接段昱了，这可是超乎寻常的礼遇了，要知道段昱每次去省长办公室见谭新和，谭新和可是屁股都不抬一下的，这着实让段昱有点受宠若惊了，赶紧快走两步，双手握住蒲兴强主动伸出来的大手，蒲兴强果然如宋军讲得南人北相，身材高大魁梧，很有气势，手掌也比一般人的宽厚，握手的时候也格外有力。


  　　“蒲书记，新年好，我来找您汇报工作，希望没打扰到您办公……”第一次见到这位大BOSS，段昱也难免有些紧张。


  　　“段昱同志，新年好啊，我知道你，全省最年轻的市长嘛，小伙子长得确实很精神啊，不错，坐吧，李萧，赶紧给段市长泡茶……”蒲兴强和段昱热情地握了握手，打着哈哈道。


  　　段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蒲兴强却反身走回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信封，再次走到段昱面前，也不说话，直接把信封放在茶几上，然后推到段昱面前，不动声色地道：“你看看吧……”。


  　　段昱打开最上面的几个信封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些信都是举报信，当然大部分都是匿名举报，而被举报的人自然是他！而举报的内容则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的，对于这些举报信，段昱自然是不怎么在意的，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只是蒲兴强把这些举报信给自己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敲打吗？


  　　现在段昱算是明白宋军为什么说有的干部听蒲兴强讲话都会听得尿裤子了，这位省委书记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要是一般的干部遇到这种情况，自身又确实不过硬的话，只怕还真会被蒲兴强的这番举动吓得尿裤子！


  　　段昱当然不是一般人，他之前可是被省纪委双规了一段时间，最后反倒是让省纪委那些调查他的人闹了个灰头灰脸的，这些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的举报信自然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所以连信都没看完，只大略地看了最上面几封就放下了，也不说话，目光平静地望着蒲兴强。


  　　蒲兴强也一直在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看到段昱镇定自若的表现也不由暗暗点头，一般的干部在他这样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如果屁股不干净的话肯定会顶不住，就是自身没问题的干部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看到这么多举报自己的举报信也难免会有些惊慌失措，他的这招心理战术在考察干部时可以说是屡试不爽，没想到今天在段昱身上却失效了。


  　　当然段昱能保持镇定自若并不代表段昱没问题，只能说明段昱心理素质好，有大将之风，所以蒲兴强又继续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段昱同志，你对这些举报信怎么看啊？……”。


  　　要是别的人，肯定会激动地说这是诬告，是栽赃陷害，段昱却只是不卑不亢地微笑道：“蒲书记，我只能说，不遭人妒是庸才！……”。


  　　蒲兴强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句不遭人妒是庸才！好！说得好！段昱同志，看来你果然很自信啊！怪不得我之前听很多人说你锋芒太露，恃才放旷呢……”。


  　　这下段昱越发有点摸不透蒲兴强的心思了，若说蒲兴强的表情看起来是很愉悦的，前面几句话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段昱的欣赏，但是后面那句话却似乎又透露出点别的意味了。


  　　段昱正想解释两句，蒲兴强却摆摆手道：“你不用解释，我这个人啊，相信自己的眼睛多过自己的耳朵，丽山我上个月刚去走了一下，还不错……”。


  　　“蒲书记，你去过丽山市？！……”段昱惊得差点跳起来了，任谁知道省委书记到自己的地头转悠了一圈，自己却毫不知情，都会大吃一惊，心理素质差的，只怕冷汗就要下来了，这位新省委书记还真是事事出人意表啊。


  　　“很奇怪我去丽山，却没有和你们打招呼是吧，你觉得我要是和你们打了招呼，能看到真实的情况吗？能听到老百姓的心声吗？我上次去丽山，我敢打赌，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你这个市长也未必了解，就拿你们丽山市的城改工程来说吧，思路是对的，想法是好的，对丽山的经济发展也的确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在实施的过程中却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公交车的线路变化不能及时告之老百姓，给老百姓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民怨很大，再比如……”蒲兴强瞟了段昱一眼，慢条斯理地道。


  　　这下连段昱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不仅没想到蒲兴强会去丽山市微服私访，更没想到蒲兴强会了解得这么深入，连公交车线路变化给老百姓出行造成不便这样细节的问题都了解到了，虽然出现这样的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段昱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但是这些事情传到省委书记蒲兴强的耳朵里，那事情就真是可大可小了，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命运。


  　　蒲兴强大约觉得对段昱的敲打也差不多了，这才话锋一转道：“段昱同志，我也听说了，你到丽山市还是做了不少实事的，推动丽山城市提质改造，打造地方特色产业链条，争取国家高铁项目……但是我觉得还不够，我建议你还是要多下去走走看看，深入到人民群众当中去，听听他们的想法，了解他们的疾苦，这样你制定出来的施政计划才不会损害到老百姓的利益，才会得到老百姓的拥护，才能够顺利地推行下去！……”。


  　　“我听说丽山市的领导班子最近有些不团结，我还不是很了解其中的情况，所以我不做评论，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些政府干部一定不要精力放在内部的斗争上，有这样的精力，还不如多多了解一下百姓们的需求，多多的为百姓们办点实事儿，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你能和广大的人民群众站在一起，你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蒲兴强这一番话如当头棒喝让段昱幡然醒悟过来，这段时间他一直纠结与伍国光的明争暗斗，用在政务上的精力确实少了，更是很少到老百姓中间去走访，关注民生。这位蒲书记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虽然到任没多久，虽然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但是他对丽山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洞若观火，一眼就看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他的这一番话中有敲打，有关怀，但更多的其实是一种点拨，其中的深意足够让段昱好好地反思一阵子了。


  　　段昱骨子里是有一种傲气的，如果蒲兴强像谭新和一样，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敲一闷棍再给个糖枣，段昱表面上会很恭敬，心里却是大不以为然，但此时段昱对这位只见了一面的省委书记却是深深的敬服了。


  　　说到佩服人，除了李文军之外，还没有哪位领导能让段昱真正的心服口服，但现在段昱佩服的名单上，又要加上蒲兴强这位省委书记的名字了，只是蒲兴强和李文军又不一样，如果说李文军像是一股温暖的春风，让人情不自禁地被感染，发自内心地被感动，蒲兴强则像是那当头的骄阳，让你不敢逼视，让你情不自禁的流汗，却同样让你情不自禁地敬服！

  　　（PS：回长沙了，路上堵车，明早9点那章可能出不了，推迟到晚上21:00，以后几天的更新时间也调整为21:00，请大家见谅！）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不做靠山


  　　“我不仅去过丽山，还去过曲龙，去过甜水镇，那可都是你工作过的地方啊，段昱同志，想知道曲龙的老百姓给你打多少分吗？想知道丽山的老百姓给你打多少分吗？……”蒲兴强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这下段昱就不只是震惊，而是震撼了，蒲兴强居然还去过曲龙，去过甜水镇，这位省委书记是准备让足迹踏遍南云省的节奏吗？而对于自己工作过的地方，老百姓对自己的评价，他当然也是很感兴趣的，连忙道：“蒲书记，您太让我感到惭愧了，希望老百姓没给我打个不及格就好……”。


  　　蒲兴强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还是不自信啊，那倒不至于，曲龙老百姓给你打了九十分，这可是难得的高分啊，说明你为老百姓办了实事，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你的，不过你可别急着翘尾巴哦，丽山老百姓只给你打了七十五分，这里面固然有你刚到丽山不久的原因，但你想过没，这十五分的差距到底差在哪里，我看啦，就差在你没有深入到群众当中去，没有了解老百姓的疾苦上面，坐在办公室是搞不好工作的，你还是要多下去走走看看，像我一样，谁都不通知，轻车简从，这样你才能真正听到老百姓的心声……”。


  　　段昱抹了一把冷汗，诚恳道：“蒲书记，您批评得对，我最近的确有些脱离群众了，今后我一定多下去走走看看，听听老百姓的呼声，了解老百姓的疾苦……”。


  　　蒲兴强摆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表态，我只看行动，你在曲龙就干得很好嘛，既发展了经济，又提高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说明你这个同志还是有能力的，我想听你谈谈你对丽山下一步发展思路的看法……”。


  　　蒲兴强这位省委书记是很喜欢往下面跑的，刚刚一上任就把南云省城周边好几个地级市跑遍了，他之所以会去曲龙，会去甜水镇，是因为曲龙市的发展轨迹确实太神奇了，早几年还是全省有名的贫困县，如今却一跃成为县级经济强市，而甜水镇就更不用说，这么偏远的一个乡镇，却发展起了一个国家5A级风景区，特色种植、养殖产业发展得如火如荼，成为了全省的明星乡镇，这就不得不让蒲兴强感到震惊了。


  　　去了曲龙和甜水镇的蒲兴强自然就听说了段昱这个名字，自然就对这个全省最年轻的市长产生了兴趣，所以他又特意去了丽山市，越是了解，蒲兴强对段昱的兴趣就越发浓厚，在这位年轻的市长身上，蒲兴强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那种敢打敢拼的冲劲，那种扎实的作风求真的态度，蒲兴强还真的就是欣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让蒲兴强记住了段昱这么一个人，就连他的秘书李萧也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所以本来蒲兴强交待李萧，在正式上班前，对那些打着汇报工作的牌子来拜年的干部一律挡驾，但在段昱自报家门之后，李萧就知道只怕这位是个例外了，果然他跟蒲兴强一汇报段昱来了，蒲兴强就马上让他请段昱进来了。


  　　段昱听了蒲兴强这话，心里不由的有些苦笑，毕竟来见这位省委书记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汇报丽山市的发展情况，所以来之前他还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要是出了纰漏，自己在这位省委书记心里的第一印象分就要变差了，不过段昱也知道，身为一省的省委书记，能够这么的关心一下下属的工作思路、发展方向，那真的是难能可贵了，怕是有多少人想要上赶着这样汇报呢，怕是都还没机会的。


  　　不过段昱毕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整个丽山市的发展思路早已像是烙进了他的脑海里一般，所以略略地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就开始侃侃而谈道：“蒲书记，丽山市在我省的经济落后地市中是比较有代表性的，经济结构比较单一，缺乏新的经济增长亮点，GDP增长过度依赖资源开采行业……我的想法是通过城市提质改造全面带动经济发展，重点打造旅游业、玉石贸易加工产业、高新科技产业、绿色环保产业等符合丽山地域特色具有可持续发展优势的新型产业龙头，打造新的增长点，同时对原有的资源开采行业进行资源整合，做大做强……”。


  　　“另外丽山市还存在的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大问题就是城乡发展不均衡，所以我认为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县乡区域经济产业链条也非常重要，比如我到南和县调研，他们搞了一个反季节蔬菜种植基地，我觉得就大有可为……说真的，咱们国家的老百姓，其实还是很好打交道的，而且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从不向国家向政府提无理要求，我其实也抽空跑了丽山市的一些偏远乡镇、乡村，那里的老百姓生活条件大都很艰苦，甚至有的地方温饱问题都还没有完全解决，这里面有交通不便利，信息太闭塞等等客观原因，但更多的是我们基层的政府干部不作为，思路不开放造成的，不能让这些贫困乡镇发展起来，不能让这些地方的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我们这些政府干部就心中有愧啊，所以下一步我准备搞一个城乡干部交流计划……”


  　　由于真的是走过，真的是体验过，真的是知道老百姓的苦楚，知道经济发展的方向，甚至认真的思考过各个乡镇、各个县区的优势发展，所以现在段昱越说越顺畅，之前的紧张也彻底消失了，汇报起这些心得体会、发展思路来那真的是如同长河灌流一贯而下！


  　　面对段昱有些“土”的发展思路和方法，蒲兴强听的很是津津有味，甚至中间连自己秘书来给自己提醒，他都轻轻的挥手打断了秘书的提示，示意自己的秘书将自己稍后的安排后推。


  　　面对自家老板这样的指使，李萧这位秘书当然不可能不遵从，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李萧再看向段昱的某些目光，那可就有一些羡慕和发热了。足足跟了自己老板快三年的李萧，可是很清楚自家老板的脾性的，能够像段昱这样汇报工作，让自家老板推延时间的，段昱还是第一个！

  　　“好啊，真的是好啊。你的思路，我很赞同，虽然说都是小企业，小作坊一样的起点，可是这样才是为了老百姓，这样才能够让他们富起来、发展起来！我就看不惯我们有的干部，眼里只有大项目，大工程，只有政绩，唯独没有老百姓！只有让老百姓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政绩！”听了段昱的一些分析、思路、方向，蒲兴强兴致更高了，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城市的发展，离不开大企业、大公司，同样的乡镇的发展离不开小企业、小作坊，所有的大企业，其实都是由小而大的嘛，而发展特色的农业、渔牧业、养殖业，发展最为绿色环保的旅游业，都是大有可为的，这三管齐下，却是我们实现均衡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小段，我很看好你的想法。既然有想法，就大胆的去做！”


  　　这最后的一个提点，其实就是蒲兴强在隐晦的点出自己会支持段昱的一种暗示。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能够得到蒲兴强这位省委一把手的支持，那自己就有底气了，他也是会来事的，哪里不知道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连忙腆着脸道：“蒲书记，我一定会让丽山市发展起来的，竭尽所能！不过，我怕有人会同意我的思路，给我设置障碍，到时候还是要蒲书记您给我撑腰才行啊……”。


  　　“哈哈，撑腰？！我可从来不给人撑腰！只要行得正、走得直，难道还需要有人撑腰？”蒲兴强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半点严肃的表情，不过字里行间的某些意味却是在点醒段昱，那就是他蒲兴强绝不会为为非作歹、不干正事的人撑腰的。


  　　说到这里，蒲兴强收起笑容，严肃道：“小段，现在有的干部正事不干，就想着给自己找靠山，找后台，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思想，我不做任何人的靠山！身不正靠山山也会倒，如果硬要说找靠山，人民群众就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南云省的情况很复杂啊，你也知道，我刚来南云不久，所以我对很多事都只是观察，不会乱发表意见，你也别指望我能给你什么尚方宝剑，更多的还得靠你自己，这也是党和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嘛，当然了，如果有的人做得太出格，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到这里，蒲兴强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这也是段昱第一次看到这位省委书记展现出他霸气的一面，很显然这位省委书记也在布局，而且布的是一个大局！


  　　对于蒲兴强话语中的深意，段昱是深深领会了的，所以倒是没有感到失望，毕竟自己现在都没有直言不讳的说什么站队，人家一个省委书记能够隐晦的给自己一些支撑，已经算是了不得的欣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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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七章 陪我一起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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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蒲兴强办公室出来，段昱又去了林国华家，林国华对段昱是一如既往地欣赏，拉着段昱痛快地喝了顿酒，不过喝酒的时候，林国华却告诉了段昱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军委准备对各地方军区进行改革，林国华很可能要调到大军区任副司令员去了，这对段昱来说无疑是失去了一个强援，不过还是强作笑颜向林国华表示了祝贺。


  　　因为是过年期间，所以段昱也没在林国华家多待，吃完午饭就离开了，再就只有便宜老丈人家没去了，去老丈人家拜年自然不能马虎了，段昱精心去商场挑选了礼物，有给李克定的，有给李克定妻子的，当然还有给李梦雪的，左右手提满了才往李梦雪家去。


  　　开门的是李梦雪的妈妈，段昱叫声伯母就进了门，奇怪的是居然没在客厅沙发上看到李克定，一问才知道李克定也进京给领导拜年去了，想必李克定也是静极思动，想挪挪位置了。


  　　李克定不在，段昱反倒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对着李克定那张像是谁都欠了他两百万似的扑克脸了，李梦雪听到声响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克定没在的缘故，李梦雪这位宣传部长家的大小姐一脸的喜意，没有以往半点总是忧心忡忡的神色。


  　　“你还知道来啊！”李梦雪看到段昱先是神色一喜，继而给了他一个卫生眼，娇嗔道，也怪不得她生气，年前和段昱通电话的时候，段昱就说要避嫌，就不来拜年了，气得李梦雪当时就挂了他的电话，现在气还没消呢。


  　　见到李大小姐生气了，段昱只能腆着脸嘿嘿一笑，“不来哪成，我这不是给岳父岳母来拜年来了……”


  　　“去，谁是你岳父岳母，也不害臊！……”


  　　李梦雪母亲瞧着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的，嘴角也翘起来了，她其实是支持李梦雪和段昱在一起的，毕竟李梦雪年纪也大了，是时候找个依靠了，而段昱年纪轻轻就是市长了，各方面条件也不错，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奈何李克定死不松口，难得今天李克定今天不在家，也想多制造点机会给李梦雪和段昱，就笑着道：“小雪，这吃饭还早，要不你和小段出去走走呗，饭做好了我再打你电话，要是不想在家里吃，你们俩在外头吃也行……”。


  　　“伯母，那我们就在外头吃吧，也省得您麻烦……”段昱自然巴不得多点时间和李梦雪独处，喜出望外地道，说完就拉着还在嘟着嘴的李梦雪飞奔出门了。


  　　晚饭就在路边一家西餐厅吃的牛排，对这对情侣来说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时光，两人你喂我，我喂你的，一顿牛排愣是吃了两个小时才吃完，这一对男才女貌的情侣，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端的是虐杀旁边的单身狗了。


  　　吃完饭，段昱一看时间还早呢，就眼珠一转道：“小雪，时间还早，要不上我住的酒店去坐坐，等会我再送你回去……”，说起来段昱都当市长了，还是处.男一枚，说出去也没人信，他自然也想早日突破那层防线，可是面对冰清玉洁的李梦雪，他却总是到关键时候就缩了回去，生怕亵渎了她，今天是下了狠心，准备要把生米做成熟饭了。


  　　李梦雪哪里不知道段昱动的什么歪心思，俏脸一红，伸出纤细雪白的玉指戳了戳段昱的脑门娇嗔道：“大坏蛋，想什么呢？！满脑子的不健康思想！……”。


  　　段昱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李梦雪识破了，就知道今晚又没戏了，嘴上却大声叫着屈道：“你都不知道我想的什么？怎么就不健康了呢？！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健康了？！……”。


  　　李梦雪给了段昱一个好看的白眼，娇嗔道：“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啊！对了，今天公园里有烟花灯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完不等段昱答应，就已经站了起来，咯咯笑着跑了出去，段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爱情长跑还没到头啊，赶紧追了上去。


  　　这大冷天的，虽然说南云省已经是祖国最靠西南的地方了，气候温暖，可是因为今年冬天的寒风来的有些猛，所以省城最近也降了温，甚至一些四季常开的花草都给一些冷霜冻掉了。而且，这大晚上的，自己在酒店抱着美人亲热多好，居然给拉出来看烟花，段昱当然有些不大乐意。


  　　“这大冷天的，你还穿这么少，要是冻着了咋办……”看着一身包臀毛衣下那给修身裤包裹的笔挺的一双长美腿，段昱的大手忍不住的就朝着李梦雪的身后摸了过去。


  　　“那要不，你回去陪我妈看电视去？”李梦雪白了段昱一眼，用力拍了一下他那不老实的禄山之爪。


  　　一听这话，段昱果断的摇头！虽然说，比起李克定来，李梦雪的妈妈倒是没那么严肃，可是那只要见到段昱就喜欢拉住他问这问那，比派出所查户口还仔细，段昱比见到李克定还觉得挠头呢。


  　　“咯咯，走吧，老老实实地陪我去放烟花，今年我听说这个公园里面有好多人晚上放烟花呢，还记得春节那天我发你的照片么，就是在这儿拍的。”一脸喜悦的李梦雪丝毫不在意段昱那满脸讪讪的神色，直接拉着段昱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升空的诸多礼花。


  　　在这本该冷凉的夜里，在这个离省委大院不远的小公园里，本来大过年的就不该有多少人的才对，不过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最近经常有一些人大晚上的专门跑来这里放烟火玩浪漫，而这里离省委大院近，有不少来这里的人都是省委领导的子弟，公园管理处的人也不敢管，甚至还专门开辟了隔离带，好方便人们放烟花，所以整个小公园里此刻几乎到处都是人，而且大多的还和段昱、李梦雪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偎依在一起看烟火的情侣。


  　　看着那天空中一朵朵盛开的绮丽的烟火，让本来拥着李梦雪就有些温馨的段昱此刻更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美好。


  　　“我们也来放烟花吧，怎么样？”


  　　也不知道李大小姐的那根弦忽然给触动了一下，本来抱着段昱的手臂忽的一缩，然后直接拉着段昱就朝着小公园的中心花园而来，而就在这里，居然有一大群小贩正在兜售各种烟花、礼花。


  　　冲着李梦雪这样的兴致，段昱怎么可能会拒绝，再者说了，自从段昱接手了丽山市市长之后，陪李梦雪的时间那真的是屈指可数，即便是每天起来或者是睡前和李梦雪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那也只是一种淡淡的牵挂也就是了，现在有了时间，段昱当然想要好好的弥补一下对于李梦雪的亏欠。


  　　段昱很爽快的买了近千块钱的各色烟花，然后拉着李梦雪找了一个人流还算稀少的地方，在李梦雪惊喜又怕怕的目光中，段昱一下子就点起了七八颗礼花弹。


  　　伴随着一阵连绵的“砰砰”声在不断的响起后，一颗颗红蓝黄绿的礼花就像是倒垂的牡丹一样在天空乍现。


  　　“……啊……哈哈，真漂亮啊，好美啊！……”


  　　看着天空中升起的，段昱释放出来的一束束的烟火，本来性子很显恬淡的李梦雪这一刻，就像是一个欢喜的不得了的小姑娘一般，一边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耳朵，一边蹦跳着，粉红色的小脸上更是满满的甜蜜和幸福，那副甜美的模样，越发地让人看了怦然心动，却也让段昱心底柔软处猛的一疼，这是一个多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啊，仅仅是几束烟花就能让她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快乐，可是哪怕是这样的快乐，自己也没法给她太多！

  　　见到李梦雪如此的高兴，段昱一边笑着，一边再次点起了一束束的烟花，让那七彩漫天的花火，渐渐的照亮了两个相牵相偎的人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昱和李梦雪就抱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个人就忘却了旁人、忘却的时间，直接相拥相吻了起来……


  　　良久良久，伴随着天空中渐渐消逝的炮声，段昱和李梦雪终于回过神来。


  　　此刻，就像是春风早归了一般，不光是段昱和李梦雪两个人亲亲我我的好不亲密，就连周围的一些成双成对的男女此刻都忘记了释放烟花，只是在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甜甜的美好！

  　　“……梦雪，我们今年就结婚，好么？”


  　　“你，这算是求婚么？”李梦雪眼神有些迷离，双靥有些绯红，本来就给段昱吻得湿润的小嘴此刻更是吐气如兰，那种欲拒还迎之间的羞涩和嗔怪，一时间居然让已经习惯了李梦雪魅力的段昱都看的有些呆住了。


  　　“呆子，你看什么看！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听着李梦雪那绪绪的小情话，段昱那里还管李梦雪是不是答应了自己，只是伸出手来狠狠的抱住了李梦雪，然后好像是梦呓一般，不住的喊着：“……梦雪……我的梦雪……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


  　　“其实，我早就答应过你了，不过……”李梦雪好似感受到了此刻段昱心里的悸动一样，也同样的将自己的螓首埋在了段昱的肩膀中，一双小手更是紧紧的环住了段昱的熊腰，“我今年要去丽山工作了……”


  　　李梦雪这话说的毫无来由，可是却听得段昱的身形猛然的一震！李梦雪要来丽山工作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足足能够让段昱都听得心脏狂跳了。其实，一直以来，段昱就和李梦雪隐约的提过，让李梦雪调到他的身边来，这样的话虽然说不能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你，可是比起两个人天各一方来，那也要好得多。


  　　只不过，有些事情，那可不是段昱和李梦雪能够做决定的，李克定可是很反对段昱和自家女儿交往的，也正是因为有着李克定明里暗里的阻挠，别说李梦雪来到段昱的身边工作了，便是李梦雪时常的见段昱一面那都是一件难事儿。


  　　现在，李梦雪居然这样说，那么很显然这就是得到了李克定明里暗里的默许了，甚至这事情还保不定就是李克定的手笔呢。


  　　“这么说，李部长他同意了，我们可以……”


  　　想要把李梦雪娶回家的心思，段昱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今天终于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一时间真的让段昱有些心生忐忑起来。


  　　“……我爸他要调走了，不过我和我妈暂时还留在南云，所以……”


  　　李梦雪这句话里面隐含的信息实在是有点太丰富了，一时间，段昱居然有些发怔，当然这是段昱在理解和分析李梦雪这句话里的一些含义。


  　　很显然，李克定这是要离开南云省了，不过据段昱所知，李克定在南云省也已经工作了有近十年了，现在更是身为一部之长有近五年的光景，身为省委常委五年一届再正常也不为过，不过，这要是调任的话，那就是说要异省升迁了。


  　　而且，李梦雪和李克定的夫人临时不跟着李克定离开南云，这显然就是指李克定调去的地方，一时间还不好安排这两位。


  　　“……伯父这是要调去京城了？”段昱也不知道是脑子里的哪根线忽的动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知道？”李梦雪有些惊讶，毕竟事关李克定这样的副部级的大员的调动，一般时候消息那是很少会传出去的。


  　　“猜的，我可不知道！”段昱苦笑了一声，这确实是自己的猜测，不过李梦雪在这么一问，很显然就说明了这件事真的是给段昱猜对了，李克定这次调离，居然真的是成为京官了。


  　　“看来我还要恭喜一下你咯，这马上就成为京官小姐了……哈哈……别捏，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


  　　段昱一边躲过李梦雪的手指，一边细细的思考着，这一次李克定的调任，是不是预示着南云省的又一次官员调整的高峰期的到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转移重心

  　　足足和李梦雪腻歪了两天的段昱，终于在老妈的电话催促下这才乖乖的回了家，然后和一些亲朋好友照了面。这些亲朋好友多是母亲那边的亲戚，在段昱家贫困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如今见段昱当市长了，自然是蜂拥而至，对这些势利眼的亲朋好友，段昱还真是有些无语，却不得不应酬他们，毕竟要是太冷淡的话，母亲李慧娴的面子也不好看。


  　　相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身为一市之长，自然是风光无限，不过段昱却深深地知道，权利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大，尤其是在这节日期间，随便的一点小事那都可能触动一些人的神经，所以这几日他虽然不上班，但是每天都会给周洪涛打个电话，询问市里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还没等到了初八上班，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就从河原县传到了丽山市，也传到了段昱的耳朵里。


  　　河原县春节期间时放烟花爆竹不当，发生恶性事故，造成一人炸死三人重伤，另外还有十余个轻伤人员送往了丽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死十七伤，这样的事情就是放在平常时候，那也算不得小事儿了，不过要是在平时一般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直接惊动段昱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河原县里面的事情，河原县领导总会有一些处置措施的，之后才是丽山市里的一些惩处措施出台！

  　　可是此时此刻，还不待段昱反应过来，何欢这位秘书便又向段昱汇报了一个不太寻常的消息，河原县的县长容华君给伍国光这位丽山市委书记直接停职了！

  　　对于这个容华君，段昱是有印象的，全市最年轻的县长，有能力，有魄力，对于发展县域经济很有自己的思路，来向段昱汇报过两次工作，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很年轻的缘故，段昱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所以谈话的时间比接见一般的干部延长了些，外面就有人传容华君是段昱的人了，对于这种说法，段昱自然不屑去解释什么，换一个角度来说，只要是有能力愿意为老百姓办实事的人，都可以是他段昱的人，他愿意为这样的人撑腰！

  　　很显然伍国光将容华君停职是冲段昱来的，这样的事情，要是换在别时，再给伍国光两个胆子，伍国光也不敢无视诸多的市委常委的存在，贸然地做这样一个决定，可是在春节期间，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伤亡情况，伍国光这样做，却可以说是杀伐决断，果断有魄力，便是省里的那些领导知道了，怕是都不会说什么的。


  　　而这，恰恰就成为了新的一年中，第一个*！


  　　没错，还没等春节假后正式上班，伍国光这位丽山市委书记就开始拉线了，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位河原县的县长容华君。


  　　明知道伍国光是冲着自己来的，段昱却也不好表示什么，毕竟出了这么大的恶性事故，追责是肯定的，所以他只是让周洪涛先代表他代表市政府到人民医院探望慰问了一下受伤的群众，详细了解了事情经过，却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老板，苏平苏部长来访……”


  　　第二天就是初八了，政府部门正式上班的日子，段昱刚进办公室连自己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呢，市委常委丽山市宣传部长苏平便带着一身的火气直接来到了段昱的办公室。


  　　“市长，过年好！”即便是心中不快，见到了段昱后，苏平还是先和和气气的说了一声过年好。


  　　“过年好！苏部长快坐，小何将我带回来的好茶，给苏部长泡上。”段昱伙同苏平一起坐在了茶几旁，然后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苏平，微微一笑道：“苏部长，你可是稀客啊……”。


  　　说起来苏平平日里倒是和伍国光走得近些，所以段昱对苏平的到来的确有些诧异，这里面其实有个段昱不知道的关节，那位被伍国光免职的容华君其实是苏平妻子家的远房侄子，容华君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县长，苏平在背后也是使了力气的，只是这层关系知道的人很少，就连伍国光也不知道，本来是想拿容华君来杀段昱的威风，不曾想却把苏平这员大将给伤了。


  　　“市长，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苏平苦笑了一声，这大过年的，还没过十五呢，自己就来劳烦段昱，这很显然就有些不太好，而且说起来，段昱和他苏平的关系也没那么的亲，所以苏平最初的打算是联同宋军一起来拜会段昱的。可惜是，河原县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身为湖景县县委书记的宋军可是有前车之鉴的，自然不敢怠慢，此刻正在紧急布置预防措施呢。


  　　“市长，我也知道河原县这次确实是拉了咱们丽山市的后腿，可是如伍书记这样一言而决，是不是……”


  　　段昱笑了笑，没有去接苏平这话头，而是岔开话题问了一句，“河原县的领导，此刻有没有来丽山市里？”


  　　“值班的几位河原县的县领导，现在除了一位副县长依旧在县里善后之外，剩下的三位目前都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容华君也在！”


  　　段昱知道，这次不管是不是伍国光抓住了这次河原县的恶性事故借题发挥，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都是不宜乱表态的，因为烟火爆竹炸死人的事情，容华君这位县长确实是有着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的。


  　　当然这责任也是可大可小的，毕竟这种事故也是有一定的偶然性的，比方说就在几天前段昱还和李梦雪一起亲密的放烟花来着，可是却未成想到这几天之后，自己就要面对这样的一件事情了，这也不得不说世间之事，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奇妙。


  　　“恩，看来河原县县领导处理这件事的态度还是端正的！”段昱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而这种看似像表态又不是表态的话，却让本来还心里没谱的苏平忽的放下了心思。苏平很明白，自从上次常委会，段昱这方压制了伍国光之后，常委会上的风向就有些变了，而且伴随着林段昱坐稳了市长的位置，整个丽山市里有着越来越多的人向着段昱开始靠拢了，就连之前偏向伍国光的他也有些意动了，而最近他更是听闻了一个惊人的小道消息，段昱居然在和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家的千金谈恋爱，李克定可以算是苏平的顶头上司，这个消息也让苏平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这次借容华君被停职这件事来找段昱，其实也是一种试探，看段昱能否接纳自己。


  　　“华君同志还是不错的，临时停职一下也好，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段昱看了苏平一眼，对于这位宣传部长的心思他也猜到了几分，对于这位市委常委的示好，他自然不可能拒绝，虽然不好明确表态，但定心丸还是要给一个的。


  　　段昱这话中没有给容华君辩解半分，可是有些意思，其实却已经清楚地向苏平表达了出来。


  　　临时，两个字，看起来不起眼，可是恰恰的就说明了，容华君这位县长到底是不是最终被撸下去，还要看常委会议的，并不是真的就是伍国光这一言而决的。


  　　段昱虽然没有直接给苏平或者说容华君撑腰，没有直接去找伍国光说道，可是里子里已经在告诉苏平，自己是站在苏平这一方的，只要等适合的时候，这件事常委会议解决一下也就是了。


  　　有了段昱的暗示承诺，本来火气熊熊的苏平，一下子也冷静了下来，而且也知道，事情确实是如段昱所说这样办才是正道，至于说驳回伍国光的停职论，那本就是不合理的说法。


  　　只是短短的十五分钟的会面，苏平这位宣传部长便离开了段昱的办公室，紧接着何欢就来到了段昱的跟前，然后小声的汇报到：“老板，河原县的两位副县长想要找你来汇报一下工作……”


  　　还不待何欢将话说完，段昱便很果断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吧，有这时间，多关切一下县里的工作，顺便做好善后事宜，汇报工作还是免了吧！”


  　　面对有人来投，要是换做别人当丽山市的市长，怕是即便是不满意这些人的工作作风，怕是也会让人家来汇报一下工作的，再说了段昱直到现在，在丽山都还没有几个知心的手下呢。可是偏偏，段昱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接纳，连见都没有见这几位显然是苏平一系的人马。


  　　这可不是段昱原则上的坚持，而是段昱心中想好的一步棋还没有开始，而且面对今年这多变的形势，段昱根本就不想要出招，只想要将丽山市给发展起来，特别是这次去省城，与省委书记蒲兴强这一番促膝长谈之后，段昱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发展经济，关注民生，这才是段昱给自己确定的工作重心！

  第四百五十九章 风云变幻

  　　稍稍的处理了一些年节期间积攒的一些文件，段昱大中午的就和何欢来到了丽山市第一医院，看望了受伤的人民群众，并且亲切的慰问了第一医院的医生们，顺便还见了见河原县的几位领导干部。


  　　而段昱这一行，却恰恰的让河原县的几位领导给误解了，误以为正是因为段昱要来医院，这才拒绝了他们去汇报工作的，当然这些有的没的一些想法，段昱是不会知道的，或者说段昱就没有去在意。


  　　没有了苏平这一系人马的回击，好似容华君这个县长的停职就此结束了一般，而且自从节假日过去之后，丽山市里的情况越来越诡异。不仅仅是因为伍国光这位书记一直压制着常委会议不召开，便是连钱启申调离、许海山调去省政法委当工会副主席这样重大的消息都没能掀起什么波澜来。越是如此，其实情形就越是让人不解，让那些喜欢提前传导小道消息的“地下组织部长们”一头雾水！

  　　三月末，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已经很熟悉政府工作的段昱，没有在呆在市里，而是听从了之前蒲兴强的点拨，下了基层，想要摸摸各个区县的农业发展情况，顺便考察一下各个区县的支柱产业及微小企业的发展情况，看看是不是在新的一年中，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经济增长亮点，能够为丽山市再多做一些经济上的贡献，争取这一年让丽山市的GDP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就在段昱成行后的第二天，一个也无风雨也无骄阳的日子，省里组织部的副部长终于下来了，而且这一次下来，还不仅仅是带着新的人事任命下来……


  　　段昱也不得不匆忙的赶回了丽山市里，毕竟省委组织部下来人，肯定是要宣布重大人事任命，他这个市长不在也不合适，等他赶到的时候，伍国光已经领着诸多丽山市的大大小小的领导齐聚在丽山市政府大会堂，欢迎南云省组织部领导的到来了，见到段昱到来，伍国光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阴笑！


  　　在这一次会议上，省委组织部的郭副部长第一件事就宣布了，原丽山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许海山调离另有任用，而第二件事紧接着就将他身旁的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人介绍给了在座的诸位。


  　　“这位是徐海涛同志，原南云省公安厅副厅长，公安系统的精兵强将，为确保丽山市的安定团结，这次省委特意派遣徐海涛同志来丽山接替政法委书记一职，并任命为丽山市公安局局长！”


  　　这话一出来，就让段昱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这个新任的丽山市委常委兼公安局局长一眼，这个徐海涛白面无须，身上并没有通常公安干部身上那股彪悍之气，倒是有点像是久坐办公室，擅长各种官场套路的官场老油子，显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然后段昱细细的咀嚼着郭副部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按照郭副部长适才所说，省里派徐*下来，是为了确保丽山市的安定团结，可丽山市哪里不安定不团结了呢？这句话无疑是话里有话了，而且之前在丽山已经有人传出来了，许海山走人之后，很有可能就是段昱这方的一位公安局的政委来接替许海山，成为丽山市的新任常委，可是这郭副部长一下来，就直接甩了段昱这方人马一个大巴掌，而且还是响响亮亮的！

  　　“恩，这是第二件事，那么我接着说，第三件事，有关丽山市常务副市长的调整，因为钱启申同志已经确定交流到异地任职，丽山市此时此刻，又处于加速发展的阶段，所以经过省里的领导再三考虑之后，研究决定，由郑吉师同志接任常务副市长……”


  　　很显然，只是徐海涛的到来给予段昱、林雅怡他们这方人马的打击还不够深，紧接着连要去异地交流现在已经离开丽山上中央党校学习去了的钱启申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也给拿走了，而接替钱启申的人恰恰就是伍国光的人马——郑吉师！不仅仅是这样，接下来空出来的那个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也直接由省里空降了下来，甚至这消息都没给丽山市政府打一个招呼！

  　　对于这样的情形段昱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伍国光这次发招会这么猛，一下子囊括了三个市委常委的位置，此消彼长，看来伍国光是不想在常委会上再给段昱半点机会了，即便是在蒲兴强的点拨下已经决定不再与伍国光争一时之长短的段昱，此时心中也情不自禁地升腾起一股怒气，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


  　　这忽如其来的对丽山市委常委的大调整直接将整个丽山市的大大小小的官员给调整懵了，这样大的调整可以说是丽山历史伤从未有过的，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甚至更确切的说是多半年的时间里，不管是丽山市市长还是副书记还是政法委书记，甚至连高开区算上，整个丽山市委常委居然有近一半的人都给调整了！


  　　看来丽山市又要变天了！伍国光又要重新掌控丽山了！即便是最自诩善于观风向随机应变的丽山官场老油子也被丽山这接二连三的风云变幻搞得有点摸不清方向了，而那些之前试图向段昱靠拢的墙头草们也在暗暗后悔，没想到伍国光这么快就又扳回局面了，早知道就再看看风向了，以伍国光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整人了！

  　　接下来就是三位新上任的市委常委讲话了，三人像是约好了似的，开口闭口坚决服从市委领导，团结在以伍国光书记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周围，郑吉师更是现行，开口闭口我们政府这边一定会紧跟伍书记的脚步，绝对坚决执行伍书记的指示，丽山的发展离不开伍书记的英明领导，那副跪.舔的嘴脸让人看了都鸡皮疙瘩跌一地，浑然没把段昱这位市长当回事，仿佛以后他就能代表市政府似的。


  　　也怪不得郑吉师会这么猖狂，常委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别看只差一个字，但手中掌握的实权却是大大不同的，郑吉师自以为有伍国光给他撑腰，以后在政府这边就可以和段昱叫板了，所以讲话的时候还频频用示威样的目光朝段昱这边扫过来。


  　　段昱脸上却始终看不出任何失意的沮丧，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让本来打算看他笑话的伍国光等人感觉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恨得牙痒痒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了，心说莫非这家伙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面对伍国光放出这么一记大招，段昱可以保持淡定，可是对于林雅怡来说，这忽如其来的形势大变，真的是让她心里没有了主见。所以，就在这次调整会议之后，林雅怡就直接给段昱打了一个电话，约请段昱一起到一个河岸人家的特色餐馆小聚一次。


  　　河岸人家，听起来像是坐落在河边的一处农家乐一般的去处，可是真的到了这里，段昱才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靠近莫拓河的大画舫一般的船型建筑！这艘有些仿照古时候画舫一般的船型建筑上下也就三层大小，不过乍一看起来还真的有那么意思淡淡的古风古气的韵味。


  　　这一次，林雅怡宴请段昱，其实倒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来，连带苏平、宋军甚至薛谦这位省长前大秘都来齐了，倒是王成军没来，他虽然支持段昱，但军人不干政这点基本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本来，这一次私下见面，段昱也是想要和林雅怡稍稍纵论一下丽山目前的形势的，顺便也想个办法来压一压伍国光这位书记的嚣张气焰，可是未成想这一来人就来了一大串，这也让段昱某些话就不好当众说出来了，毕竟今天来的这几人别看都坐在一条船上，但却是各有心思的。


  　　当然，一些人情往来，一些客套话诸如此类的交流段昱还是不缺的，然后他就不再发表意见了，微笑着看着众人愤慨地声讨伍国光，最积极的倒是薛谦这位省长前大秘，他自持有谭新和在背后撑腰，说话自然少了许多顾忌，开口闭口说要给给伍国光一个下马威，因为伍国光欺人太甚了！

  　　倒是苏平的目光有些躲闪，这次聚会他本不想来的，是宋军硬拉着他来的，上次他想通过宋军走段昱的路子，所以感觉不来也不好，毕竟段昱很有可能成为他顶头上司省委宣传部长李克定的乘龙快婿呢，所以最终还是来了，只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个盘算，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几人嚷嚷了半天也没有个具体结果，毕竟伍国光把持丽山这么多年，如今又有了新的助力，重新在常委会上占据了上风，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薛谦也就是叫得凶，真要他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却是抓瞎了，毕竟谭新和再怎么关照他，也不可能直接站出来帮他打压伍国光，何况人家伍国光背后也有人呢！


  第四百六十章 让人又敬又怕的市长

  　　最后这次聚会自然什么结果也没有，林雅怡等人忧心忡忡地各自回去了，段昱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第二天又继续他未完的下乡调研去了，仿佛对市里的这番风云变幻毫不放在心上似的，让林雅怡等人也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风吹青草低，阡陌炊烟起！

  　　站在乡间的田埂上，看着那一望无垠的如同青草一般的绿油油的稻苗，段昱的心情也很愉悦很清爽，他现在算是彻底领会了过年时蒲兴强对他的那番点拨，这段时间的下乡调研让他收获颇大。


  　　三里乡，这是段昱下乡的第四十三个乡镇，也是段昱来长汀县后，走完的最后一个乡！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光，段昱就像是一只不知道疲惫的老黄牛一般扎在了一个个的县区乡镇之中。当然，段昱也没有忘记丽山市里的诸多政府工作，不过在这三个月中，段昱思考最多的就是这诸多区县的经济发展情况和未来的发展线路。


  　　经过一个多月的实地考察和琢磨，经过一个多月段昱和诸多区县的领导同志的反复商讨，对于丽山市下属的四区八县整体上段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发展方向。段昱做的工作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结合各区县的地方特色，发掘各区县的经济增长亮点，然后结合地域特色打造产业链条，但真正实施起来就很难了，协调银行对有发展的小企业、小作坊提供低息贷款，制定出台各种有针对性的扶持性政策，召集有代表性有发展潜力的小企业、小作坊带头人座谈，为他们打气，给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可以说是千头万绪。


  　　这段时间下面那些区县领导也充分领教了段昱这位年轻市长雷厉风行、务实干练的工作作风和魄力，你休想在他面前打马虎眼，通常应付上级的那套推诿、哭穷的理由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因为他掌握的情况通常比这些区县领导还细致得多，三句两句就能问得你哑口无言，冷汗直流，而且这位年轻市长最喜欢开现场会，什么问题当场就落实了，责任到人，要是时间到了，安排的事情却没落实下去，你就等着挨批吧，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乡镇的一把手被段昱就地免职了，所以现在下面的干部对这位年轻的市长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这位年轻市长做事的勤奋，这样连轴转的实地调研视察，无疑是很考验人的体力的，而且白天调研完了，段昱晚上还常常要组织相关的领导干部开会讨论，就连陪同他的那些基层干部都大感吃不消，可这位年轻的市长却总是精神奕奕，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一样，这也让下面的干部不敢有半点的懈怠之心。


  　　怕的是这位年轻的市长下来调研的时候经常不打招呼，轻车简从，把情况都摸清楚了才会通知相关的基层领导来开现场会，说不得什么时候板子就打下来了，搞得这段时间下面的干部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出了漏子。


  　　“老板，咱们现在要不要回乡里？”


  　　陪着段昱接连一个多月的来回奔波，便是当过外勤记者的何欢也有些吃不消，白净的脸庞也晒得显得有些黑黝了，而且更让何欢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同样是在乡间奔波，自家的老板就越来越显得皮肤细腻呢，就好似一个大姑娘似的，而再看看自己……


  　　“嗯，也快中午了，走吧，我记得郭叔说要给做个三七汽锅鸡吃呢！”段昱一想起那位慈祥的郭大叔，脸上就忍不住的浮现出一丝丝的笑意。


  　　这位段昱嘴里的郭叔，其实也就是三里乡的一个老农，只不过因为他参加过反击战所以在三里村还是很有一些威望的，而这次段昱来到三里乡，住的就是郭叔家里，而且一住这就是两三天。


  　　这两三天里，段昱通过这位郭叔了解了很多有关三里乡的事情，而且还因为这位郭叔才制定了三里村的未来发展思路，那就是农业为辅，大力利用三里村后的十来座土矮山，发展特色的养殖业。


  　　“……市长，快进来，锅子已经熟透了，现在吃着正好……”见到段昱这位大市长从自家门前走进屋，一脸褶子的郭叔满脸笑容，那模样就像是看见外出打工的儿子回家了一样，说不出来的热情和亲切。


  　　其实，也不怪郭叔会这样的喜欢段昱这位大市长，当初段昱走进他养鸭的鸭鹏的时候，他还以为段昱是闲得没事做从城里到乡里来游玩的小年轻呢，不过乡里人多好客，郭叔还是热情地邀请段昱跟他一起吃饭喝酒。


  　　吃饭的时候段昱问起郭叔养鸭的情况，郭叔就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段昱也只是笑着听不发表意见，有时还拿出小本子记上几笔，吃完饭又让郭叔带他上村里转，四处了解情况，哪知道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却让郭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个小年轻基本了解了村里的一些情况和问题之后，就拿出手机出去打了几个电话，没多久，县里的县长，乡里的书记、乡长还有一大群县里、乡里的领导就一个个满头大汗地赶来了，郭叔这才知道段昱居然是市长！


  　　接下来段昱就开了现场会，把刚才郭叔发的那些牢骚反映的那些问题一件件摆出来，一件件解决落实，而且提出了一个三里村长期发展的经济扶持计划，原来困扰郭叔好久，求爷爷告奶奶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一下子全解决了，而且还帮郭叔落实了一笔低息贷款，让他当带头人带领乡亲们搞养殖发家致富！


  　　像这样没架子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市长，郭叔还真是头一次见，而且开完现场会，段昱把那些县里、乡里的领导都打发走了，自己却没走，反倒在郭叔家住下来了，说是要监督今天开会布置的工作的落实情况，一天不落实，他就一天不走，还让郭叔带他往三里村村后的十来座土矮山里钻，最开始郭叔在这位大市长面前多少还有些拘谨，后来熟了也就把他当亲人一样看待了。


  　　正是因为如此，郭叔才会特意的一大早进山，抓了一只山鸡回来，并且特意的给段昱做了一锅三七汽锅鸡，为的就是款待这位将要回城的市长。


  　　“谢谢郭叔了，郭叔你坐着，还是我来，我来盛！对了，郝县长他们都回去了？”


  　　段昱嘴里的郝县长，就是三里乡所属的长汀县的县长郝福晨，一个只比段昱大上四岁的很年轻的县长。这次段昱下三里乡，可把郝县长急坏了，县里村里来回跑，腿都跑细了，这次回县里，其实也是段昱吩咐的，为的就是给三里乡落实扶持资金和低息贷款，顺便派几位善于养殖的农业局的工作人员再次来三里乡考察、实验养殖！

  　　“香，真的是好香！”还真的别说，野鸡就是野鸡，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山鸡吃到嘴里，绝对的和城里的那些养殖出来的鸡鸭不同，不仅香味入鼻，而且那唇齿之间的香甜绝对的比吃什么五星级的大酒店的山珍海味还来得舒爽。


  　　“好吃，市长就多吃一些。”见到段昱一个劲儿的夸赞自己的手艺，郭叔脸上的褶子笑的都快遮住自己的眼睛了，“这次进山，打了四只鸡回来，走的时候，市长也将剩下的三只带上，回去可以让那些饭店的厨师帮忙拾掇一下，保管比城里那些鸡吃着香……”


  　　“那可就多谢郭叔了……”


  　　段昱没有拒绝郭叔的好意，不过在离开郭叔家里的时候，还是让何欢偷偷的留下了五百块钱，就当是买的这三只山鸡和这两天的食宿费用。


  　　坐上自己的座驾，看着愈渐愈远的三里乡，段昱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相比起市里的那些勾心斗角起来，还是乡野村间的这些老农们心眼实在，只要你诚心诚意的为他们好，他们总是会想着用十二万个真心来回报你。


  　　“……何欢，李昌利副书记那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反馈过来？”


  　　段昱嘴里忽然冒出来的这位李昌利，其实是丽山市政法委的副书记，而且还是钱启申一系的人马，也就是属于段昱这一系！这次段昱三里乡有些虎头蛇尾的下乡行动其实就是因为丽山市里出事了！

  　　这次能够打断段昱的下乡行动，根子就出在了公安局上！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徐海涛新官上任三把火烧起来了，在经过了一个月的适应期后，终于开始下手了，而第一个对象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马超！

  　　马超原本是许海山的人，后来许海山要调走了，不知道是受了许海山的点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马超主动来向段昱汇报了几次工作，表达了投靠之意，段昱也需要在公安口有能指挥得动的人，从侧面了解了一下马超的为人，发现马超官声还不错，业务能力也强，也就默许了他的投靠。


  　　这次事情的起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徐*这位政法委书记亲自领导的一次打黄扫非的行动中，在搜查某个夜场后，其中的一个老板攀咬了马超一口，说马超这海涛位副局长收“保护费”，还不办事儿！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亮剑

  　　这很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通过整马超来打段昱的脸！而且段昱当初是做了侧面调查的，马超原来是分管刑侦的，除了工作作风有点匪气，大大咧咧，手脚还是干净的，否则段昱也不会接纳他。


  　　而且徐海涛这次处理马超也有些不合程序，没有通过市委常委会讨论，直接在公安局党委会上就把马超给停职了，而对马超“违纪”问题的调查也没有通过市纪委，而是由市公安局纪检组直接查办的，甚至连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都毫不知情。还是李昌利这位政法委副书记偷偷地向段昱汇报了，段昱才得知此事。


  　　“老板，目前还没有，听说是徐海涛书记亲自抓的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在政法委会议上讨论，甚至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马超副局长给关押在那里！”


  　　“哼，某些人这是急不可耐啊！”段昱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越显凌厉了一些，“私自关押，即便是有临时扣留的说法，面对一个领导干部，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了一些！”


  　　不管是哪个等级的官员，一般想要扣押和审问的话，最终还是要纪委出面的，而徐*身为政法委书记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不过要是说临时性质的或者说是为了查实接下来的案情，他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说法的，只不过在段昱看来，徐*这样做，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谁让马超这位副局长和段昱走得近呢。


  　　“对了，何欢，听说郑副市长最近跑来了几个项目？”段昱的话头却忽的一转，又转到了郑吉师的身上来了。


  　　这次，因为钱启申的离开，郑吉师这位常委副市长如愿以偿的前进了小半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因为升官的缘故，这位新任的常务副市长居然也开始为丽山市的经济发展开始考虑了，这不就在段昱下乡的这一个多月中，人家已经四次离开丽山是出去亲自拉项目了，而且最终还真的让他拉来了一个有关旅游两个有关特色编织的项目来。


  　　“是的老板，而且听说已经有两家公司在新华区落户了，而且正准备招人建厂，不过目前还在进行土地出让磋商！”


  　　“恩，这倒是件好事儿，不过，对于土地的出让，我们政府部门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对了，记得有时间提醒我一下，嘱咐一下国土资源部门要尽可能的为我们政府多多考虑，虽然说现在我们丽山也进行三减一免的有利招商引资发展政策，不过也不能好处全归了商人不是，还有有关土地出让后的使用情况，也要注意跟踪一下！”


  　　听到段昱临时起意的话，身为秘书的何欢直接拿出了随身的笔记本“刷刷”的都将段昱的话给写了下来。


  　　身为一个秘书，尤其是一个成功的市长的大秘，有些事情虽然说肯定会记在脑子里，不过一些重要的东西，何欢还是会记在笔记本上的，因为这样不仅有利于提醒自己，也有利于自己学习一些段昱的从政经验。


  　　当段昱坐了一个来小时的车终于回到政府大楼后，早就等在办公楼里的李昌利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段昱的办公室里。


  　　这一次丽山市公安部门的有关“扫黄打非”的行动，其实也不是没有通知到段昱这位市长，可是徐海涛忽然来的这一手，却是让有些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徐海涛的胆子还这么大！

  　　“……市长，情况就是这样了，从目前来看马超副局长应该已经离开丽山了！”


  　　通过李昌利的叙述，段昱大体上了解了一些事情的经过，而且李昌利还给了段昱一个有关马超这位副局长的推测的去向，那就是省公安厅！

  　　要是说马超给丽山市公安局扣押的话，这件事还有一些不好的说法，可是要是给省公安厅扣押审查的话，即便是丽山市里有什么意见，那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了，毕竟下属的公安局说起来公安厅也是有领导权限的。


  　　“这么快？”段昱轻吸了一口气，有关马超的事情，段昱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因为这事情发展的实在是有点快，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等到段昱才回到市里，人家已经将人都送去省里了，也由此可见，这一次徐海涛真的是动真格的了。


  　　“昌利同志，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政法系统就需要你这样有原则的同志啊，什么人都不可能一手遮天的，稍后要是再有什么发展，还请你多多了解，顺便也告知我一下……”


  　　段昱和李昌利见面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承诺什么，只是详细的了解了一下有关马超事件的具体经过情况之后，隐晦地勉励了李昌利几句，就起身送客了。


  　　送走李昌利，段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隐忍并没有让对手适可而止，而是变本加厉，那自己也必须要亮剑了！

  　　而就在段昱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段昱再度坐镇市政府的时候，一个隐隐约约的消息就开始在丽山市的地下组织部传开了。那就是马超这位副局长被双规了，其原因听说是给人家做保护伞，不过最终原因是因为马超这个副局长没眼力，站错了队……云云。


  　　面对这样的流言，即便是段昱一时间听不到耳朵里，还有何欢这位秘书和刘汉生这位司机呢，有了这两位，就在中午还没有下班的时候，段昱便听到了这个流言。


  　　“还真的是手黑心狠呢！”这是段昱听到流言后的第一个想法！

  　　因为，在之前，段昱就已经了解过了，马超这位副局长，虽然说脾气有些匪气，不过也正是这样的脾气，才让他在主管刑警队的时候连破大案，或许在小节上，马超这位副局长真的会有一些不注意，不过要说直接索拿卡要收黑钱，却是绝无可能的。这些都是当初段昱在美食街因为帮刘汉生出头而意外认识的那位巡警队长，后来又因为段昱的推荐成为了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从此站到了段昱这一线的左环球拍了胸脯，说敢用性命担保的。


  　　也正是有了左环球这样的保证，所以段昱才没有急着出招，而是暂时冷眼旁观着事件的发展，毕竟一个人要是真的青白，即便是有人咬，那最终很可能要崩掉一口大牙的。至于说，要是马超这个副局长真的收了人家的“保护费”，段昱那更是不会去理会了，这样的人被双规了，那是活该，那是应该人民群众普天同庆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人家伍国光这些人就又开始出招了！这些满天飞的小道消息无疑伍国光等人的另一种攻击手段，这也更加暴露了他们的目的，很显然不管是徐*还是伍国光，之所以对马超下手的目的，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是什么为民除害，而是为了打压段昱这一系的人马！


  　　“何欢，今天我们去财政局走走吧！”


  　　去财政局？何欢挠了挠头，完全搞不清楚老板的意图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不知道关押在哪里的马超捞出来吗？毕竟马超跟段昱走得近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要是段昱坐视不理，岂不是让那些向段昱靠拢的人寒心，大大损害段昱的威信吗？！


  　　不过何欢已经习惯了段昱这种出人意表的行事方式，也没多问，打了个电话通知了财政局那边，就去叫刘汉生发车去了。


  　　丽山市财政局，自从上次换了财政局的局长之后，段昱还没有去过一次呢，而这位新上任的财政局的局长其实也算是段昱一系的人马，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日子里，这位陈承局长可是没少来段昱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呢。


  　　对于这位隐隐站在自己这边的财政局局长，段昱还是有些好感的，不仅是因为陈承年富力强而且有能力有魄力，更是很硬气，有原则，对于不合理的大笔支出，哪怕是伍国光签了字也敢顶回去的，这也让伍国光这位书记在用钱上有了一些的掣肘。


  　　丽山市财政局的所在地，其实就和市政府在一条大街上，只不过这条横穿整个丽山市的大街实在是太长了一些，所以即便是坐车，依旧足足十多分钟，段昱才来到了市财政局。


  　　面对忽如其来的段大市长，即便是陈承这位财政局的局长也有些脑子发懵，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打电话喊自己去市政府的，居然还劳烦段昱这位大市长亲自来财政局！


  　　“……同志们都去忙工作吧，我只是随便看看，向陈承同志了解一些情况！”和得到消息赶紧迎出来的陈承及几位副局长寒暄了几句，段昱便吩咐对自己的突然到来倍感紧张的财政局的大小领导去工作，而段昱自己和陈承一起来到了陈承的局长办公室。


  　　随意的在沙发上一坐，看着陈承眼里的一些疑惑和紧张，段昱不由的笑了笑道：“站着干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人不成？”。


  第四百六十二章 虚晃一枪


  　　陈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对于眼前这位比他还年轻的顶头上司他是服气的，有能力有魄力不说，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当然这是那些能被段昱认可和欣赏的干部的感觉，要是那些屁股不干净的干部面对段昱就会如坐针毡了。


  　　“你别忙活了，我不渴，说说吧，第一季度的财政情况怎么样？……”段昱挥挥手制止了陈承准备亲自替他泡茶的举动。


  　　陈承只好停下来，在段昱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段昱的这个问题问到了他的专业上，所以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一脸喜气地道：“今年第一季度的财政收入比去年提高了15.3%，发展形势还是比较好的……当然，这主要还是市长您领导有方啊……”。


  　　陈承这话倒不完全是恭维，自段昱主政丽山以来，经济发展提速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丽山城区的提质改造对经济的拉升和推动作用，如今已经完全显现出来了，而对南和县、湖景县等几个县区的产业调整布局，新的经济增长亮点挖掘如今也初见成效，当然最明显的还属高开区改组后的改变，罗尧这员大将果然没让段昱失望，才一上任，就组织了几次丽山高开区海外招商会，已经陆续有十几家海外高新企业入驻高科技产业园，投资额都在上千万美元以上，而且投资款都已到位，这对丽山的经济刺激作用无疑是巨大的。


  　　“你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就给我交个实底，现在咱们丽山市的钱袋子到底有没有钱？！……”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陈承笑道。


  　　陈承一听就马上又紧张起来了，他这个财政局长一听说要钱就紧张，这几乎成了他的职业病了，连忙苦着脸道：“市长，你不是要搞什么大动作吧？丽山市财政收入是增长了没错，可是投入更大啊，城改项目，还有您搞的那个区县小微企业扶持基金计划……到处都要钱啊，市财政局的财政压力还是很大呢，您要是要个几千万我还能想办法挤出来，再多我就要跳楼了……”。


  　　段昱一见陈承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笑了，他最欣赏陈承的就是这一点，哪怕是他这个顶头上司要拨钱，陈承也是很讲原则的，钱袋子扣得很紧，但是一个财政局长要是做不到这一点，那他这个市长就是再有能耐，只怕也要头疼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段昱就需要这么一个会精打细算的财政管家。


  　　“瞧你那抠门样，我这还没有开口要钱呢，你就来堵我的嘴了？”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陈承，开起了玩笑。


  　　“市长，目前财政局确实面临很大的财政压力，而且，伴随着丽山市的城市新发展、新建设，财政局的压力还会进一步的提升，我这个财政局长不抠门不行啊……”陈承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却仍然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咱们丽山市的钱袋子会慢慢鼓起来的！等铁道部的高铁项目正式落户咱们丽山，咱们丽山市就会要迎来大发展、大跨越了，你这个财政局长就会当得越来越轻松了！……”段昱挥了挥手，十分豪气地道。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想要搞个大动作，我准备给我们丽山市的公务员特别是基层公务员加工资！……”。


  　　“什么？！加工资？！”陈承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整个丽山市在编的公务员人数近十万，要是再加上事业单位职工，数字就更大了，就算每个月每人加一百元工资，这个数字都不得了，段市长这个大动作还真是一般的大啊！


  　　其实提到公务员加工资的问题，普通老百姓还真是有点误区的，因为在大多数人心目中，公务员就代表铁饭碗，是人人羡慕的职业，特别是曝出这么多富得流油的贪官，更让人不由自主的对提议给公务员加工资有一种排斥，公务员还需要加工资吗？那我们普通老百姓还要不要活啊？！甚至当有全国人大代表在全国人代会提出这项提案时，还在网上受到了上千万的网友抨击！


  　　但实际上除了一些经济发达地区，或者是手握实权的领导干部，大部分公务员的工资其实是不高的，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灰色收入，特别是基层公务员，工资低得惊人，甚至也就勉强能养家糊口，只是因为有公务员的光环遮着，常常被人忽视了。


  　　这次段昱下乡调研，不仅仅是了解各区县经济发展情况，同时也很关注民生问题，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基层公务员待遇低的问题，当然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是有他的考量的，但其中缘由自然不会告诉陈承了。


  　　但是段昱要搞的这个大动作无疑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提高公务员工资固然能提高段昱在基层干部中的威信和声望，但更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别的地市领导也会攻击他，就你段昱能啊，你给公务员加工资，那我们要不要加啊？


  　　而且虽然目前丽山市的财政情况形势向好，但是谁又能保证今后的形势不会变了，一旦财政无以为继，不仅段昱给公务员加薪的计划会半途而废，更会遭致好大喜功拖垮经济的骂名，所以陈承连忙劝道：“市长，您可千万别冲动啊，我知道你是为咱们基层干部的利益考虑，出于一片好心，但是这风险太大了，先不说财政能不能负担得起，这后面的连锁反应肯定不小……”。


  　　段昱猛地摆摆手打断了陈承的话，严肃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考虑，你就告诉财政能不能拿出这笔钱？！……”。


  　　“暂时倒是拿的出，可是……”陈承有些犹犹豫豫地道。


  　　段昱用力一挥手，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那就行了，至于后续的财政资金，你放心，只会越来越充足，这点底气我还是有的！……”。


  　　大约见陈承还是一副很不理解得样子，段昱用放缓语气，语重心长地道：“陈承同志，你是一个合格的财政局长，要管好咱们丽山市的钱袋子就得有你这种铢锱必较的精神，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发展经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咱们公务员特别是基层公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人，如果基层公务员的待遇太低，他们能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吗？恐怕喊口号容易，做到很难……”。


  　　“我跟你说，我不仅要提高公务员工资，推动公务员工资改革，将来我还准备率先在全省推行十二年义务教育制度，率先在全省推行贫困群众重大疾病财政补贴制度，率先在全省推行微小企业税费减免制度，这才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知道我这样做，肯定有风险，但为了老百姓，我愿意冒这个风险！当然我要做到这些事，首先需要一个优秀的财政局长，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冒这个风险啊！……”。


  　　陈承完全被段昱所描绘的这宏伟的蓝图震撼了，是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不正是他这个财政局长存在的真正价值吗？！在此刻陈承完全被段昱这博大的胸怀，宏远的目光所折服了，感觉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激动道：“市长，我愿意！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阵，我愿意追随你，一起来实现这宏伟的理想！……”。


  　　如果说之前陈承还只是隐隐地和段昱站在一线，现在却是真正地被段昱折服，愿意把自己的仕途命运牢牢地和段昱捆绑在一起了！


  　　段昱知道陈承已经归心，自然不在把他当外人，正色道：“你记住今天我们的谈话一定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这记猛药我有作用的……”。


  　　陈承虽然还是不清楚段昱的真正意图，但也知道这位顶头上司虽然年轻，心机手腕却是半点不输人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听说最近丽山市公安部门要换车了？……”。


  　　段昱这样的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让陈承仿佛明白了这位大市长来财政局的真正目的了，而且在联想起最近这几天公安局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陈承那里还有不明白的。


  　　“是的，市长，我正想向你汇报此事呢，我总感觉有些超标！不过，听说最近公安局扫黄打非的成果很突出……”


  　　陈承话里隐含的意思是说，财政局可以顺着段昱的意思，压压公安局买车的款项，只不过由于最近公安局的扫黄打非，查缴了不少的赃款，所以说起来，现在公安局还是很有钱的，也就是说即便是财政局想用力，怕是也难压制住。


  　　“买车，这是好事儿嘛，公安干警是人民卫士，是为我们丽山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要是连基本的用车都不能保障怎么行呢？咱们财政局就是再穷，一线干警的用车也必须保障！……”


  　　听着段昱这话，本来以为自己明白了段昱来意的陈承又有些糊涂了，这听着段大市长说法，好像是要多给公安局配车啊！明明是徐*这位公安局的局长找市长一系人马的麻烦，现在市长居然还更加的纵容徐*了，这怎么可能？！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各自运筹

  　　“好了，记住，有些事要多想，慎行。为了我们丽山市大好的发展机遇，作为我们丽山市的财政局长，你一定要把好财政关！尤其是在对于丽山市的基建情况，不管是涉及到那处，都要审查再三之后才能放款，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来财政局搞什么，你去说我是来查最近的大笔支出的……”


  　　段昱可不管陈承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所说的一些话，只是直接吩咐了陈承有关公安局用车和基建项目放款的事宜，然后拒绝了陈承请他留下来吃饭的邀请，离开了。


  　　上了车，段昱就拍了拍刘汉生的肩膀道：“汉生，去我们上次见林书记的那个地方……”，坐在副驾驶的何欢眼睛一亮，敢情老板到财政局来只是虚晃一枪，而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段昱他们接下来去的地方是市纪委用来秘密羁押双规贪腐官员的一处秘密办公点，这里原来是市园林局的管理处，只不过后来因为丽山市的发展，市园林局也搬迁了，这里就被市纪委秘密征用了。


  　　老市园林局管理的办公楼还是那种七八十年代的红砖办公楼，也不高，才三层，不过环境倒是很好，绿树成荫，繁花处处，在如今的丽山市当中还真难寻得这样的一处幽静之地。


  　　尤其是那一株株的参天大树，怕是最少的也有二三十年的树龄了，在这样满是树木和花草的大院小楼里面工作，哪怕是没有空调，哪怕是没有电梯，可是面对这窗外如此诱人的景色，怕是也能够让人心旷神怡吧。


  　　不过，说实在的，能够给市纪委请到这大院里面来的，即便是外面的风景再好，怕是也没有多少的心情来欣赏吧，毕竟不是谁都喜欢来市纪委这个地方的。


  　　“难得贵客来访啊，怎么觉得我这里的地方比你这个大市长的办公室还好？”嘴角有些笑意的林雅怡见到段昱一进小楼就上下不停的打量着这里的里里外外，不由的揶揄了段昱一句。


  　　“要不，咱们换换？”段昱哈哈一笑，“确实是不错啊，只不过就是小了点！”


  　　确实，七十年代末建造的地方，哪怕是风景好，小楼也结实，但是因为时代所限，所以不管是整体布局上还是一些内里的办公室设施其实都有些陈旧了，要是真的市政府搬迁过来，怕是不少人都要在帐篷里面办公了。


  　　“市长，你这次来，是为了马超副局长？”


  　　分宾主落座后，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也不含糊，直接就提到了段昱来纪委的目的。要是说，段昱去财政局属于视察工作的话，那么纪委，可是属于市委领导的，即便是段昱也是市委副书记，但是明面上也不会来纪委视察工作的。


  　　“马超事件是怎么回事，林书记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现在市委那位已经接连出招了，林书记可有什么打算？”


  　　段昱很清楚，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美女书记看起来没有多少的危险性，可是实际上整个丽山市怕是没有几个官员不怕她这位纪委书记的，因为她不仅不讲情面、雷厉风行，而且从来不贪不要，面对这样的一位女性纪委书记，真的是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员夜不能寐呢。


  　　“没有什么打算，要打算也应该是你段市长打算吧，外面可都在传马超是你的人呢！.……”林雅怡笑吟吟的看着段昱，但语气却不怎么好，上次她主动联系段昱，段昱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第二天就下乡调研去了，林雅怡可不想总是让段昱这样游走在圈里圈外，所以这次段昱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直接就把皮球踢回来了。


  　　“呵呵，看来林书记对我是有意见了，咦，这都到了中午了，林书记不请我吃个午饭？”段昱自然听出林雅怡话语中的怨气，却没有半点不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呵呵地道。


  　　林雅怡皱了皱眉头，本想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饭，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抬头望了段昱一眼，忽的微微一笑道：“好啊，只是段市长别嫌弃我们这里的伙食不好呢”。


  　　结果呢，一个午饭吃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前半个小时都是聊的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何欢和刘汉生吃完饭就离开了小包间，所以后面半个小时段昱和林雅怡聊了什么，就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了。


  　　丽山市市委办公室。


  　　唐小峰很少来这里，因为他这位市委大秘通常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够让整个市委办公室按照自己的意愿运转，但今天却不得不来，因为这是伍国光的指示。


  　　段昱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倍受伍国光的重视，因为他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年轻的竞争对手了，段昱大白天的突然跑到市财政局去，实在是让正在准备压制市长一系人马的伍国光心生犹疑，这才有了唐小峰这位秘书的探访。


  　　其实，还真别小看一个小小的市委办，总共工作人员才四十来个人，可是要说起对于整个丽山市的上层信息的灵敏度来看，这些市委办的工作人员，那都是个顶个的灵通。


  　　所以唐小峰只是稍稍的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来意，然后便有不知道多少的信息从这些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手里汇集到了他跟前。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唐小峰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书记办公室，连忙的将自己得来的消息通报给了伍国光。


  　　“小唐，你怎么看？！”


  　　唐小峰很有一种当元芳的赶脚，能被老板这样重视，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只不过细细想起来，却怎么都觉得段昱这位市长不会无的放矢的。可是偏偏，从得来的消息上看，好似段昱只是随意的去财政局转悠了一遭，从财政局出来又去了哪里，却是没人知道了。


  　　“老板，既然市政府那位是去了解市财政局最近的大笔支出的，那很可能和公安局的这次申请大量买车的事有关联……”


  　　对于公安部门最近的一些动作，唐小峰还是清楚的很的。徐海涛这位新任的公安局长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真的说起来其实并不是“扫黄打非”而是给丽山市的公安系统更换座驾！而且，这车子一买就是八十七辆，这还是第一批次的！

  　　“你是说，市政府想要压压徐局长的威风？”伍国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游弋的眼神放在了自己身前的文件上，半饷这才接着说道：“……丽山市这两年的经济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也正是因此，我们才更加的需要良好的保障来保证我们市里的安定、平稳发展局面！徐局长的扫黄打非行动，我看就很好嘛，这样的行动不仅有效打击了我市的灰色地带，而且还有力的支撑起了我市的良好和谐风尚。”


  　　“老板说的是。”听到伍国光这如同电视讲话一般的说法，唐小峰连忙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用来隐藏他那不断抽搐的嘴角。


  　　“不过，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既然我们的人民警察是我市经济发展的护航保障，就应该给他们配给更好的车辆和资源，如果市政府那位想在这上面做文章，那还真是动错了脑筋，那是要犯众怒的！小唐，你通知一下徐局，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唐小峰知道，伍国光这样的话，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其实就是在做着某种预演，目的就是为了后天的市委常委会议！


  　　这次市委常委会议是新年后的第一次召开，而且这次市委常委会议上，怕就是伍国光准备了良久之后，要显示自己掌控常委会力量的时刻了，也正是因此，在会议之前，伍国光才会这么的关注段昱的动向！


  　　毕竟，不管怎么说，段昱最近一个多月都在忙下乡的诸多事宜，这才刚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去财政局，又怎么能够不引起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的注意呢。


  　　不过可惜的是，伍国光依旧没能弄懂段昱的真实意图，因为段昱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段昱了，隐忍久了，有的时候不仅仅是脾气能够压制的住了，而且连算计人的时候，都比以前更加的长远和狠辣了。


  　　此刻的段昱，其实已经和苏平坐在了一处茶楼里了。


  　　这处茶楼，显然是苏平特意挑选的。因为南云省盛产茶叶，也因此丽山市的各种茶楼也应有尽有，不过很显然苏平能够约请段昱出来喝茶，为的并不单单是喝茶，所以这处茶楼不光茶香淡雅便是连包间也显得幽静清雅。


  　　“清香却不浓郁，淡甜却不失茶香，确实是难得的好茶，可是我还是不太懂茶……”


  　　段昱知道，苏平能够约他出来，绝对的不会只是为了喝茶，怕是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将要召开的市委常委会议。这次市委会议，那可是伍国光憋了近两个月才再次召开的市委会议。段昱几乎可以想见，在这次会议上，伍国光这位丽山市委书记一定会报之前的一箭之仇，甚至还会借着新任政法委书记徐海涛的手来将段昱这些人的军。


  　　而这次撞到枪口上马超，和之前已经被伍国光停职的苏平的嫡系河原县的县长荣华君，怕是在这次常委会议上也会被彻底的拿下！


  第四百六十四章 常委会召开之前

  　　容华君，是由于年初的烟花爆竹致死致伤事件导致的临时停职，之后由于丽山市的领导层发成了一系列的变故，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一直拖延了下来，这次徐海涛烧起了上任的三把火，将火引到了公安局副局长马超的身上，虽然现在伍国光还没有公布后天常委会议的议题，只是模糊地说要讨论人事问题，但是哪怕用屁股想都能猜到，后天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伍国光肯定会要拿这两人开刀以显示他市委书记的权威。


  　　也正是因此，苏平也有些坐不住了，前思后想之后，虽然觉得段昱答应过的事情肯定不会不管，可是此前丽山市委的形势，实在是让苏平有些心里没底，于是这才约了段昱一起出来喝喝茶，顺便了解一下这次常委会议的某些意图。


  　　“市长，这次伍书记忽然要召开常委工作会议，我这次约您出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苏平向来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而且身为副厅级干部，一些耐心还是有的，不过这都喝完了一壶茶水了，某些东西都还没开始！于是，苏平明白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先开口才是，越是自己不开门见山，段昱越是能够扯东道西的。


  　　苏平本来也是有些摇摆不定的，如今丽山市的形势大变，段昱一系人马忽的少了钱启申这员大将，而伍国光那边却是添了两员大将，此消彼长，只怕那些中立派常委都有些想法了，所以苏平还真是不太看好段昱这边，奈何，之前容华君几次三番的到自己家造访、诉苦，老婆的枕头风也也天天吹，自己也答应过保容华君的，而伍国光显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也就只能把宝押在段昱身上了。


  　　“苏部长…我还是喊你苏哥吧。苏哥，你要沉住气嘛，这不常委会还没开吗，事情怎么发展还不一定呢……”


  　　段昱脑子很清醒，丽山市现在表面上的情形就是伍国光现在势大，绝对的要压制段昱一头。而且伴随着自己的脚跟越来越稳，伍国光接下来肯定还会出重手的，不管是容华君还是马超，其实现在而言都是一个开始罢了。


  　　不过，很显然，不管是苏平还是段昱都很清楚，要是后天的常委会议不能够抵住伍国光的压力的话，那么接下来，可有段昱这一系人马受的了。只不过苏平并不知道，其实段昱早早的就有了准备了。


  　　而之所以引而不发，段昱也是有想法的，那就是段昱想要整合一下市长一系的人马！毕竟不管是林雅怡还是苏平都还没有真正的倒在自己的麾下。


  　　最后苏平也没能从段昱嘴里掏出个准信，有些不愉地离开了，段昱却留在茶楼里又坐了许久，思路在茶叶的清香中越来越清晰，嘴角也翘了起来。


  　　朝阳东升，丽山市的市长办公室。


  　　“市长，市委那位刚把市财政局的刘副局长叫过去汇报了工作，我是不是也让他来您的办公室一趟？”今天，就是常委会议召开的日子，不过段昱却依旧在审核一些区县的工作报告，这也是他一个月以来的成果。


  　　“嗯，不用了。我打算将近期的财政预算支出在常委会议上预报一下，这样，何欢，你将今年元旦之后的各项财政支出和预算文案准备一下，我会议上要用，对了，还有基建的一些工程款项我需要一个具体点的数字，要是没有你赶紧朝财政局要一下，做一个文稿出来！”段昱有条不紊的布置着，虽然谁都知道这次常委会召开的目的是什么，但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


  　　“好的，市长，我马上准备。”何欢只是微微的一怔，然后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也不去思考为什么段昱会现在要一些财政支出预算，而是赶紧的去准备段昱所需的各种文件。


  　　见到何欢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段昱也没闲下来，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常务副市长郑吉师的办公室。


  　　由于段昱一直没有再度分配市长办公主管的各项政府职能部门，表面上郑吉师其实还是掌管着之前常务副市长钱启申掌控的那些部门，也正是因此，有关丽山市土地出让的一些部门基本上都归郑吉师掌控！

  　　此时，在郑吉师的办公室里，可不仅仅只有郑吉师和他的秘书两个人！


  　　“小杨，今天的常委会的议程，又要加一个了，赶紧准备一下今年第一季度的财政大笔支出审核情况报告，我要马上和伍书记汇报一下，这个段昱又不知道想搞什么鬼，居然要我在常委会上做财政大笔支出审核情况报告！”郑吉师挂了电话就急吼吼地朝自己的秘书吩咐道。郑吉师最近虽然很嚣张，但段昱交待的事却是不敢不办的，毕竟伍国光都要惧段昱三分呢。


  　　“郑市长，你太忙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说这话的却是段昱的老熟人-——杨开发！

  　　杨开发现在是真抖起来了，河田煤矿的煤电项目已经被他和甄小林拿下来，而且他现在还换了个身份，外籍华侨！说白了就是花钱买了外籍小岛国的国籍，这个主意也是甄小林帮他出的，如果只看书面文件，根本都不知道河田煤矿煤电项目是他在操控。


  　　现在的杨开发是真大开了眼界了，原来大生意都是这样做的啊，换个外国人身份，有了外商投资的旗号，这钱就哗哗地贷下来了，他现在已经是身家几十亿的大老板了！

  　　以前杨开发要见副市长这种级别的干部还得东托关系西托关系，现在却是大摇大摆地进出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被奉为座上宾，他刚才那话表面上是客气话，实际上却是在表达被晾在一边的不满。


  　　果然郑吉师一听这话，就连忙站起来道歉道：“杨总，不好意思，下午要开常委会，事是多了点，不过再忙，你杨总来了，我也是必须接待的，这次还得多多感谢杨总你呢，把马总、刘总介绍到我们丽山来投资……”。


  　　没错，此刻在郑吉师办公室里的不仅仅有杨开发一个人还有和他同行的两位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马琪君、刘海英。这两人也正是郑吉师最近引以为傲的招商引资的“政绩”，不过这两人可不是什么真的搞旅游开发和特色编织的老板，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以前和杨开发一样都是靠拉关系走捷径发家的暴发户，如今听说杨开发成大老板了，就找上门来求杨开发指点一条财路，杨开发就把两人介绍给了郑吉师，打的就是圈地赚钱的主意。


  　　杨开发得意地瞟了马琪君、刘海英一眼，意思说你们看到没，常务副市长都得看我的脸色，就指了指两人，大刺刺地对郑吉师道：“郑市长，马总、刘总都是我的铁哥们，你可得多关照啊……”。


  　　“杨总，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不过，有些事情，还真是急不得的，要慢慢运作才行呢！相必杨总也很清楚，现在丽山市对于土地出让的程序，那是完全要走阳光大道的，所以……”郑吉师点起了一颗烟，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杨开发，心里不由的暗笑了一声，心说如果不是看甄大师面子，你算那颗葱啊，再说面子再大也不值钱啊，没有真金白银，谁愿意替你办事啊，而且这事多少还是有些风险的，段昱还在上头死死盯着呢，不过今天的常委会上，伍书记肯定要狠狠敲打那家伙一下，估计以后也不敢冒头了。


  　　“我们懂，我们懂！郑市长还请放心，我们都不是不懂事的人，只要郑市长肯帮忙，我们也知道怎么做的！……”马琪君和刘海英也不是第一次和政府官员打交道了，哪里不知道郑吉师话里话外的意思，再者说了，有了甄小林和杨开发的牵线搭桥，对于郑吉师的某些事情，他们还是很了解的。


  　　这不，话才刚刚的说完，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各自掏出一张银行卡悄悄地放在了茶几下面，而郑吉师也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打着哈哈道：“好说，好说，这事我放在心上了，你们就回去等好消息吧……”。


  　　…………


  　　这次丽山市常委会议是春节后召开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对于这次常委会议背后的重要意义，常委们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所以丽山市的十三位常委一个不落的都早早来到了市委的小会议室，而平时总是拖到最后一个才进会议室的伍国光居然是第一个到了，坐在那里跟每一个进来的常委亲切的打招呼，就连段昱进来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笑容，当然这笑容背后还有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次常委会议的召开，其实在某些人看来，基本上就是已经注定的某些变局，也正是因为如此，面对这次常委会议上的某些情形丽山市的地下组织部早就有传言传了出来，甚至连河原县县长容华君和公安局副局长马超落马后，谁来顶替他们的人选都已然是传出来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味十足


  　　这次常委会议的前一个议题，是讨论第一季度经济发展情况和财政支出情况，本来这些东西在座的领导只要是有心人，基本上都有一些了解，对这种照本宣科的情况介绍和讨论都不会有太多的兴趣，更何况谁都知道这次常委会的重头戏在后面的人事问题讨论上，自然都有些心不在焉。


  　　哪知道会议才开始没多久，*味就上来了，本来段昱代表市政府做完第一季度经济发展情况之后，就应该由郑吉师这位常务副市长做第一季度市财政大笔支出审核情况报告，可这时郑吉师还没有开始发言，徐海涛这位新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就开始开炮了，敲着桌子道：“我插句话啊，在座的诸位都知道，近两年，我们丽山市的经济发展一年一个台阶，这当然是好事儿，这也说明了在伍书记的领导下，我们丽山正在大跨步的朝前进！但我想提醒大家的是，我们丽山市能有今天的安定局面，我们公安系统是功不可没的！没有我们的公安系统保驾护航，丽山市的经济是不可能发展得起来的！……”。


  　　“可是我们公安局月初打的购车申请报告，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我想问一问我们的公安干警冒着生命危险英勇地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做斗争，只是改善他们一下他们的交通出行条件，这个要求难道过份吗？！难道不应该吗？而且说句难听的，光是我们这个月“扫黄打非”专项整治大行动上交财政的罚没款，付这笔购车款就绰绰有余了吧，实际上没要市财政出一分钱，为什么某些人要卡着不批，究竟是何居心？！……”。


  　　徐海涛这炮仗一放，在座的常委们都有些惊呆了，这位新任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还真是无所顾忌呢，不愧是从省公安厅空降下来的过江猛龙啊，刚才那番话虽然没有说段昱的名字，但是傻子都听得出这是赤果果地在打段昱的脸啊，前面说丽山的经济发展进步就只提了是在伍书记的领导之下，直接把段昱这位市长无视了，而后面的话更是带着质问的语气，这是直接要把段昱往墙上顶啊。


  　　此时所有的常委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段昱，看他如何应对，而伍国光则和徐海涛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露出一丝阴毒的微笑，事实这一幕根本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由徐海涛抓住给公安系统换车这个由头咄咄逼人地发难，如果段昱受不了激，跟徐海涛对起来了，要否决公安局购车的计划，无疑就是把整个公安系统的公安干警都得罪了，犯了众怒，而伍国光也会适时地站出来，与徐海涛联袂对段昱发难，逼段昱低头。


  　　而如果段昱选择了退让，则是彻底的威信扫地，后面讨论人事问题的时候就没脸冒头了，总之无论段昱如何应对，都难免落个灰头灰脸的结果。


  　　哪知段昱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徐海涛咄咄逼人的质问似的，低头翻着手中的财政数据资料，伍国光皱了皱眉头，只得亲自出马了，转头对段昱道：“小段市长，市财政局是你主管的，你对刚才徐局长所提的问题做何解释啊？……”。


  　　段昱这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海涛同志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他这种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的原委就乱发脾气的态度我不敢恭维，海涛同志你先别急着瞪眼，请听我把话说完，事实上我前天专门为这件事去了市财政局，我跟市财政局的陈承同志说了，公安干警是我们的人民卫士，是为我们丽山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要是连基本的用车都不能保障怎么行呢？咱们财政局就是再穷，一线干警的用车也必须保障！所以我要求市财政局追加拨款，一次性为市公安局解决一百辆警用车购车拨款，因为中间还有些程序要走，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没想到海涛同志这么沉不住气，居然还把这件事在常委会上提出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好还有一项提议要提请常委会讨论，大家都知道，这一个月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层跑，我发现咱们公务员特别是基层公务员的工作确实太低了，很多基层公务员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多元，连基本的家庭用度都难以保障，所以我准备对我们的公务员工资制度进行改革，提高我们公务员的待遇，特别是贫困地区的基层公务员待遇……”。


  　　“大家请放心，我提这项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我们目前的财政增长速度是完全能承受得起这部分增加费用的，绝不会因此影响我们的经济发展的，事实上我认为提高我们公务员的待遇特别是基层公务员的待遇，是能大幅提高我们公务员的工作积极性，和为人民服务的热忱，反过来会对我们的经济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所有的常委们都惊呆了，这位年轻的段市长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居然会提出一个如此大胆的提议，但仔细想想又会发现，段昱这一步棋确实确实很高，不仅完全把徐海涛咄咄逼人的攻势给化解了，还借此在全市的公务员中树立了无以伦比的威望！


  　　而段昱提出这项提议的时机选择也很妙，如果是平时的时候他提出来，恐怕还没上会讨论就被伍国光这个一把手否决了，但他选择在徐海涛提出要改善公安系统交通出行条件的时候提出来，伍国光就不好反对了，公安干警换车应该，难道提高公务员工资就不应该了吗？这个时候要是提出反对无疑也是要犯众怒的！


  　　伍国光也被段昱这项大胆的提议给惊呆了，张了几次嘴愣是没说出半句话来，现在反倒是他被段昱给顶到墙角了，而徐海涛被段昱一顿奚落弄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却也是做声不得，他是胆大不假，但还没胆大到敢站到全市公务员的对立面的地步，这个时候无论他怎么回击，明天出去只怕都会被全市公务员的唾沫星子淹死！


  　　而其他的市委常委们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来反对，就这样段昱这项本来极富争议的提议毫无悬念地在常委会上得到了全票通过！


  　　伍国光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本来以为智珠在握，没想到重头戏还没开场就被段昱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本以为是给段昱布了个进退两难的绝妙好局，结果反倒把自己给弄得进退两难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自然要想办法在后面给扳回来了，他朝组织部长辛子平使了个眼色，示意下面该他出场了。


  　　辛子平这位组织部长一直是紧跟伍国光的，手里又握着全市干部的官帽子，可以算是伍国光系的一员大将，立刻会意地干咳一声，开始发言了，“下面我们进入今天常委会的第二项议程，人事问题讨论，刚才段市长和郑市长代表政府介绍了今年第一季度我市的经济发展情况，可以说是形势一片大好啊，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在这经济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存在的一些问题，特别是我们的干部队伍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春节期间河原县就发生了一起因燃放烟花爆竹致死致伤的恶性事故，这次恶性事故看似偶然，实则有其必然性，是因为我们有的同志对安全工作不重视，麻痹大意，才会导致这样的恶性事故，再比如公安系统在最近的“扫黄打非”行动中发现有部分公安局的领导收“保护费”的问题……这些问题说明我们对干部队伍的管理还需要大大加强，我一向认为，只有让合适的人待在合适他的岗位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这也正是我们市委组织部要做的工作！……”。


  　　大约是觉得辛子平的语气太过温和，虽然字里话间已经很明显地把容华君、马超这两位段昱系的官员给点出来了，但却像是温吞水，杀伤力不大，徐海涛这位刚刚在段昱面前大失了颜面的政法委书记又有点坐不住了，再次充当起了急先锋，没等辛子平把话说完，就干咳一声道：“我插一句啊，刚才辛部长提到了我们公安系统在最近的“扫黄打非”行动中发现有部分公安局的领导收“保护费”的问题，在座的各位常委可能还不了解情况，我们这次“扫黄打非”行动可以说取得了十分辉煌的成果，特别是发现了隐藏在我们公安队伍中的“大蛀虫”！原市公安局副局长马超……”。


  　　常委们都会意地对视了一眼，果然伍国光是要拿容华君、马超这两位段昱系的官员开刀了，这次的常委会还真是*味十足啊，所以都把目光投向段昱，特别是苏平，更是频频地朝段昱递眼色，意思段市长你该站出来说话了啊，但段昱这时却又像完全没听到徐海涛*味十足的讲话，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第四百六十六章 以阳谋对阴谋

  　　就在徐海涛气势十足地准备再次向段昱系开炮的时候，他的秘书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本来市委常委会是不允许市委常委们的秘书列席的，这个时候徐海涛的秘书进来肯定是发生大事了，所以徐海涛的脸色就微微有些变了，果然徐海涛的秘书快步走到徐海涛的旁边在他耳边小声地耳语了几句，徐海涛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其他常委也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了，注意力一下子从段昱身上转移到了徐海涛身上，就见徐海涛脸上阴晴不定，突然一拍桌子，对着坐在他斜对面的林雅怡色厉内荏地道：“林书记，你们市纪委突然带走我们政法委和公安局那么多干部，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雅怡不屑地瞟了徐海涛一眼，冷冷地道：“我还没问你呢，你说你们市公安局的马超副局长存在违纪问题，绕过我们市纪委将他扣押调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而且什么时候我们市纪委办案需要向政法委汇报了？！……”。


  　　“你！”徐海涛气得浑身直颤，却拿林雅怡毫无办法，公安局算是强力部门了，所以徐海涛连段昱这个市长也不怎么畏惧，敢公开和段昱打擂台，但市纪委却是比公安局更加强力的部门，特别是政府官员听到公安局抓人或许还不怎么害怕，但听到市纪委上门只怕就要吓得尿裤子了。


  　　“嘶！”伍国光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再次掉进段昱的坑里了，段昱去财政局虚晃一枪根本就是设计好的，把他的注意力全吸引到那边去了，还故意放出过问最近财政局大笔财政支出的风声，好让自己误以为段昱会在常委会上抓住公安局大规模换车的事发难，知道自己一定会以此先发制人，顺道挖了一个坑，然后在常委会上借力打力，让自己和徐海涛弄了个灰头灰脸不说，还顺利在常委会上通过了本来会阻力重重的公务员工资改革的提议。


  　　而段昱的真实目的却是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后，与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暗中布局，借常委会召开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将了自己和徐海涛一军，如果自己和徐海涛还继续抓住马超事件大做文章的话，只怕下一步林雅怡的攻势会更猛，搞不好要把公安系统的伍派和徐派势力一网打尽，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伍国光心里就情不自禁地升腾起一股寒意，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腕，居然会出自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之手，这未免也太可怕了，走一步看三步，一石二鸟，官场博弈遇到这样可怕的对手，无疑是最让人头疼的。


  　　最可怕的是哪怕伍国光事先知道段昱的布局，也不好应对，这就是典型的以阳谋对阴谋了，伍国光本以为在自己连发大招，一举扭转自己在常委会上的颓势之后，段昱纵使不会全无还手之力也要疲于应付了，而段昱之前一个多月的下乡调研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不曾想段昱回来才几天，就将自己这蓄谋已久，准备利用这次常委会彻底打压段昱一系势力，重新树立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威信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能够看出段昱这一系列布局之妙的人当然不只伍国光，能够当上市委常委的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是官场老手，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云遮雾罩的话，此时也都恍然大悟了，看向段昱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这位年轻的市长还真是不简单啊，手腕之老辣，布局之长远，让在座的这些官场老手都不得不叹服，当然心情却是各自不同的，有敬佩，有惊惧，也有妒忌。


  　　徐海涛的发言也说不下去了，他好不容易才在政法委和市公安局内培植了一些倒向自己的新势力，这下却让林雅怡一锅端了，他要是抓住马超事件穷追猛打的话，只怕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位置都会有些坐不稳了。


  　　现在徐海涛不由有点暗暗后悔之前的猛浪举动了，他之前在省政法委任副书记，名头听起来是不错，但其实手中却是没多少实权的，如何能和丽山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这样的一方诸侯相比，所以他很有点如龙入海、意得志满的感觉，又看段昱年轻可欺，似乎也没有多硬的背景，而他能空降丽山市其实也是伍国光运作的，自然毫不犹豫地和伍国光站到了一边，甚至充当起了急先锋，率先在常委会上对段昱系开炮，现在反倒搞得自己颜面尽失、进退两难了。


  　　而且马超事件根本就是他和伍国光一手炮制的，那个举报马超的夜店老板也是事先安排好了，如果真让林雅怡这么查下去，倒霉的还真不知道会是谁呢！


  　　事到如今徐海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把目光投向伍国光，伍国光不愧是一把手，控制常委会的局面的能力还是岗岗的，尽管心中波浪起伏，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喜怒，威严地咳嗽一声道：“看来公安系统存在的问题不少，不过海涛同志刚来不久，情况还不了解，有必要进一步调查，会后海涛同志再与林书记沟通一下，由纪委和市公安局纪检组联合调查，就不在这次会议上讨论了……”。


  　　让徐海涛会后与林雅怡单独沟通，而且是由纪委和市公安局纪检组联合调查，那其实就是一种变相妥协了，起码对马超的处理在这次常委会上是不会有结果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对容华君的处理问题，伍国光已经打定主意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如何都要寸步不让，他已经连失两城，要是连这一城都拿不下来，那这次常委会就真白开了，他也会彻底颜面扫地，想要在这次常委会上重新树立他一把手威信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不过对于容华君的处理问题，伍国光还是有把握的，毕竟河原县发生这么严重的因燃放烟花爆竹致死致残恶性事故，容华君这个县长肯定是要负领导责任的，而且他如今在常委会上占据优势，舟赵政这个墙头草他也做通了工作，已经答应再次支持他，戴裕枢这个统战部长向来是中立，随大流的，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在这次常委会上将容华君斩下马。


  　　想到这里，伍国光说话底气就足了许多，敲了敲桌子威严道：“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春节期间河原县发生的燃放烟花爆竹致死致残恶性事故影响非常恶劣，是我将容华君停职的，当时有的同志对我这样处理有看法，说我是搞一言堂，没有上常委会讨论就把一名县处级干部停职了，好，那我们今天就来讨论讨论，看这样的干部应不应该被撤职！……”。


  　　伍国光话音刚落，他的忠实铁杆郑吉师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摇旗助威了，“我坚决拥护伍书记的决定，河原县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恶性事故呢，我认为主要责任在容华君身上，容华君同志还是太年轻了，所以才会在安全这样的大问题上出现疏忽，出了这样大的恶性事故我觉得容华君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河原县县长一职了！……”


  　　大约是觉得刚才失了面子想在伍国光面前扳回点印象分，徐海涛又有点坐不住了，马上接话道：“我插一句啊，我虽然刚来丽山不久，情况不怎么了解，但我觉得安全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出了安全事故，主管领导就必须负领导责任！我也坚决拥护伍书记的决定！……”


  　　徐海涛这一说话，在座的常委们都有些忍俊不住，就连伍国光也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两下，心说你就别再“插一句”了，之前两次你“插一句”就插出幺蛾子出来，还嫌不够丢人吗？！不过徐海涛好歹是在帮他说话，他倒是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也就没有说什么。


  　　在场的常委中只有苏平没心思觉得好笑，毕竟他和容华君有亲戚关系呢，容华君要是被撸了回去老婆还不得和他闹啊，不过他也没胆子在常委会上直接挑战伍国光的权威，只得频频看向段昱，希望他能站出来帮容华君说话，但段昱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色似的，低着头仍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好吧，如果大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我们就开始举手表决吧，同意免去容华君河原县县长职务的举手！……”伍国光也怕出幺蛾子，等徐海涛发完言，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举手表决，根本不给段昱发言的机会！

  　　苏平倒是想站出来帮容华君说两句话，不过见段昱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了，只是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也看错段昱了，想想也对，现在明显伍国光占据了优势，谁又会愿意为一个不太相干的人来弄个灰头灰脸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先抑后扬

  　　最后举手表决没有什么悬念，常委会以7票同意6票弃权通过了免去容华君河原县县长职务的决定，段昱、林雅怡、宋军、王成军、薛谦、苏平都投了弃权票，这也基本反映了伍国光和段昱目前在常委会上的实力对比。


  　　总算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伍国光长舒了一口气，示威性地望了段昱一眼，正准备宣布散会，段昱却突然举手道：“我还有一项建议提请常委会讨论！……”。


  　　伍国光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段昱这小子果然还准备有后手，不等段昱说完就立刻黑着脸否决道：“我们开常委会都是有议程的，不在议程范围内的议题一律不讨论！小段市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段昱装作十分愕然地道：“我要提请常委会讨论的议题就是在议程范围内的啊，今天常委会第二项议程不就是讨论人事问题吗？刚才组织部辛部长不也说了吗？我们要让合适的人待在合适的岗位上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我想提请常委会讨论的是市旅游局局长的人选！……”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掷地有声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南云省，是旅游大省，而我们丽山市旅游资源也是十分丰富的，而旅游业作为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的朝阳产业，其发展前景无疑是十分光明的，完全可以成为我们市的支柱性产业！但我们市的旅游业现状是，在全省排名最后十名，被我们相邻的楚江市、长野市甩了一大截！除了一些客观原因，我认为现任市旅游局局长郭秉义同志思想僵化，缺乏进取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而且郭秉义同志年纪偏大，再过两年就到退休年龄了，所以这次我建议调整旅游局局长郭秉义的岗位，接替人选我提议，由容华君同志担任市旅游局局长！……”。


  　　段昱这番话一出，端的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本来已经松弛下来准备离席的市委常委们神经一下子又绷紧了！说起来，段昱的话还是一点都没错的，南云省作为全国范围内都数得上的旅游业大省，每年光是旅游业带来的各种经济效益都能比得上一个市的GDP总值了，所以无论哪个地市，市旅游局局长这个职务都是最炙手可热的，而现任的市旅游局局长郭秉义也正是伍国光的铁杆手下！

  　　郭秉义这个人抓旅游产业不怎么在行，当了近十年市旅游局局长，丽山市的旅游业基本还是原地踏步踏，但他抱大腿的功夫却是半点不差，伍国光刚到丽山市没多久，他就抱上了伍国光的大腿，而且此人很会来事，如果有上面领导的亲朋好友到丽山来旅游，他一准安排的你舒舒服服，临走时还要送你一大堆特产，所以尽管他主管市旅游局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什么成绩，位置却是一直雷打不动！

  　　段昱之前一任市长就曾经想把郭秉义换了，但最后上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却被伍国光直接否决，反倒自己弄了个灰头灰脸，这也越发助长了郭秉义的嚣张气焰，除了伍国光的话谁的话都不听，段昱两次到旅游局去调研，他连面都没露，段昱早想把他换掉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接任人选。


  　　而现在段昱提出这个提议却是恰到好处，因为人事调整的提议本就是伍国光提出来，段昱这个提议看起来寻常，但如果仔细琢磨的话，就会发现这里面蕴含着极高的政治智慧，让在座的这些官场老手都忍不住要赞一声妙啊！不管是与他敌对的或是同盟的常委都因为段昱这一招妙棋对他的评价提高了一筹。


  　　苏平本来已经委顿下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敢情段市长的后手在这里啊！河原县县长和市旅游局局长这个两个位置相比，无疑是市旅游局局长这个位置更重要些，容华君如果能够顺利地接任这个位置那就是因祸得福了，段市长这一招真是高啊，本来容华君因为河原县的这次恶性事故要负领导责任，再担任河原县县长的确是有些不合适了，而段昱绕过这一环，转而提名他接替郭秉义任旅游局局长，那就是典型的先抑后扬了！

  　　不过苏平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旅游局局长位置这么重要，是人人想要的香馍馍，而郭秉义又是伍国光的嫡系，伍国光会这么轻易地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出来吗？更何况段昱提议接替郭秉义的是刚被他打压下去的容华君！


  　　果然伍国光一听段昱的提议眉眼就竖起来了，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简直胡闹！郭秉义同志担任市旅游局局长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大的成绩，但也从没有出过什么漏子，没有出过一次大的安全事故！而容华君刚刚才在河原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被免去了县长职务，你现在却提议他接替郭秉义同志担任更重要的旅游局局长职务，这不是胡闹吗？！这不是笑话吗？！……”。


  　　作为伍国光铁杆的组织部长辛子平也连忙接话道：“我同意伍书记的意见，稳定压倒一切嘛，我们不能因为急功冒进，就贸然调整这么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人选，而且郭秉义同志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任职期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这样毫无理由地调整他，难免会寒了下面同志的心啊！……”。


  　　没想到段昱这时却突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猛地站了起来，针锋相对道：“我不这样认为，尸位素餐，不思进取，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失职！放着丽山市这么丰富的旅游资源开发不起来，这就是最大的过错！郭秉义同志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但是我们丽山市的旅游产业两年要错过多少的发展机遇呢？！我们难道为了照顾某些人的情绪，就让我们丽山市的旅游产业错失大好的发展机遇吗？！我坚决不同意！……”。


  　　“容华君同志，我和他谈过几次话，这个同志很有思想，年轻有闯劲，而他主政河原县期间，河原县的旅游产业也是全市发展得最好的几个区县之一，我觉得由他来担任这个旅游局局长非常适合！……”


  　　“至于说河原县发生的那次恶性事故，容华君同志固然是负有一定领导责任的，但里面也是有一定偶然性的，谁能保证自己的辖区不出事呢，而且之前容华君同志已经被伍书记停职反省了一个多月了，已经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了应付的代价，据我了解，容华君同志对自己的错误认识还是很深刻的，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市人民医院照顾在烟花爆竹爆炸事故中受伤的群众，也赢得了受伤群众和家属的尊重和谅解，难道我们连一个普通群众的胸怀都不如吗？这个时候还揪着这件事不放，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伍国光想不到段昱居然会如此强势，越发火了，连续拍打着桌子火道：“乱弹琴！你这是强词夺理！容华君就是因为在河原县出了安全事故才被免职的，你刚才不是也没反对吗？如果他到旅游局再搞出大的安全事故，谁替他负责？！旅游局本来就是对外的窗口部门，要是再出了恶性事故，那影响就不是一点点了！……”。


  　　段昱斜了伍国光一眼，冷冷地道：“伍书记，我刚才虽然投的是弃权票，但并不代表我同意你们的做法，对于年轻干部，特别是像容华君这样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当他们在工作出现了些许的失误或者疏漏时，我们要做的不是一棒子打死，那样只会彻底毁了他，我们应该给他提供更适合发展其才能的发展平台，这才是对我们的年轻干部负责的态度，是对丽山的未来负责的态度……”。


  　　“至于伍书记刚才提出的担心，那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用没有发生的事情去臆断一个人，是否过于武断呢？！如果真被伍书记不幸言重，那么我可以负责！我对我推荐的人选有信心！我相信容华君同志一定会让我们丽山市的旅游业再上一个台阶，迎来欣欣向荣的局面！如果伍书记对郭秉义同志也有信心，认为他能在退休前能把丽山市的旅游产业搞上来的话，那我也可以放弃之前的提议……”。


  　　“你！胡闹！”伍国光被段昱气得浑身直颤，不过他还真没有段昱这样的魄力，敢拿自己的仕途命运这样豪赌，郭秉义是个什么货色他也是清楚的，把宝押在他身上不是脑袋秀逗了吗？！


  　　伍国光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投票表决上，当他看到统战部长戴裕枢也举起了手投赞成票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了，最后常务会以7票赞成5票反对一票弃权（弃权的是舟赵政）通过了容华君任市旅游局局长的任命！这也意味着今后常委会上的局面将变得更加的微妙！

  第四百六十八章 重案组组长


  　　这种微妙其实也体现在中立派常委的心思变化上，比如说统战部长戴裕枢，戴裕枢是老常委了，他的为官原则是明哲保身，随大流，所以原来伍国光一统常委会的时候，他基本上是被边缘化的，属于典型的“举手常委”，待到段昱来了后，常委会的形势发生了变化，他这个“举手常委”的这一票才显得重要起来。


  　　事实上在常委会召开前，伍国光和段昱都单独找过他，只不过两人拉拢他的方式各不相同，伍国光是诱之以利，向他许好处以换取他的支持，段昱则是晓之以义，说戴部长我不是要拉帮结派，只希望你能够从有利于丽山市未来发展的角度，投出你那一票。


  　　戴裕枢却仍是举棋不定，他不愿意得罪在丽山根深蒂固的伍国光，也不想去触段昱这位锋芒正露的官场新星的霉头，所以对谁都没有明确表态，打的仍是随大流谁也不得罪的主意，所以在表决免去容华君河原县县长一职的时候，他见伍国光掌握了多数票，而段昱却弃权了的时候，他就投了赞成票。


  　　但是当段昱抛出容华君任旅游局长这一神来之笔时，他也忍不住想击节叫好了，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啊，丽山按他这样搞下去没准还真能有一番大发展呢！所以他心里的天平也慢慢发生了倾斜，最后投了赞成票。


  　　再比如舟赵政，舟赵政原本是紧跟伍国光的，但当上了副书记又有些不甘雌伏了，与伍国光貌合神离，特别是才当上丽山市城市改造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没多久，又被伍国光给撤换了，更让他心生怨恨，上次被段昱捏住了痛脚使得他不得不临阵倒戈，事后他做了一番修补工作，又去省城活动了一番，自认为可以蒙混过关了，再加上伍国光找了他，表示不计前嫌，所以他又倒向了伍国光那边。


  　　但现在的他却又开始动摇了，段昱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如此的心机，如此的手腕，跟他作对岂不是自取灭亡？！而且自己已经被段昱抓住了尾巴，就算自己做了些修补工作，以段昱的精明要想掌握更多的证据只怕是遮也遮不住，看来以后还是少惹这个煞星为好，当然他也怕再次触怒心狠手辣的伍国光，最后选择了投弃权票。


  　　可以说段昱这次在常委会上把容华君送上了旅游局局长的位置，看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人事变动，但其意义却非比寻常，因为以往的人事变动都是由组织部先提出几个备选人选，然后在常委会上表决，而组织部长辛子平却是伍国光的忠实铁杆，他所提出人选肯定是倾向于伍国光系的，段昱这次的神来之笔实质上是隐约的打破了某种说不得却存在的枷锁和规则！


  　　举手表决，只是片刻之间的选择，只是分秒之间的举手动作，却像是一座万钧沉山一样直接压在了伍国光的身上，直接压垮了伍国光的脊背，让他本来挺的笔直的身躯一下子就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袭来，让伍国光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无力，还是坐在他背后的秘书唐小峰看出来了自己的老板的不对劲儿了，把椅子往前送了一下，不然的话，怕是他能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是真的是那样丢脸的话，怕是从此以后，伍国光在丽山就彻底颜面扫地了！

  　　常委们也都看出了伍国光的失态，看来丽山市是真的要变天了！常委们各怀心思地沉默着，会议室里安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好了，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任河原县县长的人选……”片刻后，伍国光终于还是缓过气过来了，略带嘶哑的声音突然在这极度安静的会议室响起，有些抽搐的嘴角哆嗦了两下，还是没宣布容华君成为市旅游局局长的结果，不过显而易见，这一议题，是段昱这一方胜利了。


  　　伍国光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提出要讨论接任河原县县长的人选，他已经做好了与段昱再次对决的心理准备，但是段昱却出人意料地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退让，最后由伍国光系的一名副县长得到了这个位置。


  　　这一次的常委会议，足足开满了三个半小时，最终在段昱满脸平和和伍国光满脸阴郁的神色之下，终于的结束了。


  　　会后段昱系这边的常委都显得很兴奋，连一向冷面示人的林雅怡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宋军更是嚷嚷着要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不过却被段昱婉拒了，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现在丽山市的形势十分微妙，伍国光显然也不会甘心，肯定会酝酿更狠更有力的大招来对付自己，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呢？


  　　…………


  　　荸荠仁大街，一个有些奇怪的大街的名字。听说，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这里有许许多多的小商贩贩卖荸荠，后来人们喊习惯了，慢慢的这条大街才被称为荸荠仁。不过，现在这个大街还有一个更加被人称颂被人津津乐道的名字，那就是酒吧街！

  　　在这里，每当华灯初上的时分，伴随着一辆辆轰鸣的机车，亮瞎人眼的超跑，令人频频侧目的豪车成群结队地汇集而来，整个酒吧街伴随着夜色的升腾，就会成为一个男人们欢乐的海洋。


  　　在这里，最为独特的风景，其实不是各种令人侧目和心跳加速的跑车，而是那跑车上或者是行人路上那一位位令人心跳加速穿着性感的时尚美女。


  　　这里的美女很凉爽，这里的美女很奔放，这里的美女成群结队！也正是因此，整个酒吧街几乎成为了所有喜欢寻芳猎艳的男人们夜游的好去处。


  　　作为男人们的猎场，作为男女一起的聚集地，可想而知整条街里会有多少的龌龊和悲喜。尤其是丽山市，伴随着半个来月的扫黄打非行动的不断的深入，整个酒吧一条街里里外外可以说是一片哀鸿。


  　　也正是因为这次扫黄打非行动，所以一些比较惹眼的东西几乎都看不到了，便是连一些奔放无惧的各种二代们好似也收敛了不少，最起码这些天，这天街上的跑车和改装机车的轰鸣声少了一打半都不止，不过随着扫黄打非行动的结束，这里又慢慢恢复了一些人气。


  　　月色初起，华灯初上。


  　　比起往日有些清冷的酒吧街上，一辆挂着民用牌照看起来很普通的比亚迪S6缓缓的驶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张队，那个人今天会出现么？”看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招牌渐渐的照亮了整个酒吧街，坐在副驾驶座的一个小年轻有些糊涂地问了一下正在开车的队长。


  　　“出不出现，谁又知道呢，这办案嘛，本来就是一半靠运气，一半靠耐心！”张喜忠直接给自己点起了一颗烟，把车玻璃摇下来一线，顺道把遮阳板扳了下来，让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脸。


  　　看着马路上那一位位打扮艺术、穿着凉爽的非主流和杀马特开始纷纷的涌进一个个的酒吧，张喜忠的目光渐渐的开始关注在一个酒吧的入口处，在那里正有几个打扮很出位的青年对着一群招蜂引蝶的美女们狂吹口哨。


  　　“好了，走吧，我们也找个地方坐坐。”


  　　关注了这个酒吧一会儿后，张喜忠索性将车停在了一个不是很显眼的位置，然后带着两名便衣警员一起随意的就在这个酒吧不远处的一个小超市前坐了下来。


  　　张喜忠选的这个小超市位置很好，可以把整个酒吧一条街的动静一览无余，也正是因为位置好的缘故，此刻在小超市的门前，还有着不少的青年正蹲在路边看小妞，甚至不时的还指指点点的吹个口哨啥的，表现一下自我的存在。


  　　张喜忠，丽山市刑侦大队重案组组长，在丽山市公安系统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立功受奖记录和警告处分记录一样厚，以他的资历本来是有望坐上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位置的，但因为脾气过于耿直和火爆，却一直升不上去，也是历届公安局局长最头疼的刺头，用许海山的话说，张喜忠办案是天才，做官是草包，就让他待在重案组吧，于是他在重案组组长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五年多。


  　　随着年纪的增大，张喜忠也慢慢有些开窍了，总不能当一辈子重案组长吧，看到刑警队几个抓了一辈子罪犯，背了一身病痛，却落了个晚景凄凉的老前辈，张喜忠可不想走他们的老路，所以最近张喜忠也没那么刺头了，也知道没事上支队和市局几位领导办公室去坐坐了。


  　　不过新上任的徐海涛局长对虽然去了刺头却仍是一身刺毛的他还是很看不上眼，他对白面无须的徐局长也是好感缺缺，完全尿不到一壶里去，好在副支队长左环球对他颇为欣赏，前不久还把他引荐给了段市长！

  　　段市长倒是一眼就看上了他这一身铮铮铁骨，拍着他结实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这是一员虎将啊！”，而向来不喜欢逢迎的他看着这位比他还年轻的市长也是说不出的对脾气，再说能够进入市长的视线对于他无疑是一个咸鱼翻身的大好机会。而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也和段昱有关！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无头迷案

  　　左环球还是很够意思的，向段昱引荐张喜忠的时候，特意把张喜忠大夸特夸了一番，说他是丽山市公安局破案第一高手，专破疑难奇案，还受过公安部通报嘉奖，荣立两次集体三等功，三次个人三等功。


  　　给左环球这么一说倒是触动了段昱的一桩心事，就是他刚到丽山市的时候发生的高开区副主任马启成出交通意外死亡的事，凭直觉段昱总觉得马启成的死有些蹊跷，但一则没有证据，二则那时他刚来丽山，毫无根基，公安口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想查也无从查起，但这件事却一直像一根刺扎他在心里。


  　　而且凭他的直觉马启成之死应该和常务副市长郑吉师脱不了干系，郑吉师更是伍国光的忠实铁杆，目前段昱已经和伍国光已经势同水火，想要维持一团和气都很难，而段昱也知道自己要想一下子扳倒伍国光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可能，毕竟其中的牵扯太大了，但段昱也吸取了上次伍国光突发大招，将自己好不容易在常委会上的积累的一点微弱优势一下子扭转了的教训，知道打蛇不死必被蛇咬的道理，自然要乘势而上，伍国光一时间扳不倒，那就先剪除其羽翼，而郑吉师无疑就是段昱的首选对象！

  　　如今段昱在丽山市已经站稳脚跟，公安口也有了信得过的人，给左环球这么一提，也就把这件藏在心里多时的心事又提起来了，当下把查办这个案子的任务交给了号称丽山公安局查案第一高手的张喜忠，还特别叮嘱张喜忠查案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能打草惊蛇，有发现可以直接向他报告。


  　　能够得到段昱这位大市长的器重，张喜忠自是喜出望外，更何况他本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听说有奇案发生就浑身痒痒的，当下领了任务回到队里，像打了鸡血似的，卯足了劲要将这桩迷案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当张喜忠调阅了相关的案卷，一时间也有些挠头了，因为这个案子基本上是个无头案，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有什么线索留下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唯一的线索就是当时撞死马启成后来又主动投案自首的司机刘刘亮身上了，不过这个刘亮因为是主动投案自首，赔偿也很快到位了，所以最后被免于追究刑事责任，只是拘留了十五天以后就被放出来了，而那个刘亮从拘留所出来后不久就去了外地，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从这一点上张喜忠也觉得很可疑，如果心中没鬼，为什么这个刘亮从拘留所出来后不久就去了外地呢？不过可疑归可疑，既然刘亮没了音讯，那么线索也就等于断了。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查到这里就会有些灰心丧气了，但张喜忠显然不是一般人，既然这个刘亮可疑，他就把查案重点放在了这个刘亮身上，对这个刘亮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做了一番详细调查。


  　　这一查，疑点就更多了，这个刘亮本是个社会无业人员，因打架斗殴盗窃财物进过好几次监狱，出来后也不思悔改，整日游手好闲，最喜欢泡酒吧勾妹子，家里条件也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点家底也早被刘亮这个败家子给败光了，那么问题来了，当初刘亮赔偿马启成家属的那笔交通肇事赔偿款是怎么来的呢，那可是一笔几十万的巨款啊！张喜忠断定其中必有猫腻！


  　　但是疑点再多也没用，找不到刘亮本人一切都是白搭，不过张喜忠并没有灰心，正如他自己所说，办案一半是靠运气，一半是靠耐心，他耐心地排查了刘亮的社会关系，安排便衣干警在刘亮可能联系的关系人附近蹲守，同时也通过手头的一些秘密线人打探刘亮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从一位秘密线人那里传来消息，刘亮已经回到了丽山市！不过这家伙十分狡猾，根本没跟自己的家人和以前的狐朋狗友联系，所以公安局才无法掌握他的下落！

  　　这下张喜忠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刘亮有问题了！如果没问题为什么连自己的家人和以前的狐朋狗友都不联系呢？这时候就显出张喜忠办案的老道了，按照重案组几个冲动的年轻刑警的意见，是准备马上把刘亮提留回来审问，却被张喜忠否决了，因为这时候把刘亮抓回来，他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以张喜忠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只安排了几个信得过又精干的便衣刑警在刘亮身边秘密布控，很快跟踪刘亮的便衣刑警就反馈回来信息，这个刘亮确实可疑，出手十分阔绰，几乎每晚都要去酒吧泡吧，点的都是几千块一瓶的洋酒，而且这小子十分风流，几乎每晚都要勾搭一个风.骚吧妹去酒店开房，却从没见这小子外出工作或者做什么生意，那么他挥霍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疑点越多，办案难度却越大，因为这个刘亮不仅十分狡猾，似乎还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每天都住酒店，而且从不在同一家酒店逗留超过三晚，基本上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有好几次跟踪他的便衣刑警都险些被他发现了，所以也不敢跟得太紧。


  　　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这刘亮如此狡猾，跟踪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一点线索，总不能这么无休止地跟踪下去吧，不过张喜忠相信再狡猾的狐狸都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他要求跟踪刘亮的便衣刑警，把每天刘亮到过的地方不管是否可疑都要登记下来，然后他把刘亮去过的地方全部在丽山市的电子地图上标注下来，连成线，好从中找出刘亮的活动规律！


  　　这样果然又发现了新的疑点，最近刘亮连续几天都在丽山市的翡翠花园附近出现过，有一次还开着一辆租来的宝马进入了翡翠花园，而这翡翠花园乃是丽山市有名的高档小区，里面住的业主都是非富即贵，刘亮这个无业游民去那里干什么呢？！

  　　不过也正因为这翡翠花园乃是丽山市有名的高档小区，所以物业管理也比较严，像刘亮开着宝马进去还容易些，跟踪他的那几名便衣刑警开的却是一辆民用牌照的比亚迪，本想跟着进去看看，在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像审犯人一样左审右审，气得那几个便衣刑警很想像《天下无贼》里的刘德华一样大骂一声，“开好车的就一定是好人吗？！”，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那几名便衣刑警也没敢亮明身份跟进去，所以刘亮进了翡翠小区后具体干了什么，他们也不得而知了。


  　　张喜忠凭其敏锐的直觉和办案经验，马上断定，这里面肯定有事！既然跟踪刘亮没有新的发现，那么就从翡翠小区调查着手，他亲自带队，来到翡翠小区，找到了翡翠小区的保安队长，向其亮明身份，然后询问最近小区是否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翡翠小区的保安队长开始很嚣张，连张喜忠这个重案组长也没放在眼里，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没有的事，也怪不得他，翡翠小区里住的非富即贵，连带这保安队长也有点鼻子朝天，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过这倒是难不倒张喜忠，他这个重案组长可不是白当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随意敲打了几下，那保安队长就老实了，问什么答什么，这一问倒是又问出蹊跷来了！最近小区里连续发生了两起失窃案，时间间隔不过半个月，而且失窃的居然是同一户业主！更蹊跷的是这户业主开始气势汹汹把物业和保安都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要炒他们的鱿鱼，但后来保安队长说要报案的时候，那业主却突然说没有失窃，不报案了！


  　　不过那保安队长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现在的有钱人怪毛病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既然业主本人都不追究，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更何况后来物业公司的老总还专门打来电话，说这件事不许对外提，所以也没有向公安机关报告。


  　　张喜忠一听自是喜出望外，知道案件的关键只怕就着落在这起蹊跷的盗窃案上了！马上要求调阅那户失窃业主的资料，业主登记资料是一名年仅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据保安队长说这妙龄女子长得很是妖艳，开的是宝马，穿的是国际名牌，之前还有一名中年男子经常进出这妙龄女子的家，不过每次来都是坐在车里，根本不照面，而第二次盗窃案发生后，那妙龄女子已经搬出了翡翠小区，那中年男子也再没有来过，那套豪宅如今已经无人居住了！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不过张喜忠却不这么认为，他几乎可以断定这起盗窃案肯定和刘亮脱不了干系，马上果断下令，抓捕刘亮！

  　　但是这时又出了意外，因为公安局扫黄打非大行动开始了！刘亮也不知道是否是被这次声势浩大的扫黄打非行动惊动了，再次消失在了跟踪他便衣刑警的视线中！

  第四百七十章 无眠之夜

  　　张喜忠知道刘亮一定会再次出现，而他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他常来的这间酒吧，作为重案组的组长，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盯人，尤其还只是抓捕一个盗窃犯！只不过，偏偏这几天张大组长就好像是和这个盗窃犯卯上了一般，在接到某个线人提供的线索后，一连三天，张喜忠天天都来这酒吧街盯梢。


  　　只不过，说起来也是邪性，那个喜好渔色的刘亮这两天好似一下子消失了一般，不管是一些夜场还是KTV，甚至连他最喜好来的酒吧街，都没了他的踪影。这可让接了领导特殊任务的张喜忠给抓了瞎，甚至这几天连睡觉都睡不着了。


  　　“嘿，哥们，给我来几个羊腰子，美女你吃什么尽管点，今天哥哥我请客！”


  　　就在张喜忠寻思着，还有什么线索能够用来尽快的抓到这个刘亮的时候，伴随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张喜忠忽然之间就站起了身，一双凌厉的双眸死死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烧烤摊前的人影。然后，下一刻，毫不犹豫的，这位张大组长就朝着不远处飞奔了过去。


  　　看到自家队长的动作，剩下的两名便衣警员也毫不客气的起身，然后飞快的跟了上来，刘亮警觉性果然很高，听到声响立刻拔腿就跑，要是这样都让他跑掉，张喜忠这个重案组长还真就别当了，一个飞扑上去，就把刘亮扑倒在地，这时那两个便衣警员也赶到了，三个人扭胳膊扭腿的就将刘亮牢牢地摁倒在了地上。


  　　“啊……你，你们是谁……”


  　　“好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喜忠根本就没有理会刘亮旁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美女，而是直接掏出了一副手铐，给刘亮戴在了手上。


  　　许是见到了手铐，这名小美女终于明白了什么，也没敢再吱声，稍后三人直接押着刘亮回到了警车，然后一阵风的就离开了这条酒吧街。


  　　“……队长，我们这是去？”


  　　不怪小刘话多，实在是因为开车的张喜忠这方向有点不对，顺着这条大道走，车子根本就不是回市公安局的。


  　　“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还有今天的事情全忘了，记得保密程序吧，知道就好，这件事在审理完毕之前，你们两个记住，千万不要泄露一句。当然，案件完成之后，肯定会给你们记功的。”张喜忠嘴角一翘道。


  　　张喜忠为什么不将这刘亮押送至市公安局呢？其实这里面就包含了一些张喜忠自己的小心思了。因为张喜忠很清楚，这个案子绝不简单，很可能牵扯到丽山高层之间的斗争，此刻的张喜忠已经是隐隐地站在段昱这一系了，偏偏新任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徐海涛和段昱不对付，要是把刘亮押回市公安局，徐海涛肯定会收到风声，只怕又会起波折，只有把案子办成了铁案，才能给段昱交一份满意的答卷，要是张喜忠连这点都不明白，那就真活该他当一辈子重案组长了。


  　　毕竟，想要跟段昱站队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两天前，伴随着今年最受人瞩目的常委会议的召开后，几乎整个丽山市大大小小的圈子都传遍了，段昱这位市长，再度在常委会议上压了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一头！有了这样的消息传来，更加给张喜忠鼓了一股劲儿，也正是因此，张喜忠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刘亮给审问出来。


  　　新华区，华菱铺公安分局。


  　　作为一个之前的派出所级别的公安分局，其实在这个丽山市而言真的是没有半点出彩的地方。当然，张喜忠之所以会选择这里，其实也是很有目的性的，因为这个公安分局的局长乃是当初张喜忠的战友，过命的交情，绝对信得过的。


  　　借了华菱铺公安分局的审讯室，张喜忠连夜对刘亮进行了突审，刘亮开始死不交代，不过对付这种老油条，张喜忠多的是办法，用审讯室的强光灯对刘亮一照，根本不提审讯的事，叼上烟就开始和刘亮东南西北的胡侃，侃了一个多小时，刘亮先沉不住气了，哭丧着脸道：“警官，我真没犯事，想交代也没法交代啊……”。


  　　张喜忠也不着恼，站起来对旁边陪同审讯的战友道：“哥们，我去眯会儿，你陪他继续聊，过两个小时叫我，咱们换班，叫小刘他们几个也准备下，这是个死硬分子，估计不会轻易开口的……”。


  　　刘亮一听就急了，他可是几进宫的人，自然知道厉害，这招叫“熬天灯”，既不打你，也不骂你，就找几个人轮班陪你聊天，就是不让你睡觉，这听起来似乎一点不可怕，但实际上却是最折磨人的，熬上几天几夜，能把人熬疯了，刘亮就亲眼见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狱友活活被熬成了神经病，连忙道：“我交代，我交代……”。


  　　大家可千万别以为狡猾的刘亮这么容易就招了，他交代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喜忠用力一拍桌子，拿出证件对刘亮一亮，怒斥道：“刘亮，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重案组组长，能为你这些破事找上你吗？既然盯上你了，肯定是掌握了铁证的，你最好老实点，我跟你说，还没有犯罪分子能够从我张喜忠手里逃脱，你就认栽吧！……”。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刘亮一听张喜忠这个名字就像戳破气的皮球一样彻底软瘫在审讯椅上，他既然在社会上混，自然是听过张喜忠这个丽山市破案第一高手的名号，知道这回只怕是难以幸免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张喜忠大喜过望，开始要烟抽往往是犯罪心理防线开始崩溃，要老实交待的前兆，立刻走了过去，递了一根烟给刘亮，还亲自帮他点上火，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这就对了，出来混总要还的，交代了你也好，我也好，也少受点罪不是？……”。


  　　刘亮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交待了，这一交待不打紧，倒把审讯的几位警官吓了一大跳，原来他盗窃的那处翡翠花园的豪宅居然是常务副市长郑吉师的别宅，他先后两次从郑吉师的别宅里盗得赃款共计一百二十万元，金条首饰近十公斤！还有一个秘密账本，这些赃款赃物除了部分被他挥霍掉了，大部分都被他秘密藏在了一处租来的房屋隔墙里！

  　　不过对于马启成的遇害，刘亮却是死活不肯交代，坚称那是交通意外，这也能够理解，毕竟牵扯到人命案，很可能要判死刑的，张喜忠有足够的自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撬开刘亮的嘴！


  　　在座的几位陪审员脸色都变了，办案最怕遇到这种牵扯到高层领导的案子了，一个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只有张喜忠很兴奋，知道是走对路子了，虽然刘亮还没有交待马启成遇害的事，但仅凭手中的这份口供，也能给段昱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张喜忠强压心头的兴奋，不动声色地向几个陪审员交待了几句，让他们继续审问，自己要出去抽根烟透口气，走出审讯室，张喜忠就情不自禁地用力挥了一下手臂，“这一下，怕是真的要立大功了，看来这一次，我张喜忠也要交好运了！”。


  　　身为重案组的组长，张喜忠本来对于信息的敏感度就高，自然非常清楚自己手中这份口供的分量，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一脸兴奋劲的张喜忠想都没想自己手中这份有如*般的口供丢出去会在丽山官场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也没有想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段昱特意留给他的一个秘密手机号码


  　　段昱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睡眠时间一般从不超过晚上十一点，而这个时候一般也没有什么人会这么不识趣，在这个时间来打搅市长的睡眠。


  　　不过，今天说起来也有些邪门了，先是李梦雪说自己睡不着，缠着他让他在电话里给讲了大半天的自己最近的“趣事儿”，好不容易的将这位撒娇的大小姐给哄睡着了，这还没等电话凉下来呢，紧接着就又响起来了。


  　　不过，段昱也很清楚，能够打电话来自己的私人手机上的，那都是要紧电话，也因此，段昱没有计较什么时间之类的问题，直接就接起了电话。


  　　张喜忠这个电话一接不要紧，可是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的某些消息，却令得段昱昏昏欲睡的脑子猛然激灵了一下子，睡意全无了！


  　　“……嗯，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接下来要继续扩大战果，把证据尽快起出来，一定要办成铁案！还有，一定要注意保密，敌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从现在起你直接向我负责！另外请代我向参与这起案件的同志们问好，你们辛苦了！”挂了电话，段昱深吸了一口气，他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张喜忠大半夜给他带来的这个消息了，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难以决断

  　　说实话，段昱让张喜忠去查马启成意外死亡案件本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张喜忠居然给他查出这么个爆炸性的内幕出来了！

  　　但现在倒是让段昱有些为难了，这样一个*抛出去无疑会引起丽山官场的地震，这个问题张喜忠可以不考虑，但他这个市长却不得不考虑，这样的震动无疑会给本就十分微妙的丽山局面带来许多未可知的变数，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稳定，因为那样他才能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丽山经济发展工作当中去。


  　　根据刚才张喜忠的汇报，郑吉师肯定是存在重大贪腐违纪问题的，以目前掌握的证据要扳倒郑吉师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扳倒郑吉师之后呢？上面会不会再派一个张吉师，李吉师来呢？甚至会导致丽山官场的重新洗牌呢？这里面有太多的变数是段昱这个市长也无法掌控的了。


  　　段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直到外面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光线透过窗帘慢慢照了进来，这一刻段昱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是啊，自己在纠结什么呢？自己选择走仕途，不就是想给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吗？既然郑吉师是贪官，那就该抓，至于抓了之后会出现什么局面，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新华区，华菱铺公安分局。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还有些瓷白的灯光依旧在分局的审讯室内亮堂着，审讯室的大门忽的就从外面给打开来。拎着刚刚买来的小笼包，已经熬了一夜的张喜忠走进屋，轻敲了两下审讯桌。


  　　正趴在桌子上沉睡的刘亮听到响动，忽的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嘴里更是嘟嘟囔囔的说道着：“……我真的……将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没有了……”


  　　“好了，醒醒，先随便吃点，垫垫你的肚子。顺便想想，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没有，争取有立功表现，争取宽大处理！”微红着一双眼睛的张喜忠此刻，看到刘亮的颓唐样，倒是好脾气的递给了刘亮一双筷子，还将拎回来的小笼包放在了审讯桌上。


  　　“那个，政府真的能宽大我？”别看刘亮有些怕张喜忠可是真的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根本就不理会对方的异样眼光，当然此刻刘亮更加想知道的是，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


  　　对于入室盗窃罪名的刑罚，刘亮可是清楚的很的，要是深究的话，自己屡次盗窃，金额巨大，怕最少也要在监狱里度过十年的时光，但如果那桩案子败露了，自己可是掉脑袋的！


  　　“能不能宽大，要看看等会能不能拿到东西，还有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自己心里也有数吧！”张喜忠笑眯眯地道，熟悉的部下都知道，每当张喜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是不把对方脑子里的东西榨干绝不放弃的。


  　　“我真全交代了，这么重要的事，这么多钱我都交代了，我还能藏着掖着吗？！”刘亮一边狼吞虎咽，眼珠子却骨碌碌地直转

  　　见到刘亮又在继续耍无赖，张喜忠也没有深究下去，毕竟已经和这个小子打交道了一夜，他也知道短时间要想再撬开这小子的嘴是很难的，而且现在他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和这个小子磨蹭。


  　　不仅仅是因为，已经有人去抄这个小子的窝了，他还在担心那些重要赃物和账本能不能顺利找到，更是因为段昱马上就要来这里了。


  　　俗话说的好，有些人最不经念叨，这不还不等张喜忠吃饱，伴随着一声轻快的刹车的声响，同样一晚上没睡却精神抖擞的段昱已然出现在了华菱铺公安分局大门口。


  　　伴随着段昱一行三人的到来，张喜忠带着查办这个案子的重案组刑警和华菱铺公安分局少数知晓内情的几位领导一窝蜂的跑出来迎接段昱这位大领导了。


  　　“大家都辛苦了……”段昱一边和几位民警握手，一边平易近人地笑道：“看样子，早饭大家都来不及吃吧，今天我请大家吃早饭怎么样？这样，汉生麻烦你跑一趟，多买些早餐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吃。”


  　　见到段昱的到来，又表现得如此平易近人，本来因为卷入这起牵涉到丽山高层斗争的案子心里还有点打鼓的重案组刑警和华菱铺公安分局几位领导一下子释然了，段市长的到来本来就是一种最好的态度，他们还有啥好担心的呢，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扫一夜未眠的疲惫，齐声道：“段市长，我们不辛苦！领导才辛苦呢！……”。


  　　和查办这个案子的重案组刑警及华菱铺公安分局几位领导一起吃了一个早饭，随意的聊了一些公安干警们关心的问题，在八点钟之前，段昱就从张喜忠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一个，那就是账本！在刘亮的供述下，张喜忠派去搜查证据的重案组刑警，很顺利的就拿到了这最为关键的证据。第二个当然就是刘亮的证词了，不过这相对于第一个证据而言，那就有些轻了。有了实物证据，其实从某种方面而言，这一次郑吉师真的是满屁股屎，想洗也洗不清了！

  　　张喜忠悄悄地把段昱拉到一旁，小声道：“段市长，现在在这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我敢保证不会走漏任何的消息，可一会儿就要上班了，就怕到时候人多嘴杂，我就不敢保证了，得赶紧把人转移了，否则我怕迟则生变呢！……”。


  　　段昱瞟了张喜忠一眼，嘴角就翘了起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是谁说张喜忠只懂查案，没有政治头脑，不适合做官的啊，这分明就是一个很好的未来公安局长的胚子啊！就拍了拍张喜忠的肩膀，呵呵笑道：“张喜忠，是谁说你个子大，脑子缺根筋啊，要我说你就是公安局的猛张飞，粗中有细，大块头有大智慧啊！这个问题你别操心了，带上人跟我走！……”。


  　　张喜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不过段昱的这个夸奖却让他很是受用，猛张飞，那可是绝世猛将啊，看来自己这次是真入了段市长的眼，这个重案组组长的帽子很快就要换一换了！


  　　段昱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林雅怡这位市纪委书记了，而且还是带着张喜忠一起去见的林雅怡，刘亮也被几个重案组刑警押着坐在了后面的一辆车上。


  　　来的还是市纪委的那个秘密办公点，因为只有这里才是伍国光和徐海涛等人触角无法伸到的地方，段昱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也因为熟门熟路的缘故，段昱很快就来到了林雅怡办公的主楼，林雅怡也是在路上才得到段昱的通知，连市纪委那边的办公室都没去，就直接奔这里来了，正好和段昱前后脚赶到。


  　　当见到段昱身边不仅有秘书跟随，还跟着一位有些彪悍气息的中年男子的时候，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也不由的有些诧异，稍稍的愣了一下神，这才开玩笑的说道：“怎么，领导又来我这清水衙门来视察工作了？这大早上的，准备请我再吃个早餐？”


  　　听着林雅怡那调侃自己的话，段昱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故意的冲着林雅怡眨了眨眼睛，“林书记，我倒是很想请你吃早餐，不过我就怕你看到我带来的东西，再没心思吃早餐了咯！”。


  　　见到段昱和林雅怡这位一向果敢、端庄的纪委书记有说有笑的打机锋，一旁紧跟在段昱身后的张喜忠当真是大开了眼界，能和林雅怡这样开玩笑的只怕除了段昱再没别人了，就连伍国光见了这位女纪委书记也不敢乱开玩笑呢！

  　　“哦！”林雅怡眉毛一扬，她是知道段昱性格的，绝不可能无的放矢，这一大早地跑来肯定是有要紧事，也就不再开玩笑，把段昱等人请进了自己设在这里的秘密办公室。


  　　进了林雅怡办公室，段昱也收起了笑容，也没有说话，朝张喜忠使了个眼色，张喜忠会意，把手中装着账本和口供的文件袋轻轻地放在了林雅怡办公桌，退回到段昱身边站着。


  　　林雅怡打开文件袋看了起来，本来端庄肃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担忧，抬起头吃惊地望着段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段市长，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可开不得玩笑！”。


  　　段昱却显得很平静，微微一笑道：“林书记，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吗？你如果不信，证人就在楼下的车里，你随时可以组织再次审讯……”。


  　　林雅怡俏脸微微的变幻了一下，再次拿起了资料看了起来，紧接着，她那本就阴晴不定的脸色就更加的阴晦了。


  　　其实，林雅怡即便是不看资料，她也是很清楚的，段昱身为一市之长，断断的不会无的放矢的，而且如此严重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呢。只是这件案子居然涉及到了丽山市的市委常委，这样级别的官员，根本就不是林雅怡能够直接管理的，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决断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艰难说服

  　　“市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自从上次常委会议之后，林雅怡便隐隐的知道了，段昱是一个很有政治头脑和手段的人，现在有了扳倒郑吉师的机会，林雅怡就想要看看段昱有什么样的打算。


  　　看着林雅怡那问询的眼神，段昱轻轻的摇了一下自己的头。段昱很清楚，林雅怡这样问显然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心中顾虑太多，林雅伊心中这些顾虑段昱其实也同样有。只不过，段昱对于腐败的容忍度，真心不是正数，而且常务副市长这个职位，对于政府这边来说可以说是相当重要的，让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给自己当副手，段昱还真是不放心，又怎么可能继续容忍郑吉师继续贪腐下去呢。稳定大局固然重要，但如果超出原则底线，那就是纵容了！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对段昱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扳倒郑吉师，对伍国光肯定是重大打击，很有可能让段昱能够彻底掌控丽山局势，当然伍国光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猛烈反击，但段昱也从来没有怕过不是！


  　　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道：“林书记，你是纪委书记，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贪腐会对我们的政府公信力带来多坏的影响，而且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这案情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大道理我就不说了，你如果一定要问我的意见，我的态度很明确，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干部，只要他触碰到了这条红线，就该查，该抓！倒是怎么查，怎么抓，确实是要讲究些策略，毕竟涉及的不是一般干部，要防止迟则生变啊！”


  　　听了段昱这话，林雅怡已经清楚了段昱的选择，这完全就是想要一棒子直接将郑吉师打入地狱的节奏，而且连带的还有不少的人也要跟着倒霉，甚至深究下去，这丽山市怕是还要在来一次官场风暴呢。


  　　“段市长，你的话当然没错，我们纪委对于贪腐违纪行为肯定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但正因为案情如此严重，我们才更需要慎重，毕竟涉及到一位市委常委，我们市纪委也是没有权限直接查办的，所以我的意见，我是不是先按程序上报，然后再按上级指示进行双规……”林雅怡皱了皱眉头道。


  　　林雅怡毕竟是一个女人，不管平时在人前表现得多么刚强、冷傲，在遇到这种牵扯到市委常委的大案子的时候，杀伐决断就明显不如段昱了。


  　　段昱摇了摇头笑道：“林书记，还记得上次河田煤矿矿难的事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如果相信我，就听我的，先把人控制起来，有些事不得不防啊，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省城汇报，有责任我来担！……”。


  　　段昱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因为之前段昱在曲龙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被省纪委调查组双规，所以也知道省纪委的那位彭书记对自己似乎并不感冒。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先走一步，提前布局，否则等走漏了风声，人跑了，案子变成了夹生饭，那被动的就是自己了。对于这样一件涉及到一位市委常委级别的贪腐大案，段昱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不得不考虑长远一些，

  　　林雅怡此时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对段昱的魄力和才干十分敬佩，另一方面她又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段昱把什么都计划好了，才来找她商量，这让她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她也是有野心的，并不想成为段昱的附庸，当初选择跟段昱联手，是想把段昱拉拢到自己的阵线来，现在倒有些宾主易位了，倒像是她被段昱牵着鼻子走了。


  　　而且这次的事跟上次河田煤矿的事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上次她秘密控制的那些官员，都是县处级以下的官员，这是在她这位市纪委书记权限内的，但是这次涉及的却是一位市委常委，不经请示就贸然抓人，就已经有些越权了，而且郑吉师是伍国光一系的干将，伍国光知道他被抓了，肯定会无动于衷，必然会动用他庞大的关系网兴风作浪，到时要是案子办不下来，那自己这种越权行为就会被人拿出来说事了。


  　　“额，段市长果然考虑得很周全，面对这样的大案要案，我们即便是再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社会上有些不好的言论，说我们纪委办案不讲程序，想抓谁就抓谁，就在早几天，省纪委彭书记还专门召集我们各地市的纪检负责人开了会，要求我们纪委办案一定要讲程序，不能乱来，而且最近我们办的案子有点多，人手也有些不够，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市纪委临时组成一个调查小组，和市政府督察室联合行动，先将人给控制起来再说……”林雅怡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地道。


  　　段昱就知道林雅怡对自己有看法了，因为市政府督查室虽然名义上是归他这个市长管辖，但督查室主任却是伍国光的人，自己根本指挥不动，而且这样一来，就更容易打草惊蛇了。


  　　但现在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在丽山他确实也找不到比林雅怡更强力的盟友了，所以他只能步步紧逼，哪怕明知这样做，林雅怡会有想法，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林书记，我看这次行动还是纪委牵头，如果缺人手，我可以让公安部门的一些人配合一下，想必林书记也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段昱指了指身后的张喜忠道。


  　　“这不太好吧……”林雅怡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心中越发不悦，只是一时间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推脱。


  　　段昱就知道自己如果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恐怕很难说动林雅怡了，毕竟这也是要冒一定政治风险的，林雅怡有正直的一面，但不代表她没自己的想法，否则当初也不会主动跟自己联手与伍国光抗衡了。


  　　“林书记，像郑吉师这样贪得无厌的人落马是迟早的事，这样的蛀虫早点剔除，对我们丽山市只有好处，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是十分重要的，启申同志调走后，我也一直没有发现有合适的人选，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组织上征询我意见的时候，我倒是可以帮着说说话……”段昱瞟了林雅怡一眼，不动声色地道。


  　　林雅怡眼睛就亮了，她也是有野心的人，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她自然十分清楚，虽然这个位置不是段昱能决定的，但是作为政府这边的一把手，他的意见上级也是必须考虑的，如果运作得当的话，还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能够拿下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自己又多了一个强援，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就大大加大了，不必再担心成为段昱的附庸，那么为此冒一冒风险也显然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林雅怡就不再犹豫，用力一拍桌子道：“好，既然段市长表态了，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这个案子要是查不下来，我也没脸当这个纪委书记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人手，然后我们分头行动，去省城向上级汇报！……”。


  　　此时在丽山市的一栋豪华别墅内，郑吉师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自从他的那处别宅连续两次失窃后，他就感觉有些不妙了，尽管他马上做了一些补救，让自己包.养的情人搬离了翡翠花园，又让人给翡翠花园的物业老总打了招呼，封了口，但仍然心神不宁，那些丢失的钱物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个账本要命啊！


  　　不过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又没有什么异常动静，他才慢慢没那么害怕了，自己安慰自己，或许那个小偷就是大字不识的文盲，早把那账本当废纸烧了呢！

  　　不过最近两天眼皮子老跳，他又有些不好的预感了，感觉自己的好日子是不是要到头了，这种预感很灵，他之前也有两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次是他在外地的父亲突然病亡，一次是他刚升任常委副市长不久，开发区副主任马启成发现了他指使郑耀仁挪用侵吞开发区征地款的证据，那次还多亏了这种预感，他才能提前布局，将危险掐灭在了苗头阶段，只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呢？！


  　　这时沙发上一个穿着性.感内衣的妖艳女子嗲声嗲气地朝他撒娇道：“老公，你老晃来晃去地干什么啊？把人家头都晃晕了！……”。


  　　这妖艳女子正是郑吉师包.养的情人，要是平时他只怕早扑上去抱着这妖艳女子好好爱抚一番了，但此时他却全无这样的兴致，没好气道：“都是你，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别到处乱跑，你偏不听，结果让家里进了小偷，要是那个账本落到外人手里，我就完了！……”


  　　那妖艳女子心说你以为我是你养的狗啊，我跟着你不就是图个享受吗？不出去花那还有什么乐趣啊！不过她也是知道轻重的，郑吉师完蛋了，她也没好日子过了，连忙站起来，上前抱住郑吉师惊呼道：“那怎么办啊？！……对了，你不是说你认识一位什么大师，能够帮人做法，可以让人逢凶化吉吗？！你去找找他呗！……”。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信苍生信鬼神


  　　郑吉师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把甄大师这位高人给忘了呢，甄大师不是说过当年粤西省有个老朋友被纪委调查，就是甄大师帮做了法，结果不但屁事没有，不久以后还升为了省部级干部，为这事，那省部级干部还专门到机场迎接甄大师，还当着好多人给他下跪呢！


  　　想到这里郑吉师心里的郁结就瞬间烟消云散了，抱着了妖艳女子一顿猛亲，大喜过望道：“宝贝，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这主意出得好，只要甄大师肯帮我，天王老子都动不了我！”。


  　　“刚才还对人家那么凶呢，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不行，你得好好补偿我！”那妖艳女子用力推开郑吉师不停在自己胸前乱拱的秃头，娇嗔道，她跟了郑吉师这么久，对他的脾性自然摸得很清楚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要好处。


  　　郑吉师心情大好，连忙软语相慰道：“宝贝，是我不好，刚才不该凶你，只要我能过了这一关，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秃头凑了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妖艳女子立刻转嗔为喜，不过望着郑吉师那颗丑陋的秃头，心里还是有些膈应，连忙推了他一把，“那你还不赶紧去找那位大师！回来我让你亲个够！……”。


  　　郑吉师也是知道轻重的，知道大事要紧，恋恋不舍地放开那妖艳女子，挥挥手道：“我这就去，对了，你去把保险柜打开，把我交给你那张两百万的银行卡拿出来，我有用！……”。


  　　“啊！不就是做个法吗？怎么要这么多钱啊？！”那妖艳女子又有些肉疼了。


  　　“头发长见识短，甄大师那可不是一般人，钱少了人家能帮你吗？只要我能过这一关，这钱不是分分钟赚回来了！……” 郑吉师挥挥手道。


  　　郑吉师拿了银行卡，也没叫司机，自己开了车直奔甄小林家而去。甄小林家却不住在市里，而是住在他郊县的豪宅里，要说甄小林这豪宅可真是豪宅，占地足有五十来亩，里面还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阁，就连大门也包了金边，上面装饰了金光闪闪的门钉，门口还摆了两头大石狮，搞得跟古代的豪门大宅似的，不过却怎么看都看不出半点雅致来，倒是有点像乡里土财主的做派。


  　　每天到甄小林这里来拜访的人可不少，其中还有不少政府干部，这也是现实社会的悲哀，不信苍生信鬼神，这样的政府干部能够一心为民吗？


  　　所以甄小林谱也摆得很大，就连郑吉师这位常务副市长要见他，也得先让他弟子通传，不过人就是这么贱，甄小林越是摆出这副高深莫测的架势，这些来找他的人就越是吃他这一套。


  　　甄小林一听说郑吉师来了，就咧嘴笑了起来，知道这位是给他送钱来了，否则再怎么样，一个常务副市长也犯不着这么巴巴地从市里跑到自己来拜访，就连忙道：“快请，快请！”。


  　　郑吉师刚一进门，甄小林就打着哈哈迎了上来，“郑市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不过还没等郑吉师完全走近，他就突然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郑吉师两眼，然后装神弄鬼地手指掐了掐，故作惊讶地道：“哎呀，郑市长，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只怕是有些不妥啊！……”。


  　　“哎呀，大师真乃神人！还请大师救我！” 郑吉师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甄大师看来真是有大神通啊，居然能未卜先知，自己连话都没说，他就知道自己要走霉运了，看来这趟还真来对了。


  　　这种把戏却是甄小林玩溜了的，又再次装神弄鬼地手指掐了掐，皱了皱眉头道：“郑市长，以你我的交情，你有难我肯定得帮，不过你这是命里灾星作祟，只怕不那么好化解啊……”。


  　　郑吉师越发惊慌了，居然扑通一下对甄小林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大师，您可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啊！只要能让我过了这一关，您就是让我给您做牛做马，我也绝无二话！……”。


  　　甄小林也不去扶郑吉师，只是连连摇头道：“难啊，难啊，这逆天改运的事本就有违天道，我若为你做法，只怕也要元气大伤，折寿几年都有可能……”。


  　　郑吉师也是心机玲珑之人，如何还不会意，连忙从口袋中掏出那张早已准备的银行卡，双手齐眉递了过去，惶恐道：“大师，这卡里有两百万，权当我请大师为我做法的一点心意，如能过了这一关，我还有重谢！……”。


  　　甄小林这才把郑吉师扶了起来，笑道：“郑老弟，你这就见外了，你有难我如何可能坐视不理呢，便是拼了元气大伤折寿几年，我也一定会为你做法，保你平安无虞的！……”。


  　　说着甄小林又瞟了郑吉师手中的银行卡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摆摆手道：“不过你这钱我却是不能收，我甄某人帮朋友从来是讲义气，怎么能收钱呢？！……”。


  　　郑吉师听甄小林答应帮自己做法，自是喜出望外，一听他不收自己的钱又急了，连忙道：“这如何使得，怎么能让大师白帮忙呢，大师可是嫌少，那您说个数，我再想想办法……”。


  　　甄小林摇摇头笑道：“非也非也，这样吧，我有位高僧朋友正在筹建一座寺庙，目前还短了些款项，我把他的账号告诉你，你把这钱给他打过去，也算是你行善积德，这霉运自然也去得快些……”。


  　　这就是甄小林的狡猾之处了，郑吉师既然如此惊慌，说明事情肯定不小，如果郑吉师落马了，肯定就知道是自己骗了他，自己收了他的钱，他肯定会咬自己出来，但是如果这钱是捐给了寺庙，那自己就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至于他那个所谓的高僧朋友，自然是和他一样靠招摇撞骗捞钱的假和尚，两人之间早有协定，这捐出去的钱，是会按比例返还给甄小林的，这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从甄小林家回来，郑吉师觉得整个人都精神气爽了，再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他先去给甄小林留给他的那个账号打了款，又回了一趟家，将家里的几本大额存折取了出来，准备转移到自己包.养情人的那处别墅去，甄小林虽然答应帮他做法，但有些预防工作还是要做的

  　　正准备离开，门铃却响了，开门一看，来人却是杨开发介绍的那两个投资商朋友之一——刘海英刘总，郑吉师嘴角就翘了起来，看来这甄大师真是名不虚传啊，才刚开始帮自己做法，自己就开始转运了，这不，有人上门送礼来了！


  　　“心满意足才气盛，飞鹏扶摇观气足！”


  　　这是一幅字，一幅刘海英刘总特地请名人大家给郑吉师写的字。


  　　因为听说丽山市的这位常务副市长很喜欢名人字画，所以再度上门来的刘海英便花了五十来万专门找人求了一位书法界很有名望的老先生给特意的写了一幅字！


  　　别看仅仅十四个字，算起来基本上一个字都快四万块了，这样的高消费的“现代艺术品”，实在是让刘海英觉得肉疼，不过，即便是再贵，那也难买一个人家领导喜欢。既然想要在丽山市赚钱，那么有些钱还是要花的。对于给领导的投资，刘海英这样习惯走南闯北的老板，其实比起杨开发来，还要熟悉的多。


  　　这不，今天有关丽山市新华区何岭街D212地块的土地用地规划刚刚出台，已经早就盯着这一地块的刘海英便迫不及待的带着自己备好的一些礼品上了郑吉师家的大门。


  　　“好字，真的是好字！”郑吉师戴上了自己平常很少戴的老花眼镜细细的端详着铺陈在矮桌上的字帖，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不仅是因为郑吉师看到了下面的落款，题字的这位书法大家如今可是艺术收藏界热捧的人物，前不久一幅字还拍卖出了一百多万的高价，这幅字不仅价值不菲，还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更是因为这字里意境正符合了他此时的心情！

  　　“郑市长喜欢就好。我老刘也是个老粗，也说不出那里好来，不过还希望郑市长多多帮忙赏鉴一下……”


  　　这话说得，就好似刘海英专门拿着什么名人字画来让郑吉师鉴定来了，就像是刘海英来求郑吉师鉴定似的，可实质上呢，怕是这一鉴定，就鉴定到郑吉师私家库房里面去了。


  　　郑吉师正准备假意谦让几句，门铃又响了，刘海英就笑道：“只怕是马琪君马总来了，我来之前他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一会也要过来的……”。


  　　郑吉师也知道刘海英和马琪君向来是焦不离孟，脸上笑意就更浓了，瞧瞧这运势，送礼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就连忙按住准备起身帮他去开门的刘海英，亲自去开了门，门一开，他的脸色就变了，门外来的可不是马琪君，而是两名身着藏青色西装，胸前佩有红色徽章的青年男子，而两人身后则跟着几名身着便衣带着彪悍之气的壮汉，领头的一人，郑吉师也认识，正是张喜忠！


  第四百七十四章 谭新和发火了

  　　藏青色西装，红色徽章，这正是纪委工作人员的标配，这点郑吉师这个常务副市长不可能不知道，而张喜忠这个公安局有名的刺头，郑吉师也是有所了解的，那就像只潜伏猎食的老虎一样，要么不动，一动就要吃人了！


  　　郑吉师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不过还有点心存侥幸，端起常务副市长的架子，强作镇定地威严道：“你们干什么的？！找我有事吗？有事上办公室谈，我在家不谈公事的！……”。


  　　林雅怡是刻意做了安排的，派的这两名纪委工作人员都是新人，社会关系网简单，跟丽山官场没有什么瓜葛，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才不管你什么常务副市长呢，被纪委双规的人能是什么好鸟，自然不会跟郑吉师客气什么，直接证件一亮，“我们是纪委的，现在按规定对你实施双规，跟我们走一趟吧！……”。


  　　郑吉师心慌归心慌，但毕竟是久经官场的，自然没那么容易认栽，他反应也快，马上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立刻怒斥道：“你们是哪个纪委的？市纪委？！我是省管干部，你们市纪委有什么权力对我实施双规？！你们这是越权办案！我要马上向伍书记报告！……”，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向伍国光求救。


  　　那两个纪委小年轻，到底是办案经验不足，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还是张喜忠经验比较老道，直接一挥手，马上就有两名便衣刑警走了过来，一边一个，紧紧的束缚住了郑吉师的胳膊。


  　　张喜忠眼明手快，一把夺过郑吉师手中的手机，冷笑道：“省省吧，郑大市长，你的事犯了，现在谁都救不了你了！……”。


  　　“张喜忠，你！你想干什么？！居然敢违规对市委常委下手，信不信我让你们徐局长撤了你的职！……” 郑吉师色厉内荏地怒斥道。


  　　张喜忠耸耸肩冷笑道：“如果你还有从牢房里走出来的那一天，那你要撤就撤了，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直接向段市长负责，你提徐局长也不管用……”。


  　　一听段昱的名字，郑吉师慌了。他真的是慌了。段昱的手腕他是见识过了的，向来是谋定而后动的人，连伍国光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就更别提了。


  　　张喜忠就不再理会郑吉师，瞟了一眼从沙发站起来满脸惊惧的刘海英，对门外另两个手下招招手道：“这个也一起带走！……”。


  　　有着段昱和林雅怡的精心策划，有着张喜忠这员猛将冲锋陷阵，抓捕郑吉师的行动很顺利，而且还十分凑巧地抓到了正在向郑吉师行贿的刘海英，更起获了一批郑吉师来不及转移的赃物，可谓是人赃俱获，物证人证全有了，


  　　当然，这还不算完，或者说着才是一个开始！这个案子肯定是要查的，但查到什么程度，如何定性，却已经不是段昱能掌控的，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省里大佬们的态度。


  　　此刻不管是段昱还是林雅怡都已经离开了丽山，来到了省城！他们是在抢时间，抢在对手反应过来前，把先机给占住了。按照事先的约定，林雅怡负责去向省纪委书记彭东林汇报，而段昱则负责去向省委书记蒲兴强和省长谭新和汇报。


  　　按道理段昱应该先向蒲兴强这位省委一把手汇报，不过段昱知道谭新和比较注重小节，要是谭新和知道自己先去向蒲兴强汇报了，而不是先向他这位直管领导汇报，肯定会有想法，倒是蒲兴强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所以权衡再三，段昱还是决定先去向谭新和汇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谭新和了，不过段昱还是没有放松一点自己的心神。因为段昱很清楚，面对谭新和这样喜欢从小节入手，喜欢从自我出发的大领导，再怎么小心，那也不为过。


  　　通过秘书的通报，段昱还是轻巧了两下门扉，等到谭新和喊了声“进来”这才走进了谭新和的办公室。谭新和对段昱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段昱坐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小段，你这倒是稀客啊，轻易不登门的，怎么今天又来我这里化缘来了？”


  　　乍一听，谭新和这话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话里话外却完全的反映出来了对于段昱的一些不满，甚至其中还隐隐地点明了他曾经在某些方面帮衬过段昱，而段昱却没有知恩图报的原因。


  　　“嘿嘿，领导我这不是来了么。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下基层调研的，这不终于有了空，赶紧来求教来了，咱们丽山可离不开谭省长您的指导啊！……”段昱腆着脸嘿嘿笑道，他已经摸清谭新和的脾性了，不能顶撞，喜欢听奉承话，只能顺着来，要不一准挨训。


  　　“打住，打住！”看着段昱嬉皮笑脸的模样，本来还想训斥段昱两句的谭新和也有些开不了口了，毕竟段昱一口一个领导叫的亲切，而且这小子还是能办点事的，他还不能不用。


  　　对于如何使用段昱的问题，谭新和也有些矛盾，不用吧，现在像这么能干的年轻干部还真不多，用吧，这小子又有点不听招呼，不肯跟自己站队，难以驾驭，就板着脸道：“说吧，这次来我这里，又有什么事啊，不会是犯了错误，要我给你擦屁股吧！……”。


  　　“那个，领导，我这次来，还真是遇到一件头疼的事了……”段昱的脸色有些讪讪，那种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真的是说不出来的奇妙。这样的表情，其实完全就是段昱故意的，因为段昱很清楚，和大领导打交道，说话做事真的要讲究技巧和时机。


  　　而且段昱确实有些心虚，他先斩后奏把一位市委常委抓了，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个领导会喜欢，尤其是还要给你擦屁股！所以，段昱只能当演技派了！


  　　“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说说吧，又捅什么漏子了？！”谭新和冷哼一声道。


  　　不过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即便是谭新和知道自己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段昱还是要说的，“领导，这个我真的有些不好说，要不您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丽山市发展的新计划？”对于段昱，在某些方面来说，其实谭新和还是很欣赏的，毕竟自打段昱到了丽山，给丽山带来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这也是谭新和不得不倚重段昱的原因。


  　　只不过，当谭新和真的打开那个文件袋，看了两页段昱复印出来的郑吉师的账本后，谭新和的脸色忽然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看着账本上那一笔笔惊人的数字，看着那数字后面的一个个的人名，一个个的企业、公司，饶是身为谭新和这样的大领导已经修身养性到了处变不惊的地步，此刻脸上也开始阴云密布了。


  　　“段昱！这是什么？！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谭新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却偏偏还要问段昱这么一句，而且口齿之间的那语气，真的是像从自己的胸中挤出来的一般。


  　　“领导……这是账本。”段昱话语间有些迟疑，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知道这样的时候，自己还是装到底的好，不然的话怕是将要掀起的狂风暴雨首先就要拍到自己身上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账本！我是问你，这是哪里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少给我装迷糊！”


  　　拍桌子了！谭新和震怒了！


  　　省长震怒了，后果很严重，如果是别人只怕早吓得魂不附体了，不过段昱既然来了，就是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任何的惊恐，只是目光平静的平视着谭新和。


  　　“……领导，您没事儿吧？”伴随着轻快的一声门响，谭新和的秘书听到声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你先出去吧，没事！”谭新和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等秘书出去了，他又用手指点了点段昱，怒斥道：“好你个段昱，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我大会小会地讲，稳定压倒一切，要有大局观，你怎么总喜欢没事找事呢，市长就是抓经济的，你老老实实把经济工作抓好就行了，老是给我捅娄子，是嫌我这个省长不够忙吗？！你这么喜欢找事，干脆调到纪委去当纪委书记得了！……”。


  　　段昱仍是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谭新和都听不进去，只会遭至更猛烈的训斥。再猛烈的狂风暴雨都有过去的时候，谭新和发泄了一通后，也慢慢平静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怒火给压制了下来，拍了拍额头道：“给我说说，这些狗屁的混账事情是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怪不得谭新和出口成脏，实在是账本上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骇人了一些，而且事关一个市委常委，这肯定又要掀起一场官场地震了，这是任何一个地方主官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怎么能不让谭新和直冒邪火呢。


  第四百七十五章 *

  　　“省长，真不是我没事找事，其实这事情，并不是我们查出来的。”段昱满脸苦笑，他其实早就知道，让谭新和这样的人看了这样的账本，若是不发火，那才怪了，“这事情最开始，还要从一个小偷说起……”。


  　　“小偷？什么意思？”谭新和看过了账本之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了。最开始的时候，谭新和这样心细的人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账本的真假，不过在仔细一想，便知道自己多疑了，毕竟能够让段昱这样的市长专门找到省里来，那肯定就不可能是假的。


  　　“这账本，其实最开始是一个小偷不经意间从某个小区里面偷出来的……”段昱也没有过多的隐瞒，大略的将事情的经过给叙述了一遍，只不过这其中的一些事情发展的顺序，段昱可就没按照事实说了，而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某些节奏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事情的发展就显得清晰明确而且和段昱相关的一些线索少了很多。


  　　“……你说……”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谭新和的心有点累，脑子有些乏，甚至有一种难言的疲惫“……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


  　　“我第一时间就赶来省里找领导汇报了，不过，林雅怡书记也来省里了。”


  　　段昱不知道闭上眼睛的谭新和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准备如何决断，反正段昱绝对的是搀和不起这省委领导级别的大人物的争斗的，他来省里，任务就是揭盖子，这个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


  　　完了，这样就完了。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明确表态，直接一句“我知道了，去吧。”就将段昱给打发了。段昱心说我还没告诉你郑吉师已经被我秘密控制起来呢，估计你老人家知道了会直接气晕过去吧，得，我还是别说了，要不然把一省之长气出个好歹来我可担当不起。


  　　不过段昱也顶多腹诽两句，反正这样的事情，他是搀和不起的，只得起身告辞，而谭新和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一直到段昱走出门外也没再说一句话。


  　　从谭新和办公室出来，段昱又赶紧往蒲兴强办公室跑，谭新和的态度不明确，现在就只能指望这位省委书记了，虽然上次与蒲兴强见面，蒲兴强给段昱的印象是很正直的，不过这件事牵扯实在是太大了，段昱也感觉心里没有底。


  　　这次蒲兴强对段昱的态度比上次更热情了，不仅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中间迎接，还亲自给段昱泡了茶，这可是省委常委才有的待遇，让段昱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蒲兴强丝毫不掩饰对段昱的欣赏之意，打着哈哈道：“小段，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基层跑，收获应该不小吧，快跟我说说，你都有哪些收获？！……”。


  　　段昱此时心里是急得跟猫爪一样，不过省委书记问话，他也不好不答，只得把最近“上山下乡”的一些收获和想法简略地向蒲兴强汇报了，蒲兴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插几句话，和段昱探讨几句。


  　　要是别人只怕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和省委书记探讨工作呢，但段昱此时心里全想着该怎么跟蒲兴强说郑吉师的事，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蒲兴强不愧是省委书记，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很快看出了段昱的心不在焉，就收住话头，瞟了段昱一眼道：“小段，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段昱被蒲兴强看破心事，心里越发紧张了，吞吞吐吐道：“额，蒲书记，我…我确实有件事想向您汇报，可我又怕……”。


  　　蒲兴强就笑了起来，很干脆地挥挥手道：“小段，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看来事情还不小啊，你放心，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说吧，到底什么事？！……”


  　　这位省委书记当真是洞若观火，段昱那点小心思全瞒不过他，只得硬着头皮从自己的提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文件袋，“书记，我先说好啊，您看了千万不要生气。”段昱这样说着，才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蒲兴强。


  　　“这是什么？” 蒲兴强出乎预料的是，没有打开这文件袋，而是直接将文件袋在自己的手下一压，然后很平静的一双眸子就看向了段昱。


  　　压力，无形无质却又真的存在的一种压力！这样的压力，就像是人们说的官威，用书面一点的话说就是一种居移气养移体形成的独特的上位者的气质带来的某种气场！

  　　不管这压力是什么，反正段昱现在感觉到不好受，感觉到蒲兴强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射出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人。


  　　“书记，这里面是一个账本。”段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感觉这无形的压力似乎小了些，这才硬着头皮道。


  　　“账本，具体呢。”


  　　看着像是包龙图审案一般的蒲兴强，段昱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干脆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大略的给他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和谭新和这位省长比起来，眼前的这位蒲书记更加的稳健一些，最起码在段昱说道的时间里，人家蒲书记脸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虽然那不经意牵扯的嘴角和眼角也暴露了这位书记的心情，不过比起气得拍桌子的谭新和来，这位蒲书记的养气功夫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出淤泥而不染难得，滴墨染塘该杀！” 蒲宝猛地站起了身，冲着门口说了一声，“小李，通知一下，今天晚上，临时召开省委常委会议！”


  　　段昱如今对这位蒲书记是真心佩服得不行，不说这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变色的养气功夫，就只这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事风格，也让人十分心折。


  　　其实，段昱不知道的是，身为省委书记的蒲宝强才来南云省四个多月，还没有半年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即便是他再有手腕，再有魄力，他也还没对省委常委会议达到掌控级别，他也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切入点，现在，段昱送来的这份账本，与其说是一个丽山市的大坑，倒不如说是省委常委会议上博弈的一个*！


  　　蒲兴强来回在办公室踱了几步，突然猛地一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道：“小段，这个案子牵扯太大了，要办就一定要办成铁案，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样，你赶紧赶回丽山去，一方面继续收集证据，另一方面要把这个郑吉师秘密监视起来，要防止狗急跳墙，更要防止走漏风声突然潜逃，那样局面就会变得很被动了！……”。


  　　段昱挠了挠头道：“蒲书记，我还有一件事忘了跟您汇报了，这个郑吉师已经被我先斩后奏，让市纪委和公安局的同志秘密控制起来了！……”。


  　　蒲兴强愣了一下，定定地望了段昱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骂道：“好你个段昱，怪不得我才来南云没多久，就听好多人说你胆大妄为，还有人叫你“段大胆”，不过要我说，咱们南云省就是要多几个你这样的“段大胆”才能发展起来，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很好啊！……”。


  　　出了省委大院，看着早就等在车子里的林雅怡，心情大好的段昱突然起了些戏谑之心，停住轻快的脚步，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慢慢走过去。


  　　“怎么，你也给领导教训了？”看到段昱的脸色不是很好，林雅怡这位纪委书记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你那里怎么样？”段昱没有去提见两位领导的结果，反而反问了林雅怡一句。


  　　“还能怎么样，雷霆风暴呗，挨训倒没什么，我早有心理准备了，我是担心这案子……”别看现在林雅怡脸上风轻云淡的不显山漏水的，可是实际上彭东林这位省纪委书记的脾气未必比谭新和好多少，刚才在彭东林办公室，林雅怡被他训得都快哭了。


  　　看着林雅怡一脸的落寞，段昱心里也有些愧疚，从某种角度来说，林雅怡是被自己绑架了，不是谁都有段昱这样的勇气的。


  　　“林书记，你也别太在意了，放心，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段昱自不好意思再在林雅怡面前装沮丧了，微微一笑道，不知不觉地用上了蒲兴强跟他说的话。


  　　林雅怡眼睛一亮，手指朝天上指了指，面带喜色地追问道：“哟，听你这话的口气是吃了定心丸了，上面明确表态了？到底是哪一位？……”。


  　　“你猜？”段昱关键时刻却卖起了关子。


  　　时间退回两个小时前，伍国光突然接到郑吉师秘书的电话，说联系不上老板了，手机打不通，家里也没人，伍国光心里就咯噔一下，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像郑吉师这样级别的干部，是要求手机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的，突然失联，往往就预示着出事了！而郑吉师作为伍国光的忠实铁杆，他要出事，势必会牵扯到伍国光，这就让伍国光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黑网

  　　伍国光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平时跟郑吉师走得比较近的人，都说没有郑吉师的消息，伍国光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个电话却是甄小林打来的，“伍老弟啊，郑吉师只怕要出事了，有些手尾你可能要赶紧处理一下了……”。


  　　接了甄小林这个电话，伍国光就断定郑吉师肯定是出事了，不过这事却有些怪异，按说如果是省里要查郑吉师，那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不可能不提前收到消息的，想到这里，伍国光赶紧把唐小峰找来，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查找郑吉师的下落。


  　　唐小峰这个秘书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过了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惊惶地道：“老板，不好了，有人看到郑副市长被人从家里带走了，好像是市纪委的人！……”。


  　　“市纪委？林雅怡？！不，林雅怡没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段昱！这是要剪除我的羽翼啊！真是好手段啊！”伍国光咬牙切齿道。


  　　“对了，带走郑副市长的好像还不只市纪委的人，还有公安局的人，带队的好像是重案组的组长张喜忠！……”


  　　“市公安局的人？张喜忠？”伍国光眉毛一扬，猛地一拍桌子道：“小唐，你马上通知徐书记，请他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唐小峰出去打电话了，伍国光的脸色也彻底阴了下来，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咬牙自语道：“姓段的，你想置我于死地没那么容易，我在丽山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白饭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伍国光在丽山经营这么多年，可以说各要害部门都有他的人，早已结成了一张庞大的网，这样一张网动起来，其能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张喜忠此时仍待在市纪委的那处秘密办公点里，协助市纪委工作人员对刘亮进行审讯，但此时的刘亮却像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除了已经交待那些事，再也不开口了。


  　　至于郑吉师那边，态度更是强硬，哪怕面对账本上的铁证，他也是死不认罪，还抓住市纪委越权办案的事不放，嚷着要见伍国光，显然这也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


  　　这下连张喜忠也没辙了，虽然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让刘亮开口，而只要刘亮开口了，要击破郑吉师的心理防线就容易多了，但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段市长他们已经去省里了，如果不能在他们回来前，获取新的罪证，这个案子只怕还要起波折。


  　　张喜忠习惯性地掏出香烟准备抽一口，却被主审的那位市纪委工作人员斜了一眼，冷冰冰地道：“这里不许抽烟，要抽烟出去抽！”。


  　　张喜忠这才想起这是人家的地盘，事实上今天张喜忠已经受了一肚子气了，这些市纪委工作人员一个个都是鼻子朝天，也怪不得，纪委干部向来是见官大一级，他这个小小的重案组组长人家还真没看在眼里，张喜忠真想破口大骂一句，你们特么的牛什么牛，要不是老子，这案子还破不了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喜忠强压怒火，走出了审讯室，准备上外头抽颗烟，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张喜忠心里就咯噔一下，电话是徐海涛打来的。


  　　但是这个电话张喜忠却不得不接，毕竟徐海涛是他的顶头上司呢，果然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徐海涛的咆哮声，“张喜忠，你现在在哪里？办公室里找不到你的人，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


  　　张喜忠最烦这种动不动就喜欢扣大帽子的领导了，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徐局，我当然是在外面办案子啊，难道犯罪分子会自动跑到我办公室里来吗？！……”。


  　　徐海涛就更火了，震怒道：“办什么案子？为什么不向我报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局长？！……”。


  　　张喜忠的牛脾气也上来了，继续顶撞道：“徐局，我正在查一件陈年积案，这不是你在年初的工作会议上布置的任务吗？怎么就说我眼里没你这位局长了呢？而且你那么忙，我要是每查一件案子都向你汇报，你也没那么多时间吧！……”。


  　　徐海涛被张喜忠顶得理屈词穷，他为了显示他这位新任局长的威严，的确是在年初的工作会议上布置了查陈年积案的任务，只得继续耍他局长的威风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命令你，半小时内立刻赶到我办公室来汇报！”，说完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张喜忠敢顶撞徐海涛，却不敢违抗徐海涛的命令，毕竟公安系统也是纪律部队，最讲究下级服从上级，自己要是抗命不从，徐海涛只凭这一点都能撤了自己这个重案组组长的职务。


  　　张喜忠只得离开市纪委的秘密办公点，匆匆忙忙往市公安局赶，这时他突然接到副支队长左环球的电话，就听左环球压低嗓门道：“喜忠，你查的那个案子是不是走漏风声了，刚才徐局突然召开紧急会议，在会上大发雷霆，说有人背着他搞小动作，还点了你的名，说要撤你的职，关你的禁闭呢，会现在还没结束，我是借口上厕所给你打这个电话，总之，你得留神点了……”。


  　　接了左环球的这个电话，张喜忠脑子全乱了，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看来对手的触手还不是一般的长呢，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用力一拍大腿，对被他吓了一跳正在开车的手下大喝一声道：“小刘，调头！回刚来的地方！……”。


  　　“啊！调头？！那徐局那里……”小刘被队长这个突如其来的指令搞晕了头，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死卵朝天，快调头，迟了只怕要出大事！不就是撤职吗？不就是处分吗？老子又不是头一回了！”张喜忠的王八气也上来了！


  　　急匆匆又赶回了市纪委的秘密办公点，因为张喜忠刚从这里出去，门口的警卫认识他的车，倒也没拦他，直接放行了，不等车停稳，他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向审讯室冲去。


  　　或许是到了午饭时间，审讯室里的纪委工作人员都去吃饭去了，审讯室里只有刘亮一个人，刘亮一手被手铐铐在审讯椅上，一手正抓住一个鸡腿啃得满嘴油，在他面前还摆着一个塑料餐盘，餐盘里的菜肴颇为丰盛，有鸡腿，有辣椒炒肉，有煎荷包蛋，里面的饭菜已经被刘亮吃了一小半了。


  　　见到张喜忠进来，刘亮还朝他咧嘴笑道：“张队，还真别说，这纪委的伙食比你们公安局强多了，要是天天有这伙食，我还真想待在这里不出去了！……”。


  　　这时张喜忠却做了一个让刘亮意想不到的的动作，直接飞起一腿，把摆在审讯椅上的塑料餐盘踢飞了，又一把拍掉他手中的鸡腿。


  　　“你…你干嘛？”刘亮完全被张喜忠搞蒙了，突然脸色一变，嘴角就开始冒白沫了，手不自觉地向咽喉处扣去！

  　　“我CAO！真特么黑啊！”张喜忠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好在他办案经验丰富，遇到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回了，倒也不慌乱，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的刘亮身子倾斜过来，一手伸进他嘴里扣他的咽喉，一手不停拍打刘亮的背部，开始给他催吐！

  　　“你在干什么？！”这时几个纪委工作人员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指着张喜忠怒斥道。


  　　“少特么废话，赶紧叫救护车！”张喜忠怒吼一声道。


  　　那几个市纪委工作人员脸色一变，还从没有人敢对纪委工作人员起吼了，正要发作，可一遇到张喜忠那如猛虎般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又都有些怂了，赶紧按照张喜忠的吩咐开始打急救电话。


  　　“什么？！中毒了！抢救过来没有？！…好，我马上赶回丽山，在我回来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证人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正跟林雅怡一起在省委旁边一家小饭馆吃饭的段昱接到张喜忠的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本来在蒲兴强那里吃了定心丸有些松弛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挂了张喜忠的电话，段昱的脸色就变得无比凝重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和手段，连市纪委都渗透进去了，可见对手的能量有多大，而为了掩盖罪恶，居然不惜下毒杀人，可见对手的手段有多毒辣。他感到整个丽山都被一张无形的黑网笼罩住了，而自己要撕开这张黑网，只怕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呢！


  　　林雅怡的脸色也显得很不好看，她也已经从段昱的话语里猜到了发生的事情，而事情发生在市纪委，无疑让这位自视甚高的女纪委书记脸上很挂不住，更重要的是对手能有这样的能量，连这样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那这个案子只怕又要出幺蛾子了！


  　　（PS: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更新时间一直不太固定，不过总算没有食言，每天两更6000字不曾少，今天起应该可以固定更新一段时间了，时间还是晚上零点一更，早上九点一更。）

  第四百七十七章 黎明前的黑暗

  　　“杀人灭口！下手够快的！看来还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啊！”林雅怡脸色阴沉地道，又瞟了段昱一眼，若有深意地道：“段市长，你着急回去么？”。


  　　“恩，这样，我就先回丽山，林书记不妨就先留在省城吧，有新的消息，我会尽快的联络林书记的。”发生了这样的突发恶性事件，段昱怎么可能不回丽山市坐镇呢，而且还有一个郑吉师在押呢，如果郑吉师再出什么意外，那段昱越权扣押郑吉师，麻烦就大了。


  　　这件事既然已经捅到高层了，必然也会引起高层间的博弈，说不定什么时候省纪委的人就会下到丽山，这个时候段昱要是不在丽山，那事件的发展，可就不受控制了。


  　　不过，闻弦歌知雅意，林雅怡既然这样问，段昱就知道林雅怡这是想要呆在省城了，至于其中的缘故，段昱没有过多的深想，不过想来也和彭东林这位省纪委书记脱不了关系。


  　　丽山市最大的医院是市人民医院，其次就是丽山市武警医院了，而且因为最初丽山市武警医院乃是军改医院，所以即便是比起丽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来，软件硬件都不差多少，刘亮如今就在市武警医院抢救，这也是张喜忠比较老成的地方，武警医院不归丽山市政府管辖，又是部队医院，刘亮再出危险的可能性就小些，对方的黑网无孔不入，他不得不小心些。


  　　从省城赶回丽山还是稍微有些距离的，所以当段昱一行人来到武警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段昱直奔急救室，之前他和张喜忠通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刘亮还在抢救中，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来到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就见两名重案组的便衣刑警正靠在走廊外的长椅上打盹，地上一地的烟头，张喜忠斜靠在墙壁上，手里还燃着一根烟，头却一垂一垂的，他和手下的这几名便衣刑警为了这个案子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就是铁打的汉子都撑不住啊，不过他又担心再出意外，连坐都不敢坐，因为他担心自己一坐下去，就会睡着了。


  　　看到这感人的一幕，段昱感到鼻根微微有些发酸，多好的同志啊，为了守护人民的安全，为了防止罪恶的发生，他们牺牲的个人利益实在太多太多了，即便如此，他们经常还要受各种委屈，被上级骂，被不知道实情的老百姓骂，他们才时真正无愧于人民卫士这个称号的人啊！

  　　想到这里，段昱不由放慢了脚步，并回头叮嘱身后的何欢和刘汉生把脚步放轻些，别把睡着的那两名便衣刑警吵醒了，不过张喜忠警惕性确实高，段昱才靠近，他就惊醒了，猛的一激灵，鹰隼般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发现是段昱，眼中就露出惊喜的目光，正要给段昱敬礼，突然感觉手上一疼，却是手中的烟已经烧到头了，烫到了手指，赶紧把烟头丢掉，用脚捻灭了，这才干净利落地向段昱敬了一个警礼。


  　　看到这一幕，段昱心中越发感动了，郑重地向张喜忠还了一个警礼，才用力握住张喜忠的手晃了晃，沉声道：“喜忠同志，你们辛苦了！我代表丽山人民感谢你们！……”。


  　　“情况怎么样了？”好生慰问了张喜忠几句，段昱看了看还亮着红灯的急救室，面色凝重地问道、


  　　“市长，病人还没有出来，目前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张喜忠挠了挠头道，“不过，刚刚有护士从急救室里面出来，说是已经给病人洗胃了，应该能抢救过来，今天的情况可真险啊，医生说多亏发现及时，刘亮吃下去的食物不多，又及时进行了催吐，要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过来！市长，事情没办好，你批评我吧！……”


  　　“怎么能怪你呢！你不但没过，而是有功，有大功！要怪也只能怪我对形势的严峻性估计不足，我们的对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这也恰恰说明我们打到了对手的痛处，喜忠同志，你要相信，邪永远胜不了正，胜利永远是属于人民的！……”段昱用力一挥手道。


  　　张喜忠却显得有些沮丧，用力地捶了一下墙壁道：“功不功的，我倒无所谓，就是有点想不通，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还有人在后面捅我们，刚才左支队打电话给我，说徐海涛已经在局党委会上将我停职，还要我和我这些部下马上赶回市局，上交警枪、证件，否则就要将我们从公安队伍除名！……”。


  　　段昱一听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震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喜忠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没有人能一手遮天，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光明迟早要到来的！……”。


  　　张喜忠的精神一振作了一些，不过内心的焦虑却并没有减少多少，叹了一口气道：“段市长，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主要是担心这个案子变成夹生饭，那样就太窝囊了！……”。


  　　段昱其实心里也是很着急的，不过段昱很清楚，有些事情其实是急不来的，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即便是再着急，又能怎么样？就用力拍了拍张喜忠的肩膀道：“喜忠同志，越是这种关键时刻，我们越要沉住气，罪恶是掩盖不住的，对了，郑吉师那边情况怎么样？……”。


  　　“那位还当自己是常务副市长呢，气焰很嚣张，估计一时半会儿审不下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兄弟在那边看着……”。


  　　“嗯，你安排得很好，很妥当，有些事我们不得不防啊！”段昱满意的点点头道，对于这位粗中有细的重案组组长是越来越欣赏了。


  　　正说着，急救室的门就开了，几名医生护士走了出来，段昱和张喜忠连忙迎了上去，“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道：“已经抢救过来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病人已经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不过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跟他说太多话……”。


  　　段昱和张喜忠都是喜出望外，谢过医生后赶紧进了急救室，刘亮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胳膊上插着输液管，显得很是虚弱，见到张喜忠进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居然咧嘴笑了，吃力地笑笑道：“张队，今天要不是你，我只怕已经去见阎王爷了，我欠你一条命，谢了！……”。


  　　张喜忠如何不知道此时正是攻破刘亮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自然要抓住机会了，嘿嘿一笑道：“谢倒不要谢，是你小子命大，这都死不了，不过你小子想清楚没有，再这样给人当替死鬼到底值不值得，你一天不交代，就有人会天天惦记着杀死你，我能救得了你一回，可救不了第二回 ……”。


  　　这又可以看出张喜忠办案经验的老到了，如果他跟刘亮讲大道理，刘亮肯定会很排斥，但他用这种带有江湖气的口吻跟刘亮点明其中利害关系，刘亮就能听得进去了。


  　　果然刘亮一听，脸上就露出了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这帮王八蛋，太特么黑了，居然要老子的命，他们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于是刘亮就开始交代了，原来马启成确实是郑吉师和郑耀仁指使他故意撞死的，当然这种事，郑吉师不可能亲自出面，郑耀仁也不可能亲自出面，而是通过刘亮一个社会上的一个朋友委托的，不过刘亮却是个鬼机灵，得知自己要撞死的人居然是一个政府官员，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就留了个心眼，他有个朋友正好在银行工作，所以他就通过转账记录顺藤摸瓜地查到幕后指使人是郑耀仁，又从郑耀仁身上顺藤摸瓜查到了郑吉师。


  　　当知道指使自己杀人的居然是一位政府的副市长的时候，刘亮也有点被吓到了，不过事情已经干了，再后悔也没有用，撞死马启成，郑耀仁才付了他十万块钱，没多久就让他挥霍一空了，他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就悄悄地潜回了丽山，然后悄悄地跟踪郑吉师，居然发现了郑吉师包.养情人的那处别宅,他本来是想用这件事敲郑吉师一笔钱的，不过发现了郑吉师包.养情人的那处别宅，他又有了新的主意，趁郑吉师包.养的情人外出的时候，悄悄地潜入那处别宅，用*套开了里面的保险柜，盗得了大笔赃款赃物，而那本账本也是他留个心眼，顺手牵羊拿走，准备万一事发用来保命用的。


  　　而事后他发现郑吉师居然没有报案，胆子就越发大了，居然再次潜入那处别宅二次做案，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张喜忠手里！

  　　听完刘亮的交代，段昱和张喜忠是又震惊又感慨，震惊的是郑吉师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仅贪污了大笔赃款，更是胆敢买凶杀人，可见猖狂的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感慨的是这样一件复杂又重大的案子，最后败露的原因居然是在刘亮这个小偷的身上，还真别说，这刘亮颇有点当侦探的潜质，可惜不走正路，这也只能说是人生无常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传来嘈杂的声浪，似乎是门外的何欢等人和什么人争执起来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批斗会


  　　段昱和张喜忠赶紧出门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外面的走道上堵了一大帮人，正指着试图拦住他们的何欢、刘汉生等人大声怒斥，段昱一看带头的两人，心里就咯噔一下，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来的正是上次段昱在河田煤矿打过交道的省政法委副书记苏伟博和省纪委副书记胡齐田，很显然省里也有人出招了！


  　　之所以段昱这么着急，就是为了抢占先机，对于省里会派人接手这个案子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下来这么快，而这个案子一旦被省里来人接手，那后面的发展就更不会受自己控制了。


  　　苏伟博见到段昱，嘴角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呵呵笑道：“小段同志，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吧，不过为什么每次我们都是在这样的场合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小段，好运气不会一直伴着你，你可别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哦……”。


  　　段昱心里虽然很急，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慌乱，微微一笑道：“苏书记，我也和你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啊，实在是你们来得太快太巧了，每次我们丽山出事，你们就来了……”。


  　　一旁的胡齐田是个暴脾气，哪有心思在这里听段昱和苏伟博互打机锋，不耐烦地道：“苏书记，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小段，我现在正式通知你，省里已经成立由省纪委和省政法委联合调查组，对郑吉师同志涉嫌违纪问题进行调查，刘亮是此案的重要人犯，我们必须带走，你赶紧办移交吧……”。


  　　段昱心说果然如此，他自然不可能把刘亮交给胡齐田，就不卑不亢地道：“胡书记，这个案子我们市纪委和市公安局重案组已经着手调查，已经获得重大进展，等我们查实证据后一定会移交给上级有关部门，但现在移交只会影响案件的侦破，而且刘亮刚刚被人下毒灭口，才抢救过来，暂时不宜移动……”。


  　　胡齐田一听就火了，指着段昱怒斥道：“郑吉师同志是省管干部，你们丽山市私自查办本来就是越权，现在省里来接手，你居然敢阻扰抗命，我看你分明是有野心！……”。


  　　段昱最讨厌像胡齐田这样喜欢动不动摆官威的干部，反唇相讥道：“我有爱心，有平常心，有正直心，就是没有野心！倒是你胡书记，今天来的最高级别领导应该是苏书记吧，她都没有说什么，你就急着发号施令，不知道这算不算有野心啊！……”。


  　　“你！”胡齐田气得浑身直颤，要论牙尖嘴利，十个他也不是段昱的对手啊！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是高级干部，这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苏伟博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又对段昱正色道：“小段同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之前越权还可以说是事有从权，但现在省里已经派联合调查组下来了，你还不配合，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段昱也知道这样是拦不住苏伟博他们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想了想道：“苏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打个电话，如果我打完电话，上面还没有新的指示下来，我保证不再阻拦，人交给你们带走！……”。


  　　“你打电话给谁都没用，今天人我们一定要带走！”胡齐田又吼了起来。


  　　“让他打吧，也不差这几分钟的事！……”苏伟博摆摆手道。


  　　段昱就退了回去，在急救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拨电话，他能打给谁呢，当然只有省委书记蒲兴强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蒲兴强多半还在开省委常委会，所以他打的是蒲兴强的秘书李萧的电话。


  　　此时省委的小会议室里也是灯火通明，讨论的自然是段昱丢出的这个*性案件，蒲兴强到南云省后一直很低调，每次开常委会基本上都不会先表态，而是先把议题抛出去，让常委们先讨论，他最后再来一锤定音。


  　　但今天的常委会讨论却格外激烈，有说要一查到底的，有说要以稳定大局为重，要控制影响的，而段昱越权查案的事也被拿出来说事了，常务副省长田伯光几次被段昱顶撞，自然看他不顺眼，正好借题发挥，把段昱说得一无是处，最后常务会险些演变成了段昱的批斗会，说他胆大妄为，目无上级，当初任丽山市市长就是李文军违规提拔，不符合组织规定。


  　　最后蒲兴强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道：“我们讨论的议题是不是跑偏了，我们今天讨论的议题是丽山市这起涉及市委常委的贪腐案，怎么扯到段昱同志身上去了？我虽然来丽山不久，但是对段昱同志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到丽山后还是很做了些实事的，丽山市的进步也很明显嘛，我看这个同志很不错，敢拼敢闯，有能力，有魄力，怎么到了大家嘴里就一无是处了呢？！……”。


  　　谭新和在这次常委会上的表现很暧昧，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不过当他看到蒲兴强站出来力挺段昱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对于段昱的使用问题他也一直很矛盾，想用又不敢放心用，放弃又觉得有些可惜，所以刚才几位常委对段昱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倒是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帮段昱说话。


  　　但此时见蒲兴强帮段昱说话，就以为段昱是在他这里卖了乖，又跑去投靠蒲兴强了，对段昱的印象一下子恶劣到了极点，他本来就有点和蒲兴强在常委会上别矛头的意思，自然要站出来唱反调了，立刻接话道：“蒲书记，我不是很同意你的观点，我们用干部，一定要德才兼备，不能因为某个干部有能力，就对其放纵，我承认这个段昱是有些才干，也做出了一点成绩，但他目无上级，欺上瞒下，骄横好斗，说明他的品德很有问题！……”。


  　　这话就说的有点重了，蒲兴强皱了皱眉头道：“新和省长，对于年轻干部，特别是像段昱同志这样年轻有才干的干部，我们要爱护，要培养，不能随便下结论，你说段昱同志目无上级，欺上瞒下，骄横好斗，有事实依据没有？……”。


  　　谭新和马上回应道：“当然有事实依据，目无上级我就不说了刚才几位常委都说得够多了，至于欺上瞒下，我就拿今天讨论的这个案子来说吧，他今天向我汇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郑吉师已经被他秘密控制起来的事，而且也没有向丽山市其他领导班子成员通报，这不是欺上瞒下是什么？他到丽山市才多久，就搞得丽山市领导班子鸡飞狗跳，我还听说他在好几次常委会上搞得市委书记伍国光同志下不来台，这不是骄横好斗是什么？！……”。


  　　“对了，还有，上次河田煤矿发生矿难事故的时候，省里派调查组下去，他不但不配合，还把调查组的常伯涛同志给打了，常伯涛同志就是常新泉同志的公子，新泉同志，有这事吧？！……”。


  　　常新泉已经升任省委常委，任统战部长，对于儿子被打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刚才攻击段昱的时候，他也是很起劲的，如今见谭新和把话往他这儿引，哪有不接着的道理，立刻气愤道：“是啊，我从政这么多年，在好几个省都任过职，但像这么骄横无礼的干部我还是头一次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动手打人，这哪里像是党培养的干部，连个村长都不如！……”。


  　　这一番话立刻得到了田伯光等人的附和，场面又有点失控了，蒲兴强自然是相信段昱不是那样的人，但他对段昱打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却是不太清楚，那时他还没来南云省呢，所以倒不好做评论了。


  　　李萧此时也在省委常委会的会议室做旁听记录，这个时候他本来也是不接听任何电话的，不过为了防止突发状况，所以他的手机倒是没有关机，只是调成了无声震动状态，本待掐断电话，一看是段昱的电话，就心里一动，老板对段昱的重视和欣赏他是亲眼看到的，而现在常委会正在讨论的事情也和段昱有关，就连忙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按下了接听键。


  　　“段市长，你可是给老板出了个大难题啊！今天的常委会都开了快两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个明确的结果，常委们对你的意见很大啊，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电话那头段昱就愣了一下，他也搞不懂怎么讨论郑吉师贪腐违纪的事情，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去了，不过此时他却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连忙道：“李大秘，能不能请蒲书记接下电话，我有重要事情向他汇报！……”。


  　　李萧就有些为难地道：“段市长，老板正在开常委会呢，这个时候怎么接你的电话啊？！要不你有什么事先告诉我，等老板开完会，我再帮你转告行不行？……”。


  第四百七十九章 老虎发威

  　　段昱现在抢的就是时间，要是等蒲兴强开完常委会再汇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连忙道：“李大秘，我要汇报的事情确实是十万火急，而且和常委会正在讨论的这个案子有关，这个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郑吉师不仅涉嫌巨额贪腐问题，更涉嫌买凶杀人，谋害政府干部！你觉得有没有必要马上向蒲书记汇报？！……”。


  　　“买凶杀人？！”李萧也大吃了一惊，他能当省委第一大秘，政治敏感性肯定是不差的，连忙道：“那你等一下，我去请蒲书记出来，你还是亲自向他汇报吧……”。


  　　李萧悄悄把小会议室后门打开一条门缝，然后对正坐会议桌首席的的蒲兴强打手势，蒲兴强正为常委会的胶着局面犯难呢，眼角瞟到正朝他打手势的李萧，神色就微微一动，李萧跟了他也好几年了，对他的脾性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就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大家继续讨论吧，我出去方便一下……”，就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小李，谁来的电话？！”蒲兴强并没有马上接李萧递过来的手机，而是皱着眉头问道。


  　　“是段市长的电话，说是十万火急！”李萧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发表意见的。


  　　“段昱？！”蒲兴强眉毛一扬，今天段昱着实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尤其是在他还没能完全掌控常委会局面的这个时候，不过他也知道段昱既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就不动声色地接过电话，“说吧，又发生什么事了？”。


  　　段昱在电话里简明扼要地把郑吉师买凶杀人的事情说了，蒲兴强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震惊，不过他本来十分凝重的神色倒是慢慢舒展开了，段昱把郑吉师的案子捅出来固然是给蒲兴强出了个大难题，但同时何尝不是给了蒲兴强打破常委会某些势力同盟，彻底掌控常委会的机会呢！

  　　“很好，小段你做得很好，对待贪腐分子，对待丑恶现象，我们就是要有这种不惧阻力，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精神！这个案子你只管大胆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我全力支持你！……”蒲兴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他连用两个很好，显然也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了。


  　　“蒲书记，我现在就需要你的支持啊，省纪委和省政法委的联合调查组已经堵在门口了，要把本案的一位重要证人，也就是发现郑吉师那个账本和被他指使撞死马启成同志的那个小偷刘亮带走，苏伟博书记和胡齐田书记亲自带的队，我快顶不住了啊！……”段昱苦笑道。


  　　蒲兴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哼一声道：“动作好快啊！看来某些人是坐不住了，想背着我搞小动作，真当我这个省委书记不存在吗？！你现在马上叫苏伟博同志听电话！……”。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连忙拿着手机飞奔出去，直接把手机递给了苏伟博，也不知蒲兴强在电话里跟苏伟博具体说了什么，反正苏伟博的脸色有些变白了，望向段昱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怪异，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搭上蒲兴强的线了？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去抱这位新省委书记的粗大腿都吃了憋呢！


  　　苏伟博接完电话，直接把手机还给段昱什么也没说，然后对部下们挥挥手，说了声：“收队！”，就调头就往外走。


  　　一旁不知就里的胡齐田傻眼了，嚷嚷道：“苏书记，就这么走了？！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啊？！……”。


  　　“胡书记不想走就留下吧，我接到的是省里的最高指示，你说还能有谁？……”苏伟博朝后面挥挥手，连脚步都没停，丢一句话就已经走下楼梯了。


  　　再说蒲兴强重新回到会议室，常委们还在争执不休，蒲兴强也没有坐了下来，双手撑在会议桌的桌沿上，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轻咳一声，常委们大约也发现了蒲兴强的异常，停止了争论，会议室重新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集在了蒲兴强身上。


  　　蒲兴强清清嗓子道：“我来南云省来任职的时候，总.书记亲自找我谈话，他说，兴强同志，南云省的情况很复杂，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去以后切记要戒急戒躁，不要急于求成，首先要找到南云省发展落后的根本原因，所以我来南云省这四个多月，我都是在了解情况，很少发表个人意见……”


  　　常委们都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蒲兴强突然扯到和一号首长谈话上去了呢，似乎有点话不对题啊，不过却都心头一凛，毕竟在座的没有一位能有能和一号首长谈话的殊荣。


  　　这时蒲兴强突然加重了语气，沉声道：“还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南云省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南云省为什么发展落后呢？！客观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是我觉得主要原因就在我们干部的思想上，特别是我们在座的这些领导干部的思想上！……”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发现我们很多干部，包括像在座的某些高层领导，在做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国家利益，不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是个人利益，搞小圈子，搞小动作，老虎屁股摸不得，下面的干部坚持原则，可能没听你们的招呼，就被你们说成了是目无上级，欺上瞒下，骄横好斗……这样的思想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把南云省发展起来呢？！……”


  　　这一番话就说得有点重了，而且针对性很强，刚才攻击过段昱的那几个常委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谭新和更是准备出言反击，却被蒲兴强一摆手道：“新和省长不要急，先听我把话讲完，我说得不对，等下你们可以反驳，而且我要求每位常委都必须发言，必须表态！……”。


  　　蒲兴强继续道：“就拿今天讨论的这件事来说吧，事实很清楚，这个郑吉师就是个贪得无厌、无原则无底线的官场败类，这样的官场败类居然还有人帮他说话，还有人打着要稳定大局的牌子，要求不要扩大影响面，这是出于一片公心吗？！……”。


  　　这下又有一些常委有些坐不住，还没等他们开口，蒲兴强突然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恐怕你们不知道吧，你们要保的这个郑吉师，不仅是个大贪官，还是个杀人犯！他为了不让自己违法乱纪的罪证暴露，不惜买凶杀人，故意制造交通意外，而被他谋杀的还是一位中层政府干部！……”。


  　　蒲兴强这颗*抛出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正抛在那几位和此事有些牵扯，被蒲兴强变相的不点名批评搞得有些恼羞成怒，准备群起反击的时候，一下子把他们已经到了嘴边还没有说出来的反击说辞全炸回去了！

  　　要知道贪腐这种案子其实是可大可小的，运作得好，上面有人帮着说话，下面有人帮你毁灭罪证，串供，没准还真能蒙混过关，了不起背个处分，降职或调离，冷处理一下，等风头一过又能东山再起了，反正要糊弄不知情的老百姓还不容易吗？这也是地方上捂盖子用的通常手法。


  　　但是买凶杀人，而且是政府高官买凶杀人，谋杀的还是一位中层政府干部，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影响也大得多，只怕连中央都要惊动了，这个时候谁还敢捂盖子，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刚才那些帮郑吉师说过话的常委们肠子都快悔青了，哪里还敢再站出来发言，蒲兴强却显然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此事，冷笑道：“我们还在这里讨论这个案子，可是省里所谓的联合调查组却已经到了丽山，而我这个省委书记居然毫不知情，这不是搞小动作，欺上瞒下是什么？！有些人想把我这个省委书记变成摆设，变成聋子，变成瞎子，我告诉你们，这是办不到的！因为广大的人民群众就是我的眼睛，就是我的耳朵！这件事我会直接向中央汇报，在中央的处理意见下来之前，我希望任何人不要插手这个案子，我已经授权丽山市的段昱同志全权查办此事！而且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蒲兴强到南云省后一直很低调，谁都没想到他要么不表态，一表态就会这么的强势，这么的尖锐，这么的不留情面，这可真是老虎不发威都以为是病猫，老虎一发威，山都要抖三抖!怪不得之前有传言说有干部听他讲话会吓得尿裤子呢，此时有几位省委常委都感觉膀胱有些憋不住了，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不是没人想过要反驳蒲兴强几句，主要是蒲兴强选择发威的这个时机选得太好了，这样一颗*丢出去，可以说是炸得人翻马扬，原本结成了攻守同盟也被彻底炸没了，现在他们是人人自危，只想着要如何撇清干系，不被此事牵连进去，哪还敢来触犯这位已经露出峥嵘的省委一把手的虎威啊！


  第四百八十章 开始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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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兴强发威完毕，又重新恢复了之前古井不波、不动声色的模样，坐了下来，挥挥手道：“好了，我说完了，现在大家可以发言了，每位常委都必须发言，必须表态，从哪位先开始？……”。


  　　这下刚才叫嚣得很厉害的几位常委都不说话了，他们还没有从蒲兴强的突然转变中回过神来，倒是刚才沉默寡言的几位常委开始活跃了，第一个发言的是省委秘书长马方东，马方东在中央党校就认识蒲兴强，而省委秘书长更是省委书记的大管家，自然是挺蒲派，“我先来说两句吧，蒲书记刚才的发言很发人深省啊，可以说是一语道破了咱们南云省落后的本质，人都是有私心的，说大公无私那有点像喊口号，但我觉得起码要做到大公小私，尤其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我们的立场一定要端正，像郑吉师这样的官场蛀虫一定要尽早、彻底地清除出我们的干部队伍！我坚决支持蒲书记的处理意见！……”。


  　　因为钱启申和宋军关系比较好，所以姜子山和马方东也走得比较近，之前就有想通过马方东搭上蒲兴强的线的想法，不过因为蒲兴强到南云省后一直很低调，所以姜子山心里多少又还有点犹豫，但今天蒲兴强一发威，他心中的这点犹豫也彻底打消了，立刻接话道：“我也说两句，蒲书记刚才的发言不仅仅是发人深省，简直可以说是震聋发聩，南云省发展落后，可以说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落后不可怕，但是认识不到自己的责任就很可怕！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在讨论反腐会不会影响稳定大局，会不会影响经济发展的问题，我认为不会！只有将那些隐藏在我们干部队伍中的贪腐分子清除出去，我们的社会才会更加稳定和谐，我们的经济才能健康发展！我坚决支持蒲书记的意见！……”。


  　　省委组织部长*辉一直是中立派，他深刻吸取了前任赵良栋的教训，所以坚决不掺和高层之间的博弈，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得不到省委一把手的信任，他这个组织部长就很不好当，在见识了蒲兴强的强势之后，他也动摇了，接着表态道：“是啊，蒲书记刚才的发言很深刻啊，我们都应该对照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就拿我们组织部来说吧，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首先要公正、公平，只有出于公心，才能做到客观评价，刚才我们提到丽山市的段昱同志，我觉得我们某些同志对他的评价就不是很客观……”。


  　　对于段昱，*辉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因为他的前任周良栋就可以说是因为段昱的原因间接落马，如今见蒲兴强也如此欣赏段昱，自然要出来卖好了。


  　　李.克定已经知道自己不久后就要调任京城了，只是正式调令还没下来，所以他这段时间在常委会上也基本不表态，省得临走还落个不是，对待段昱的态度他虽然有所松动，但要他在段昱被众多常委围攻时出来说话也是不可能的，可是蒲兴强这一发威，他又动心思了，蒲兴强可是插了天线的，连一号首长都亲自找他谈话呢，这么年轻的省委书记肯定是前途无量的，要是通过段昱能交好到这样一位强力人物，对自己的前途无疑是大有帮助的。


  　　所以李.克定也开始表态了，“我觉得蒲书记刚才的发言可以说是一次触动人的灵魂的讲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一团和气是搞不好工作的，只有触动灵魂，触动利益，才能让那些隐藏在我们干部队伍中蛀虫彻底暴露出来！我坚决支持蒲书记的意见！……”。


  　　新任的省军区司令员姬广友是才接的林国华的位子，林国华临走时还特意提了段昱的事，说这是个好苗子，能关照的时候尽量关照一下，只是他毕竟刚来，不了解情况，而他的性格也不像林国华那么火爆，要沉稳一些，所以刚才众多常委对段昱群起攻之的时候，他也不好帮段昱时候，但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他自然不介意顺手拉上一把了，“我是军方代表，本不该对地方事务随便发表意见，不过这个段昱同志我还是听林司令提过的，这是个人才，有担当，有能力，我刚才还纳闷呢，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无是处的一个人，可见蒲书记说得有道理，没有一颗公心，就做不到客观实际，多的我也不说了，表个态吧，我们军队肯定是听党的指挥，跟党走的，党委的决定我们坚决支持，坚决维护！……”。


  　　好家伙！这一下就是过半的常委明确表态站在蒲兴强这边了，这也是蒲兴强的高明之处，他正是要借这次省委常委会一举奠定胜势，彻底掌控住常委会的局面，这一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谭新和本来还想抵抗一下，但一看这局面就知道已经大势已去了，至少在这次常委会上他是没法再和蒲兴强别苗头了，也就不再做无谓的争辩，阴沉着脸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同意蒲书记的意见，但我之前说的话，我保留个人意见……”。


  　　既然谭新和都表态了，那些跟他站队的本土派也跟着纷纷表态，至于那些被蒲兴强不点名批评的几名常委更是有些诚惶诚恐，不仅表了态，还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批评，这才过关。最后常委会全票通过了蒲兴强的提议，授权丽山市政府、市纪委彻查此案，这也是丽山市常委会第一次如此统一地全票通过一项本来可能会颇有争议的提议，也显示了蒲兴强强大的掌控能力。当然，会后会不会有人不死心，会不会再背地里搞点小动作，那就很难说了。


  　　再说段昱这边，张喜忠和那两名重案组的便衣刑警见段昱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就把来势汹汹的省纪委、省政法委联合调查组吓退了，本来因为被徐海涛停职而有些沮丧的心情又变得激情四溢起来，连身体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了，就差没有当场欢呼起来了。


  　　张喜忠兴奋地对段昱竖起大拇指道：“市长，您可真沉得住气啊，刚才我可是捏了一把冷汗了，要是让他们把人带走了，这案子接下来就没法办了……”。


  　　段昱对张喜忠这略带些奉承的话语倒没有反感，看了看张喜忠满是血丝的眼睛，感动道：“喜忠同志，我也就能打打嘴皮子官司，这个案子真正的功臣，是你们！你们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吧，怎么样？身体挺不挺得住啊？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


  　　这个时候你就是要张喜忠睡他也睡不着啊，立刻双腿一并，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道：“挺得住！请段市长指示！……”。


  　　段昱虽然有些心疼张喜忠他们，但也知道这个关键时候是没办法松劲的，就收起笑容，沉声道：“喜忠同志，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取得这么大进展，做得很好，干得漂亮，不过，这个案子还是不能够放松，不仅不能够放松，反而还要加大力度，加快节奏！毕竟还有许多涉案人员没有落网，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我们绝不能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买凶杀人，还是我们的领导干部，这样的大案要案，我想不光是我们市委关切、省委关注，怕是到了中央，也会有不少领导瞩目，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最快最好好的行动来，给市委、省委甚至是中央看一看，看一看我们丽山市重案组的侦破能力！等这个案子办下来，我会亲自向省委为你们请功！”。


  　　段昱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也是在提醒张喜忠不要松懈，要加快速度破案，将这样的大案要案在某些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办成铁案，防止出现漏网之鱼。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喜忠他们被段昱这一番提气的话说得热血沸腾，精神抖擞地敬礼道。


  　　段昱连忙摆了摆手，“不用敬礼了，对了，喜忠，那个郑耀仁抓起来了没有？”。


  　　段昱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人，那就是郑吉师的堂弟郑耀仁！在整个买凶杀人案中，可以说刘亮的作用还没有郑耀仁来的更大一些，所以现将郑耀仁控制住，才是最好的保障。


  　　“……还，没有，不过我安排了一个兄弟布控了，段市长，我正想向您汇报，我们的人手还有车辆都有些不够啊！” 张喜忠迟疑了一下，还是很果断的告诉了段昱这样一个结果。


  　　张喜忠的重案组也就十几个人，能够信得过也就七八个人，他又跟自己的战友华菱铺公安分局的局长借调了几个人，两台车，这样的阵容小范围侦查一个案子是勉强够了，但要大面积收网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段昱挥挥手笑道：“人手，车辆嘛，好办，我马上给你解决，现在这个案子全权交给你指挥，不管牵扯到谁，你该抓只管抓，捅了篓子，我给你兜着！……”。


  第四百八十一章 这一夜


  　　段昱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首先打给了林雅怡，“林书记，我想你没必要再留在省城了，省委蒲书记已经授权我们丽山市政府、市纪委彻查郑吉师贪腐案和买凶杀人案，在这个收网的关键时刻，你这个纪委书记可不能缺席啊！……”。


  　　林雅怡一听自是喜出望外，连忙道：“好，那我立刻往丽山赶，在我回来前，我让我们市纪委的孔宪锋副书记向你报到，我们市纪委所有都工作人员你都可以调动，谁不配合，我回来自然会收拾他的！我马上给宪锋副书记打电话……”。


  　　给林雅怡打完电话，段昱又给军分区司令员王成军打电话，“王司令，我段昱啊，有件事要麻烦你，丽山市发生了一起大案，涉及到常务副市长郑吉师，案情非常严重，除了涉嫌巨额贪腐，还有买凶杀人，涉案人员比较多，抓捕难度比较大，省委蒲书记已经授权我彻查此案，丽山市现在的情况你也很清楚啊，我就是光杆司令司令，手头没人啊，只能向部队求助啊，关键时刻也只有我们的部队才靠得住啊，你如果有疑问，可以向上级领导求证一下，省委常委会刚刚开会讨论了这件事情！……”。


  　　王成军性格是那种典型的军人性格，很豪爽的，一向和段昱性格相投，他自然清楚这么大的事，段昱不可能敢假传省委书记的命令，就哈哈大笑道：“段市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还不相信我还相信谁吧，我们部队肯定是听中央听省委指挥的，你说个位置，我马上派人过去，500名武警够了吧，不够，我把我的警卫连也派过去！……”。


  　　段昱哈哈大笑道：“够了，够了，王司令，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啊，改天，我请你喝酒！……”。


  　　张喜忠在旁边兴奋得直搓手，500名武警啊，还有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按照段昱刚才说的，全交给他指挥，那不是比公安局长还威风！徐海涛你不是停我的职了吗？现在我比你还威风了，看看谁怕谁啊？！


  　　段昱挂了电话，看到一旁兴奋得像猴子一样抓脸挠腮的张喜忠，不由暗暗好笑，想不到这位铮铮铁骨的重案组组长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笑笑道：“喜忠，人我可都给你调来了，这一战能不能打得漂亮，可就全看你的了啊！我估计人到这里还要段时间，你要不要先去眯一下？……”。


  　　张喜忠嘿嘿笑道：“我哪睡得着啊，我得赶紧去做个抓捕计划，这还是我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行动，心里还真有点发毛呢，不过段市长你放心，我保证这帮王八蛋一个都跑不了，我现在先给我华菱分局那位战友打电话，让他先把几个重要涉案人监控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段昱点了点头，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对手连下毒灭口这种事都干出来了，连市纪委这样的要害部门都伸进触手了，说明对手也已经动起来了，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一个电话怕是都能够泄露某些重要的秘密，而且某些人想要暗地里下手，一个电话也就足够了！


  　　不要说段昱总喜欢将事情往坏处想，实在是因为段昱不只是一次经历过大风大浪了。段昱深深的明白，有些事情小心一点，做在前面一点，那绝对的不吃亏，吃亏的从来都是大意和没有预防的！现在段昱就是在和对手比快，比速度！


  　　到底是部队反应速度快，半个小时后，武警医院楼下就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和“砰、砰、砰”的汽车关门声，段昱从窗户探头往下一看，就见十辆绿色军用卡车排成长龙驶进了武警医院的停车坪，上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武警，也幸亏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医院前坪没什么人，而武警出现在武警医院也还不算太怪异，否则真要引发市民围观了，即便如此，医院不少病房内还是伸出了不少好奇的脑袋。


  　　全副武装的武警们敏捷地从车上跃下，动作整齐如一，下车又很自觉地排成了整齐的队列，整个过程耗时不过分把钟，而且没有发生太大的嘈杂声响，足见这支队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也可以看出这带队的指挥官的军事素养很高。


  　　这时段昱也带着张喜忠从楼上迎了下来，带队的是一个精气神十足阳光帅气的年轻武警军官，上来就给段昱敬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朗声道：“段市长，丽山武警部队少校营长张旭东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段昱一看这个精神抖擞，年纪和自己也相近的张旭东就挺有好感，还了一个军礼，微笑道：“张少校，辛苦了，这次我们要执行的是一个大型抓捕任务，具体指挥就由这位张喜忠同志负责，行动计划你和他商量吧……”。


  　　张喜忠和张旭东互相敬了礼，自去一旁商量抓捕计划去了，他们俩都姓张，又都是直爽脾气，聊得倒也投机。这时又见十几辆黑色帕萨特轿车排着长龙过来了，从上面下来的全都身穿藏青色西装，胸口别着红色徽章，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正是市纪委的大部队到了，这些纪委工作人员虽然不像之前张旭东带的武警部队满身彪悍之气，但也自有一股威势，一个个目光凌厉，动作干练，如果再配上一副墨镜的话，都赶上美国电影大片里的FBI了，而这样一支队伍和之前的武警部队队伍汇合在一起，这场景绝对震撼！

  　　市纪委带队的是纪委副书记孔宪锋，段昱自然是认识孔宪锋的，不过这位孔宪锋性格很奇怪，话语不多，永远是一副纪检干部那种标准的扑克牌似的脸色，完全看不出喜怒，他整个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把开了锋的刀，表面上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但他用眼神向你瞟过来的时候，你会有一种针刺一样的感觉。


  　　这不，此时孔宪锋见了段昱这位大市长，如果是别的干部只怕早已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开始讨好了，孔宪锋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脸上仍是那副扑克脸，一点笑容都看不到，面无表情地道：“段市长，我来了，你布置任务吧……”。


  　　段昱对于孔宪锋的冷脸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为某种职业而生的，孔宪锋天生就是那种纯粹的纪检干部，所以他不会去逢迎任何人，看任何人都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倒不是说段昱有什么看法，而现在的纪检部门缺的就是这样心无旁骛有质疑精神的干部！哪怕是林雅怡这位市纪委书记在办案的时候都难免会掺杂一点个人想法进去，像孔宪锋这样的人还真是稀有了。


  　　“孔书记辛苦了，案情你应该也清楚了，我就不介绍了，因为这个案子是重案组的张喜忠同志侦破的，情况他最熟悉，所以这次收网抓捕行动我准备让他负责，你们市纪委配合一下，还有武警那边的同志也会配合你们行动，你有没有别的意见？……”，孔宪锋的级别比张喜忠高，按道理应该由他来负责指挥这次的抓捕行动，但段昱毕竟对孔宪锋不了解，当然是用张喜忠比较放心些，不过也有些担心孔宪锋心里不舒服，所以用的是征询的语气。


  　　没想到孔宪锋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我只想知道，抓捕行动什么可以开始？……”。


  　　那边张喜忠和张旭东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这次收网抓捕行动，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是因为有了那本账本，收网行动只要按照那上面涉及的人名直接抓人就行了，而说复杂也复杂，因为之前已经走漏的风声，不排除已经有人收到风声已经潜逃了，或者正准备潜逃，那么要想做到没有漏网之鱼就困难了，像车站，机场、进出城的主要路口等涉案人可能潜逃的主要通道都要安排布控，只要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重要涉案人漏网。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城抓捕行动就这样展开了，抓捕行动共分成了十几小分队，分头抓人，除此之外，所有涉案人可能出逃的重要通道也都安排了人布控，段昱自己则留在武警医院坐镇指挥。


  　　这一夜，丽山市可以说是风声鹤唳，这一夜，丽山市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睡好觉，这一夜，很多人一下子由风光无比变成了阶下囚，这一夜，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转折，总之这一夜是许多人毕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夜！

  　　整体来说这次收网抓捕行动还是很成功的，涉案的五十几名嫌疑人有四十一名落网，其中有十几名都是在正在潜逃的路上抓到的，当然要想做到没有漏网之鱼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手也不会坐以待毙，很多线索都已经被掐断了，这已经是能够达成的最好结果，如果不是段昱他们反应太快，那十几名潜逃的涉案人可能都会漏网！

  　　此章专为读者草原上雄鹰加更，因为昨天是他的生日，谨以此章祝他生日快乐，草原上雄鹰也是书中的张喜忠的原型，大家应该也喜欢上了这个铮铮铁骨的角色吧，包括李文军、蒲兴强还有本章出现的张旭东、孔宪锋等等重要角色，其实都是我根据读者的要求定制的。生日加更，定制角色，更新第一时间通知等等，这都是我给我的VIP读者们的特别福利，所有看正版的读者，或者是曾经看盗版想看正版的读者，都可以加我的微信15273688048，截图给我看，就可以加入我的VIP读者微信群，在那里有很多志同道合的读者朋友，我们可以在群里共同探讨我们的读书心得和感受，有好的意见我也会及时采纳，总之那会使你更加的感受到读书的乐趣。


  　　顺道提一下，感谢读者们的给力支持，我的《上位》第一册 实体书已经预售一空了，还有需要的朋友只能等下次了，《入仕》的出版我也在计划中了，很快可以和大家见面，不过如果是看盗版又没有打算看正版的朋友就别加我的微信催更了，一个个说起来都是我的铁杆读者，可一说要他看正版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几分钱一章的订阅，至于吗？这样的聊天浪费我的时间不说，真的很影响我创作的心情，大家喜欢我的作品应该是被里面的正能量所吸引，我不希望我的读者看着正能量的书却做着负能量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二章 黎明到来

  　　当得知本案最重要的一名涉案人郑耀仁在高速公路入口处被抓获后，段昱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未能毕其功于一役，但是整体来说这次的抓捕行动算是成功的了，也达到了段昱想要达到的效果，段昱从来没想过能通过此案把郑吉师背后的伍国光一起扳倒，要是伍国光这么容易被扳倒，他就不是伍国光了，而且从这次刘亮险些在市纪委的秘密办公点被下毒灭口，以及之前省里的一些异常反应，都可以看出在伍国光背后有着一张巨大的黑网，其能量远远超过了段昱的预估，这也足以让段昱警醒，他要面对的对手不是一两个，而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这样利益集团，别说他，就是省委书记蒲兴强要应付起来都会很头疼。


  　　倒是从省城赶回来的林雅怡感觉有点不够完美，她本就是个完美主义者，自然能希望能把人一个不漏的全抓了，有些遗憾地道：“还是跑了这么多，看来很难再扩大战果了！……”。


  　　段昱微微笑了笑，指了指窗户外慢慢露出了鱼肚白的天空道：“林书记，这个世界有白天，就一定会有黑夜，我们能做的顶多也就是打开窗户，拉开窗帘，让黎明的曙光早一点照进来而已……”。


  　　“哟，我们的段大市长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和段昱打交道久了，关系也亲近了，林雅怡这位一向很高冷的女纪委书记有时也会和段昱开开玩笑了。


  　　段昱正要说话，这时张喜忠、孔宪锋和张旭东他们也都执行完任务回来了，张旭东比较干脆，向段昱敬了个军礼道：“段市长，我部任务执行完毕，请求归队，请指示！……”。


  　　段昱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相近的年轻军官就觉得很对脾气，轻轻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笑道：“张少校，辛苦了，代我向王司令问好，有空我上部队找你们喝酒去……”。


  　　“我不会喝酒！”张旭东一脸严峻的样子，段昱就愣了一下，张旭东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大概戏弄一下这位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已经当上大市长的同龄人让他觉得很有趣吧，接着道：“不过，下次如果还有这种抓捕贪官污吏的任务你还可以找我，比喝酒过瘾……”，说完就帅气地一转身，朝后挥挥手，洒脱地走了。


  　　孔宪锋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站到了林雅怡的身后，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尤其是当有顶头上司在场的时候，段昱也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朝他微笑着点点头，说了句孔书记辛苦了，就转头看向仍处在过了一把指挥大部队的瘾的兴奋中的张喜忠，打趣道：“哟，我们的英雄凯旋而归了！……”。


  　　张喜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段市长，您就别笑话我了，我哪里是什么英雄啊，不当狗熊就不错了，我知道我事没办好，跑了十几个王八蛋，您批评我吧！……”。


  　　段昱哈哈大笑道：“我干嘛要批评你啊，要是让我来指挥没准全跑了也不一定呢，能将这样一桩无头谜案在这么短时间内查个水落石出，能将一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拉下马，你不是英雄谁是英雄啊？！”。


  　　张喜忠被段昱夸得越发不好意思了，段昱望了望他满是血丝的大眼睛，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张喜忠，立正，现在有一项新的重要任务交给你，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交给市纪委的同志负责就行了！……”。


  　　张喜忠被段昱的突然变脸吓了一大跳，不过听说有新的重要任务又兴奋起来了，双腿用力一并，敬了一个警礼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请指示！”。


  　　“我的命令是你现在立刻回家睡觉，睡好了再来向我报到！”段昱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脸，嘴角翘了起来。


  　　“啊！”张喜忠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哀求道：“段市长，我回去也睡不着啊，你就让我留下来参加后续的审讯工作吧，这做事得有始有终不是……”。


  　　“这是命令！你想抗命吗？！”段昱脸又绷起来了，张喜忠只会苦着脸往外走，却是一步一回头，像个幽怨的少妇，段昱暗暗好笑，却不忍心再训斥他，挥挥手笑道：“快去吧，睡一觉醒来，没准我再见你就要改称呼了，叫张支队会不会比叫张组长好听一点啊？！……”。


  　　“啊！”张喜忠嘴巴一下子又张大了，不过这次却是喜大于惊，这明显段昱要论功行赏，准备让他升任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了，张喜忠被这个巨大的喜讯砸晕了，也没有再磨叽，飞快地下楼，准备和老婆好好分享一下这个喜讯，他在重案组组长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进上一步，为此老婆没少埋怨他，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刑侦支队支队长这么重要的位置，市委那位能这么容易让出来？就算市委那位同意，只怕徐海涛也未必同意吧……”林雅怡瞟了段昱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这样的底气。


  　　要知道刑侦支队是市公安局最强力的部门，历来是每位市公安局局长必须掌控的部门，所以在许海山时代，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是由他最信任的部下马超兼任的，而徐海涛一来，就立刻调整了分工，马超变成了分管工会、后勤的副局长，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则换成了他自己的人，而徐海涛自恃是从省公安厅空降下来，连段昱都没放在眼里，上次常委会上接连对段昱开炮，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出来呢。


  　　段昱微微一笑道：“我倒不觉得这是让不让的问题，有功当奖，有过则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张喜忠同志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难道不当奖吗？市公安局不是某个人的自留地，内部人事调整自然也需要大家讨论咯，而且我们为了这个案子辛苦了这么久，也应该讨回点利息才是啊……”。


  　　林雅怡一听段昱这口气就知道他又开始算计人了，有时候跟段昱打交道整个就觉得跟个奸商似的，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算计了，比如这次自己完全是被逼上梁山的，就撇撇嘴道：“这个位置让给你的人我没意见，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段昱就知道林雅怡也在惦记着分桃子了，耸耸肩道：“林书记请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不过你也知道，那个位置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话我可以说，但结果如何我就不敢担保了……”。


  　　林雅怡也知道段昱说的是实话，不过她既然敢惦记这个位置，自然也是有些底气的，打了哈欠道：“一晚上没休息，我也回去补个美容觉去……”，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蹬蹬瞪地走了。


  　　何欢走到段昱身边小声道：“老板，你也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今天是不是就别去办公室了，我跟周秘书长说一声，让他把今天的日程安排往后挪一挪……”。


  　　段昱摇摇头苦笑道：“这个觉只怕是睡不成哦！……”，段昱知道自己昨晚搞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收网抓捕行动，伍国光那边不可能毫无反应的，至于伍国光会有怎样的反应，那倒是一下子难以猜到了。


  　　果然段昱带着何欢、刘汉生去市委招待所洗了个澡，洗漱了一下，在街上的米粉店吃了个早餐，没多久市委办的电话就来了，说伍书记通知召开紧急常委会议，在家的常委务必参加。


  　　段昱接完电话，嘴角就翘了起来，他现在猜到伍国光会做何反应了，不得不承认伍国光还是很有手腕的，怪不得能把持丽山市这么久。


  　　吃完早餐段昱就往市政府赶，还没进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门已经开了，段昱正觉得纳闷，这还没到上班时间呢，是谁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呢？

  　　一进办公室，段昱就哑然失笑了，就见周洪涛这个秘书长正腆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块抹布，吃力地在那里帮段昱搞卫生呢。搞卫生这种活当然是不需要周洪涛这位大秘书长亲自干的，他这样做自然是在向段昱表明心迹。


  　　周洪涛对待段昱的态度一直有些摇摆不定，虽然说不上轻慢，但也一直刻意地保持着某种距离，避免被人将他划入段昱系的行列，如今做出这样的举动，说明段昱在他心中的位置再次发生了变化，这是准备牢牢抱住段昱的粗大腿了。


  　　而段昱对待周洪涛的态度也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很不喜欢周洪涛这种毫无风骨卑躬屈膝的性格，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周洪涛服务意识强，考虑问题细致，在政府秘书长这个位置上还是干得不错的。


  　　见到段昱进来，周洪涛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端起桌上的茶杯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老板，您来了，这是我给你泡的茶，已经凉了一会儿了，温度刚刚好……”，瞧瞧，这就是周洪涛的过人之处了，他连茶的温度这种细节都会考虑到了，让人怎么好意思再对他冷脸相向呢。


  　　（PS：这是今天的第二更，还有一更，不过要到23点以后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联合发难

  　　段昱虽然不喜欢周洪涛这种刻意的巴结讨好，却也不好给他摆脸色，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瞟了周洪涛一眼，笑笑道：“洪涛同志，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小何做吧，你这个秘书长肩上的担子不轻啊，特别是我这段时间在办公室的时间比较少，你这个秘书长可得把家管好啊……”。


  　　周洪涛老脸一红，知道段昱这是隐晦地敲打自己，连忙道：“市长批评得对，批评得对……”，又殷勤地从段昱手中接过茶杯放回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瞟了段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段昱看到周洪涛这副小脚媳妇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明白了周洪涛这一大早地跑到自己办公室，并不仅仅是为了献殷勤，还有别的事，就不动声色地道：“洪涛同志，你有话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周洪涛左右看了一下，这才凑了过来，小声问道：“老板，听说郑副市长，不，郑吉师进去了？”。


  　　对于周洪涛知道这件事段昱倒是并不奇怪，毕竟市政府办公室历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很多小道消息往往最早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而且昨晚的抓捕收网行动声势浩大，肯定早已传得满城风雨了，所以，这郑吉师被抓的消息，对于周洪涛这样层面的人物而言，根本就不用多说。


  　　“这话可不是我说了算哦，你要想知道，应该问问纪委林书记才是呢。”段昱有些开玩笑的冲着周洪涛说道。


  　　其实此时，段昱已经大略的猜出来了一些周洪涛来找自己的缘由了，郑吉师落马，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周洪涛这个市政府秘书长要竞争这个位置肯定有难度，但是只要顶替郑吉师的人不是从上面空降，而是从丽山官场内部提拔的话，就会有新的位置空出来，官场就是这样，动一个人，往往就要动一串人，那样周洪涛就有机会了，毕竟周洪涛这个市政府秘书长名头说起来好听，论实权却可能连一些热门部门的一把手都不如。


  　　“老板，我听说，昨天伍书记和辛部长他们在一起聚了，谈了好久，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呢……”周洪涛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太明白段昱这句话里是不是蕴含着某些自己不明白的信息，又觉得段昱或许是觉得自己忠心表得不够，富贵险中求，就充当起告密者来了。


  　　段昱可以接受周洪涛毫无风骨卑躬屈膝，但却不能接受他这种告密者行为，虽然也许这种告密行为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但是周洪涛既然能出卖伍国光，那么也同样能出卖自己，看来周洪涛这个人是不能用了，段昱可不想在自己身边放颗*。


  　　想到这里，段昱的脸就沉了下来，严厉道：“洪涛同志，你也是政府干部，怎么能在背后乱传领导的私事呢？！伍书记要和谁聚会，谈什么事情，那是他的自由，我不希望再在外面听到这样的小话！行了，你先出去吧！……”。


  　　周洪涛没想到这表忠心会表成这个结果，吓得面如土色，再不敢多说什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周洪涛走后，段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周洪涛这种告密行为虽然很无耻，但透露的这个信息却很重要，伍国光和辛子平等人到底密谋了些什么呢？多半和这马上要召开的常委会有关，看来自己也要做些准备，想到这里段昱也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由于是临时通知，又是大早上的加急会议，所以几乎没有一个市委常委是按照一贯的某种潜规则来会议室的，甚至在段昱到大会议室的时候，伍国光早就坐在会议桌前了。


  　　“段市长，听说咱们丽山发生大事儿了？”段昱刚刚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便听到一旁在坐的组织部部长辛子平有些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


  　　段昱闻言，不由的稍稍一愣神，因为他和辛子平打交道不多，也不在同一阵营，加起来说话恐怕都不会超过十句，没想到今天辛子平会主动找自己说话，就微微一笑道：“辛部长，你说的大事儿，不会是咱们开会的原因吧？”。


  　　见到段昱到了现在还在装蒜，本来就有些火气的辛子平又追问了一句：“段市长，我听说郑副市长给你抓起来了？”


  　　听听，这话说得真的是好有水平啊，不细听几乎都分不清辛子平说的是什么，即便是细听，怕是也要脑子转三五个弯才能够明白，这是在给段昱扣大帽子呢，而且这帽子绝对的还能够砸死人！抓人，审案，那都是公检法和纪委的事情，哪里是一市之长应该做的！

  　　“辛部长，你可是组织部长，这种道听途说的事，拿到市委常委会上来说，有点不合适吧？”段昱怎么可能听不出辛子平话里话外的机锋，反将一军道。


  　　辛子平给段昱的反将一军弄得满肚子的火气，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才是，毕竟这都是还没公开的事情呢，就只得把目光投向伍国光，这出戏是昨天就商量好的，只要段昱承认是他抓的郑吉师，那么后面就会一系列的后手，哪知段昱根本不接招，所以辛子平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


  　　“咳，好了，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就先开会吧。”见到辛子平递过来的眼神，伍国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扫了一眼还有些空挡的大会议桌，直接说要开会。


  　　丽山有十三名市委常委，可是目前在座的也只有十人，除了郑吉师缺席，宋军和王成军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也没参加这次的临时常委会，不过既然伍国光说开会，在座的这些人精们当然不可能有人跳出来问剩下的那三位常委为什么没来，只不过是将一些疑问压在了心底。


  　　甚至，还有一两位消息不太灵通的常委们，直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这次常委会议为什么会召开的这么的急，这次临时召开常委会又为了什么。


  　　“首先，我先通报一个事情，那就是郑吉师郑副市长因为涉嫌某些违法违纪问题，已经被我们丽山市纪委监管了起来。我也是昨天接到省纪委胡书记的电话才知道这个情况，我听到这个消息是既震惊又痛心啊，一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居然会犯这样原则性的错误，而且隐藏得这么深，简直是太让人震惊了！在这里，我首先要做个自我检讨，作为一把手，对身边的干部了解不够，教育不够，没能及时发现和制止郑吉师的违法违纪问题和行为，是负有一定领导责任的……”伍国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伍国光这样做还是很聪明的，一句轻描淡写地自我检讨就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清了，和郑吉师划清了界限，别人也不好再拿郑吉师以前和他过往甚秘的事情说事了。


  　　段昱心里暗自冷笑，他知道伍国光如果仅仅是为了摘清自己，和郑吉师划清界限，是完全没必要专门召开一次常委会的，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召开常委会肯定是另有目的！


  　　果然伍国光假惺惺地做了一番自我检讨后，就突然话锋一转挥挥手道：“郑吉师的问题自有市纪委去调查，最后怎么处理也自有省里领导去做决定，我们今天不讨论，我今天组织召开的这次常委会，是想讨论一下这件事背后反映出来的问题！……”。


  　　说到这里伍国光用力敲了敲桌子道：“我多次强调过，我们丽山市发生任何的重大问题，做任何重大的决策，都必须要上会讨论，这是我们的组织纪律，任何人都应该遵守，包括我这个市委书记，这也符合我们党一贯提倡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可是这件事呢，就发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这个市委书记居然不知道！我想在座的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中的某些人根本就没把我们的组织纪律放在眼里，没有把我这个市委书记，把我们在座的市委常委放在眼里！……”。


  　　伍国光刚发泄完怒火，徐海涛又接着开炮了，怒火冲天地道：“伍书记，我也说两句啊，这个案子，我听说我们市公安局重案组的组长张喜忠也参与了，我当时给他打电话，要他到我办公室来向我汇报一下情况，可是他居然敢抗命不从，我的部下，我居然指挥不动？！那么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呢？！是谁在后面给他撑腰呢！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啊？要是都这么干，我们还怎么管理下面的干部啊？！要不干脆，我这个公安局长也别干了，全让他来干得了！……”。


  　　徐海涛刚放完炮，辛子平又接着发言了，阴测测地道：“我也谈点我的看法，我是做组织工作的，我们的工作讲究的是各负其责，各行其职，只有这样呢，我们的组织才不会乱套，也怪不得伍书记刚才会那么生气，这种行为往轻了说是不尊重他人，自我意识太强，往重了说，那就是狼子野心，是想把丽山变成一家天下，变成自己的自留地！……”。


  第四百八十四章 致命一击


  　　虽然从段昱到丽山以后，伍国光就一直在打压段昱，而之前的几次常委会，两人也进行了几次激烈的交锋，但面子功夫还是都做足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言辞激烈，毫不留情面。事实上在官场上明争暗斗虽是常态，但是鲜少有这样直接开撕的，而辛子平连“狼子野心”这样的词语都用出来了，就说明这次伍国光系是半点余地都没准备给段昱留了。


  　　也怪不得伍国光会如此恼怒，不惜公开撕破脸，还带着自己的一干忠实铁杆对段昱联合发难，确实是段昱这次把他给打疼了，以前段昱顶多是打打脸，这次却是直接卸掉伍国光一只手，还逼得伍国光不得不断腕自保，这仇怨确实是结大了。


  　　在座的常委们也都被伍国光这样异乎寻常的激烈反应惊到了，不过今天常委会的局面似乎对段昱有些不妙，宋军和王成军两员段昱系的大将没能来参加常委会，而薛谦今天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暧昧，以往和段昱走得很近的他，今天段昱进来却连招呼也没打一个，伍国光他们联合发难的时候，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那他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这样段昱这边就只剩下他自己、林雅怡和苏平三人了，苏平是最近才向段昱靠拢的，态度还有些摇摆不定，目光闪烁，林雅怡一直眉头紧皱，显然也对伍国光如此激烈的反扑感到有些棘手。


  　　倒是段昱这位主角显得很淡定，仿佛根本不知道伍国光他们是在说他似的，嘴角还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让刚发泄完怒火一直冷眼怒视着他的伍国光恨得牙痒痒。


  　　等辛子平发言完毕，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而此时段昱仍然是无动于衷，居然还拿出手机玩起来，伍国光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拍桌子，指着段昱怒斥道：“段昱同志，请注意你行为，开常委会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居然在玩手机？！还有，刚才，同志们提的问题，你做何解释啊？你不会说你不知情吧？！……”。


  　　“知情，我当然知情，不过我估计无论我做何解释，你们都不会相信吧，还有我可不是在玩手机，至于我是在干什么，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段昱装作十分愕然地道。


  　　说着段昱就站了起来，举起手机，脸色一肃道：“下面，省委蒲书记要和大家视频通话，请大家保持安静！……”。


  　　这下不仅是伍国光等人，在场所有的常委嘴巴都张大了，段昱居然能把蒲兴强搬出来，而且直接视频通话，这也太牛叉了吧，不过常委们马上又把嘴巴闭上了，本来软趴趴靠在椅子上的身躯也立马挺得笔直，开玩笑，要是让省委书记在视频里看到自己萎靡不振的样子，那就大事不妙了。


  　　现在的科技比较发达了，政府的会议室都会配视频电话通话装置，方便随时召开电视电话会议，这样才够高大上嘛，虽然其实很少用到，基本上成了摆设。不过操作倒是很简便，只需要连上手机蓝牙，开关一开，视频图像就会出现在会议室正前方的投影大屏幕上。


  　　这时何欢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把视频电话通话装置打开了，段昱一点手机的视频通话键，蒲兴强威严的面孔就出现在了投影大屏幕上。


  　　“丽山市的同志们好，相信大家已经通过不同渠道得知了，丽山市发生了郑吉师巨额贪腐、买凶杀人案，这起案件性质十分严重，昨晚省委常委会已经讨论了这起案件，省委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绝不捂盖子，授权丽山市政府、市纪委彻查此案，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段昱同志坚持原则，第一时间将案情向省委做了汇报，在这起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有功之臣！有功要奖，有过必惩，可是我听说我们丽山市某些领导同志因为这件事对段昱同志有看法，还给他扣大帽子……这件事情对丽山市领导班子是个深刻教训，一定要深刻反省，态度要端正！……”蒲兴强语气严厉地道。


  　　蒲兴强的讲话时间倒不长，毕竟省委书记日理万机，能够通过视频电话出来给段昱站下台，那已经是破例了，但是蒲兴强的这番话留给常委们的震撼可是久久没有平息，蒲兴强的态度不用说，常委们都听出来了，那就是力挺段昱，但是对于段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搭上蒲兴强的线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都说这位新省委书记十分低调，一般干部想去单独汇报一下工作都难呢，只能说段昱的手腕太厉害了！

  　　而伍国光更是面色惨白，为了这次常委会他召集几个忠实铁杆可是足足商量了好几个小时，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无论段昱做何解释，他们都准备了相应的后手，可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段昱居然会直接把蒲兴强搬出来，这可真是致命一击啊，自己所有的准备在这致命一击面前根本不够看，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更让伍国光感到不解的是他在省里也是有关系的，按说昨晚开省委常委会，段昱搭上了省委书记蒲兴强的线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应该早收到消息啊，昨晚他虽然也接到了几个省城来电，但电话里却根本没有提到此事，只是隐晦地提点他要赶紧擦干净屁股，别留手尾，就像是挂不赢一样挂断了电话。


  　　伍国光却不知道，他的那些关系如今是自顾不暇呢，蒲兴强是何等人啊，他就是要借此事彻底树立他这个一把手的威信，要彻底掌控住常委会的局面，自然不会满足在昨晚省委常委会上取得的一点优势，肯定要乘胜追击，继续扩大战果，甚至借此完成他的某些布局，所以蒲兴强也在发招，当然这种涉及到高层的博弈就隐蔽多了，远不是一般人了解得到的！

  　　视频电话中断了，但会议室里还是死一般的沉寂，常委们都还处在极度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段昱对这样的情形倒是早有预料，微微一笑道：“好了，之前出于保密需要，关于郑吉师巨额贪腐、买凶杀人案的案情我没用向大家通报，这也是蒲书记的意思，要杜绝一切走漏风声的可能，倒不是不信任大家，现在案情基本已经明朗了，我就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案情吧，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段昱就把郑吉师案的侦破经过详细介绍了一遍，当然他提前部署让张喜忠秘密查马启成交通意外死亡案的情况自然不会说，听完段昱的案情介绍，除了伍国光等早已知晓内情的常委，其他只是隐隐听说了这件事的常委再次震惊了，面面相觑，暗地里忖着，郑家这两位堂兄弟，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贪腐就算了，居然还敢买凶杀人，这下子怕是真的完蛋了，神仙都救不了他们了。


  　　“咳咳，案情大家都清楚了，刚才蒲书记的指示很重要，这件事情对我们丽山市领导班子是个深刻教训，一定要深刻反省，态度要端正！今天这个会可能开得有点仓促了，要深刻反省也需要时间嘛，那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等省里有正式的结论和文件下来，我们再组织学习反省！散会吧……”伍国光这样说，就代表他已经认命了，服软了，段昱把省委一把手都搬出来了，他不认命不服软也不行啊！

  　　不过段昱显然没准备就这样放过伍国光，微微一笑道：“伍书记，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想提请常委会讨论一下，刚才蒲书记也讲了，有功要奖，有过必惩，郑吉师这样的官场败类隐藏这么深，能够暴露出来，能在这么短时间查个水落石出，功臣其实不是我，而是市公安局重案组的张喜忠同志，所以我想提议，由张喜忠同志出任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


  　　“什么？！”不等伍国光有什么不悦的反应，徐海涛就急得跳起来了，本来刚才蒲兴强出来帮段昱站台，把徐海涛也给震住了，不想再去跟段昱硬碰硬，但现在事关他的一亩三分地，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力一挥手道：“段市长，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要提拔我们市公安局的干部，怎么也得事先征询一下我这个一把手的意见吧，而且这个张喜忠在我们市公安局是个有名的刺头，连我这个公安局长的命令都不听，公然抗命，我们公安干警是纪律部队，服从命令是起码要求，抗命不从那就是原则性错误，张喜忠就是立了再大的功也不能掩盖他这个错！我坚决不同意！……”。


  　　伍国光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心说姓段的你也欺人太甚了，这分明是得寸进尺啊，我已经退了一步了，你断了我一只手臂我都忍了，你居然还要往我的地盘里插钉子，就算是蒲兴强给你撑腰又怎样，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的位置还来亲自帮你打招呼吧，那他这省委书记也当得太没水平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声望高涨

  　　想到这里伍国光又有了些底气，阴沉着脸，敲了敲桌子道：“段昱同志，徐书记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话说得有些粗糙，但话糙理不糙，刚才虽然蒲书记表扬了你，但不代表你的做法没问题，政府抓经济，党委管干部，像你这样什么都要插一手，那不是全乱套了吗？提拔任用干部，是有组织程序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段昱冷然一笑道：“伍书记，我什么时候不讲组织程序了？什么时候乱插手了？我作为市长，提名一个干部人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提出人选上常委会表决，这不是遵守组织程序吗？……”。


  　　伍国光知道要和段昱打嘴皮子官司肯定没有胜算，这是他多次领教过了，他扫了下在座的常委，估摸着自己还是有优势的，段昱那边只有他自己、林雅怡、苏平，薛谦的态度比较暧昧，自己这边的票数明显多些，就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不和你争，那就投票表决吧！……”。


  　　段昱却突然又道：“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说着就转头面向徐海涛冷然道：“徐书记，刚才你提到张喜忠同志抗命的事，我必须要向大家解释一下，这件事的过程我很清楚，当时你打电话给张喜忠同志，命令他立刻赶到你办公室向你汇报，张喜忠同志并没有抗命，而是马上往市局赶，可是巧得很，就在这个时刻，本案最重要的一位证人，也就是发现郑吉师贪腐罪证和被他指使撞死马启成同志的那个小偷刘亮，在市纪委的秘密办公点被人下毒，险些被灭口，如果不是张喜忠同志及时返回，这个案子的线索很可能会就此中断，这个案子很可能永远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徐海涛脸色明显一变，指着段昱色厉内荏地怒斥道：“段市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亮杀人灭口关我什么事？你休要血口喷人！……”。


  　　伍国光也恼怒地敲了敲桌子道：“段昱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海涛同志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你说话不要含沙射影！……”。


  　　段昱瞟了伍国光一眼，冷笑道：“我有含沙射影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但是！徐局长在没有在没有做任何调查的情况下，就在市公安局党委会上直接停了张喜忠同志的职，请问这是一个合格的上司所为吗？！这是一个正直的公安局长所为吗？！……”。


  　　说着段昱根本不看徐海涛比墨水还黑的脸色，转头对所有常委慷慨激昂道：“为了侦破这个案子，张喜忠同志和他下面的刑警同志们整整两天两晚没合眼，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考验我们的身体极限了，但对张喜忠同志他们来说，这却是家常便饭，有时忙起来一天一口水都喝不上，可是他们得到的呢，却不是上级的表扬，而是停职处分！……”。


  　　“这些年来，张喜忠同志为了我们丽山市的安定团结局面可以说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破获的大案要案数不胜数，受过公安部通报嘉奖，荣立两次集体三等功，三次个人三等功，这样的同志难道不该提拔吗？难道不应该让他到更重要的岗位发挥他更大的作用吗？！……”。


  　　“应该！我完全赞同段市长的提议！”这时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伍国光心里咯噔一下，转头望去，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说话的正是舟赵政这颗墙头草！

  　　郑吉师的落马可以说给了舟赵政很大的触动，郑吉师会落马在外人看来好像有些偶然，原因很多，但在舟赵政看来，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郑吉师不该跟段昱做对，现在舟赵政是真害怕了，段昱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不出招则已，一出招那是招招致命啊，特别是当蒲兴强出现在视频屏幕上的时候，舟赵政就暗暗决定，绝不能跟段昱做对，而且要想尽办法讨好段昱！

  　　最后举手表决，林雅怡，苏平、舟赵政自然是投了赞成票，戴裕枢犹豫了一下，也投了赞成票，伍国光心就提起来了，票数已经去了一半，看来关键就在薛谦身上了，就见薛谦手动了一下，却没有举起手，伍国光松了一口气，要是薛谦能站在自己这边，那就是5票对5票，他就可以动用市委书记的特权搁置段昱的这项提议，哪知他心还没放下来，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因为宋军和王成军进来了！

  　　宋军和王成军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赶过来呢，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这和段昱开会之前打的电话有关，可以说今天整个常委会的局势都早已在段昱的计划之内了！

  　　郑吉师倒了！


  　　这样的一个身为伍国光马前卒的强大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甚至都敢和段昱这样的正位市长掰掰腕子，忽然间就这么倒了，整个丽山市的官场都为之震动，而几天以后，陆续又有不少政府部门的头头被纪委带走调查，他们多有过和郑吉师的工作交集，显然也被牵扯进去了。


  　　震动的可不只丽山市，省里高层也出现了大换血，常务副省长田伯光调任省人大任副主任，省政法委书记蒋天方调任省政协副主席，不用说这两位是受到郑吉师案的牵扯，虽然暂时没有被双规，但是政治生命却是基本等于结束了。接任田伯光的一位从中央空降的一位少壮实力派，叫宋磊，据说和蒲兴强是中央党校同学，接任蒋天方的叫刘建伟，他倒是和蒲兴强没什么交集，而是从东山省平调过来的一位政法委书记。


  　　本来听说省纪委书记彭东林也有些危险，不过大概中央也觉得一次性撤换这么多省委常委有些不妥，所以彭东林只是被叫到京城接受了一番训诫又回来了，只是明显比以往低调了很多。


  　　这一切当然是蒲兴强在出招，通过这起案子他悄然地实现了自己在南云省的基本布局，基本实现了对南云省常委会的掌控。所以现在省里之前对这位省委书记还有些小视的人如今都收起了心思，起码这段时间不敢冒头了。


  　　省里是平静了，但丽山市却热闹了，如今郑吉师案已经成为过去时了，人们更多是在讨论谁最有可能接任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往段昱办公室里跑的人特别多，毕竟谁都知道如今这位年轻市长可是在常委会上稳稳地压了伍国光这个一把手，更入了省委蒲书记的法眼，这个时候不去抱粗大腿什么时候抱啊？！


  　　段昱虽然不想掺和此事，但是谁让他答应了人家林雅怡呢，林雅怡的想法是让宋军接任常务副市长，然后让南和县的周楠顶宋军的位置，这两个人选都是段昱能接受的，毕竟他也不想再来个郑吉师似的人物给自己当副手，就硬着头皮去找蒲兴强探口风。


  　　结果口风没探到，还被蒲兴强训了一顿，要他少瞎掺和，把精力放在抓经济工作上，多下基层跑跑，段昱被训得没皮没脸地回来了，对林雅怡说，得了，这事我已经尽力了，我也管不了了，我还是继续上山下乡吧。


  　　段昱上山下乡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如今丽山市所辖的十来个区县都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结合地方特色开始打造区域特色产业链条，随着一笔笔扶持款拨下去，一项项针对性扶持政策发布下去，丽山市各县区经济发展都出现了可喜的势头，出现了不少经济增长亮点。


  　　而被段昱列为重点的小微企业扶持计划也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如今各县区的小微企业越来越多，大有星火燎原之势。随之而来的是段昱在老百姓和基层干部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特别是随着铁道部高铁项目工程预可行性报告的正式公布，段昱的声望更是达到了一个顶点，这次铁道部高铁项目工程预可行性报告提出了三个线路方案，其中两条线路都要经过丽山市，无疑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要知道对于这个高铁项目不仅政府高度关注，老百姓同样也很关注，在工程预可行性报告出来前，丽山市、楚江市、长野市这三个邻近的兄弟市的老百姓就在网上掀起了骂战，群情激昂，纷纷说自己所在的市才是最适合高铁项目落户的，后来还演变成了网络万民大请愿，一度成为三地最热门的讨论话题。


  　　而工程预可行性报告正式发布后，楚江市、长野市的网民情绪明显低落了，而丽山市的老百姓则是更加高涨，说起话来更是底气十足，“谁让你们没有一个好市长呢！”。


  　　伍国光如今却是情绪极其低落，他感觉自打段昱来了丽山后他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不好过，诸事不顺，特别是这次郑吉师的落马更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虽然因为得到消息早，见机快，没有被牵扯进去，却是声望大跌，在常委会上被段昱压得死死的。伍国光越想越郁闷，正好甄小林约他吃饭，他就欣然赴约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损招

  　　伍国光跟郑吉师不一样，他其实是不信甄小林那装神弄鬼的那一套的，自然不会蠢到去找甄小林帮自己做法改运什么的，他看中的其实是甄小林的人脉关系，所以两人才会结成利益共同体。有了河田煤矿重组改煤电项目这件事，两人的这种利益结合自然是更紧密了。


  　　宴会的地点就设在丽山大酒店的总统包厢，杨开发也在，本来甄小林还要叫几个小姐来陪酒的，伍国光却显得兴致不高，摆摆手道：“大师，陪酒就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低调点好……”。


  　　甄小林见向来是色中饿鬼的伍国光居然连陪酒的都不叫了，就瞟了他一眼，摇摇头笑道：“伍老弟，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你也被郑吉师落马这件事吓到了？我跟你说，郑吉师那是自己作死，我早就算到他难逃此劫，如果不是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你恐怕也会有些牵扯吧，放心，有我在，保你平安无事！……”。


  　　伍国光却只是摇头苦笑不语，对于甄小林他是再了解不过的，这种口头包票有什么用呢，还是杨开发会见机，一看气氛不对，就连忙道：“师傅，伍书记，咱们出来是开心的，就别提这些烦心事了，来来，咱们喝酒！……”。


  　　几轮酒喝下来，伍国光酒精上头，也放开了些，喝酒的时候，难免会提到段昱，在这一点上三人自然是同仇敌忾的，一起把段昱骂了个体无完肤，伍国光也有些醉意了，越骂越激动，居然抓起面前的一个水晶玻璃酒杯狠狠摔在地上，骂声连天地道：“……岂有此理，真的是目中无人，真的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居然胆敢如此，难道他真的以为现在的丽山是他说了算了么！”


  　　“小王八蛋，不仅敢私自抓人，还敢私自审问，这是谁给他的权力！还隐瞒消息，越级上报，简直是混账王八蛋！！”


  　　“现在在常委会上居然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连市公安局那一亩三分地也要插上一脚，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


  　　酒气熏天的伍国光已经骂了足足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半点想收嘴的迹象，而坐在伍国光身旁的甄小林和杨开发虽然也痛恨段昱，但见伍国光这副模样也都是哭笑不得，面面相觑。


  　　看着浑身酒气外加衣衫不整的伍国光，杨开发犹豫了一下，起身准备去抢伍国光抓在手里不放的酒瓶，好言劝道：“伍书记，你喝醉了，别喝了，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您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生气伤身……”。


  　　伍国光却是手一闪，让杨开发抢他手中酒瓶的手落了空，红着眼睛瞪着杨开发喷着酒气道：“我…我没醉，谁…谁说我…我醉…醉了？！杨…杨老板，你…你说，段…段昱，那…那小子…是…是不是个…个…混蛋王八蛋！……”。


  　　“是，是！伍书记，您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段昱就是个混蛋王八蛋！”傻子这个时候才反对伍国光的话呢，不过杨开发很清楚，已经忍了这么久的伍国光这是借酒装疯呢，同时他心里有些得意，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自己能看到市委书记这副模样吗？

  　　“那…那你…你说说，有…有没有什么办…办法，让…让这个小…小王八蛋给…给我滚…滚出丽山！”有些给酒精麻醉的伍国光根本就是口无遮拦，而且也毫无顾忌，张口闭口的就想要段昱这样的市长从丽山滚蛋。


  　　“伍书记，这……”杨开发有点牙疼了，对于段昱，他也是深受其害的，有段时间都有些恐惧症了，听到段昱这个名字就头疼，让段昱滚出丽山，别说是伍国光了，就是省长谭新和来了，也不敢贸贸然的说这大话吧，不过再一看此刻伍国光血红的双眼，杨开发不由的心里一突，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个转，忽的脑袋里面灵光一闪，“伍书记，其实这个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你说什么！”伍国光虽然有些醉了，可是也不是真的醉糊涂了，他此刻也不过是借酒装疯罢了，现在一听杨开发这话，眼神忽然间就是一亮。


  　　“伍书记，不是听说，现在高铁项目马上就要落户了丽山么？”杨开发能混成这个样子，可以说骨子里都透着精明，特别是这段时间跟着甄小林混，往来的都是高官巨富，眼界比以前也高了很多，出起阴谋诡计来也比以往更加狠辣！


  　　“你是说……”伍国光也不蠢，蠢的话也不可能把持丽山这么多年了，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杨开发话里话外的意思，只不过比起杨开发来，伍国光想的那可就不是一点半点的多了。


  　　“现在段昱在丽山的声望高涨，老百姓都在传这高铁项目能落户丽山，全是段昱的功劳，可是这高铁项目，要是最终没有落在丽山的话……”杨开发有心卖弄，索性把话说透了。


  　　伍国光却显得有些犹豫。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情，那可是事关丽山将来经济发展的大事，是丽山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这要是伍国光在背后使坏，把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给搅黄了，那由此导致的后果就严重了，固然会对段昱造成巨大的打击，但他这个市委书记也落不着什么好，属于典型的损人不利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而且这样干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不说上级知道了会要震怒，就是丽山老百姓知道了也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倒是一旁还在自斟自饮的甄小林眼睛一亮，段昱几次挖坑给甄小林跳，甄小林事前不明白，事后如何不知道是被段昱给耍了呢，所以他对段昱也是恨得牙痒痒，只是段昱如今已经成了气候，早不是当初那个在丽山毫无根基的代市长了，甄小林这个“假大师”要想对付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开发，你这个主意不错，出得好！出得好！” 甄小林可没伍国光这么多顾虑，只要段昱倒霉了，他就出了胸口这口怨气，才不会管对丽山经济发展有什么影响呢！


  　　“嘿嘿，师傅，这还不都是你教导有方，跟了您这么久，我多少也得有点长进不是！……”杨开发能有今天，是多亏抱上可甄小林的大腿，自然要奉承讨好甄小林了。


  　　“这…这不太好吧，这要传出去，可就是千古骂名啊！”伍国光仍然有些犹豫。


  　　“嗨，伍老弟，你咋这么不开窍呢，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不把段昱那混账王八蛋给撵走，你在丽山能有好日子过吗？再说这事你知，我知，开发知道，出了这门就谁都不知道了，又怎么会传出去呢？！……” 甄小林撇撇嘴道。


  　　“是啊，伍书记，高铁项目的事，老百姓都把功劳算在段昱身上了，根本就没想到还有您这位市委书记，甚至我还听见有人说，要是让段昱来当市委书记，咱们丽山市会发展得更快……”杨开发也在一旁帮腔道。


  　　杨开发这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伍国光恨恨地用力一拍大腿道：“大师说得对！无毒不丈夫！就这么干，把高铁项目落户丽山市的事给搅黄了，我看他段昱还怎么神气得起来，还怎么在丽山立足！……”。


  　　不过伍国光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铁道部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就算想把这事给搅黄了，人家也不会听我的啊，你甄大师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吧，要是你真有这能耐，我上次进京找你帮忙，不早就把这事给办成了，这份大功劳也不可能落到段昱身上啊！

  　　甄小林像是猜到了伍国光的心思一样，得意地一笑道：“伍老弟，你听过一句话没有，这要坏事容易成事难，你要是让我帮你把高铁项目拿下来，我不敢说有这能耐，上次我也为这事跟刘部长提过，刘部长说了，这事不是一个人能定的，要我别掺和，但是你要我把这事搅黄了，那我可以说我有十成的把握，你可能不知道，不仅刘部长，铁道部的好几位副部长都是很信风水的呢……”。


  　　“那敢情好啊，那就麻烦大师赶紧进京，这事越快办越好，要是等最后方案定下来了，出了设计图纸，难度就更大了……”伍国光心中再无犹豫，反倒是催起甄小林来了。


  　　“呵呵，京城我肯定是要去的，正好开发这边的煤电项目要申请开两条铁路专线，也要我带他进京活动，正好一路把这事给办了，不过这进京活动可是需要经费的哦……” 甄小林阴笑两声道。


  　　“这个没问题，需要多少经费，我在下面找个单位帮你解决，只要能让段昱那个小王八蛋滚出丽山，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伍国光一旦下定了决心，这股狠劲还真让人有点害怕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简单而深奥的问题

  　　段昱自然不知道伍国光会以不惜牺牲丽山的未来，也要把高铁落户丽山的事搅黄了这样的损招来对付自己，除了上山下乡，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城市改造已经进入攻坚扫尾阶段，还有旅游局那边，容华君上任以后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准备引入社会资本对部分景区联合开发，段昱对他这个思路是赞同的，毕竟全靠政府投入开发，财政压力大不说，见效也慢，但是对于引入的这些社会资本却必须要慎重考察，不仅要有实力，还要有丰富的景区开发和运营管理经验，否则很可能对景区造成不可修复性的破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此段昱专门把自己在甜水镇搞旅游开发时的两个合作伙伴找了来，一个是大汉公司的林傲天，一个是游天下公司的黄致远，林傲天是省旅游局局长林文崇的儿子，他的大汉公司从事旅游开发多年，无论是人脉和实力都是很不错的，而经过最初合作的不愉快，如今林傲天对段昱是服服帖帖，段昱找他帮忙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而游天下公司更不用说，有着杜氏企业的深厚背景，如今在全国旅游行业里都称得上是巨头了，借助当年甜水镇那个项目，如今游天下公司在南云省已经是遍地开花，拿下经营权的景区足有十几个。有着江不悔这层关系在，段昱相召，黄致远自然不会不来，而黄致远本人对于段昱印象也不错，能够从当年的小镇长成长为今日的大市长，足见这个年轻人的不凡，不过当段昱问起江不悔的情况时，黄致远却有些闪烁其词，支支吾吾，段昱虽然挺想念江不悔，不过也知道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和李梦雪在一起，就万万不能再去招惹江不悔这个小蛮女了，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


  　　把林傲天和黄致远介绍给容华君，段昱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也是他的管理风格，他从不会直接插手下属的工作的，只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帮助和引导，在他们可能犯错误的时候敲打一下，这样不仅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下属的主观能动性，也更能赢得下属的尊重和敬佩。


  　　刚把容华君三人送走，罗尧又来了，罗尧最近在高开区搞得有声有色，他似乎又找到了当初在曲龙棉纺厂时的那种感觉，全身心扑在高开区的管理和招商引资上，他为园区的每一家企业都指定了一位服务专员，对于企业所提出来的问题，要求服务专员必须限时解决，并给予回复，服务专员解决不了的问题则反馈到他这里，他亲自出马解决，这种由过去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到如今切实为企业服务者的转变，使得整个高开区的软环境上了一个台阶，获得了园区企业的一致好评。


  　　而在招商引资上面他也摆脱了全靠免除税费等优惠政策去吸引企业的传统模式，而是通过配套服务做文章，引进一家龙头企业，他就围绕这家龙头企业来打造产业链条，形成洼地效印，尤其他通过在曲龙橡胶集团和棉纺集团任总裁时积累下的人脉，在国外开了几场大型招商会，引进了几家国外大企业以后，如今高开区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去招商引资了，而是许多企业找上门来主动要求入驻高开区产业园。


  　　这里外都要一把抓，罗尧自然是忙得脚不点地，连上段昱这儿来汇报工作都很少有时间，所以段昱见罗尧上门就显得很奇怪，连忙迎了上去，打着哈哈道：“罗哥，你可是稀客啊，最近高开区搞得不错嘛，我看来第一季度的统计数据，那是直线上升啊！看来我用你是用对了！……”。


  　　罗尧却是来诉苦的，他刚到高开区的时候，薛谦对他的态度是很不错的，不仅完全放权给他，而且他遇到什么困难去找薛谦解决，薛谦也从不打什么反口，但是最近薛谦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不仅事事要过问，还喜欢故意找茬，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把罗尧骂个狗血喷头，要是以罗尧以前的脾气，只怕早跟薛谦顶起来了，但现在的罗尧也比以前在政治上成熟了些，知道这政府机构不比企业，复杂得多，薛谦这样的反常举动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才来找段昱寻求帮助。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早发现薛谦的不对劲了，上次常委会上表决张喜忠任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的提议时，薛谦就没有举手，不过这段时间段昱太忙了，倒是忘了这茬。


  　　对于薛谦这种态度的转变，段昱心里其实是多少有数的，上次省委常委会上谭新和和几位省委常委对段昱群起而攻之的事，段昱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知道薛谦态度的突然转变多半是因为谭新和对段昱的态度转变了。


  　　其实段昱也知道自己和薛谦的关系注定不可能长久地结盟，从第一次见面，段昱就对薛谦下了不可深交的结论，虽然之前有过一段蜜月期，但实则两人的处事风格和为官理念都是大相径庭，迟早会有决裂的一天，但却不是现在，现在段昱看似在常委会上占据了优势，却远还谈不上完全掌控，尤其现在丽山正处于经济腾飞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和把控着高开区这个丽山经济发展助推引擎的薛谦翻脸显然不是好时机。


  　　段昱拍了拍额头对罗尧摆摆手道：“这事怨我，是我忽略了，这事交给我来协调吧……”，就拿出手机拨通了薛谦的电话：“薛哥，晚上有空吗？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老地方……”。


  　　“段市长，你如今可是攀上了省委蒲书记的高枝，让你称声哥，我可当不起，吃饭就不必了，你有什么指示？我很忙！……”果然薛谦一开口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话语里还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段昱已经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对薛谦这冷冰冰的语气倒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我说三句话，一、我对谭省长是尊重的，对薛哥你也是尊重的。二、薛哥你曾经是谭省长的秘书，但你现在的身份是丽山市委常委、高开区的区委书记。三、高开区是丽山经济发展的助推引擎，不仅关系着你我的前程，也关系着丽山的经济发展未来，因此我不会也不允许任何人做任何影响高开区发展的事情！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好自为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应该说段昱算是摸准了薛谦的脾性，薛谦这种人眼高于顶，你如果是一味的讨好，或是简单的打压，都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段昱的这三句话软中有硬，意味深长，也点明了利害关系，薛谦反倒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老板，这就好了？！”罗尧望着段昱有些目瞪口呆，在他看来头疼无比的事情，段昱居然三句话就打发了，这就让罗尧感觉很不可思议。


  　　段昱望着罗尧这副模样暗暗好笑，罗尧能力是不用说的，但是要处理这种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就显得有些不够智慧了，既然他决定走仕途，段昱也很需要这样一位得力的帮手，自然得好好提点他一下，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罗哥，好没好我也不知道，不过要是薛书记不卖我的面子，回去以后继续找你的茬子，你准备怎么办呢？！……”。


  　　罗尧愣了一下，想了想用力一拍大腿道：“怎么办？跟他干仗呗!”。


  　　“那要是你干不过他怎么办呢？”段昱摇头笑了笑继续道。


  　　这下可把罗尧难住了，挠了挠头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大不了就不干了呗！我继续回橡胶集团去……”。


  　　段昱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点了点罗尧道：“这就撂挑子了啊，这可不像你啊，这么容易就认输吗？行，那我给你换个问题，比如你开车上了高速公路，前面一辆大货车挡住你的路了，你想超车他还不让，老是违规变道别着你，而高速公路上也不允许你调头走回头路，那你会怎么办呢？……”。


  　　罗尧若有所悟地沉思起来，段昱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却颇有哲理，因为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官场你都会遇到这样操蛋的拦在你前面的上司，如果是在职场还好办点，跳槽就是了，而官场则更像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高速公路，很多官场中人一辈子可能就因为遇到一个操蛋的上司，一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段昱也知道这样一个问题罗尧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出答案，反正种子已经埋下，总有一天会发芽的，不过他也不知道把生性忠厚正直的罗尧拉入官场这样一个大染缸里，到底是一个正确还是错误的选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笑道：“你别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最好能够多想出几种办法，再来找我……”。


  　　（PS：这一章比较平淡，因为马上会有个小*到来，算是过渡一下吧，提了一个看似简单其实却很深奥的问题，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我的微信VIP读者群里探讨一下！）


  第四百八十八章 是巧合吗

  　　四月份底的初夏对于一般城市而言，来的还有些早，不过现在段昱已经能够感受得到南云省的夏天开始到了。随意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椅子背上，段昱呷了一口红茶，刚刚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便看到何欢迈着急促的脚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由于和何欢已经很是熟悉了，所以一般开门的情况下何欢进出段昱的办公室是不用敲门的，这也显示出了段昱对于自己这位秘书的很大的信任程度。


  　　不过何欢跟了段昱这么久，养气功夫却是锻炼出来了的，很少会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段昱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眉毛一扬沉声道：“何欢，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刚刚驻京办的黄主任打电话来了。”何欢略略的沉了一口气马上给段昱报告道：“是有关高铁项目的，听说预可报告上部长会议讨论时又出了些意外，详细情况黄主任说最好是您亲自进京去了解下比较好……”。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一直在关注着高铁项目的进展，铁道部派专家来现场初勘的时候，他可是全程接待，全程陪同的，而在与铁道部派来的线路初勘设计组专家私下里交流的时候，几位专家也表示，根据目前的情况看，从工程专业角度来看，高铁项目经过丽山线路是最优方案，最节省投资，从环保和社会效益角度来看，高铁项目经过丽山线路也是对环境破坏最小，辐射能力最大的。


  　　连专家们都这样说，段昱心里一直提着的石头也就略略放下了一半，特别是预可报告正式公布以后，他就更感觉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可能性很大了，毕竟像这种项目，竞争最激烈的时候都是在前期预可报告出来前，而预可报告出来后再变动方案就会比较严谨了，毕竟来说预可报告出来前的线路初勘工作，铁道部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预可报告再随意变动方案显然不是很严肃的。


  　　所以段昱一听事情又起了变化就大吃了一惊，连忙对何欢道：“何欢，你赶紧去订机票，我们马上进京！……”。


  　　何欢却没有马上动，而是有些为难地道：“老板，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汇报呢，刚才市委办那边通知，省纪委彭书记今天到我们丽山来视察工作，伍书记要求所有在家的常委务必在九点之前一起赶到高速公路出口去迎接呢！……”。


  　　段昱心里激灵一下，省纪委要下来人的消息他之前已经听林雅怡说了，因为郑吉师案已经基本审结，要移交省纪委后才能走司法程序，毕竟郑吉师是省管干部，但是没想到会是彭东林亲自下来，再联想到刚才何欢说高铁项目落户丽山出了意外的消息，这让段昱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两个消息在同一时间传来，会不会太巧了一点？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不怪段昱多想，而是身在官场，尤其是到了段昱这个级别，稍稍的疏忽一点，怕是就会给人算计的坐上火山口，甚至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于这一点认知，段昱已经非常清楚了。


  　　不过现在段昱却顾不得多想，铁路落户丽山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段昱也是不可能放弃的，而这消息不管是不是伍国光的手段，其实都不重要，因为这就是一个你即便是知道，也必须要踏进去的坑！

  　　连忙对何欢挥挥手道：“那就订今晚的机票，我们连夜进京！……”。


  　　何欢刚出去，薛谦就来了，段昱就笑了，看来昨天说的那三句话还是有效果的，笑着迎了上去，“薛哥，你可是稀客啊，有日子没上我这儿来了……”。


  　　薛谦很不自然地笑笑道：“最近确实忙，今天不是彭书记要下来嘛，市委办那边通知常委们都要去迎接，正好顺道上你这儿坐坐……”。


  　　“呵呵，你还来的真是时候，再迟一天来，就见不到我了，我今晚要进京去！……”段昱呵呵笑道，有意无意地向薛谦透露了一些信息。


  　　“进京？去做什么？”薛谦闻言，不由的微微的一怔，然后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马上就又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高铁项目的事情？”


  　　“是啊，不去不行啊，这个项目对丽山太重要了，不过我又有些担心呢，丽山市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而敏感的时期，我去了京城，‘家’里的事也很难放心啊，现在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一直没定下来，我走了，政府这边连个抓总的没有……”段昱这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可是听说了，薛谦最近往省里跑得很勤，多半也是瞄上了郑吉师落马后空出来的常务副市长的位置。


  　　薛谦一听段昱这话，眼睛就亮了，对于段昱话里的一些隐藏的含义，薛谦不可能听不出来，常务副市长的这块大饼，实在是太诱人了，即便是已经成为常委一员的薛谦，也想要再向前挪挪的。


  　　“段老弟，你就放心进京吧，市里这摊子我会帮你盯紧的，保证市委那位翻不出什么风浪出来，省里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薛谦自然知道省里要定常务副市长的人选，按程序是要向段昱这位市长征求意见的，虽然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但还是有些分量的，而刚才段昱的话语里又隐约流露出了支持他上位的意思，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了，连对段昱的称呼也改回来了。


  　　特别是昨天段昱说的那三句话，意味深长，对薛谦触动也很大，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依靠谭新和，自己也必须努力才行，所以今天才会来段昱办公室。


  　　段昱等的就是薛谦这句话，他可不希望自己去京城这段时间丽山这边也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薛谦是必须稳住的，嘴上却故意道：“我其实也是看好薛哥你的，不过就怕薛哥你太忙了，精力上顾不上来啊……”。


  　　薛谦白脸一红，知道段昱是说他故意找罗尧茬子的事，连忙道：“这个没问题的，罗尧同志很能干，高开区那边我基本可以放手给他弄的……”。


  　　“薛哥，我是支持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说了不算，而且毕竟你下来还没一年，怕是……”段昱摊摊手，他只是想稳住薛谦，自然不会承诺他什么，而且就算真让段昱推荐接任常务副市长的人选，段昱也只会选择宋军而不是薛谦，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不过薛谦何尝不是在利用段昱呢，可以想见一旦薛谦真的坐上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只怕他又会有新的想法了，说不定还会和伍国光联起手来，把段昱排挤走，他才好上位呢，所以和狐狸你是不能去讲道义的，否则吃亏的那个肯定是你！

  　　“可以试试！我只要省里向你征询意见的时候，你帮我推举一下，这个要求不难吧！”薛谦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论起岁数来，薛谦马上就要四十岁了，眼前这位刚刚三十岁的青年已经是一市之长了，可是他呢，说起来也是市委常委，但是实际上那只是一个新区的书记！这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不过，要是能够再进一步，拿到这个位置，那格局可就打开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进退之下可运作的情况就多了。有着谭新和做靠山的薛谦，又怎么甘心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呵呵，这个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吧！”段昱自然不会把话说死。


  　　“我会尽力试试！”薛谦这话说得有些斩钉截铁，“若是你进京的话，我也会尽力的！”，薛谦这话其实就是一个承诺，一个对于段昱给予支持的承诺，很显然，对于对抗伍国光，薛谦和段昱有着同样的诉求，只不过薛谦更加在意的是，再进一步。


  　　伍国光今天显得很是意气风发，带着市委领导班子在高速公路出口等候彭东林到来的时候，不时和旁边的辛子平等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前段时间的颓废表情了。


  　　没有让段昱他们多等，就在上午九点半钟左右的光景，足足十几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就带着省委纪委书记彭东林和一众省纪委官员浩浩荡荡地来了！

  　　郑吉师案早已审结了，按说移交工作，根本就不需要彭东林这位省纪委书记亲自出马，那么他的到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和段昱站在一起的林雅怡一直眉头紧皱着，似乎也在思考这背后的玄机。


  　　彭东林这次来倒是没有摆纪委书记的架子，也没有给段昱脸色看，反而是高度肯定了丽山市在这次郑吉师案的侦办过程中做出的成绩，表扬段昱和林雅怡政治敏感性高，处事果断。


  　　不过接下来进行工作汇报的时候段昱就察觉出不对味来了，由于事情的起因和来龙去脉段昱比较熟络的缘故，所以整个汇报工作，几乎都是段昱在说，而且不时的彭东林和相关的纪委领导还要插嘴问上两句，一时间倒是让段昱觉得自己有些成为犯人的潜质了。不过，段昱也不是愣头三，在几次装傻充愣之后，段昱终于将问题推给了张喜忠，不仅将自己解放了出来，而且还给了张喜忠一个很好的露脸的机会。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三进京城

  　　“纪检工作还真的是有些辛苦呢。”伍国光和段昱一起从会议室出来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间就冲着段昱说道了这么一句。


  　　“……”段昱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瞬间心思百转，并没有接伍国光的话音，“伍书记，正巧，我想要和您汇报一下工作呢。”


  　　“噢，是又要调查谁了吗？”汇报工作，说的好听！伍国光心里狠狠的冷笑了两声。


  　　伍国光典型的是话里带着刺，当然也由此看来伍国光在郑吉师这件事情上，对段昱还是很有意见的，才会语带讥讽。只不过，段昱也不是软茄子，直接就无视了伍国光的讥讽，“书记，我是想要和你说声，明天我有可能要进京一段时间，所以想要和您请个假，有些高铁项目相关的工作，要进京公干。”


  　　明明是公干，可是段昱偏偏还自相矛盾的说一句请假，表面上看起来真的是很尊重伍国光，可是实际上那种莫名的讥讽就像是小刀子一样在伍国光的背后进进出出的。


  　　“哦，又要进京啊……”伍国光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损招已经见效了，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忍字头上一把刀，不过这点耐性伍国光还是不缺的。


  　　“如果有了高速铁路，就相当于我们丽山有了大动脉，这对于我们丽山市的经济发展很有利啊。书记，现在市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些相关事务，我怕这段时间就顾不上了……”


  　　看着段昱那很是认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伍国光很想直接抓起段昱的衣襟然后狠狠的给他一巴掌，再问问这个小子，现下市里的情况是谁造成的？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弄了这么大的乱子，到了现在，你说走就走啦，屁股给谁擦？

  　　即便是伍国光心里巴不得段昱早点从丽山滚蛋，可是心气依旧有些不顺，尤其是段昱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不把他伍国光放在眼里，再加上上一次常委会议上的吃瘪，现在的伍国光已经恨不得这次纪委彭书记下来直接就是双规段昱的。


  　　“丽山最近两年有了很大的发展，高速铁路项目落户丽山将会给咱们丽山插上腾飞的翅膀，所以段市长请务必要用心，市委市政府将会是你的后盾！给予你所有的支持！”伍国光这话说的很有人味儿，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段昱听着很有一些瘆的慌，可是细细琢磨，段昱又没能想过来，伍国光这话里面到底给段昱下着什么套子呢。


  　　和伍国光说了进京的事情后，段昱也没忘了给彭东林这边请个假。对于这些小细节，段昱还是尽可能的做到周到的，毕竟有些人还是很小肚鸡肠的，尤其是还是领导的时候，若是你没做到位，怕是真的有小鞋随时的飞过来。彭东林也没有刁难段昱，还夸奖段昱一心为公，不辞辛苦。所以段昱倒是得以提前脱身，坐上了下午飞京城的飞机。


  　　…………


  　　京城机场的天空略显阴霾，下了点小雨，还略略的有一些春寒的迹象。而这也是段昱第三次进京“跑部前进”了，还真是好事多磨呢，不过段昱也知道自己这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这样大的一个项目，摊到别的地市，又岂止是三进京城，只怕跑个几十次都未必跑得下来，有的地方为了跑一个项目甚至会专门安排人守在京城活动呢。前两次段昱进京都遇贵人峰回路转，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这天气，和咱们南云省还真是两重天呢呢！”段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四月底北京的天气，温度也还在个位数回荡，当然不可能和丽山二十来度的温度相比较，好在段昱长年习武，身体素质好得没话说，所以倒也还抗得住的。。


  　　“市长，我这里准备了两件夹克衫，您试试看看合适不。”要不说黄德铭能够坐到丽山市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上呢，不说别的，就说这个细心的程度，那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了得。看到黄德铭递过来的夹克，段昱倒也没拒绝，虽然刚刚那只是段昱有感而发的一句感叹。


  　　“问过李少了么？”段昱这话问的有些突兀，不过黄德铭还是听懂了，而且也知道段昱嘴里的李少，正是上次帮助段昱解决问题的那个李毅。像黄德铭这么会来事的人，段昱既然已经把关系打通了，后头的维护工作，他自然懂得该如何做，所以无论是王道铭还是李毅，这段时间黄德铭都没有少去走动，关系算是拉近了不少。


  　　“问过了，市长，李少说，这次部长会议讨论方案的时候，刘部长突然发话了，不同意高铁线路经过丽山的方案，不过李少也说了，这个事情还没有最终的定论，只要一天没有出正式的批复，这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他也说不上话了，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黄德铭自然知道此时的段昱最关心什么，直截了当地将段昱关心的一些问题给说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


  　　“李少说很难！而且，既然是刘部长说话了，那这事要在铁道部找关系就没多大用处了，只能找更高级别的领导！”段昱闻言就皱起了眉头，那李毅大约也是觉得收了王道铭一辆保时捷跑车，最后却没能把事情完全搞掂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把话说得很透，刘部长是铁道部的一把手，再找铁道部的其他人肯定就没有用了，而刘部长本身已经是正部级的领导，要找比他级别更高的领导，这就让段昱头疼了。


  　　“那刘部长的路子，能走么？”段昱虽然痛恨这靠走路子来跑项目，但又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关键在这位刘部长身上，他当然得问问能不能想办法走通这位刘部长的路子。


  　　“这个……”黄德铭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市长，虽然李少并没有说，不过从他的口气来看，怕是……很难。”


  　　不得不说，黄德铭还真的是个人才，连这京城部委里面的一些相关的门道都能够从说话的口气和态度给推测、揣摩出来，这绝对的是一个社交上的好手，而且不管是眼力还是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恩，先回驻京办再说！”


  　　驻京办的车子出了机场一路向东，还没半个小时就开始堵了，而且一堵就是一个多钟头，等到段昱一行人回到驻京办的时候，连吃晚饭的点都快过了。


  　　不过，时间问题对于段昱这样的领导而言，那几乎都不是事儿，甚至根本就不用段昱多说什么，一切都给黄德铭安排好了，甚至连段昱喜欢吃哪道菜，黄德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段昱此时自然是没心情大吃大喝的，只是简简单单的随意吃了一点垫了下肚子，然后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王道铭这位京城大少。


  　　相比起李毅，段昱当然是和王道铭更熟络些，而且因为王道铭并不是正主，所以有些话也比较好说。


  　　王道铭还是很讲义气的，尤其他已经认可了段昱，把他当成了好朋友，自然是愿意帮真忙了，这不才接到段昱的电话没多久，居然就亲自开着跑车来驻京办找段昱了。


  　　对于王道铭的义气，段昱还是很感念的，上来就和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呵呵笑道：“王哥，真不好意思，这次只怕又要麻烦你了！……”。


  　　“怎么说话呢？”王道铭撇了撇嘴，大咧咧地道，“见外了不是，这声哥难道还能让你白叫了，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市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成了省长，那时候我要是求到你门下，你可不许推脱！”。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我绝不推脱！不过王哥你可得帮我先渡过眼前这个难关才行啊，否则别说当省长了，只怕我现在这个市长的位置都坐不稳呢！……”段昱苦笑道。


  　　“唉，这事啊，还真有难度！”一向十分豪气的王道铭咂咂嘴道。


  　　连王道铭这位神通广大的京城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都说有难度，那就说明这事简直是难于登天了，不过段昱却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王道铭说的是有难度，而不是不可能，那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王哥，你也知道我在京城也不认识别人，这事也只能拜托你了！还有李少那里，难道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了吗？”段昱自然是死吊住王道铭这棵大树不放。


  　　“呵呵，这事还真不能找他了，再找他只怕事情会更糟……”王道铭摇摇头苦笑道。


  　　“哦，难道说李常务和刘部长之间的关系……”段昱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李毅的老爸是常务副部长，刘部长却是一把手，两人之间有些不对盘倒是可以理解。


  　　王道铭有些惊奇地望了段昱一眼，段昱能这么快地从自己这语焉不详的话里推测出重要的信息，足见段昱这么年轻就当上市长确实不是靠运气，对段昱的评价又高了一筹。


  第四百九十章 神秘的核心会员


  　　“王哥，能搭上刘部长的线儿么？”段昱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


  　　“能，但不能！”王道铭这话说的有些古怪，不过段昱稍稍的一想，还是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隐含的意味，“一事不烦二主？”


  　　“是，也不是。”王道铭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事情有点复杂，你就当做是这个吧。其实呢，就是真的那位刘部长自己点了头，怕是这事情也定不下来！”


  　　王道铭这话说得像禅师打机锋似的，段昱听得一头雾水，还是有些急切，“铁道部，是有五位副部长的吧，也就是说要其中的一半以上同意？”


  　　“嘿嘿，段老弟，看来你还没完全摸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啊！”王道铭嘿嘿一笑道：“铁道部可不仅仅是几位部长说了算，其中总工、总经济师、政治部主任都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


  　　看着王道铭投递过来的眼神，段昱终于明了了，那就是铁道部其实里面也像是市委常委会一样，只要是常委在关键时刻都有发言权和影响力，涉及到一省的高速铁路的最终规划，怕是一定会上会的。这也就意味着，丽山还是有机会的，当然同样也意味着，想要让快速铁路落户丽山，还真的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决定的。


  　　“有可操作性么？”


  　　“别问的这么直接。”王道铭神秘兮兮地笑着，就是不说有没有，好像就是要急一急一旁段昱似的。


  　　“哎，王哥，你就别绕弯子了行不行啊，你真想急死我啊！”一向淡定的段昱都有些急眼了。


  　　王道铭看段昱真急眼了，沉吟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告诉段昱，“不简单，不过还是有机会。”


  　　“呼，有机会就好！”没错，即便是没有机会，段昱也绝对的不可能放弃的，因为从国家的规划来看，其实这个高铁项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会以之为中心打造高速铁路网，那这个高铁项目未来对于丽山的经济提升作用就简直不可估量了！


  　　“其实，要是你们省里支持你的话，也许你会轻松不少。”王道铭见到段昱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忍不住的又给段昱出了一个主意，“铁路的建设，其实并不单单只是考量距离的远近，投资的节省，施工程度的难易，其实和经济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听了王道铭这话，段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他会说“总经济师”这个职称了，显而易见国家的铁路建设，其实还是很考量经济的发展性的，毕竟修建铁路的最终目的其实不光是为了交通便利，更是为了发展经济。


  　　“看来，我又多了一个任务。”段昱苦笑了两声，僧多肉少，想要争取省里面支持丽山市一个城市，怕是真的很难，“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再就得靠一点点运气了！”王道铭颇有深意地看了段昱一眼，“今晚你有空没，今天我们俱乐部正好有一场小范围的飙车赛，你要不要一起去开开眼界，一起玩玩……”。


  　　“只是为了玩？”段昱耳朵多毒啊，只是稍稍一转脑筋，就知道王道铭这是给自己想招呢。


  　　“你说呢？”王道铭似笑非笑的看了段昱一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还别说，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来了，晚饭都没吃呢，还真的有些饿了，让你们黄主任给整点吃的上来吧，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疯到几点呢，我得先把肚子垫饱了！”。


  　　说起来王道铭这位京城SCC超跑俱乐部的会长在外人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但他也是有苦自己知，经常跟一帮京城的顶级官宦、巨富子弟混在一起，生物钟早混乱了，连吃饭也没个准点，而且这些顶级纨绔性格多有些怪异，也很不好招呼，幸好王道铭也摸清里面的门道了，知道得提前把肚子垫饱了，要不待会那帮顶级纨绔玩嗨了，你却中途喊肚子饿要提前退场，这帮顶级纨绔翻起脸来可不是好玩的。


  　　段昱也暗暗苦笑，他上午开了一上午会，下午坐了半天的飞机，到了京城又在路上堵了这么久，这会儿还真有点头晕脑胀眼发黑，王道铭还让他去参加SCC俱乐部的飙车活动，这不是要人命吗？


  　　“行啊，直要是能办成事儿，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为了高铁项目段昱却不得不咬牙上，毕竟听王道铭的口气，SCC俱乐部这次小范围的飙车赛似乎挺重要，可能能结识一些很有能量的人物，对自己拿下高铁项目会有所帮助。


  　　王道铭吃饭的时候，段昱还在频频的看表，生怕错过了这次对他十分重要的飙车赛。难得看到一向成熟稳重的段昱露出如此心急的神色，王道铭暗暗好笑，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道：“别急，迟不了，没有到凌晨一点开不了场……”。


  　　段昱见王道铭嘴上叫自己别急，吃东西的速度却是半点不慢，除了饿了的原因，可见王道铭其实也对这次飙车赛十分着紧，心中也越发好奇，到底来参赛的是些什么人，能让王道铭这个俱乐部会长也这么着紧。


  　　吃完饭，段昱就跟着王道铭上了他那辆法拉利恩佐，一上车王道铭就特意叮嘱段昱道：“段老弟，一会儿你跟着我去，千万别乱说话，今天去的这些主可都是惹不起的，性格也有些怪的，就算有什么话你听着不顺耳，你就当没听见好了，千万别惹事，要不然我也罩不了你……”。


  　　段昱就有些惊讶地道：“王哥，今天去飙车的不都是你俱乐部的会员吗？应该都是你的朋友啊！朋友之间相处应该很随意吧，怎么……”。


  　　王道铭摇头苦笑道：“反正你老弟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这个会长听起来名头挺大，其实就是个跑腿的，真正的牛叉的人哪能抛头露面干这事呢，今天来的这些主都不是一般人，具体什么身份我也不好跟你说，这么说吧，我们俱乐部有两种会员，一种是外围会员，一种是核心会员，像我上次给你介绍的李毅，只能算是外围会员，像今天这样的飙车赛，他连下场的资格都没有！……”。


  　　段昱一听就暗暗咂舌，李毅的老爸是铁道部的常务副部长，这要是在丽山甚至南云省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了，可在这SCC俱乐部居然还只是外围会员，今天连下场的资格都没有，那这些能下场的核心会员都是些什么人，都有怎样的背景，想想都有些吓人了。


  　　也是有些不顺气，王道铭开着车还没有出三环，正好碰到前方有两辆车出了交通事故，碰撞到了一起，一下子造成了大拥堵，这下本来还说不急的王道铭就真有些急了，连和段昱说话都没心思了，频繁地按喇叭，还不停地爆粗口。


  　　这一堵就是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交警来了把事故车拖走，交通才重新恢复顺畅，王道铭黑着脸啥都没说，油门一踩就在路上狂飙起来，一路走着S形路，码表飙到了一百二，好几次都险些和别的车撞上了，惹得一路骂声一片，“丫的，开好车了不起啊，赶着去投胎啊！”。


  　　王道铭也不回嘴，一言不发地开着飞车，段昱本想提醒下王道铭注意安全，可一看王道铭的脸色就知道他是真急了，就没有开口，系上安全带，任由王道铭一路狂飙。


  　　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凌晨12点半赶到了六环外的一个路口，远远地就看到一长溜的豪车，全是限量版的，有阿斯顿马丁，有布加迪威龙，还有好些段昱居然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王道铭这辆拉风的法拉利恩佐放到这里也算不得起眼了。


  　　王道铭看了下表，长舒了一口气，把车速放缓了下来，又重新恢复一些神气，指了指前方那一长溜的豪车道：“怎么样，兄弟，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大开眼界了，我跟你说这里头随便一辆车的价钱就能把普通停车场里停的所有车买下来！好多咱们全国也就一两辆，今天全聚到这儿了，牛吧！你再看看车牌，京V牌，军A牌，军B，交警在路上看到都得敬礼的……”。


  　　段昱笑了笑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钱多了烧的主，而且这些车的主人又有几个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赚钱买的车呢，无非是拼爹罢了，这又有什么好牛气的呢？当然这话段昱自是不可能当着王道铭的面说出来。


  　　不过王道铭这话倒是没全说错，这国内飙车本来是非法活动，可是段昱刚才通过反光境看到本来有一辆警车追着王道铭的法拉利一路过来了，可是才看到这边车队的影子就马上调头走了，估计也是觉得惹不起躲得起。


  　　王道铭将车停在了车队的最后头，然后才下车步行朝前头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走路的姿势也和平时大不一样了，平时都是大摇大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此时却是小心翼翼，像猫走路一样，落地声响很小，让段昱看了暗暗好笑，不过心里也越发惊奇，能让王道铭如此小心翼翼的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

  第四百九十一章 惊人背景

  　　萧索街头，灯照长夜，夜色朦胧如初晨的雾。


  　　这个点本应是夜深人静进入梦乡的时候，但在这六环外上环线的路口却有如的士高般热闹，一辆辆漆面闪亮五彩缤纷的豪车或横或竖排在了路边，却没有熄火，引擎的轰鸣与车内的低音炮音响混在一起，将这寂静的夜彻底撕裂，一个个穿着各异却无一不是国际奢侈品牌服装的青年或站或蹲，嘴里叼着香烟，脑袋却随着音响不停地晃来晃去，有的则是干脆坐在了引擎盖上，在他们身边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妖艳女郎，在他们身边扭着雪白纤细的腰肢，卖弄着性.感，这些青年虽然穿着各异，但是在他们身上你却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眼神都很慵懒却透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嚣张。


  　　“黄毛，你丫的怎么才来啊？！”


  　　“黄毛，你丫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啊，知道今晚有比赛还这么晚来，还要爷等你啊？！”


  　　“黄毛，你特么的找抽是吧，搞个活动都这么不积极，会长不想当了是吧？！”


  　　…………


  　　“各位爷，不好意思啊，今天运气有点背，出三环的时候遇到交通事故，堵了两小时才通，我是一路飞飙啊，有俩傻逼交警还开车追我来着，这不，远远看见各位爷的车赶紧调头走了……”段昱开始还不知道这些人在跟谁说话，见到王道铭点头哈腰地朝他们解释着，才知道他们叫的是王道铭，王道铭染了发，莫西干头型的正中是黄色，这想必就是他“黄毛”这个绰号的由来吧。只是段昱怎么也想不到在外面人五人六的王道铭在这些人面前居然如此卑躬屈膝，还被人取了这么个带些侮辱性的绰号，心里也不由为他有些不值了。


  　　王道铭带着段昱一直走到人群的最端头，一个长相有些阴沉大约有三十好几却偏做小青年打扮的的男子坐在一辆布加迪威龙跑车的引擎盖上，一手还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妖艳女郎，双手肆无忌惮地在两名妖艳女郎的白嫩、滑腻的胸前揉捏着,丝毫不避讳旁人的目光。


  　　“周少，您今儿个到得挺早啊，怎么没下场玩玩啊？”王道铭上前点头哈腰地招呼道。


  　　“黄毛，你怎么才来啊，最近出息了啊，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啊，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换个人来做会长？……”那周少瞟了王道铭一眼，冷哼一声道。


  　　王道铭脸色大变，连忙陪着笑道：“周少，别啊，您的事我哪敢不上心啊，今儿确实是特殊情况，出三环的时候遇到交通事故，堵了两小时才通，我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了！……”。


  　　那周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又瞟了王道铭身后的段昱一眼，抬了抬下巴，轻蔑地努努嘴道：“你后边那个是谁啊？瞧着眼生，不是咱们俱乐部的会员吧……”。


  　　“这是我一朋友，这不是正碰上今天有比赛嘛，我带他来玩玩，开开眼界！……”王道铭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解释道。


  　　哪知那周少闻言就勃然大怒，一拍引擎盖指着王道铭破口大骂道：“你特么脑壳里有屎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这儿带，咱们这比赛是什么人都能看？什么人都能玩的吗？！……”。


  　　段昱本来就有点看这鼻孔朝天的周少的嚣张态度不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居然一见面就骂自己是阿猫阿狗，这火气也腾地就直冲头顶，如果不是来之前王道铭特意交代了他，要他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说话，只怕当场就要发作了！


  　　王道铭脸上的冷汗就流得更多了，悄悄地拉了一下段昱示意他千万要忍住，嘴里忙不迭地赔罪道：“是，是，这事怪我不懂事，坏了规矩，改天我摆酒给周少赔罪，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那周少还有些不依不饶，还是旁边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青年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劝道，“周哥，算了，今天难得两位大姐大亲自下场比赛，为这么点小事闹起来不好看……”。


  　　“飞少，两位大姐大今儿都来了？啧啧，这可是稀罕事啊！”刚才还吓得面如土色的王道铭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咂了咂舌头道。


  　　“滚一边去，少在这里碍眼，这事看两位大姐大的面子这笔账先给你记下了，回头再找你算账！……”那周少这才放过王道铭，没好气地挥挥手道。


  　　“诶，诶”王道铭如蒙大赦般地点着头，赶紧拉着段昱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蹲了下来。


  　　段昱心里既气愤又有些难受，毕竟王道铭是因为自己的事才会被这周少呼来喝去的训斥，就小声道：“王哥，不好意思啊，为了我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王道铭心里其实也是一肚子气，有些畏惧地远远瞟了那周少一眼，撇撇嘴道：“没事，这GRD就这德性，你当他是条疯狗，让他叫就是了，我要不是有些事还得仰仗他，老子才不伺候呢，他要不是仗着他爹的权势，老子会怕他？！……”。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啊，你干嘛这么怕他？！”段昱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王道铭脸色微微一变，伸出手指了指天，讳若莫深地摇摇头道：“他什么来头我还真不能说，反正通着天就是了，这么说吧，你要找的那位刘部长见了他爹也得叫声老板，我本来是想介绍你给他认识，看能不能说上话，谁知道这家伙今天嘴巴跟吃了屎似的，这么臭，估计是没戏了，不过不要紧，今天两位大姐大来了，大姐大比这家伙好说话多了，我一会再跟两位大姐大说说，要是她们肯帮忙说句话，你的事就有门了……”。


  　　段昱越发惊奇了，要说连刘部长见了那周少的父亲都得叫声老板，那这身份背景就真有点吓人了，而王道铭嘴里的那两个大姐大不知道又是什么人呢，看那周少似乎也挺忌惮的样子，估计身份背景只怕更加惊人，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两位大姐大又是什么人啊？！”。


  　　这回王道铭却是死活不肯说了，讳若莫深地道：“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咱们这圈子有规矩，不能说的千万别说，不能打听的千万别打听，我不是说了嘛，这是得碰运气，强求不得的……”。


  　　说着又瞟了段昱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捉狭地笑容，笑道：“不过我看兄弟你长得挺帅的，这两位大姐大可都还待字闺中呢，要是你运气好，被她们中的哪一位看上了，你可就要平步青云了哦……”。


  　　段昱暴汗不已，敢情这王道铭是让自己上这里来当小白脸来了啊，没好气地道：“王哥，我可没那艳福，消受不起！……”。


  　　王道铭撇撇嘴道：“切，你还不乐意呢，我跟你说，那两位大姐大长得那可是倾国倾城，更别提她们那显赫的家世背景了，就今天来的这些主，没有一个不眼馋的，那周少你看见了吧，见了她们就跟条哈巴狗似的，人家还正眼都不瞧一下，要能看上你，那是你八辈子烧了高香呢……”。


  　　段昱知道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在这里蹲了这么久，着实有些无聊，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宾馆睡大觉呢，四下里瞧了瞧，笑道：“还是得了吧。不过说真的，你们晚上就喜欢来这样的地方遛弯？这不符合你们的身份啊，我总感觉还是二环路适合你们！”


  　　“滚蛋！”王道铭哪里听不出来这是段昱在讽刺他们这帮子二代呢，“二环路跑得起来？别说二环了，现在就是三环，你跑一个给我看看！”


  　　“嗡——！”


  　　就在段昱和王道铭有一嘴没一嘴的讨论着有关跑车的话题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胜过一声的跑车的轰鸣声在路的尽头响起，三五秒的光景后，段昱便看到了四束亮光忽的划破了路面，然后伴随着越发震耳的轰鸣声，一辆宝蓝色一辆火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几乎是并驾齐驱地带着呼啸的车风，直接从他们的身旁飞驰刮过，然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两辆在路的另一头一左一右来了个漂亮的漂移甩尾，将车头调了个头，缓缓地驶了过来。


  　　而之前慵懒地或站或蹲，或坐在引擎盖上的青年们全都欢呼着跳了起来，有的还吹起口哨，朝那两辆跑车迎了上去！那周少也激动地从引擎盖上跳了下来，本来想迎上去，不过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造型，那模样着实有些让人忍俊不住。


  　　“两位大姐大来了！”王道铭动了一下，却没有马上起身，讪讪地道：“咱们还是别去抢风头了，现在过去也没咱们什么事，等会我再找机会看能不能说上话……”。


  　　王道铭不动，段昱也自然不会动，没话找话地道：“……刚才那速度，怕是有二百迈了吧！”


  　　“确切的来说，一百九十加，听发动机的转速，应该还没到二百！”面对段昱的评论，王道铭有些专业的给了段昱一个结论，“这速度不算快。”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再见伊人

  　　每小时一百九十多公里了还不算快！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是一个不好就直接车毁人亡了，可是对于玩超跑的这帮子二代们来说，这近二百迈的速度，还真的只是在中档次徘徊。


  　　“不慢了。”段昱倒也认可王道铭的判断，“这路上毕竟不平的地方，要是再有些杂物，跑过了二百五，会有危险！”


  　　“噢，你也懂？”


  　　“我可以说我不懂么。”段昱和王道铭忽的哈哈大笑，很显然这俩家伙又想到了某个笑点了，“不过，说真的，这大晚上的，你们组织这飙车比赛，危险不说，还有些扰民，这真的好吗？”


  　　“没办法，京城现在还没有专业赛车场，再说在赛车场飙车和在公路上飙车那完全是两种感觉，图的就是一个刺激，像今天来的这帮主，你要不让他们找点刺激发泄一下，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呢，你没见交警都根本不敢管吗？说不定还在暗里指挥交通，把跑这段路的车赶到别的地方去呢，再说了你这天天坐办公室的，偶尔找一些刺激的事情感受一下，不也挺好的吗。”王道铭撇撇嘴道。


  　　段昱想了想点了点头，王道铭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像这帮子背景惊人的二代们眼里根本没有法律二字，真要让他们横行霸道起来，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呢，相比之下这飙车已经算是文明的活动了。


  　　这时那两辆一红一蓝的兰博基尼跑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然后伴随着飞翼式车门的高高扬起，一边车里伸出一条修长、润滑的丝袜美腿，惹人注意的是，这两条美腿的脚下，居然都没穿着鞋子，露出盈盈一握的雪白玉足，都说看美女先看腿，只看这腿就知道这下来的必定是两位绝色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别说王道铭瞧得目不转睛，哈喇子都快流出来，连段昱都来了些兴趣，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


  　　但是车里的绝色佳人却并没有马上出来，仿佛吊胃口似的，先各自扔了一双名牌水晶高跟鞋出来，马上就有人屁颠屁颠地跑上去，小心翼翼地捧了鞋轻轻套在了两人雪白的玉足上，看捧鞋那两人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这还是一种极大的荣幸。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两位绝色佳人终于现身了，曼妙的身材被一身紧身亮皮露脐赛车服勾勒得越发火辣，性.感中又带着一种英姿飒爽的气场，着实让人有一种勾魂夺魄的感觉，更有趣的是这两名绝色佳人，一个穿着火红色的赛车服，一个穿着蓝色的赛车服，身材都是一样的性.感火辣，但却一个如火，一个如冰，这种极致的差异感反而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不过此时两人的脸却还是没有露出来，因为她们头上还套着赛车头盔，这反而越发让人期待，拥有这样火辣身材的人会有着怎样勾魂夺魄的脸蛋呢。段昱算是见过美女的，不说李梦雪，就是袁紫薇、佘小曼，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此时也不由被这两人的惊艳出场给吊起了胃口。


  　　“段思梅，这场不算啊！刚才路上有个环卫工过马路，我为了避让才落后了你半个车身，必须重新比过！……”穿红色赛车服的美女先摘下了头盔，十分傲娇地朝床蓝色赛车服的美女嚷道。


  　　段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因为穿红色赛车服的美女居然是江不悔！这么久不见，江不悔还是老样子，只是换了个齐眉刘海的短发造型，再配上她身上这身性感的赛车服，比段昱在甜水镇见她时又多了一种不一样的风情，越发的漂亮诱人了。伴随着江不悔的出现，刚刚还有一丝期盼心思的段昱，此刻却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忽的涌上了心头。


  　　而这时那穿蓝色赛车服的美女也摘下了头盔，随着头盔的摘下，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就直泻而下，让人有一种眼睛被晃了一下的感觉，而她那有如天使般的脸蛋更是美得让窒息，让旁边的人都有些看呆了。


  　　“随你便！”蓝衣美女瞟了江不悔一眼，冷冷地回应道。果然是一个人的气质决定一个人言行，这蓝衣美女气质高冷，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失了她的身份。


  　　但段昱瞧着这个被江不悔叫段思梅的美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姓段的缘故。此时的段昱自然不知道段思梅其实就是他的亲姐姐，但是这种血缘上的亲近就是有这么神奇，让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有了这样一种心灵感应似的亲近感，几年以后，当两人真正姐弟相认的时候，说起当时的这种感觉，也都是感叹不已，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什么叫随你便啊？！段思梅，你把话说清楚！好像我还怕了你似的！……”江不悔的性格真是半点没变，吃不得半点亏，提着头盔追着段思梅不服气地嚷道。


  　　段思梅却不搭理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朝段昱他们这边走过来，事实上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这边走，完全是无意识地，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一样。


  　　“你别走！咱们再赛一场，输了的叫对方大姐！”江不悔追得更急了。


  　　“不好！火星要撞地球了！咱们赶紧躲一躲，要是殃及池鱼就完蛋了！”王道铭见江不悔和段思梅朝他们走过来了，连忙拉了一把还有些精神恍惚的段昱，他还以为段昱是被两人的美貌给迷住了，才会露出这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心里还暗暗好笑，原来这位年轻的市长兄弟也不能免俗，见着美女就挪不动腿了，刚才还嘴硬来着呢。


  　　可笑那周少还以为江不悔和段思梅是冲他来的，喜得心花怒放，暗道自己这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也顾不上摆酷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思梅妹妹，不悔妹妹，最近车技又长进不少啊，你周哥我都要自叹不如呢！……”。


  　　“段昱？！你给我站住！”这时江不悔也终于发现了被王道铭拉扯着躲躲闪闪的段昱，江不悔没有想过，真的是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而且更加让她感到羞恼的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见了自己居然还敢扭头就走！


  　　段昱的身体就僵住了，而一旁的王道铭嘴巴更是张得能放下一个苹果，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段昱，心说兄弟你也太能装了吧，认识大姐大居然不告诉我，早知道我还费那么的事干嘛，平白让周少那疯狗咬了一口。


  　　“黄毛，快给我滚过来！”江不悔对王道铭说话自然不会那么客气了，叉着腰直接朝他勾了勾手指怒气冲冲地道。


  　　“咳咳，那个，不悔姐，你们认识？”王道铭拉着一脸不自然的段昱走了过来，陪着笑道。王道铭其实还真的不知道段昱和江不悔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不过只是从江不悔刚刚喊段昱的那口吻中，王道铭就已经判断出来了，这两个人之间，绝逼的有奸情，而且还是不小的奸情！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是喜大于惊，巴不得段昱和江不悔的关系越亲近越好呢。


  　　“认识，呵……呵呵，老熟人……”段昱摸摸自己的鼻子，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怕见江不悔了，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从何说起。


  　　“我们只是老熟人？”本来就有着一肚子委屈的江不悔，听到段昱这话，差点没直接飞起一脚将段昱给踹飞了，“你说，刚刚见了我，你躲什么？”


  　　强忍着心中的怨气，江不悔瞪着一双幽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段昱，那种忧郁间带着丝丝缕缕湿气的委屈模样，看的段昱的小心肝都是一颤一颤的，甚至段昱还怕这丫头下一秒能直接哭出来。


  　　段昱知道，江不悔虽然性子有些蛮横有些精灵，可是心地却是个很好的人，而且有些时候，这些表面的东西都是伪装，有些委屈江不悔宁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独自伤悲，都不肯说出来惹人怜的。


  　　“我刚刚只是想去方便一下，嗯，肯定是这样。”段昱看着一旁直捂嘴巴的王道铭不由的狠狠的瞪了这厮一眼，心中更是暗道，要不是你硬拉着我要来看什么飙车会，我怎么会遇见这位难缠的江大小姐呢，现在可好了，尴尬了吧，头大了吧！

  　　“咳咳，那个，不悔，你怎么也喜欢飙车了，这玩意危险，还是少玩比较好……”段昱这完全就是没话找话说，其实段昱早就知道江不悔的车技很不错，只不过有些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奇妙，在加上一些误会导致了现在段昱和江不悔之间的隐形隔阂和距离越来越大。


  　　尤其是现在他已经和李梦雪确定了恋爱关系，再和江不悔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就显然不合适了，而刚才王道铭透露的信息，江不悔的家世背景显然不简单，这让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和江不悔相处了！


  　　(PS:亲们，你们期待的段思梅出场，你们呼唤的江不悔也出场，这章应该还有点感觉吧，不过段思梅说了，你们不支持正版的话，她要姐弟相认都好难了，求求你们看在这对离别多年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的姐弟份上，看正版订阅吧，作者需要你们的支持呢！）


  第四百九十三章 飙女人


  　　江不悔被母亲杜小月强押回京城后，也抗争过，但是从来十分溺爱她的母亲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强硬，不管江不悔使出什么招，杜小月就是三个字“死心吧！”，所以江不悔只能拼命地到处找刺激发泄，好让自己不去想段昱，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她迷上了飙车，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段昱，甚至这次江不悔再次见到段昱，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的，可是一见到段昱那想躲的模样，不自觉的憋屈了好久的情绪便忽然之间涌现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至于说之前的那些隔阂，那些误会，在这如同决堤一般的情感洪流面前直接给冲刷成了无数的泥浆沉寂在了茫茫的洪流水底。


  　　“你在关心我？”江不悔快走了两步，直接整个人近乎脸贴脸的站在了段昱的跟前，“你是不是还在关心我。”


  　　嗅着那曾经很是熟悉的淡香，看着那妩媚中依旧纯真的容颜，不知道怎么的，段昱那本要脱口而出的否认的话直接憋在了唇齿之间，剩下的只能是不知所以的轻轻的点头然后摇头。


  　　旁边的人都看呆了，江不悔是什么性格他们自然是全知道的，那是对任何男子都不假颜色，居然对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表现得如此亲热，如何不让他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那周少，他刚才还以为江不悔是冲他来的，哪知道江不悔直接无视了他，居然和一个野小子聊得火热，让本来准备凑上前去的他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中闪烁中怨毒的目光，也不知道又在打的什么阴毒鬼主意。


  　　而一旁的段思梅也是颇为好奇地打量着段昱，看穿着打扮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她们这个圈子中人，可为何向来眼界很高的江不悔会对他如此紧张呢，而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是第一次见眼前这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近感。


  　　“咳咳，那个不悔姐，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先聊……”王道铭被夹在中间，连带着还被周围那些他一个都惹不起的主用能杀死人的目光扫视着，着实煎熬得很，找个机会连忙脱身。


  　　“王哥，你先别走……”段昱一看王道铭要走就急了，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王道铭要走了，他连回驻京办的路都找不到。


  　　“你早该走了，没眼力劲！”江不悔直接瞪了王道铭一眼道

  　　“……”王道铭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狗男女”，王道铭也只能认栽的摊摊手，然后逃也似的向自己的车子跑去。


  　　“那个，不悔，我还有点事，要不我们下次再约……”段昱尴尬地挠挠头，也想开溜了。


  　　“你休想再跑！你到哪里，我去哪里！”江不悔紧贴着段昱不放，整个人都快要扎进段昱的怀抱里了，看得旁边的人眼睛直喷火，心说这是哪来的傻小子，这么好的艳福居然不知道消受，恨不得上去一脚把段昱踹开，自己代替段昱，只是他们都知道江不悔的性格，如何敢招惹这位小魔女，只能在心里YY了。


  　　“你上我的车，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江不悔不容置疑地拖着段昱就往自己车那边拽。


  　　看着江不悔那咄咄逼人的姿态，还有一脸幽怨的表情，段昱真心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尤其是段昱还发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用能杀死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呢！他越发尴尬，想着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就没有再坚持，跟着江不悔往她那辆红色法拉利走去！


  　　“喂，江不悔，就这么走了啊？！认输了？！”这时候段思梅居然说话了，段思梅本不是喜欢争强斗胜的，只是因为段家和江家上一辈的那种复杂关系，她和江不悔的关系确实不太好，虽然她和江不悔都不知道在上一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无论是杜小月还是段泽涛在提到对方的时候都是很不自然，尤其杜小月更是在家里连“段”字都不让提的，所以生性要强的江不悔就想当然地认为是段思梅的爸爸辜负了自己的母亲，没事总喜欢找段思梅的麻烦。


  　　而对于段昱，段思梅总觉得他和自己有着一种很重要的联系，不希望江不悔就这么把他带走了，所以从不主动挑衅的她居然会一反常态地主动向江不悔下战书了！


  　　更令众人奇怪的是一向要强的江不悔居然没接招，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道：“段思梅，今天姐我有事儿，就不跟你多计较，要是你真的觉得不服气，那咱们改日再比就是！”


  　　“切，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段思梅越发好奇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面善的青年到底和江不悔有什么关系，居然能够让一向喜欢一口吐沫一颗钉的江不悔改口，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

  　　看着段思梅那眉宇间升腾而起的八卦之火，还有眼神里增添的探寻的心思，也不知道为何，忽然之间江不悔心里居然有了一丝丝的醋意，就好似段昱要给人抢走了一般。


  　　“好，我说的，今天就今天！”


  　　一旁的众人眼睛都直了，什么情况？这是要两女争一男的节奏吗？本来江不悔跟段昱如此亲热就让众人看得眼睛直冒火了，如今见连段思梅似乎也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产生了兴趣，就都嘴角直抽搐，气得差点吼起来了，还有没有天理啊，好白菜怎么都让猪拱了？！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绝色美女为了自己针尖对麦芒，段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不愿意看到两人起冲突，按说他和段思梅是第一次见面，关系自然不如江不悔亲近，但他却不知怎么，总觉得看段思梅关系更亲近一些，完全对她生不出恶感，连忙拉了一把江不悔劝道：“不悔，你这性格得改改，争这种闲气有什么意义呢？！……”。


  　　他这不劝还好，一劝更是让江不悔醋意大发，用力一甩手道：“段昱，你什么意思？明明是她先挑事的，你怎么倒说起我来了？！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额……”段昱这下尴尬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那边段思梅也不乐意了，她只是对段昱感到好奇，并不涉及男女之情，忍不住呛嘴道：“江不悔，你说话注意点啊，本小姐冰清玉洁，可不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咳，两位大姐大，咱们能一笑泯恩仇不……”


  　　就在江不悔和段思梅神色不善想要“拔剑出鞘”的时候，一边躲着看戏的王道铭终于跑了出来，毕竟他还挂着个俱乐部会长的名头呢，要是这两位大姐大闹将起来，那事就大了，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跑了出来，拦在了江不悔和段思梅的跟前。


  　　“不能！”


  　　“不可能！”


  　　王道铭有些头疼了，因为他发现，不知道怎么的，自己一拦阻，这两位的脾气好像更大了一些，可是越是这样王道铭越是不敢让这俩大姐大拼个你死我活。


  　　飙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这条路是他们专门选出来的，车辆、人流在今天晚上都极少，可是即便是这样，两个美女赌气飙车，一个不好那也是要出大事的。


  　　王道铭刚还想劝两句，江不悔已经指着他怒斥道：“闭嘴，起开一边去，有你什么事，我江不悔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会变！”


  　　“我段思梅，奉陪！”


  　　王道铭就不敢说话了，这两位可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只能一个劲地朝段昱使眼色，心说，兄弟，这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不能站在旁边干望着吧。


  　　段昱拿着这事也很棘手，段昱不了解段思梅，可是他了解江不悔啊，如同江不悔这从小就独惯了的美女，那里肯容忍别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这个时候自己说任何话都只会火上浇油，这两个飙女人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搞掂呢！所以他也只能朝王道铭摊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嗡——嗡——”


  　　不等段昱他们再说什么，两辆跑车已经肩并肩的停在马路中央，开始轰响油门。忽的，江不悔的车窗落了下来，然后一根欺霜赛雪的手指忽的伸了出来，直接冲着段昱勾了勾手指！

  　　看着那根粉白细长的中指冲着自己勾动，说真的，段昱真想装作没看到，可是一想起那后果，段昱也只能略带不情愿的走到了江不悔的车门前。


  　　“有事儿？”


  　　“你说呢？”江不悔虽然手指上的动作有些粗俗了，可是那眉眼之间的风情却说不出来的夺人心魄，便是连段昱都忍不住的歪了歪头不和她的眸子平视。


  　　“给我们当发令，要是我今天赢了，晚上我请你吃大餐！”江不悔绝逼的就是故意的，一边嘴上说着大餐，那粉红色的小舌头还故意的在自己的樱唇上走了一遭，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暗示，差点没让段昱落荒而逃。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的男人

  　　不过段昱也从中感受到了江不悔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心头一软，叹了一口气道：“就不能不跑？”


  　　“你说呢？”


  　　看着江不悔眼中闪耀着好胜的目光，段昱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段昱很清楚，自己现在要是“说话算数”了，那意味着什么！

  　　给飙车比赛充当发令员，段昱还真的是第一次，不过段昱也见识过一些大片上比基尼美女充当发令员的精彩片段，那绝对的是铁汉柔情之中夹杂着狂暴和旖旎，只不过今天的情形却是翻过来了。


  　　伴随着段昱的手最终轻轻的挥下，已经轰鸣良久的两辆跑车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直接飞一般的轰鸣而过，车屁股带起的那凛凛的风压让段昱都忍不住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屁！”段昱没好气的看了王道铭一眼，给美女当发令有什么成就感，又皱了皱眉头道：“你说，她们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不会，不悔姐和思梅姐都是女车神，跑这段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能出什么危险啊？！你别自己吓自己了！……”王道铭挥挥手道，不过他话虽这么说，心里其实也一点没底，因为飙车这种事本来玩的就是心跳，任何一点意外发生，比如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大一点的石子，或者有坑，都有可能出现车毁人亡的后果。


  　　就在不久前，他们中间有个二代一个号称“长安街车神”的家伙就出了事，车毁人亡不说还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外媒的关注，最后导致他那位身居高位本来还很有希望再进一步的父亲也被牵连进来，没多久就被中纪委宣布立案调查，落马了！

  　　而这时旁边那群闲得蛋疼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代们居然开始拿江不悔和段思梅这场飙车赛开赌了！


  　　“我下两百万，堵思梅姐赢！”


  　　“我下四百万，堵不悔姐赢！”


  　　“我不要钱，就赌车，输了我那辆兰博基尼你直接开走，赢了你那辆布加迪威龙就归我了啊！……”


  　　…………


  　　段昱有些无语了，这帮子二代把什么都当游戏，而下的赌注之大也是让人咂舌，跟他们混在一起不出事才怪呢。


  　　段思梅、江不悔她们这次飙车赛倒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三十来分钟的光景，就再次听到了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这次却是段思梅的蓝色兰博基尼跑车一马当先，江不悔的红色兰博基尼跑车足足落后了几个车身的距离，显然她们第一次比赛时段思梅是留了余力的，这次却出了全力。


  　　飞翼式车门打开，这次却是段思梅先下来，江不悔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这才黑着脸下了车，连头盔都没有摘。


  　　段思梅则是帅气地把头盔一摘道：“江不悔，这回没话说了吧，赶紧叫‘姐’！……”。


  　　江不悔这边还没说话，围观的二代们开始起哄了，有的高兴地吹着口哨，大喊道：“我赢了，给钱，给钱！”，有的则是哀嚎道：“不悔姐，你咋输了呢，我这下可赔惨了，一辆布加迪威龙啊！”。


  　　“……不悔姐，这次输了，你不会耍赖吧，南锣鼓道巷的那几间门脸总该给我们当酒吧了吧。”


  　　“就是就是，不悔姐你可是要说话算话的，再说了，我们也是真心实意的掏钱的，而且绝对的不少掏，要不然不悔姐，你就将房子当成股份怎么样，我们绝对的不让姐姐你吃亏就是了。”


  　　说这话的却是肖家的几个第四代。其实段思梅平时很少跟这帮二代们厮混，段泽涛虽然很少陪在女儿身边，家教却很严，一直交待李梅要严加管教的。而今天这场赌赛其实也是因为肖家这几个第四代而起，是因为肖家这几个第四代和江不悔赌赛输了，才找了段思梅来出头。


  　　“江不悔，你这怎么说？”一旁的二代们来回的起哄，不过言语之间倒是没有一个敢针对江不悔的，只不过看起来江不悔冷着一张脸，不是很高兴也就是了。


  　　“段思梅，你说我会反悔么？”


  　　瞅瞅这话说得，一句话就让一旁准备看笑话的段思梅皱起了秀眉。


  　　“江不悔，你这样有意思么，输不起，还是说不服气？”段思梅也不是好想与的，虽然这次是因为表弟才出头的，不过既然答应了自家表弟，那么她一定就要做到！

  　　“反悔？这个词很有意思，我倒是想试试，不过不是今天，再来一场有没有意见？”说真的，江不悔还真的不在乎那么几间门脸，即便是那位置真的是好地方也一样，只不过一看到段思梅比自己还盛一筹的气势，她就觉得心眼里面不顺。


  　　尤其还是，自己输了，在段昱这个男人的眼前输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想，江不悔都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就在段昱想要当个观众的时候，忽然间在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只纤细的小手。


  　　“你，干嘛？”段昱从来没有憷过谁，可是今天也邪门了，只是给江不悔这么一抓，段昱的心里就有了一些不怎么好的预感。


  　　“我输了。”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谁让你劝都劝不住啊！段昱腹诽了一句，可是还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所以，你给我赢回来！”


  　　这句话很霸道，偏偏段昱张口结舌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而且对面的段思梅更是很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居然也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我同意和他比一场！”


  　　尼玛蛋，这是怎么一个状况。一个女人让自己比赛，另外一个女人偏偏还同意了，说真的，你们两个真的不是敌对关系么？还有，你们比赛，和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根本不懂赛车啊？！


  　　段昱的脑子一般很好用，即便是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一般情况之下，也很少有人能够算计的了段昱的，可是偏偏一遇到这两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女人，段昱就有些懵逼了。


  　　“我能发表意见么？”


  　　“不能！”好一个异口同声！

  　　“王哥……”


  　　“兄弟，你多珍重，神仙佛祖会保佑你的！”王道铭也不是好人，见到段昱吃瘪笑的那叫一个高兴，那叫一个灿烂，惹得段昱真想在他的脸上来上一拳，然后告诉他，什么叫做春天到了桃花应该开了。


  　　“作为一个男人，你本就应该替她出头，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能够赢得了我！”段思梅不愧是段思梅，这话说的真的是像小刀子似的，直接将一旁还在暗自得意的江不悔的脸色给戳了个脸绿绿。


  　　“你也可以找一个男人！我输给了你，我承认，不过我不相信，我男人赢不了你的男人！”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起周围围观的二代们的集体欢呼，“选我！选我！”，巨大的声浪把段昱的抗议声也完全盖下去了！

  　　尼玛！不要吧！这节奏，怎么越来越不对了？！怎么明明是江不悔和段思梅赌赛，却把自己扯进去了呢？


  　　不管段昱心里怎么的腹诽，人家当事的两位美女都没有半点就此打住的模样，而且最终还是段思梅的嘴上更胜一筹，直接三两句话就将她们身后的一帮二代们给压服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段昱还是要上场，而且要代替江不悔和段思梅再比赛一场。


  　　略带着无奈的表情，即便是段昱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是最终还是被江不悔推着坐上了她那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跑车的驾驶座。


  　　“不悔，我真不行啊，我都没开过赛车，你让我上不是稳输吗？！……”段昱这还真不是纯粹的推脱，他平时都是坐的专车，蒋晔送他的那辆奔驰都很少开，虽然不能算是新手，但要和玩赛车多年的段思梅比，那还真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旁边那群二代们一听也轰然大笑起来，原来就是个连赛车都不会开的傻小子啊，那个周少笑得最响亮，直接喊道：“下注，下注，我来当庄家，一赔十，赌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小子输！……”


  　　“都给我闭嘴！”江不悔突然勃然大怒起来，指着段昱对着周围那帮二代吼道：“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我的男人，他叫段昱，不是什么野小子，我的男人是无所不能的！谁要再敢笑话他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又转头对那叫得最凶的周少冷冷地道：“你要开赌是吧，好，我下一个亿，赌我的男人赢！……”。


  　　说完江不悔又做了一个更加惊人的动作，直接走到副驾驶座坐了下来，系上安全带，螓首微抬，然后“吧唧”一下子给还是满脸不情愿的段昱的脸上扣了一个章，“我给你勇气，给你力量，你不会开跑车不要紧，我在旁边告诉你怎么操作，就算是今天出车祸死了，我也会和你死在一起，不后悔！因为我就叫江不悔！”。


  第四百九十五章 赌赛

  　　听着江不悔这种另类而霸气的表白，段昱感觉脑袋里轰地响了一下，然后一股热血就直冲头顶，一个女人，为你付出这么多，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完完全全地信任你，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再推脱，再逃避，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想到这里，段昱心中再无犹豫，紧紧握住江不悔递过来的纤手，重重地点点头道：“好！既然不悔你相信我，这场比赛我一定帮你赢下来！……”。


  　　段思梅神色复杂地瞟了双手紧握的两人一眼，一眼不发地戴上了头盔，放下了飞翼式车门。跑车轰鸣，口哨四起，性感的赛车女郎用力一挥手中的红旗，段昱和段思梅的比赛终于开始了！段思梅车如离弦之箭轰地一声率先就冲了出去！


  　　而段昱却摆了个乌龙，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挂错了档位，跑车居然熄火了！围观的二代们再次轰然大笑起来，有的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这连跑车都不会开，居然敢下场比赛，这也太搞笑了吧！


  　　好在江不悔没有笑话段昱，用力地握了握段昱的手，深情地望着他柔声道：“段昱，别紧张，没事的，我相信你！……”。


  　　段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集中精神，终于重新打火成功，油门一踩，车子也飞驰了出去，不过只是这分秒之间，段思梅红色的兰博基尼就已经远远地超在了段昱的车前面，距离足足有几十码。


  　　“这种高档跑车操控性能还真的是不错呢！”渡过了最开始的紧张期，段昱也慢慢平静下来，熟悉了车子的性能，操控也越来越熟练了。


  　　而这个时候他修习古书中的功法的成效就显现出来了，身体都完全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和车形成了一个整体，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段昱在平时练功的时候也很少能进入，今天却机缘巧合，居然在这个时候轻松地进入了这个可遇不可求的境界。


  　　现在的段昱不仅人与车融为了一个整体，灵觉更有如触手般向外扩展而去，段昱甚至能感觉到前方的路上哪里有个石子，哪里有个小坑，然后提前的做出规避动作。


  　　“快，再快！再快一些！”江不悔显得比段昱还紧张，白嫩的小手紧紧抱在胸前，嘴里小声的呢喃着，不时深情地望段昱一眼，此时的段昱已经完全心无旁骛，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江不悔看段昱那线条分明的俊脸简直帅到没朋友，尤其他嘴唇紧绷娴熟地用手掌搓动方向盘的样子更是让人目眩神迷，让江不悔都有些迷醉了。


  　　方向盘不断的颤抖和游弋，这对于一般人而言，有些古怪，甚至会影响车速。不过对于此时的段昱来说，这是他已经和车成了一个整体，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律动频率，仿佛车也有了生命一般。


  　　兰博基尼，这可是跑车中的顶级品牌，也可以说在世界上都是鼎鼎有名的名车，自然备受追捧，很多人都以收藏和驾驭一辆兰博基尼跑车为骄傲，这里面不乏真正的专业车手，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很少有人能够发挥出这些跑车的全部力量，尤其是江不悔这辆还经过了改装的。


  　　但是此时段昱驾驶的这辆兰博基尼已经把跑车的最高性能发挥出来了，甚至不夸张的说，这个世界上很难有第二个人能让这辆兰博基尼做出这样超水平的发挥。虽然说，段昱从没有开过跑车和人比赛的经验，可是修习古书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敏锐灵觉和速度反应让段昱驾驭起座下的跑车来完全是游刃有余。


  　　即便是面对段思梅这样的老手，即便是段思梅最初领先了不少，可是段昱依旧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反应和体感，在十分钟后追上了段思梅的车，而且渐渐的开始一步不差的跟在了她的车后面。


  　　“怎么会？”一般段思梅是很少看自己的倒后镜的，因为只要一开始给她拉下，那么很少会有人再追上她。可是今天，这个惯例被打破了。见到段昱一步步的跟上自己，甚至火红色的兰博基尼都开始吻到自己的车屁股了，段思梅也起了好胜心，不由的手下一紧，然后脚下猛然一踩，车子更添了三分速度。


  　　每一辆车都有一个极限速度，但是对于跑车码表上标明的极限速度来说，其实一般人没必要太过在意，因为根本就发挥不出来，除非你根本就不想要命了！


  　　此刻，段昱和段思梅完全就是这样，不说跑车的极限在那，就是这高低不平的环城路，那也不是他们应该体验跑车极限的地方，再加上不时呼啸而过的其他车辆，哪里是能够发挥跑车极限的地方。


  　　不过，即便是如此，段思梅还是一次次的想要尝试将自己座下的跑车性能多发挥出来一些，因为她身后的那火红色的流光实在是追的太紧太近了一些。


  　　面对如此的境遇，不知道怎么的段昱却渐渐的放弃了步步紧逼，放弃了立刻超车的打算。


  　　不是段昱不能够，而是段昱又想起了段思梅那“熟悉”的面容和古怪的感觉，在段昱的感觉里，好像自己认识陌生的段思梅，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很古怪，也很不知所以然。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让段昱暂停了步步紧逼，因为段昱知道在这样的环城路上，速度越快，有时候越危险，即便是想赢，在最后的时间里，也完全足够自己表现了。


  　　你追我赶，由于有了一个人暗地里放水，所以一时间两个人的速度都有了一些下降，而且段思梅和段昱之间的车距也稍稍的有了几码的间距。


  　　就这样风驰电掣，就这样一前一后，二十来分钟、百来公里的环路，终于又要到始发点了。


  　　再次看到了马路的尽头，看到了那熟悉的始发点，段昱和段思梅都清楚，这就是结束这场比赛的地方了。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不管是段昱还是段思梅，都下意识的开始了加速，而且还是疯狂的加速。


  　　段昱手中的方向盘在细微处忽然翻动了两下，一直维持在高转速的红色兰博基尼就突然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然后，在始发点，有几个拿着望远镜的青年忽然间就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惊呼了起来。


  　　“好飘忽的跑法，难道在平地上还要用漂移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最后那像‘Z’一样的跑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超了，他超了！他超车了！”


  　　“那个菜鸟居然赢了，这怎么可能？他居然赢了思梅姐！”


  　　“这下惨了，我下了重注赌这个小子输，这下怎么输得裤子都没穿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会是扮猪吃老虎的吧！”不少二代们都哀嚎起来了！本想看段昱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笑话，结果自己反倒成了笑话。


  　　而这次开赌的庄家——那周少脸色却同样很不好看，虽然刚才不少在他这里下注的二代们都输了，但他可没忘记之前江不悔在他这里下了一亿买段昱赢，一赔十的话，他需要赔江不悔十个亿！这个数字即使是他也感到有些头疼了，而江不悔的账他可是绝不敢赖的！


  　　别说这帮二代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就连江不悔和段思梅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不悔叫段昱替她出赛的时候其实压根儿没想到段昱会赢，她只是想在段思梅面前证明段昱是她的男人，没想到段昱居然赢了！这更让段昱无所不能的高大形象在她心里越来越根深蒂固，然后直接欢叫一声“耶！我们赢了！”，就扯开安全带，直接扑进还处在飙车的刺激中没有醒个神来的段昱怀里，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如果不是段昱还戴着头盔，只怕满脸上都会被豪放的她“盖上章”了！


  　　而段思梅也沮丧地坐在车椅上，怎么也没想通自己最后是怎么输的？要知道最后冲刺向来是她的强项，而段昱恰恰在她的最强项赢了她！难道说之前段昱其实一直在让她？一直在放水？！这让生来好强的她太难以接受了！


  　　想到这里，段思梅咬了咬银牙，猛地摘下头盔，甩了甩长发，忽的就打开了自己跑车的车门，然后一阵风一样的就跑到了段昱的车前拉开了兰博基尼的车门。


  　　此时的江不悔正腻在段昱的怀里“肆意蹂躏”着段昱呢，段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软玉在怀，美人环抱，要说不动心也是假的，正在这十分纠结的时刻，段思梅却把门给打开了！

  　　看到这儿童不宜的一幕，段思梅也情不自禁地俏脸一红，偏过头去啐了一口道：“江不悔，你不是这么饥渴吧？！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江不悔却是向来生荤不忌的，头一扬，得意地笑道：“我赢了！我高兴！我乐意！我和我的男人庆祝一下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办事

  　　段思梅脸上越发挂不住了，脸红得像个红苹果，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再来一场！”


  　　好直接，好霸道！

  　　被段思梅突然拉开车门看到自己的囧态，段昱也是俊脸飞红，看着段思梅那瞧着很是亲切的面孔忽的在自己的车前出现，段昱不知道为什么失神了一下，不过马上段昱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要再来一场？”


  　　“小子，你不是怂了吧？不敢比了吧！”


  　　“小子，刚才只是侥幸被你赢了一场，赢了就想跑啊！”


  　　围观的那帮子二代们正在热闹之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更有不少人嘻嘻哈哈的说东道西的，有的干脆直接吼了起来，很显然，对于这一次的比赛结果，有不少人觉得诧异，觉得失望。


  　　“你们都闭嘴！你说，比不比？！”


  　　段思梅深吸了一口气，酥胸很自然的收缩了一下，然后一双清亮的眸子狠狠的扫视了周围一遭，直接一句话就将这些不善的二代们给压制了下去。


  　　好威风，好煞气！

  　　不过，你说比就比啊！段昱有点懵，对于心底有些亲切感的丫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生不起气来，这要是换个别人这样蛮横的和自己说话，段昱怕是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可是现在段昱居然连和她吵架的心思都没有，这真心的让段昱感觉有些莫名。


  　　“王哥，你来！”段昱突然看到躲在角落里笑得前俯后仰的王道铭，赶紧把他扯出来当挡箭牌。


  　　我来什么来？王道铭更是有些发懵，被段昱直接一下子扯到了段思梅的跟前，然后有些无语的看着段昱说道：“那个，咱们能别闹不，这事儿可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你们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四妹，要不我们一起来一盘？”


  　　“四姐，这小子怂了，我看还是换我们来一盘，让他看着吧。”


  　　“思梅姐，要不然，我和这个小子来一场？”


  　　…………


  　　许是见到段昱把王道铭拉出来了，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这些二代们又开始起哄了，毕竟他们不知道段昱的底细，王道铭的底细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而且还有几个明显有点年大的青年直接喊段思梅“四妹”，这当然也是圈内段思梅的一个雅号了，不过年岁小的可没有人敢这么喊的。


  　　“想和我来一盘？言语一声！”


  　　一旁看热闹的诸多二代们一听段思梅这话还有她那带着杀气的眼神，忽的一个个都是笑嘻嘻的闭上了嘴巴，然后看戏似的看着就是没有一个敢念声的，很显然这是怕了段思梅了，这也让段昱越发的判定，眼前这个丫头不好惹，不仅仅是车技，怕是还有其他东西，自己能躲还是躲着点的好。


  　　京都的二、三代子弟那是有名的能玩能耍，一个能够震慑住这帮子青年的女人，不管是凭的什么，那都不好得罪，这一点段昱可是门清的紧。


  　　“你，没胆子了？”


  　　“能认输么？”


  　　“不能！”一听段昱这有些泄气的话，一旁同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江不悔不干了，直接两步就走到了段昱的跟前，然后美艳的俏脸微微一缩，那瞬间变换的委屈模样，就好似在说段昱刚刚完事儿后就要落跑一样不负责任。


  　　江不悔这瞬间变换的风情直直看的段昱的小心肝都猛颤，心底更是暗忖道，这丫头怎么一段时间没见，都学坏了，这是要坑定自己的节奏啊。


  　　“既然你也姓段，那我们八百年前就是一家人，这位段大哥……”段思梅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像是赖上段昱了。


  　　“咳咳，那个我还有事儿，你们忙。”段昱被段思梅这一声“段大哥”叫得老不自在，就好像《天龙八部》里钟灵儿叫段誉一般，让段昱转身就要落跑。


  　　“你去哪？我陪你！”江不悔一见段昱扭身就要跑，自然不会放过他，直接一伸手就抓住了段昱的袖子。


  　　而一旁此时同样在看戏的段思梅的眉宇之间却多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如果说，段昱能够在飙车上赢了段思梅，让段思梅真心的记住了段昱这个人的话，那么现在江不悔倒追段昱的表现，却让段思梅越发的对段昱这个人起了好奇心。


  　　江不悔是谁，家里是什么情况，在场的这些二代都清楚的很，不过比起刚刚才和江不悔放对的段思梅来，其他人还是知道的明面上的事情多一些，内在的东西少一点，也正是因此段思梅才更加的对段昱感到好奇。


  　　“江不悔，我觉得你身旁的这个男人，应该更加勇敢一点……”段思梅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这是什么话，段昱嘴角有些抽搐，他真心的是有些不懂这个叫段思梅的女人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总揪着自己不放呢？

  　　“你输不起？”江不悔不愧是江不悔，这一句话就将了段思梅的军。


  　　“我可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你比他勇敢了一点。”


  　　段思梅再度强调了一下“勇敢”这个词，然后江不悔和段昱终于明白了，段思梅这是在说，段昱有点“怕”江不悔，而江不悔倒追段昱有些勇敢。


  　　“我的事儿，你想管？”


  　　“没那份闲心，不过我很好奇，也就是了。”


  　　段思梅没有再提和段昱比赛一场的建议，也没有再撩拨江不悔，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带着一屁股的烟尘直接驾车而去，段昱在一旁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宝蓝色跑车离去，心里感觉越发怪异了。


  　　“好了，王哥，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说真的，今天晚上段昱真心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觉得自己就不该跟着王道铭出来。身为一市之长，段昱虽然还有不少躁动的心绪，不过段昱还是能够压制的下的。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段昱的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高铁项目的事情，可是现在呢，不仅事情一点影子都没有，还认识了一个堪比江不悔的段思梅，这还真是……


  　　“回去做什么，你的事儿不想办了？”王道铭有些古怪的看着段昱，暗道这个家伙难道真的不知道，眼前的这帮二代里面，可是有正主在的，只要江不悔开开口，段昱的事情肯定好办。


  　　“你有事儿要办？”江不悔也是一个有眼力的人，一听王道铭这话，立时便反应过来了了。


  　　虽然说，江不悔已经很久没有和段昱见面了，可是一些有关段昱的消息，江不悔还是有关注的，也知道段昱现在已经是一市之长了，工作之类的事情肯定很多、很忙，也由此看来，段昱来京都，肯定是来办事儿了。


  　　而王道铭，江不悔也很清楚，这个人在京都还算是有些影响力和能量，认识的人能用的关系也很多，段昱和王道铭走在一起，这是求人家办事儿呢。


  　　一想到段昱来京都宁可求王道铭也不来找自己，江不悔那本就泛酸的心里更起了几分涟漪，“你……”


  　　说真的，段昱其实还是很乐意见到江不悔那蛮横的模样的，因为那样的江不悔段昱真心的不用想太多，可是一样有女儿心思的江不悔，那真心的让段昱觉得有些亏欠，有些心泛波澜。


  　　“我也不知道你在京城，我这次来京都，其实是为了丽山铁路落户的事情……”


  　　段昱这话还没说完，江不悔已经开口了，“周明、李朝义、王双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别的今天我也不说什么，段哥的事情还请你们帮帮忙，我南锣鼓巷那几间门脸就转给你们了，当做报酬！”江不悔点的这三人都是家里和铁道部高层有直接关系的，甚至能直接制约到铁道部，连刘部长都不得不卖几分面子的。


  　　“不悔姐，你这话说的……”周明看了一眼江不悔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的话音为之一转，“好，就听不悔姐的，事情我们办，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不过……”


  　　万事儿怕不过，不过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大，可是在官场，事事其实都有不过，不仅仅是因为官字两个口，还因为官场有官场的规则，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一些“不过”还是很正常的。


  　　“你们三个一起出面还不能办？”江不悔脸色一板，忽的看向了其他的几个人，“他们办不了，你们谁来办，这件事，算我江不悔欠他一个人情，只要能够帮到我段大哥！”


  　　“不悔！”听到江不悔这话，段昱连忙拦阻了下来，段昱算是领教了，敢情这帮二代办事都是这么办的啊！可段昱不愿意江不悔这样为自己办事，人情好说，不好还啊，尤其是面对京都这帮子二代们，那人情岂是那么好欠的？


  　　“三位大少，事情你们看着办，能办就办，不能办我也不见外……”


  　　“你说了不算，今天我江不悔还就放下话了……”江不悔真心的是想要帮段昱的，而且江不悔也知道段昱骨子里也是一个要强的人，一般根本就不会欠人家的人情，可是偏偏现在江不悔就想让段昱欠她的，而且越多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段昱才会心里不安，才会天天想着自己。


  第四百九十七章 暗战

  　　段昱当然不知道此刻江不悔这古怪的想法，只是段昱却觉得江不悔这么做有些不值得。虽然段昱真的很想这条高速铁路落户丽山，可是这是公事，现在要是江不悔欠人情，那是因为自己，是私事。


  　　“不悔，听我一次，这次的事情……”


  　　“不悔姐，我们尽力，真心的尽力，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尽力的结果……谁也不敢打包票的，不过我们真的会尽力的。”同样的身为二代，周明也知道有些东西真的很操蛋，甚至他们说的话都没有太多的真实性，这其实也不怪他们。


  　　“好，那我就代不悔多谢你们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那周少的脸色有些怪异，周少虽然一直在摆酷，眼睛没往这边瞧，耳朵却是尖着往这边听呢，听到段昱是到铁道部办事，他的神色就抖起来了，想着这回撞我手里了吧，就等着江不悔来求他，哪知江不悔根本没往他这儿瞧，这就让他脸色很不好看了。


  　　在王道铭心里，段昱这事应该基本上算是办成了，当然，现在这样说还有些嫌早，不过王道铭也知道，就凭借那十几位看热闹的二代们看戏的心思，怕是那三位也不可能不尽力，四九城这些二代，那可是将自己的面子看得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东西，既然他们答应了江不悔，又怎么可能会在诸人面前失脸面呢。


  　　虽然说，段昱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周明、李朝义、王双这三个人是做什么的，不过既然江不悔开口了，段昱还是选择相信她。


  　　“怎么，觉得失望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见到一旁的段昱满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正在开车的王道铭怪怪的笑着给了段昱一句。


  　　“要是你喜欢，你去。”


  　　段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当然段昱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反驳王道铭那淫.荡的小心思。不过说真的，段昱还真想和江不悔好好的谈谈的，可是一见到江不悔那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的眼神，段昱还是觉得自己离江不悔有些距离的好。


  　　不是段昱对江不悔没有好感，也不是段昱真能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而是段昱觉得江不悔想要的自己给不了，觉得要是真的任由某些东西发展下去，自己会越来越亏欠江不悔。


  　　“不过，说真的，你和不悔姐……”


  　　“朋友”


  　　王道铭还是很有眼色，见段昱不想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也知道段昱肯定和江不悔不是什么单纯的朋友关系，不然的话，刚刚也不会那样的“道别”了。


  　　“我这里其实还有个消息是想告诉你的，你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我听说你们丽山那位全国有名的大师也来京城了……”


  　　“什么消息？”段昱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在意，可是听完王道铭的话之后，忍不住的眼神就是猛的一缩，“大师？你是说甄小林？”


  　　“恩，没错，就是这个人，最近在京都很活跃，这位可是你们丽山的名人啊？”


  　　“呵呵，算是吧，不过我还真不希望丽山因为这号人物出名。”


  　　“这个人和你有仇？”


  　　什么意思？开始的时候王道铭只是问段昱认不认识甄大师，现在又说甄小林和段昱有仇，那么显而易见的就是，甄小林在京城活动的事情和段昱有关系，而且王道铭还听说了一些对段昱不好的传言了。


  　　“王哥，你是说，甄小林在京都做了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


  　　“也不完全是，不过因为帮你关注铁路，所以了解的多了一些。”王道铭顿了顿，又道：“这个甄小林听说和刘部长的关系不错，而且又是你们丽山出来的人，所以我就让人关注了一下，不过后来却得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这个人，居然反对铁路落户你们丽山！”


  　　一听到王道铭这话，段昱脑子里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人——伍国光！


  　　甄小林为什么这样做？段昱不用深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伍国光背后在做怪，高速铁路落户丽山，那是段昱一手经办的事情，也就是说，要是高速铁路能够落户丽山，不仅仅有助于丽山的经济发展，而且还是段昱的一大政绩。可是同样的，若是反过来，那么显然就是段昱的败笔了，伍国光也能够用这件事来打击段昱的威望。


  　　“王哥，你觉得要是真的刘部长反对的话，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反转的余地？”


  　　段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夜幕下那不时从车窗外划过的车灯，心里忽然间有了一丝急迫一丝怒意。


  　　高速铁路落户丽山，这可是有利经济有利人民的大好事情，同样这件事情不仅对段昱有好处，即便是对伍国光也没有半点的害处，毕竟丽山发展起来，其实伍国光这位书记也要沾光的，可是偏偏伍国光就敢为了打击段昱不惜牺牲整个丽山的利益和未来！

  　　这样为了一己之私来破坏整个城市发展大局的举动，已经完全触及了段昱的原则底线，怎么能不让段昱愤怒，怎么能不让段昱下狠心！


  　　伍国光绝对的想不到，正是因为他和甄小林的这一次的密谋，真心的让段昱再度祭起了屠刀，不再纵容、不再迟疑，宁可让组织上觉得他段昱不顾全大局，也要将这些蠹虫给斩于马下。


  　　“这个，不好说。”王道铭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兄弟，其实我告诉你这事情，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说服那个甄小林，只要刘部长他也同意的话，这件事情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王道铭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段昱说服了甄小林，然后借着甄小林的关系让刘部长帮一把力，然后高速铁路落户丽山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王道铭那里知道段昱现在就恨不得能够直接将甄小林一伙人给打入地狱的，而且凭借现在段昱在丽山市的影响力，伍国光和甄小林一伙人怎么可能帮段昱，不给段昱捣乱，段昱就该烧高香了。


  　　“这个，怕是很难。”段昱轻叹了一口气，暗道，想要办点真正的实事，看来还真的是不容易，这高铁项目落户的事情，看来还有的跑。


  　　回到丽山市驻京办，段昱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的秘书何欢和驻京办的主任黄德铭还在等他。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的光景了，这两个人还在等着段昱回来，也由此可见这两个人还真的是跟紧段昱了。


  　　“市长，您回来了，怎么样？”


  　　“还没睡？”段昱冲着黄德铭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招呼，“还算有点进展，不过……对了，老黄，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其他的事情？”


  　　黄德铭有些奇怪，因为段昱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身为官场内一员的黄德铭很清楚，如同段昱这样的市长级别的人物，越是问的这么的不着边际的，其实这里面越是有事儿。


  　　思索了片刻，黄德铭将最近自己听到的、见到的一些事情汇总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想到段昱到底是想要知道什么，所以有些小心的问了一句，“市长，您是指……”


  　　“恩，有没有咱们丽山市的人来京，或者说一些有关的，其他的一些事情？”


  　　段昱当然指的就是甄小林的事情了，不过段昱却不知道这件事情黄德铭知不知晓，所以问的有些莫名。


  　　有关丽山市来人？黄德铭明白了一些什么，然后顺着段昱提示的思路向下想，稍后忽的灵光一闪，“市长，您是说甄大师的事情？”


  　　果不其然！连黄德铭都听说了甄小林的事情了，那么显然甄小林就不是一天在京城了，而且这个人也很肆无忌惮的，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什么的意思，不然的话黄德铭根本就不可能听说什么的。


  　　“恩，有关的事情，老黄，你和我详细的说说。”


  　　听到自家老板忽然提起甄小林，何欢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所以直接起身就给段昱和黄德铭倒茶水去了。


  　　“市长，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人打电话过来让我稍稍的照顾这位甄大师一些，不过他从来没来过驻京办，而且也没有和我联系过。”


  　　因为不知道甄小林和段昱的关系到底如何，所以说话间，黄德铭还是很小心的，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倾向性，因为黄德铭很清楚，有些事情不经意的选择，其实就是站队。


  　　面对黄德铭如此的小心，段昱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恩，最近有没有听说一些和这位甄大师有关的事情？”


  　　段昱继续追问，黄德铭终于确认了，这甄小林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了，而且肯定还和高铁项目的事情有关，只不过可惜的是，即便黄德铭是丽山市的驻京办主任，可是有关甄小林在京都做了什么事情，他还是知之甚少。


  　　“市长，这个还真的没有，要不然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没有么？段昱闻言，不由微微的一怔！本来段昱还以为甄小林做事很不小心的，可是现在段昱才知道，其实人家做事已经很小心了，不过就是没有王道铭的门道多，不然即便是王道铭怕是都不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复杂关系

  　　只不过，对于甄小林所做的一些事，段昱还是很在意的，所以稍稍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吩咐黄德铭道：“也好，老黄，就麻烦你一下，看看甄小林到底来京城做了一些什么，还有小心在意一些，最好能不让对方知道，就不让对方知道。”


  　　听着段昱的吩咐，黄德铭知道，这是一个保密的工作，也知道这是段昱真的开始考验自己了，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老黄”，还将调查甄小林这事交代给自己。只要自己能够做得好这件事，怕是以后……


  　　合臣苑，一个位于京都三环附近的小区的名字，这个小区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有名，可是小区的绿化和位置还不错，尤其是小区楼房都是大户型，一般人还真的住不起。


  　　甄小林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熟门熟路的他就像是户主归来一样，直接就来到了十一栋楼道1801室。严格来说这套房子就是甄小林买的，甚至包括这屋子里的女主人，也曾经是他胯下承欢的玩物。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这套房子的主人不再是甄小林，这房子里的女主人也不再是甄小林想推倒就能推倒的了，所以甄小林来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了的地方照样得老老实实的先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衣风韵十足的美妇人，这美妇人长得肤白赛雪、丰腴可人，有如熟透了的水蜜桃般诱人，再配上她那副慵懒的表情，端的是让人有一种想把她压在身下肆意揉捏一番的冲动。


  　　“是你啊！”那美妇人瞟了甄小林一眼，就直接转身进了客厅，甄小林尴尬地笑了笑也带上门跟了进去。


  　　这套房子内部装修得十分的富丽堂皇，仅客厅就足有百来个平方，在客厅正中是一个硕大的等离子壁挂，在这壁挂前更有着一组堪称大床一般的组合式真皮沙发，那美妇人直接对沙发上慵懒地一躺，用一种似嗔似怒的眼神望着甄小林。


  　　春闺如梦，美人如酒！看着斜躺在沙发上的美妇人那种慵懒的媚态，还有那宽松的睡衣下露出的白如凝脂的丰腴美腿，甄小林的一双眼睛恨不得直接飞出来，喉结如饥渴般地上下滚动了几下，经过这些年养尊处优的保养，这美妇人比当年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惑。甄小林强压心底的欲.望冲动，尴尬地干咳两声道：“咳，倩倩，刘部长今天没来？”


  　　倩倩是这美妇人以前在社会上混的时候的艺名，这个称呼大概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忆，脸上就冷了下来，没好气的看了眼前这个沐猴而冠的猥琐男一眼，丰润可人的杏唇微启，“倩倩是你能叫的吗？他来没来，你还不知道？要是他在，你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


  　　“嘿，倩倩，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管刘部长的事情，只不过昨天和刘部长约好了来你这里碰面……”甄小林腆着脸道。


  　　“哼！”美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狠狠的瞪了甄小林一眼，然后自顾自的从旁边的茶几上摸出了一根女士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倩倩……”见到美妇人有些爱理不理自己的模样，“你也知道的，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再说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要什么有什么……”


  　　“很好？！”美妇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将手中香烟对烟灰缸里重重的一摁，“被人像金丝雀一样养着，每天独守空房，这就是你说的‘很好’吗？！……”。


  　　“额，倩倩，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苦了你了，其实我也很想念你的……”甄小林大约也被触动了心中的某些痛处，难得地流露了一丝真情实意。


  　　“有多想念？”美妇人用粉红的小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自己丰厚多肉的红唇，相书上说嘴唇较厚的女子多欲.望强烈，还是有些道理的，而甄小林虽长相不怎么对得起观众，但却御.女有术，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也是这倩倩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你说呢！！”看着美妇人那故意的挑逗，“我就这么想念你的！”甄小林咽了一口口水，色胆战胜了恐惧，终究还是没忍住，直接身子一扑就扑在了她的身上。


  　　“呀，死鬼，你要死了啊！要是留下什么印记，看你怎么办！”感受着自己那白皙的颈项间忽然荡起的丝丝温热，美妇人本来就绯红的双靥立时间就红透了。


  　　“小心一点不就好了！”


  　　“死鬼，今天胆子怎么这么大了？”玩弄着自己的青丝，光泽怡人的皓腕轻轻的抚摸着甄小林那略带猥亵的大脸，然后小手猛然向下一伸就听到了甄小林一声古怪的狼嚎。“有本事就来真的！”


  　　“不要，千万不要！”


  　　感受着另类的愉悦，看着美妇人接下来的动作，甄小林不由的浑身一冷，忽的起了身，然后开始拒绝美少妇的勾引。


  　　不是甄小林不想，也不是这美少妇不勾人，而是甄小林知道，这时候不对，先不说这美少妇现在是刘部长的禁脔，要是自己真的越了线，不给他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那后果……


  　　这甄小林和这美妇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说起来还真有些复杂，其实，最初倩倩也不过是出来卖的，只不过高档了一些，嫩了一些，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巧给甄小林发现了，然后甄小林就成了倩倩的长期饭票，只不过后来更巧的是，恰恰在一次招待刘部长的时候，倩倩给这位刘部长相中了，然后很会做人的甄小林便来了一个拱手相让外加金屋藏娇。


  　　看着甄小林在这关键时候缩了头，本就有些勾引心思的倩倩不由的心中有了气，然后眉宇间魅人心神的表情更添了三分，就连她那丰腴修长的大腿都不经意似的从她的睡袍里露出了光泽。


  　　“你就真的不想？”


  　　“咕噜，你……”


  　　咔嚓！


  　　就在倩倩费尽力气想要让甄小林再度爬上自己的大床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门响，本来还很有暧昧气息的两个人瞬间便分开了很远，甚至倩倩更是一溜烟的小跑进了隔壁的卧室。


  　　“倩倩，我来看你来了。”


  　　“刘部，倩倩小姐，她现在还在换衣服呢。”


  　　甄小林不愧为专业出身，虽然从来没学过表演，可是这瞬间变换的脸色还真的是厉害，居然让一个熟悉了官场各种面孔的部长大人都看不出来，刚刚这小子想要吃回头草。


  　　“换衣服？这大白天的……”刘部长皱了皱眉头。


  　　“嘿嘿，除了给你看，还能为什么。”


  　　还真的别说，即便是对于一个部长级的大员而言，能够征服一个漂亮的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为悦己者容的态度，还是很能让刘部长感觉到很是得意的。


  　　“大师，今天文件带来了吗？”能够征服和拥有一个美女，那当然是一件好事儿，可是要是在会情妇的时候，有个大灯泡在，哪怕这个人是善以风水迷信糊弄人，能够进出不少高官内宅的甄大师，那也会让人觉得有些腻歪的。所以，一开始刘部长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进入了主题。


  　　“带来了，带来了，只要您点个头，让倩倩小姐签个字就行了，不过刘部长您确定要给她？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呢……”


  　　今天甄小林之所以来倩倩这里，其实一方面是因为和刘部长相约，另外一方面就是来送大礼来了，只不过这收礼人却不是刘部长，而是刚刚那个差点给自己吃到嘴里的美少妇。


  　　这一次，甄小林来京城，其实最终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段昱找别扭，而是为了自己的赚钱大计，或者更确切的来说是想要帮杨开发一把，自己也捞一把，从铁道部搞一份铁路专线的批文，再用这批文去套取贷款，将丽山市的煤电项目给做起来。


  　　因为段昱的逐渐掌权，因为郑吉师的落马，本来郑吉师暗地里承诺的就煤矿抵押超额贷款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够走通，也因此导致了杨开发的资金压力过大。面对如此可口诱人的大蛋糕，杨开发偏偏筹资无门，不过好在甄小林还是有一些能耐的，这也是甄小林来京都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因为看段昱不顺眼，再加上伍国光的一些怂恿，这才导致了甄小林通过眼前这位给段昱穿了小鞋。


  　　“我要这东西做什么？”刘部长说话其实还是很客气的，可是那客气中却带着的不容拒绝的口气，就让甄小林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里屋一阵小高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轻妆淡抹的美妇人终于打扮完整的走出了内室。


  　　看着完全就是办公室OL打扮的美妇人的出现，本有些不耐烦的刘部长顿时就是眼前一亮，而且手中的文件更是想也不想的就递了过去。


  　　“倩倩，我的宝贝！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其实有很多，不过很显然，刘部长和倩倩之间的关系超出了一般的包.养与被包.养之间的关系，当然这里面有交易，也有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意，只是恐怕刘部长做梦都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自以为傲的爱情小船会说翻就翻就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又杠上了

  　　倩倩是“过来人”，这送礼上门的事也没少过手的，毫不客气的就接过了刘部长手里的文件，然后看也不看的就问道：“老公——这几张纸是什么啊？我可看不懂！”


  　　这一声娇滴滴的老公，直叫的在场的两个男人差点没酥了骨头，尤其是这位刘部长，此刻哪里还有半点人前那高高在上的模样，那色授魂与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骚狐狸遇见了老母鸡一样，差点就馋得流下口水来了。


  　　“倩倩，你可别小看这几张纸，只要你签上名，那就是一个价值几百亿的电煤集团的股东，即便是你以后什么也不用做，那一年光是分红，也最少大几千万的收入。”


  　　刘部长这话当然不是假的，不然也不可能费力气来帮甄小林了。虽然真的说起来，甄小林在京都认识的人不止他刘部长一位，甚至还有不少已经离休的老干部比刘部长还要有影响力，可是真的说起来，可真心没有几个人能够直接帮甄小林贷款几十亿的。


  　　至于说甄小林是大师，能够占卜祸福预测吉凶之类的事情，即便是刘部长信，那也是要吃肉的！所以，甄小林才会将还没有成立的丽山煤电公司一成的股份送到了这里。


  　　“呀，真的吗？老公，我爱死你了，MUA！”


  　　不得不说，倩倩身为一个情人，还是很合格的，最起码对于眼前这位刘部长表现的还是很粘人很有女人味的，而且度拿捏得很好。


  　　感受着忽然扑到自己怀里的娇躯上的那份柔软和香甜，现在的刘部长只想要化身为狼，不过旁边还有一个大灯泡呢，“大师，你之前说的事情……我知道了！”


  　　甄小林虽然没有当过官，也没有在企事业单位混过，不过他见过这里面的人多啊，所以也就知道了这句“我知道了”的分量，这说明这次的交易已经成了！而且甄小林更加怕的是那倩倩偷偷的在刘部长的怀里递过来的那妩媚的眼神！


  　　明明在别的男人怀里，偏偏还要勾引自己，这要是给人发现了……


  　　“那个，刘部，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了，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阳光明媚的日子，的确会叫人心情好不少，当然，要是眼前的玉人没在的话。


  　　“你从那里听到的。”段昱有些无奈，也有些心塞的看着对面的江不悔。


  　　今天一大早，还没等段昱吃完早餐，这位江大小姐就出现在了丽山市驻京办，而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黄德铭这一关的，居然直接就出现在了段昱的套房里。


  　　而且，不仅如此，江不悔还给段昱带来了一些他很关心的信息，其中就有有关铁道部和甄小林的一些信息。


  　　“让邱秘书帮我问的。”


  　　段昱的脑袋仁又开始疼起来了，面对“日渐成熟”的江不悔，段昱真心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邱秘书，不用多猜也不用多想，那肯定不可能是江不悔或者是她亲戚的什么秘书，所以说，这铁定的就是江家老爷子的秘书了。


  　　即便是一个曾经的国家领导人的秘书，那也不是好招惹的，而且更加让段昱感到头疼的是，这件事八成已经给江家的那位老爷子知道了。


  　　“你爷爷也知道了？”


  　　“我没告诉他。”


  　　是，是你没告诉他，可是你告诉他秘书了，这和告诉他有什么区别！段昱就纠结了，虽然说有着江老爷子的关注这件事铁定会让某些人吃不了兜着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段昱总觉得这之后还会生出一些什么是非来。


  　　“好，你还知道了一些什么，和我说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段昱也不想过多的纠结，现在段昱最想知道的就是甄小林在京都这些天到底做了一些什么，还有铁路的事情到底是花落谁家。


  　　“恩，也没有是其他的消息了，好像那个什么大师通过那个姓刘的秃头从银行借了四十六亿，好大一笔钱呢。”


  　　“贷款四十六个亿？！”段昱大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一笔钱，还说没什么，让你说什么才叫有什么。


  　　段昱也不和江不悔过多的计较，因为段昱很清楚这个从小到大都给江老爷子宠到骨子里的丫头，自己本身的那种大小姐的逻辑，绝对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甄大师还拜访了顾阿姨，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问顾阿姨……”


  　　“别！千万别！”段昱的脑袋仁都开始发涨了。段昱当然知道，身为江家第三代的小公主会在京都认识多少人，有多么可怕的人脉，所以对于江不悔认识那位什么顾阿姨，段昱没有半点觉得奇怪。


  　　只不过，让段昱觉得浑身发冷的是，这个丫头居然想要当面问人家，甄小林找人家做什么，这样的事情，一般人怎么能够做的出来？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点在江不悔的脑子里觉得很是稀松平常。


  　　“为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帮你问就是了。”


  　　看着江不悔居然拿起自家的手机就要打电话的模样，段昱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起身一把抢过了江不悔手里的手机。


  　　不过，也正是段昱这么一动作，江不悔趁机就拉住了段昱的手臂，然后更是不客气的坐在了段昱的一侧。


  　　“不要离这么近，难道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淑女吗？！”眼见着江不悔靠着自己近坐，嗅着她发梢传来的淡淡的清香，说真的段昱的心里还是有一些旖旎的，只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这个女人的无奈。


  　　“我哪里不淑女了？这里，还是这里？”


  　　看着江不悔那玉手指着的位置，段昱果断的闭眼，实在是非礼勿视啊，而且这丫头显然就是想要吃定段昱了。


  　　“好了，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办，你要是闲着，不妨就在这附近转转……”段昱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今天他还有约，即便是从江不悔这里得到了一些他想要的消息，但是这个约段昱还是要赴的。


  　　“你休想丢下我……”见到段昱起身要走，江不悔紧跟了两步就抓住了段昱的衬衫后摆。


  　　段昱满脑子的黑线，看着像是小癞皮狗一样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江不悔，段昱只能微微的叹口气。“你要是跟着我也行，不过记得不要乱说话，不要……”


  　　“谁要跟着你，再见！”


  　　段昱刚刚打开门扉，就看到江不悔像是一只调皮的精灵一般带着几分嬉闹的神色离开了他身旁，留下的只有一丝丝茉莉的淡香。


  　　这么容易就走了？段昱这个念头才刚刚浮上心头，马上就抛在脑后了。因为段昱清楚的很，自己今天要赴宴，肯定也给这个丫头知道了，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你要是真的不跟着，那才叫怪了！”


  　　段昱没在多理会江不悔的行为，而是直接叫了自己的秘书何欢一声，然后借了驻京办的一辆别克商务车直接就来到了位于老城墙下的一处四合院中。


  　　这处四合院乍一看起来在这个高楼汇聚繁华如烟的大都市里很不起眼，可是真的走近了才发现，这雕梁画栋、清泉流淌的四进的四合院当真有几分古典的底蕴气息在里面。


  　　初一进院，段昱倒也没看见到什么人，只不过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江不悔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好似老早就等着段昱出现了。


  　　面对江不悔的出现，段昱倒是没觉得有多少奇怪，只不过出现在江不悔身边的那个青春靓丽的美女倒是让段昱起了几分惊讶。


  　　“段思梅，她怎么会在这里？”对于江不悔和段思梅之间的一些事情，段昱知道的不是很多，不过在段昱看来，依照段思梅和江不悔两个人的脾性，应该不会在一起出现才对，可是现在，偏偏这两个人就一起出现在了段昱的跟前。


  　　这次王道铭约段昱出来，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段昱多认识一些圈子里的贵人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王道铭给段昱的一种资源，一种另类的投资，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互惠互利的讨好。


  　　按照王道铭在京圈里面的人脉，段昱几乎可以想见，在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四合院里会见到以往都很难接触到的一些二代甚至是政坛新秀们，只不过段昱却没有想到，这才一进门，就见到了段思梅。


  　　“段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段思梅能够这么巧的出现在段昱的跟前，当然这是故意的，而且这一次再见段昱，完全就是段昱自身的原因，只不过这原因一时间还说不清楚而已。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呢？！”见到段思梅饶有兴趣望着段昱的眼神，江不悔的俏脸微微的变了颜色。面对段思梅的出现，江不悔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甚至隐隐的江不悔还能感觉到，段昱对段思梅有种莫名的好感，这当然是来自女人的直觉。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这儿又不是你开的，就算是你开的，既然开门迎客，我也可以来啊！”


  　　不愧为段思梅，还真的是不惧半点江不悔，反而言语之间还有那么一丝压制江不悔的意思在里面。


  　　得，又杠上了！


  第五百章 仇怨结大了

  　　“你！”看着段思梅走近段昱，本来还想要和段思梅分辩的江不悔立刻快走两步来到了段昱的身旁，一只粉臂更是隐隐的挽住了段昱的一条胳膊。


  　　“放心，我对你的选择，没有太多的兴趣！”看到江不悔如此的紧张段昱，一旁的段思梅只是微笑的看着，却没有再挑衅江不悔，只不过她看向段昱的那表情说不出来的好奇和不解，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期待。


  　　“段老弟，你可算来了……”


  　　正推开暗红色门扉的王道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一看到段昱给江不悔和段思梅两个女人围绕在了中间，顿时所有的话又吞回了嘴里。


  　　“不悔姐，思梅姐，你们也来了，要不，一起进去？”王道铭拿着江不悔和段思梅这两位大姐大也头疼啊，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冲着眼前的这三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段思梅似笑非笑却沉默不言的表情还有微微撅起嘴角的江不悔，段昱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走吧！还请王哥带路。”


  　　瞅着一左一右的将段昱夹在了中间的两个娇女，王道铭也是嘴角直抽，心说段昱兄弟你这是在玩火啊，不过显然他也无能为力，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领着段昱穿门过户来到了四合院的三进院里。


  　　如果说，才一进四合院段昱便觉得这四进的院子有些古香古色的话，很有古韵的话，那么等到段昱真的进了三重门，这才发现，原来有个词叫做别有洞天。


  　　仿古的廊柱、木门、八角灯、青石阶，悠扬的古筝声声传来，还有那穿梭而过见到客人还会矮身行个福礼，身着古装面容俏丽的女服务员，让你真的有一种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皇城根下。


  　　“道铭，这位兄弟不是昨晚赛车那位高手兄吗？昨晚人多太乱，连高手兄叫什么名字都没听清，你不给好好介绍介绍？……”


  　　有美女的地方总会很吸引目光，这不，段昱一行四人才刚刚进了院，一个儒雅中透露着几分英气的青年端着一杯红酒就出现在了段昱几人的跟前，这青年段昱倒也认得，正是昨晚帮王道铭说话的那飞少，只是当时灯光比较暗，面貌看得不是很清楚。


  　　“飞少，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段昱，这位是赵家二公子赵晓飞……”


  　　“高手兄，你好，我赵晓飞，认识一下！……”


  　　“飞少见笑了，我可不是什么高手……”段昱对于这位昨晚帮王道铭说话的赵晓飞倒是没什么恶感，至少比那位鼻子朝天的周少强多了，在他的身上段昱并没有看到纨绔子弟那种常有的不可一世的嚣张，甚至在他身上段昱还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质，那就是从政者的气质，这让段昱很是奇怪，他是为了跑项目，昨天才会出现在那帮二代们飙车的现场，而这位赵晓飞又是为了什么呢？很快段昱就发现了端倪。


  　　赵晓飞隐隐的拦阻住段昱，显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认识段昱本人，只不过这位赵公子一双眼睛却隐隐地注视着段思梅，可是手却稳稳的握住了段昱的手，却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动作。


  　　不过，接下来段思梅忽然间的动作可就让在场的这几位都瞪大了眼睛。因为就在赵晓飞握住段昱手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段思梅是怎么想的，居然手一伸，就像是刚刚的江不悔的动作一般，直接伸手就挽住了段昱的一条臂膀，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情侣之间的亲密行为。


  　　“你……放开！”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段昱，只不过还没等段昱有半点反应，便看到如同小老虎一般的江不悔直接一把就抓住了段思梅的手臂，然后想要将她从段昱的跟前拉开。


  　　眼瞅着江不悔和段思梅拉扯在了一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段昱顿时就无语了。


  　　“你和思梅是……”眼看着段思梅抱住段昱的胳膊，要说赵晓飞不吃味，那绝对的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一向儒雅示人的赵晓飞还是很能克制自己的脾气的，再说了段昱和段思梅同样姓“段”，这让赵晓飞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额……”段昱却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和段思梅的关系了，按说两人根本就是素不相识，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每次段昱见段思梅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要是让他说不认识段思梅，他又怕显得太冷漠，伤到段思梅。


  　　赵晓飞的心思，即便是段昱刚刚接触，可也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肯定是喜欢段思梅的，只不过同样的段思梅却不待见赵晓飞也就是了，只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怎么就搀和上自己了呢？段昱有些无奈，也有些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段思梅这样的利用自己，偏偏自己还气不起来。这样的心里感触，段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是赛车后……段昱还清晰的记得当初的情形。


  　　“朋友，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就在段昱想要诚实相告的时候，一旁的段思梅却再次抱住了段昱的胳膊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深感不可思议的话来。


  　　就在段昱准备出言否认的时候，段思梅却凑到段昱的耳边小声道：“帮帮我，我不喜欢他，你帮我让他死心好不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神差鬼使的，段昱一听段思梅这个有些离谱的理由居然真的选择了沉默，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会给自己招来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


  　　“朋友吗？很好！很好嘛！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朋友相聚了，再见！……”那赵晓飞见段昱没有出言否认，而且与段思梅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语气也冷了下来，松开了段昱的手，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段思梅，你到底什么意思？！跟我抢男人？！”，且不说赵晓飞这个麻烦，那边江不悔又发飙了！


  　　而一旁的王道铭也是脸色很不好看地把段昱拉到一旁，压低嗓门惶急道：“段老弟，你不是疯了吧，你知道刚才那位飞少什么来头吗？！他爷爷是曾经的二号首长，你跟他抢女朋友？唉，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哦！……”。


  　　段昱虽早猜到赵晓飞很有背景，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来头，也暗暗大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是任何事只要做了就绝不会后悔的人，所以脸上倒是看不到惧色，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没下文了，急得王道铭直跺脚，心说，得，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事我也不管了。


  　　其实段昱更没想到的是他和这赵晓飞还真是颇有渊源的，这赵晓飞的父亲赵阳乃是当年“京城四少”之一，与段昱的生父段泽涛一直不对付，而他的伯母沈若妍则选择了与他的伯父离婚，不清不楚地和段泽涛在一起了，这成了整个赵家的忌讳，所以他一直很喜欢段思梅却根本不敢跟家里提，如今被段昱横插这么一杆子，这仇怨就真结大了，而段昱也低估了赵晓飞记仇的决心和能量，导致两人在之后的交集中又发生了不少故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那边段思梅和江不悔也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江不悔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段思梅虽然话不多，但说起话来却是像针扎一样，句句刺人，气得江不悔撸起袖子都准备动手了，


  　　看着战火再起的两个女人，段昱果断的一挥手，低喝一声：“行了，别吵了！”，这一声低喝，外人听起来可能没什么，但听到段思梅和江不悔耳朵里，却像是有人在耳边猛地敲了一下钟一样，耳朵里嗡嗡作响，都猛地一震，齐齐愕然地向段昱望了过来，倒是忘了拌嘴了。


  　　“王哥，我可是饿了，有没有地方吃点东西？”段昱却不看两女，转头对王道铭道。


  　　“咳咳，你还会饿啊？”王道铭没好气地对段昱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现在不走，等眼前的这两位姑奶奶再拌起嘴来，那就真不要走了，所以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还是轻拉了段昱一把，直接拽着段昱就进了四合院正中的一个内厅。


  　　这内厅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段昱也是醉了，就见一长溜的紫檀木条桌上摆满了用镀金餐盘装着的各种丰盛美食，一大群身穿各种国际名牌服饰的二代们端着红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在这样一个古香古色的地方开自助冷餐会，这想必也是只有这帮京城二代们才能干出的事情。


  　　不过对于王道铭而言，显然是见怪不怪了，在场的诸多赴宴的人他大多都认识，一路上点头哈腰地和人打招呼，段昱这一路走来，居然让王道铭给介绍了不下十来位家庭背景很是显赫的大少和贵女，不过这些大少和贵女们见到段思梅和江不悔都很是热情，但对面生的段昱就显得很冷淡了，段昱自然没兴趣在这里看人家的冷眼，把还在那里殷勤地用热脸贴冷屁股的王道铭拉到一旁问道：“王哥，你把我约这里来到底是干嘛啊？……”。


  第五百零一章 赌约

  　　王道铭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是准备把飞少介绍给你认识的，人飞少虽然来头硬，可人真心不错，从不摆大少架子，只要他肯帮你，你那事也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现在啥也别提了，人家不给捣乱你就得烧高香了……”。


  　　段昱就不好接话了，沉默了一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王哥，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那照你看，这事还有戏吗？……”。


  　　“这倒也不是，如果周少肯帮忙，这事也能办成……”王道铭瞟了段昱一眼，朝远远的左前方努了努嘴，段昱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就见昨晚那位周少正和一个身穿小西服一身英伦风打扮的小年轻谈笑风生，而他的眼神却一直如苍蝇般在围着正被几个二代拉住聊天的段思梅和江不悔身上打转。


  　　“还有，今天刘部长家的那位公子也来了，就是周少旁边那位……”王道铭这话说的段昱立时就是一怔。段昱万万没有想到，王道铭这次请自己来“见见大世面”居然最终目的是刘部长的公子！


  　　只不过，这个玩笑，开得就有一些大了，而且根据段昱得来的一些消息推断，怕是这位刘部长早就给甄小林拉过去了，不给自己坏事儿那就谢天谢地了，还求人家帮忙？

  　　“这个怕是……”


  　　“刘俊松这个人，其实还是好对付的，只要不悔姐肯出马，这事情十有八、九没问题的，就怕是那周少不好应付的，这家伙属狗的，有事没事要咬人一口……”王道铭好似看出了段昱眉宇之间的疑问和一丝不快，不由的又给段昱解释了两句，“放心，你家那位江大小姐，一般人可吃不定她，刘俊松之所以肯帮忙，其实这里面的原因还是很好笑的。”


  　　“不要看我，我说好笑就很好笑！”王道铭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刘俊松年轻，爱玩，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一次我们俱乐部聚会喝酒，他居然去跟不悔姐拼酒，开始不悔姐不肯喝，他居然说那我喝三杯你喝一杯，然后不悔姐就跟他喝了，喝了几轮他感觉不行了，想认怂，不悔姐不干了，说我喝三杯你喝一杯，输了的欠对方一个人情，刘俊松当着那么多人面也抹不下面子，继续跟不悔姐喝，结果被不悔姐灌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才欠了不悔姐一个赌约！不过，直到现在，都有好几年了，不悔姐一直没有要过这个赌约……”


  　　想到江不悔扮猪吃老虎的样子，段昱也忍不住莞尔失笑了，摇了摇头笑道：“一个赌约？这么久了，还能做数吗？”。


  　　“你以为呢？”王道铭有些好笑的看着段昱，“你知道为了这个赌约，现在这位刘少可是一见了不悔姐，就得绕道走呢……”


  　　任何人要是欠了江不悔的账，那确实只有绕道走的份，段昱笑了笑还没说话，王道铭却已经跑到江不悔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接着就猛的就听到了场子里传出来了一声怒喝。


  　　“刘俊松！我可找见你了，你欠我的那一次，什么时候还！”江不悔就是江不悔，这生猛的程度，绝对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欠一次’这样生冷不忌的词汇，那更是一般女人说不出来的。


  　　“啊，不…不悔姐，你…你也在啊，现在就还！现在就还！只要你说！”刘俊松刚才是背对这边的，所以没看到江不悔进来，被江不悔这一声怒喝，差点没吓尿了，看到大大小小的有三四十号人统统的将目光对准了自己，此刻的刘俊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他还真的不敢跟江不悔硬顶，因为那下场，他实在承受不住，只得苦着脸低声下气道。


  　　“真的？那要不，就裸.奔好了，就在这院子里怎么样，这个简单吧？”


  　　这个是简单，可是一听到江不悔这说法，还有她那嬉笑玩味的模样，刘俊松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脸更是绿的吓人。


  　　“行不行，爷们点！”


  　　刘俊松很想爷们一次，可是这个真的不能够，要是自己敢在这里裸.奔，明天怕是整个圈子都能传遍了他的好事儿，甚至他还敢保证连自己的裸.照都能被人家给收藏了，甚至还会有人专门给自己转发两条！毕竟说起来，他刘俊松在京都也不是没有得罪过人，也不是没有人不想他出糗。


  　　“额，不…不悔姐，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看着刘俊松那一脸黑线的模样，还有一众想要看稀罕的公子、小姐们，江不悔越发玩的开心了，“好，我就换一个，省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那就当个裸.模吧，你穿个英伦小西服，不就是想秀身材吗？我帮你一把，让你展现一下。”


  　　周围那些二代们都是闲得蛋疼的主，看到这样的热闹哪有不起哄的，都纷纷叫了起来。


  　　“不悔姐，威武！”


  　　“松子，秀一个！”


  　　“刘少，快脱啊！怕啥啊，又没外人！”


  　　…………


  　　刘俊松都快欲哭无泪了，心里早已是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下！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还有这周围看热闹的一个个的都拿起手机来干嘛？！嫌事不够大吗？你这是帮我吗？你这是毁我啊！今天自己好死不死怎么穿了这身英伦装出来了，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不悔妹子，能不能给哥哥我一个面子？”就在刘俊松满脸囧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旁的周少终于站了出来，直接拉了刘俊松一把，挡在他的前面，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和笑容。


  　　“哟，周哥啊，你面子大，必须给，你是说，你来给刘俊松当替身么，好啊好啊，我知道你的身材比他还好，好多姐姐可是早就想看了呢……”江不悔瞟了周少一眼，笑得更开心了。


  　　那周少本来还想做个好人的，顺道搏个讲义气有担当的好印象，可是一听江不悔这话，差点直接给跪了，要是别人他只怕要当场翻脸了，对江不悔却只能服软，强作笑颜道：“不悔妹子，都是几个熟人，没必要这样吧，俊松欠你的赌约，还是换个别的条件吧，只要不太过分，我就替他答应了可好？”


  　　周少这话，显然就是要帮刘俊松出头了，当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隐隐的在说自己欠江不悔一个人情。


  　　江不悔傻么？有脑子的估计想想都能知道，要是她真的傻的话，那么怎么会在四九城的二代圈里有这么多人顾忌她，即便是她背后站着一位曾经的国家.领导人，那又如何，对付各种情况的是她，要是江不悔脑子不够用的话，现在怕是也早给人家玩脱了。


  　　好像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什么东西一样，江不悔贝齿微露，四颗小虎牙闪闪发亮，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看的周少都感觉到身子一阵的冷，后背也跟着发凉。


  　　“周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晚还输了我十亿吧！”


  　　这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周少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自己就不出来出这风头了，这种二代间的赌约有时候也不是太当真的，毕竟当时江不悔也就一句空口白话，而且昨晚江不悔走得匆忙，也没有再提这茬了，周少还以为江不悔不记得这事了呢，现在江不悔突然提出此事，就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这就可以看出江不悔的智慧了，她和那周少的这个赌约是很不正式的，在那样的场合，这周少要赖账的话也大有理由，他可以说你是下注了，可我没有接啊，而双方的家世也决定这事不能太当真，真要闹到长辈那里去了，也会是各打五十大板，说声胡闹这事就揭过去了，但她这个时候提出来却是恰到好处，也为她下一步提条件加重了砝码。


  　　望着那周少像是吞了一只死老鼠一样做声不得的模样，江不悔暗暗好笑，十分豪气地挥挥手道：“正好我一个朋友有件事用得着周少和刘少，只要你们帮我把这件事办成了，之前的事就都一笔勾销了！……”。


  　　那周少正是进退两难，闻言自是大喜过望，连忙道：“此话当真？！”。


  　　江不悔撇撇嘴笑道：“我江不悔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那周少也大约猜到江不悔要说的是什么事了，有些怨毒地瞟了离江不悔不远的段昱一眼，心说你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江不悔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帮你，他原本是想从中作梗搅黄了段昱的事，如今却是生怕江不悔反悔了，连忙道：“好，不管什么事，


  　　我接下了！”。


  　　江不悔等的就是他这话，微微一笑道：“说话算话？！”。


  　　“一口吐沫一颗钉！”这周少虽然骗过不少人，也敷衍过不少人，可是有的人能骗，有的人能敷衍，那么也就有不能骗不能敷衍的，无疑眼前的这位江大小姐就是这么的一位！

  第五百零二章 再来一场


  　　“好，那我可就说了，很简单，刘伯父是在铁路上吧，这样吧，我一个朋友在丽山，出行有些不方便，周哥你就看着办就好了。”要不说江不悔的脑子不笨呢，你看看这话说的，半点都没提不该说的，而且即便是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也是云山雾罩的，懂的人当然知道江不悔说的是什么，可是局外人，怕是就不清楚江不悔到底想要刘俊松做什么了。


  　　其实在场的，不仅仅是外人没几个真的听明白江不悔的话外之音，便是连刘俊松都不知道江不悔这话里到底隐含着什么意思，不过只要和铁路有关的事情，他刘俊松还真的不惧谁，谁让刘俊松的老爹是铁道部的一把手呢！

  　　“好，我应下了！”刘俊松长松了一气道

  　　“周哥你怎么看？”其实刘俊松说了话，这件事就已经是定了结论了，可是偏偏江不悔还要追问那周少一句，这里面可就有讲究了。


  　　因为这时候，若是只是刘俊松应声的话，即便是因为周少给他强出了头，那事情最终还是归结到了刘俊松的头上，这样的话不管事情成不成，最终也不过是刘俊松一个人来抗，可是要是在追问一句的话……


  　　“好，我也应下了！”那周少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然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替刘俊松出头，这里面的某些算计、某些运筹也是江不悔所不知道的。


  　　不过，江不悔自己是知道的，这周少在四九城的二代圈子里是有名的小气，没好处的事从不伸手的，这一次他出手，显然也是有了什么打算，这里面的路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这一点可就和她江不悔没有半点关系了。江不悔其实最关心的就是高速铁路落户丽山的事情了，而这也正是段昱最着紧的问题。


  　　段昱也长松了一口气，高铁项目落户丽山这个在他看来无疑是个大难题，尤其是在刘部长已经被甄小林拉拢过去的情况下，现在这个大难题居然就这样被江不悔轻松地搞掂了，这自是让他喜出望外，不过在高兴的同时他也有些愧疚，这样一来他欠江不悔的就更多了。


  　　“这位就是我朋友……”江不悔瞟了段昱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即便是段昱自觉自己的脸皮在官场已经练到了“二皮脸”的最高境界了，可是看着在场的男男女女尽数地将目光注视到自己的脸上，也不由觉得有些发热。


  　　江不悔这个“朋友宣言”在某些人看来，也许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圈里人看来，那就是变相的向在场的所有人都介绍了段昱一番，这其中的某些不言自明的意味可就真的耐人寻味了。


  　　江家，虽然说因为二代集体性低迷，从而导致了现在有些青黄不接的状况出现，可是只要江家的老爷子还在一天，那么就能像定海神针一样定住整个江家在京都的地位，更何况江不悔还是江家老爷子的心头宝。这也就意味着，段昱凭借这个江不悔朋友的身份，就能够在京城的二代圈里面吃得开。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吃得开，这里面所代表的人脉资源可就广了，因为京城的二代圈的人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即便是真的认识圈子里的几位衙内，但是没有人力挺，那也是不可能融入这个圈子的。


  　　天知道，有多少人，不管是有钱的还是从政的都想融进这个圈子的，现在无疑，段昱直接就给在场的所有人记住了，而且心里也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位朋友，你的事情我认下了。”


  　　周少不愧是周少，即便是给江不悔将了一军，还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冲着段昱做了个承诺。


  　　“承情了，若是不悔哪里有得罪的，还请多多见谅！”段昱这话要是在别的地方说，也许还真的有不少人会高看段昱一眼的，可是在这个场合，这个情景，又和周少这样的大少来掰扯，这可就让在场的人有了看笑话的心思。


  　　百人百姓百脾气，同样的在场的三十来号人并不是哪个都服江不悔的，这里面站在周少那一边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之前江不悔因为占住了一个“理”字上，所以即便是周少和刘俊松吃瘪，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毕竟江不悔可是不好惹的，在场的又哪有一个傻子呢。


  　　不过现在段昱开了口，而是人都看得出周少对他很不爽，自然就有人说话了，“这个梁子，你兜得起来么？”


  　　一看说话的这个青年，段昱就知道，他的身份绝对的没有周少高，而且脑子也不好用，不然的话，绝对的不会说出这么无脑的话来，没见周围不少人都等着看戏呢么。


  　　“不妨说说看？”段昱连称呼都没称呼他一句，只是笑意盈盈的轻问了一句王道铭，“王哥，哪个来的？”


  　　“李得益，湖山省来的，他爹是省委副书记，听说马上就要再进一步，是周家一系的。”王道铭解释的倒是很清楚，不仅将这个小子的来历交代了个清楚还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给段昱说了说。


  　　“有什么可说的，你既然能兜起，不妨溜一圈？”


  　　段昱看着李得益手里转动的车钥匙，不由的微微愕然的一下。本来段昱还以为这位李大少会说出什么条件来为难自己的，没想到说来说去，居然是想要和自己飙车？！

  　　而此时一旁微微撇着嘴角看戏的江不悔终于有开轰了，“周哥，看来你的面子不怎么好使啊！”


  　　瞅瞅，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拿巴掌在众人面前狂抽周少似的，一句话就说的正在看戏的周少脸都绿了。


  　　“不悔妹子，这话怎么说的，是别人看不惯你朋友的做派，关我什么事啊？”那周少装做很无辜的摊了摊手，心里却是气得直咬牙。


  　　江不悔等的就是周少这句话，笑笑道：“既然不关周哥的事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我怕是周哥说过的话当没说，”见到周少想要说些什么，江不悔直接豪气地摆了摆手，又道：“行了，咱姐们别的也不多说，比一场，我替他应了！但是谁要是事后再来找场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江不悔这话说得霸气无比，段昱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这也怪不得他，他确实不太懂这京城二代圈子里的规矩，其实这京城二代圈子的某些规矩和官场很像，就是因为郑三少和江不悔的地位差不多，所以才可以交换条件，才可以博弈，像段昱这样圈子外的人却是不能随便发表意见，无论你说什么那都是在揽事。这就是“面子”，也是这京城二代圈子里的人最在意的东西！

  　　“单单比试没意思，不如我加一注？”


  　　要不说么，能在这京城二代圈子混得开的，即便是身后站着的不是大山，那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不江不悔刚刚代段昱答应了李得益的飙车比斗，马上刘俊松就露出了獠牙，当然这也可以说是刘俊松在借机找回他失去的面子。


  　　“好啊，我也下一注，就是不知道不悔妹子接不接？”那周少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笑意，不过嘴角划出来的那很是明显的弧线，还是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江不悔的面色也变了一变，只不过她此刻心里的想法，怕是那周少几个绝对的意想不到，当然此刻已经来到了江不悔身后的段思梅却完全能够理解江不悔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有人上门来挨宰了，是下刀好呢还是直接挖大坑，哪个更划算？

  　　“不悔妹子，我能不能也下一注？”看着江不悔那抽动的嘴角，段思梅想都没想就添了油。


  　　段思梅的性子本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不过因为与段昱之间那种奇妙的亲近感却让她看不得段昱被这帮二代们欺负，当然她是丝毫不担心段昱会输的，她可是亲自和段昱比过一次的，对段昱的车技自然有信心，一想到刘俊松刚刚还完的“欠一次”，还没等脑子凉，就再度“欠一次”，段思梅就忍不住想笑。这一次怕是周少几个又要吃瘪了，这一次要是刘俊松再给江不悔抓住……


  　　“接，还没有我江不悔不敢的，周哥，下多少钱说吧。”杜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身为杜家的女儿，而且是未来杜家财产的继承人，江不悔从来没少过钱用，而且江不悔这一句话就将周少的某些不好的图谋给打破了。


  　　当然，不是江不悔不想开别的条件，而是有些东西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还是钱来的干净，来的安全一些，现在刚刚开完两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江不悔还是很有眼力的，这也正是江不悔的聪慧之处。


  　　“钱，我还真的不怎么缺，不然……”周少也不是傻子，哪里可能听不出来江不悔的言外之意，不过他的心还是很黑的，“也好，既然不悔妹子说玩钱，那不如就随便下两亿好了。”


  　　随便，两亿！

  　　这个数目，即便是在京城二代圈子中，也没有几个能够直接拿得出来的，不是没这么多钱，而是有些钱不能用的这么嚣张！

  第五百零三章 不得不赌

  　　这很明显，周少在将军，其实周少更想的是，借助这一次机会，让江不悔欠下一个人情，因为周家现在正在运作一个二代从京都下地方，准备高提一格接任一个好位置，只是现在的好位置眼热的人多，即便以周家的权势也不是想要就能要得到的，而现在中组部的部长却正是江家那位，所以周少就看准机会了，想要趁机来谋算江不悔一把。


  　　周少的谋划，其实不管是江不悔还是段昱都不清楚，不过他们两个只清楚一点，那就是这次赢的几率很大！所以，江不悔才会很有底气的直接说道：“好，郑三哥的两个亿我接了，用不用我写个对赌合约给你？”


  　　“不悔妹子我还是相信的。”听到江不悔这暗讽自己的话，郑三少嘴角抽了抽还是没有说什么。


  　　“刘俊松，你又怎么说？”


  　　“我的赌注很简单，就是一个条件！”


  　　刘俊松这话很熟悉，熟悉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的要捂嘴，因为当初的刘俊松所谓的“欠一次”其实赌的就是一个条件！今天，刘俊松再度提出这个赌约来，很显然这专门就是为了找回场子来的。


  　　“好，我也接了，你又怎么说？”


  　　江不悔连李得益的名字都没叫，显然是对这个家伙很是不满，不过这个小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胆子大，即便是面对满面寒霜的江不悔，李得益还是敢直接开口道：“我就想要一个机会。”


  　　“噗嗤，咳咳，不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能够在江不悔的冷脸面前笑场的，在场的除了段思梅这个大美女也就没有别人了。


  　　“那要是你输了呢？”见到段思梅捂着嘴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江不悔也直翻白眼，不知道我忍得很辛苦么。不过，这个小子真的是该死！

  　　李得益肯定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其实就注定了李家衰败的开始，李得益本来应该在上进一步的老子正是因为他的连累，不仅没有得到那梦寐以求的省委书记的位子，只在副书记的位置上原地踏步踏干了两年，然后就黯然退居二线，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那我就欠不悔姐一个人情可好？”


  　　听了这话，江不悔真的想要一口吐沫喷的李得益的大脸上，然后让他自己摸摸自己脸，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


  　　“好！好！还有谁想要下注的！”


  　　听到江不悔咬牙切齿的话，本来还有几个想要凑热闹的，可是一看如此的情形，哪里还肯真的得罪死了江不悔，那可真的是要吃大亏的。


  　　“我下，我都说了，我要下，我也要下两亿，你们谁接？不会不敢接吧！”


  　　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笑容的段思梅，不知道怎么的，忽的段昱就感觉到自己的脑门子有些发胀了。


  　　“你也下两个亿？”周少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而且看向段思梅和江不悔的眼神也开始审视起来，之后，周少更是将目光对准了段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段昱好半饷，忽地对一旁看热闹的王道铭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额……他是……”王道铭不想出卖朋友，但又不敢得罪这周少。


  　　“我只是一个公务员。”还是段昱给王道铭解了围，而且这话绝对的没说错，市长那也是公务员啊。


  　　“真的？”不怪周少心里多疑，实在是段思梅今天的表现有些太异常了一些，平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居然也来凑这热闹，而且一开口就是两亿，太反常了。


  　　“他确实是一个公务员……”王道铭心里开始苦笑，看今天的情况，不管是哪方输哪方赢，最后他王道铭都讨不到多少好，不过他王道铭确实也没有骗人也就是了，这倒是不怕谁事后翻账的。


  　　“怎么，周哥，你不是怕了吧？”段思梅也看出来了，由于自己的狮子大开口，导致了事情开始不可控了，甚至闹不好这肥肉都要开溜了，这怎么能行，她爸段泽涛虽然有钱，但是对她却管教得很严，除了她最开始出来创业时给了她一笔钱，之后就完全靠她自己独立赚钱了，虽然她继承了父亲的精明头脑，这几年事业也发展得很不错，但两亿基本可以算是她的全部身家了，再说谁也不会嫌钱多啊，这么个大好的赚钱机会怎么能放过呢，所以就故意用上了激将法，“要是不敢接，那也就别比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喝杯酒，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而那周少还就吃这一套，谁不知道他最要面子的，咬咬牙道：“好，好魄力，巾帼不让须眉，这注我接了！”


  　　当然周少敢接下了段思梅的赌注也是多少有些底气的，虽然他昨天晚上已经见识过段昱的车技了，但他更看好李得益！李得益在国外留学了五年，所以在国内还是很少有人知道李得益的情况的，但是因为湖山李家算是周家一系的，所以周少还是了解一些李得益的过往的，这李得益在国外读书没读出什么名堂，但是玩车却是玩出了些名堂的，这家伙曾经参加过F1方程式的分站赛，虽然没拿冠军，却跑进了前三，如果不是他家里嫌赛车太危险，不让他继续待在国外了，他已经是法拉利车队的专业赛车手了，水平自然不是段思梅这样的业余车手可比的。


  　　正是因为了解李得益，知道段昱几乎不可能赢，所以周少才敢下这样的重注！

  　　“好啊，有钱花了，什么时候比，在哪里比？”


  　　江不悔性子是最急的，这刚刚说完赌注，这马上就要问什么时候比了。


  　　“几位，要不我就来安排一下？”王道铭倒是不想出来，可是谁让他是SCC俱乐部的会长呢，而且这里面还有他的朋友。


  　　“好，黄毛，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周少颐指气使地道。


  　　“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车子要安排一下。”江不悔也没有说别的，不过言语间还是提醒了王道铭一下，最好车子还是一样的，不然的话段昱肯定吃亏的，毕竟跑车和跑车之间还差不少呢，要是发挥不出来的路段还好，不然的话真的是给人家吃尾气了。


  　　王道铭点了点头，然后道：“车子好办，至于说赛道……”京都的道路是什么情况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很，“要不然，我们去津郊如何，我知道那里有条路很合适，今天便可以直接较量！”


  　　津郊比起京都来，车流却是少了很多，而且那条路也长，跑起来也舒服。


  　　“好，没意见！”


  　　王道铭的组织能力还是很厉害的，不管是比赛的车辆还是一些后勤车都直接调用SCC俱乐部的仓储就行，而且在场的诸位都是不差钱不差车的主儿，这一个招呼那就得了，直接就是跑车上路，杀向了津郊。


  　　离着京都只有一百二十来公里的津郊，说起来不近，其实也不远，随便就是一百多迈的跑车跑起来当真是连一个小时都没用，几十辆耀瞎人眼的各式跑车就停到了津郊郊区的一条大路口。


  　　这是一条新修的专门通向码头的大路，只不过因为有些路口还没有衔接，所以说起来是不通车的，不过只要是路总会有车走的，就是多少的问题，当然这对于段昱和李得益而言倒也无碍。


  　　“这里真的是不错哎！”才一下车，江不悔就忍不住的打量起眼前的大路来，飙车，可是江不悔的一大爱好，只不过这爱好一直给京都的马路压制着，现在看见了一条能够飙车的马路，当然是内心忍不住有些兴奋，“段思梅，要不要来玩一局？”


  　　“你说呢？”段思梅没好气的看了江不悔一眼，都到现在了，她居然还没心没肺的，这可是好几亿的赌局呢，你就对你男人这么有信心？！


  　　一路上，足足近一个小时的光景，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段思梅想不少事情了，尤其是当段思梅打电话问过某些人有关那位李得益的有关消息之后，段思梅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了。


  　　“现在担心，有用？”段思梅都能想到的事，江不悔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不过陷入爱情的她如今对于段昱的信任却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在她眼里段昱就是无所不能的。再者说了，段昱可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段昱此时其实也注意到了江不悔和段思梅的一些情况了，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别的心思来顾及别人的情绪，因为段昱要试车，要找感觉！


  　　没错，段昱其实早就料到了，就在周少站出来的时候，段昱已经隐隐的判断出来了，这不是直觉，这也不是段昱早就知道李得益这个人的能力，而是段昱的推测！

  　　身为官场中的一员，其实最善于的就是揣测人心了，哪怕李得益和郑三少演的都很不错，扮猪吃老虎玩的都很流畅，可是这些小动作其实还是老早的就落在了段昱的眼睛里了。但正因为如此段昱才必须要赌这一场，因为他不想欠江不悔的人情！不过说实话，其实段昱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专业和业余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PS:唉，这两章确实写得一点感觉也没有，请亲们见谅，人和故事一样，有*就会有低潮，看来我需要调整一下了！）

  第五百零四章 疯狂

  　　从试车就能看出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了，段昱还在那里熟悉车子的档位、各种按键功能，车子一抖一抖的，好半天才艰难起步，李得益已经十分酷炫地在那里漂移、疾驰、回旋，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单人表演了。


  　　看着这对比鲜明的一幕，周少和刘俊松等人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段思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只有江不悔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扬着雪白的小手臂朝段昱喊加油。


  　　试车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十来分钟，段昱和李得益便已然将车子停到了这条刚刚修完还没有开放使用的六车道的大马路上。


  　　“嗡——轰……”


  　　引擎的轰鸣像是狂野敲奏的序曲，不断的在马路前回荡，段昱双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方向盘，一只脚更是隐隐的踩在了油门上，伴随着一位穿着性感包臀短裙的美女忽然间挥下的小手，本来还在静止不动的两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就像是离弦地飞矢一样疾驰而去。


  　　“走吧，跟上去……”


  　　伴随着两个人的启动，剩余的所有人都没有在原地等，纷纷上了自己的车子跟上去瞧热闹了。


  　　而此时，不管是段昱还是李得益都开始猛踩起油门起来。由于一开始这条马路是新修的，还没有通车，所以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也没有行人，所以两人也没有什么顾虑，直接油门踩到底，而且，由于是同样型号的车子，反应也都不慢，所以在跑前面的直道时两辆跑车居然只是差了半个车身，几乎可以算是齐驾并驱地飞飙。


  　　“果然是高手！”段昱以为自己的反应很快了，而且由于超人一等的感官能力，也导致了段昱在视觉、听觉、反应速度上比一般人强很多，这就让段昱驾驭这辆跑车更加的游刃有余，甚至连跑车引擎的转速和换挡的速度怕是都要快李得益一筹的，可是偏偏人家的车子现在就是拉着段昱半个车身！


  　　即便是段昱几次三番的想要将这半个车身给追回来，可是在这直路上，依旧是没有半点办法！


  　　别说段昱感到心里惊讶不已，其实此刻更加感到心惊的是李得益。作为一名曾经参加过F1方程式赛车分站赛，还在法拉利车队试训了半年的专业车手，李得益在赛车上是很自傲的，在他看来要甩掉身后这个菜鸟，应该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但事实却完全出乎了李得益的意料，已经出发近五分钟了，段昱仍然死死地咬在了他的后面。


  　　甚至自己稍稍疏忽一秒，下一秒这个小子肯定会跑到自己的前面去！面对这样的情形，李得益又怎么敢放松，又怎么敢不用出浑身解数来，可是即便是如此，那辆同样是火红色的法拉利依旧像是牛皮糖一样直直的追在自己的身侧。


  　　“我还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弯道还能这么快！”


  　　的确，跑直道没有多少的技术可言，一般业余选手有时候也能够跑出耀瞎人眼的车速来，可是弯道那就绝对的不同的，由于离心力的存在，一般的非专业车手都会身不由己地减速，否则稍稍一个不注意，不管是入弯速度还是入弯角度，只要是一个不对，那绝对的就会被甩出去，甚至可能会出现翻车，那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面对弯道，别说是业余车手了，就是F1方程式的专业车手，那也是要好好的应对的，所以李得益很有把握在第一个弯道就将段昱给彻底的甩在车后。


  　　其实，不光是李得益这样想，便是连段昱都是如此想的，因为对于段昱而言，弯道才是他能够发挥出自己最大优势来的时机，不管是对于路面的感知还是对于车子的感知，段昱敢说绝对的超出李得益两倍去，再加上段昱绝对的手速和脚速，即便是入弯角度的判断不如对方，可是在刹那之间，段昱也能够判断出来，然后瞬间调整过来。


  　　入弯！第一个弯道，就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


  　　过这样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完全不减速是做不到的，所以虽然不明显，其实不管是段昱还是李得益在入弯之前都将车速稍稍降低了一些，这时候就可以看出李得益的狡猾和经验老道了，因为他在限速的同时就顺势一个漂移将车子隐隐的变了一下道。


  　　“这个小子，真的是不安好心！”李得益一变道，同样的在李得益外侧的段昱可要跟着变道，不然的话段昱就要跟在李得益的身后，那半个车身的差距就要便成一个车身。


  　　而段昱如果不变道，就势必会被李得益的车尾给蹭一下，而在这近乎九十度的急弯道上，车速本身又达到近二百七十迈，车子的离心力有多大，只要稍通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外力的加入都将使得车子失去平衡，不是被甩出车道，就是直接翻车，都难逃车毁人亡的厄运！


  　　别看法拉利是闻名世界的跑车品牌，可是在二百七十迈这样的车速之下，那跑车的钢铁车壳其实和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可能给驾驶员任何的保护。


  　　“……就是现在！”身在外侧，和内侧的车子的入弯角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再加上段昱的敏锐判断，甚至段昱入弯的时机比李得益还要快了一分，他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来了一个更大角度的漂移，巧巧地躲过了李得益的甩尾冲撞！

  　　虽然说外道入弯总是稍稍的多跑一些距离，可是只要时机抓的好，只要入弯的角度抓得妙，那瞬间再度提速起来的引擎几乎可以在毫秒之间就跑出几米的距离来。


  　　平行！


  　　没错，就在出弯的那一瞬间，不管是内弯还是外弯的车子都拉直了车头，这就在这一刻，两辆车子居然齐头并进。


  　　“怎么可能，这绝对的不可能！”身为一个曾经的专业车手，李得益怎么可能不知道内弯有时候会占很大便宜的，而这也正是李得益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的，可是偏偏就在李得益算计好的地方，反而被人家给追上来了，哪怕只是半个车身的距离。


  　　就是这半个车身，让李得益真的是将段昱看成了对手，当成了旗鼓相当的车手，而这也更加的激发了李得益的激情和斗志。


  　　快，再快，我还能够再快！

  　　飙车，从来都是斗快，从来都是你快我更快！

  　　李得益加速了，换挡、加油，一踩到底！明明感觉到毫发之间自己就将车子的速度再度加速到了二百八十迈以上，可是偏偏从右车窗外看去，那辆车子依旧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


  　　一旁的段昱终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面对开始便给人领先的局势，要是说段昱心里没有压力，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管是江不悔、段思梅的赌注还是周少等人的暗地谋划，这其中让段昱感到压力的事情多了，也正是因此，段昱才不能输，万万不能输！

  　　不管那周少到底是暗地里有什么阴谋诡计，不管是那周少想要算计谁，只要段昱能够赢了李得益，只要那周少的赌局没有赢，那么一切的算计其实都将是过眼烟云，起不了什么风浪。


  　　也正是因此，段昱才会死死的盯在李得益的车旁，只等机会超过他、赢过他。


  　　又是弯道，这是第二个弯道，只是短短的三分钟之后，第二个弯道已经进入了两个人的眼前！


  　　“好机会！”


  　　“又是弯道，这一次，我不信，你还能够再进一步！”


  　　不要说李得益心狠，在赛场上，只有输赢！在入弯前的那一刻，李得益宁可自己的入弯速度和时机都没有达到最好，也要用自己座下的跑车隐隐的别了段昱一下，不是为的别的，就是为了让段昱入弯时机更加的抓不准！


  　　早一步，总是比晚一步要来的快，要占尽先机！即便是段昱的眼明手快，即便是段昱的掌控车子的能力胜过李得益，可是在李得益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率先出手之下，依旧慢了半拍。


  　　只是区区的半拍，就让段昱的车子直接落后了半个车身，甚至入弯之后由于角度不是很好，这距离隐隐还有拉开的迹象。


  　　“混蛋，你还真的是不怕死，真的是损人利己！”段昱见状终于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声。


  　　引擎轰鸣，跑车飘忽。


  　　第二个弯道之后，李得益因掌握好了入弯先机在此领先了段昱一步之遥——大半个车身的距离。


  　　短短的一米多长，即便是人走，那也就是一步半，可是在之后足足四分钟的狂飙时间里，段昱没有在追上李得益半步，当然李得益也没有在拉下段昱一丝一毫。


  　　第三个弯道终于出现了，这一次李得益依旧占尽了先机，只不过李得益还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不要命的姿态！就在李得益想要故计重施的时候，段昱居然没有直接加速抢路过弯，而是稍稍降了一些车速，然后方向盘往左微微一晃，一脚油门踩到底居然直接和李得益强抢起内弯来了。


  　　疯狂，绝对的疯狂！


  第五百零五章 没那么简单


  　　面对段昱如此疯狂的狂飙突进，面对下一刻就要相撞的两辆跑车，面对下一刻的生死抉择，在最后决定的那一秒李得益终于还是胆怯了，稍稍一把方向盘让出了内弯。


  　　李得益选择了保命，选择了不和段昱同归于尽，也选择了认输。


  　　没错，第三个弯道之后还有四个弯道，可是从第三个弯道段昱的法拉利占优势起，即便是有了一些车辆来往，有了一些施工遗留的垃圾妨碍，可是段昱再也没有让李得益追回这仅有的优势。哪怕李得益在想尽办法，想凭借自身的经验优势想争夺回领先位置，也不可得。


  　　最终，这场堪称疯狂的飙车比赛还是结束了，虽然两辆跑车即便是到了终点，也只是相差了不到五米的距离，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五米的间距，就让段昱站在了胜利的高台上，无视了周少的各种算计。


  　　过了一会儿，后面跟着看热闹的那些车子才姗姗来迟，在比赛刚开始前，他们还能远远看到段昱他们车子的尾灯，但后来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也让他们暗暗咋舌，这场比赛确实够刺激的，要知道他们开的全是超跑，时速也都在两百码以上，这就足见段昱他们速度有多快了。


  　　来到终点，众人一看段昱自信淡定的表情还有李得益那失魂落魄的脸色就知道比赛结果如何了，那周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一输可就是四个亿啊！谁输了这么多钱脸色能好看得了。


  　　所以那周少连车都没下，直接一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就走，偏生江不悔还不放过他，追在后面喊：“周哥，别忘了你欠我两亿啊，我不收支票，只收现金啊！……”。


  　　我去，两亿的现金那不得用卡车拖啊！段思梅还不忘跟在后面补刀，“还有我的两亿呢，我没那么挑，现金支票就可以了! ……”,就见那周少的车明显歪了一下，差点没撞上路边的护栏，像喝醉了酒一样扭了两下，才冒着黑烟轰鸣而去。


  　　胜利是属于段昱的，属于江不悔的、段思梅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倚在跑车旁看风景的段昱，却没有半点兴奋的神色。


  　　“怎么了？这里的海景不好看？”


  　　这条新修的大路的尽头，其实就是海滨，所以不用多说，除了输了比赛又丢了面子的周少等人先行离开了，其他的二代们都留了下来尽数来到了海边开始了各种发疯、笑闹。


  　　接过了王道铭手里递过来的可乐，段昱微微笑了笑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是心累？”王道铭喟叹了一声，看了看不远处笑闹的一众京城二代圈的公子小姐们，也悠悠的说道：“和他们在一起，总会不省心的，不过这一次，你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怎么样？明天一起去玩玩？”


  　　“我就怕没那么简单呢，只要一天铁道部没有公布最后路线方案，我这心里都不踏实啊！……”段昱皱着眉头道。


  　　“不能吧，周少和刘俊松都当着不悔姐的面那样表态了，这事要还办不成，那他们以后就没脸出来混了……”王道铭宽慰段昱道，不过说实话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虽然周少和刘俊松答应帮忙，但最后决定这事的却是他们的父亲，到了他们父亲那样的位置，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又不一样了，谁也打不了包票这中间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但愿如此吧……”见到江不悔连同段思梅再度走了过来，段昱很明智的结束了和王道铭的聊天。


  　　“段大哥，你怎么不一起来，我可是好久没看海了。”不得不说，如同江不悔这样的颇具霸道公主范儿的女人要是温柔起来，也是能让你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的。


  　　“不悔，和你说一声，过几天我可能就回丽山了，市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呢……”不管怎么说，江不悔都帮了段昱大忙了，这是要不是江不悔出马，怕是还真的搞不定高速铁路落户丽山的事情。


  　　“我要和你一起去丽山！我好久没去南方旅游了！”


  　　好烂的借口，可是偏偏段昱知道也不好拒绝，“我倒是欢迎你一起来丽山游玩，不过铁路的事情，还是要拜托你的。”


  　　段昱这话说的倒也不假，也不尽是敷衍，因为确实有些事情会出意外，即便是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情是刘部长家的公子亲口答应的，可是有些时候胳膊总是扭不过大腿的。


  　　“他敢！”江不悔哼哼了一声，有些敌意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段思梅，然后手臂很自然的就攀在了段昱的胳膊上，丝毫也不在意因为过度的亲近，自己的某些高耸处已经开始给段昱的手臂按摩了。


  　　怪不得江不悔会表现出如此的紧张，要知道段思梅一向是不喜欢和京城这帮二代们一起厮混的，之前和江不悔的关系更是剑拔弩张，基本不怎么往来，现在倒好，一个劲的往自己身边凑，连“不悔妹子”都叫上了，这分明是别有用心啊。


  　　其实别说江不悔，就连段思梅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对江不悔的这个“男朋友”有这么重的好奇心，总想多了解他一点，总觉得和他有一种奇特的联系，但具体是什么，段思梅又说不上，这种感觉不是优秀异性之间的那种吸引和欣赏，段昱虽然很优秀，但段思梅周围优秀的男人还少了吗？像赵晓飞那样的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绝对是超级钻石王老五，但段思梅还不是了都不了。


  　　夜渐渐的深了，一向喜欢晚上玩夜场的刘俊松今天很安静，安静的待在家，呆在家里的客厅等着自己的老爸回家。


  　　说真的，自从刘俊松懂事以来，他就很少会坐在家里的客厅等着自己的老爸回家了，不过今天，他却不得不等。


  　　刘部长，身为铁道部的大领导，其实还是很忙的，而且各种应酬也多的数不过来，不过每天即便是他再忙，再晚，也会回家的，这也是刘部长的一个习惯，毕竟作为高层领导干部，还是要注意影响的，夜不归宿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对他的仕途肯定会很不利。


  　　正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有这样的习惯，所以刘俊松才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安静的在家里的客厅里等人。


  　　不过，还没等刘俊松等到刘部长回来，家里的女主人就已经到家了，而且还是带着不少的菜肴打包回来的。


  　　“小松，今天没出去玩？”刘妈妈很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性的，见到刘俊松一个人在家，忍不住的就问了一句。


  　　“妈，我有事儿找我爸，他今天没给你打电话吧？”


  　　“你找你爸？……出了什么事儿了，给妈说说，是不是又在外面惹到谁了？小松，先给妈说说。”要不说呢，最知道儿子的肯定就是母亲了，这刘俊松还没说道什么呢，刘妈妈就感觉出有些不对来了。


  　　作为部长夫人，那肯定也不比一般人，以着刘妈妈的城府，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儿子惹祸了，而且可能这祸事还不小，当然这也不是刘俊松第一次了，所以刘妈妈的神情还是冷静的。


  　　“妈你别急，不是什么坏事儿，也不是我的事儿，你别这么看着我，瘆的慌，真的不骗你，就是有人想让我爸帮忙，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怪……”


  　　身为部长家公子，迎来送往的事情也见多了，以往的经验告诉刘俊松这事儿里面透着一股子的邪性。不过，刘俊松也纳闷，不就是一条高速铁路落户的事情么，用得着江不悔这么郑重其事吗？


  　　虽然喜欢胡闹了些，性子衙内了些，可是刘俊松还真的不是一个彻底的纨绔，所以今天他不光是想要求自己的老爸办事儿，还想要和自己的老爸唠叨唠叨，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跟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出了啥事儿了？”刘妈妈还是很了解儿子的，知道刘俊松是没谱了一些，不过脑瓜子还是灵光的，不是完全不知道轻重的，不然的话刘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妈，就是有人想要让咱爸部里最近在规划的一条高速铁路落户丽山，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伴随着一声门响，一个略显不悦带着威严的声音忽的从鞋柜屏风处传了出来。


  　　“爸，你回来了，我有事儿和你说。”


  　　“我听到了，这件事儿，你最好还是少管，早就跟你说过，大人的事你别掺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虽然没听到前面的一些东西，可是有丽山和高速铁路这几个关键字眼也就够了，以着刘部长的心思和头脑，那里还想不到自家儿子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有人走通了儿子的线路，想要让自己帮帮忙，可是有些忙能帮，有些忙是不能帮的。


  　　“爸，你还没听我说完，这事儿……”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这事儿没得商量，还有最近少出去混!”刘部长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看见刘俊松很是不服气的模样，又说道：“要是你收了人家的好处，就给人家退回去，欠了人情……”


  第五百零六章 装神弄鬼

  　　也怪不得刘部长会这么不高兴，因为之前有几次刘俊松收了人家的好处来求他办事，但手尾却没有处理干净，搞得他很是被动，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屁股擦干净，如今见儿子还不吸取教训，他哪能不火呢！

  　　另一点让刘部长不高兴的是在今天的部务会议上，居然突然又冒出几个委员支持高速铁路落户丽山，虽然最后他利用他一把手的特权暂时搁置了这项议题，但却让他心生警惕，知道这件事只怕不那么简单了。


  　　“爸，是江不悔和段思梅的人情！”还不待刘部长教训完自家的儿子，刘俊松忽然间插了一句。


  　　只是这普普通通的两个人的名字，忽的就让刘部长紧紧的闭起了自己的嘴巴，甚至此刻刘部长的脸色也忽然间变了，那种夹杂着怎么可能和为什么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怪异。


  　　江不悔不用说，无论是江家还是杜家那都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大家族，更别提江老爷子的影响力和如今正在位的中组部江部长了，而段思梅的父亲段泽涛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深受一号首长和二号首长的器重，据说下一步很可能要成政治.局常委，而且背后还有肖家和李家这样的红色家族做后盾，同样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俊松，快，快给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不仅脸色变了，刘部长连语气都变了，拉着刘俊松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惶急地道。


  　　刘俊松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听说江不悔对那个丽山来的年轻人这么上心，而且连周少也牵扯进来了，刘部长的表情就精彩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听甄大师的怂恿，趟这滩浑水了，本以为是举手之劳，结果却踢到铁板了。


  　　想到这里，刘部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对老婆和儿子挥挥手道：“我得赶紧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了，先睡吧！……”。


  　　刘妈妈一听不乐意了，没好气地道：“你这么晚还上哪里去？不会是又想去钻哪个骚狐狸的被窝吧？！……”。


  　　刘部长本就心情不爽，老婆这么一闹更加火了，怒斥了一句，“不可理喻！”，就拂袖出门而去！


  　　出了门，刘部长就拿出手机拨起了甄小林的电话，“你在哪里？你现在马上赶到倩倩那里去，我也会很快赶过来，高铁项目的事有些变化，电话里说不方便，见面谈吧！……”。


  　　刘部长心里有事，所以也没注意电话那头甄小林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喘得很厉害，事实上甄小林此时正在合臣苑倩倩的卧室里和倩倩两人翻云覆雨，刘部长的这个电话着实吓得甄小林魂飞魄散，差点阳.萎。


  　　“继续啊，我还要！”躺在甄小林身下的倩倩媚眼如丝地催促道，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如八爪鱼般把甄小林死死缠住。


  　　“我滴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让他发现了，我们就全完了，不行了，我真不行了！……”甄小林苦笑着道，心里还在暗暗后怕，这种地下活动刺激是刺激，可是真不能再玩了。


  　　“哼！没卵用的东西，以后少来勾搭老娘！”那倩倩看了看甄小林萎靡不振的样子，气呼呼地骂了一句，扭着屁股进卫生间冲洗去了。


  　　甄小林却是连冲洗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地套上衣裤，开了门逃也似地离开了，也没走远，就躲在小区外的隐蔽处观察，见到刘部长那辆自用的奥迪A8开进了小区，这才开了车追上去，装作跟刘部长前后脚到样子，下了车气喘吁吁地对也刚才从车里出来的刘部长道：“刘部，什么事这么急啊？我本来约了去发改委陈主任家看风水的，都推了……”。


  　　刘部长黑着脸望了甄小林一眼，恨不得立马劈头盖脸臭骂他一顿，不过他还是有些城府的，强忍怒火，冲甄小林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上去再说！”。


  　　一进门那倩倩也早已收拾停当，穿了一身性.感的空姐制服迎了上来，刘部长平日里是最爱玩制服.诱惑游戏的，今天却显得兴致缺缺，不待那倩倩扑进他怀里，就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把门带上！”，自己则径直进了客厅，黑着脸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甄小林一看刘部长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和倩倩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待会记得帮自己说话求情，这才带上门硬着头皮走进了客厅。


  　　果然还没等甄小林坐下，刘部长就指着他怒斥道：“甄小林，我自问对你不薄吧，你求我办的事，只要能办的，我都替你办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这次差点被你害死！你到底在丽山得罪了什么人？拿我当枪使？！……”。


  　　刘部长平时还是很尊重甄小林的，都是称呼他甄大师，很少直呼其名的，因为他确实很迷信，当然这里面也有些戏剧性，他还没有当上部长的时候，请甄小林给他看风水，甄小林对他说要进步必须找靠山，要他在办公室专门设了块“靠山石”，果然没多久他就搭上他后来的老板也就是周少他爹的线，从此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部长，他刚当上部长的时候，有点掌控不了局面，甄小林就对他说要他在铁道部办公大楼的门口放两只大石狮子，这样才能“镇得住”，果然后来他在周少他爹的帮助下很快掌控住了局面，几乎把铁道部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正因为如此，刘部长对甄小林这位“假大师”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很少这样直呼其名，严辞厉喝，所以甄小林就知道事情确实很严重了。


  　　甄小林被刘部长骂得狗血喷头，好容易才搞懂刘部长是因为他请托刘部长否决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发火，甄小林这些年周旋于官场权贵之间，对官场中的门道还是摸清了的，马上就猜测到应该是段昱那边也找到了什么强力人物出来说话，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地位比刘部长还要高，才会让他如此恐惧，如此恼怒。


  　　这些年周旋于官场权贵之间，也让甄小林看到了这些在人前高高在上的高官的另一面，也让他练出了另一样东西，就是胆量，被他愚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就是耍再大的官威，他会害怕吗？当然不会！

  　　所以除了最开始他被刘部长一反常态的怒斥搞得有些惶恐，到后来搞清楚刘部长发火的原因之后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了，他和段昱已经是势同水火，已经没有了妥协的可能，哪怕明知段昱找到了强力人物出来说话，他也只能跟段昱斗到底了，因为如果他不能把段昱从丽山挤走，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了！

  　　虽然刘部长没有说段昱那边具体是找到了什么强力人物出来说话，但能让刘部长害怕成这样的就肯定不是一般人，要怎么样才能让刘部长顾不上恐惧也要把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搅黄呢？！

  　　甄小林这些年到处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所以对于权贵们的心里还是把握得很准的，脑子也是很活的，要不然怎么能糊弄得了这些身居高位的高官呢，刘部长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要让刘部长改变主意，也只能从迷信的角度想办法让刘部长相信，如果让高铁项目落户丽山会对他的仕途更加不利！

  　　想到这里，甄小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道：“刘部，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乃世外之人，与世无争，又怎么会去得罪别人啊，我之所以不赞成高铁项目落户丽山，完全是为了刘部你好啊！……”。


  　　“为了我好？！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吗？大师，你可别糊弄我，我要是倒霉了，你也没好处！”果然刘部长一听甄小林这话就眉毛一扬，语气虽然还是很严厉，但是对甄小林的称呼却变回来了。


  　　甄小林此时如何不知道该乘热打铁，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道：“我来京城之前，专门为刘部你算了一卦，发现最近刘部你的运势有些不太妙，又不惜自损寿元，动用了我师门不传之秘-——观天洞地大法，才找到了这问题的根源所在！……”


  　　“刘部你可知道，影响一个人运势的因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却是地脉，如果是别的小妨碍，我都可以帮你做法，让你逢凶化吉，唯独这地脉，乃天地造化之功，凭人力是无法化解，而在我们丽山就有一条地脉，与刘部你有关，所以你我二人才能有缘相识，而这次的高速铁路如果经过丽山，就会挖断地脉，到时不仅你，就怕你背后的靠山运势也会被挖断，必有大祸临头啊！……”


  　　甄小林前面那一番装神弄鬼的话，刘部长还听得将信将疑，脸上阴晴不定，但后面那番话却是听得刘部长面色大变，特别是提到刘部长背后的靠山，也就是周少他爹的时候，更是让刘部长忍不住开始联想翩翩了。


  第五百零七章 后悔一生的决定

  　　刘部长的工作经历和南云并没有过多大的交集，所以前面甄小林说什么地脉之类的让他觉得有点扯，不过后来甄小林提到刘部长背后的靠山，也就是周少他爹的时候，刘部长心里就激灵了一下，周少他爹和南云却是有交集的，甚至私底下还有人称他为“西南王”的，当年周少他爹扶摇直上，还有人拍马屁说西南有龙脉，周少他爹是应了龙脉的，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刘部长正好在旁边，清楚地记得当时周少他爹板起脸把说这话那人训了一顿，说他是诛心之言，不可乱说，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刘部长却注意到周少他爹虽然板着脸，但眼睛里却是闪耀着一丝自得的意思的。


  　　再联想起最近几次去见周少他爹，周少他爹总是眉头紧皱，长吁短叹，说最近不怎么顺气，有人针对他，要搞他，当时他还有些奇怪，按说到了周少他爹这样的地位，不说完全不可撼动，但哪怕是中纪委想要调查他都得十分慎重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担忧呢。


  　　现在再对照甄小林的这番话，似乎这一切就有了解释，这让刘部长对于甄小林的话由开始的半信半疑变成了深信不疑。肯定有读者会说，你这也太扯了吧，好歹是一部之长，怎么可能这么脑残呢，怎么可能会蠢到相信甄小林这样的鬼话呢？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会这么弱智啊？！


  　　其实迷信这种东西和人的地位高低没有太大关系，和人的智商高低也没有太大关系，大家不信可以去网上百度搜一下，那些迷信落马的官员的那些“事迹”，其中不乏高官，也不乏学者型官员，看看哪件听起来不是很脑残，哪件听起来不是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现实。因为迷信这种东西，往往会被渲染得玄之又玄，不信的人一听就会说这人是不是疯了？但信了的人却会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甚至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刘部长无疑就是后一种人，他既然已经相信了甄小林的鬼话，自然心里就开始盘算了，他和周少他爹可以说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蚱蜢，如果周少他爹倒了，他肯定也跟着要倒霉，而现在这何尝不是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呢。


  　　想到这里，刘部长就拍了拍甄小林的肩膀道：“大师，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你了，这件事我会跟老板汇报的，具体如何，还看老板怎么决定吧……”


  　　刘部长顾不上和倩倩温存一番，就又再次起身离开了，甄小林陪他到楼下，目送他那辆奥迪A8离开了，想到自己的诡计得逞，连刘部长这样的高官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的死对头段昱不久也要倒霉了，甄小林就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再次悄悄地潜回那倩倩的房间，不用说又是好一场盘肠大战，许是因为兴奋的缘故，甄小林表现得格外神勇，杀得那倩倩丢盔弃甲，软瘫如泥。


  　　不去提这对狗男女，且说那刘部长出了合臣苑，却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一处秘密地点，再出来时他就做了一个后来后悔一生的决定，等他回到家中已经接近凌晨零点了，老婆儿子居然还没有睡，都还在等他回来。


  　　刘部长一进门就对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刘俊松挥挥手道：“俊松，你收拾下行李，明天一早坐飞机去国外玩一段时间再回来，对了，还有周少也会跟你一起去！你说的那个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


  　　刘俊松毕竟年轻，玩性重，听说能去国外玩，远离了父母的监管，那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更何况还有周少这个损友同行，早高兴得跳起来了，哪里还会去想江不悔托他办的事有没有办好，兴高采烈的去收拾行李了。


  　　倒是刘妈妈觉得很诧异，她也是在国家部委工作，知道这事情的轻重，事实刘部长能有今日的地位，有很大程度上是得了老婆之助。所以论起见事之明，刘妈妈其实是比刘部长看得还清楚些，连忙道：“老刘，你可别犯糊涂啊，且不说江家和段家的影响力，这么大的项目，中央领导肯定也是很关注的，你最好还是秉公处理比较好……”


  　　刘部长这些年位高权重，走到哪里都是逢迎之声，在女色方面也是不缺的，除了被包.养的倩倩，向他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着实不少，其中还有不少女明星，早看自己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婆不顺眼了，如何听得进这逆耳忠言，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教吗？你这么能干，你来当铁道部的部长好了！……”。


  　　与此同时，在丽山，同样是一家人，此刻也聚在了一起。


  　　伍国光的家，就在丽山市委家属院的别墅区，和一些常委不一样的是，身为丽山市委书记，他还是很注意影响的，并没有狡兔三窟的心思，在整个丽山，伍国光除了自己的办公室的休息间之外从来不会去第三个地方睡觉。


  　　“爸，这文件你看看。”伍孙河将一份文件从身后的文件包里拿出来后，递给了伍国光。


  　　伍孙河，是伍国光的第二个儿子，和他大哥不一样的是，伍孙河并没有在南云省工作，而是在香江开了一家外贸投资公司，一般很少回家的，这一次回来正是因为杨开发相邀。


  　　“还真的是好大的手笔。”随意的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扫了一眼那文件上的数额，伍国光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湖云电力百分之八的干股！

  　　没错，伍孙河递给伍国光的文件，正是甄小林和杨开发一手炮制出来的湖云煤电集团的股份文件分配书，眼前的这份文件就是给伍孙河的，当然从侧面来说其实是给伍国光的才对。


  　　“光是投入的实际资金就是五十四个亿，再加上河田煤矿……湖云煤电若是将来在香江上市的话，最少也是一个百亿级的上市企业，甚至还有可能到达数百亿的市值也说不定……”身为投资公司的总裁，虽然伍孙河的公司也属于一种另类的皮包公司，可是这并不代表伍孙河没见过世面，在香江工作生活六七年的他很清楚，一个煤电集团要是在香江上市的话，会受到多少人的热捧。


  　　“亿百亿？现在光是贷款就四十六个亿，不对，应该说五十四个亿都是贷款，这样的公司，这样的企业，你觉得上市能到的了数百亿？”伍国光不是学经济出身的，所以对于上市融资之类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伍国光很清楚这个湖云煤电的实际情况。


  　　“爸，我这还是少说了呢，其实现在上市的大公司大企业，哪个没有贷款的，现在这年头，用银行的钱赚自己的钱，这才是王道啊，而且像煤电集团这样的资源型、生活必需型的企业IPO很抢手的……”


  　　听着自家儿子絮絮叨叨的和自己分析煤电集团联合起来的好处，伍国光若有所思的直接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


  　　“这东西，先不要签，放放再说。”


  　　为什么？

  　　伍孙河愣住了，他正在畅想湖云煤电上市之后，自己的百分之八的股份应该会值多少钱，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新生活、新改变，自己是不是应该买条游轮顺便再包几个年轻漂亮一点的Model，可是这些畅想还没完，就听到了自己的老爹说要放放。


  　　深悉官场规则的伍孙河很清楚“放放”是什么意思，“爸，现在市里传出来的那些风声，你不是说，都是假的么，可是现在怎么？……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没错，现在丽山市的官场，也是风起云涌，伴随着郑家兄弟买凶杀人案和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将要调职的传闻，是有了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是身为伍国光的儿子的伍孙河却知道，前面那一点那是十成十的真，可是后面那一点，却九成九是假的啊，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的老爹却硬生生的将这么大的一条财路往外推呢？

  　　百分之八的股份，听起来也许不多，可是要是这公司的市值上数百亿那可就不得了了，这点股份，不管怎么算自己也能捞到十几亿呢，有了这笔钱，即便是自己的老爹真的退休了，那伍家也是豪富之家啊，甚至将来的伍家是不是能够富贵下去，怕是都在这一笔上了。


  　　“不是小数目，你也知道？”伍国光可真的是老官员了，那虎目一瞪，便是自家的儿子也会平白发憷三分的，“这件事，你想的还是太美了，正是因为数目大，所以才会烫手的，你可明白？”


  　　见到自己的儿子依旧一副心疼欲碎的模样，伍国光真心的有给自己的儿子一巴掌的想法，不过自家儿子还是自家疼啊，伍国光无奈，只好多教诲儿子几句，“你想要这笔钱，我很明白，不过，你可清楚，这件事，这个公司牵扯到了多少人，多少势力？”。


  　　伍孙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第五百零八章 孽缘

  　　“要是甄小林没进京之前，别说是百分之八，便是百分之十六我也敢让你揣进怀里，可是现在……”伍国光轻轻的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不一样了，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已经不是一两个人所能够左右的了，孙河多长个心眼吧。”


  　　换了别人，伍国光怎么可能将湖云煤电集团这里面的事情嚼碎了给他说，即便是伍国光的秘书唐小峰都不可能。正如伍国光刚刚所说，数百亿的盘子，只要有点眼光的，怕是都能够看出来，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京都的贵人实在是太多了啊，而且有些事情，那是根本就瞒不住的。如果没有高铁项目的事，如果不是不想搅黄高铁项目好挤走段昱，伍国光其实是想阻拦甄小林进京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即便是以着现在伍国光的身份和地位，那都是有心而无力的。


  　　“那这文件……”


  　　“就当没有吧，再等等，等等你就知道了，也就看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段昱就被江不悔拖着去爬长城，连王道铭也被抓了差当车夫，从后视镜看到江不悔如小鸟依人般硬赖在段昱怀里，而段昱则是一副被强.暴了的表情，王道铭就有些忍俊不住，想想一只母老虎突然变成了小白兔扑到你怀里，那滋味是有些不好受。


  　　车还没到长城脚下，黄德铭的电话就来了，声音十分着急，“市长，铁道部今早又传来消息了，在铁道部今早的晨会上，刘部长的态度突然变得一反常态的强硬，坚决反对高铁项目落户丽山，还要求规划处在两天内马上出台正式的工可报告，一周内进行初步设计招标……”。


  　　段昱一听就大吃了一惊，他一直担心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还会出意外，没想到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而且这次刘部长出手这么快这么急，两天后就要出台正式的工可报告，而工可报告一出，就意味着最后方案已经确定，再要改变就几乎不可能了。


  　　江不悔就靠在段昱怀里，黄德铭的声音她自然也听得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什么都没有说拿出手机就开始拨电话，连拨了两个号码，都没打通，气得她把手机一摔，咬牙切齿道：“这两个乌龟王八蛋！答应的事说话不算数，手机居然还关机了，看来是成心要做缩头乌龟了！……”。


  　　开车王道铭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没说话，段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哥，调头吧，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想想办法，我绝对不能让高速铁路和丽山擦肩而过！……”。


  　　王道铭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叹了口气道：“这事难办了，刘部长看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江不悔则捡起手机开始不停地打的电话，不过每打一通电话，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很显然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好消息，这件事让一向彪悍的她也犯了难了。


  　　回到驻京办，黄德铭和何欢都在那里急得团团转，段昱问了一下细节，得到的回答和电话里差不多，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能用的人脉他都用上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江不悔看到段昱为难的模样心里也不好过，咬了咬牙道：“段昱，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帮你想想办法！……”。


  　　“不悔，不用了！……”段昱自然猜到江不悔是准备去找她爷爷江老爷子出面，那这个人情可就真欠大了，要知道退休的国家.领导人不过问国事，那是党内的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历届退休的国家.领导人也都十分遵守这项规定，不可能为段昱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破例。


  　　江不悔却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不等段昱把话说完，江不悔已经跑得没影了。


  　　段昱和江不悔肯定想不到，此时在中南.海的一个四合院内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他们俩的谈话，谈话的两人一个是江老爷子，一个是江部长。


  　　此时在他们面前正摆着一份厚厚的档案，那是段昱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录，包括他看病的记录和上大学的体检单都有。事实上之前江不悔通过江老爷子的秘书打听高铁项目的事就已经惊动江老爷子，对于这个唯一的嫡孙女，江老爷子自然是无比上心的，当他知道江不悔可能有了男朋友，第一反应就是很高兴，以江不悔那彪悍的性格，能被她看上的人自然是不错的，不过高兴归高兴，对于未来的孙女婿，江老爷子肯定是要把把关的，自然要查一查这个未来的孙女婿的。


  　　江老爷子要查一个人，那自然比上次杜小月查段昱得到的资料多得多，详细得多，这一查不打紧，很多深层次的东西就浮出水面了，倒是把个向来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江老爷子也惊得目瞪口呆，把公务繁忙的江部长也叫回来商议了。


  　　“老二，这件事你怎么看？”江老爷子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手揉着太阳穴，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这件事对他冲击相当大。


  　　“会不会是巧合？!”江部长也是眉头紧皱，他也是十分疼爱江不悔的，江老爷子查出来的这些东西也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应该不是巧合，我查过了，当初那个逆子指使人在泰国抢走段家的那个小孩就叫段昱，年纪也刚好对得上，还有那个杀手的名字也正好和这个段昱现在的父亲的名字一样，再巧合不可能巧合成这样……”江老爷子面带痛色地摇了摇头，江子龙是他心头永远的痛，这些年来他一直不去提这个名字，只称逆子。


  　　“这么说，这个段昱真是泽涛同志丢失的那个儿子？”江部长还是难以接受这个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实。


  　　“冤孽啊！报应啊！”江老爷子重重地拍了拍椅子扶手，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盛，两行浑浊的老泪流了下来，这件事确实触及到他的伤心处了。


  　　“唉，从资料上看这个段昱确实是十分优秀啊，如果他不是段家的儿子，和我们家不悔倒是很相配的……”江部长也是十分惋惜地感叹道。


  　　“不行!我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这是一段孽缘啊！你想想，将来不悔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人是害死她亲生父亲的仇人的儿子，她会有多痛苦？！而且那个段昱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来撩我们家不悔，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个儿子会打洞，这个段昱跟他老子一样很优秀，可也一样风流，做官是个好官，但绝不是个好丈夫！……”江老爷子猛地睁开眼睛，激动道。


  　　江老爷子再深明大义，而江子龙也确实是自取灭亡，但他能够不找段泽涛的麻烦已经很不错了，要说心里一点芥蒂不留那也是不可能的。


  　　江部长对段泽涛的了解比江老爷子还要多一点，知道段泽涛下一届很可能就要进政治.局常委，那就是国家.领导人了，这样的话江老爷子可以说，但是他却是不好妄议的，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这时江老爷子的秘书小邱就走了进来，向江老爷子汇报道：“首长，大小姐来了，吵着要见您……”，作为退休的国家.领导人，江老爷子享受的待遇还是很高的，安保也很严格，特别是他在书房的时候，即便是江不悔要见他，也需要秘书通传，不能硬闯。


  　　江老爷子对江不悔这位唯一的嫡孙女，确实十分溺爱，听说她来了，本来郁积的心情都瞬间好多了，转头对江部长展颜笑道：“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到，也好，正好把她的这件终身大事解决一下，一会儿你可不许帮她说话啊！……”。


  　　说着又指了指茶几上那一摞和段昱有关的资料对邱秘书道：“你把这些资料收一下，千万别让她看见了，收好后再叫她进来吧！”。


  　　江不悔一进书房，一见江部长也在，心里就暗自一喜，江老爷子虽然溺爱她，但毕竟是曾经的国家.领导人，举手投足带着的那种威严常常让江不悔有些发憷，相比之下，倒是江部长显得更和蔼可亲些，江不悔本来对说服江老爷子出来帮段昱说话没多大把握，但见江部长在，就感觉希望又大了些。


  　　“二爷爷，您也在啊，真是太好了！”江不悔先冲江部长甜甜一笑，这才转头对江老爷子气鼓鼓地道：“大爷爷，我要向你反映一个重要问题！一个关于国家发展的大问题！……”。


  　　对于江不悔来的目的，江老爷子自然是早猜到了的，见江不悔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暗暗好笑，和江部长会心地相视而笑，眉毛一扬道：“哦，反映问题啊，我们的小不悔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不过你要反映问题找错地方了吧，我已经退休了，退休就不能再过问国事了……”。


  第五百零九章 这都是命

  　　“不行，这件事您必须过问！您不是常常教育我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您还教育我说，做人要走正道，不能走歪门邪道，要见义勇为，不能只管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江不悔见糊弄不了江老爷子，赶紧改变策略。


  　　“好了，好了，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就说说看吧，到底有什么重要问题要反映啊？！……”江老爷子被江不悔这一通大道理说得笑了起来，摆摆手道。要论胡搅蛮缠真没几个能比得过江不悔的。


  　　“我要向您反映铁道部刘部长因私废公，贪赃枉法，损害国家利益的重大问题……”江不悔气愤填膺地道。


  　　“胡闹！省部级大员岂是你这个丫头片子能够妄议的？！……”江老爷子一听脸色就黑了下来，沉声呵斥道。


  　　江不悔见还不行，只能出杀手锏了，脸色一黯，眼泪就吧嗒吧嗒流下来了，抽泣着道：“大爷爷您这是性别歧视，我知道您一直嫌弃我是孙女，不是孙子，丫头片子怎么了？丫头片子就不能参政议政了吗？人家国外还有女总统呢，我是对仕途没兴趣，就是因为像刘部长这样的人太多了……”。


  　　果然江不悔这杀手锏一出，江老爷子就心软了，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丫头，爷爷什么时候嫌弃你是孙女了？行了，算爷爷说错话了行吧，不过你说的这件事不是小事，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还牵扯到一位正部级大员，这是国家大事，要上政治.局常委会讨论的，别说我已经退休了，不宜过问国事，就算我过问了，也不一定能起什么作用……”。


  　　江不悔一看江老爷子还是不松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部长身上了，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起来，撒娇道：“二爷爷，大爷爷他耍滑头，您帮我说句话吧，我知道二爷爷您最好了，最疼不悔了……”。


  　　江部长瞟了江不悔一眼笑了笑，转头对江老爷子正色道：“哥，铁道部这位，我也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传言，虽说没有查证，但是按刚才不悔所说，铁道部在这次高铁项目上的决策上是有些不正常，这么大的投资，前期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初勘也搞了，预可报告明显是偏向落户丽山的，现在突然不顾部委会议其他委员的反对，强行否决，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您虽然退休了，不宜过问国事，但是给在位的那几位领导人提个醒还是可以的……”。


  　　江老爷子脸上阴晴不定，沉吟片刻道：“是啊，现在有的干部越来越不像话，手里有了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拿国家的投资项目当儿戏，做人情，这两年进京‘跑部前进’的地方官员越来越多了，这股子歪风邪气是该好好杀一杀了！也罢，我就给**同志打个电话，给他提个醒，另外你不是想帮你那个朋友叫段昱的吗？我就干脆帮忙帮到底，向**同志推荐一下他，要是**同志有空的话，亲自接见一下他……”。


  　　江不悔一听自是喜出望外，江老爷子口中的**同志正是当今的二号首长，有二号首长亲自过问此事，那么就算是刘部长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也没用了，高铁项目肯定能落户丽山市，而如果二号首长能亲自接见段昱，那么段昱就真正入了中央高层的法眼了，对段昱的仕途可以说是一大飞跃！

  　　本来段昱如此年纪能做到正厅级市长已经十分不易了，前面的仕途可以说是走得非常顺，这里面主要就是因为有了李文军的赏识，但段昱如果想踏上更高一级的平台就非常不易了，因为正厅再上去就是副省级了，副省级是中央直管的，任命也是由中央下达的，但是段昱从政的轨迹却从未出过南云省，中央都未必知道有他这号人物，所以哪怕段昱做出再卓越的政绩，这都会是他的一块短板，很难升上去，搞不好就在正厅级止步了也不一定，毕竟全国的正厅级干部太多了，中央怎么可能个个关注到呢，而一旦他能入了二号首长的法眼，这块短板就补上了，等于为他打通了上升通道。


  　　江不悔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耳濡目染，对官场中的这些门道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对段昱意味着什么，脸上的眼泪都还没擦干净，就高兴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喊道：“大爷爷，您实在是太好了！我代我朋友感谢您！……”。


  　　哪知江老爷子却突然把脸一板，十分严肃地摆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你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就帮你，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个条件，那就万事休提，我是不会出面的！……”。


  　　“什么条件？”江不悔看到江老爷子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心里就升起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我的条件就是你从今往后不许再见这个段昱！”果然接下江老爷子的话就像一颗炮弹一样一下子把江不悔的心击得粉碎，让她整个人都像坠入了深渊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为什么啊？！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嘛！大爷爷你不讲道理！”江不悔激动地朝江老爷子大喊道，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般狂泻而下。


  　　江老爷子像块坚冰一样毫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这对我来说就是一回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你应该知道我要做到这点很容易！……”。


  　　见江老爷子态度如此坚决，江不悔更加绝望了，猛地抱住一旁江部长的胳膊，像抱住最后一跟救命稻草一样，泣不成声地道：“二爷爷，我知道您最疼我了，您帮我说句话吧……”。


  　　江部长苦笑着摇摇头，慈爱地摸了摸江不悔的头道：“孩子，现在有些事情你不懂，将来你会懂的，你大爷爷是为了你好，你就听他的安排吧！……”。


  　　见一向最好说话的二爷爷都不帮自己，江不悔的脸色变得越发的惨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膝行着扑到江老爷子面前，抱着江老爷子的大腿，泪如雨下道：“大爷爷，我真的不能和他分开啊，您让我和他分开，还不如让我去死呢！您换个条件好不好？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您，您不喜欢我飙车，我再也不飙了，您不喜欢我任性，我再也不任性了……”。


  　　看到江不悔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江老爷子的脸也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伸出手去想把江不悔扶起来，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咬了咬牙，用更加冰冷的语气道：“你别用死来威胁我，最多我安排警卫24小时守着你，不让你自杀，你如果死了，我会把这笔账算到姓段的那小子身上，你应该知道，我做出的决定是绝不会更改的！……”。


  　　“可这是为什么啊？大爷爷，我真的不明白，你都没有见过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在一起啊？！……”江不悔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和爷爷都这样坚决地反对她和段昱在一起！

  　　“不为什么！如果非要问个为什么，那就是你不该姓江，他不该姓段，孩子，这都是命啊！你就认命吧！”江老爷子长叹一声，眼泪也下来。


  　　江不悔定定地望着爷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爷爷流泪，江老爷子这没头没脑的话她虽然听不明白，但隐约也猜到了应该是自己的身世和段昱之间有某种联系，命运从一开始就在她和段昱之间划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却偏又安排他们相遇，偏又让她爱上段昱，这是何等的残忍啊！

  　　想到这里，江不悔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都软瘫在地上，慢慢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那本来灵气十足的眼睛变得空洞洞的，她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好，我答应你，我再也不见他了！”。


  　　江不悔跟江老爷子说着话，眼睛却是望着虚空的某处，眼珠子似乎都不会动了，说完就如行尸走肉般地走出了书房，还差点撞在了门框上。


  　　江部长望着江不悔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忍地道：“哥，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是上一辈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人身上啊……”。


  　　江老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摇摇头道：“也许是有些过了，可我宁愿她恨我一辈子，也不愿意看到她将来痛苦一辈子……”。


  　　此时的段昱还在驻京办焦急地等江不悔的消息，忽然感觉心口一痛，这痛来得着实奇怪，如刀搅一般，让本来正在房间焦急地来回踱步的段昱捂住胸口就倒在了地上，把一旁的何欢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把他扶起来，突然指着他的脸惊呼道：“老板，你怎么哭了？！”


  　　“哭了么？”段昱茫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的却是一手的泪水。


  　　这一章把自己写哭了，写书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啊，最近感觉身体又有些吃不消了，本月只能每天一更了，何时能恢复两更，需要看正版的读者给我力量，加我的微信，让我看到正版的力量吧！


  第五百一十章 召见

  　　段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冥冥中自己丢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心里感觉空落落的，甚至连高铁项目是否落户丽山都对他不再重要了，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何欢就更加的莫名其妙了，段昱的身体一向很好，从来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能默默地陪在旁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德铭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地道：“段…段市长，国务…院…办公厅…刚才来电话，说…说二号首长要接…接见…您，一会儿…就来车…来接，您…您赶紧准备…一下吧……”。


  　　段昱这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过神来，隐约猜到应该是江不悔在其中起作用了，而二号首长召见他多半也是为了高铁项目的事，这么重要的事也由不得他不重视，站起来交待何欢把丽山竞争高铁项目的资料准备一下，自己则快步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脸，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衣，对着卫生间墙上的镜子深吸了一口气，让杂乱的心平静下来，这次二号首长召见无疑是他仕途的一个重要节点，更关系着高铁项目能否最终落户丽山，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了。


  　　外面的黄道铭和何欢显得比段昱还兴奋，段昱能得到二号首长召见意味着什么自然是傻子都知道的，而他们现在都是跟着段昱站队的人，将来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如何能不兴奋呢，所以等段昱从卫生间出来，所有要准备的资料都全准备好了，细心的黄道铭甚至还为段昱准备了一盒口香糖，说是能缓解紧张情绪，保持口气清新，跟二号首长谈话，这些细节自然是需要注意的。


  　　段昱在驻京办的大厅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辆挂京V牌照的黑色奥迪驶了过来，停在驻京办的回廊上，从车上下来一名穿西装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段昱就猜到应该是国务.院办公厅来接他的人到了，赶紧迎了上去。


  　　“你就是段昱同志吧，首长要见你，请上车吧！” 国务.院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说话办事果然是简洁明了，中年男子跟段昱握了一下手，也没有客套寒暄，直截了当地道。


  　　在车上，中年男子简单地向段昱交待了一下等会见二号首长的注意事项就不再说话了，段昱也正好整理一下思绪，思考一下等会见二号首长时可能会问到的问题，自己应该怎样回答。


  　　在中年男子的一路引领下，段昱来到二号首长办公室门外，想到马上要见到二号首长，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段昱两个手心里全是汗，中年男子让他在外面等一下，自己则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进去向二号首长汇报了。


  　　没一会儿，中年男子就出来了，小声对段昱交待道：“你现在可以进去了，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向首长汇报，汇报的时候注意言简意赅，讲重点，也不需要太过紧张了……”。


  　　跟着中年男子走进二号首长办公室，段昱就见到了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威严中又带着亲切的二号首长，二号首长微笑着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昱，一边同他握手一边笑道：“你就是段昱同志吧，很年轻啊，这么年轻的市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首长好，首长辛苦了”第一次见二号首长，段昱紧张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跟二号首长握过手后，悄悄地在裤腿上擦了下手心的汗。


  　　“小段，坐吧，小伙子很厉害嘛，跑步前进都跑到江老那里去了……”二号首长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话却是有些敲打的成分在里面了，毕竟越级汇报是官场大忌，而二号首长对那些喜欢跑关系的干部是不怎么感冒的，要是人人都像段昱这么干，那二号首长每天接见来汇报的干部就够了，哪里还有时间来处理国家大事呢。


  　　听到二号首长带些敲打意味的话，段昱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首长，我其实并不认识江老，我也不想跑步前进，如果是公平竞争的话，我相信高铁项目一定会落户我们丽山，但是我又不得不跑，因为我要是不跑的话，高铁项目肯定无法落户我们丽山市，老百姓会骂我这个市长不作为……”


  　　“哦！小伙子挺自信嘛！”二号首长眉毛一扬，他之前接见段昱完全是因为看江老爷子的面子，但此时却是真正对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市长产生了兴趣，一般的干部哪里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只怕早就吓得说话不出了，更难得的是段昱身上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很让二号首长欣赏，就挥挥手道：“那好吧，我就听听你的汇报，看看你的自信有没有道理……”。


  　　段昱赶紧把准备好的资料递了过去，二号首长翻阅资料的同时时不时会突然抬起头问段昱一些问题，幸好段昱准备功课做得很足，事实上哪怕他一点准备不做，这也难不倒他，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一直是他一手操作的，包括铁道部的工程专家到现场初勘的时候也是他全程陪同，所以二号首长问的这些问题段昱都能对答如流，包括一些相关的数据也都能如数家珍地报出来。


  　　二号首长暗暗点头，这其实是他考校下面的干部常用的一种小方法，看一个干部是否务实，是否实干，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来了，那些浮在面上，只知道喊空口号，逢迎上级的干部只要这样一试就试出来了。


  　　像去年人代会的时候，他参加某省代表团审议，谈到该省的奶牛养殖产业发展情况，问到该省参会主管农业的一位副省长，该省如今养殖奶牛的农户有多少户，养殖奶牛总共的有多少头，结果那位副省长支支吾吾答不上，他就知道这个副省长肯定不称职了，没多久那位副省长就被调到政协去任闲职了。所以现在下面的干部来向二号首长汇报工作的时候都特别紧张，生怕问到某些关键数据答不上来，来汇报之前都会像背书一样先把功课做好。不过段昱显然不在此列，因为从段昱接到通知到来到二号首长办公室，总共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想背书也来不及。


  　　对于实干型的干部，二号首长一向是很欣赏的，所以经过这番对答之后，二号首长脸上的笑容就明显要多了许多，又详细问了一下铁道部关于这次高铁项目决策的经过，听完段昱的如实汇报，二号首长的眉头就皱起来，以他的敏锐洞察力，如何看不出铁道部在这次高铁线路选线方案的决策上的确有问题。


  　　当然作为二号首长，他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明确表态的，拿起笔刷刷刷龙飞凤舞地在段昱递给他的资料上面签了几行字，然后递回给段昱，微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是这件事是铁道部主管，我也不好过多地参与意见，你可以把我的意见转给铁道部的有关同志，我也会对这件事保持关注的……”。


  　　段昱接过资料一看，就见上面写了两行刚劲有力的钢笔字，“请铁道部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对该项目选线方案仔细论证，确保选出最优线路方案！”，这就显出二号首长的领导艺术了，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如果刘部长拿到这份批示还敢玩鬼的话，那就真是脑袋进水了。段昱一看，心里的石头却彻底落了地，连声向二号首长道谢。


  　　“你不用谢我，我应该谢谢你，你给我提了一个醒，如今我们很多项目审批考虑的都不是怎样才对国家经济发展最有利，最能让老百姓受益，而是比谁的关系广，谁的后台硬，这股歪风邪气确实该好好杀一杀了！……”二号首长摆摆手笑道，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


  　　段昱可能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不久后中央就对各部委的项目审批工作进行了大整顿，砍掉了一大批没必要的审批程序，同时也严格了审批决策程序，双规了一批借审批索拿卡要的部委官员，使得很长一段时间地方进京“跑部前进”的现象大大减少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解决了高铁项目的事，二号首长并没有马上让段昱离开，而是向他询问起了一些基层工作的情况，这就问到段昱的饭碗里了，侃侃而谈，而二号首长也显然对这种平时很难了解得到的基层情况十分感兴趣，谈兴颇高，导致原定的十五分钟汇报时间延长了半个小时，直到秘书进来提醒二号首长马上有个会要开，这场谈话才结束。


  　　望着段昱离去的背影，二号首长突然若有所思地转头对自己的秘书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伙子和泽涛同志很像？”


  　　“没有听说泽涛同志有儿子啊，长相似乎也不太像，气质倒是确实有点像，首长您大概是看到优秀的年轻干部就想到了泽涛同志吧”


  　　“或许是吧”二号首长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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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一章 身世谜团

  　　段昱从二号首长办公室出来还感觉晕乎乎的，刚才和二号首长谈话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出来那种紧张感却又回来了，那可是二号首长呢！二号首长还夸奖了我呢！相信全国没有几个干部能够在得到二号首长亲自召见之后还能保持淡定自若，段昱也不能免俗，他现在正处于紧张后的嫉妒兴奋状态，他迫切地想要找人分享一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不悔，这时他才发现事情有些奇怪了，如果这次二号首长召见是江不悔在其中起了作用，那么以江不悔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向自己邀功了，可是自己却没有接到江不悔的电话，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江不悔不会是出事了吧！赶紧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打江不悔的电话。


  　　之前去见二号首长，所以段昱把手机关机了，重新开机，未接来电短信提醒都滴滴地响了起来，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丽山的，段昱也顾不上回，赶紧拨打江不悔的手机，但电话那头却没有传来江不悔爽朗的笑声，而是冷冰冰的电子女声“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段昱就真的慌神了，江不悔是个手机控，手机从来不关机，也不离身的，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又越发强烈了，他赶紧打王道铭的电话，王道铭的电话倒是打通了，不等那边王道铭说话，段昱就迫不及待地道：“王哥，你能联系上不悔吗？她手机关机了！……”。


  　　王道铭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说话有些支支吾吾，“额，不悔姐啊，我也联系不上她呢，她家在哪儿啊？她有时候住在中南.海里面她爷爷那里，你想找也进不去啊，不会有事的了，不悔姐多强悍的人啊，能出什么事啊，或许她心血来潮，把手机关机跑到什么地方去旅游去了，她以前也常这么干！……”。


  　　段昱如何听不出王道铭的话里有隐情，急道：“王哥，你一定知道不悔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的话，就跟我说实话！算我欠你个人情好不好！……”。


  　　王道铭苦笑道：“段老弟，我确实不知道不悔姐去哪里了，正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得听我一句劝，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就赶紧离开京城回丽山去吧……”。


  　　无论段昱怎么追问，王道铭却是半句口风也不肯透，段昱也没有办法了，不过却越发断定江不悔一定是出事了，越发地心急如焚，回到驻京办，段昱把有二号首长批示的报告交给黄德铭，让他去找李毅，把报告转交给李毅的父亲李副部长，李副部长拿到这份报告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他和刘部长本就不对付，有了这份有二号首长批示的报告就等于有了尚方宝剑，足以在部务会议上和刘部长掰掰手腕了。


  　　果然第二天的部务会议上，当李副部长突然抛出这份有二号首长批示的报告，刘部长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他可以冒得罪江老爷子的风险，毕竟江老爷子已经退休了，但是他却绝没有胆子敢无视二号首长的批示，而那些本来一直紧跟刘部长的委员们也都是大惊失色，最后部务会议全票通过预可报告推荐的丽山线路方案，高铁项目落户丽山成为定局！


  　　段昱此时却没有再关心高铁项目是否落户丽山的事，他开始发疯地寻找江不悔，联系不上江不悔，他就想了个笨方法，每天一早就去中南.海外门外去守候，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连守卫中南.海的警卫都注意到他了，差点把他当成敌特分子抓起来审问，好在他随身带着工作证，才没有引发误会。


  　　不过段昱却没能一直在中南.海外门外等下去，因为他接到了母亲李慧娴的电话，他的父亲段建国病重住院了！

  　　再说段思梅自打见了段昱以后，总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有一种莫名的联系，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子，也不好意思主动去找段昱，而江不悔对她充满敌意，想向她打听段昱的情况又怕她吃醋，更奇怪的是这两天一向很活跃的江不悔也没有露面了，所以段思梅心里的这个谜团就越来越大了。


  　　段思梅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比较独立的，所以自打她成年以后就搬出来自己独住了，不过还是会常常回去看看母亲李梅，陪她聊聊天什么的。


  　　段思梅是学法律的，所以更加崇尚独立自主，大学毕业她就创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如今她的律师事务所已经是京城最大的几家律师事务所之一，业务遍及全国，因为她敢于声张正义，很多别的律师事务所不敢接的案子她都敢接，虽然她并不想借助家里的背景来拓展自己的事业，但是背景却是摆在那里的，那些法官想枉法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起段思梅背后那尊大神，所以基本上段思梅接手的案子都能得到秉公办理，从没有败诉过，这几年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忙，回家陪母亲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少了。


  　　这几天好不容易空闲了一点，段思梅就想着该回去看看母亲了，回到家里，母亲李梅正在别墅外的小花园侍弄花草，见到女儿回来了自是十分高兴，放了花剪，就要亲自下厨帮女儿做几道拿手菜。


  　　段思梅靠在厨房门边上，看着母亲忙碌着准备这准备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这是母女俩的温馨时刻，平时这个时刻段思梅总是很兴奋，一改在外人面前高冷的形象，叽叽喳喳和母亲总有说不完的贴己话。


  　　但今天的段思梅却显得有些反常，有些心不在焉，李梅问她工作上的事，她也是简单地一句“还行”就应付过去了，李梅有些奇怪地瞟了女儿一眼，笑道：“丫头，你今天是咋了？有些反常啊？有事就说呗，跟妈你还隔心啊……”。


  　　段思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也没啥事，就是最近遇到一个人，挺奇怪的，我明明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可瞧着却挺亲切的，总感觉我和他应该早就认识……”。


  　　李梅就笑了，想当然低以为女儿是对哪个男孩子产生好感了，段思梅的婚事一直是李梅的一件心事，段思梅的性格比较高冷，对男孩子从来都是不假颜色的，眼见女儿的年纪也一天天大了，做母亲的哪能不着急呢，一听就来了兴趣，“那是好事啊，小伙子是哪里人啊？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啊？有空领回来给妈看看呗……”。


  　　段思梅就知道母亲误会了，俏脸一红，娇嗔道：“妈，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对他的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而是……哎呀，具体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这下却是越描越黑了，李梅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傻丫头，这男女之间的感觉就是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朦朦胧胧的，妈是过来人，比你懂，想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爸的时候……”，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段泽涛的情形，李梅的脸上也飞起了两朵好看的红云。


  　　段思梅也给李梅挑起了八卦之心，一时间倒是忘了说段昱的事了，追问道：“妈，那你说说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关于感情上的事，无论是李梅和段泽涛都很少跟段思梅说，毕竟段泽涛的感情生涯实在是太复杂了点，怕对段思梅造成不良的影响。


  　　“臭丫头，我和你爸都老夫老妻了，还有啥好说的，还是说你吧，你刚才说的那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李梅脸红得更厉害了，赶紧又把话题给拉回来。


  　　“切，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段思梅不满地撇撇嘴道，提到段昱，她脸色又变得复杂起来，摇摇头正色道：“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小了，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我还不知道吗？……”。


  　　段思梅之前的确谈过几段恋爱，对象都是普通人家的男子，开始相处都很愉快，不过当对方知道段思梅的家世后，再相处起来反倒不如之前那么自然了，有了其他的心思，爱情自然也就不纯粹了，所以后来都分了手，正因为如此，李梅才会这么着急，现在这个社会要想找到纯粹的爱情哪那么容易啊！

  　　看到女儿说得这么认真，李梅就知道只怕是自己真误会了，八卦心理也没那么强烈了，重新开始准备起做菜的食材来。


  　　“对了，那个人也姓段呢！”段思梅突然冒出一句。


  　　“哦！那倒是巧了！”李梅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忙碌着，段姓虽然不算大姓，可全国姓段的人只怕也有好几百万吧，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叫段昱，从南云省那边来的，长得倒是挺帅气，也很优秀，听说都当上市长了呢……”段思梅继续道。


  　　“啪啦！”听了段思梅的话，李梅身子一僵，手中的碟子摔在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粹，她却顾不上收拾，猛地一转身，抓住段思梅的手追问道：“你说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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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二章 阴差阳错

  　　段思梅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起母亲这么大的反应，十分诧异地道：“他叫段昱啊，年纪大约三十来岁，比我小一点吧，妈，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认识他？！……”。


  　　“三十来岁，年纪倒是对得上，不会真的那么巧吧！……啊，不…不认识，你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呢！……”李梅先是自言自语了几句，醒过神来立刻摇头否认道。


  　　但是段思梅如何还看不出母亲的言不由衷，不高兴地一甩手道：“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从小到大都这样，神神秘秘的！……”。


  　　李梅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跟段思梅解释了，别说段思梅有个弟弟叫段昱的事，就是段泽涛和江小雪她们的关系也都是一直瞒着段思梅的，一直骗段思梅说江小雪她们是李梅的好朋友来的，小的时候段思梅还不懂事，只是觉得妈妈的好朋友似乎有点多，而且看爸爸的眼神也有点不太对，等长大也隐约察觉了些什么，所以这些年江小雪她们大都是在国外，很少到李梅京城的家里相聚了。


  　　为了这事，段思梅甚至对段泽涛也有些敌意，尤其这些年段泽涛一直在外为官，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段思梅也不像小时候那么黏爸爸了，父女关系有点冷战的味道，对此段泽涛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可是也没办法，选择了仕途，很多时候就意味着要牺牲很多亲情。


  　　李梅也知道，如果这个段昱真是当年在泰国被抢走的那个孩子的话，那有些事就肯定瞒不住了，不过出生官宦之家的她更知道，如今段泽涛的身份不同了，这些年为官得罪的人也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眼巴巴地望着，想找段泽涛一点错处呢，而且现在某些东西毕竟还是猜测，事关重大，万一要是走漏了一些风声，那就很可能被人利用。


  　　这也是幸亏江小雪在国外，如果江小雪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会激动成啥样，以江小雪的性子，肯定立马就会要去认亲，谁都拦不住，为今之计还是不能声张，首先得确定这个段昱到底是不是当年在泰国被抢走的那个孩子，然后再把这事告诉段泽涛，让段泽涛自己来做决定。


  　　想到这里，李梅心里就有了定计，拉住段思梅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孩子，有些事不是爸妈不想跟你说，只是这里面牵扯到的事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你一定要明白一点，无论你爸做过什么，他都是很爱你的，你不应该疏远他，你爸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他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虽然他这些年陪在我们身边的时间很少，但我始终认为他是个好男人，好丈夫，更是一个好官员！……”。


  　　“这样吧，你先带我去见见这个段昱，我需要先确认一些事情，才能决定是否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别撇嘴，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非常重要，甚至可能关系到你爸的仕途前程，关系到段家、李家、肖家三个家族的未来，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轻重，这件事即便你将来知道了，也一定要放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段思梅本来有些不以为然，但见母亲说得如此凝重，甚至连关系到家族未来的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却越发好奇了，到底这个段昱和自己有什么联系？母亲又为什么如此紧张？这里面到底有何隐情呢？她也非常想早一点知道答案！

  　　当下段思梅就赶紧给王道铭打电话，问段昱现在在何处，得知段昱可能在丽山驻京办后，又问明了丽山驻京办的具体地址，立刻驱车带着母亲赶往丽山驻京办。


  　　不过她们在丽山驻京办却扑了个空，因为段昱已经坐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京城返回丽山了，大约是看段思梅和李梅气度不凡，驻京办主任黄德铭还特别说明了，段昱是因为父亲病重才不得不立刻离开京城返回丽山的。


  　　没能见到段昱本人，段思梅和李梅都有些失望，“既然他有父亲，或许就不是他了，同名同姓的人也多，或许只是巧合吧，好在既然已经知道有这么个人，以后再慢慢查访吧！”李梅自言自语道。就这样阴差阳错，段昱错过了一次马上和亲生父母相认的机会，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再说段昱得知父亲段建国病重的消息，也是有如晴空霹雳，父爱如山，从小到大段建国在段昱心中的印象就像是一座大山，总给人一种沉稳安定的安全感，如今这座大山突然病重要倒了，让一向处变不惊的段昱也慌神了，赶紧让何欢订了最快从京城到南云的一班航班，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到了南云机场，刘汉生早已得到何欢的通知，开着车在机场外面候着了，一路飞驰向丽山驶去，刘汉生已经把车速开得很快了，可段昱还是会时不时地说：“汉生哥，能不能再快一点，我赶时间啊！……”。


  　　何欢还是第一次见段昱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在一旁劝慰道：“老板，你也别太着急了，伯父吉人天相，如今医学昌明，我已经跟市人民医院的刘院长打了电话，他说已经联系了省里的专家过来会诊，一定会尽全力抢救伯父的……”。


  　　段昱本来是很不喜欢这种利用特权搞特殊化的行为的，但是想到父亲的病情，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一路疾驰到丽山，他连家也没回，直接去了丽山市人民医院。


  　　才到医院门口，人民医院刘院长就带着一大帮院领导迎了上来，段昱也顾不上跟他们寒暄，急吼吼地道：“刘院长，我父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那刘院长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段昱就知道父亲的病情只怕不容乐观了，心中越发烦躁，但却不好发得火，对那刘院长摆摆手道：“刘院长，你现在别把我当市长，就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有什么话就直说，耽误了治疗就不好了……”。


  　　段昱虽然没发火，这话却是说得有点重的，那刘院长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段市长，令尊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已经通过专家会诊初步确定了令尊的病情，应该是急性肾衰竭，而且是晚期了，这种病目前国内外都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法子，药物治疗只能是保守治疗，除非换肾，但是换肾的话，必需要配型成功，我们正在紧急寻找合适的肾源，这个可能需要时间……”。


  　　段昱一听就急了，不等刘院长就打断了他的话，急促地道：“刘院长，不用再找什么肾源了，就用我的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直系亲属直接配型成功率应该是很高的吧……”。


  　　“啊！”那刘院长一听就大吃了一惊，有些为难地道：“段市长，我必须得提醒您，换肾对于供肾者的身体损害还是相当大的，这种损害是不可逆的，而且换肾后也并不是就一劳永逸了，除了要坚持药物治疗和透析，能够延长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一般换肾后一年存活率为85%,五年的存活率为60%,10年成活率仅为1%……”。


  　　一旁的何欢也连忙劝道：“是啊，市长您要三思啊，您肩上的担子这么重，换肾这么大型的手术做下来，您起码得在床上休养几个月才能继续工作，现在市里的形势……”。


  　　“你们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段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何欢的话，话语里也带着一些火气了，又觉得此时发火有些不妥，放缓语气，语带哽咽地道：“我爸辛苦将我养大，没有他就没有我！我爸辛苦一辈子，我也没有尽过什么孝心，现在他病了，需要换肾，你们说，我这个做儿子能往后面缩吗？！……”。


  　　刘院长和何欢都不好再说什么了，刘院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好，段市长，我去安排一下，先帮您做个配型检测，毕竟就算是直系亲属，也还是有一定几率配型不成功的……”。


  　　段昱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外，就见母亲李慧娴泪眼婆娑地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唉声叹气，李梦雪正陪在她身边安慰着她，段昱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握住母亲有些颤抖的手：“妈，怎么会这样啊？爸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还每天教人打太极……”。


  　　李慧娴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性格，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他感觉下腹疼痛好久了，一直不肯说，就这么一直忍着，我也是老糊涂了，一直没发现他不对劲，要不是那天小雪过来看我们，发现你爸脸色不对，才硬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也幸亏送得及时，要不然只怕抢救都抢救不过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身世揭开

  　　说着说着李慧娴的眼泪又下来了，段昱连忙轻轻拍拍母亲的手道：“妈，您别急，咱爸肯定不会有事的，刚才医生都跟我说了，问题不大，肯定能救过来，咱爸病了，您更得挺住啊，要是您再急出个好歹来，那我就真急了……”。


  　　好容易把老太太给安抚住，段昱这才神色复杂地看了一旁的李梦雪一眼，这次进京欠了江不悔太多的人情，而最后江不悔的突然消失更是让他十分心痛，看到李梦雪他就有一种精神出轨的感觉，看着李梦雪那柔情如水的眼神，他都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了，歉意地道：“梦雪，麻烦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啊？！”李梦雪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白眼，浑然没有注意到段昱脸色的不自然，她已经办好了调动手续，很快就会到《丽山日报》来上班了，天天能和段昱在一起，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如果不是此时未来的公公住院了，她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段昱心里越发纠结了，好在这时刘院长已经安排了医生过来给段昱抽血，好做配型检测，段昱不想母亲知道自己准备给父亲换肾的事，连忙站起来，对那刘院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借口说要跟刘院长谈点工作上的事，让李梦雪先陪着母亲，自己则跟着刘院长他们去做配型检测了。


  　　配型检测结果出来需要时间，段昱抽完血样又过来劝母亲，让她先回家休息，医院里有自己守着就行了，开始李慧娴死活不同意，后来李梦雪也跟着做工作，好说歹说才把李慧娴给劝服了。


  　　李梦雪陪着李慧娴回家了，段昱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透视窗，段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段建国胳膊上插着输液管，鼻子上插着输氧管，床头的心跳监测仪间歇性地发出滴滴滴的底鸣，段昱的眼泪就下来了，到现在他都还很难接受像铁打一样的父亲居然就这么病倒了。


  　　段建国从小对段昱就十分严厉，也不善言辞，父子间的沟通很少，但每每在段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会站出来，随着年纪的增大，段昱也越来越能体会到父爱的深沉，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无疑是为人子者最大遗憾。


  　　这时候段昱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刘院长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见段昱神色专注面带悲色地望着重症监护室内默默垂泪，刘院长的表情越发犹豫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干咳一声道：“额，段市长，您能来一下吗？有个很重要的情况必须向您汇报一下……”。


  　　段昱有些错愕地转过头，按说配型检测结果没这么快出来，而看刘院长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这事情还挺复杂，他还以为是父亲的病情出了什么变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刘院长带着段昱进了一旁的值班医生办公室，把里面的医生护士全赶了出去，还把门给紧紧地关上了，段昱被刘院长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给搞得一头雾水，皱了皱眉头道：“刘院长，是我的父亲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那刘院长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色凝重递过来几张检测单，段昱随意看了一下，是父亲、母亲和自己血型检测单，他此时心乱如麻，也就没有多想，皱了皱眉头道：“刘院长，你有话就直说吧，这血型检测和我爸的病情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刘院长挠挠头，硬着头皮道：“额，段市长，按说这是您家里的隐私，我不该多嘴，我不知道您事先是否知情，但事关令尊后续的治疗，我不得不告诉您实情，您的父亲段建国血型是A型，您的母亲李慧娴血型是AB型，但是我们刚才检测您的血型却是O型，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您并不是段建国和李慧娴的亲生儿子！……”。


  　　“什么？！”段昱闻言大吃一惊，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还真是把他震了个天崩地裂，其实上次从金三角回来段昱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怀疑，但从潜意识上段昱却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谁能够一下子接受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母居然不是亲生父母这样的事呢！

  　　刘院长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这时门外却响了何欢急促的声音，“市长，伯父醒了，说要见您……”。


  　　听说段建国醒了，段昱也顾不上东想西想了，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准备直接冲进重症监护室，被护士拦住了，换上无菌服，这才被批准入内。


  　　段建国此时身体十分虚弱，以往精光闪闪的眼睛也暗淡了，见到段昱才有了些神采，颤抖着向段昱伸出了干瘦的手，段昱连忙快步上前，握着父亲的手，语带哽咽道：“爸，我来了……”。


  　　段建国嗫嚅着发白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很低，段昱只能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勉强听清他断断续续的话，“孩…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啊，有…有件事…爸…瞒了你三十年了，今…今天是…是时候告诉你…你真相了……”。


  　　段昱已经猜到父亲想说什么，心里越发难受，哽咽着道：“爸，您别说了，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病养好，别的什么都别想了……”。


  　　“不…不，你…你听我…说完，我…我现在…不说，以…以后…恐怕就…没机会…说了，我…要是…不说出来，到了…下面…都不会…安乐的，我…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爸爸，当…当年我在…金三角……”段建国费力地把当年如何从毒枭坤龙手中抢了段昱，如何一路逃亡到了南云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段昱虽已从刘院长那里知道了自己不是段建国的亲生儿子，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曲折离奇，也是惊诧莫名。


  　　“你…你的亲生父亲…应该是个大官，你…你可以…去找他，对…对你的前程…有帮助的……”段建国把这个积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剧烈地喘息起来。


  　　段昱心里一疼，连忙颤声道：“爸，我谁也不认，您就是我的亲爸，您啥也别说了，我不想要什么前程帮助，只要您的病能好起来，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让医生治好您的病的！……”。


  　　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的刘院长和医生护士们看到段建国似乎情况不妙，也赶紧冲了进来，“段市长，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不宜过于激动，您还是先出去吧，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的……”。


  　　段昱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重症监护室，这几天一个个惊人的消息把他完全给炸蒙了，先是江不悔无故失踪，接着又得到父亲病重的噩耗，想要换肾救父却反而扯出了自己并非父母亲生的曲折身世，如今身世之谜是揭开了，但他却变得越发的迷茫了。


  　　现在段昱脑子里乱得很，一个人坐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发愣，连天黑下来也浑然不知，这时何欢走了过来，小声地提醒道：“老板，您还没吃饭呢，您看是出去吃还是我给您打上来……”。


  　　“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吃吧！”段昱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道。


  　　何欢有些担忧地望了自家老板一眼，他知道段昱确实是被这一连串的打击给搞蒙了，不过作为秘书，有些事他却不得不提醒一下自家老板，毕竟那些期盼着段昱倒霉的人可不会因为段昱家里遇到不幸了就会停止他们的阴谋诡计，反而会更加猖狂地加紧动作，好给段昱致命打击，这不，刚回丽山，何欢就已经收到不少小道消息了。


  　　“老板，我刚才听到一个谣言，不知道该不该说……”何欢挠了挠头，有些欲言又止地道。


  　　“谣言？什么谣言？”段昱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皱了皱眉头问道，他知道何欢不可能无的放矢，丽山每天传出的小道消息多了，何欢也不可能听到什么都到段昱这里来学，能让何欢露出如此表情，一说明这个小道消息肯定和段昱有关，二这个小道消息可能对段昱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但是具体影响有多大，何欢也不好判断。


  　　“老板，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伍书记要调走，您要接任市委书记了……”何欢之所以能断定这是谣言，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段昱真要进步，他这个秘书一定会比外面的人先知道，而且段昱才把头上的“代”字去掉，要想再进步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那么制造这谣言的人就很明显是居心叵测了！


  　　何欢看着段昱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有些忐忑，按理来说，身为一个秘书，自己服务的领导将要升职，哪怕是传言，也应该是一件好事儿才对，可是何欢此刻的心思却没有半点的高兴，反而有着一丝丝的惊慎。


  　　空穴不来风，这话说的很奇妙，可是也很让人心里没底！


  　　现在骂我的读者越来越多了，我不想过多的解释，只给大家算笔时间账，我的最高码字速度是一小时一千字，大家如果觉得容易可以试试，看一小时能写出1000字来不，我之前每天两更6000字，也就需要6小时，再加上上班8小时，吃吃喝拉撒算2小时，大家看看我还有几小时休息，可是这样的付出，得到是什么回报，是那些看盗版读者的谩骂！甚至辱及家人，你们说我值不值得？


  第五百一十四章 风不止


  　　段昱想要升官么？说不想，那是自欺欺人，可是真的可以么？别看不管是市委书记还是市长，那都是正厅级官员，没有很明显的界限，可是官场上又有多少人在市长位置上蹉跎三年甚至五年、八年才终于升任书记的？段昱呢，便是连之前的代市长算上，现在也不过有了一年的市长任期。


  　　一年的市长有升任书记的么？答案是，有。可是属于破格！问题来了，之前段昱升任市长，同样属于破格性质……一个年仅三十岁的年轻干部，连续破格提升……即便是段昱再有实力，再政绩斐然，即便段昱刚刚立下帮丽山拿下高铁项目这样的丰功伟绩，可是若是三十出头担任市委书记的消息传出去了，那后果……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段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已经被黑夜笼罩的丽山，有些感叹，有些无奈，“流言从那里传出来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什么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何欢，你查一查吧！”。


  　　很明显，散布这个谣言的人是想捧杀段昱，让上面的人对段昱产生迫不及待想上位的不良印象，按说在丽山和段昱最不对付的就是伍国光，但段昱却又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伍国光干的，因为这件事对伍国光同样有不利的影响，看来这丽山市有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呢，要找出这背后散步谣言的人其实并不难，谁是最能从此事中获利的人自然就是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比如，市委副书记舟赵政……


  　　段昱第一个想到的人确实就是舟赵政，因果关系很简单，那就是伍国光真的走人了，段昱不能上位的话，那么谁得利，显而易见，那就是舟赵政了。虽然说，在几次常委会上舟赵政都站在了段昱这一方，可是段昱很清楚，有些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多不胜数，尤其是舟赵政这种墙头草式的人物，段昱敢肯定，只要舟赵政上位，立时这位舟书记就能和他这位市长翻脸的！

  　　有了怀疑对象，那么要不要预先防御，或者说预先采取一些措施么……


  　　段昱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毕竟只是猜测，不说舟赵政是不是有把柄有错漏存在，单说现在舟赵政在常委会上站在段昱这一方，段昱此时便不好马上下狠手！


  　　这就是政治，这就是官场，不过段昱却从不会包庇！不会纵容！如果舟赵政真的不知悔改，还抱着幻想，到处搞小动作，那也就不要怪段昱心狠了。


  　　当晚段昱就在医院守护了一晚，段建国也在医院专家的全力抢救下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刘院长更是告诉段昱一个好消息，通过在全国的肾源资料库比对，在西江省发现一个可以和段建国配型匹配的肾源，供肾者是一名已经判了死缓的重刑犯，他希望通过捐肾获得宽大处理，通过立功表现减刑，目前已经和西江省取得了联系，很快就可以做肾脏移植手续了。


  　　段昱得知这个消息感到惊喜的同时也有些感慨，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市长，而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话，别说高昂的手术费用付不起，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配型匹配的肾源，段建国只能在病痛的折磨中等待死亡。


  　　就算段昱再坚持原则，再不喜欢搞特权主义，他也只能默认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死吧，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这时李梦雪又陪着李慧娴来医院了，段昱把找到合适肾源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李慧娴很是高兴，一个劲的催促段昱回去休息，李梦雪也善解人意地劝段昱离开，医院这边有她照看就行了。


  　　这就是李梦雪和江不悔不同的地方，两人都是愿意为段昱无怨无悔的付出，但江不悔在帮段昱的时候很少会顾忌段昱的感受，而是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而李梦雪也许帮不上段昱什么大忙，但她却总是会先从段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尽量减少他的后顾之忧。


  　　这也就越发的让段昱感到纠结，无法在两人中做出取舍，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着实让他也有些头疼，此时的他也有点怕单独面对李梦雪，生怕李梦雪问起京城的事不好怎么回答，也就没有坚持留在医院。


  　　“老板，是回您家，还是？”看着段昱那略显疲倦的脸色，何欢并没有做主，而是问了段昱一声。


  　　“不了，还是去办公室吧，出来这么久了，要处理的文件估计都堆成山了！”段昱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

  　　车子很快就到了丽山市政府，段昱从车上一下来，立刻迎来了一片的惊呼声，“段市长回来了！”，“市长辛苦了！”，一路上，市政府工作人员主动跟段昱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望向段昱的目光明显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敬畏，这大概也是那谣言造成的另一种效应吧。


  　　段昱心里暗暗好笑，却又不得不面带微笑地向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遇到有一定级别熟悉些的干部还要停下来握个手寒暄几句，没办法，这就是人情世故，哪怕段昱是市长，也不能不顾人情世故，否则只怕明天又要传出段昱还没当上市委书记，就开始翘尾巴，端架子不理人的谣言了。


  　　从市政府大门到市长办公室这短短的路程段昱却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还没进门，周洪涛这位秘书长又火急火燎地来了，一张油亮的脸上还带着黄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得出来，周洪涛来得很急，“市长，您回来了，怎么没先休息休息。”


  　　段昱虽然已经把周洪涛打入另册，但要撤换一位政府秘书长毕竟不是一件随意的事情，在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替换人选前，段昱也只能先用着，也就不好表现得太冷淡，起码面子功夫还是要的，就点点头道：“我放不下市里这摊子事啊，洪涛秘书长，看你热成这样，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一进屋，周洪涛就抢先拿了遥控把空调打开了，还准备去给段昱泡茶，段昱就摆摆手道：“洪涛秘书长，这些事还是让小何来做吧，对了，你这么急找我，是最近市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周洪涛也是心机玲珑之人，如何察觉不到段昱对他的冷淡和疏远，所以他心里更急了，一门心思想着要如何重新赢得段昱的器重，连忙道：“大事倒没有，您虽然不在市里，但咱们政府这边早在您的领导下上轨道了，您把高铁项目这么大的事都跑下来了，下面的干部也不好意思偷懒啊，不过，最近市里开始流传着一个谣言……”。


  　　段昱已经猜到周洪涛要说什么了，摆摆手道：“洪涛同志，既然你都说了是谣言了，就不要说了，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这是我们政府干部起码的职业操守，也是我们必须遵守的纪律，你这个秘书长更要带头啊……”。


  　　周洪涛就被噎住了，表情十分尴尬，硬着头皮继续道：“市长您批评得对，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只怕不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冲着您来的，而且我还听说，省纪委最近一直在酝酿一个提高干部思想意识讲规矩守规矩，学习法律法规的精神……”周洪涛在丽山任职二十来年，其实省里还是有一些人脉的，只不过一些东西以着他的人脉，还够不到，所以周洪涛看到段昱那毫无表情的脸，干脆一咬牙说道：“市长，最近省里也开始传闻一些事情了，不过听说这件事彭书记很关切。”


  　　周洪涛的确是在送消息给段昱，而且也算是将宝压在了段昱身上，所以也就毫无保留了，“市长，我还听说最近伍书记去省里彭书记那里走动得比较频繁……”


  　　够了，段昱听到这里其实就知道足够了，因为，段昱心中隐隐猜测的事情，现在真的能确定了，某些传言，真的是出乎段昱的所想，就是伍国光这位市委书记的手笔，只不过这自黑的水平，实在是高，实在是深了一些！

  　　只是一个传言，却不仅仅是将伍国光给暗暗的隐藏了起来，还将段昱、舟赵政等人给一网搭了进去，这里面的事情，哪里又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明白的。甚至，段昱还敢肯定，从这个传言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舟赵政怕是就有了跳船的打算了……


  　　“真的是一箭三雕啊，不愧是老书记，不愧是老官僚！”段昱此刻心里说不出来的想笑，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就是想笑。


  　　当然，当着周洪涛的面段昱不可能笑，像周洪涛这样的小人有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但首先得把绳子给拴紧了别被他反口咬了才好，所以段昱依旧是目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如果没别的事就先到这儿吧，我看看文件先……”。


  第五百一十五章 钓鱼

  　　周洪涛从段昱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了，这就好比一个赌徒下了注，但是庄家却不开牌，你说他有多难受，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周洪涛刚走没多久，何欢又快步走了进来，向段昱汇报道：“老板，徐局长想要见您。噢，是公安局的徐局长。”


  　　“徐局？徐海涛？！”段昱眉毛一扬，显然也对徐海涛的到来感到十分诧异，想了想道：“他很急么，见见也好啊，这位可是稀客呢。”


  　　确实是稀客，这还是徐海涛第一次到段昱办公室来，之前哪怕是在半道上碰到，这位徐书记都是眼睛朝天，装作没看到呢。


  　　“贵客临门啊，徐书记您有什么事情来个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嘛。”徐海涛还没进门，段昱就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


  　　徐海涛连忙和段昱握了握手，呵呵的笑道：“打电话，那可不是给领导汇报工作的态度，领导你不会怪我吧……”


  　　“徐书记，客气了，快请坐。”对于徐海涛的突然来访，段昱本就有些意外，而他此时摆出的低姿态更是段昱很不适应，要知道，在前几次的常委会上，这位徐书记可是丝毫没卖自己这位市长的面子，接二连三地向自己开炮呢。


  　　段昱心里琢磨着，徐*来找自己，到底是伍国光的意思呢，还是说徐*也有了什么想法呢？不要怪段昱想的多，实在是徐*来的时机巧了一些。


  　　段昱揣摩不透徐海涛的来意，请他坐在沙发上，然后亲自泡了茶，打了个机锋说道：“徐书记，最近这么忙，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坐了？”


  　　徐*，普一来丽山，便和伍国光合成了一拍，那紧紧跟随的节奏，任是一个瞎子也看得出来，这位政法委书记怕是早就认识伍国光了，只是连薛谦这样的省长大秘都不了解徐*的隐私，直到段昱了解到伍国光居然和省委纪委彭书记有联系，段昱这才隐隐的抓住了一些脉络。


  　　彭东林身为南云省的纪委书记，也是一个老资格了，而且看他的年岁，怕是少说还能再干一届。也就表明，这位纪委书记怕是还有可能向上走一走的。这样有前途的省委常委领导，要说没有人鞍前马后，没有人牵马坠镫那才稀奇了。


  　　只不过，这些情况还只是段昱的一些猜测而已。而且，即便是眼前的这位徐书记的背后是这位彭书记，那又能如何呢？


  　　“段市长，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来同事这里坐一坐，这也算是常理之中嘛，再说工作任务重，可也要经常沟通嘛。政法委也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工作的啊。”


  　　徐海涛倒是满脸笑意的说的这一番话，不过话里话外的却三分玩笑和三分强硬的意思。段昱也知道，这不软不硬的话，其实就表明了此刻徐海涛的一种态度。很显然，不管徐*的来意到底是如何，这位徐书记也不是一个好想与的人。


  　　“这倒也是，最近我们丽山发生的恶性事件却是不少哇，徐书记看来以后你还有的忙喽，对了，张喜忠那家伙最近没给徐书记你找麻烦吧”


  　　段昱这话乍一听好似没什么，可是其实呢，却是在隐隐的将军呢。不过，段昱真实的目的却也不是想要借机讥讽徐*，段昱只不过是想要磨磨徐*的耐心，然后看看这位徐书记找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徐海涛的嘴角连续抽搐了几下，极不自然地干笑两声道：“市长你慧眼识人，喜忠同志现在抓刑侦支队那摊子还是很不错的，市里最近恶性案件的发案率已经明显降低了，我们公安局就是为丽山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过说到丽山的经济，还不得不说市长你领导有方啊。”


  　　段昱听到徐海涛这话，越发诧异了，自己这样刺激徐海涛，这位徐大炮居然还能忍得住，还有点逢迎自己的味道，看来这位徐书记所图还不小呢。


  　　试探了半天，徐海涛还是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段昱也沉得住气，陪着徐海涛绕圈子打哈哈：“丽山市的经济发展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那是市委、市政府全体工作人员辛苦努力的成果呢……”


  　　“哈哈，市长这可就太谦虚了。”段昱沉得住气，徐海涛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话锋一转道：“市政府在段市长你的领导下，为丽山经济发展所做出的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有些同志还是没能抵挡住一些糖衣炮弹啊，甚至还做出了一些泯灭人性的事情……”


  　　好一个不过！段昱没有开口，因为段昱很清楚，徐海涛终于也开始露出今天来自己办公室的原由了。


  　　“市长，丽山市能够有今天真的是不容易啊，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只有更好的领导，更好的政府才能让我们丽山市更快、更好的发展。郑副市长……却是令人扼腕啊。”


  　　有意思，真的是很有意思！段昱听着徐*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徐*的意思！很显然，眼前的这位政法委书记，也看上了郑吉师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也不知道，现在要是郑吉师知道连眼前这位都在打常务副市长位置的主意，他会怎么想。


  　　不过，说真的，段昱觉得徐海涛有些拜错庙门的意思。毕竟不管怎么说，丽山市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位徐书记其实应该是伍国光的人才对，现在放着好好的市委书记的门厅不去走动，反而偏偏来找自己这位市长，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传言和推测……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既然是唱戏，段昱自然也要把戏演足，微微一笑道：“是啊，丽山正在快步前进，我们作为领头者，不仅不能停步不前，还要加快马力掌握节奏和方向，让丽山更快更好的发展！徐书记，对于政府部门的一些工作，最近我会向省领导进行报告的，也请徐书记在丽山这驾马车上，多多的驾驭、多多的关心，为丽山市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为丽山市的平安稳定做一个定海神针……”


  　　徐*的眼睛微微的发亮，很显然他听出来了段昱话里话外的一些意思，也知道段昱这是递出了橄榄枝，很明显有想要接纳自己的意思。徐*的眼神微微的一转，并没有直接照着段昱的话音接。


  　　“我也听说了一些社会上的反应，这也是群众的呼声嘛。政法委作为丽山市委的一员，将来也一定会团结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对人民负责，对市委市政府负责。”


  　　徐海涛这话是什么意思？段昱明白，很简单，徐海涛是想说现在整个丽山市都在传，段昱要上位市委书记了，所以呢，徐海涛后面说要在市委的领导下，也就是说要在段昱的领导之下，显然这就是另类的表示接过来段昱手里的橄榄枝了。只不过，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心里却很明白，有些事情明面上，可以说得很漂亮，反正怎么理解都行。至于说暗地里……


  　　要是段昱真的现在就信了徐*的鬼话，那么段昱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了。


  　　看来盯上常务副市长这块大肥肉的人还真是不少呢，段昱自然知道这快大肥肉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不过他却不介意用这块香饵多钓上几条鱼来，只有让丽山这滩浑水里的鱼都动起来，他才能更好地掌控丽山的局势。


  　　所以将徐*从办公室里送出来，段昱又给薛谦打了一个电话，“薛哥，我从京城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啊……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薛谦这段时间其实还是很用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省里取了经，自从上次从省城回来，这位高开区区委书记变得前所未有的积极，可以说是马力全开，甚至段昱还听说，高开区光是这个月的招商引资额就上亿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领导，这才几点啊，好吧，我去你那拜访，吃饭就不必了，准备点好茶吧。”薛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才十点多的光景，这点，去哪吃饭啊，很显然这明摆着，就是段昱想要见自己了。


  　　身为曾经的省长大秘，有些事情还是门清的，这不，还没等段昱看完一份有关高开区东桥的新建规划书，薛谦便带着一股子的热气走进了段昱的办公室。


  　　“领导，我已经听说了，你这次进京可是大功告成啊，现在外面可都在传你又要进步了呢！什么时候请客啊？”薛谦一进来，就若有深意地瞧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领导，你交待我的事我可是都办了啊，你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呢？……”


  　　从这话就可以看出薛谦如今对段昱已经隔了心了，他既想看好戏又希望段昱能在他接任常务副市长这件事上出力，所以他明知段昱要接任市委书记的事是谣言，也不点破，刚才那话也有些捧杀段昱的意思。


  第五百一十六章 借力

  　　段昱自然知道他和薛谦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迟早有翻脸的一天，所以对于薛谦话语里夹带着的骨头也不以为意，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徐书记，刚刚来过我这里。”


  　　“徐书记？徐海涛？”薛谦明显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追问道：“他来干什么？！”


  　　任薛谦如何心机玲珑，突然听到段昱这天马行空的一句话，一时间也猜不透徐海涛为什么来找段昱，要知道徐海涛一向是紧跟伍国光，跟段昱不对付的，这着实让薛谦有些诧异，更让他奇怪的是即便是徐海涛来找段昱了，段昱为什么有要告诉自己呢？薛谦知道段昱不会无端的提起一个人，只是将段昱这两句话揣摩了半饷，薛谦还是没想到段昱想要让自己了解一些什么。


  　　段昱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也没有直接回答薛谦的追问，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道：“政府这边，少了一位常务副市长啊……”


  　　这话真的是太明了了，明了得薛谦都快把头上本就日渐稀少的头发又给拽下几根来了。政府缺常务副市长，那是肯定的，谁让郑吉师这位常务副市长落马了呢，可是这个位置，和徐海涛有什么关系，有半毛线的关系么！不要怪薛谦心里有火气，实在是因为这个位置，他薛谦可是惦记了许久了的啊，岂容他人染指！

  　　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怕可是或者是不过这两个字，本来薛谦对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是势在必得的，心里也是有几分把握的，虽然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不少，但是他背后可是站着谭省长的，一般的竞争对手他还真没放在眼里，但现在连徐海涛都盯上这个位子了，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了，论资格论背景，徐海涛都不比他差，如果*了心要跟他争这个位子，那就真有点悬了。


  　　“领导，你可是先答应了我的啊……”薛谦眼巴巴地望着段昱道。


  　　段昱嘴角抽搐着，看着薛谦那一副我就认定你了的模样，真心的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了。说实话，在心里，段昱其实真的有些看不上薛谦的，这位省长前大秘，眼高手低，不用人时眼睛朝天，用人时低声下气，一点风骨也没有。不过他叫薛谦来却不是故意来刺激他的，而是因为要破眼前这个局，少不得要借一下这位省长前大秘的力，也好进一步确认某些事情。


  　　“这话，我也想和你说呢。”段昱瞟了薛谦一眼，也没有回绝薛谦，而是稍稍的转移了一下话题，“最近市里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里面的事情，你知道的，和我说说？”


  　　投桃报李，薛谦还是很懂规矩的，也知道自己既然想段昱向省里推荐自己接任常务副市长，想要进步，怎么也要出力的。


  　　“领导，情况有些不妙呢。”薛谦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稍稍给段昱透透底，“根据我的了解，现在省里的几位领导，也有一些动作了。”


  　　“这么快？”段昱闻言眼神不由的微微一紧。


  　　伍国光下台的传言，要是只在丽山传播，这还好说，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对于段昱也不尽然全是坏处，可是要是传到了省里，传到了省委领导的耳朵里，甚至让省委领导开始有了动作，那可就真的有些不妙了。


  　　不论其他，不管伍国光是不是真的要下台，光是段昱一个要上位的信息，那就不会给省委领导留下什么好的印象，甚至像段昱这样的年轻官员，本来就有些冒头，再传出这样的消息，那一个浮躁、有野心的印象怕是跑都跑不掉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人的手笔？”


  　　“领导，这个我可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所谓无风不起浪，肯定有人在背后推动的，只不过……”薛谦摇了摇头道，目光却有些闪烁，此时的薛谦已经不是刚来丽山的薛谦了，之前他和段昱联手对付伍国光，结果好处都被段昱占了，自己什么也没捞着，如今自然也学精了，不会事事跟段昱透底，甚至他还巴不得段昱和伍国光和斗起来，自己好渔翁得利呢。


  　　段昱也猜到了薛谦的小心思，瞟了薛谦一眼，轻叹了一声道：“薛哥，有些事情我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数……”。


  　　说着段昱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薛谦，帮他点上火，自己也叼了一根点着了，轻抽了两口，稍稍的停顿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很明显，这是有人觉得我太强势了，要给我抹点黑，能干出这事的也就那么几位，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清者自清嘛，我只是怕这事一出，我再向省里推荐你接任常务副市长，效果会适得其反呢，市委那位怎么可能让政府这边变成铁板一块呢，要不然刚才徐书记也不会到我办公室来了……”。


  　　段昱这话虽然说的有些掐头去尾，但是意思却是很明了的，你薛谦要想我推荐你，就别想着站在旁边看戏，这也是段昱为什么要叫薛谦来的原因，有着常务副市长这块香饵在手，他也不怕薛谦不上钩，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无耻，但是经历过这么多次官场斗争的段昱已经深深明白，做人当然要光明正大，坦诚待人，但是也得分人，像薛谦这样的，他还是不介意利用一下的。


  　　薛谦其实何尝不明白段昱这是在利用他，但官场就是这样，身在局中，就难免当局者迷，或者说即便心里明白，但被某些利益某些权势驱使，你也不得不被人牵羊遛马，最终坠入了窍中。特别是像薛谦这样坐惯了机关，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即便是经历过官场的尔虞我诈，但是还是比不上段昱这样的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的经历的。


  　　果然薛谦一听段昱这话，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阴晴不定地略一思索，就冷笑一声道：“这件事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市委那位看到你这次进京把高铁项目跑下来了，担心你功高盖主，再压他一头，故意放出这*，玩了一出自黑的把戏，还想在政府这边插钉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啊！你说这事是市委那位在背后推动的？！我还一直以为是姓舟的那位呢！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段昱装作恍然大悟地道，跟这帮官场老狐狸斗了这么久，他的演技倒是越来越精湛了，又装作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拍了拍额头道：“这招还真是狠啊，让我有口莫辩啊，辟谣吧，只会越描越黑，不解释吧，又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薛谦跟段昱打交道，吃瘪的时候多，如今见段昱这副模样，又让他找回了些自信，继续冷笑道：“市委那位也算是老谋深算，人老成精，放出这*的时机也选得准，至于舟副书记，你也没怀疑错，最近也没闲着呢……”。


  　　“不过……”薛谦把手中的烟蒂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瞟了段昱一眼，眼神微微的眯起，似笑非笑道：“段老弟你放心，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出一把力的，只是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放鸽子……”。


  　　薛谦下承诺了，或者说是下本钱了。薛谦此刻承诺出一份力，也就代表着省长谭新和会出面帮段昱澄清谣言。


  　　段昱等的就是薛谦这句话，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准备向省里打报告了，常务副市长的位子悬而不决，对丽山市的经济发展也不利嘛……”。


  　　段昱这话倒也并非全然敷衍薛谦，他虽然从没有想过在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人选上插手，但是的确是准备向省里打报告催促省里早做决定了，毕竟常务副市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一直空缺，也是让段昱很挠头的。


  　　送走薛谦，段昱也寻思着是不是该给省里打打电话了，一方面问问常务副市长的事，另一方面也向领导解释一下流言的事，在官场有时流言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真要抱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态度那就是迂腐了，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在官场上例子着实不少。


  　　段昱首先给蒲兴强打了个电话，当然不可能直接去说流言的事，先把去京城跑高铁项目的事简略汇报了一下，这才绕着弯子道：“蒲书记，现在丽山最需要的是稳定发展，可我总感觉丽山最近有些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味道，省里还是尽快把常务副市长的人选定下来吧，要不然我不好开展工作啊！……”。


  　　蒲兴强听说段昱把高铁项目跑下来了，心情还是很高兴的，打着哈哈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滑头了啊，怎么？这就吃不住劲了？丽山最近传的那些流言我也听说了，还有人传是我要破格提拔你呢！这件事你要正确对待啊，你首先要把工作做好，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老百姓说你好才重要！至于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你就别惦记了，上级自有决定，应该很快就会有定论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跌眼镜

  　　蒲兴强固然是很欣赏段昱的，但是他却不可能事事帮段昱出头，毕竟他刚来南云省不久，之前借郑吉师案强势出手整合了省委常委班子，却也难免留下些后遗症，说起来这次丽山关于段昱要上位的流言之所以传得这么快，这么猛，也是后遗症之一，人家不敢跟蒲兴强直接扳手腕，但是整整被蒲兴强看中的段昱还是没问题的。


  　　段昱也知道自己不能事事依靠蒲兴强，要破局还得靠自己，有些事情源头还是在省里，自己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所以他还得继续打电话，这第二个电话自然是打给他的直属上司谭新和了，自从上次省委常委会后，段昱也知道谭新和对自己有看法了，自己给他打电话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但这个电话他却又不得不打，毕竟政府这块的工作是谭新和直管的。而且段昱知道，谭新和这一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过的，否则要是谭新和再在这件事上添一把火的话，自己就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呀，小段啊，我现在正忙着，你要不过一会儿再打过来？”


  　　对面，刚刚一接电话，就想要挂！段昱哪里又不知道，这是谭省长故意的，想要拿捏敲打自己一下！

  　　“省长，我现在有急事想要向您汇报啊，就几句话，我知道您日理万机的，能不能抽出片刻时间，听一下我的汇报，只要几分钟就好……”段昱的姿态做的还是很好的，毕竟也不是当初的热血小青年了，也知道屋檐底下要低头的。


  　　“你啊你，小段啊，你说，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这无赖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好吧，你说吧！”谭新和此刻确实是在忙，不过是在忙着练字！


  　　“省长，就是最近我们市里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说什么伍书记要被调走我想接任市委书记的消息，这实在是让我百口莫辩啊，省长您是了解我的……”段昱还是老套路，在谭新和面前装傻充愣。


  　　不过谭新和显然不吃这一套了，冷哼一声道：“少跟我套近乎，对你我还真不敢说了解，小段啊，不是我批评你，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有些事情你也要多从自身找原因，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老越位，这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你不要解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几次丽山市委常委会上，伍国光同志都被你搞得下不来台……”。


  　　听到谭新和用如此严厉的语气批评自己，段昱反而放心了，因为他知道谭新和火气越大，就说明这件事问题不大，否则谭新和根本不需要跟他说这些废话，只需要在背后再推动一把就够自己头大的了，所以他只是闷头听任谭新和发泄他的怒火，等谭新和发泄完才继续装可怜道：“省长，其实我也自我检讨过，可是……可是有人说这谣言是我传出去的，是我想要再进一步，可是天知道，我昨天才从京城回来，又从哪里去传这样的谣言，要是任由这谣言传下去，我怕会影响丽山的发展呢……”。


  　　其实谭新和早就知道段昱打电话的意图，因为就在段昱打电话来之前薛谦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要在丽山培植自己的势力，要把薛谦推上常务副市长的位置，段昱这位丽山市长的举荐也很重要，所以尽管他现在看段昱确实很闹心，很想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听招呼的家伙，但却不得不在这件事上帮段昱一把。


  　　他刚才那通批评也正是无奈之下憋出的无名火，火发完了，就不得不回归正题了，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责成省政府督查室下去调查，从严从快从重，查找谣言的源头，绝不能让谣言影响丽山的稳定发展大局！还有，小段，你们丽山市的常务副市长一直没定下来，你赶紧打个报告上来，我拿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一下，争取早点把人选定下来，你们也好开展工作嘛……”。


  　　听着手中的手机传来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段昱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谭新和答应出手，段昱本该高兴的，可是此刻段昱却没有半点能够高兴起来的意思。


  　　“省里面，看来也要起风了吧……”段昱这话说的没来由，却又不是凭空猜测。其实刚才他给蒲兴强打电话，蒲兴强让他别惦记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了，上头自有安排，而且很快就会有定论了，他就开始琢磨了，听蒲兴强这话的意思，常务副市长的人选肯定不会在丽山现有的官员中提拔，而是空降，但刚才听谭新和的意思，似乎对此却并不知情，还想着要扶持薛谦上位，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一省之长对于下面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不知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选很可能是从中央空降，而且决定得比较突然，所以消息还没有传到南云省来，而蒲兴强因为是省委一把手，所以提前收到了消息，但却秘而不发，显然也是在布局……这里面的水太深，段昱那是万万的不想沾惹的。


  　　那现在段昱又有一个新的难题了，蒲兴强让他别惦记这事，谭新和又让他打报告，那他这个报告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按说段昱既然已经猜到了新的常务副市长会从中央空降，那么这个报告自然就不必打了，但是不打这个报告又会得罪谭新和和薛谦，这两位翻起脸来，段昱只怕也招架不起。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段昱一大早就将一份有关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空缺的书面报告给写好了，然后段昱并没有直接送到省委，而是去找了伍国光，这是段昱昨天想了半天才想到的缓兵之策，报告还是要打，不过书记管干部，他打好报告去找伍国光汇报一下，征求一下市委书记的意见也是应有之意，谁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不是。


  　　出乎段昱预料的是，伍国光这一次并没有私下决定也没有说召开一下书记碰头会，而是建议直接召开一次常委会议，段昱当然也同意了。


  　　在段昱回归丽山市的第三天，丽山市委常委又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这一次常委会议，不仅仅是商讨了有关郑氏兄弟的一些遗留问题，还就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问题进行了良好的探讨。


  　　没错，是良好，在这次常委会议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传闻真的影响了伍国光，还是因为段昱的一些“低调”的行为让双方都没有了太多的火气，反正此次常委会议还是很和谐很和睦的，最起码书记、市长双方就常务副市长的问题都达成了一致意见，提出了几个推荐人选上报请示省委。


  　　不过还没等这份报告上报到省委，省里就传来一个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的消息，丽山市新任常务副市长将从中央空降！据说当天晚上省里也召开了省委常委会，在这次省委常委会上，谭新和和几位有意染指丽山市常务副市长人选的省委常委都出手了，为了这个人选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蒲兴强突然宣布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脸可就真叫打得啪啪的啊，据说谭新和和那几位出手的省委常委差点没当场气背过气去，这也让人们再次见识了蒲兴强这位省委书记的厉害。


  　　而丽山官场也同样集体失声，前一向上蹿下跳得很厉害的薛谦、徐海涛等人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不过这个惊人的消息对段昱倒是有一样好处，就是之前针对他的那些流言现在没人再传了，地下组织部的那些人都在讨论，从中央空降的这位新任常务副市长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何背景？

  　　没有让人们猜测太久，新任的常务副市长很快到任了，而送他上任的阵容空前强大，除了省委组织部长*辉亲自来了，同行的还有不久前才刚刚到南云省任职的常务副省长宋磊！

  　　官场中人都知道，从一个干部上任时的规格就能看出许多东西，这个干部是否受重视，背景是否强大，都能从送他上任的官员规格看出来，能让两位省委常委同时送他上任，那么傻子都猜得出来了，这位新任的常务副市长绝对是一条过江猛龙！

  　　这样的高规格，丽山这边自然不敢怠慢，接到省里通知后，第二天，伍国光就带着丽山市四套领导班子的成员早早地在高速公路出口候着了。


  　　对于这位新任的常务副市长，段昱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关注，在他看来，这种从中央空降的干部多半是下来镀金的，而如今丽山市的经济发展已经上了轨道，只要这位新任的常务副市长不添乱，段昱也不介意让他捞捞政绩，和平共处。


  　　不过当这位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从常务副省长宋磊的专车里钻出来时，段昱的眼睛却一下子瞪大了，因为这位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他居然认识，正是他在京城飙车时认识的那位京城大少-——赵晓飞！

  第五百一十八章 喧宾夺主

  　　段昱对赵晓飞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感，他能帮王道铭说话说明这位京城大少本性是不坏的，而他身上也没有京城二代们常有的那种嚣张和不可一世，相反有一种儒雅潇洒的气质，如果不是赵晓飞身份特殊，或许段昱会很愿意跟他做朋友。


  　　不过因为有了上次京城的会面，有了段思梅，似乎两人成为朋友的几率就很小了，上次在京城赵晓飞离开时的表现，很明显是把段昱当成情敌了，而这次赵晓飞突然空降到丽山来当常务副市长，如果说是巧合，打死段昱也不会相信，只是他真心没想到，赵晓飞会有这么记仇，而且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和能量，就这么死死盯上自己了，这次来丽山明显是来者不善！

  　　段昱确实没猜错，赵晓飞确实是冲着他来的，都说爱情使人变得盲目和容易冲动，这句话用在赵晓飞身上真是一点没错，赵晓飞平日里看起来是很儒雅很好相处的，但一旦你被他记恨上了，你就要自求多福了，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像赵晓飞这种性格，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那都是发自骨子里的，都是很疯狂的。


  　　像这次段昱就被赵晓飞记恨上了，那天从会所离开，他就马上找人去查了段昱的底细，得知段昱是丽山市市长，而丽山市的常务副市长正好出缺，赵晓飞就动上脑筋了，赵晓飞这人有一门好，就是他再恨一个人，也不会凭借家族势力去压服，那样他觉得胜之不武，所以他决定要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干去和段昱一较高低。


  　　以赵家的能量要想搞定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实在是太容易了，而赵晓飞本身也已经在国家发改委任副司长了，就算外放任个地级市市长也不为过，所以赵晓飞要到丽山来任职家里是不太同意的，不过赵晓飞却十分坚持，最后还是赵老爷子亲自发话，说年轻人下去锻炼一下也好，赵晓飞这才得以成行。


  　　而常务副省长宋磊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是赵老爷子的老部下，赵老爷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赵晓飞到南云省来任职，他自然要保驾护航了。


  　　见到省里的车队到来，伍国光他们赶紧迎了上去，倒是段昱还没缓过神来，落在了后面。伍国光知道这位从中央空降下来的常务副市长肯定有大来头，特别是昨晚他向彭东林求证的时候，得知赵晓飞是曾经的二号首长赵老爷子的孙子，更是又惊又喜，所以姿态放得很低，跟赵晓飞握手的时候，不仅刻意地矮了矮身子，而且是伸出双手握手，握手的力度也很有力。


  　　不过赵晓飞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在梭巡着寻找段昱的身影，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段昱的身影，立刻松了手，快步向段昱走了过去，打着哈哈道：“段市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会见面吧？！”。


  　　“确实没想到，其实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段昱也只能无奈地伸出手跟赵晓飞握手，他也不想凭空树敌，所以想向赵晓飞解释一下，毕竟要是有个来头这么大的常务副市长给自己添乱，确实够头疼的。


  　　赵晓飞却根本不听段昱的解释，一边跟段昱握手一边凑到段昱的耳边小声而坚定地道：“你不必解释，我会用实际行动向思梅证明我比你强，你准备接招吧，别说我不宣而战哦！……”。


  　　段昱就只能摇头苦笑了，看来赵晓飞是跟自己耗上了，当然他也不至于因此就感到惊恐莫名，如果赵晓飞只是耍耍公子哥脾气，给自己找找别扭，自己倒不介意忍让一下，但如果赵晓飞要破坏自己的施政思路，影响丽山的经济发展，那就触及到段昱的底线了，说不得要给他一点教训。


  　　不过在旁边的人看来却好像两人是老相识，而且关系还挺亲近似的，伍国光第一个皱起了眉头，他已经被段昱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要是再加上这样一个背景强大的常务副市长，那自己在丽山就真不要混了，直接提前退休得了。


  　　开干部见面会的时候，省委组织部长*辉首先宣布了赵晓飞出任丽山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任命，介绍赵晓飞的基本情况的时候，*辉也是毫不吝溢美之词，“赵晓飞同志这次到丽山任职，是中央为了加强我们南云省的年轻干部力量，向地方派遣的优秀年轻干部，赵晓飞同志之前在国家发改委经贸司任副司长，懂经济，大局观好，我们南云省非常需要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相信赵晓飞同志的到来一定会让我们丽山的经济发展再上一个新台阶……”。


  　　常务副省长宋磊讲话就显得随意些，“我是分管全省经济发展和招商引资工作的，丽山市在近一年来经济发展提速很快，所以我这次来主要是对丽山的经济发展和招商引资工作进行调研，顺道送赵晓飞同志上任，赵晓飞同志从中央到地方工作，对基层工作情况还不是很熟悉，请在座的同志多帮助他，爱护他，也希望赵晓飞同志能戒骄戒躁，在新的工作岗位做出新的成绩……”。


  　　宋磊的讲话虽然随意，似乎也有些担心赵晓飞这位京城大少耍公子脾气，有劝诫的味道在里面，但话语里对赵晓飞的回护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这也让下面的干部进一步证实了赵晓飞来头不小的猜测，要知道宋磊自打到南云省任职以来一直十分低调，能这样表态实属不易。


  　　所以到伍国光发言的时候，就热情得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了，“感谢中央，感谢省委，感谢组织，为我们丽山派来了赵晓飞同志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赵晓飞同志能放弃京城优越的条件，到我们这穷山僻壤来支援我们丽山经济建设，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啊？这是当代白求恩的精神！我们都要向他学习！…赵晓飞同志的到来不仅为我们丽山市领导班子注入了新鲜血液，也为我们丽山市的经济发展带来了曙光，我相信有了赵晓飞同志的加入，我们丽山市一定会实现新的飞跃！下面我提议，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赵晓飞同志的到来！……”。


  　　伍国光这番热情过度的讲话让下面的干部实在有些忍俊不住，这讲话开头怎么听怎么像是颁奖礼的致词，而后面更离谱，连当代白求恩都出来了，白求恩是外国人，用在赵晓飞身上似乎不怎么合适吧，不过下面的干部也是懂味的，连市委书记都对赵晓飞如此逢迎，他们能不热情吗？所以掌声倒是确实很热烈。


  　　接下来本该轮到段昱这个市长发言，哪知作为会议主持的伍国光居然直接道：“掌声说明了一切，晓飞同志应该也感受到了我们丽山干部的热情了吧，下面我们就请晓飞同志讲几句！……”。


  　　而赵晓飞居然也没有谦让一下，他来之前也专门对丽山的情况做了了解，所以早就知道段昱和市委书记伍国光不太对盘，他制定的策略就是联伍对段，先是朝伍国光微笑点了点头表达了一下善意，又示威性地瞟了坐在旁边的段昱一眼，这才拿起话筒朗声道：“感谢党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也感谢丽山的同志们的热情，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到丽山来不是来“镀金”的，我会紧密地团结在以伍书记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周围，竭尽全力地搞好本职工作，为丽山的经济发展奉献我的全部力量！……”。


  　　下面再次掌声雷动，不过下面的干部也有些犯糊涂了，之前赵晓飞不是看起来好像和段昱是老相识，而且关系还挺亲近似的吗，怎么这话语里却像是没把段昱放在眼里的意思呢，而伍国光更是愣了一下之后心花怒放，敢情这位背景惊人的京城大少不是跟段昱关系好，而是有旧仇啊，那就好办了，有这么位来头惊人的常务市长跟自己一起对付段昱，你段昱就是齐天大圣转世，也得老老实实地被压在五指山了！

  　　见面会之后，就是欢迎赵晓飞的午宴了，宴会上赵晓飞再次成为了主角，很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经常参加各种高规格宴会的他在这种场合自然是如鱼得水，幽默诙谐的语言让同席的干部们开怀大笑，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他还时不时抛出一点京城秘闻，讲讲在中央领导身边发生的小趣事，不仅满足了下面干部的好奇心，也不着痕迹地显露了自己的背景，让干部们对他又多了几分敬畏心。


  　　倒是段昱有些被冷落了，在欢迎宴会上沉默寡言，他知道赵晓飞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也不介意被赵晓飞抢了风头，现在只希望赵晓飞别在工作上来给他捣乱就烧高香了。


  　　欢迎宴会结束后，省委组织部长*辉就回省城去了，常务副省长宋磊却留了下来对丽山进行调研，市长抓经济，宋磊调研自然是由段昱这个市长全程陪同的，段昱心里就有些打鼓，这位常务副省长一看就是和赵晓飞关系非浅的，该不会借机敲打自己吧。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抢班夺权

  　　而在调研的过程中，宋磊的表情也让段昱越发的担心，这位常务副省长表情一直很严肃，没有任何笑容，也没有按惯例先听取段昱的汇报，也没有按照丽山市政府选定的调研点和线路进行调研，而是要求要自己选点，经常还在半路上突然改变线路，很显然这位常务副省长的基层工作经验很丰富，对下面应付上级调研的套路很熟悉，这样的领导往往是很严厉的。


  　　不过段昱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常务副省长还是很务实的，调研的时候看得很细，问得也很细，如果是一般的干部只怕会被他问出冷汗来，好在丽山市这一年确实是出了不少亮点的，无论是城市改造、高开区招商引资、县区特色经济发展、旅游开发等等方面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可以看的点很多，而段昱本身也是很务实的，自然也不怕宋磊提问，始终能对答如流，包括一些具体数据，也是张口即出。


  　　包括段昱选任的这批干部也都是很优秀的，像罗尧、容华君、周楠等人都是段昱一手提拔，放在了最合适他们的岗位上，也都做出了不错的成绩，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段昱的知人善用。


  　　在调研结束后，宋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招手把段昱叫到身旁，用力拍了拍段昱的肩膀呵呵笑道：“小段，来之前蒲书记跟我提起你，说你很优秀，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的年轻干部干劲是足，可是毛病也不少啊，特别容易急功冒进，加上之前我在省里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你不好的传闻，所以我上你这里来既是来调研，也是来挑刺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现在放心了，而且我觉得丽山的发展是很有代表性的，很多思路都可以在全省推广，特别是你们对于县区微小企业的针对性扶持，打造区域特色经济产业链的做法，我认为就很好，因地制宜才能真正实现可持续性发展啊，我准备回去以后组织召开一个地市经济发展经验交流会，到时候请你去做主讲人……”。


  　　段昱也被宋磊这一番先抑后扬的做派搞蒙了，不过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至少这位常务副省长不是一位偏听偏信，只看重裙带关系的人，否则自己就有苦头吃了，不过对宋磊如此高度的表扬，他还真有些不适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宋省长，您过奖了，丽山能有今天的发展，不是我一个人干出来的，离不开基层同志们的努力和辛勤工作，更离不开省丽的支持和指导，做主讲就不必了吧，我真谈不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经验呢……”。


  　　宋磊摆摆手，哈哈大笑道：“不行，一定要讲！谦虚是对的，但过分谦虚就不对了，你知不知道，楚江市的王市长和长野市的张市长可是到我这里告了你状呢，说你搞不公平竞争，硬生生把高铁项目从他们手里抢走了，我让你去介绍经验，就是要让这些地市的负责人知道，不要老把眼睛盯在别人身上，要多从自身，从思想根源上找差距……”。


  　　夸奖完段昱，宋磊又瞟了段昱一眼，突然问道：“小段，你和赵晓飞同志是不是早就认识？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怎么感觉他这次来丽山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能成为常务副省长，宋磊的眼睛自然是很毒的，赵晓飞和段昱之前的微妙关系，自然被他洞察到了，之前他对段昱不了解，自然不会说什么，如今既然已经认可了段昱，自然不希望段昱因为和赵晓飞发生矛盾，影响到丽山的发展和段昱的前程，所以才会这样直言不讳的问出来。


  　　“额，这个…我和晓飞同志是在这次去京城跑高铁项目认识的，可能是有点小误会……”段昱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宋磊了，总不能说他和赵晓飞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吃醋才被赵晓飞记恨上的吧。


  　　段昱不愿意细说，宋磊也没有继续追问，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认识晓飞，那么他的身份你想必也清楚吧，晓飞本性不坏的，并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就是性子有点……你能不和他发生冲突就尽量不发生冲突吧，我也会找机会和他说说的，总之一条，绝不能因为私人矛盾影响丽山的经济发展，你放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会拉偏架，谁影响了丽山的经济发展，我就批评谁！……”。


  　　有了宋磊这番表态，段昱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赵晓飞发生冲突，如果宋磊能做通赵晓飞的工作，化解这场莫名其妙的误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送走宋磊，段昱刚回到办公室，何欢见了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段昱知道每当何欢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他了，就笑笑道：“何欢，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出毛病了……”。


  　　何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老板，我可不是搬弄是非啊，今天您陪宋省长调研去，赵副市长说不熟悉情况，没有去陪同，可他转背就去市委那位的办公室，两人聊了好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市委那位一直送下楼，脸上都快笑开花了，您说他们俩不会是……”。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个新动向，赵晓飞如果跟伍国光联起手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常委会上获得的话语权就要大大消弱了，不过他自然不会在何欢面前表露出来，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赵副市长刚来，去向伍书记汇报一下思想动态也是应该的嘛……”。


  　　接下来一段时间，段昱还是天天在下面跑，高铁项目既然跑下来了，自然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提前布局，相关的规划也要做调整，需要段昱关注的事实在太多了，同时他也是在躲着赵晓飞，我不跟你碰面，你总不好意思来找我的麻烦了吧。


  　　而赵晓飞则显得很闲，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各大市委常委那里串门，有时还约起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喝酒什么的，还别说这家伙搞关系确实有一套，才来没多久，和各大常委们的关系都处得相当不错，特别是薛谦，如今简直把赵晓飞当成了知音，两人走得很近。


  　　而常委副市长张瑞利如今也变成了赵晓飞的忠实拥簇，有什么事都先去找赵晓飞汇报，倒是把段昱这位正牌市长给摆在了一边。张瑞利本来算是伍国光系的人，他能来丽山任常委副市长是搭的原常务副省长田伯光的线，不过现在田伯光已经被调去坐冷板凳了，伍国光似乎也被段昱搞得没脾气，他自然就得动脑筋找新靠山了，他原本是想投靠段昱的，又有点担心段昱不肯接纳他，正好现在赵晓飞这位来头惊人的常务副市长来了，还主动向他递出了橄榄枝，他自然是抱住大腿就不松手了。


  　　当然赵晓飞也不是完全不干实事，他凭借之前的人脉引来了两家大型国企到丽山投资，投资额全都过亿了，同时他还从国家发改委帮丽山争取到了两个扶持性的支援项目，这样一来自是让他的威望大涨，更让丽山的干部们意识到了这位常务副市长背景不一般，能量大得吓人。


  　　现在去赵晓飞办公室汇报的干部越来越多，倒是段昱这边显得有些门庭冷落，当然这也有段昱最近经常在下面跑，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的缘故，但是这种现象在有心人看来，却是段昱有失势的预兆。


  　　张瑞利更是半公开地在各种场合帮赵晓飞鼓吹，“你们看看人家赵市长，才来多久，就帮咱们丽山干了这么多大事，争取了这么多资金，如果让赵市长来当咱们政府这边的头，一准比现在这位强……”。


  　　连林雅怡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把段昱单独约了出来，向他建言道：“段市长，新来的这位常务副市长有点不对劲啊，这是要抢班夺权把你架空的节奏啊，我感觉苏平最近也有点反常，你没发现最近丽山媒体报道你的新闻有点少吗，倒是这位新来的赵副市长最近常常在媒体上露面，再这么发展下去，常委会的话语权就要拱手让人了……”。


  　　段昱何尝没有意识到最近丽山官场的风云变化，不过他又能怎么做呢，赵晓飞的背景摆在那里，人人都知道这位京城大少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的，将来别说成为封疆大吏，搞不好还要进国家中枢的，下面这些趋炎附势的干部能不巴结他吗？

  　　同时段昱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或许这位京城大少只是争强好胜，但还是会以大局为重的，毕竟赵晓飞的到来还是给丽山经济发展带来了好处的，只要赵晓飞不破坏自己的施政思路，能让丽山发展起来，自己就让他占了一时上风又如何呢？

  第五百二十章 矛盾升级

  　　不过段昱的忍让并没有换来赵晓飞的收敛，反而觉得段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肯接招，所以表现得越发的咄咄逼人，在很多政府事务上都要插上一脚，好在段昱在关键岗位上用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比如说财政局长陈承，就不是很卖赵晓飞的账，好几笔赵晓飞签字要求拨付的款项，因为没有段昱的签字认可都被陈承给打回来了，气得赵晓飞牙痒痒，打电话去训斥陈承，说要陈承好看。


  　　陈承也硬气，直接回了一句，“市财政执行的‘市长一支笔’，任何大额的支付款项都必须有段市长的签字，赵副市长你要让我好看，还是等你成为市长再说吧！……”。


  　　再比如罗尧，赵晓飞引进的那两家大型国企落户在高开区，他们仗着是赵晓飞的关系，一点不服从园区管委会的管理规定，事事想搞特殊化，管委会规定园区企业的建筑垃圾由管委会统一派人清理，企业只需要向管委会交纳一定的卫生费就可以了，这本是为了方便园区企业，保证园区卫生环境推出一项举措，可是这两家企业却不肯交钱，把建筑垃圾清理工作交给了关系户。


  　　管理园区清理垃圾的专业队伍在进出园区前都会对装运车轮胎进行冲洗，而且会在车顶盖上彩条布，以防止对园区造成污染，可是那两家企业找的关系户为了省事，把这些程序都省了，结果不但把园区整洁的沥青路面污染了，垃圾也掉得一路都是。


  　　罗尧知道这事后，立刻把那关系户的运输车扣了，向那两家国企下了停工通知书，还开出污染罚款单，那两家大型国企的负责人就告状告到了赵晓飞这里，赵晓飞开始也没出面，想着薛谦是高开区区委书记，要教训一个下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给薛谦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


  　　薛谦也确实很着紧，他已经知道了赵晓飞是曾任二号首长的赵老爷子的孙子，自是一心要抱住赵晓飞的粗大腿了，接到赵晓飞的电话当然雷霆震怒，打电话把罗尧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要他向那两家大型国企的负责人道歉。


  　　等薛谦发泄完怒火，罗尧也没硬顶，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薛书记，我是按照管委会的有关规定做出的决定，只要是园区企业都应该配合我们的管理，园区不仅有国企，还有这么多外企，如果我们不能一碗水端平，会让这些引进的外企觉得我们的管理有问题，最终损害的是我们高开区的声誉，这个责任我负不起，你觉得你能负得起吗？……”。


  　　薛谦被罗尧反驳得哑口无言，他又试图绕过罗尧，指挥管委会其他的负责人更改罗尧的决定，但现在的罗尧已经不是当初的罗尧了，上次段昱向他提出的那个简单而深奥的问题给了他很大的启迪，他如今也懂得讲究策略，占据主动了，他团结了管委会那些愿意干实事的干部，把薛谦安插在管委会的那些部下都架空了，所以如今薛谦如今想绕过罗尧插手管委会的事务基本已经不可能了。


  　　后来赵晓飞直接打电话给罗尧，一开口就是一顶破坏招商引资的大帽子扣下来，责令他收回成命，也被罗尧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赵晓飞气得说要撤了罗尧的职，罗尧又是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你可以撤了我，但不能让我放弃原则，而且我是段市长任命的，你撤了我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段市长的意见呢……”。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赵晓飞在京城的一个朋友外号叫冰粉强的从京城来看赵晓飞，一听这外号大家就应该猜到这个冰粉强不是什么好鸟了，没错，这个叫冰粉强的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吸食K.粉，冰.毒,然后泡冰.妹,开无遮大会什么的，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冰粉强和赵晓飞的关系其实也算不得很铁，也就是认识而已，这次也不过是在京城玩腻了，打着来看赵晓飞的幌子到这边来吃喝玩乐罢了，所以赵晓飞也没太当回事，不过人家这么大老远来总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请这家伙吃了顿饭就把他留在酒店自己回去了。


  　　赵晓飞一走，冰粉强的毒.瘾就犯了，就自己打了个的，跑到丽山的酒吧一条街去了，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地方是很容易找到同道中人的，而且套路全国各地都基本上是大同小异。


  　　果然冰粉强很快就在酒吧一条街上最大的一家酒吧里找到了同道中人，他出手也阔绰，花大价钱钱买下一包冰.毒，还从酒吧带了两个冰妹回酒店准备狂嗨一晚。


  　　他却不知道这个酒吧里的贩.毒团伙早已被丽山警方盯上了，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在放长线调大鱼，而这天正是丽山警方准备展开收网大行动的时候，指挥这次收网行动的正是刚上任不久的刑侦支队支队长张喜忠。


  　　按说抓贩.毒团伙是禁.毒支队的事，但是因为这个贩.毒团伙牵涉到了境外贩.毒团伙，还有好几起人命案，之前有几个冰妹都是从这间酒吧突然人间蒸发了，所以被并案处理，由刑侦支队主办，张喜忠这位支队长也成了当仁不让的行动总指挥。


  　　于是这位冰粉强就这样撞到张喜忠的枪口上，办案刑警破门而入抓了个现行，被抓的时候冰粉强态度嚣张，还打伤了办案刑警，叫嚣着你们怎么把我抓进去，就得怎么把我送出来，惹毛了老子我还要脱了你们的警服！


  　　办案刑警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嫌疑人，而且冰粉强还口口声声说跟赵市长是铁哥们，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请示行动总指挥张喜忠。


  　　张喜忠一听就火了，“我不管他认识谁，触犯了法律就要受到法律的严惩，还敢打我们的办案刑警那就是罪上加罪，先给我把人抓起来再说！不管谁打招呼，你们都往我身上推，出了问题我负责！……”。


  　　就这样冰粉强就被关了起来，赵晓飞还觉得奇怪怎么冰粉强这家伙居然没来骚扰自己了，他也乐得清静，又过了三天，冰粉强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有，他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打冰粉强电话又关机，只好跑到冰粉强住的丽都大酒店去问，才知道冰粉强被警方给抓走了。


  　　赵晓飞本来对冰粉强也是好感缺缺的，但人家毕竟是从这么大老远的地方来看自己，又是在自己地头出的事，不闻不问也不太好，就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局长徐海涛，请他过问一下。


  　　本想着公安局长亲自过问，冰粉强肯定很快会被放出来，赵晓飞还想着等冰粉强放出来，立马把这个祸害送回京城去，毕竟说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不堪的朋友也没面子。


  　　哪知道没多久徐海涛就回电话过来，苦笑道：“赵市长，不是我不帮忙，这事我确实管不了！……”。


  　　“啊，不会是出人命案子了吧？！”赵晓飞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也是知道轻重的，如果是出了人命案子，自己就确实不宜插手了，只能怪冰粉强自寻死路。


  　　徐海涛其实是有意在赵晓飞面前给张喜忠上眼药，张喜忠有段昱撑腰，他想动也动不了，正好借赵晓飞这位背景惊人的常务副市长之手搬掉这快绊脚石，就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事倒是不大，就是吸食毒.品,行为不检，还有打伤了我们一个办案刑警，关键是办这个案子的人我指挥不动啊，他是段市长的人，连我这个局长也没放在眼里呢……”。


  　　赵晓飞一听事不大就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略知法律的，知道吸食毒.品一般就是处以十五日以内拘留和两千元以内罚款，顶多也是送戒毒所强制戒毒，像冰粉强这种人让他受点教训也好，不过听到徐海涛后面的话，得知办案的刑侦支队支队长张喜忠是段昱的人，他的公子哥脾气又犯了，火道：“还有这种事？下级不服从上级，那也太嚣张了吧，我最痛恨仗着有人撑腰就目无上级的人，这事我得管管！……”。


  　　于是赵晓飞又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张喜忠那里，命令他马上放人，张喜忠连徐海涛这个顶头上司的面子都不卖，自然不会卖赵晓飞的面子了，直接道：“赵副市长，恕我不能执行你的这个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当事人是你的朋友，你更应该避嫌……”。


  　　赵晓飞气得把电话都摔了，这件事已经被他上升到了事关面子的高度，加上之前被陈承和罗尧给顶撞了，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更是让他怒气难平，更把这件事视为他和段昱之间的矛盾升级，他先是给宋磊打电话，希望宋磊能帮他出面，结果反被宋磊说了一顿，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因为意气之争处处和段昱对着干。


  　　可是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的赵晓飞又怎么会听得进宋磊的劝告呢，他虽然不纨绔，可是那些京城二代身上爱面子的毛病他也有，遇到这种丢面子的事情又如何冷静得下来，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找回面子。


  第五百二十一章 对台戏


  　　赵晓飞的面子还是很管用的，他甚至请动了公安部的一位吴副部长过问此事，电话直接打到了南云省政法委书记刘建伟手机上，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按说敢不给公安部副部长面子的地方公安干部恐怕没几个，可刘建伟就是这么一位。


  　　刘建伟是从基层干警一步步干到政法委书记的，立下功勋无数，要问他从警这么多年破过多少案子只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还是一个基层干警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费尽精力好不容易抓住犯罪嫌疑人，结果上级一个电话打来又不得不放人的憋屈事，所以他走上领导岗位以后，有一条原则是他一直坚守的，就是绝不直接插手下级办案，也不会为任何涉案嫌疑人跟下面打招呼。


  　　虽然刘建伟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因为他有这么条原则，所以直接就把吴副部长给顶了回去，“对不起，吴部长，你的指示我无法从命，如果我们的干警在执法过程有抓错或者违规行为，当事人完全可以通过正规程序提出申诉，如果我们的干警是依法办案，那我们就更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扰下面的干警办案……”。


  　　就这样张喜忠幸运地躲过一劫，还因此进入了刘建伟的视线，事后刘建伟还是从侧面对这个案子做了一番了解，对这位敢顶着常务副市长压力办案的刑侦支队支队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为他日后的晋升埋下了伏笔。


  　　而冰粉强最后被拘留十五天后还是被送了强制戒毒，不过赵晓飞打了个擦边球，将他转往京城的戒毒所戒毒，冰粉强出来的时候却一点没给赵晓飞面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他冷笑道：“飞少，看来你在这里也混得不咋地啊，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哥们算是白瞎了！……”。


  　　赵晓飞闹了个面红耳赤，知道冰粉强回京城以后肯定会在京城二代圈里大肆宣传此事，自己算是丢脸丢到家了，他从小到大还从没有如此丢过脸，自是恼羞异常，这笔账自然又记到了段昱的头上。


  　　而他四处插手政府事务的后遗症也显露出来了，原本段昱管理政府事务，采取的各负其责，大胆放权的管理方式，各分管副市长抓好分内工作，遇到困难段昱也会积极给予帮助和引导，所以副市长们对段昱都很敬服，但赵晓飞来了以后，事事喜欢插一手，特别是遇到一些专业性比较强的事务，他也喜欢瞎指挥，副市长们碍于他的强大背景，当面嘴上不好说什么，背后却都颇有微词。


  　　而赵晓飞下去调研的时候，那些基层干部不知道他的背景，对他也就没那么客气了，开口闭口段市长指示的，段市长让我们这么干的，把赵晓飞膈应得要死，本想给段昱找不自在的，反倒给自己找了一身不自在。


  　　赵晓飞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样小打小闹，根本伤不到段昱的筋骨，反倒会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看来必须改变策略，必须打到段昱的痛处，才能让段昱不敢再小看自己。


  　　不过机会很快来了。段昱还在回龙乡当文书的时候曾和佘小曼一起去后山风景区游玩了一次，也正是那次游玩让段昱获得了奇遇，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正是那次游玩，让段昱觉得后山风景区如果能开发起来，将对整个丽山城区起到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是大有可为的。


  　　所以在段昱出任丽山市市长以后，在段昱的新城市规划中，把后山风景区作为丽山的“绿肺”纳入了新城市规划，只是因为要对后山风景区全面开发，投入很大，丽山市财政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规划一直停止在图纸上，没有开始具体实施。


  　　后来段昱让容华君做了旅游局长，又把林傲天的大汉公司和黄致远的游天下公司引了进来，采取引入社会资本对景区进行开发的模式对丽山市境内的部分景区进行开发，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后山风景区的开发也被纳入了这个计划，并且与游天下公司达成了初步投资协议，游天下公司通过实地考察以后，拿出了一个详细的改造方案。


  　　游天下公司拿出的这个景区改造方案非常专业，他们针对现在人们越来越注重身体健康，喜欢骑行和野外露营的户外运动爱好者越来越多的情况，准备把后山打造成了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聚集地，在山上专门规划了供骑行爱好者骑行的“绿道”，供登山爱好者攀登的“健步道”，以及多个配套齐全的露营地。


  　　不过这么大一个方案，当然需要上常委会讨论表决了，赵晓飞就觉得打击段昱的机会来了，不等段昱把情况介绍完，他就跳出来反对了，“我觉得这个方案有些不妥，对于景区的开发一定要慎重，不能因为追求一时的经济效益就盲目开发，我虽然不是丽山人，但是我也知道后山代表的是丽山的传统文化，我们还是要坚持打文化牌，按这个开发方案就完全改变了后山的传承意义，也会对景区造成不可修复的破坏……”。


  　　张瑞利如今已经变成了赵晓飞的忠实拥簇，自然要帮他摇旗呐喊了，马上附和道：“赵市长不愧是京城下来的干部，站得高，看得远，我也觉得这个方案很有问题，经济搭台文化唱戏嘛，我们对景区开发还是要挖掘景区背后的文化底蕴，尽量减少对景区原生态的破坏……”。


  　　段昱就皱起了眉头，这段时间赵晓飞处处与他唱对台戏，自己的忍让换来的却是赵晓飞的变本加厉，心里也有些火气了，不过他还是不想和赵晓飞闹翻，只得强压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后山风景区市里陆陆续续投入了不少钱，一直也是在打文化牌，可是为什么一直开发不起来呢，我觉得主要是定位不准，后山的优势不在它的文化底蕴，而是在它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优势……”。


  　　“这个开发方案的主旨是要把后山打造成了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聚集地，倡导健康休闲运动生活方式，这本身也是一种文化，而且这种文化和后山本身的传统文化并不冲突，在这个方案中同样提到了对后山古寺的修缮和保护，在规划“绿道”、“健步道”和露营营地的时候也都避开了山上的文化景点，不会对景区造成大的破坏，我觉得是可行的……”。


  　　伍国光见段昱和赵晓飞杠上了，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场面，就呵呵笑道：“这件事本来是政府那边的事务，我不应该发表太多意见，但现在看来政府这边意见也不太统一，这起码说明这个方案还不够完善嘛，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看就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直接投票表决吧！……”。


  　　投票表决，赵晓飞就占了很大优势，张瑞利和薛谦都是支持他的，再加上伍国光系的常委，就已经占了常委会的多数票了，而段昱这边却只有林雅怡、宋军和王成军支持他，最后这个开发方案不得不暂时搁置。


  　　伍国光心情无比舒畅，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常委会上找到这种感觉了，会后还主动邀请赵晓飞到他办公室去喝茶，而赵晓飞看到段昱吃瘪，也很有扬眉吐气的感觉，掌握了常委会的话语权，他就能稳稳地压段昱一头了，晚上又约了张瑞利和薛谦一起喝酒庆祝，在张瑞利和薛谦的刻意逢迎下，他越发地飘飘然了。


  　　在之后的几次的常委会上，赵晓飞基本是只要段昱提议的，他就反对，段昱反对的他就赞成，铁了心要和段昱把对台戏唱到底，对此段昱也感到很无奈，失去了常委会的话语权，的确让他感到处处掣肘，头一次有了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赵晓飞的不可理喻的确让段昱很恼火，但他还是认为赵晓飞和伍国光不同，两人的矛盾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所以他几次试图单独把赵晓飞约出来，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可是赵晓飞却把这看成是段昱被自己打怕了，向自己服软了，对段昱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根本不予理会。


  　　对于这种局面，最高兴的自然非伍国光莫属了，他现在走起路来都是哼着小曲的，回到家中，儿子伍孙河一看父亲这脸色就知道他的心情很好，赶紧凑了上来，讨好地笑道：“爸，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伍国光瞟了儿子一眼，伍孙河对于湖云煤电那百分之八的干股一直念念不忘，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钱，他哪能不眼热，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回香江，天天在伍国光面前哼哼，希望伍国光能松口。


  　　儿子的心思伍国光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就挥挥手道：“那份文件还在你手里吧，行了，你现在可以签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圈钱阴谋

  　　伍孙河自是大喜过望，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改变态度呢，就连忙追问道：“爸，你之前不是不让我签吗？现在怎么又……”。


  　　“此一时，彼一时啊……”伍国光故作高深地一笑，正准备给儿子上上课，手机就响了，敢在这个时候给伍国光打电话的人自然是和他关系不一般的人，伍国光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甄小林，心里就猜到是什么事了，按下接听键，哈哈大笑道：“大师，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那个事应该可以运作了，好，老地方见……”。


  　　伍国光说的老地方是丽山大酒店顶层的豪华包房，这里有专用电梯从地下停车场直达顶层，倒是不担心人多眼杂，伍国光赶到的时候，甄小林和杨开发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他了，旁边还陪着三个美艳熟.女，甄小林和杨开发一人搂了一个正在那里上下其手呢。


  　　伍国光就皱了皱眉头，他虽然知道甄小林搞来的这些女人都是被他洗了脑的，可是今天他们要谈的事情干系却是太大了，只要走漏了半点风声，丢了官帽事小，搞不好下半辈子就要在牢房里度过了。


  　　甄小林一看伍国光的神色就猜到他心里的顾忌了，用力拍了拍坐在他怀里的美艳少妇的丰.臀，挥挥手道：“你们三个先去房间里休息，洗干净了等我们来，我们谈点事先……”。


  　　三个美艳少妇不情愿地扭着屁股离开了，甄小林瞟了伍国光一眼，笑道：“伍老弟，你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我可是听说姓段的那小子在常委会上已经抬不起头了，现在的丽山还有谁敢跟我们做对吗？……”。


  　　“小心无大错！”伍国光摇了摇头道：“而且段昱那小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不是赵晓飞这个背景惊人的京城大少突然空降下来，又不知道怎么和段昱结下了仇怨，处处和段昱那小子唱对台戏，我们只怕早被姓段那小子给压得抬不起头了……”。


  　　“这不就结了，说明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啊，要不然这位赵大少干嘛要巴巴地从京城跑到咱们丽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现在一个赵晓飞就够姓段的应付了，我就不相信他还有心思来管咱们的事，伍老弟你这胆子也太小了……”甄小林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


  　　伍国光脸上闪过一丝恼色，甄小林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心说你甄小林也不过是猴子吹大气——全是嘴上功夫，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说一句话就能把高铁项目落户丽山的事给搅黄了，结果呢？如果不是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堂堂的市委书记用得着看你一个江湖骗子的脸色？！

  　　一旁的杨开发见甄小林和伍国光有些话不投机，连忙站起来圆场道：“伍书记，师傅，我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赚钱最重要，只要咱们能把湖云煤电运作上市，咱们这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段昱那小子想怎么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呗……”。


  　　杨开发这话一说，伍国光和甄小林眼睛都亮了，是啊，只要能让湖云煤电运作上市，这到手的钱可不是一点点啊，就算万一东窗事发，去国外做个富家翁能享尽荣华富贵了。


  　　甄小林用手指点了点杨开发，哈哈大笑道：“开发说得对，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咱们别管段昱那小子了，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咱们的发财大计吧……”。


  　　伍国光也点了点头道：“我本来对这事是不抱希望的，只要我在常委会提出这事，段昱那小子肯定会跳出来反对，不过现在有了赵晓飞，这事就好办多了，有这么尊大神给我们当挡箭牌，将来就算是上面要查，也会有所顾忌……”。


  　　甄小林用力一拍大腿道：“对，如果能把赵晓飞绑在我们的船上就更好了，要我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干脆我们再拿出一成的干股送给赵晓飞，那我们这艘船就铁定沉不了了……”。


  　　伍国光摇了摇头道：“这个只怕难，这个赵晓飞不像是个贪财的人，估计他也不差钱，别搞得弄巧成拙了……”。


  　　“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吃腥的猫，再有钱也没有谁会嫌钱多烫手！……”甄小林再次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心里却在说，你伍国光在人前不也一样摆出一副清正廉洁的样子，现在还不是跟我们在一条船上了吗？

  　　杨开发一看两人又要起争执了，连忙道：“我看这样，伍书记您先在常委会上把这事提出来，段昱那小子肯定会跳出来反对，既然赵晓飞现在处处跟段昱唱对台戏，肯定就会支持我们，到时候我再邀请他来我们湖云煤电公司视察，趁机试探一下他，如果他肯收钱自是再好不过，如果他不收也没关系，他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吧……”。


  　　伍国光想了想道：“行吧，那就这样吧，你回去以后做一份计划书给我，尽量做漂亮一点，我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对于计划书什么的甄小林是一窍不通的，不过他仿佛已经看到成堆的钞票在向自己招手了，就端起面前的红酒杯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多的不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房间里的美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呢，让我们为我们伟大的发财计划干杯吧！……”。


  　　段昱接到开常委会的通知时还在下面的区县调研，心里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最近常委会开得这么频繁了，以前伍国光可是十天半个月也难得组织召开一次常委会的。


  　　匆匆赶回办公室，也顾不上歇一口气，段昱就对何欢指示道：“何欢，你赶紧去打听下，今天常委会要讨论的议题是什么？……”。


  　　不一会儿何欢就把消息反馈回来了，“老板，今天常委会好像是准备讨论湖云煤电的上市计划……”。


  　　“湖云煤电？！上市？！”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对于甄小林和杨开发插手河田煤矿重组的事他其实是一直留着心眼的，第二次进京跑高铁项目的事时还特意叮嘱钱启申要关注此事，只是没想到甄小林和杨开发会如此狡猾，甄小林帮杨开发弄了个国外小岛的国籍，摇身一变就成了外商，又正好钻了段昱没在丽山的空子。等段昱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河田煤矿的重组已经完成了。


  　　而从表面上看河田煤矿的重组也看不出什么大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所以段昱也没有理由否决这个已经木已成舟的重组方案，只是段昱始终想不透，杨开发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钱收购河田煤矿，如果全部是银行贷款的话，丽山市恐怕也没有哪家银行敢贷这么多钱给杨开发，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杨开发找到了别的融资或者贷款渠道，那样段昱也同样是鞭长莫及了。


  　　而对于后来杨开发他们搞出来的这个湖云煤电集团，段昱也不能说他们的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甚至对于丽山而言，煤电联合其实还是很有先进性和代表性的，可以有效地解决煤矿经济下滑，库存压力大的问题，有了电厂，湖景县的煤炭资源会有更好的去处，同时还能降低物流成本，还能给湖景县的经济增长增加新的亮点，对于丽山市的经济也会有很好的推动作用。


  　　段昱还曾经悄悄地去湖云煤电公司看了看，发现那里正在建两个大型的煤炭仓储转运场，运煤车、铲车往来如织，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段昱就越发感觉有些拿不准了，如果杨开发真的能把湖云煤电公司踏踏实实地搞起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段昱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和蹊跷，他之所以会心存疑虑完全是出于他之前对杨开发的了解，之前的杨开发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赚快钱，根本就不是搞实体经济的主，难道他真的转性了吗？

  　　直到现在，得知这个湖云煤电上市计划，段昱才终于确定自己的疑虑没有错，杨开发根本就没有打算好好地经营这个湖云煤电公司，他之所以会这么急迫地抛出这个湖云煤电上市计划，唯一的目的就是进股市圈钱！


  　　段昱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一旦湖云煤电上市成功，这些从股市上圈来的钱绝不可能会投入到湖云煤电的后续建设上去，而是会被杨开发和他幕后的那些人瓜分一空，到时候资金链一断裂，湖云煤电就会变成一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

  　　不行！自己必须阻止这个计划！绝不能让杨开发等人圈钱的阴谋得逞！段昱用力捶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可是他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常委会的话语权，又凭什么来阻止杨开发等人圈钱的阴谋呢？！尤其是赵晓飞如今处处与自己做对，自己反对这个计划的话，赵晓飞势必会跳出来唱反调，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第五百二十三章 话不投机

  　　不等段昱想出对策，何欢就进来提醒他开会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段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今天伍国光到得非常早，每一个常委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第一眼就会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伍国光朝他们点头微笑，熟悉伍国光的常委就知道了，每当伍国光这样做的时候就代表一个信号，今天常委会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而且伍国光势在必得。


  　　段昱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唐晓峰正在给常委们分发资料，杨开发的这份湖云煤电上市计划书做得还是很漂亮的，用的彩色封面，装订成了厚厚一本书，里面各种图表、数据看得你眼花缭乱，不懂行人的看了还真会觉得这湖云煤电是家前景无限的公司呢。


  　　等段昱在位子上坐下来，伍国光就威严地咳嗽一声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今天讨论的是一件有利于我们丽山经济发展的大事，小唐已经把资料发给大家了，大家先看吧，看完再各自发表意见……”。


  　　于是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唰唰唰翻书页的声音，常委们低头翻着湖云煤电上市计划书，心思却没有在计划书，各自思量着一会儿改怎么表态，伍国光一开始就已经定了调了，这是一件有利于我们丽山经济发展的大事，关键就在这“有利”二字上，既然伍国光已经定了调，那下面的常委们自然也该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表态了。


  　　过了好一会儿会议室里仍然是寂静一遍，常委们都不傻，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都懂的，目前伍国光虽然貌似凭借赵晓飞这条过江猛龙的突然介入在常委会上扳回了些优势，但段昱也不是吃素的，之前在常委会上所表现出的魄力和手腕还让常委们心有余悸，又深受省委一把手蒲兴强的赏识，将来形势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呢，而且这么大事，要是表错态将来出了事可是要担风险的，这种没好处又有风险的事傻子才会去干呢。


  　　伍国光等了半天也没有人主动发言，就有些不悦地干咳两声，准备开始点将了，常委会发言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按照常委拍名顺序依次发言，最后由他这个一把手做总结，按说第一个发言的应该是段昱，但伍国光当然不想段昱第一个发言，而此时段昱也仍然是眉头紧皱仔细地翻阅着那份计划书，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也没有率先发言的打算，所以伍国光的目光就转向了专职副书记舟赵政。


  　　舟赵政一向是摇摆不定的，之前甚至有倒向段昱的倾向，不过因为之前伍国光玩的自黑的把戏，没骗过段昱，却让舟赵政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在后面推波助澜想上位，后来谭新和出手帮段昱破局，舟赵政才知道坏事了，担心段昱收拾他又投向了伍国光以求自保，伍国光可不想当他的免费挡箭牌，就瞟了他一眼道：“赵政同志，要不你先说两句吧！”。


  　　“啊！”舟赵政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伍书记，我是分管党群工作的，经济方面的事不太懂，也谈不上什么好意见……”。


  　　伍国光见舟赵政满口推脱之辞，就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怀念已经落马的郑吉师了，以往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只需要一个眼神，郑吉师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帮自己摇旗呐喊，自己就可以进退自如地掌控住常委会的局面，哪里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尴尬场面呢。


  　　想到这里伍国光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兔死狗烹的悲凉，对段昱越发多了几分恨意，他知道今天要想在常委会上通过湖云煤电的上市计划，段昱这关是必须过的，不如先把火点起来，好让段昱和赵晓飞来一番龙争虎斗，他正好渔翁得利，就顺着舟赵政的话头转头对段昱呵呵笑道：“段市长，赵政同志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还是你们政府那边有发言权一点，政府抓经济嘛，你这个市长也谈谈你的看法嘛……”。


  　　段昱此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在常委会上否决这个湖云煤电上市计划的理由，不过既然伍国光点了他的将，他也不能不发言，就拿起手中的计划书扬了扬，沉声道：“湖云煤电这个项目因为不是我经手的，所以我对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仅从这份计划书看，这里面的数据一点不详实，我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从别人的上市计划书上照搬过来的，而且湖云煤电公司才成立没多久，业务还没有完全展开，我认为现在推动湖云煤电公司上市有些操作过急！……”。


  　　“我觉得很好啊，我们不是一直在为如何解决煤炭资源企业的出路问题发愁啊，煤电联合就是个很好的思路嘛，而且咱们丽山还没有一家本土的上市企业，如果能够推动湖云煤电上市对咱们丽山无疑是一件大好事，我举双手赞成！……”，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说话的是赵晓飞，他一见段昱反对湖云煤电上市计划，就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唱反调了。


  　　段昱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赵晓飞根本不了解情况，纯粹是为了和自己斗气才支持湖云煤电上市的，这着实让段昱很是恼火，强压火气据理力争道：“晓飞同志，我承认煤电联合是一条解决煤炭资源企业出路的好思路，但我们发展经济，光靠好的思路是不够的，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否则就会出问题，而且有些情况你不了解，湖云煤电的前身是河田煤矿，河田煤矿重组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方方面面都还没有理顺，整个项目都还停留在规划阶段，根本就不具备上市的条件……”。


  　　“湖云煤电项目之前一直是郑吉师在负责的，郑吉师已经落马了，但很多问题还没有查清楚，河田煤矿重组引入的是一家外资企业，但这家外资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却是我们丽山一位本地人，我怀疑河田煤矿重组过程中也存在问题，我认为我们现在不仅不能急于推动湖云煤电上市，还要向湖云煤电公司派出审计组，对他们的财务资金状况进行审计，避免出现金融风险……”。


  　　赵晓飞此时哪里听得进段昱的话，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要击败段昱，让段昱向他低头，立刻用力一挥手道：“我们的企业要做大做强，上市融资是必由之路，我们如果老想着按部就班，前怕狼后怕虎，我们的经济又怎么可能发展起来呢！你自己也说了，只是怀疑，那是没有任何实际依据的东西，我们总不能因为你的一个怀疑就停止我们丽山发展的脚步吧！……”。


  　　段昱还待反驳，伍国光这只老狐狸却站出来说话了，“好了，我觉得赵市长说得很要道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河田煤矿重组是郑吉师负责的没错，但不能我们不能因为郑吉师落马了就认为他负责的事情都有问题，这是主观主义思想，要不得，而且河田煤矿重组方案也是上会讨论的，在坐的大部分常委都投了赞成票，难道我们都有问题了？！这样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看还是举手表决吧！……”。


  　　这就是伍国光的狡猾之处了，他故意把河田煤矿重组方案上常委会表决的事提出来，把两件事变成了一件事，河田煤矿重组时段昱正好在京城跑高铁项目，但其他常委却都投了赞成票，这就等于把段昱孤立了，再提出举手表决，胜算就大大增加了。


  　　果然举手表决的时候，赞成湖云煤电上市计划的常委占了大多数，段昱也知道要凭一己之力在常委会上否决这个计划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保留我的意见，也请唐秘书做好会议记录，将来如果出了问题，也能有据可查……”。


  　　还真别说，段昱这句话还是有些效果的，他这话一出，几个中立派常委，比如统战部长戴裕枢本来已经举起的手又放下了，改投了弃权票，不过因为伍国光和赵晓飞的强硬态度，最后还是以微弱的优势通过了这项决议。


  　　段昱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决定好好找赵晓飞沟通一下，不能让他因为任性铸成大错，所以会议结束后他主动来到了赵晓飞办公室。


  　　赵晓飞见到段昱到来，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也没有起身迎接，阴阳怪气地道：“哟，段大市长，怎么敢劳你的大驾亲自到我办公室来啊，有什么事让秘书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段昱也没有理会赵晓飞话语里的讥讽之意，目光平静地望着赵晓飞诚恳道：“晓飞，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了，我必须提醒你，你这样下去，一定会犯大错误的……”。


  　　“切，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至于我犯不犯错误，那也不需要你担心，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会负责！……”赵晓飞嗤之以鼻道。


  第五百二十四章 搬救兵


  　　段昱也没有理会赵晓飞话语里的讥讽之意，目光平静地望着赵晓飞诚恳道：“晓飞，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了，我必须提醒你，你这样下去，一定会犯大错误的……”。


  　　“切，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至于我犯不犯错误，那也不需要你担心，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会负责！……”赵晓飞嗤之以鼻道。


  　　段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用力一拍赵晓飞的桌子怒道：“我就怕你负不起这个责！你想过没有，湖云煤电上市牵涉到上百亿的资金，一旦这些钱被卷跑了，湖云煤电的资金链就会断裂，留下一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谁都负不起这个责！……”。


  　　赵晓飞的公子脾气也犯了，跟着拍案而起针锋相对道：“你少在我面前耍市长威风，我不吃你那一套！你凭什么就断定人家会把钱卷跑，你不会又说是你怀疑吧，法院判决都还得讲证据，你一个怀疑顶个屁用！……”。


  　　段昱反被赵晓飞说得一愣，的确，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掌握任何湖云煤电违规的证据，一切都是他的推测，当然这一切的推测都是基于他对杨开发和甄小林的了解，所以他又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道：“晓飞同志，我刚才态度不好，向你道歉，不错，我只是怀疑，但我的怀疑不是全无依据的，因为我了解湖云煤电的背后操控人——杨开发，和他打过多年的交道，这个人非常狡猾，一心只想赚快钱，根本就不是个安心做实业的主，你想想他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改头换面，弄个外国人的身份来糊弄人，这里面必定有问题！等问题完全暴露就一切都晚了！……”。


  　　赵晓飞却是软硬不吃，冷笑道：“现在常委会已经表决了，你跟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现在知道怕了吧，晚了！……”。


  　　段昱的火气也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指着赵晓飞怒斥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我是怕你吗？我是不希望你因私废公，犯下大错，到时别说你，连你的家族也跟着你抹黑，你以为那些逢迎你的人是真的对你敬服吗？他们不过是因为你的家庭背景才巴结你罢了！从本质上来说你就是个二世祖！……”。


  　　这句话就戳到赵晓飞的痛处了，他最痛恨别人说他是靠家庭背景，说他是二世祖，用手一指办公室大门，咬牙切齿道：“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可以出去了！……”。


  　　段昱也知道没法说服赵晓飞了，而此时门外赵晓飞的秘书也听到两人的吵闹声，在门外探头探脑了，再闹下去，只怕明天整个市政府就要传笑话了，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不和，在办公室吵架，这可不是什么好新闻，就深吸了一口气，丢下一句，“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你就好自为之吧，但这件事我是肯定会管到底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晓飞办公室。


  　　从赵晓飞办公室出来，段昱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常委会已经表决了，他要否决常委会的提议就只能向省里求援了，他首先想到了宋磊，通过上次的调研，他对宋磊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这是一位务实也坚持原则的省领导，和赵晓飞的关系也亲近，或许他能够劝阻赵晓飞也不一定。


  　　所以段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省城，宋磊见到段昱倒是很热情，亲自给他泡茶，段昱开门见山地把情况向宋磊一汇报，宋磊也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道：“这个赵晓飞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呢？！还是太年轻了啊！行，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宋磊一给赵晓飞打电话，还没开口，赵晓飞就猜到他打电话的原由了，冷冷地道：“宋叔，是段昱那个小人到你那里告我的黑状了吧，如果是别的事，我肯定听你的，但这件事我没法听你的，你知道我的性格，你也别劝我了，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常委会表决通过，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磊见赵晓飞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也只能摇头苦笑了，这件事让他也有些犯难了，虽然他觉得段昱的担心很有道理，但既然这件事已经在丽山市常委会上表决通过了，他也不好插手，想了想道：“小段，这样吧，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和你一起去向蒲书记汇报，南云省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时候，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了……”。


  　　于是段昱又跟宋磊一起来到蒲兴强办公室，蒲兴强一见宋磊和段昱联袂而来，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了，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又对准备泡茶的李萧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在门口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蒲兴强亲自为段昱和宋磊泡了茶，宋磊和蒲兴强是中央党校同学，又是省委常委，享受这样的待遇倒也平常，段昱就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接过蒲兴强的茶杯。


  　　宋磊瞟了段昱一眼道：“小段，你熟悉情况，还是你来向蒲书记汇报吧……”。


  　　段昱就一五一十地把湖云煤电上市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为什么怀疑湖云煤电上市是为了圈钱的原因说了，蒲兴强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牵涉到上百亿的股市资金，如果真如段昱所料，那可就是震惊全国的大丑闻了，但是段昱的怀疑却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只是出于对湖云煤电背后控制人杨开发的了解做出的主观判断，如果他这个省委书记贸然插手，同样也会授人口实，谭新和可是一直在向中央告状，说他这个省委书记喜欢插手政府事务呢。


  　　“对了，你说这个杨开发原先只是县里面的企业老板，那他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控制湖云煤电这么大的企业呢？他背后有些什么人，你清楚吗？”蒲兴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段昱追问道。


  　　段昱对蒲兴强突然问到的这个问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杨开发当然没这么大的能量，但他现在和甄小林关系走得很近，这个甄小林其实就是个江湖骗子，但是路子很野，我听说他和铁道部的刘部长关系很好，还从铁道部拿到了两条铁路专线的批文……”。


  　　“甄小林？我也听说过这个人，他和铁道部刘部长的关系很好吗？”蒲兴强眉毛一扬，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舒展开了，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小段你先回去吧，可以秘密对这个湖云煤电做些调查，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啊！”段昱想到蒲兴强就这么把自己打发了，站起来急道：“蒲书记，要是不阻止他们的话……”。


  　　蒲兴强像是猜到段昱要说什么，微微一笑道：“小段，你要沉得住气嘛，要相信党，相信组织，没有任何人凌驾于党和组织之上，他们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你只要站稳你的立场就行了……”。


  　　段昱还是一头雾水，宋磊却像是听懂了什么，拉了拉段昱道：“小段，走吧，组织上既然已经关注这件事了，就肯定不会出乱子的，蒲书记很忙，我们就别打搅了……”。


  　　听着宋磊这若有所指的话，段昱总算是明白了点什么，知道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一些自己不能知道的高层秘密了，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跟着宋磊离开了。


  　　再说赵晓飞接完宋磊的电话，也冷静了下来，他可以不相信段昱，但宋磊是赵老爷子的老部下，肯定不是会害自己的，既然连宋磊也怀疑这里面有问题，那可能就真有问题了。


  　　他嘴上虽然说得强硬，但心里面其实也有点问题了，如果湖云煤电真的有问题，哪怕自己再有背景，这也将会成为他仕途的一个污点。


  　　想到这里赵晓飞也有些坐不住了，招手把秘书叫了进来，“你安排一下，我要去湖云煤电公司调研！……”。


  　　杨开发突然接到赵晓飞要来调研的通知，也吓了一大跳，好在他本就做好了邀请赵晓飞来湖云煤电的准备，倒也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


  　　等赵晓飞来到湖云煤电公司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彩旗招展，横幅齐飞，杨开发搞这种迎来送往的功夫还是很有一套的，让所有的员工的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到门口列队迎接，看起来倒是很像那么回事。


  　　湖云煤电的办公楼也修得很漂亮，很有点大公司的气派，接着杨开发又带着赵晓飞对新建的两个煤炭大型仓储转运场进行了参观，这里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各种运煤车、铲车往来如织，门外还立着大副的喷绘广告蓝图，赵晓飞边看边点头，心说段昱脑袋真是进水了，这分明是一家很有发展前景的公司嘛，怎么硬说人家有问题呢。


  　　杨开发见赵晓飞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就更加有底了，对赵晓飞一路逢迎，让赵晓飞心里着实很舒坦，视察完了又一起参加了湖云煤电的酒宴，这就是杨开发的强项了，插诨打科逗得赵晓飞哈哈大笑，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妙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段思梅来了

  　　吃完饭，杨开发又邀请赵晓飞去他的办公室坐坐，说要单独向他汇报，赵晓飞喝了不少酒，头也有点昏昏沉沉了，也没有多想，就跟着杨开发去了他的办公室。


  　　杨开发的办公室装修得很是豪华，赵晓飞也没客气，直接对办公桌后面的那张大班椅上一坐，醉眼惺忪地瞟了杨开发一眼，挥挥手道：“杨总，你也坐啊，站着干嘛……”。


  　　得，他把自己当成自己办公室了，杨开发却是心头暗喜，这个时候正是拉赵晓飞下水的最好时机，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推到赵晓飞面前。


  　　“这是什么？！”赵晓飞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了，但意识却还没有完全糊涂，皱了皱眉头道。


  　　“一点小意思，请赵市长笑纳！……”赵晓飞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有些公子哥脾气，但从他踏入仕途第一天，赵老爷子就反复叮嘱过他，做官一定要清正廉明，钱是万万不能碰的，所以这些年他也一直坚守着这条原则底线，绝不乱伸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这里面有多少钱？”。


  　　杨开发心里暗暗好笑，一般政府官员第一次收钱都会假模假样地推辞一下，这位赵市长倒好，居然直接问卡里有多少钱，像这样直白的官员还真是少见，看来拉他下水应该不难，就伸手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百万？”赵晓飞心里更增添了一分疑虑，难道说段昱的猜测是对的，湖云煤电真的有问题，否则杨开发怎么一出手就是两百万呢？


  　　杨开发却以为赵晓飞是嫌少，连忙又加了一句，“赵市长，您先收下这点小意思，只要湖云煤电上市成功，我再送你一成股份……”。


  　　一成股份？那就是上亿的巨款了！赵晓飞心里又是一惊，越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银行卡对杨开发怒斥道：“收起来！你把我赵晓飞当什么人了？！国家经济坏事就坏在你这种人身上，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门邪道！……”，说完就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留下杨开发独自在那里发蒙。


  　　从湖云煤电回来的路上，赵晓飞一直眉头紧锁，他现在已经基本断定湖云煤电有问题，可是如果承认湖云煤电有问题，就等于代表他要向段昱低头，这着实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是如果明知湖云煤电有问题而坐视不理，那必将成为他仕途的一个污点，要知道在常委会上他可是力挺湖云煤电上市的，出了问题肯定是要追责，这种事他可不敢让赵老爷子知道了，要不然会被骂死。


  　　再说段昱从省城回来，远远地就看到门卫室旁边有个美女正在和门卫说着什么，看那身影似乎很熟悉，但却一时间想不到是谁了，就特意叫刘汉生放慢些车速，想看看到底是谁。


  　　门卫看到段昱的专车过来，连忙敬礼，指着那美女道：“报告段市长，这位女同志说认识您，我说您出去了，她还不信……”。


  　　这时那美女也闻声转过头来，段昱一见就愣住了，来的居然是段思梅，段昱的头立刻就大了，上次在京城见了段思梅，搞得赵晓飞吃飞醋追到丽山来了，要是赵晓飞知道段思梅找自己找到丽山来了，还不气得吐血啊！

  　　“段昱，没想到是我吧，怎么？不欢迎我啊？！”段思梅见段昱愣愣地望着她，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对了他翻了个卫生眼，娇嗔道。


  　　“欢迎，欢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思梅大美女从京城这么远来看我，我哪敢不欢迎啊！请到我办公室坐吧……”段昱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拉开车门下了车。


  　　进了办公室，段昱亲自去给段思梅泡茶，一边倒水，一边微笑道：“思梅大美女，你这么远从京城来看我，有何贵干啊？……”。


  　　段思梅这次来实际是为了解开自己心里的那个困扰了她好久的谜团，上次她和母亲李梅去丽山驻京办找段昱扑了个空，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向李梅追问这个段昱到底和段家有什么关系，李梅却死活不肯说，这反而越发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那段时间正好她手头积压的案子比较多，实在走不开，所以只能把谜团压在心里，这段时间稍微空闲了些，她就瞒着母亲悄悄跑到南云省来找段昱来了。


  　　当然这些话段思梅是不可能对段昱说的，俏脸一红道：“谁是专门来看你的啊，我是正好有一个客户委托的案子牵涉到你们南云省一家企业，过来调查一下，顺道来看看你……”。


  　　“原来是顺道啊……”段昱微微一笑，他如何看不出段思梅有些言不由衷，也不点破，端了泡好的茶杯走了过来，向段思梅递了过去。


  　　段思梅却在想着心里的那个谜团，有些魂不守舍，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段昱刚想提醒段思梅小心烫手，段思梅的手就已经触碰到了杯子的杯沿上，烫得手就是一弹，又正好把杯子碰翻了，滚烫的茶水一下子烫在段思梅嫩如葱白的纤手上。


  　　段昱也吓了一大跳，好在办公室是备了紧急药品箱的，段昱赶紧从药品箱里翻出一支烫伤膏来，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了，抓住段思梅的手腕了，给她的手指上药。


  　　段思梅开始还有些不自然，挣扎了一下，段昱说了句“别动！”，段思梅就真的没动了，段泽涛常年在外为官，她从小跟着母亲长大，也没有兄弟姐妹陪她玩，肖家那边虽然有几个堂兄妹，可是脾气都有些纨绔，她跟他们也不太能玩到一块儿，所以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陪她一起玩，此时段昱抓住她的手给她上药的一幕让她觉得很温馨。


  　　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她之前虽然交过几个男朋友，但是却连牵手都很少，她总觉得让一个异性牵自己手很别扭，心里很抗拒，但段昱抓住她的手腕的时候她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来，来的是李梦雪，她本来是给段昱一个惊喜，因为段建国已经成功完成换肾手术，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不想却撞到段昱正抓着段思梅的手腕。


  　　“你们在干什么？！”李梦雪惊呼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醋意，见到男朋友抓住另外一个女人的手，特别是这个女人还长得很漂亮，谁能不吃醋啊。


  　　“啊！”段昱见到李梦雪突然闯进来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松开段思梅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李梦雪解释比较好，尴尬地挠挠头道：“额，这…这个……”。


  　　段思梅看到李梦雪，也不由暗赞一声漂亮，怪不得江不悔那样对段昱死缠烂打呢，见到李梦雪对段昱如此紧张，她也起了戏谑之心，故意不解释，娇笑道：“段昱，这位大美女是谁啊，也不介绍一下，怪不得上次在京城，江……”。


  　　段昱一看要坏事，连忙抢话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李梦雪，这位是段思梅，是我上次去京城跑高铁项目认识的朋友，对了刚才思梅的手不小心被烫到了，我在给她上药，梦雪你别误会了……”。


  　　李梦雪见段昱当着段思梅的面介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心里的醋意也没那么大了，她当然是相信段昱的，就主动向段思梅伸出手，落落大方地微笑道：“段小姐，你好，欢迎你到我们丽山来……”。


  　　再说赵晓飞从湖云煤电调研回来，心情十分矛盾纠结，所以车还没到市政府就下了车，想说走走透透气，平复下心情，，就听到门口两个门卫在那里聊天。


  　　“刚才那个美女可真漂亮啊，幸亏我刚才没说错话，没想到她真认识段市长，你还真别说段市长真有本事，每次来找他的女的都长得很漂亮……”说话的正是在门口拦住段思梅的一个门卫。


  　　赵晓飞本来心事重重，可听到那两个门卫提到段昱就留了心，停了下来，听那两个门卫聊天，因为他是从门卫室的背面走过来的，所以两个门卫也没注意到他。


  　　“那是你没眼色，我早就知道那美女不简单了，你看她那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京腔，肯定来头不简单！……”说话的是另一个门卫。


  　　京腔？！赵晓飞一听心里就一紧，立刻冲了出来，对着那两人门卫追问道：“那个女的长得什么样？！”。


  　　“啊！赵市长！”那两个门卫吓了一大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在赵晓飞的追问下，那两个门卫总算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段思梅的外貌特征，赵晓飞一听就火了，好你个段昱，居然把段思梅勾到丽山来了，你当我不存在啊！


  　　赵晓飞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办公楼跑，留下那两个门卫面面相觑，完蛋了，要是段市长和赵市长争风吃醋打起来了，那他们两个背后嚼舌头的估计饭碗都要打掉了！

  　　（PS：今天是读者晨鸣飞雁的结婚纪念日，答应帮他加更的，昨天那更移到了0点后更新，也算是加更吧，这样似乎有点对不住人，不过确实没办法啊，最近状态太差，确实写不出来，质量也保证不了，只能保证这个月总字数不差了。祝天下有情人家庭幸福。）

  第五百二十六章 解开心结

  　　美女和美女之间其实也很容易惺惺相惜的，当然前提是她们没有爱上同一个男人，段思梅和李梦雪就是这样，段思梅和李梦雪一握手，立刻惊叹道：“梦雪妹妹，你的手真白啊，皮肤好好哦，你用的什么化妆品啊？给我推荐推荐啊……”。


  　　“我不喜欢用化妆品啊，平时就是打打润肤膏什么的……”李梦雪有些羞涩地笑笑道，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呢，尤其夸她的还是一个同样出众的绝色美女。


  　　“啊，那梦雪妹妹你可真是天生丽质啊，我就不行了，不化妆都不敢出门了，不过我以后要向你学习，少用化妆品，现在的化妆品啊，都是化学药剂制造的，用多了确实不好……”段思梅拉住李梦雪左看右看，确实是素颜，越发惊叹于她的美丽了。


  　　“哪里啊，思梅姐你也很漂亮啊，不过化妆品确实用多了不好，你可以试试水果面膜什么的，我有时候也会敷一下……”李梦雪被段思梅夸得越发不好意思了，不过心里的石头却是终于落了地，如果段思梅对段昱有意思的话应该不会这样夸自己，心里就对段思梅多了几分好感，自然要回夸几句。


  　　得，这就姐姐妹妹的叫上了，两人手拉着手似乎有说不完的亲密话，倒是把段昱给晾在了一边，段昱暗暗好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也差不多要到下班时间了，就干咳一声道：“我说两位美女，你们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啊，到外面找个饭店坐下来慢慢聊，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呢……”。


  　　段思梅对段昱打断她和李梦雪的谈话有些不满，白了他一眼，故意道：“梦雪妹妹，段昱平时有没有欺负你啊，如果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现在的男人啊，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要是我是男的，守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对别的女人肯定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段思梅这话自然是在影射段昱和江不悔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段昱如何能让她继续说下去，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梦雪，你这么急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梦雪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连忙道：“我来是告诉你伯父今天出院了，伯母要你今晚回家一起吃饭呢……”。


  　　“啊！爸爸今天出院啊！”段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愧疚，高兴的是段建国终于出院了，愧疚的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去医院看父亲的时间都很少，连父亲今天出院都不知道，不过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段思梅又有些为难了，父亲出院他当然应该回家吃饭，共享天伦之乐，但是段思梅这么远从京城来看他，自己也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只是毕竟和段思梅还不算很熟，要是直接邀请她去自己家似乎又有些不妥。


  　　段思梅听到段昱和李梦雪谈到段昱的父母，心中又是一动，她本来怀疑段昱和她之间有某种亲缘关系，但是段昱既然双亲俱在，自己却没有听说过家里在丽山这边有什么亲戚，似乎又有些不像了，可是为什么母亲李梅听到段昱的名字会如此紧张呢，心中的疑惑就越发大了，她既然来了，自然想方设法把心中的这个疑团完全解开，见到段昱望向她，立刻猜到了段昱心中的顾虑，眼珠一转道：“原来今天是伯父出院啊，那我也应该去探望一下呢……”。


  　　她倒是老实不客气，不过她既然这么说，段昱自然也不好拒绝了，只得道：“那就一起到我家吃晚饭吧，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多准备点菜，只是家里粗茶淡饭，怕怠慢了思梅姐呢……”。


  　　“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我最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了，太卫生了，你不会是不想我去吧！……”段思梅瞟了段昱一眼道。


  　　“怎么会呢，欢迎还来不及呢！”段昱尴尬道，跟段思梅说话还真得注意，一不小心让她抓住话柄，她说话可是带刺的。


  　　“思梅姐你多虑了，再说他不欢迎我欢迎啊，伯母也很好客的，思梅姐你就放心跟我走吧……”李梦雪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连忙出来圆场道，而且她也很聪明，话语里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女主人的位置摆正了，如果段思梅是对段昱有什么想法的话，也该知难而退了。


  　　几人说说笑笑正准备离开，这时就听门外一声怒吼，“段昱，你混蛋！”，话音未落，赵晓飞就冲了进来。


  　　“赵晓飞，你怎么在这里？！”段思梅见到赵晓飞也愣了一下，她确实不知道赵晓飞为了她已经自请外放到丽山来任常务副市长了，心里还有些奇怪，平时赵晓飞还隔三差五地要给她发发微信骚扰一下她的，还真别说，以前赵晓飞经常缠着她的时候她觉得很烦，但是赵晓飞突然不跟她联系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失落感。


  　　赵晓飞怒火中烧地冲进来，脑海里想的是段昱正和段思梅卿卿我我的画面，心说我要抓你个现行，看你段昱还好意思不，哪知冲进来，房间里却还有另外一位绝色美女，而这位绝色美女还亲热地挽着段昱的手臂，明显关系不一般，所以一下子也愣住了，尴尬地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向段思梅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总能不能说自己吃醋所以特意自请外放来找段昱的麻烦吧。


  　　段昱见到赵晓飞冲进来就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化解和赵晓飞误会的好机会，他注意到赵晓飞看到李梦雪很惊讶，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亲密地搂过李梦雪，对赵晓飞介绍道：“晓飞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李梦雪……”。


  　　赵晓飞又是一愣，段昱既然敢当着段思梅的面介绍女朋友，而段思梅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吃醋的表情，看来自己的确是误会段昱，心中的那个心结也总算彻底解开了。


  　　这人就是这样，恨一个人的时候是处处看这个人不顺眼，一旦心结解开，再看这个人就顺眼多了，赵晓飞想想自己这段时间针对段昱干的这些事情，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挠挠头嗫嚅着道：“段…段市长，原…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段思梅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一听段昱和赵晓飞的对话，还有赵晓飞的表情，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点小甜蜜，她想不到赵晓飞为了她居然会这么执着这么疯狂，就气恼地给了赵晓飞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个人啊，简直不可理喻！”。


  　　赵晓飞是当局者迷，被段思梅骂得有些没头没脑，段昱却听出了段思梅话语中对赵晓飞的复杂感情，就有心撮合他们，连忙道：“晓飞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一起去我家吃饭，你和思梅姐也一起来吧！……”。


  　　“谁要和他一起啊！”段思梅一听段昱的话，俏脸一红，一跺脚就先出了门。


  　　赵晓飞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毕竟他之前和段昱闹得势同水火，去段昱家吃饭多少有些拉不下脸，段昱微微一笑，主动上前亲热地一搭他的肩膀，“走吧，晓飞兄，要追美女就必须要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啊！……”。


  　　一行人来到段昱家，李慧娴见段昱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回家搞得有些手忙脚乱，还是李梦雪善解人意，让李慧娴去休息，自己亲自下厨房做饭，段思梅就说她也去帮忙，也跟着进了厨房。


  　　段思梅是很少做家务的，自然是越帮越忙，没好久就打烂了好几个碗碟，李梦雪连忙道：“思梅姐你别帮忙了，这里有我就行了！……”。


  　　“那我在这里陪你聊会儿天吧！”段思梅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碟有些讪讪地道，她要留下来当然是有目的，李梦雪是段昱最亲近的人，她正好从李梦雪这里打听段昱的底细。


  　　别看李梦雪长得娇嫩如花，做起家务来还是很麻利的，飞快地把地上的碎碗碟一收拾，就开始准备起晚餐的食材来，纤纤玉手如白蝶飞舞，洗菜、切菜一气呵成，把段思梅都看呆了，忍不住赞叹道：“梦雪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段昱这家伙也不知道哪生修来的福气，能够找到你这样又漂亮又贤惠的女朋友，我要是个男的，也非你不娶了！”。


  　　“我哪有那么好啊？”李梦雪被段思梅夸得俏脸一红，段思梅是个人精，她做律师的，察言观色最厉害，专捡李梦雪爱听的说，很快两人的关系就拉近了许多，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了。


  　　“段昱长得好像跟他的父母不怎么像啊……”段思梅跟李梦雪聊熟了，见时间成熟，就故意装作无意地试探道。


  　　正在切菜的李梦雪手就明显停顿了一下，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料段建国，二老也早已把她当成了儿媳妇，所以段昱的身世也没瞒着她，她也已经知道段昱不是二老的亲生骨肉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大祸临头

  　　“呵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子女和亲生父母长得不像的也有很多啊……”李梦雪明显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最会察言观色的段思梅如何看不出李梦雪有些言不由衷，心里就有数了，进一步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也不点破，转移到别的话题了。


  　　李梦雪和段思梅在厨房忙活，李慧娴进房间照顾老伴了，客厅里就只剩下段昱和赵晓飞两人，赵晓飞既然已知自己误会了段昱，就越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昱了，坐在那里十分尴尬。


  　　段昱给赵晓飞泡了杯茶，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笑了笑道：“晓飞，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我和思梅姐确实没什么，其实我很理解你，要是谁跟我抢女朋友，我也跟他急，但是你真的不应该把私人感情带入到工作当中来……”。


  　　赵晓飞尴尬地摆摆手道：“段昱，你啥也别说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今天去了湖云煤电调研，湖云煤电确实有问题！……”。


  　　说着赵晓飞又把杨开发公然向自己行贿的事了，段昱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可是我今天去省里向蒲书记汇报此事，蒲书记的话我有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段昱也把自己向蒲兴强汇报的经过跟赵晓飞说了。


  　　要论到揣摩高层领导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赵晓飞比段昱要强了，毕竟他的家庭背景让他耳濡目染，这方面的领悟能力自然比一般人强得多，所以听段昱把蒲兴强的话一复述，他就用力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肯定是铁道部的刘秃子要出事了！……”。


  　　赵晓飞他们这帮二代们对那些部委的头头们自然不会是像一般人那么敬畏，所以背地里称呼这些头头们时都给他们取了外号，铁道部的刘部长因为有些秃顶，就被他们叫成了“刘秃子”，段昱却不知道啊，正要追问，赵晓飞就摆摆手道：“等一下，我有一哥们就在中纪委任职，我问下他看有什么消息没有……”。


  　　说着赵晓飞就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了，就听话筒那头大笑道：“飞少，我怎么听说你跑到南云省去了，是不是在那里看上哪个美女了啊，今天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啊……”，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和赵晓飞关系很铁，说话才这么毫无顾忌。


  　　赵晓飞有些尴尬地朝段昱笑笑，生怕电话那头那人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连忙岔开话头道：“六子，你哪那么多废话啊，哥跟你打听点消息，铁道部的刘秃子是不是要出事了？……”。


  　　电话那头就沉默了，过了几秒才换了一副无奈的语气道：“哥，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嘛，有些事不能说的，你懂的啊！总之我什么都没说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赵晓飞收了电话，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转头对段昱道：“刘秃子完了，中央应该已经对他展开调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双规，只是外围调查，所以没有对外公布，要不然六子也不会搞得这么神秘，怪不得蒲书记不让我们打草惊蛇呢，估计他也收到消息了……”，赵晓飞也暗暗庆幸，要是他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的话，一旦事情发酵，他也会被牵扯进去。


  　　段昱也明白了，中央已经对刘部长展开调查了，怪不得蒲兴强会那样一副讳若莫深的样子，那这个案子就只能由上而下推动了，如果自己贸然出手打乱了中央的部署也是要挨批的，他却不知道刘部长被查其实和他多少有些关系，正是因为刘部长在高铁项目落户丽山这件事上的反常表现引起了中央高层的注意，有关部门才会秘密对他展开调查。


  　　当然什么也不做也不符合段昱的性格，他想了想点点头道：“既然中央已经有动作了，我们的确不易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不过我觉得秘密做一些调查还是可以的，起码对湖云煤电的资金流向要掌控，避免出现金融风险，咱们丽山市几家国有银行可都是向湖云煤电贷了款的……”。


  　　这个时候赵晓飞自然也要表现一下，好将功赎罪，连忙道：“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银行口是我负责联系的，他们国家总行的几个行长我也都熟，谅他们也不敢不听招呼……”。


  　　段昱等的就是赵晓飞这句话，银行口是直线管理，就是自己这个市长也指挥不动的，丽山这几家国有银行的行长都和伍国光走得比较近，自己说话都未必灵，有赵晓飞这位背景深厚的京城大少出面就容易多了，哈哈大笑道：“我当然信得过晓飞兄了，有你出马，我就彻底放心了……”。


  　　两人正准备商量一下细节，段思梅就端着李梦雪炒好的菜出来，她见段昱居然和赵晓飞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十分诧异，眼珠一转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也好意思看着我们忙，要开饭了呢！……”。


  　　“好，好，就来！”段昱尴尬地笑笑，收起话头，挽起袖子快步走过去帮忙收桌子，这时段思梅却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放下手中的碗碟，突然指着段昱的头惊呼道：“哎呀，段昱，你都有白头发了啊，我帮你拔了啊！”，也不等段昱答应，就伸手从段昱头上拔下了好几根头发。


  　　“哎哟，你干嘛啊？！”段昱诧异地瞪了段思梅一眼，也注意到赵晓飞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有些不对了，心说大小姐你到底要玩哪样，还嫌给我找的麻烦不够吗？

  　　段思梅不动声色地把拔下来的头发收了起来，瞟了满脸醋意的赵晓飞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啊，这是我弟，你要是对他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晓飞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段思梅虽然语气不好，但却不是之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了，看来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忙不迭地道：“我哪里敢啊！”，也赶紧快步走了过来，帮忙摆碗筷。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吃完饭段昱给赵晓飞制造机会，让他送段思梅回酒店，段思梅也出奇地没有直言拒绝，只是丢了一句“谁要他送啊！”，就抢先出了门，赵晓飞感激地看了段昱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段思梅第二天就回了京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丽山市也显得很是风平浪静，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之前在常委会上处处与段昱唱对台戏的赵晓飞突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和段昱形成统一战线了，在政府这边的工作也和段昱配合默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倒是让薛谦和张瑞利有些无所适从了，他们本来跟着赵晓飞和段昱唱对台戏，现在赵晓飞却又和段昱站到一起了，搞得他们的处境倒是有些尴尬了。


  　　不过最苦闷的却是伍国光，他原本是联合赵晓飞来压制段昱的，现在赵晓飞却跟段昱站到一起了，这让他生起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大祸临头了，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加紧催促甄小林和杨开发运作湖云煤电上市的事，只要湖云煤电能上市，他就有钱了，即使不做市委书记，到国外去同样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甄小林进京了一趟，原本是想去运作湖云煤电上市的事，不过很快他也感觉到有些反常了，原本那些跟他往来还算紧密的高官都对他避而不见，他去了一趟倩倩那里，倩倩告诉他刘部长已经有好久没上她这里来了，甄小林就感觉有些大事不妙了，连和倩倩胡天胡地也顾不上了，回到丽山以后就开始悄悄地把资产往他在粤西那边的家里转移，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跟伍国光和甄小林说，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多几个垫背的自己也安全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恶性事故，一辆高速列车在运行过程中突然脱轨，造成了数百人伤亡的惨剧，这也使得外界关于华夏高铁技术是否成熟的争论再次甚嚣尘上，影响十分恶劣，随之而来又曝出铁路部门在高铁修建和材料采购中存在天价预算的丑闻，一时间被称为“铁老大”的铁道部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件事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在对刘部长的调查问题上，中央高层也有分歧，有人说刘部长在华夏高铁推行上是有功劳的，但这件事一爆发，这些声音也就自然消失了，刘部长被正式双规，查出的涉贪金额十分巨大，而他包养小.三的事自然也被查出来，那倩倩本就不是个什么忠贞女子，自然把刘部长卖了个一干二净。


  　　这件事貌似和丽山无关，但是对丽山的影响却是十分巨大的，首先吃不住劲的就是杨开发了，刘部长一被双规，他那两条已经拿到批文的铁路专线也被迫停工了，银行贷款账户也被冻结，银行还天天上门催债，要他归还贷款，他一下子从一个风光无限资产数十亿的大老板变成了一个欠了一屁股账的穷光蛋！

  第五百二十八章 撕破脸


  　　杨开发最近真是头都要烦得炸开了，要账的天天堵在门口，他几时如此困顿过啊，以前虽说算不得巨富，但起码也可以算是土豪，日子过得还是很潇洒的，现在却搞得都不敢出门了。


  　　焦头烂额的杨开发确实感觉有点走投无路了，原来那帮朋友现在看到他就绕道走，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就挂电话，躲他像是躲瘟疫一样，更别提开口借钱了。


  　　想了想去杨开发决定还是去找甄小林，他搞成这样可以说是完全是由甄小林造成的，如果不是甄小林，他还好好地当着他的老板呢，他却没有想过，就在不久前他还把甄小林当成自己的命中贵人，感恩戴德呢。


  　　杨开发一见到甄小林，就哭丧着脸道：“师傅，你可无论如何都得帮帮我啊，现在湖云煤电就要垮了，你要不帮我，我就真的只能上吊了……”。


  　　甄小林见到杨开发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摊了摊手，冷冷地道：“你找我帮忙，我又找谁帮忙，现在连刘部长都被双规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开发一听就急了，“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让我弄的，湖云煤电你也有份的啊，你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切，你先搞清楚，我只是帮你牵线搭桥而已，而且是你自己死皮赖脸求我帮你的，最多湖云煤电那部分股份我不要就是了，你难道还想赖到我头上不成！”甄小林嗤之以鼻道，语气越发不好了。


  　　杨开发也有些语塞了，的确在这件事上他真找不上甄小林的麻烦，当时他只想着要一步登天，做上市公司的总裁，哪里会想到有今天的窘迫，而且当时他和甄小林的关系正是蜜月期，自然也没有想那么多，倒是甄小林这个老江湖早已把后路留足，自然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杨开发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别看他表面上大方，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小气的无赖，无论他付出什么，都会要加倍地捞回来，他曾经包.养了个二.奶,给那二.奶买了套房，后来他玩腻了，而正好那二.奶也有些耐不住寂寞跟外面的男子有些勾勾搭搭，他就接机把那二.奶痛打了一顿，还硬逼着那二.奶把写着她名字的那套房产又过户到了他名头下，如今他被甄小林坑了这么狠一把，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呢。


  　　所以杨开发也变脸了，用力一挥手道：“好，这事算我没长心眼，上了你的当，但别的账咱们得好好算一算，我拜你为师傅，狗屁没学到，这拜师红包你得退给我，还有拜师的时候你让我帮你提车的钱，还有你让我买的那一百箱假茅台酒的钱，还有每次你带我出去应酬我帮你付的酒账……这些钱你总得退给我吧！……”。


  　　要不怎么说杨开发就是个无赖呢，他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是不缺的，他在甄小林身上花的每一笔钱他都记了一本账，所以数落起来还真是笔笔不漏，有根有据，甚至连时间地点，有哪些人在场都记得清清楚楚。


  　　甄小林也被杨开发气得够呛，用力一拍桌子指着杨开发怒斥道：“小兔崽子，你跟我耍无赖是吧，是你死皮赖脸地硬要拜在我门下，拜师红包和买车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买酒也是你求着我要买的，去应酬也是替你拉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现在还想栽到我头上，没门！我今天就把你这逆徒赶出师门，从此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杨开发也就无所顾忌了，跟着拍案而起，指着甄小林冷笑道：“你特么真当我傻啊，我早看出来了，什么狗屁大师，你特么就是一大骗子！你把我赶出师门，我还巴不得呢，傻子才给你这骗子当徒弟，但你得先把钱还我，要不然我就要告你诈骗！……”。


  　　甄小林真的快被杨开林气晕了，指着杨开发怒极反笑道：“小子，有种你尽管去告，你以为刘部长倒了，我就没有别的关系了吗？我要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你再特么跟我耍无赖，老子分分钟弄死你信不信！……”。


  　　“我靠，你当我杨开发是吓大的啊！你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老子全给你抖落出来，要死大家抱着一块儿死！……”杨开发的王八气也上来了，他本就是街边混大的，自然也会怕甄小林的恐吓。


  　　“把…把他给我轰出去！”甄小林被杨开发气得浑身直颤，他身边是长期跟着十来个徒弟的，这些徒弟原先都是混江湖的，有些还是劳改释放犯，个个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彪悍，甄小林这么一喊，他这些徒弟自然不客气了，冲上去对着杨开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直接把他架起来丢出了门外。


  　　杨开发倒也光棍，被打得鼻青脸肿居然哼也不哼一声，爬起来对地上吞了一口血沫，对着甄小林的豪宅大门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好，GRD甄小林，咱们走着瞧！看看到最后咱们谁弄死谁？！……”。


  　　杨开发从甄小林处离开，开着车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平日里他要不是住酒店，要不是在各种女人处胡混，再不就是住在湖云煤电办公室的休息室，如今他已经上了法院的老赖名单，被限制出入高档场所，信用卡也被冻结了，酒店也不能住了，而他那些女人知道他没钱了，也都离开了他，湖云煤电办公室那边时刻有讨债的债主守着，也不能去。


  　　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呢？杨开发恨恨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家一趟，杨开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过家了，三个月？还是半年？好像从开始运作湖云煤电的事的时候就没回去过。


  　　杨开发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内，两百五十几个平方的错层洋房，那个时候杨开发有钱，买这套房的时候也没太放在心上，从买房到装修全是他老婆钟惠君一手操办的，现在想想还真多亏买了这套房，要不然他连去的地方都没了。


  　　回到家中，儿子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老婆钟惠君则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看到这一幕，杨开发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温情，还是家里好啊。


  　　儿子抬头看了杨开发一眼，又继续写作业去了，对于这个常年不着家的爸爸他自然没有多少感情，杨开发在沙发坐了下来，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儿子的头，却被他躲开了，杨开发的手僵在那里，半响才叹了一口气，放了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 钟惠君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瞟了杨开发一眼冷漠地道，她和杨开发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如果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早分了，好在杨开发虽然不顾家，每个月的家用还是给足了，所以日子还过得下去。


  　　杨开发转头朝钟惠君咧嘴笑了笑，钟惠君这才注意到他头上的伤，“你的头怎么了？！” 钟惠君连忙找出家里应急药品箱，拿出红药水和创可贴帮杨开发处理伤口，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要说一点感情没有也是假的。


  　　望着细心帮他清理创口的妻子，杨开发第一次发现妻子是那样的美丽，之前自己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妻子的手，钟惠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任由他抓着了，只觉得丈夫今天有点反常。


  　　“惠君，我们离婚吧！”杨开发深情地望了妻子一眼道，钟惠君没想到这么久没回家的杨开发一回家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气得就是用力一甩手，“离就离吧，反正你心里早没这个家了，你去跟你那些狐狸精过去吧！”。


  　　“房子，车子，都归你，我还有两处房产和三个门面，明天我全部过户到你的名下，我还有两百万存款，明天一起转给你，应该够你安稳地过一辈子了……”杨开发手抚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或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鳄鱼的眼泪吧。


  　　钟惠君终于意识到丈夫的不对劲了，连忙坐了下来，抚了一下丈夫的额头，柔声道：“开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大不了我们重头来过！……”。


  　　杨开发痛苦地摇摇头道：“没用的，已经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我把财产都给你，我的事就不会牵连到你了！过去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第二天，杨开发和妻子办好离婚手续，把该过户的财产都过户到了妻子名下，这才驾车来到湖云煤电已经停工的煤炭大型仓储转运场工地上，一下车就被愤怒的工人们围了起来，“杨老板，你欠我们工钱什么时候发？！……”。


  第五百二十九章 骗子遇到无赖

  　　杨开发是早做好思想准备的，所以也不慌乱，双手一摊道：“老乡们，不是我故意欠你们的工钱不给，实在是因为别人欠了我的钱不还，所以我也没钱给你们，你们如果想要工钱，就跟着我要钱去，我保证拿到钱立马发你们工钱！……”。


  　　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杨开发的话，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的三角债务确实很多，很多劳务纠纷都是由三角债引起的。


  　　“只要你们跟我去要债，每个人每天补给200元工资，发现钱，绝不拖欠！”杨开发见工人们有些犹豫不决，立刻拍着胸脯许诺道。


  　　这下工人们就高兴了，不用干苦力活，就跟着去要债，吼两声壮壮声势一天就能赚到200块钱，又是发现钱，不担心拖欠，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啊，就纷纷应承道：“好，杨老板，我们跟你去要钱，你可别骗我们啊！……”。


  　　当下杨开发就调了工地上的两台大卡车，拖了上百名工人，前面还搞了两台大铲车开道，工人们都头戴安全帽，手里提着洋镐，声势着实有些唬人，然后就浩浩荡荡地往甄小林位于郊县的豪门大宅来了。


  　　一下车，杨开发就指挥工人们把甄小林的豪门大宅给围了起来，又拿出两条早已准备好的白底黑字的大横幅，一条写着“甄小林大骗子还我血汗钱！”，一条写着“甄小林勾结贪官坑害老百姓天理不容！”，让工人们直接在甄小林大门口挂了起来。


  　　甄小林那些徒弟一看杨开发带了这么多人来也慌神了，赶紧关了大门去向甄小林禀报，甄小林一听说杨开发又来了，也气得不行，一个电话打给县里的公安局长，公安局长可是一直想巴结甄小林的，平时有到甄小林这里闹事的人，甄小林也是一个电话打给公安局长就摆平了。


  　　不过杨开发显然不是一般人，他搞这种要债的事是搞溜了的，怎么可能这么好打发呢，公安局长带着大队警察一来，他就主动迎上去了，热情地握住那带队的公安局长的手用力摇晃道：“这位领导，我是湖云煤电公司的董事长、市政协委员杨开发，我是圣基茨和尼维斯岛国华裔公民，甄小林通过诈骗手段从我手中骗走了几千万，我正准备向公安机关报案，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真是太感谢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通过合法手段维权，要回我的血汗钱！……”。


  　　那公安局长就愣住了，杨开发报出的一大串头衔还真挺唬人的，杨开发见他还有些将信将疑，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相关身份证明掏出来给他，公安局长看完杨开发的相关证件脸色就变得凝重了，公安机关办案的最怕的就是这种涉及政协委员、人代代表的案子，因为要抓人必须先跟政协打招呼，更何况这位还是一位外籍华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证件，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操着一口流利的丽山话的家伙，怎么就成了外国人呢？

  　　这下就有些棘手了，公安局长望了望杨开发背后那气势骇人的要债队伍，皱了皱眉头道：“杨总，本来私人债务纠纷我们公安机关是不好参与的，不过你干嘛要带这么多人来呢，你这样会影响社会安定团结啊，我们公安机关就不得不管了……”。


  　　杨开发双手一摊，装作十分无辜地道：“他们可不是我叫来的啊，是因为我欠了他们工钱，现在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但是我的钱都给甄小林骗走了，甄小林不还我钱，我就没钱付他们工钱，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呢……”。


  　　说着杨开发就朝带队的几个工头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工头立刻带领工人们嚷了起来，“我们拿不到工钱是绝不会走的！……”。


  　　这下那公安局长也抓瞎了，喊了声收队带着部下们又撤回去了，半道上给甄小林打了个电话，“大师，这事我也帮不上忙了，带头的那位是政协委员，还是位外籍华裔，我们动不了啊，你还是好好和他谈谈吧，和气生财嘛，事情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甄小林鼻子都快气歪了，没想到当初帮杨开发办的那个外籍身份如今却变成了砸在自己脚上的石头，饶是他自诩神通广大，遇到杨开发这块滚刀肉也有些束手无策了，这真是叫做骗子遇到无赖，有理也说不清了。


  　　想了想，甄小林决定还是和杨开发好好谈一谈，他自然不敢出去见杨开发，就拿出手机拔通了杨开发的电话，气愤地道：“杨开发，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开发见甄小林主动打来电话，就知道自己使的招已经奏效了，冷哼一声道：“怎么样？！两个字，还钱！”。


  　　“好，我把拜师红包和买车的钱退给你，一起给你两百万，从此你我两清，互不相干！”甄小林咬了咬牙道，知道不出点血是打发不了杨开发了。


  　　“哼！两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最少两千万，一分钱不能少！”杨开发冷笑道。


  　　甄小林一听就气坏了，怒道：“杨开发，你别太过分了啊！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吗？我多的是办法收拾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发功让你马上横死街头！”。


  　　“切，收起你那套骗子伎俩吧，你要真有那本事，老子会弄成今天这样吗？你有什么招尽管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烂人一个，烂命一条，大不了大家抱着一起死咯！……”杨开发嗤之以鼻道，要论对甄小林的了解，只怕没几个人比得过他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惧甄小林的恐吓。


  　　甄小林气得把手机都给摔了，颓然地坐倒在了椅子上，正所谓穷的怕富的，富的怕不要命的，现在杨开发已经豁出去了，他原先用来对付人的那些手段对杨开发就都不管用了。


  　　而且甄小林为了这事还不好去求自己那些关系户，要不然别人问起来，大师你不是会做法吗？怎么连个无赖都对付不了啊，那他这个假大师的面具不就被彻底戳破了吗？


  　　甄小林犹如困兽般焦躁不安地来回在屋里走动着，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对付杨开发的办法，最后还是他那些徒弟中有个稍微机灵些的出了个主意，他说师傅，姓杨的不可能一直带这么多人在门口守着吧，跟他耗呗，等晚上没人了，你偷偷爬墙出去，直接去粤西那边，姓杨的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去粤西追债吧，他要真的敢追到粤西去，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就这样一直耗到了晚上，杨开发确实没办法能让一百多工人全陪着他在这里守着，只能打发大部分人先回去，留下几个人在外面守着，准备第二天再来闹。


  　　杨开发也没想到，一向最爱面子的甄小林居然能舍了面子，像做贼一样晚上偷偷翻墙跑出了自家的豪宅大院，连夜逃到了粤西。


  　　甄小林去了粤西，杨开发就有点鞭长莫及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手里也是掌握了甄小林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于是他专门整理出了一份十分详细材料，材料中罗列了甄小林非法行医、重婚、诈骗、偷税、赌博、行贿、非法持有枪支等七宗罪。


  　　杨开发不仅把举报材料向各级政法机关递交了，同时还把这些举报材料放到了网上，这对曾经情同父子如今却反目成仇的师徒之间的故事本就十分富有戏剧性，正符合了新闻媒体挖掘爆炸性新闻的心理，而甄小林这位“假大师”的神秘背景更为这起事件增添了许多吸引眼球的卖点，自然引起了新闻媒体的关注。


  　　一时间关于甄小林的各种负面新闻被热炒，甄小林“大师”的神秘面纱也被渐渐揭开，搞得甄小林十分被动，他的那些“高官”和“明星”朋友为了避嫌，纷纷发出声明，说和他根本不熟。


  　　杨开发却显然不满足于此，他正式向法院提交了诉讼书，告甄小林诈骗，而法院迫于社会舆论压力也接受了杨开发的诉讼申请，正式立案，同时公安机关也对甄小林非法持有枪支案进行了立案。


  　　当然甄小林多少还是有些能量的，最后杨开发状告甄小林诈骗案以证据不足被驳回了诉讼请求，而甄小林非法持有枪支案也以查无实据草草撤案。


  　　但社会舆论却被不会因此而平息，反而炒作得更加的热闹，搞得甄小林狼狈不堪，更恼火的是甄小林本就是靠装神棍赚钱的，如今却等于把他的财路给断了，这如何不让甄小林对杨开发恨之入骨。


  　　后来有朋友给甄小林出主意了，说他可以告你，你也可以告他嘛，他向政法机关举报你，你也可以举报他啊，他在网上炒作你的负面新闻，你也可以炒作他的负面新闻嘛，这叫以毒攻毒！

  第五百三十章 骗子遇到骗子

  　　甄小林一想，对啊，就你杨开发会给我泼脏水，我不会给你泼脏水吗？于是甄小林也一纸诉状将杨开发告上了法庭，由头则是甄小林当时替杨开发在香江买的一套房子。


  　　之前甄小林在香江一个做房地产开发的朋友因为急于套现有一批房产低价甩卖，甄小林觉得很划算，就自己买了一套，当时甄小林和杨开发关系正好得如胶似漆，就把这件事跟杨开发说了，结果杨开发也想买一套，当时因为杨开发没有香江户籍，所以首付款是由甄小林代付的。


  　　当时甄小林和杨开发正在运作湖云煤电项目，进出的钱都是以亿计的，两人又都是喜欢装豪气的人，关系好的时候用钱也没分彼此，这点小钱自然都没放在心上，如今翻脸了，自然就要算后账了，至于后来杨开发是否把钱还给了甄小林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了，总之这是一笔糊涂账。


  　　同时甄小林也把杨开发的黑历史给翻出来了，什么靠混黑.社会发家啊，做生意不讲诚信，喜欢赖账啊之类的，又找了一帮关系好的新闻媒体记者，在网上一炒，这下热闹了，正所谓狗咬狗，满嘴毛，两人的底子本就都不怎么干净，这一炒，倒是让老百姓看了一出好戏。


  　　不过不得不说，甄小林这招以毒攻毒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起码把水给搅浑了，舆论也不再是一边倒了，当然这种办法也是没有赢家的，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现在两人都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但说起来还是杨开发占便宜些，他反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自然无所顾忌，还声称哪怕是告状告到中央去也要把甄小林告倒，相比之下甄小林就只能保持低调了，毕竟闹得太过火了，他后面那些关系就会要敲打他了。


  　　肯定有读者要说了，两个人闹得这么凶，政府为什么不介入呢，现在刘部长既然已经倒台了，为什么段昱不出手把这两个坏蛋都收拾了呢。


  　　其实段昱已经出手了，杨开发的银行账户被冻结，将杨开发上了法院的老赖名单，银行向杨开发追债，这些都是段昱为了预防湖云煤电出现金融风险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


  　　但是湖云煤电这么大一块蛋糕，当时向这块大蛋糕伸手的当然不只刘部长一个人，如今刘部长落马了，那些隐藏得更深的人自然更不希望湖云煤电背后的黑幕完全曝光，所以段昱和赵晓飞他们对湖云煤电的调查也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一直没能取得大的进展。


  　　另一方面段昱自己也不希望湖云煤电完全垮掉，毕竟走煤电联合这条道路是解决河田煤矿产能过剩问题的一条好思路，运作好了将成为丽山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对丽山的经济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那么多人的就业问题和社会稳定问题，也由不得段昱不慎重。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杨开发自己撑不住了，申请破产，然后由政府接手，对湖云煤电再次进行重组，然后再把杨开发收拾了，那这背后的黑幕就再想盖也盖不住了。这也是段昱去省城向蒲兴强和宋磊汇报之后，蒲兴强和宋磊从大局考虑，和段昱一起制定的策略，毕竟如果逼得太紧，查得太急，导致背后的人狗急跳墙，后果很可能会恰得其反。


  　　所以就出现了一种僵持局面，杨开发和甄小林谁都奈何不了谁，而政府在这件事上也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个明确态度，让局外人倒是有些雾里看花，越发的看不懂了。


  　　这个时候甄小林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吴京生，自称是中央.军委的，能量很大，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其实这个人也是个骗子，他开过好几个皮包公司，最后都失败了，欠了一屁股债，不过这家伙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这装逼的本事却是不小，特别是学政府高官的派头是惟妙惟肖，那叫一个像！


  　　按说甄小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和政府高官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应该没那么好骗，但恰恰是因为甄小林太熟悉政府高官的做派，而吴京生又确实学得非常像，倒是把甄小林这个老江湖也给骗过了。


  　　吴京生很聪明，他骗人不仅靠嘴皮子功夫，而且会通过一些不经意的小细节让受骗人想当然地去猜测自己的身份，比如他和甄小林第一次见面，他就装作不经意地掏西装内口袋里的烟，然后把西装给掀起来，就露出了藏在腋窝下的一个装手枪的皮套，甄小林一看，哟，这位随身还带着枪啊，那多半确实是中央.军委秘密部门的了。


  　　接着吴京生又主动说要请甄小林吃饭，带着甄小林来到一家豪华酒店，一进门就朝酒店四角看了看，招手把酒店领班叫了过来，指着酒店四角的监控摄像头道：“我们有个秘密招待任务，赶紧给我把监控摄像头都关了！”。


  　　甄小林一看这做派，又信了几分，如果不是中央.军委秘密部门的，普通人哪有这样的保密意识啊，吃完饭甄小林抢着要买单，吴京生又一摆手道：“大师，看不起我是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再说像我这样的出去吃饭还用自己出钱吗？签单就是了！……”。


  　　说着又一招手把领班叫了过来，龙飞凤舞地在结账单上签了几个字，甄小林偷眼一看，发现吴京生果然签的是总参吴京生几个字，心中的疑虑又打消了一些。


  　　吃完饭吴京生又邀请甄小林去他办公的地方参观，这个办公的地方其实是吴京生租的一个院子，他胆子也大，直接在院子外面挂了块“中央.军委总参某某项目筹备处”的牌子，然后他请的人也都是身穿迷彩军服，开的军车，实行军事化管理，外行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进了办公室，吴京生又故意对甄小林道：“大师，你在外面见多识广，前几天有朋友送了我一双意大利真皮鞋，你帮我看看是真是假……”。


  　　说着吴京生又故意撩起裤脚，一下子又露出了绑在小腿上的一个手枪皮套，甄小林就惊呼道：“怎么你脚上也带着枪啊！”。


  　　“嘿嘿，任务需要！你知道我们这种工作随时要执行秘密任务的，哎呀，差点违反纪律了，这个不能说的……”吴京生这才装作不小心说漏嘴了的模样，赶紧把裤腿放了下来。


  　　吴京生越是装作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甄小林对他的身份就越是深信不疑，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甄小林这段时间被杨开发搞得头大如斗，时时想着要致杨开发于死地，偏生又拿他没办法，所以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大师，听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如果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好了……”吴京生见甄小林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就要开始下钩子了。


  　　甄小林就把杨开发的事跟吴京生说了，吴京生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摆摆手道：“你这都不叫事，不就是个无赖嘛，我分分钟帮你摆平了，你就说吧，你想怎么弄他，你要他今天死，我保证他活不到明天，而且保证不会让你担半点干系！……”。


  　　甄小林虽然很想致杨开发于死地，但却并不想这样杀死他，毕竟人命案子在华夏还是很麻烦的，连连摆手道：“这个不需要，这个不需要，我只要你帮我把杨开发送到监狱里去，最好是关个十几二十年再放出来，让他找不了我的麻烦就行了……”。


  　　吴京生用手摸了摸下巴，咂咂舌头道：“这样啊，大师，真人面前不说暗话，如果你只是要把人弄死，那反倒好办些，当然要把人送监狱里去也不是办不到，只是这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关系可就多了，打点起来……你懂的……”。


  　　甄小林也是混社会的，如何不知道吴京生这是伸手向自己要钱了，连忙道：“这个请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吴老弟你白帮忙的，需要多少费用，你说个数，不过不怕你笑话，我这次被杨开发这家伙害得不浅，财路也被他断了，如果数目太大的话，我可拿不出来……”。


  　　吴京生暗骂这个小气鬼，到这个时候还想着省钱，他估摸了一下甄小林能承受的心理价位，伸手比了个“八”字，笑道：“大师，我和你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的，我给你个友情价，八百万！”。


  　　“八百万？！太高了！”甄小林连连摇头道，他本就准备还两百万给杨开发摆平此事的，杨开发嫌少不肯要，那自己就再加一点，想了一下道：“我最多出四百万！行就成交，不行就当我没说过这事！……”。


  　　吴京生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四百万呢，就这样到手了，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吧，不过脸上还是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和甄小林讨价还价了一番，见从甄小林身上再难榨出油了，这才点了点头道：“行，四百万就四百万，不过我要现金，你知道这种事只能现金交易的，银行交易会留下记录……”。


  第五百三十一章 凄惨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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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小林毕竟是混江湖的，有些事还是比较老成的，想了想道：“成交！要现金也没问题，不过你得给我写份承诺书，一个月之内将杨开发送进监狱，我先付你两百万，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两百万……”。


  　　吴京生暗骂一声老滑头，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先把甄小林的两百万骗到手再说，打了个哈哈道：“看来大师还是不太相信我啊，没问题，承诺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我们部队的人做事向来是言出必行，一口唾沫一颗钉的！……”。


  　　于是吴京生就当着甄小林写下了承诺书，还按了手印，甄小林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他保守起见让吴京生写下的这份承诺书，日后成为了他犯罪的铁证。


  　　当然被吴京生骗的其实也不只甄小林一个的，他设的这个所谓的“中央.军委总参某某项目筹备处”本就是个大骗局，骗的人很多，有想做部队工程的建筑老板，有想帮在部队的子女提干、保送读军校的，有的骗局还没完全完成，所以吴京生骗了甄小林这两百万也没有马上跑路，而是采取了拖延的办法。


  　　这几天甄小林差不多天天给吴京生打电话，催他赶紧办事，吴京生都有点不胜其烦了，正好吴京生有个拜把子兄弟叫张猛的，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甄小林给吴京生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一听这么回事就用力一拍大腿道：“大哥，这事可以做啊，你才拿到200万，还有200万呢，现在请个杀手做掉一个人才多少钱，20万顶天了，你要不敢做，我来帮你做，保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还怕这姓甄的到时候敢不给钱吗？！……”。


  　　给张猛这么一怂恿，吴京生也有些动心了，他打着军委的牌子四处招摇撞骗也是冒极大风险的，一旦被抓住那也是重罪，而且那些想做部队工程的建筑老板，想帮在部队的子女提干、保送读军校的人，个个都很抠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一人骗个几万十来万就顶天了，能像甄小林这么豪气一下子拿出四百万的人还真不多，好好捞上这一笔，自己也可以金盆洗手了。


  　　“妈的，富贵险中求，干了！”吴京生用力一拍大腿道，当下与张猛商量起如何绑架杨开发，如何毁尸灭迹的细节来，这两人也是抠门到家了，商量来商量去，连请杀手的钱都舍不得出了，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张猛再叫两个胆大靠得住的马仔帮忙，搞定一个杨开发应该绰绰有余了。


  　　于是吴京生和张猛带着两个马仔就连夜坐飞机来到了丽山市，在二手车市场买了辆车况还行但没手续的黑车，挂了块假牌照，然后安排两个马仔去踩点，摸清杨开发的出行规律，他和张猛则在酒店等消息。


  　　但是要绑架杨开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杨开发为了防止甄小林谋害他，身边一般都带着几个能打的手下，更别说杨开发如今欠了一屁股债，一堆追债的债主成天追着他跑，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不过吴京生做生意不行，搞这些歪门邪道鬼点子还是很多的，他注意到杨开发经常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而且他为了在新闻媒体面前保持形象，出去的时候都不会带手下。


  　　于是吴京生就伪装成某中央级媒体的记者，约他在位于城郊的丽山温泉酒店见面，杨开发也不疑有他，自打他在网上揭露了甄小林的假大师的伪装，专程来丽山采访他的外地媒体记者可以说是多不胜数，而丽山温泉酒店也是这些记者喜欢下榻的酒店之一，毕竟能假公济私享受一下谁不乐意呢。


  　　听到是中央级媒体来采访，杨开发心里更是喜出望外，把甄小林彻底搞臭了，就不怕甄小林不向他低头，早早地开车出了门，出门前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戴了一副平光金丝眼镜，尽量装出一副儒雅的样子。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时间，吴京生他们特意选了一段过往车辆较少没有监控路灯也比较暗的路段，当杨开发驾车驶来的时候，吴京生花钱找来的两个小乞丐一直等在路边，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几个臭鸡蛋，突然砸向杨开发的车前玻璃，鸡蛋清顺着车前玻璃流了下来，这时候杨开发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他居然条件反射地开雨刮器去刮，这一刮让鸡蛋清把整个玻璃都覆盖了，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况，车自然也没法往前开了。


  　　这个时候杨开发仍然没意识到危险，只当是淘气的小孩子恶作剧，所以打开车门跳下车就指着那两个小乞丐怒骂起来，那两个小乞丐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朝杨开发吐口水。


  　　杨开发之前在丽山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如何受得了这气，就追上去准备抓住那两个小乞丐好好教训一顿，这时早已埋伏在路边的张猛等人突然冲出，杨开发才发现事情不妙，赶紧返身急逃，一边逃一边大声呼救。


  　　吴京生他们计划了这么久，如何可能让杨开发逃脱，张猛和一个马仔猛扑上去，将杨开发扑倒在地，另一名拿着木棒的马仔直接一棒子敲在杨开发的头部，将他敲晕，然后将他的嘴封上胶纸袋，手脚一捆，这时吴京生也已把车开了过来，对车上一扔，几人跟着跳上车疾驰而去，整个作案过程也就几分钟，而且没有目击者。


  　　最新发现杨开发失踪的是他的妻子钟惠君，她虽然已与杨开发办理离婚手续，但杨开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回家陪她和孩子，再也不像以前夜不归宿了，但今天杨开发自打出门到凌晨12点都没有回家，她就赶紧拨打杨开发的手机，杨开发的手机却关机了，她的直觉告诉她杨开发一定是出事了，赶紧报了警。


  　　本来人口失踪需要24小时后才立案，但杨开发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如今虽然落难了，好歹政协委员的帽子还在，所以接到报警的民警也不敢怠慢，赶紧向上级汇报，最后连段昱也给惊动了。


  　　段昱虽然对杨开发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毕竟人命关天，他亲自给张喜忠打电话，责令张喜忠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破案，张喜忠接了段昱的电话，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部署警力，开始查找线索。


  　　张喜忠拿着这个案子也着实有些头疼，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录像，一点线索都没有，要在茫茫人海中查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好在杨开发出门前跟钟惠君说了一声，说是要去丽山温泉酒店接受采访，张喜忠就把沿路所有的监控录像全调出来了，通过仔细比对，总算确定了杨开发失踪的大致路段和失踪时间，也锁定了那辆挂着假牌照的黑车。


  　　但是问题又来了，这辆黑车挂的是假牌照，要想通过车牌信息锁定绑架杨开发的嫌疑人是不可能的，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张喜忠不愧是破案高手，他立刻组织警力对全市的二手车市场进行了排查，找到了卖出那辆黑车的二手车行的老板，开始那老板还不肯承认，后来得知牵扯到一宗绑架大案就老实交待了。


  　　通过二手车行的老板交待，警方通过拼图拼出了购车人的图像，又立刻通过拼图对全市的宾馆、酒店外来旅客登记信息进行比对，很快吴京生等人就进入了警方视野。


  　　丽山警方随即发出了通缉令，12小时以后吴京生等人就机场被抓获，吴京生怎么也没想到，丽山警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在离案发不过48小时就将他们锁定了。


  　　在丽山警方的强大心理攻势下，吴京生自知再难幸免，很快就交待了，根据吴京生等人的交待，丽山警方在郊区的一个池塘里捞到几个装有人体残肢的麻布袋，通过DNA比对，确认是杨开发无疑！

  　　钟惠君得知杨开发的死讯后当场哭得晕厥过去，正好段昱也闻讯赶来了解具体情况，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谓叹一声，杨开发出身草莽，阴险狡诈，表面义气实则对人刻薄，但对家人却也不失担当，青年暴富，也曾风光一时，最后却机关算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结局，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但现在却显然不是感叹的时候，根据吴京生等人的交待，杨开发之死可以说是甄小林间接指使的，但是抓捕甄小林就不得不慎重了，甄小林在粤西广有人脉，如果走漏了风声，让甄小林潜逃到国外去了，这个案子就成了夹生饭。


  　　最后经过商议，专案组制定了一套诱捕方案，由专案组民警扮成法院工作人员去粤西，假称有一件官司需要甄小林到丽山协助调查，等甄小林到丽山后再实施抓捕。


  　　抓捕甄小林的过程也比较顺利，负责诱捕的民警态度很和气，所以甄小林也不疑有他，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可以再丽山呼风唤雨的甄大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带了几个徒弟和助理就跟着办案人员回了丽山。


  第五百三十二章 官场扫把星


  　　甄小林到达丽山当晚即被丽山警方正式抓捕，并被迅速转移单独关押，由不得丽山警方不慎重，甄小林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被捕必定会引起一连串的社会反应，当晚有一个参与抓捕行动的民警出于炫耀心理，在微信朋友圈中晒出了甄小林被捕和审问的照片，旋即该民警就受到了停职处分。


  　　当然甄小林被捕的消息是不可能盖得住的，毕竟跟他一起来的徒弟和助理并没有涉嫌违法行为，在隔离关押十小时后即被释放，媒体在得知甄小林涉嫌指使他人杀害他曾经的徒弟杨开发被抓后一片哗然，再次掀起了报道热潮，杨开发和甄小林如何反目成仇的故事也再次被翻出来热炒，倒是老百姓茶余饭后又多了些谈资。


  　　段昱得知甄小林被抓的消息后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一场更加隐蔽更加严峻的斗争即将展开，那些隐藏在甄小林和杨开发背后的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违法违纪行为，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扰对甄小林的审讯工作，而甄小林肯定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伏法，肯定还抱着他背后那些关系会营救他出去的幻想。


  　　对甄小林的审讯工作果然很不顺利，刚开始甄小林很嚣张，扬言要控告丽山警方非法拘禁，后来警方拿出吴京生给他写的承诺书这样的铁证，他才老实了些，不过仍然是避重就轻，坚称自己并没有要吴京生杀人，杀杨开发完全是吴京生等人自作主张，对于湖云煤电运作背后的黑幕更是闭口不提。


  　　与此同时，那些在外面的人们也没有消停，先是曝出有专案组警员被收买，帮助甄小林与外界传递信息，后来又在送给甄小林的盒饭中发现了小纸条，虽然这些苗头都很快被专案组组长张喜忠发现，并很快做出了严厉处置，并给甄小林调换了新关押地点，但甄小林显然是从外界传递进来的信息中找到了底气，态度越发的顽抗。


  　　从甄小林这里一时打不开突破口，段昱也没有气馁，现在杨开发既然已经遇害，政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湖云煤电公司了，通过对湖云煤电财务状况的调查，肯定会有所发现。


  　　赵晓飞再次主动请缨，要求担任湖云煤电资产清算和重组领导小组的组长，这和段昱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要对湖云煤电进行资产清算和重组肯定会阻力重重，一般人还真扛不住这样的压力，赵晓飞这位背景深厚的常务副市长自然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果然当段昱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一提议时就遭到了伍国光的强烈反对，甚至还拍起了桌子，准备自己亲自担任湖云煤电资产清算和重组领导小组的组长，伍国光之所以会如此失态，很显然也是感受到了危机，已经失了方寸。


  　　但是有段昱和赵晓飞联手，伍国光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赵晓飞担任湖云煤电资产清算和重组领导小组的组长以绝对票数优势在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


  　　而这时省纪委又派出了调查组来到丽山，彭东林亲自带队，准备强势插手湖云煤电的调查，可惜他遇到了赵晓飞，赵晓飞当然不会卖这位省纪委书记的账，直接把彭东林顶了回去，而段昱也第一时间向省委书记蒲兴强做了汇报，蒲兴强亲自给彭东林打电话，彭东林才不得不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赵晓飞果然没有辜负段昱的期望，他专门从国家审计局借调了一批审计高手，很快就从湖云煤电的财务往来账中发现了问题，发现有多笔巨额款项去向不明，甚至有的贷款根本就没有到湖云煤电的账户就已经被转走了。


  　　顺藤摸瓜，这些资金的去向很快被查明，流入了南云省的几家民营企业，而这几家民营企业多和南云省的几位省领导有着这样那样的关联，其中有一家民营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就是省纪委书记彭东林的小舅子！更惊人的是，在这些企业名单中，段昱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华源轩会所！


  　　当然这些资金流入这些民营企业也是有着各种看似正当的名目的，挂的也是业务往来账，比如流入华源轩会所的那笔钱，用的就是购买名人字画的名目，而且金额不小，足有八千多万元，但是这些买来的名人字画在哪里，却是谁都没有看到。


  　　华源轩这个名字段昱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他第一次去谭新和办公室，就被薛谦约到了那里吃饭，又在那里看到了谭新和题字的一幅字画，后来丽山城市改造工程启动前，这家华源轩会所的老板开设的泉源房地产公司又把触角伸了过来，所以段昱清楚的知道这家华源轩会所背后站的是谁！


  　　既然这件事牵扯到谭新和和彭东林，还有其他好几位省领导，段昱也不得慎重了，和赵晓飞连夜赶到省城，把调查情况向省委书记蒲兴强做了汇报，蒲兴强也感到十分震惊，立刻又把情况向中央做了汇报！

  　　中央对此也十分重视，由中.纪委副书记孙相龙亲自带队，抽调精兵强将组建秘密调查组来到丽山市，接手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有中.纪委介入，之前的那些阻力自然就不算什么了，而孙相龙更是向来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著称，由他带队的中.纪委调查组很快获得了重大进展，湖云煤电的秘密股份的分配黑幕也被揭露了出来。


  　　剩下的就是抓人了，彭东林毕竟是多年从事纪检工作的，尽管调查组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还是察觉到了危险，改头换面准备潜逃，在机场被中.纪委工作人员截获，接着孙相龙和蒲兴强一起来到谭新和办公室，向他宣布了双规决定，谭新和面如死灰，也没有试图申辩什么，长叹一口气，就跟着中.纪委工作人员离开了。


  　　大鱼都被抓了，小鱼自然也不可能漏网，伍国光在市委常委会上被中.纪委工作人员带走，伍国光被带走的时候还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他指着段昱咬牙切齿道：“你刚来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你是个‘扫把星’，走到哪里，哪里就要发生官场地震，当时我不信，我现在信了，有你在，丽山就不得安宁啊！”。


  　　还需要交待一下的是，郑吉师这只已经落马的落水狗也被再次查出在河田煤矿的重组过程中收受了杨开发的贿赂，而他也自知难免一死，终于扛不住中.纪委调查组的心理攻势，彻底交待了，不仅供出了伍国光不少的违纪事实，连本以为已经平安落地的田伯光和蒋天方也再次牵扯进来，最后仍没逃过被双规的下场。


  　　因为此案中还牵扯到一些中央部委的官员，所以甄小林也被移交给中纪委调查组秘密带回京城继续协助，可以说这次湖云煤电黑幕事件引发了南云省有史以来最大的官场地震，多位省级、副省级高官落马，丽山市领导班子更是遭遇血洗，不仅市委书记伍国光，市委常委中徐海涛、薛谦、舟赵政都没能幸免，加上之前已经落马的郑吉师，整个市委常委班子将近半数人都被牵扯进来了。


  　　这场官场地震让南云省官场集体失声，很长一段时间南云官场中人都人人自危，尽量避免谈及此案，生怕被牵连进去，倒是老百姓人人拍手称快，点赞声一片，不过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在悄悄流传，就是伍国光被中.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时对段昱说的那番话被人传开了，再印证段昱在曲龙时曲龙官场发生地震的事，段昱这个官场“扫把星”的绰号似乎有越传越响的势头。


  　　就连中.纪委调查组回京前，调查组为答谢地方工作人员配合特意举办的茶话会上，蒲兴强向孙相龙介绍段昱的时候，孙相龙一听段昱的名字眼睛就一亮，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呵呵笑道：“你就是段昱同志啊，我知道你，现在你的名声很响啊，听说你还有个‘官场扫把星’的绰号？.……”。


  　　段昱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孙相龙继续笑道：“小段啊，你可不要因为这个绰号背思想包袱，要我说，咱们干部队伍里就是要多几个你这样的‘扫把星’，我们的干部队伍才会更加纯洁，那些个官场败类、官场蛀虫才会无所遁形！.……”。


  　　“说起来也是巧了，我以前有个老部下也姓段，以前也有人叫他‘官场煞星’，到哪里哪里就有官员落马，他就从来不在乎，现在都已经是封疆大吏了，所以只要是一心为民，清正廉洁，你就一定会有远大的未来，小段，我看好你！.……”。


  　　孙相龙说着又转头对蒲兴强笑道：“兴强同志，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蒲兴强哈哈大笑道：“孙书记说的是段泽涛同志吧，泽涛同志一直是我的榜样啊，他到藏西省任省委书记才一年多，今年藏西省的GDP增长可是排名全国第一啊，打击藏.独暴恐分子也是卓有成效，受到了中央的点名表扬，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向他当面取经呢.……”。


  第五百三十三章 难以接受

  　　段昱此时当然还不知道孙相龙和蒲兴强正在谈论的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不过听孙相龙和蒲兴强讲述起段泽涛的事迹也是十分神往，暗暗激励自己将来就要做这样的人。


  　　湖云煤电系列贪腐窝案到这里似乎是可以宣告结束了，但是这起贪腐窝案给南云省和丽山市带来影响却肯定是短时间无法消弭的，首先空出了这么多的官位需要填补，这自然又会引发省里的一番博弈。


  　　省里空出的位子自然有中央高层去考虑，据说宋磊很可能会扶正成为代省长，这对段昱自然是个好消息，不过却不是他能操心的，他要操心事太多了，首先湖云煤电这个烂摊子一定要收拾好，再就是市里领导班子这些空缺的人选他也得好好争取争取，免得上面再空降一些像薛谦、徐海涛这样的人下来，那今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当然丽山如今最让人垂涎的自然是伍国光空出来的市委书记的位置，本来对于这个位置段昱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毕竟他担任市长也才一年多时间，这么快升任市委书记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哪怕是省委书记蒲兴强和即将升任代省长的宋磊都很欣赏他，只怕省委常委会讨论的时候阻力也不会小。


  　　不过段昱这次却是沾了赵晓飞的光，赵晓飞由国家发改委的副司长外放，本来都要提一级的，现在却只任了常务副市长，他自然也是想进步的，所以也特意进京活动了一番，他自觉之前处处和段昱做对，这次的湖云煤电贪腐窝案如果不是段昱提醒，他可能也会有些牵扯，现在反而立了大功，自然也很感谢段昱，也觉得欠了段昱一个人情，而且他要进步的话，段昱也必须挪位子，市长的位置才会空出来，所以活动的时候也顺道帮段昱也运作了一下。


  　　以赵家的影响力，自然卖面子的人很多，而省里蒲兴强和即将升任代省长的宋磊都支持段昱，所以段昱最后得以成功接任丽山市委书记，赵晓飞也成功接任代市长。


  　　当了市委书记，段昱对于人事问题的话语权自然也就更重了，在他向蒲兴强和宋磊的竭力争取下，最后宋军接任了常务副市长，罗尧接任了高开区区委书记的位子，周楠接任宋军空出来的湖景县县委书记的位置。


  　　而张喜忠这次破案也立了大功，被段昱推荐接任丽山市公安局局长，而省政法委书记刘建伟对张喜忠也颇为欣赏，所以这个任命在省公安厅也获得了通过，只是张喜忠资历还不够，就无法进市委常委班子兼政法委书记了，新任政法委书记仍然由省政法委空降。


  　　林雅怡也抓住了机会，上调到省纪委任副书记，关于她空出来的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她临走时也与段昱做了沟通，段昱对市纪委副书记孔宪锋印象不错，就向林雅怡推荐由孔宪锋接任，林雅怡采纳了段昱的建议，向省里推荐了孔宪锋，得到省里的首肯。


  　　有了这样的布局，段昱也就掌控住了常委会的话语权，而赵晓飞如今也摆正了位置，和段昱配合十分默契，自然也不会和他唱对台戏，就算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组织部长辛子平、常委副市长张瑞利之流的，也因为受伍国光落马的影响，如今都夹起尾巴做人了，所以如今的丽山常委领导班子倒是变得空前的团结。


  　　如今的丽山市可谓是政通人和，真正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加上高铁项目正式开建，段昱之前提前做好的布局也起了作用，一下子就把丽山的经济拉起来了。


  　　肯定有性急的读者要问了，段思梅拿了段昱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了，这个时候早应该有结果了啊，怎么还不来找段昱认亲啊？！这件事且容我细表。


  　　段思梅拿了段昱的头发去做DNA鉴定，结果自然是让她震惊不已，鉴定结果显示她和段昱确有亲缘关系，为同父异母的姐弟！段思梅虽然之前心中已有猜测，但真的看到这个结果时却仍然感觉难以接受。


  　　虽然段思梅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有兄弟姐妹陪她一起玩耍，但突然从天上掉下个弟弟来这种事却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因为这个结果意味着她一直十分崇拜的父亲除了母亲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而从上次母亲李梅的表现，母亲好像对这件事其实是知情的，这就让一直十分独立、甚至有些女权主义倾向的段思梅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了。


  　　当下段思梅就拿着鉴定结果急匆匆地跑回了家，李梅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见到段思梅回来感到很意外，因为段思梅往常回家都是下班以后，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而段思梅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搂住母亲撒娇，把手中的鉴定结果往沙发上一扔，面无表情地道：“妈，你看看这个吧.……”。


  　　李梅有些莫名其妙地拿起鉴定结果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都颤抖起来，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他！小雪妹妹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呢，泽涛也一定会喜出望外吧，不行，泽涛现在正是仕途最关键的时候，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们！……”。


  　　“妈，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呢？！……”段思梅恨不得把满脑子的疑问全倒出来，连珠炮般地追问道。


  　　李梅神色复杂地望了段思梅一眼，拍了拍一旁的位置，叹了口气道：“思梅，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是不该再瞒着你了，你坐吧，听妈妈慢慢说给你听，这件事说来就话长啊……”。


  　　接着李梅就把她和江小雪以及段泽涛之间的故事，还有段泽涛如何和江子龙结仇，段昱如何被抢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段思梅，段思梅小时候其实是在家里见过江小雪的，对这个漂亮又温柔的阿姨印象很好，对于母亲和江小雪以及段泽涛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还有弟弟的离奇身世也是感叹不已。


  　　不过对于父亲同时有这么多女人的事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有些气愤地道：“爸怎么能这样呢，这对妈妈你还有小雪阿姨太不公平了！如果不是他太花心，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妈，如果我是你，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接受的.……”。


  　　李梅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笑道：“闺女，感情这种事是很难用一个标准来衡量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你爸也不完全是花心，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不会计较这些的，说起来妈妈已经算是幸福的了，你小雪阿姨才叫苦呢，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对于长辈之间的感情纠葛段思梅也不好多做评价，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了，此时她倒是有些同情段昱了，从小就骨肉分离，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就连忙道：“妈，既然这样，咱们就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雪阿姨和段昱吧，她实在太可怜了……”。


  　　李梅却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道：“不行！我太了解小雪妹妹了，她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去丽山找段昱，你爸现在正是仕途最关键的时候，听你外公说下一次中央换届，你爸很可能要入常的，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妈，为什么你们眼里总是只有仕途、前程，难道还有什么比骨肉团聚更重要的吗？！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冷漠，太残忍了吗？！我不管，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雪阿姨.……”段思梅显然不能理解李梅的这个决定，猛地站了起来，激动道。


  　　“思梅，不许任性！你根本就不懂政治.斗争有多残酷，现在我们李家还有肖家、段家的兴衰都系在你爸一个人身上，多少人正瞪着眼睛想找你爸的污点呢，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你爸在外面有私生子，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李梅也猛地站了起来，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指着段思梅怒斥道。


  　　段思梅从没见母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她从小出生在官宦之家，母亲说的这些道理她其实也是懂的，只是感情上难以接受，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


  　　李梅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了，放缓语气语重心长道：“思梅，妈这样做可能是有些残忍，但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啊，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本就不可能像普通人家一样，这也算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吧，你不是说段昱现在也过得不错吗？这么年轻就当上市长了，将来肯定也是前途无量的，那么早一点晚一点相认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对他也好啊，等你爸的地位稳固了，我们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从长计议，总会有相认的那一天的……”。


  　　（PS：本书关于女主的投票将在本月底正式关闭，目前江不悔领先李梦雪4票，喜欢李梦雪的读者赶紧投票，我会根据读者投票确定最后的剧情。）

  第五百三十四章 再见李文军


  　　段昱自然想不到他就这样再次错过了与亲生父母相认的机会，他现在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丽山市的发展和建设上，丽山市现在可以说是一月一变样，三年大变样，已经成为南云省除省城以外规模最大的绿色环保旅游新城市。


  　　在段昱主政丽山的三年中，丽山市的GDP增长基本上是一年上一个新台阶，已经由原来的全省排名靠后地级市跃居全省地级市前三强，彻底甩掉了落后市的帽子。


  　　三年中，丽山市的经济增长亮点全面开花，老的支柱产业如矿产资源产业成功转型，通过煤电联合，淘汰落后产能、采矿与矿石加工、销售产业链条整合等手段，焕发了第二春，实现了持续稳步增长，新的支柱产业，如高新科技产业、旅游业、特色种植、养殖业等新兴产业也是高歌猛进，节节攀升，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特别是段昱对于县区特色经济产业链条的扶持计划收效明显，很大程度改变了过去各县区因为地域位置不同，经济发展不平衡，贫富差距大的局面，使得丽山市真正实现了全面均衡发展。


  　　当然GDP增长并不是衡量段昱政绩的唯一标准，真正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的是老百姓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加，三年内丽山市人均可支配收入翻了整整一番，所以现在丽山市的老百姓提到段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更让老百姓感到高兴的是丽山市成为了南云省第一个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制的试点城市，也是全省第一个推行城乡弱势群体大病免费医疗保险的试点地级市，第一个乘坐公交免费的城市，在改善民生、关注弱势群体生活保障方面丽山市甚至已经走到了全国前列。


  　　另一方面段昱实行提高公务员工资待遇和严查干部职务腐败两手抓，大力整顿干部队伍，将一大批务实肯干清正廉洁的优秀干部提拔到了最适合他们的岗位，使得整个丽山政府机构形成了一种高效廉洁务实的良好风气，在省委组织部对基层干部的绩效考核评比中，丽山干部考核的优良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凭着这些实打实的政绩，段昱被评为全国十佳地级市委书记，被二号首长在全国优秀青年干部表彰会上点名表扬，也逐步进入了高层的视野。


  　　而这时段昱最为敬重的老领导李文军也正式调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在他的推荐下，段昱获得了参加中央党校青干班培训的机会，不过李文军并不是喜欢示恩于下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段昱，倒是消息灵通的赵晓飞先一步得到消息，立刻喜滋滋地来向段昱报喜来了。


  　　这几年赵晓飞和段昱配合默契，关系自然也很亲近，特别是段思梅每次和赵晓飞通电话，都会警告他不许和段昱做对，所以现在赵晓飞对段昱，那真是好的没话说。


  　　“段昱，请客，请客，晚上我要去你家吃梦雪妹子做的干锅鸭，你赶紧打电话通知梦雪妹子准备材料啊.……”赵晓飞一旦认可了一个人，说话就很随意了，如今他和段昱一家包括李梦雪都混熟了，经常去段昱家打秋风。


  　　段昱瞟了赵晓飞一眼，暗暗好笑，赵晓飞在人前还是很矜持的，丽山市很多干部都有点怕他，不过他私下里却是这副大咧咧的模样，看来人都有两面性，只是能看到他这一面的人就不多了，就没好气地道：“你要打秋风就直说，这次找的又是什么借口啊？……”。


  　　赵晓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次可是真有好消息，你要去中央党校进修了，这算不算好消息，应不应该请客？！……”。


  　　段昱也是心头一喜，谁都知道中央党校是党培养高级干部的地方，他一直想去中央党校学习，可是一则手头的工作太忙走不开，二则也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现在丽山市的发展已经上轨道了，有赵晓飞主持局面他也很放心，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当然是好消息了。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段昱故意道，他已经摸清了赵晓飞的性格，经常和他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反而有助于拉近两人的关系。


  　　赵晓飞一听就急眼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急道：“我是传小道消息的人吗？中央党校的教务处长可是我的铁哥们，他亲口告诉我的能有假？听说是中组部的李部长亲自推荐的你，要不然还真轮不上你呢，中央党校谁不想去啊？！.……”。


  　　听到是李文军亲自推荐的自己，段昱就知道这事肯定不假了，嘴上却故意打趣道：“你这么想我去，是不是嫌我碍眼了，想抢班夺权了？……”。


  　　“切，我要想当一把手，申请调到别的市去，早当上了！不过你还真别说，我现在是真喜欢上丽山了，用不着勾心斗角，做起事来也顺气，大事都有你这个一把手操心了，出了成绩也少不了我那一份，多好！.……”赵晓飞自然知道段昱是在和他开玩笑，漫不经心地摇着二郎腿道。


  　　说到这里，赵晓飞突然收起笑容，转头对段昱正色道：“不过这次机会你还真得好好把握住了，我听我哥们说了，这次的青干班跟以往不同，全部是省部级储备干部，将来绝大多数是要做封疆大吏的，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这些都是很好的人脉，对你将来大有帮助的.……”。


  　　段昱这次没有开玩笑，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赵晓飞这番话确实是金玉良言，到了他现在的位置，再想往上走，确实就要注意官场人脉的培养了，像蒲兴强和宋磊就曾经是中央党校同学，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在仕途上就会多很多的助力。


  　　很快段昱就接到了中央党校寄来的入学通知书，他把手头的工作向赵晓飞做了移交，又去省里向蒲兴强和宋磊汇报了一下，就乘坐当天的飞机去了京城。


  　　到了京城，自然有驻京办主任黄德铭来接，本来段昱任市委书记后是准备将黄德铭调回丽山任市委接待处处长的，不过征求黄德铭意见的时候，黄德铭却说已经习惯在京城工作了，年纪也四十多快五十了，对仕途没有太大的奢望，准备在驻京办主任的位置上干到退休得了，所以段昱也没有勉强，而且他一时间确实也找不到接替黄德铭的合适人选。


  　　离中央党校规定的报道时间还有一天，段昱之所以提前来京，是想先去拜访一下李文军，毕竟这次如果不是李文军推荐，他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段昱就去了中组部，作为掌管全国干部官帽子的地方，门自然不是那么好进的，段昱拿出工作证做了登记，可门卫还是不让他进，要他先和李文军办公室联系，由李文军的秘书向门卫确认，才能放他进去。


  　　段昱只好给李文军打电话，李文军听说段昱来了也很高兴，安排秘书亲自到大门口来接段昱，李文军现在的秘书已经不是左志文了，新秘书叫刘志龙，所以不认识段昱，对李文军如此重视段昱很是不解，要知道就是一般的省部级干部来拜访李文军，也顶多是由他跟门卫室打个电话，很少要他亲自出来接的呢。


  　　刘志龙来到大门口，一看段昱如此年轻，就更加不解了，面无表情地对段昱点了点头道：“你就是段昱同志吧，跟我来吧！.……”。


  　　段昱对刘志龙的冷淡也不以为意，跟着刘志龙来到李文军办公室，李文军听到声响就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主动走到办公室正中迎接段昱，上下打量了段昱一番，哈哈大笑道：“小段，让我好好看看你，嗯，比以前成熟多了，听说你在丽山干得不错啊，行，总算是没有给我丢脸！……”。


  　　段昱看到李文军也是心潮澎湃，李文军和在南云任职时变化不大，不过鬓角却出现了丝丝白发，显然十分操心，想起自己在仕途上李文军对自己的呵护和提携，段昱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了，颤声道：“老领导，谢谢您，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李文军心情其实也很激动，看到自己亲手提携的部下成长起来了，心中自然是无比欣慰的，不过他是属于感情内敛的人，脸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对刘志龙挥挥手道：“小刘，赶紧给小段泡茶，拿里面茶罐里的龙井，顺道给小段包上二两让他带走，这小子每回到我办公室不打点秋风是不会走的……”。


  　　段昱被李文军提起当年的糗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刘志龙却是有些动容了，他从没见李文军用如此随意和亲近的口气和下面的干部说过话，而李文军让他给段昱泡的极品龙井茶平时李文军都舍不得喝，除非是来了贵客才让泡的，现在李文军居然让他包二两直接给段昱带走，这待遇可就真不是一般的高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报到

  　　刘志龙暗暗后悔刚才对段昱太冷淡了，能被李文军如此器重的人岂会是一般人，待会送段昱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好生结交一下，刘志龙一边转着心思，一边给段昱泡好了茶，轻轻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老领导，这次真的是太感谢您了，给了我到中央党校学习的机会……”段昱感激地道。


  　　李文军摆摆手，呵呵笑道：“你不用谢我，为国选才本就是我们中组部的职责所在，如果你不符合条件，我是不会推荐你的.……”。


  　　说到这里李文军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希望你不要把这次的学习当成是来镀金，一定要认真踏实地学习，这样才会有所收获，才能不虚此行.……”。


  　　段昱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时李文军突然问了他一个令他尴尬无比的问题，“对了，小段，你年纪也不小了，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吧，组织上为什么把是否成家做为衡量年轻干部是否成熟的标准之一呢，就是因为一个人只有有了家庭，才会更加的有责任感……”。


  　　段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文军的这个问题，他何尝不想与李梦雪早日修成正果，结束爱情长跑啊，尤其是李梦雪调到丽山来以后，两人独处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关系也更加亲密了，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问题还是卡在李克.定身上。


  　　本来李克.定的态度也有些松动了，可谁知李克.定调到京城任*常务副部长后不久态度又变了，一个劲的催李梦雪进京，后来李梦雪去了一趟京城，李克.定又安排她与某位京城大少去相亲，气得李梦雪连夜就从京城飞回了丽山，现在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让段昱着实十分头疼。


  　　李文军也看出段昱的神色有些为难，就大略猜到了其中缘由，笑笑道：“我记得你是和克.定同志的闺女在处对象吧，克.定同志的性格是有点那个了，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做做他的工作，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咯……”。


  　　段昱自是连声表示感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段昱知道李文军工作很忙就赶紧起身告辞了，李文军亲自送他到门口，交待刘志龙代他送段昱出去，这次刘志龙的态度就很热情了，他刚才已经和李文军的前秘书左志龙通了电话，知道段昱是李文军的心腹爱将，自然要刻意交好了，送段昱出去的时候特意与段昱交换了联系电话，告诉段昱如果在京城遇到什么麻烦事尽管找他。


  　　第二天就是去中央党校报到的日子了，黄道铭要派车送段昱去报到却被段昱拒绝了，中央党校的入学通知书上专门规定了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的纪律，不许带秘书和专职司机，不许专车接送，所以段昱这次来连何欢和刘汉生也没有带。


  　　最后段昱自己提了行李坐地铁去了中央党校，中央党校的位置很好找，就在著名的颐和园对面，一出地铁站就到了。出了地铁站，顺着路人的指引，段昱就看到了中央党校的校门，一块长条大石上刻着“中共中央党校”六个鲜红的大字，低调又不失大气。


  　　段昱虽然来京城好几次了，但这里却是第一次来，尤其这次来的意义不同，自然也有些心潮澎湃，特意请路人帮忙在长条石前帮他照了张像，这才提起行李向校内走去。


  　　中央党校对这次的青干班也很重视，专门在校门口设立了接待处，段昱算是到得早的了，工作人员看到段昱提着行李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心说这是哪个地方来的土包子干部，因为虽然中央党校规定学员入学的时候不准带秘书和专车司机，不准专车接送，但真正遵守的人却很少，一般下面的干部来中央党校学习，都会带秘书和专车司机，就在旁边租个房子住着，或者干脆住酒店，好随时召唤，像段昱这样自己提着行李步行过来的还真是不多见。


  　　段昱拿出入学通知书和省里开的介绍信递过去给工作人员登记，工作人员因为看到段昱是走路来的，态度就不怎么热情，随手拿起一张登记表让他去一旁填。


  　　这时又来了几名学员，他们自然是坐着专车来，行李也都由司机提着，他们中有好些都是来过中央党校学习过几次的，和那工作人员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那工作人员态度也明显热情多了，而他们也不需要自己填表，自有秘书代劳，段昱填好表又拿过来给那工作人员看，客气地道：“同志，你看我有没有填得不对的地方.……”。


  　　那工作人员平时接触的高层领导也不少，所以有点端架子，瞟了段昱一眼道：“你填个表还要我教，怎么当的领导哦？先等等吧……”，就随手把段昱的表放在了一边，反而去给后来的学员办理入学手续去了，那几名后来的学员望着段昱也是暗笑不已，心里还在说怎么这次的学习班还有这样的土包子。


  　　段昱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什么，耐心地在旁边等着，哪知道这时候来报到的学员越来越多，不停地看到小车从校门外驶了进来，这些人来了也不排队，同那工作人员热络地打个招呼，就由秘书去办理入学手续了，有的和那工作人员不熟的，上前和那工作人员说一句“我是某某某的朋友”，那工作人员也立马就会意了，把表格就往前面排了，当然也有些不认识那工作人员也搭不上关系的，他们的表格和段昱一样被放到后面去了。


  　　段昱一看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只得挤了上去对那工作人员道：“同志，你能不能先帮我把入学手续办了，我比他们先来啊……”。


  　　那工作人员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抽出段昱的表格看也没看，直接往旁边一扔道：“你这表填得不合格，重填！”。


  　　段昱就有些火气了，声音也提高了些道：“这位同志，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说我填的不合格呢？！.……”。


  　　那工作人员却火了，用力一拍桌子怒道：“我说你的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不要以为你们在下面是领导，到了我们这里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段昱也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正要和那工作人员据理力争一番，这时旁边一位看起来比较老成的男子拉了拉段昱，小声道：“小同志，算了，等等就等等吧，闹起来不好看.……”。


  　　段昱也不想第一天报到就和学校的工作人员闹翻，强压怒火拿了表格退了出来。


  　　那老成男子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同志，你是第一次来中央党校学习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些工作人员别看级别不高，可咱们在学校的日常考核评分都是他们负责的，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


  　　段昱注意到这提醒他的老成男子也是少数几个没有坐专车自己提着行李步行过来报到的学员之一，就朝他笑笑道：“同志，谢谢你刚才提醒我，你也是这次青干班的学员吧，那我们是同学了，来，认识一下，我叫段昱，来自南云省，你呢？……”。


  　　“哈哈，那我们是邻居，我来自贵南省，我叫刘鹏……”老成男子热情地同段昱握了握手，打着哈哈道。


  　　刘鹏是第二次来中央党校学习了，所以比段昱也熟悉些，他为人也热情，主动向段昱介绍起在中央党校学习需要注意和避讳的事项，倒是让段昱收获不少，两人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


  　　这时一名戴眼镜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那工作人员见了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招呼道：“黄处，您好，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那戴眼镜的青年男子摆了摆手，对那工作人员问道：“南云省的段书记来报到没有？……”。


  　　原来这戴眼睛的青年男子正是赵晓飞那在中央党校当教务处长的铁哥们，叫黄华，本来段昱是不喜欢开后门搞特权的，所以赵晓飞说要跟黄华打招呼也被他婉拒了，不过最后赵晓飞还是偷偷给黄华打了个电话，请他多关照段昱，所以黄华才会专门过来询问段昱过来报到没有。


  　　那工作人员就愣了一下，别看黄华只是一个教务处长，但手中的权力却是着实不小的，就是一般的副省级干部见了他也不敢摆架子，黄华很少会亲自过问这种事的，而那工作人员也早已忘了段昱是哪里的了，所以只得高声朝人群中喊道：“南云省的段书记来了没有？.……”。


  　　段昱和刘鹏聊得正投机，倒是没注意这边，还是刘鹏推了他一把，“叫你呢！”，他这才赶紧举起手道：“我在这里呢！”。


  　　那工作人员寻声望过来，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虽然不记得段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对段昱本人还是有印象的，心里还想着要找机会给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土包子干部穿穿小鞋，没想到这下踢到铁板上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三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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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华自然不知道前面还有那么段插曲，快步走了过来，热情地握住段昱的手打着哈哈道：“你就是段书记啊，真是年轻有为啊，晓飞我是了解他的，轻易不佩服人的，提起你他可是很服气啊，我和晓飞是铁哥们，你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对了，你办完入学手续没有，办好了我带你去宿舍看看……”。


  　　那工作人员一看，完了！看黄华对段昱这态度显然不是一般的关系，与其等段昱在黄华面前告自己一状，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去给段昱道个歉比较好，就红着脸走了过来，对段昱陪着笑脸道：“段书记，对不起，我刚才不认识您，态度不太好，请您谅解……”。


  　　段昱对这种势力眼的小人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道：“其实你对我态度好不好没关系，不过我希望你办理入学登记手续的时候能一视同仁，按先来后的顺序到办理入学登记，因为你代表的是中央党校，你的行为会给我们这些学员很不好的示范.……”。


  　　黄华自然也听出不对来了，转过头看向那工作人员，把脸一板，厉声道：“小李，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工作人员冷汗就下来的，结结巴巴地做了一番自我检讨，黄华就更加生气了，怒道：“小李，昨天校党委才开了会，要求要严肃校风学风，对待新学员要热情周到服务，你就是这样落实校党委的精神的吗？……”。


  　　这话就说得有点重了，那工作人员的脸都吓白了，段昱也不想把事闹大，既然那工作人员已经向自己道歉了，自己再不依不饶就有失风度了，连忙道：“黄处，也没那么严重，今天报到的学员很多，这位同志也很辛苦，我等等也没有关系的.……”。


  　　黄华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那小李，能在中央党校工作都是有些背景的，他不可能为这样的小事就真把事捅到上面去，就对那小李板着脸道：“还不赶紧去帮段书记办登记手续！……”。


  　　说着又转头对接待处前乱哄哄挤在一团报到的学员和学员带的秘书们高声喊话道：“同志们，欢迎大家到中央党校来学习，学校的规定在入学通知书上写得很清楚，你们应该都知道，不许带秘书陪读，大家都是当领导的，更应该以身作则，下面请大家自觉排队，按先来后到办理入学登记手续，我会再调两个工作人员过来，加快办理手续的速度，请大家理解配合……”。


  　　论起来在场的学员级别都比黄华高，但黄华代表的是中央党校，而他这番话也说得有一定的水平的，既保留了学员的面子，又点出了学员违反规定的错误，所以那些自知行为不妥的学员也微微有些脸红了，赶紧从秘书那里拿出表格，匆匆把秘书打发走了，自己亲自去排队，现场秩序很快恢复了正常，办理速度也快了很多，段昱本是来得最早的，所以他排前面学员们也都没意见，相反因为这件事让学员们对段昱都留下了印象。


  　　办理完登记手续，黄华又亲自带段昱帮他去安排了宿舍，学员宿舍分厅局级宿舍楼和省部级宿舍楼，里面的条件只能算是很一般，里面的家具还多是上个世纪的，显得很简朴，不过环境卫生很整洁，进出都需要刷门禁卡，大致相当于二星级酒店。段昱住的当然是厅局级宿舍楼，安排好后，黄华还特意带段昱去参观了一下省部级的宿舍楼，省部级与厅局级宿舍楼在外部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唯一的差别，仅是多了一个半分割大约6平方米的小客厅。


  　　黄华帮段昱安排好宿舍后，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段昱，让段昱有事就找他，然后就离开了，黄华刚走，刘鹏就来了，亲热地捶了一下段昱的肩膀笑道：“段昱，你这家伙扮猪吃老虎呀，有这样的关系怎么早不说，走，我带你参观参观校园去……”。


  　　能在官场混到这样的地位的人都是人精，刘鹏见段昱居然能和中央党校的教务处长拉上关系，而且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市委书记自然要主动交好了，当然这里面也有和段昱确实性格相投惺惺相惜的缘故。


  　　段昱自然猜到了刘鹏的心思，不过他对刘鹏也很有好感，刘鹏年纪比他稍长，也比他老成，跟他在一起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在官场你不能奢望完全不带目的性的友谊，但遇到志同道合者还是应该好好结交的，这都是很好的人脉，段昱来中央党校学习是一方面，积累人脉也是另一方面，就高兴地笑笑道：“好啊，有你这个识途老马当向导，我也不用担心迷路了.……”。


  　　两人说说笑笑正准备出门，正好碰到对面房间出来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也是刚才在报到处排队的，所以对段昱有印象，就主动打招呼道：“你们也是这次青干班的学员吧，我也是，我叫赖志明，来自江南省山南市，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吗？……”。


  　　段昱对赖志明也有印象，因为他也是刚才少数几个没有带秘书自己提着行李步行过来报到的学员之一，就笑笑道：“志明同学好，我们准备去参观一下校园，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中央党校学习，早想来参观参观了！……”赖志明自然是欣然应邀。


  　　中央党校对于每一个华夏官员来说都是无比神秘和向往的，不说第一次来的段昱和赖志明，就是已经来这里学习过一次的刘鹏，走在这所可以算得上是仕途中人心目中的最高学府里，心情也是无比激动而虔诚的。


  　　中央党校正门对面就是颐和园的后门，曾经也是属于清朝皇家花园的一部分，所以仍然保持着一些古建筑与古树，校园内的建筑群没有段昱想象中的气派与雄伟，甚至有一点简陋，但是，在里面多呆上一点时间，那种高雅与安静的氛围就会让人平静下来了，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在里面，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政治的威严与学术的严谨。


  　　三人边走边聊，除了听刘鹏介绍校园里的布局情况，也会聊起工作和自己的基本情况，三人的仕途经历有些类似，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上来的，所以共同语言很多，越聊越投机，可能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最后会成为这一届青干班最耀眼的三颗政治明星，被称为这一届青干班的“三剑客”，成为了一段官场佳话，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次青干班的开班典礼规格很高，中组部的江部长亲自出席，所以学员们都是打足精神，腰杆挺得笔直，希望能入了江部长的法眼，江部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江部长的讲话不是照本宣科的套话，而是结合他自己曾经在中央党校学习的经历激励学员们一定要认真学习，不要抱着来镀金和走过场的心理，他的讲话生动诙谐幽默，充分展示了领导的讲话艺术，教室里不时响起学员们会心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


  　　江部长似乎兴致很高，讲话结束后还特意留下来参加青干班的班干选举，在座的学员都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彼此又互相不认识，多少都有些矜持，加上有江部长这位大领导在场，多少有些放不开，所以选举刚开始前气氛就有些冷场。


  　　江部长大约也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就笑笑道：“同志们，你们都是从全国优秀年轻干部中选拔出来的，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一定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要敢于毛遂自荐啊，这样吧，我看就从你们中间最年轻的学员开始，每人发表一个简短的竞选演说，限时一分钟！.……”。


  　　这次青干班最年轻的学员就是段昱了，他没想到江部长会突然来这么个提议，所以也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朗声道：“尊敬的江部长，各位领导，同学们好，我叫段昱，来自南云省丽山市，刚才江部长说了，我们要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那我就毛遂自荐一下.……”。


  　　听到段昱自报家门，江部长眼中就闪过一道精光，仔细打量了段昱一下，嘴角就露出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段昱演讲结束后，江部长就带头鼓起了掌，笑道：“这位小段同志不错，讲话很有水平，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市委书记，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当上厅级干部呢……”。


  　　这下傻子都看得出江部长欣赏段昱了，加上段昱的讲话本身也很出彩，而且之前报到的时候好多学员都对段昱留下了印象，这些学员都是很有眼色的，所以最后民主投票的时候，段昱高票当选为班长，赖志明是燕京大学的博士研究生毕业，学历最高，理论水平也高，被选为学习委员，刘鹏为人热情有亲和力，之前又有过中央党校学习经历，被选为了生活委员。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再见佘小曼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学习生活了，中央党校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实行半军事化管理，进出都有武警站岗把门，学校规定学员进入中央党校的学习期间，必须入住集体宿舍楼，不得在外留宿，在学习期间的大多数晚上，都是要参与学习和讨论的，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多，这里有严格的考勤制度，如果因公请假，往往需要部级单位出具能够说明非去不可理由之证明，而且在还规定了一定的“限额”，一个月大致只有一天时间，任何人都不得超过“限额”，如果因为违反学校规定，私自外出应酬或在外留宿，轻则会受到警告处分，重则可能不能顺利结业，那对仕途的影响就大了。


  　　这种管理严格的学习对于许多习惯了每天灯红酒绿应酬的干部可能会觉得很枯燥和煎熬，但对段昱来说则可以说是一次难得的提升自我的机会，因为讲课的教授们都是“传道解惑”的高手，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功底深厚，风格迥异，很少会有照本宣科的老夫子，多是采用典型案例与理论结合，深入浅出，诙谐有趣，常常还会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不仅让学员拓宽了知识面，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还学到了许多务实的技巧，可以说是一种全面性的学习和提高。


  　　中央党校采用的是竞争“上岗”的体制，运用“饥饿方法”来提高授课质量，中央党校有大牌的教授500来人，但是一年的课程大致上不到300个，也就是说教授讲课也是有压力的，需要“竞争上课”。轮不上讲课的教授，不说待遇问题，至少是在心理上有巨大的压力！所以，中央党校教授们在备课时都很认真，来不得半点马虎。有时，学校还会请一些部级干部亲自来开讲座，主讲自己主管的部委的目前形势与发展趋势，每当这个时候，上座率都是很高的，因为这不仅能学到很多务实的经验，还有可能因此进入高层的视野。


  　　业余时间，学员之间谈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午休时间，或是下课之后，去参加哪个小组的体育活动，因为这是学员们增进了解，拓展人脉的最好机会，最受学员们喜爱的体育活动就是打乒乓球球。据说，京城这几年的干部所参加的最多的体育项目，就是乒乓球。这种纯国粹的体育项目之所以能够风靡皇城根下的京城，而且在干部中特别地流行，主要是近年来中央加大反腐和干部风纪整顿力度，高级干部现在与高尔夫球等高消费的运动保持一定的距离。乒乓球比赛很简单，费用也低廉，场地面积小，操作性很强，所以包括很多中央高级干部都很喜欢。


  　　这个时候段昱的优势就显出来了，他常年修习武术，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身体敏捷程度在学员中都是首屈一指的，所以打起乒乓球来自然是技高一筹，鲜有对手，很快整个中央党校都传开了，新开的青干班出了个打兵乓球的高手，经常有别的培训班的学员主动来找段昱切磋，还会有省部级高干班的学员过来围观，这让段昱很快和学员们打成了一片，也积累了很多人脉，成为了青干班当之无愧的“人气学员”。


  　　本来青干班中有些资格较老级别较高的干部对比他们年轻的段昱出任他们的班长是不怎么服气的，现在却是不得不服气了，段昱学习认真，思维敏捷，每每学习讨论的时候都能提出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深受教授们的喜爱，打乒乓球又打得好，加上有赖志明和刘鹏这两位好朋友帮衬着，很快赢得了大多数学员的拥护，所以这些不服气的学员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羡慕嫉妒恨了。


  　　当然中央党校也还是有休息日的，要不然岂不成坐牢了，每到休息日就是学员最高兴的时候，所以一大早学员们就坐上来接他们的专车如出笼的鸟儿走得没影了，赖志明和刘鹏在京城不认识什么人，就来约段昱一起游颐和园，本来段昱也答应了，不过却突然接到王道铭的电话，王道铭怪段昱太不讲义气，到了京城也没和他联系，段昱就只好推了和赖志明他们的约会，让他们自己去颐和园玩，自己去找王道铭了。


  　　现在段昱和王道铭联系还是比较多的，之前湖云煤电重组也是多亏了王道铭牵线，找来国内知名的上市公司西山煤电接手，将湖云煤电重新盘活了，成为了南云省第一家煤电上市公司，当然王道铭自己也投了一笔钱买了原始股，湖云煤电上市后也赚了不少，更重要的王道铭借此事得到了家族的认可，认为他总算是干了件正经事，所以现在王道铭也认准了段昱这只潜力股，自然也要紧贴了。


  　　王道铭约段昱其实也没什么正事，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太高档的场所段昱又不愿意去，王道铭就说附近的王府百货顶楼新开了一家韩式料理，味道还挺正，最主要那里的服务员都是如假包换的鲜族美女，说到吃喝玩乐自然是王道铭最在行，段昱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就跟着王道铭去了王府百货。


  　　来到王府百货顶楼，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王道铭点了菜两人就边吃边聊起来，韩式料理说起来还真没什么好吃的，无非就是烤肉泡菜之类的，不过王道铭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里和段昱聊着天，眼睛却一直贼溜溜地盯着那些穿着鲜族民族服饰的美女服务员身上打转，都说鲜族出美女，这里的服务员个个肤白赛雪，明眸善睐，配上鲜族特有的民族服饰确实别有一番风情，而且鲜族女人特别温柔有礼，采用的是跪式服务，说话也是低声软语，确实能满足类似王道铭这样的花花公子的猎艳心理。


  　　段昱却没有那样的心思，来到京城，他自然就压抑不住地会想起江不悔，虽然他也知道从王道铭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哥，有不悔的消息吗？……”。


  　　王道铭这才收回了贼溜溜的目光，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段老弟，听我一句劝，忘了不悔姐吧，你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啊，何苦呢……”。


  　　段昱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王道铭这样夜夜笙歌的花花公子谈感情这种事当然是对牛弹琴，他当然也知道和江不悔不可能有结果，而且他也割舍不下与李梦雪的感情，只是却仍压抑不住对江不悔的思念。


  　　王道铭自然也知道段昱的心思，有心转移一下段昱的注意力，省得他老这么伤感，眼珠在餐厅里一转，突然眼睛一亮，连忙拍了拍段昱的肩膀惊喜道：“段昱，快看，快看，那边有一个绝色美女，绝对不比不悔姐差！.……”。


  　　段昱顺着王道铭手指方向望去，眼睛一下瞪大了，身体就是一颤，王道铭所指的那个绝色美女居然是失踪很久的佘小曼！自打在甜水镇那次佘小曼误会了他和江不悔的关系负气离开后，段昱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后来段昱还专门去过佘小曼父亲佘国顺开的国顺食用油公司，可国顺食用油公司居然关门了！段昱就知道佘家多半出事了，要找到佘小曼家，可那栋别墅已经换了主人，那栋别墅的新业主说他是从佘家低价买下了这栋别墅，至于佘家人去哪里了他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不见，佘小曼倒是变化不大，只是面容有些憔悴，满脸愁容，很显然这些年过得并不是很顺心，而在佘小曼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正是当年把段昱从自家赶走，佘小曼的势力眼母亲蔡丽妍，蔡丽妍如今也没有了当年趾高气扬的贵妇模样，头上甚至出现了丝丝白发，段昱虽然很恨蔡丽妍当初强行把他和佘小曼拆开，可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禁有些同情。


  　　段昱正犹豫要不要过去与佘小曼打招呼，毕竟他对佘小曼的愧疚太深了，佘小曼一直不和他联系，自然是不想见自己，而他已经有了李梦雪，贸然再出去相见很可能给佘小曼造成更大的伤害，这时突然走进来一个穿着打扮很骚包的青年男子，为什么说他骚包呢，是因为他的穿着确实太花俏了，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类型的，而且此时在室内，他居然还戴着墨镜，手里还不停转动着一个带着宝马车标的车钥匙，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开着宝马来的似的。


  　　那骚包男四处看了一下，就径直朝佘小曼她们走了过来，蔡丽妍见到骚包男走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满脸赔笑道：“王少，您来了！”，又不停地朝佘小曼使眼色，示意她站起来，佘小曼这才一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朝那骚包男强笑了一下。


  第五百三十八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那骚包男也不回话，大刺刺地就在佘小曼旁边坐了下来，顺手就去搂佘小曼的肩膀，佘小曼眼中闪过一道厌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躲过了骚包男的轻薄举动。


  　　“嗯？！”那骚包男冷哼一声，露出不悦之色，蔡丽妍见状，连忙拿起桌上的菜单递了过去，陪着笑道：“王少，您先点菜吧！……”。


  　　那骚包男也不客气，拿过菜单就开始点菜，三个人本来能吃的东西有限，他却点了一大桌，蔡丽妍的脸直抽搐，在骚包男来之前她和佘小曼什么都没有点，只要了两杯白开水，就是担心待会买单的钱不够，毕竟现在佘家不比从前了，什么都得精打细算。


  　　佘家到底出了怎样的变故以至于此呢？在这里有必要交待一下了。本来佘国顺的食用油公司做得挺大的，不过因为近年来关于转基因压榨油技术对人身体健康有害的传言越传越广，导致国顺食用油公司也受到了冲击，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佘国顺也有转行的想法，看到近年来房地产市场越来越火，又听信了‘朋友’的唆使，一时头脑发热，把公司转让了出去，变现转行做起了房地产。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做食用油佘国顺是专家，做房地产就是外行了，而跟他合作的那个‘朋友’更是骗子，把钱全卷跑了，佘国顺急火攻心之下，竟然中风瘫痪了，佘国顺一倒，佘家自然也就没落了，佘小曼本来因为和段昱的事跟家里闹翻了，不过得知父亲出事，自然也是十分着急，就重新回到了家中。


  　　佘家就靠蔡丽妍和佘小曼两个妇道人家撑着，而佘国顺治病每月也要耗费高额的医疗费用才能维持住生命，本来还有些家底的也经不住这么耗啊，后来蔡丽妍听说有个同学在京城做服装生意做的很好，又动了心思，把房子和车子卖了凑了几百万，又到京城来做服装生意了，代理了一个意大利的服装品牌。


  　　可是蔡丽妍和佘小曼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更何况京城的水这么深，自然是举步维艰，后来通过蔡丽妍的那个同学介绍，认识了王府百货老板的儿子，也就是眼前的这骚包男，蔡丽妍想着这王府百货是全国有名的百货公司，在全国各地都开有分店，如果自己代理的品牌能够在王府百货所有的商场设立专柜，那生意就有救了，自然要落力巴结这骚包男了，而这骚包男本是个花花公子，见到佘小曼的美色就垂涎三尺，正好借此事拿捏一下佘小曼母女俩。


  　　再说段昱他们这边，王道铭一看那骚包男出现就撇撇嘴道：“我靠，原来是在等‘花柳王’啊，完了，一颗好白菜又要被猪给拱了！……”。


  　　这骚包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事关佘小曼，段昱自然很关心，连忙追问道：“王哥，这家伙你认识？”。


  　　“认识！他叫王少坤，我们都叫他花柳王，王府百货老板的儿子，以前在我们圈子里还算混得起的，不过这几年百货业不景气，王府百货也快撑不下去了，听说股权大半都抵押给了银行，就剩个空架子了，这家伙太下作，我们都不怎么爱跟他玩的.……”王道铭嗤之以鼻道。


  　　听王道铭把这王少坤说得如此不堪，段昱越发为佘小曼担心了，不过这时他也不好贸贸然冲出去，只好尖起耳朵听佘小曼他们的对话，他的听觉远比一般人灵敏，所以虽然离佘小曼她们所坐的位置有些距离，倒也听得还算清楚。


  　　就听蔡丽妍陪着笑道：“王少，上次我跟您说的，让我们的服装上专柜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少坤一边抖着二郎腿，色眯眯地瞟了一旁坐立不安的佘小曼一眼，故意拖长音调道：“哦，那件事啊，好办，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不过我有个条件……”。


  　　蔡丽妍喜出望外道：“什么条件？！王少您只管说.……”。


  　　“简单，让你女儿陪我一个月就行了！”王少坤轻兆地一笑，就伸出色手准备去摸佘小曼吹弹可破的脸蛋。


  　　“休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佘小曼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愤怒，用力拍开王少坤的禄山之爪，猛地站起来对王少坤怒斥道。


  　　蔡丽妍虽然势力，但要她把女儿送给王少坤这个花心大少去糟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强作笑颜道：“王少，我家小曼从小被我惯坏了，不会伺候人的，您还是换个条件吧！.……”。


  　　“不行！我还就看上你女儿了，不怕告诉你，只要是被我王少坤看上的女人，还没有我弄不到手的！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王少坤冷笑一声道，说着又*地瞟了佘小曼一眼，淫.笑道：“至于说不会伺候人不要紧，我会好好调.教她的！……”。


  　　佘小曼见这王少坤越说越不堪，自是又羞又怒，转头对蔡丽妍道：“妈，咱们走，这种人我们才不要跟他合作！……”，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这是我的地盘，你们来了就得听我的！”王少坤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居然伸手向佘小曼的胸部袭去！


  　　“啪！”佘小曼反应也还快，连忙一闪躲过王少坤的狼爪，甩手给了王少坤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斥道：“流氓！”。


  　　“臭*，你敢打我？！”王少坤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准备给佘小曼打回去！

  　　“混蛋！”这时就听凭空响起一声怒斥，接着王少坤就看到一只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然后脑袋里嗡的一下，他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不用问说，大家都应该猜到是段昱出手了，见到前女友被人欺负，这个时候还不出手那就真不是男人了，更何况段昱本就觉得亏欠佘小曼很多，自然见不得她受委屈。


  　　“段昱！是你？！”佘小曼见到段昱先是一喜，惊呼出声，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小曼，你.……你还好吗？！”段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佘小曼，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想这句有些客套的问候却触及了佘小曼的伤心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她不想让自己最爱的人看到自己如今这么狼狈的样子，就把身子一扭，故意不看段昱，颤声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我的事不要你管！.……”。


  　　一旁的蔡丽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目瞪口呆，她本来还没认出段昱，看到佘小曼这般表情，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记起段昱是谁来了，她自然不知道段昱现在的身份，在她的意识里段昱还是当初那个死追佘小曼的穷小子，而佘家败落也正是段昱和佘小曼发生误会后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人有时就是这样有些不可理喻，在蔡丽妍潜意识里就觉得佘家这些不幸都是段昱带来的，心里的邪火一下子蹿起来了，伸手点了点段昱，怒斥道：“好啊！又是你这个穷小子，你还嫌害得我们家小曼不够惨吗？现在又阴魂不散地来缠着我们家小曼！……”。


  　　段昱越发尴尬了，蔡丽妍的胡搅蛮缠让他很无语，可是蔡丽妍毕竟是佘小曼的母亲，他也不好恶言相向，而佘小曼只是不停的流泪，他想劝又不好劝，这时蔡丽妍越说越激动，居然走过来准备撕打段昱，段昱只得不停躲闪十分狼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被段昱一脚踹飞的王少坤脑袋里像是开了场百鸟齐鸣演唱会，好半天还是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作响，这还是段昱留了力，否则直接一脚就能送他见阎王，最轻也是个重度脑震荡。


  　　王少坤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此时的形象就有些挫了，流着鼻血，装酷的墨镜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脸上还印着一个明显的脚印，半边脸肿半边脸青，搞得餐厅里围观的顾客都有些忍俊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王少坤几时这么丢过脸，指着段昱咆哮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我今天要弄不死你，我就不姓王！.……”。


  　　给王少坤这么一打岔，倒是解了段昱的围，蔡丽妍的注意力被王少坤吸引过去了，不再追着段昱撕打，转头对着王少坤陪着笑脸道：“王少，您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对不起你妹！我告诉你，你们的衣服永远别想进我们王府百货了，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这个人，总之这事我跟你们没完！.……”王少坤越发嚣张了。


  　　“切！花柳王，好大的口气啊！就你口袋里那两钢镚还好意思在这里充大爷呢，说说，你想怎么着啊？！.……”这时王道铭也走了过来，斜了王少坤一眼，嗤之以鼻道。王道铭也看出段昱和佘小曼关系不一般，自然要帮段昱出头了。


  　　王少坤自然是认识王道铭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不过嘴上却不肯露怯，冷笑道：“黄毛，怎么着？你是要替人出头是吗？我可不怕你，他在我的地盘打了我，我的地盘我做主，今天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是我占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兑现诺言

  　　“黄毛是你特么能叫的吗？！见了我要叫哥，知道不？……”比嚣张王道铭自然不怕王少坤，不过他也知道王少坤有一点确实没说错，刚才是段昱先动手打的王少坤，而王府百货确实也是王少坤家的产业，真要斗起来，他也没把握能压得服王少坤。


  　　段昱却根本没心思听王道铭和王少坤拌嘴，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不停流泪的佘小曼身上，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他永远都记得他第一次带佘小曼逛商场，逛的是曲龙县城的王府百货，佘小曼看中了一件奢侈品牌女装，刷卡的时候才发现信用卡被冻结了，搞得十分尴尬，不仅被商场的经理和顾客奚落，还要逼得把已经穿在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那个时候佘小曼哭得也是这么伤心。（这段情节见《入仕》第五十九章 ）


  　　当时段昱还在回龙乡当通讯员，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多，根本没有能力帮佘小曼把那件衣服买下来，激愤之下，段昱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向佘小曼起誓，有一天要买下整座王府百货商场，里面的衣服任由佘小曼挑选。


  　　如今与当日何其相似的一幕再次勾起了段昱的记忆，誓言犹在耳，这时段昱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举动，转头对王少坤冷冷地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吗？那好，我就收购你的王府百货！……”。


  　　那王少坤愣了一下，继而指着段昱大笑道：“收购我们的王府百货？小子，你不是在说梦话吧？你知道收购我们王府百货需要多少钱吗？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一旁的王道铭也愣住了，他虽然知道段昱有钱，但是却不知道他有多少钱，还以为他就是当初卖蒋晔玉佩那几千万，连忙走到段昱身边小声道：“段老弟，王府百货现在虽然走下坡路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收购王府百货可不是一点点钱能办到的，起码也得五十亿，我现在手头最多能挤出三、四亿，全给你也不够呢.……”。


  　　“五十亿吗？”段昱朝王道铭笑了笑，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沉声道：“苏韵，我现在需要五十亿，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调集过来.……”。


  　　段昱敢这样说当然是有底气的，他的资产如今都交给苏韵在打理，棉纺厂和橡胶集团都已经做大了，段昱仅每年的分红就有几个亿，而房地产公司有李慧珍这个地产界的天才经营，早已今非昔比，业务越做越大，已经成功香港上市，市值超百亿，虽然段昱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少钱，但是想来调集五十亿的资金还是没问题。


  　　可是苏韵却有些不给段昱这个幕后老板面子，惊道：“你要这么多钱干嘛？虽然你是老板，可你当初答应我绝不插手公司运作的，不行，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是不会答应你这么乱来的.……”。


  　　敢这么跟老板说话的人只怕没几个，而苏韵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她只认理不认人，像罗尧如今已经是丽山市高开区区委书记了，可还是经常被苏韵训得灰头灰脸的。


  　　段昱也只能苦笑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苏韵说我是为了兑现当初对前女友的诺言才需要这么多钱的吧，就压低嗓门小声道：“你等一下，我换个地方跟你说……”，说着段昱就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去跟苏韵细细解释了。


  　　见到段昱这副模样，王少坤还真以为段昱是装逼装过头了收不了场了，嗤之以鼻道：“切！黄毛，怎么你都认识些这样的傻缺？装个逼都装不像，还特么说要收购我们王府百货？……”。


  　　王道铭虽然不知道段昱为什么突然这么冲动，不过他却知道段昱绝不是喜欢吹牛装逼的人，给王少坤这么一激就火了，本来不想露段昱的底的，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特么才傻缺呢！知道飞少不？现在跟他是铁哥们！知道不悔姐不？那是他女朋友！刘俊松他爸进去了你总知道吧，知道是为什么进去的吗？就是因为得罪了他！小子，你摊上大事了！有你哭的时候，还在这里傻乐呢！……”。


  　　王少坤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赵晓飞、江不悔那都是京城二代圈子里顶尖的人物，他自然是知道的，而刘部长落马的事更是震惊全国的新闻，他更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王道铭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麻烦就真大了。


  　　这时段昱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苏韵本来就有进军商业地产的打算，听段昱说是要收购王府百货，立马转变了态度，立刻去调集资金运作此事了。


  　　段昱也没有理会王少坤，径直走到佘小曼面前，柔声道：“小曼，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永远记得我对你的承诺，要买下整栋王府百货的商场，里面的衣服任你挑，现在我要兑现我的诺言，你把电话留给我，很快就会有律师和你联系，把这间王府百货转到你的名下……”。


  　　佘小曼定定的望着段昱，这些年段昱的变化太大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容易冲动的乡政府小文书，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威严和大气，她毫不怀疑段昱是在骗她，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痛苦，佘小曼是很要强的，段昱的变化让佘小曼明白她和段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是愿意跟你同患难，不愿意跟你共富贵的，佘小曼就是这种人！


  　　特别是刚才听王道铭提到段昱已经有女朋友，而且从王少坤的表现可以看出段昱的这个女朋友显然不是一般人，而佘小曼最开始和段昱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在帮段昱，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让佘小曼越发难以接受。


  　　“不！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更不需要你施舍，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打搅你的生活，或许我们注定就是要有缘无分吧！……”佘小曼倔强地摇了摇头，擦干了眼泪，冷冷地对段昱道。


  　　听到佘小曼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段昱心如刀绞，他很想把佘小曼搂到怀里好好安慰她一番，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法承诺佘小曼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诚恳道：“小曼，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过得好，请你别拒绝我好吗？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佘小曼从段昱诚挚的话语里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又想起昔日和段昱的点点滴滴，心一下又变得柔软了，至少那段时间她能感觉到段昱对她是真心的爱，她和段昱的感情之前一直都是她主动，但现在她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龄，而且家庭的困境也不允许她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或许跟段昱做朋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就点了点头道：“好，那以后我们就做朋友，最好的朋友！.……”。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这也了结了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心结，主动向佘小曼伸出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


  　　佘小曼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柔夷轻轻地握住了段昱的大手，一切的误会和抱怨都在两只手相握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佘小曼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王少坤本来听了王道铭的话对段昱的身份也有些顾忌，但看到段昱和佘小曼完全把他当空气自顾自地在那里说话，心中的邪火又腾地上来了，指着段昱怒骂道：“小子，这事还没完呢！别以为你装神弄鬼打个电话就能把我唬住，今天你要不给我个交待，我保证你走不出王府百货的大门！……”。


  　　而蔡丽妍看到佘小曼又和段昱手握手也紧张起来，她认准了段昱还是当年那个穷小子，自然不会相信段昱真的能收购王府百货，立刻冲了过来，指着段昱怒斥道：“穷小子，你赶紧放开我女儿的手，我们佘家虽然不如从前了，可也不是你这穷小子配得上的！……”。


  　　说着又转头对佘小曼苦口婆心地劝道：“曼曼，你可别再上这穷小子的当，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赶紧跟王少道个歉，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要不然你爸的病就没钱治了！.……”。


  　　段昱也没有理会两人，转头对王道铭道：“王哥，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学习，没时间处理这些事，收购王府百货的事已经启动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在香港股市对王府百货的股票进行阻击，今晚会有一位苏韵女士到京城来，我把你的电话告诉她了，收购王府百货的具体事宜就麻烦你帮忙跟接受王府百货股权质押的银行牵下线，另外收购完成后，我会把股权无偿转让给这位佘小曼小姐，也麻烦你跟踪办理一下.……”。


  第五百四十章 学习结束

  　　重要的事说三遍，现在是最后一遍，《入仕》第一册 实体书的征订将在三日后结束，需要的朋友抓住最后的机会，加我微信15273688048！

  　　王道铭是了解段昱的，虽然他不知道段昱哪来的那么多钱，但是段昱既然如此正式地说出来，那就肯定没跑了，心中对段昱的评价又拔高了一筹，立马拍着胸脯大笑道：“这个没问题，咱俩谁跟谁啊，这种好事你可得算我一份，让我也弄几个亿的股份玩玩啊.……”。


  　　段昱笑了笑，转头又对佘小曼问道：“小曼，伯父病了吗？住在哪个医院？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医疗费用你别担心，全部包在我身上，你先别急着拒绝，当年如果不是伯父帮我，我可能现在还在回龙乡当乡干部呢.……”。


  　　那王少坤听了段昱的话却是脸色大变，赶紧拿出手机查王府百货的股市行情，王府百货的股票因为业绩不佳，已经跌破净资产，到历史最低点了，天天都是绿的，连王少坤自己都不愿意看了，不过此时居然大涨，都快拉涨停了，很明显这是有人在大量扫货，吸纳王府百货的股票。


  　　股票涨本来是好事，但王少坤的脸色却一点不好看，因为这代表着段昱说得不是假话，王府百货很快就要易主了，而他之所以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有王府百货少东这顶帽子帮他装门面，一旦王府百货真的被段昱收购，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到时别说再耍阔少的威风，只怕要被逼债的追得走投无路了！

  　　段昱和佘小曼商量着要去医院看她爸，正准备离开，那王少坤突然做了个惊人的举动，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段昱面前，哭丧着脸道：“大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不要赶尽杀绝，给我留条生路，我可以把控股权让出来，但请你让我保留一些股份.……”。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自然懒得跟王少坤纠缠，转头对王道铭道：“王哥，处理这种事你比较在行，交给你了！”，说着就拉着佘小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王道铭瞟了王少坤一眼，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说，这已经算客气的，如果真要整你，动用官面上的关系，你就要进去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收拾收拾离开京城，这里不适合你混了！……”，说完也转身去追段昱他们了。


  　　蔡丽妍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难道自己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个金龟婿当成穷小子了？望了一眼已经是面如土色瘫软在地板上的王少坤，骂了声“切，原来你也是个银样蜡枪头的西贝货，浪费老娘的表情！”，骂完也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追女儿去了。


  　　等蔡丽妍追到商场大门口，王道铭已经把他的法拉利恩佐从地下车库开了出来，蔡丽妍一看这车眼睛就亮了，她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可看到这车就信了一半，虽然车不是段昱的，可是能认识开这么好的车朋友那也肯定不是一般人。


  　　“啧啧，这车可真漂亮啊？得花不少钱吧？”蔡丽妍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法拉利光可照人的漆面，一边咂着舌问道，说着还老实不客气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朝王道铭媚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坐这么好的车呢，这下开洋荤了.……”。


  　　王道铭拿着势利眼的蔡丽妍无语了，段昱朝他耸耸肩，法拉利只有两个座位，他对王道铭挥挥手，示意他走前面，自己和佘小曼拦下一辆的士在后面跟着。


  　　佘国顺如今住在京城的一家小医院，条件很不好，他中风很严重，连话都说不出了，好在神智还算清醒，见到段昱居然还能认出他来，显得很是激动，嘴唇一个劲的颤抖。


  　　看到曾经叱咤商海的佘国顺这副模样，段昱心中也是感叹不已，连忙上前握住佘国顺的手，诚恳道：“伯父，我来看你来了，你安心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呢……”。


  　　说着又转头对佘小曼道：“小曼，伯父住在这里可能不太好，我建议还是给他换个条件比较好的医院.……”。


  　　佘小曼有些黯然地道：“我们本来准备送我爸去协和医院治疗的，可是根本排不上号……”。


  　　一旁的王道铭连忙道：“我有个朋友的爸爸是协和医院的副院长，我问问他看能不能帮上忙……”，说着就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过了一会儿，王道铭打完电话回来了，有些为难地道：“我朋友说住院没问题，可是最近协和医院最近病人比较多，特护病房确实是调不出来了，只能住普通病房，其实以伯父的情况，最好是住京城301医院，那里无论是软件硬件都不比协和差，而且环境要好得多，只是301医院只有高级干部才能住进去，我也搭不上线了.……”。


  　　段昱想了想道：“那我来想办法吧！”，他在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不过上次去李文军办公室的时候，李文军的秘书刘志龙给他留了电话，说在京城有事可以找他帮忙，段昱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刘志龙打了个电话。


  　　刘志龙正要和段昱交好，自是满口答应，别看刘志龙只是李文军的秘书，能量还是很大的，很快就跟301医院那边联系好了，还让301医院那边专门派了救护车和医生来接。


  　　蔡丽妍此时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这些对她来说看起来难如登天的事情，段昱却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就搞定了，对段昱的本事再无怀疑，心中肠子都悔青了，当初看走眼了，错过了金龟婿，不过只要段昱没有结婚，佘小曼就还有机会，想到这里，蔡丽妍望着段昱眼睛又开始放光了，和段昱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变了，一味地谄媚讨好。


  　　因为中央党校要求晚上必须归校，段昱把佘国顺送到301医院安顿好，把手机号码留给佘小曼，让她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就告辞离开了。


  　　蔡丽妍拉着佘小曼送段昱，看着段昱上了王道铭的车离开，这才拉了拉女儿的衣角，两眼放光道：“曼曼，过去是妈看走眼了，你现在可得抓住机会啊，别再错过了！……”，佘小曼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扭身回去照看父亲了。


  　　在党校学习的日子过得很快，休息日段昱要不陪赖志明、刘鹏他们一起去逛逛京城的景点，要不去医院看望一下佘国顺，对王府百货的收购也完成了，所以佘小曼也忙起来了，没多少时间和段昱相聚。


  　　很快半年的学习期就快结束了，结业考试和日常考核的综合成绩段昱都是名列前茅，临近结业典礼的时候，青干班的学员们接到了一个令人激动的通知，一号首长将亲自参加此次青干班的毕业典礼，并亲自给学员代表颁发结业证书！

  　　这个消息确实太令人激动了，要知道许多政府干部一辈子最多是在电视新闻里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看到一号首长，很少能有机会能够亲眼目睹一号首长的真容，这无疑是一种殊荣，而由一号首长亲自颁发结业证书更是意义不同，这要在封建社会就等于是“天子门生”了，对于仕途未来自是大有帮助的。


  　　所以毕业典礼那天，所有的青干班学员都早早地起来了，一个个精神抖擞，希望能在一号首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段昱作为班长，自然也是将接受一号首长亲自颁发结业证书的学员代表之一，自然心情也是十分激动，好在他之前有过见二号首长的经历，所以倒是不像其他学员那么紧张，显得从容得多。


  　　毕业典礼在中央党校综合楼举行，先是全体起立，唱国歌，然后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讲话，总结了半年来青干班学员的学习情况，其中几次点名表扬了段昱，惹得学员们纷纷向他投来或敬佩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一号首长进来的时候掌声雷动，学员们都站了起来向一号首长敬礼，有的学员还激动地踮起了脚尖，希望能看得更真切些，可惜会场不让照相，否则一定会有很多学员拿出手机拍下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一号首长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讲话，勉励学员们一定要学以致用，回去以后要敢于挑大梁，廉洁自律，做好表率，不能给中央党校抹黑，接下来就是一号首长亲自给学员代表颁发结业证书了，能够被选为学员代表的自然是本次青干班的佼佼者，所以一号首长握手的时候，常务副校长也会跟在后面简单介绍一下，介绍到段昱的时候，一号首长就笑了，一边跟段昱握手，一边用手指点了点他道：“小伙子很精神嘛，这么年轻的正厅级干部全国不多见啊.……”。


  　　走出综合楼，学员们都依依不舍，在中央党校这座“大熔炉”里，他们饱尝了一顿顿“理论大餐”，接受了一次次“精神洗礼”，大开眼界大长见识，提高了战略思维与领导能力，彼此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友谊也将成为他们仕途道路上的重要人脉，自然都格外珍惜，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在伤感的同时也让他们感到振奋，因为从中央党校毕业以后，他们肯定会在不久后走向更高的平台，当然也将迎来更大的挑战！

  第五百四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

  　　段昱、赖志明、刘鹏这“三剑客”感情自然比一般的同学来得又更深厚一些，所以离开中央党校时又专门聚了一下，放开心怀喝了顿酒，论喝酒，赖志明和刘鹏自然不是段昱的对手。


  　　三人中以赖志明的经历最为坎坷，燕京大学博士研究生毕业，以选调生去藏西省锻炼三年，开始仕途还比较顺利，一年后就转正任了正科级乡长，三年后回到江南省任省城一个区的副区长，凭借出色的才干和显著的政绩，一步步升到了省城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在仕途一片大好的时候，却因书生意气得罪了上级，被外放到山南市任常务副市长，之后一直原地踏步踏，直到他得罪的那位领导因经济问题落马，才得以出头，升任市长、书记，这次更获得了来中央党校深造的机会。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喝醉了的赖志明痛骂当初那位打压他的领导，而刘鹏也喝得差不多了，谁在仕途上都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刘鹏当然也不例外，性格老成的他平时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此时也已经放开了，跟着赖志明一起痛骂他那个领导，段昱在旁边暗暗好笑，他是最清醒的一个，想起一路走来的仕途他也是颇多感慨，打压他的人不是没有，丁保国、杨尚武、李善念、夏黎明、伍国光、彭东林……多到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他很想劝劝赖志明他们，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或许赖志明他们也不过是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吧，最后他把喝得伶仃大醉的赖志明和刘鹏送回了酒店房间，果然第二天醒来，两人又跟没事人似的了，三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各自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坐在回南云省的飞机上，段昱的思绪有点乱，他在想几天前他去拜访李文军时李文军和他的谈话，段昱去见李文军本来是去向李文军辞行的，李文军看到段昱来了很是高兴，开怀大笑道：“小段，听说你在中央党校的表现不错啊，连一号首长都表扬你了……”。


  　　段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却是暖流涌动，看来李文军一直在关注自己啊，李文军继续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你现可成了香馍馍，有几个部委的领导专门找到我这里来了，点名要你，我觉得你一直在地方工作，基层工作经验是够了，如果能到中央部委来工作，开拓一下自己的视野和思维也是不错的，在中央部委工作和在地方工作区别还是很大的，站得更高，也有利于培养你的大局观，这可是你的短板啊，当然，我也只是建议，具体怎么选择还是尊重你的个人意见……”。


  　　李文军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着实让段昱有点发蒙，其实在中央党校的时候，就有些通过打兵乓球认识的省部级领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他说：“小段，你这么优秀，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省（部）里来工作啊？我们那里就缺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干部呢，保证委以重任！条件由你开……”。


  　　不过段昱总是笑笑不接话，他从没有离开过南云省，突然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肯定会很不适应，特别是之前交换到外地去任职的钱启申常打电话来向他诉苦，说在外地老受排挤，根本施展不开，所以更让段昱心中多了许多顾虑。


  　　但现在李文军又提出来了，他就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李文军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在中央部委工作就是面向全国，更能锻炼他的大局观，对他今后的仕途成长无疑是很有好处的，起点也要高些，今后再外放地方很可能就直接任封疆大吏了。


  　　不过段昱又有另一番考虑，他选择走仕途不仅是为了升官，更希望的是能够造福百姓，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中央部委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务虚，反倒是在地方工作更能施展他才干。


  　　段昱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一下子很难做出选择，更不想弗了李文军的一番好意，所以一直在那里挠头，不知该怎么回复李文军才好。


  　　李文军也看出了段昱心中的顾虑，摆摆手呵呵笑道：“我这也不是代表组织找你正式谈话，你不要有太多顾虑，也不要急着答复我，人生就是这样，会面临很多的选择，不同的选择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未来，你不用急着做决定，回去好好考虑再告诉我吧，在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所以这几天段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还是先回南云再说吧。段昱回到南云省城并没有马上回丽山，这次去中央党校学习了这么久，自然要先去跟领导汇报一下思想动态，他首先去了蒲兴强那里，如今段昱进蒲兴强办公室已经不需要李萧先进去禀报蒲兴强了，这在全省的市委书记中间都是头一份，李萧一见段昱就笑道：“段书记，你可回来了，你去中央党校学习这段日子，蒲书记还常念叨你呢，蒲书记这会正好没客人，你直接进去吧.……”。


  　　蒲兴强见到段昱进来就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中央哪个部委的领导看上你了，要挖我的墙角呢，嘿嘿，想挖我的墙角可没那么容易，就算打官司打到中央去我也奉陪！……”。


  　　很显然蒲兴强这番话并非单纯的玩笑话，而是有所指的，估计也是听到一些风声了，段昱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跟蒲兴强汇报了一下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心得，就起身告辞了。


  　　从蒲兴强办公室出来，段昱又去了宋磊办公室，宋磊正式任南云省省长也快三年了，对段昱也很关照，段昱还是很感念的，宋磊看到段昱的表现就有点夸张了，开怀大笑道：“我算算日子你小子也该回来了，你小子再不从京城回来，我就准备去京城把你绑回来了，快坐，快坐.……”。


  　　本来宋磊的秘书跟进来准备给段昱泡茶的，却被宋磊摆摆手给赶出去了，宋磊亲自给段昱泡了茶，这就让段昱有些受宠若惊了，特别是宋磊看着段昱的眼睛有些放光，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看到肉包子那种眼神，更让段昱心里发虚了，连忙站起来接过茶杯，“宋省长，您就别折煞我了，我可担不起这礼遇啊……”。


  　　“当得起，当得起，只要你答应帮我的忙，以后你到我办公室来，我都亲自给你泡茶！……”宋磊乐呵呵地挥挥手道。


  　　段昱就越发一头雾水了，宋磊堂堂的一省之长，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能有什么事要自己帮忙呢，连忙道：“宋省长，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要我做什么，领导您直接下指示就是了，我还敢不听你的指示吗？.……”。


  　　宋磊等的就是段昱这句话，用力一拍大腿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可就下指示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把工作移交一下，跟我去蒙内省任职去！……”。


  　　“啊！”段昱惊得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打了，结结巴巴道：“宋……宋省长，您.……您要去蒙内省任职吗？我.……我怎么没.……没听说啊，这……这太……太突然了！.……”。


  　　宋磊也知道段昱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这正厅级干部的调动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是跨省调动，不可能真的他一个命令就能成行，就叹了一口气道：“是啊，组织上已经找我谈话了，去蒙内省任省长，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啊，这好不容易在南云省扎下根，跟兴强同志搭班子也很默契，可谁让我们是党的干部呢，只能服从组织安排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为难你了，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看最近的新闻也应该知道，蒙内省的局面很复杂啊，不带上一两员猛将，我单枪匹马杀过去，很难打开局面啊，当然我刚才那是玩笑话，最后还是得看你的个人意见.……”。


  　　很明显宋磊这是动之以情、以退为进，也让段昱越发推不开情面了，领导都这样跟你推心置腹了，你还能推三推四吗？而且他对宋磊印象也很好，是位很务实很关照下属的领导，在他手下做事还是很愉快的。


  　　“可是蒲书记那里……而且跨省调动也需要中央同意吧……”段昱只好拿蒲兴强来当挡箭牌了。


  　　“这个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了，组织上找我谈话的时候我也是提了条件的，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吧，至于兴强同志那里也由我去做工作，他要是敢不同意我跟他翻脸！……”宋磊大包大揽道。


  第五百四十二章 脑袋进水了


  　　宋磊这样说当然也是有底气的，他和蒲兴强本是中央党校同学，关系很好，蒲兴强能这么快地掌控住南云省的局面，宋磊也是有功劳的，而且宋磊这次调离说起来也是因为蒲兴强，中央在考虑地方领导班子搭配的时候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要团结，但也要有一定的制衡，当初谭新和被双规，让宋磊顶上来也是权宜之举，现在南云省局面已经稳定了，中央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了。


  　　见段昱还有些犹豫不决，宋磊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心置腹道：“小段，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你着想，你在丽山任市委书记也快三年了，按说也该挪动一下了，可是你这年纪卡在这里，从处级到厅级可以破格，可是从正厅到副省级要想破格提拔就难了，就算蒲书记再怎么欣赏你，他也得顾忌一下其他常委的感受吧，所以如果你继续留在南云省，四十岁之前要迈过副省级这道门槛我估计很难……”。


  　　“但是你跟我去蒙内省就不一样了，你是去支援边区建设，我准备让你先平调过去任蒙内省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呼鄂斯尔市虽然不是省会城市，但是GDP却不比蒙内省省会呼斯浩尔市差多少，中央已经在考虑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进省委常委的事了，可能性非常的大，只要你能在呼鄂斯尔市干出成绩来，我保证在一到两年内让你进省城常委班子，提副省级干部，四十不到的副省级干部那可是全国都不多见的啊，过了这道门槛，你今后的仕途那就真是不可限量了！.……”。


  　　段昱被宋磊这么一说也有些意动了，入仕如登山，越往上走就越艰难，所以从科级到正厅级，全国坐直升机一样升上去的年轻干部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但是从正厅到副省级，能够破格提拔的那就是凤毛麟角了，基本上只能慢慢熬，无论你再有才干，政绩再卓越，上面再有人欣赏，年纪不过线，想迈过这道坎都很难，因为副省级干部就已经是中央直管干部了，提拔任用自然要比省管干部要慎重得多，考虑的因素也要复杂得多。


  　　宋磊见段昱有些意动了，自然要加劲鼓动了，这回他改用了激将法，收起笑容正色道：“当然我还是要把情况跟你说清楚，呼鄂斯尔市的情况很复杂，特别是房地产泡沫和民间借贷的问题很严重，现在正处于阵痛期，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蒙内省的经济发展和稳定大局，这是块硬骨头啊，所以我才想着把你这员猛将调过去，你一定要做好打硬战的思想准备，可以肯定的说去呼鄂斯尔市会比你在丽山市艰难得多，情况也复杂得多，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如果觉得自己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最后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宋磊这番话就让段昱心里翻起波浪，他自然知道宋磊用的是激将法，但宋磊的话却句句说在了段昱心坎上，到底是当省长的，对下级的心理摸得那个叫一个准，段昱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如今丽山的经济发展已经上了轨道，关系也理顺了，段昱继续留在丽山虽然是顺风顺水，但是却是没有什么挑战性了，而且赵晓飞也不是无能之辈，完全能够挑起大梁，反而段昱如果老占着市委书记的位置不动窝，很可能还会影响两人目前的和谐关系。


  　　想到这里，段昱就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行，宋省长，我听您的，跟您去蒙内省任职！.……”。


  　　宋磊得偿所愿，自然是心怀大悦，用力一拍巴掌哈哈大笑道：“小段，我没看错你！那你就回去准备准备，中组部那边的调动手续归我去跑，咱们一起赴任！你还没有去过蒙内省吧，我去过一次，我跟你说，那里的大草原啊，那叫一个辽阔，保证你心旷神怡，也希望你这匹千里马能在那里找到任你驰骋的感觉，我可全靠你给我脸上争光了啊！哈哈！……”。


  　　从宋磊办公室出来段昱还有点蒙，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宋磊跟他去蒙内省任职呢？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冲动了，别的不说，起码对家庭影响是很大的，父亲段建国换了肾，一直需要人照顾，母亲年事已高，手脚也不如年轻时利索了，这几年一直多亏了李梦雪这个准儿媳帮着照料。


  　　本来去中央党校学习时，也许是李文军这位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做李.克定的思想工作起了作用，李.克定的态度又有些松动了，在中央学习期间，李梦雪专门在段昱休息日的时候去了一趟京城，带段昱去李.克定在京城安的新家拜访了，李.克定也出奇地没有给段昱摆脸色，很是勉励了段昱一番，答应等段昱中央党校学习回来，就让段昱和李梦雪先订婚，等年底找个合适的日子就正式结婚，为此段昱和李梦雪都是很欢呼雀跃了一阵子。


  　　刚才在宋磊一番狂轰滥炸的心理攻势下，段昱也没来得及想这些具体问题，脑袋一热就答应下来了，现在才想起这事，自己去了蒙内省，那李梦雪怎么办啊？家里谁照顾啊？以李.克定的性格知道自己去了蒙内省还能同意李梦雪和自己结婚吗？


  　　回到丽山已经是下午了，段昱也懒得再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家，二老和李梦雪见到段昱回来都十分高兴，这本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段昱因为心里藏着心事，笑得就有点勉强，吃饭也只是匆匆扒了几口就放下了。


  　　吃完饭，李慧娴就主动把收拾碗筷的活给揽过去了，让段昱和李梦雪去小区里散步，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李梦雪丝毫没有察觉段昱的异样，甜蜜的挽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在憧憬着他们的美好未来，嘴里念叨着道：“段昱，我想好了，我们结婚不摆酒席，也省得你烦别人送礼，我们去旅行结婚，去马尔代夫怎么样？我有个朋友去了，在朋友圈里发了好多照片，可漂亮了！.……”。


  　　段昱心里越发不安了，不过他知道这事瞒是瞒不住的，就算自己不说，李.克定在中央也会很快知道这个消息，只得硬着头皮道：“小雪，我跟你说件事，先说好，你听了可不许生气啊！.……”。


  　　李梦雪终于察觉到段昱不对劲了，将头从段昱肩膀上抬起来，狐疑地瞟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怪不得你吃饭的时候就有点怪怪的呢.……”。


  　　段昱吃吃艾艾地把事情一说，李梦雪的脸色就变了，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猛地把手从段昱胳膊下抽了出来，段昱心里一疼，想去抱住她安慰一下，却被她猛地推开了，对着段昱怒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一下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段昱满脸内疚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跟李梦雪解释，只能看着李梦雪流泪，等李梦雪发泄得差不多了，情绪没那么激动了，他才上前轻轻搂住李梦雪，柔声道：“小雪，是我错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这就去跟宋省长说，我哪里都不去了，实在不行，我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当了.……”。


  　　这时李梦雪也冷静了下来，擦干了眼泪，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好，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这是你的理想，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就应该支持他去追逐他的理想，既然你已经答应宋省长了，那你就去吧，我帮你照顾家里.……”。


  　　段昱感动得无以复加，用力把李梦雪紧紧搂在怀里，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了，两人就这么紧紧地搂着，成了小区里的一道风景，好在段昱住的丽都花园是高档小区，小区里人不多，要不然明天又要出爆炸新闻了，市委书记行为不检，在公众场合和女人搂搂抱抱。


  　　不过人再不多，终究还是有人的，有几个老太太从旁边走过，斜着眼睛朝这边看了又看，老人家终究还是难以接受年轻人的奔放行为的，李梦雪脸薄些，红着脸把段昱推开，小声道：“这件事还是得跟我爸说一下，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嫁了！.……”。


  　　感受到李梦雪对自己浓浓的情意，段昱重重地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吟起了那首著名的汉乐府民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不过给李.克定打电话段昱还是有些发憷，硬着头皮拨通了电话，把事情一说，果然李.克定一听就火了，对段昱怒斥道：“你小子脑袋进水了？！呼鄂斯尔市现在就是个*包，谁去碰谁就得倒霉，你小子爱逞能我不管，你别拖累了我们家小雪！.……”。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一起上任


  　　段昱耐着性子又把宋磊跟他分析的去蒙内省对他仕途发展的好处跟李.克定解释了一下，李.克定却根本听不见去，嗤之以鼻道：“幼稚！提拔副省级干部是宋省长一人能决定的吗？那是中央才能决定的！人家口头说两句你就信了？这说明你根本不够成熟！只有你这种愣头青才会听了别人一两句好话就往前冲给人当炮灰！就你这样还想当副省级干部？我都熬了多少年了，还在原地踏步踏呢！.……”。


  　　本来段昱是打定主意任李.克定如何骂他都要忍住，只要李.克定别答应了他和李梦雪的婚事又反悔就行，但听李.克定把他很尊敬的宋磊说得如此不堪，还是有些忍不住呛嘴道：“我相信宋省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如果我们大家都看到困难就往后缩，那党培养我们这些干部干什么呢？.……”。


  　　李.克定一听就更火了，怒道：“那就等你当上副省级干部再来跟我谈你和小雪的婚事吧！……”，说完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段昱拿着断了线的手机无奈地朝李梦雪苦笑道：“小雪，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李梦雪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道：“不怪你，我太了解我爸了，他根本不是关心我，他是怕你万一出了事牵连到他，我说了，我今生非你不嫁！你放心去那边上任吧，家里我帮你照顾，而且或许过段时间我爸又不会那么坚持了呢，他总不希望他女儿真的当一辈子老姑婆吧，他刚才不也没把话说死嘛，你就争取早点当上副省级干部，到时候你都和他平级了，他还好意思不让你娶我吗？！.……”。


  　　段昱还能说什么呢，有一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女人这样无怨无悔地支持他，真可以说是三生有幸啊，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小雪，为了你，我也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成为副省级干部！……”。


  　　第二天段昱到了办公室，让何欢通知赵晓飞过来，把准备去调到蒙内省任职的事告诉了他，赵晓飞一听也愣住了，定定地望了段昱好一阵，才摇头苦笑道：“老大，你要我怎么说好呢，高风亮节？勇气可嘉？如果从我这个市长的角度看，你走了对我是好事，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任市委书记了，可如果是从朋友角度看，我真得劝劝你，别犯傻，蒙内省那地界可不是那么好玩滴，我有好几个哥们都差点陷在那边了.……”。


  　　赵晓飞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足见他是真把自己当兄弟了，段昱朝赵晓飞笑了笑道：“我已经决定了，丽山如今已经上轨道了，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这几天我会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列个名录出来，不过这件事你知道就行，就不要外传了，我可不想搞出大动静……”。


  　　不过在官场像这样的消息还真的很难做到绝对保密，段昱要调离的消息很快在丽山传开了，立刻在丽山老百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对这位在丽山发展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的市委书记恋恋不舍，甚至自发组织写联名信挽留这位为丽山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市委书记，网友们纷纷发帖，“丽山不会忘记你——段书记！”、“丽山将永远记住这个名字——段昱！”等帖子在网上引发热议，顶帖人数超过百万人！

  　　还有很多曾经跟段昱打过交道的老百姓闻讯专门赶来要给段昱送行，三里乡的郭叔来了，带着自己养的鸭和几只野鸡，说是要亲自给段昱做气锅鸡吃，如今三里乡的养鸭产业已经发展起来，郭叔成了远近闻名的养鸭专业户，大家都叫他“鸭司令”，他自然忘不了段昱这个曾经跟他一起睡过鸭棚的“亲民市长”。


  　　南和县的民办教师们也来了，在段昱的亲自过问下，他们都已经成功转正，工资待遇问题也都解决了，学校的硬件设施也改善了，现在段昱成了他们常挂在嘴上的“好官”，给学生上课的总不忘说：“你们将来学有所成，当了干部，一定要做像段书记这样的‘好官’！……”。


  　　看到这么远道而来为自己送行的老百姓，段昱心里既感到欣慰又有些烦恼，欣慰的是自己在丽山所做的事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这是对自己的最大肯定，烦恼的是自己并不想让自己的调离变得这么高调，肯定又会有人说自己在沽名钓誉了。


  　　其实段昱去中央党校学习了这么久，丽山一直是赵晓飞在主持工作，要说工作交接还真没很多东西要交接的，他只是有点放心不下这帮自己一手提携的老部下，事实上这些老部下也都舍不得他走，罗尧更是嚷着要跟他一起去蒙内省任职，不过段昱自己都是初到蒙内省任职，毫无根基，怎么可能把罗尧带过去呢，只能好言相劝，答应等自己在蒙内省站稳脚跟，条件成熟的时候，再考虑让罗尧他们过去帮自己。


  　　因为中央规定干部异地任职不允许带秘书，所以这次段昱连何欢都没准备带，不过何欢跟了他这么久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段昱走之前自然也要把他安置好，征求了何欢自己的意见后，准备把何欢外放到南和县任副县长。


  　　刘汉生的问题好解决一点，他本来就是合同工，又强烈要求跟段昱一起走，所以段昱决定带着他一起到蒙内省上任，到外地人生地不熟，身边还是要有个把体己人的。


  　　把手上的这些杂物处理好，宋磊那边也把调动手续跑下来，因为是跨省调动，所以他们要先去京城中组部报到，然后由中组部派人送他们上任。


  　　再次来到京城，见到李文军，段昱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拒绝了李文军要他留在中央部委任职的一番好意，最后却做出了这样一个选择，多少有些担心李文军心里生意见，见到李文军段昱才知道自己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文军对待段昱依旧是像以前一样亲切热情，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道：“小段，看来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之前那个敢拼敢闯的拼命三郎，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很高兴啊！组织上就需要你这样敢于迎难而上，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干部！……”。


  　　段昱被李文军表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问没有李文军说的那么高尚，他去蒙内省任职未尝不是冲着能早一点迈过副省级这道门槛的想法，他也犹豫过，也打过退堂鼓，但正因为如此，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再也不会动摇了。


  　　李文军勉励了段昱几句就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呼鄂斯尔市目前的形势很严峻，说是个烫手的山芋也不为过，呼鄂斯尔市的问题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中央也十分关注，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一定要讲究策略，要有大局观，这是非常考验你的政治智慧的.……”。


  　　本来中组部是准备派另一位副部长送宋磊上任的，不过后来李文军主动提出，要亲自去送宋磊上任，宋磊自然十分高兴，由常务副部长送上任和普通的副部长送上任自然还是有区别的，当他知道段昱还有李文军这样一层关系时，对段昱的重视程度自然又拔高了一层。


  　　从京城到蒙内省的省会呼斯浩尔市距离也不算太远，500来公里，坐飞机还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蒙内省省委书记王开封带领省委常委班子成员专程赶到机场接机，自然是好一番寒暄客套，段昱因为太年轻，别人都把他当成宋磊的秘书了，自然被冷落到了一边。


  　　直到开干部见面会的时候，李文军在宣读完宋磊的任命，介绍完宋磊的基本情况后，又特意指着坐在角落里段昱介绍道：“这次跟宋磊同志一起到蒙内省来的还有一位年轻干部，段昱同志，拟任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小段同志我是了解的，很有才干，很有魄力，就是太年轻了些，希望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帮助他……”。


  　　这时所有在场的干部的目光都向段昱望了过来，段昱是跟着宋磊一起上任的，当然是宋磊的嫡系，而李文军刚才那番话也很有帮段昱站台的意思，能同时得到两位省部级大员的器重，那这个年轻人就不简单了，所以干部们看向段昱的目光也多了许多内容。


  　　段昱没想到李文军会在这个时候介绍自己，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还是很从容地站了起来，这种场合他显然是不适合发言的，只是不卑不亢地向在场的省领导们鞠了一个躬，就重新坐下了。


  　　开完干部见面会，吃了个简单的工作餐，李文军就赶回京城了，送走李文军，宋磊就招手把段昱叫到身边，“小段，我这刚到，手头事务比较多，我看你还是先在省委招待所住两天，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再和组织部的关世龙部长一起送你去呼鄂斯尔市上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呼鄂斯尔印象

  　　宋磊这样做当然是一番好意，段昱既然是他从南云省带过来的心腹爱将，他当然要帮段昱站台，亲自送段昱上任，下面的干部就应该识做了，有小心思，想给段昱这个外来户添点堵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得罪段昱这个初来乍到的市委书记不可怕，但是得罪宋磊这个新任省长就不是好玩的了。


  　　段昱想了想，挠了挠头道：“宋省长，我有个想法，我想能尽量早一点了解呼鄂斯尔市的情况，所以我想明天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鄂斯尔市走走看看，您也知道，真正等我上任了，可能很多真实的情况就了解不到了，等您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和您汇合正式去上任……”。


  　　宋磊愣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哈哈大笑道：“小滑头，你这是想微服私访啊，也行，现在的干部啊，应付起上级来套路多得很，要想了解点真实情况还真不容易.……”。


  　　说到这里宋磊收起笑容，正色道：“但是我必须严肃地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这里的民风是很彪悍的，还涉及到少数民族的问题，所以不管你看到了多么不好的现象，多么严重的问题，都不要冲动，记在心里就行了，等你正式上任后再慢慢整顿不迟！……”。


  　　段昱自是喜出望外，他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宋磊，毕竟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宋磊可是要担很大责任的，由此也可见宋磊的确是一位很开明的领导，连忙道：“宋省长，您放心，我一定会牢记您的叮嘱，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第二天段昱就带着刘汉生坐大巴去了呼鄂斯尔市，从省会呼斯浩尔市到呼鄂斯尔市距离也不远，也就两百多公里，全程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坐在飞驰的大巴上，段昱的心却已经飞到了呼鄂斯尔市，来之前他特意在网上搜了一下呼鄂斯尔市的资料，呼鄂斯尔市如今在全国都可以说是大大有名，它曾被称为“华夏内地最富有的城市”，GDP一度在全国名列前茅，还曾喊出过五年内赶超香港的宏伟口号。


  　　如果仅从发展速度看，呼鄂斯尔市的确可以说是创造了华夏的一个奇迹，短短几年时间就由蒙内省的一个贫困地区迅速变为华夏内地最富有的城市，呼鄂斯尔市之所以能这样迅速地发展当然是有原因的，随着华夏经济的高速发展，对能源需求急剧增加。呼鄂斯尔市也由此搭上了这列经济快车而华丽变身，在呼鄂斯尔市8.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48%是沙漠,70%的地层下,都埋藏着煤矿。已探明储量1676亿多吨,预计储量近10000亿吨,约占全国总储量的1/6。还有7504亿立方米天然气,约占全国总探明储量的31.8%。


  　　呼鄂斯尔市因此迅速成为华夏第一个产煤过2亿吨的城市，煤炭为这座城市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暴富神话。这样的暴富神话吸引了全国的掘金者蜂拥而至，巨量的资金涌入两个最主要的产业：煤矿和房地产开发，同时也催生出了疯狂的民间借贷的现象。


  　　但是随着华夏经济结构转型，经济增速放缓，煤价下调，这些暴富神话都有如阳光下美丽的肥皂泡一下破裂了，也让呼鄂斯尔市一下子由掘金者的天堂变成梦碎的地方。


  　　真正让呼鄂斯尔市“出名”的却是来自美国《时代》杂志的一篇报道，“呼鄂斯尔：一座现代鬼城”，“呼鄂斯尔：华夏最大的鬼城”，呼鄂斯尔市也因为被当作为“华夏房地产泡沫最佳展示品”的样本解读。


  　　无论“华夏内地最富有的城市”还是“华夏房地产泡沫最佳展示品”，这都只是外界为呼鄂斯尔市打上的标签，这反倒让段昱更对这个自己即将入主的城市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段昱对呼鄂斯尔市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高楼林立，街道齐整，一座座高架立交错落相连，很有现代都市的气象，而路上跑的和路边停的一辆辆豪车更让段昱对这座曾经被称为“华夏内地最富有的城市”有了最直观的印象，段昱稍稍留意了一下，像宾利、劳斯莱斯、迈巴赫这样在别处难得看到一辆的顶级世界名车，刚刚就从身边过去了好几辆，至于像百万元以上的卡宴、宝马、奔驰、路虎这样的豪车在路边更是随处可见。


  　　曾经有人说过要想最快地了解一个城市那就问的士司机，因为他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也是最了解自己所在城市的一个群体，所以段昱步行了一段路，大致浏览了一下呼鄂斯尔市的市容市貌，对这个城市有了一个大略的印象后，就招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老板，去哪里？”开车的的士司机是一名中年大汉，应该是本地人，带着蒙内族汉子特有的豪爽气质，笑呵呵地向段昱问道。


  　　这个问题却把段昱问住了，他之前只是在网上大略了解了一下呼鄂斯尔市的情况，但是具体的地名却是一窍不通的，挠了挠头道：“随便转转吧，我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的.……”。


  　　“哦！你是外地来旅游的吧！我跟你说，你这趟是来对了，咱们呼鄂斯尔市好玩的地方多着呢！……”的士司机更加热情了，滔滔不绝地向段昱介绍起附近好玩的景点来。


  　　段昱也不解释，津津有味地听着的士司机的介绍，这是个好现象，起码说明这座城市的市民对这座城市很有归属感，愿意给这座城市当义务宣传员，自己上任以后，要对这种现象进行表彰，鼓励市民宣传呼鄂斯尔市，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外地游客到呼鄂斯尔市来旅游。


  　　当然现在段昱最关心的还不是呼鄂斯尔市有哪些好玩的景点，这些资料今后只要他想要，旅游局随时可以整理一大堆出来，段昱现在最关心的是呼鄂斯尔市的民生问题，所以他就开始慢慢岔开话题，询问起的士司机的收入来。


  　　“以前来咱们这儿的外地老板多，人也豪爽，打车直接丢一张百元大钞都不用找零的，有时遇到豪客老板包车，一天就给一两千，钱好挣，一个月随随便便赚个万把块，现在不行了，好多外地老板都跑路了，勉强赚个三、四千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的士司机叹了一口气道。


  　　“不应该啊，我看马路上不是还有好多开豪车的呢……”段昱有些疑惑地问道。


  　　“切，那都是空架子，指不定在外面欠了多少钱呢！你要买豪车，我带你上我们这儿的二手车市场去，百把万的豪车，七八成新，你掏个二、三十万就能开走，现在好多老板都急着套现呢！……”那的士司机撇撇嘴道。


  　　“有这么夸张吗？……”段昱也大吃了一惊。


  　　“唉，都是地下钱庄害人啊，咱们呼鄂斯尔市没给地下钱庄借钱的恐怕没几个，利息高啊，结果现在好多地下钱庄老板跑路了，把我们坑苦了，我当初也是被钱给迷了眼，在地下钱庄投了好几十万，现在全打水漂了，要不然也犯不着出来开出租了.……”那的士司机摇头苦笑道。


  　　段昱越发吃惊了，他虽然事先已经了解到呼鄂斯尔市的民间借贷问题很严重，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连普通的市民也给卷进来了，那这个问题就十分棘手了，因为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的群体事件。


  　　这时那的士司机突然警惕起来，狐疑地瞟了段昱一眼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瞧你不像是来旅游的！……”。


  　　“那你看我像是干什么的？”段昱笑了笑道。


  　　“我看你像是记者！咱们呼鄂斯尔市坏事就坏在你们这些GRD的记者身上了！上回我就拉一大胡子老外，也是像你这样喜欢东问西问，我还以为他是来旅游的，啥话都跟他说，结果这GRD倒好，回去瞎叽巴乱写，说咱们呼鄂斯尔市是‘鬼城’，把咱们呼鄂斯尔市的名声都写坏了，我不拉你了，你下车！……”那的士司机越说越气愤，把车对路边一停，不客气地对段昱怒道。


  　　段昱没想到这的士司机会这么大反应，这可真是防火防盗防记者啊，看来对于呼鄂斯尔市的宣传报道还需要正确的引导，首先要让呼鄂斯尔市从负面报道的阴影中走出来。


  　　“师傅，你误会了，我真不是记者，记者出来都会带照相机、录音笔什么的吧，你看看我啥都没带……”段昱两手空空地拍了拍裤兜，自证清白道。


  　　那的士上下打量了段昱一番，这才半信半疑地重新发动了车辆，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你别见怪，那些记者确实太操蛋了，咱们康巴拉新城区那边人气是不怎么旺，可也没那么夸张啊，怎么就成‘鬼城’了呢？……”。


  第五百四十四章 把脉鬼城

  　　段昱觉得这的士司机越来越有意思了，呼鄂斯尔市新城区被外界称为‘鬼城’，他似乎比市长还着急，要是呼鄂斯尔市的市民都能有这样的危机感和使命感，呼鄂斯尔市又何愁发展不起来啊，他特意看了看放在副驾驶座前面的监督牌，上面标着这位的士司机的姓名和所属的出租车公司，的士司机叫王新元，段昱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王师傅，那我们就去康巴拉新城区那边看看吧.……”段昱想了想道。


  　　“好嘞！”王新元高兴地一打方向盘，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这一趟跑下来，能赚好几百块了，所以王新元更加卖力地介绍起来，“老板，咱们康巴拉新城区可漂亮了，有全世界最大的雕塑群，全世界最大的广场，还有咱们呼鄂斯尔市的博物馆、大剧院、国际会展中心.……那都是相当雄伟壮观滴，比起京城的鸟巢、水立方那也丝毫不差，你到那里一看就知道我没有吹牛了……”。


  　　“现在咱们市政府和很多政府部门的办公楼还有学校都搬到康巴拉新城区来了，你说怎么可能是‘鬼城’呢，那些记者这不是瞎扯蛋吗？！……”。


  　　段昱他们来到康巴拉新城区，新城区比老城区那边更加显得现代味十足，高楼林立，街道宽敞，道路设施完善，一水的沥青路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街上行人车辆确实不多，给段昱的感觉有点像是一座走了摄制组的电影片场，偶尔出现的行人，看起来就像幻觉，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人行道走着，仿佛恐怖电影中大灾难过后一名孤独的幸存者，这还是大白天呢，如果是晚上走在这街道上只怕确实有点恐怖，怪不得会被国外媒体称为“鬼城”呢。


  　　王新元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所以街上人确实有点少，等下班人就多些了，而且咱们蒙内省本就是地广人稀，除了省会呼斯浩尔市和老重工业城市包铁市外，其他的城市在这个季节你也在街上看不到什么人的.……”。


  　　段昱笑了笑没有说话，王新元的解释听起来有道理，其实却有些牵强，康巴拉新城区会出现这种状况，除了房地产泡沫的原因，也和这座城市最初的规划设计过于超前，对城市发展前景过于乐观有关，以段昱在网上了解的资料，康巴拉新城区最初的规划是按一百万人设计的，但现在入住康巴拉新城区的却只有7.8万人，加上流动人口也才十万人，所以即便是呼鄂斯尔市政府想出了把政府办公大楼搬迁到康巴拉新城区的办法，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最后段昱他们坐着的士来到了康巴拉新城中央广场，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中央广场，广场南北长度3点8公里，比天安门广场还大，分南北两个大广场和中间的绿化广场三个部分，北部广场为成吉思汗广场，南部广场为铜鼎广场。空中俯瞰，状如一个巨大无比的哑铃，确实十分宏伟壮观。


  　　远远地就看到两匹高大的铜骏马雕塑树立在广场最前方，王新元自豪地道：“老板，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这广场够气势吧……”。


  　　段昱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这中央广场气势是够了，但缺点还是没人气，空旷得吓人，王新元连忙解释道：“到傍晚时候这里人就多了，会有好多老太太过来跳广场舞，可热闹了……”。


  　　既然到了这里，段昱当然要下来看看，他看了看计价表，上面显示是256元，他掏出三百元递了过去，“王师傅，辛苦你了，多的钱不用找了，你一路上给我介绍，就算是导游费吧！.……”。


  　　王新元却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不行！必须找钱，咱们草原上的汉子一是一，二是二，介绍一下景点哪还能要你的导游费呢！……”。


  　　说着又硬给段昱找回了44元钱，段昱笑了笑也没有再勉强，看来这里的的士司机素质还是挺高的，要是别的旅游城市，的士司机只怕还巴不得多宰你一点的。


  　　王新元找了钱，又看了看表道：“老板，你要是只是随便转一下，不待太长时间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你，这里打车可不好打呢.……”。


  　　段昱对王新元印象越发好了，不过他到这里来可不是打算走马观花地看看的，而是要好好为这座“鬼城”把把脉，找到让呼鄂斯尔市彻底走出“鬼城”阴影的新思路，自然要仔细看看，就摆摆手道：“王师傅，谢谢了，我可能要待一会儿，就不麻烦你了！……”。


  　　王新元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准备离开，走了百把米又突然倒了回来，特意对段昱叮嘱道：“老板，你们晚上住旅社的话，就别出来乱走了，这里晚上治安有点不太好……”。


  　　段昱点了点头再次谢过了王新元，不过却没有把王新元的话太放在心上，以他和刘汉生的身手对付普通的混混自然不在话下。等王新元开车离开，段昱也开始信步在广场上游览起来，刘汉生则一言不发地提着行李跟在他后面。


  　　走在这城市中央广场上，段昱对这中央广场的“大手笔”有了更加清晰的概念，那一座座高耸的雕塑群，还有那和鸟巢有得一拼的博物馆，大剧院、国际会展中心、文化艺术中心.……随便一座放在别的城市，都可以当地标性建筑了，这可都是用钱才能堆起来的啊！


  　　特别是看到铜鼎广场旁边那个人工湖时，段昱更是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蒙内省不比别的地方，这里的水资源是十分宝贵的，说是“滴水如金”也不为过，而之所以会建这个人工湖的理由也有些荒诞，据说是因为有位风水先生说，不远处的市政府应该靠山伴水，市政府后面就是山地，所以“靠山”有了，唯独缺水，这才有了这个人工湖。


  　　由此看来，康巴拉新城之所以会成为“鬼城”，除了有近年来房地产投资过热，房地产泡沫泛滥的原因，和某些政府官员好大喜功，一味追求“大手笔”、“大投资”的执政思路也不无关系！

  　　康巴拉新城中央广场确实太大了，段昱这一路看下来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直到广场上陆陆续续有老大妈提着公放机来跳广场舞了，他才醒过神来，这已经是傍晚时分，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汉生哥，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肚子咕咕叫了.……”段昱转头对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刘汉生笑道，刘汉生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他个子大，消化能力强，确实是早饿了，只是看段昱看得很入神，没好意思说。


  　　不过段昱很快发现在这里要找个合适的吃饭的地方还真不容易，广场旁边倒是有一家火锅城，还有一家高档饭店，可一则段昱不怎么喜欢吃火锅，二则他和刘汉生就两个人，跑到大饭店去吃饭也不像那么回事，还是找家小一点的有蒙内特色的饭店吃饭比较好。


  　　段昱两人走了好几条街都没有发现有小饭店，有几家挂着饭店招牌的店子却都关门了，贴着门面出租或转让的字条，看来这里的第三产业确实不怎么发达，想想也是，没有人气，第三产业又怎么发展得起来呢？


  　　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烤肉店，不过生意却着实不怎么好，门可罗雀，玻璃门上也已经贴出了“门面转让”的纸条，店老板无精打采地靠在门边打盹。


  　　看到段昱他们进来，店老板这才有了些精神，热情地招呼道：“两位老板，想吃点什么？……”，他看了一下刘汉生手中提着的行李，就猜到段昱他们是外地来的游客，眼睛就亮了，卖力地推荐道：“两位老板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有正宗的蒙古烤羊排、烤羊腿，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段昱点了一条烤羊腿、两斤烤羊排，再配了些凉菜什么的，因为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所以烤羊腿、烤羊排很快就上上来了，刘汉生确实是饿极了，也顾不上跟段昱客套，抢先拿起一条烤羊排就吃了起来，才咬了一口，就“呸！”一声吐出来了，皱了皱眉头对那店老板喊道：“老板，你这羊排可不怎么新鲜了啊！.……”。


  　　刘汉生在丽山还没有与段昱重逢前就是在一家烤肉店打工的，对这里头的猫腻自然门清，有些无良的店主为了贪便宜会把一些快变质的羊肉烤给顾客吃，因为烤肉的时候要加很多调料，所以一般的顾客也吃不出来，但刘汉生既然是干这个的，肉到底新不新鲜自然是一吃就吃出来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糟糕的感受


  　　这下那店老板的态度就不像开始那么热情了，提着一把烤肉时用的切肉刀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道：“怎么？想吃白食啊？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肉是我今天早上才杀的羊，怎么可能不新鲜呢？！……”。


  　　刘汉生一听就有些火了，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那店老板看刘汉生长的膀大腰圆十分彪悍，也有点心虚，挥着手里的切肉刀故作强硬道：“咋地？仗着个子大想吃霸王餐啊？！你先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呼鄂斯尔！我随时叫几十号兄弟过来砍你信不信！.……”。


  　　在刘汉生眼里，这店老板的威胁自然十分可笑，眼中寒光一闪，就准备把他手中的切肉刀给夺下来，段昱却是还记着宋磊临行前的叮嘱，他这个市委书记还没正式上任，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而且这店老板也算是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就他这门可罗雀的生意，上上来的羊肉能新鲜才怪呢，就对刘汉生摆摆手道：“汉生哥，算了，别和他争，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那店老板还以为段昱是害怕了，服软了，气焰越发嚣张，伸臂一拦道：“要走可以，先把账给结了！.……”。


  　　“多少钱？”段昱皱了皱眉头道。


  　　“八百块！”那店老板拿起桌子的单子看了看，算也没算，直接狮子大开口道。


  　　“这么贵？！”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八百块在南云省都能买一头烤全羊了！

  　　“这里是呼鄂斯尔呢！物价当然贵了，你在这里待几天就知道了！.……”那店老板撇撇嘴道，他这倒也不全是虚言，呼鄂斯尔之前号称内地最富有的城市，富得流油，全国的“淘金者”都往这里跑，所以不仅是房价把物价也炒起来了，现在经济虽然下滑了，物价却没有跟着降下来，还是居高不下。


  　　刘汉生又有点按捺不住火气了，不过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转头看向段昱，段昱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从钱包里掏出八百元钱递了过去，那店老板脸上一喜，刚要伸手去接，段昱却又把手一缩，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开*！”。


  　　“*没有！”那店老板大刺刺地摆摆手道。


  　　“那就开张收据吧，收据总有吧！”段昱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如果呼鄂斯尔市的个体经营户都像这店老板一样，专宰外地客，那呼鄂斯尔市的第三产业将进入恶性循环，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而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呼鄂斯尔市政府的有关部门根本不作为！


  　　“这个可以有！”那店老板飞快地拿出一本空白收据，歪歪扭扭地写上金额，盖了个自刻的萝卜章，段昱接过收据，又把那点菜单拿了起来，一起收起来了，这才把钱递给那店老板。


  　　那店老板也不傻，一看段昱这举动就知道他是准备找后账了，却也不害怕，吐了口唾沫一边数着钱，一边满不在乎地嗤之以鼻道：“你尽管去找政府投诉，我还想找他们呢，当初说我们在这里开店，政府会给补贴，到现在连根毛都没补……”。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怪不得这店老板破罐子破摔呢，这政府补贴是怎么回事等上任后倒是要好好问问，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刘汉生离开了。


  　　闹了这么一出，段昱也没有心情再找地方吃饭了，找了个小超市，买了几桶方便面还有一些熟食，准备找个旅社先住下，用开水泡方便面对付一顿算了。


  　　以段昱的身份本来应该住大酒店的，但是他这次微服私访就是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了解呼鄂斯尔市，所以他决定选择住小旅社，但这小旅社却比饭店还不好找，又找了好几条街，总算找到了一家。


  　　说是小旅店其实就是临街的一个小门面，靠墙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年轻，正在那里玩手机，坐前台的是一名蒙族中年妇女，估计就是这小旅社的老板娘，曾经有人说过蒙族女人像是提早绽放的鲜花，这没结婚前吧，身材都很好，可一结婚一生孩子，这身材就走形走得不成样了，这话用在这老板娘身上挺合适，这身板都快赶上刘汉生了。


  　　“老板，住店是吧，单人间180，双人间200，空调、彩电全都有，包您满意！……”那老板娘倒是挺热情，马上站起来招呼道。


  　　段昱皱了皱眉头，看来呼鄂斯尔的物价确实不低，这价格高得都有点超出段昱的想象了，180在丽山市都能住星级酒店了，那老板娘以为段昱嫌贵，态度就没那么热情了，撇撇嘴道：“我这里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要上大酒店没五六百下不来……”。


  　　“好吧，那来两个单人间！”段昱既然打定主意要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就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掏出钱包付了钱，他却没有注意一旁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年轻看到他钱包里厚厚的一摞人民币，眼中闪过了一道贪婪的目光。


  　　老板娘带着段昱他们上了楼，打开相邻的两个房间后就离开了，房间很小，摆设也很简陋，电视机还是上个世纪那种又重又厚的“古董电视”，不知道是从哪个二手市场淘来的，空调挂机也都发黄了，显然也是买的二手货。


  　　这些都不算什么，让段昱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床上的床单和被子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干净，还有股难闻的羊膻味，这让段昱都有点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了。


  　　既来之，则安之，段昱强忍恶心进了房间，刘汉生找到墙角放着的热水瓶，拆开方便面面桶准备泡面，可热水瓶倒出来的水却是半温不热的，刘汉生忍不住骂道：“妈的，这什么破旅社啊！连开水都没有！”。


  　　段昱笑了笑道：“汉生，别抱怨了，就当忆苦思甜吧，我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在回龙乡那会儿条件还不如这里呢！”。


  　　泡了十来分*强把面给泡熟了，吃完面，刘汉生就回自家房间，段昱走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想说洗个澡吧，走到卫生间里一看，浴缸里厚厚的一层黄渍，一开水龙头，居然没有水！

  　　段昱摇了摇头走回房间，打开电视，结果是有图像没声音，图像还是变形的，段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被子上的羊膻味直冲鼻子，实在是睡不着，就爬起来叫了刘汉生出去散散步。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头更是鬼影子都没一个，好在路灯还在正常工作，走了一圈，段昱也觉得没味，就慢慢地又折回了旅店，一上楼却发现房间门大开着，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刘汉生一个健步冲进房间，立马惊呼起来：“老板，我们的行李不见了！……”。


  　　段昱也只能摇头苦笑了，这趟微服私访的感受实在是糟糕得很，他现在明白那的士司机王新元临走时为什么特别提醒他这里晚上治安不太好了，原来是盗贼猖獗啊！

  　　行李中倒是没有太多贵重的物品，都是换洗衣物，只是里面有几本段昱很喜欢的书掉了让段昱有点心疼，不过段昱的钱包也掉了就有点麻烦了，钱掉了没什么，可是里面的卡和证件补办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段昱只好和刘汉生去找那老板娘，才把事情一说，那老板娘就从前台的角落里拿出一块写着“贵重物品自行保管，遗失本店概不负责”的牌子，指了指道：“这事可赖不上我，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了，只能怪你们自己不小心！自认倒霉咯.……”。


  　　刘汉生正准备跟那老板娘理论一番，段昱摆摆手道：“汉生哥，跟她争也没用，直接报警吧！……”。


  　　那老板娘一听就冷笑道：“报吧，报吧，赶紧报，警察来了我也是这句话，这事赖不上我！.……”。


  　　刘汉生拿出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过了二十来分钟，来了辆警车，下来三个警察，进来向段昱和刘汉生盘问了一下情况，好像他们才是盗窃犯似的，语气也很生硬，段昱看得直皱眉头，不过还是很配合地把情况说明了。


  　　接着这三名警察又上楼走马观花地勘察了一下现场，挥挥手打着官腔道：“行了，我们知道情况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你们自己也要小心点嘛……”，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同志，就这么就完了？我报了案，你们总该立案吧？！.……”。


  　　“立案？”那带队的警官瞟了段昱一眼，冷冰冰地道：“你不是第一次出门吧？一天要发生这么多起失窃案，要是起起都立案，我们立得过来吗？我们有规定，失窃财物价值低于十万以下的都不予立案！……”。


  第五百四十六章 你跟我讲法律？


  　　段昱也有些怒气了，语气也冷了下来，“请问这是哪里的规定？是谁下的规定？是你们市公安局下的规定吗？有正式文件没有？……”。


  　　这样的规定当然不可能有正式文件，事实上这在基层公安部门中基本上可以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原因很简单，公安系统的绩效考核中破案率是很重要的一项指标，破案率太低，不仅会影响到基层干警的奖金收入，也会影响到升迁和晋级。


  　　尤其是这种小盗窃案，线索少，破案难度却不小，即便是破案了对于办案民警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顶多得面锦旗受个口头表扬什么的，所以基层干警基本都不怎么重视，能不能找回失物也只能靠运气了，而一般失主也不会太较真，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带队的警官一听段昱这口气很强硬也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看他长得年轻，又是外地口音就放心了，心中还暗笑自己紧张过度了，真要是有来头的人也不会住这种小旅社了，就指着段昱怒斥道：“哟呵，口气还挺大啊！我们公安办案自有我们办案的规矩，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是干什么的？！身份证拿出来！.……”。


  　　段昱怒极反笑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的身份证放在钱包里一起被盗了，你要我怎么拿身份证给你？简直荒谬！……”。


  　　那带队的警官冷笑道：“没有身份证那就是可疑人员，我有权把你带回派出所调查……”，说着对两名手下一挥手道：“把他铐起来带回所里去，看他还老实不老实！.……”。


  　　段昱眼中寒光一闪，不等他发火，一旁的刘汉生急了，一个健步上前，拦在段昱身前，怒喝一声：“你敢！”。


  　　刘汉生当特种兵出身的，这盛怒之下，身上那股铁血杀气就喷薄而出，气势着实有些吓人，三个民警都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几步，带队的那名警官指着刘汉生色厉内荏地喝道：“怎么？你还想袭警吗？！.……”。


  　　段昱此时倒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并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拍了拍刘汉生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低声道：“汉生哥，别和他们吵，拍下他们的警号就行了.……”。


  　　说着又转头对那带队警官冷冷地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请问我触犯了哪条法律你要把我带到派出所去？……”。


  　　“切！你跟我讲法律？！”那带队警官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段昱嚣张道：“小子，那我就来跟你讲法律，法律规定警察遇到身份不明人员，有权进行盘查，你刚才不配合，那就是妨碍我执行公务，我有权扣留你24小时！.……”。


  　　“那扣留24小时以后呢？”段昱冷笑道。


  　　“扣留24小时后你就该滚哪里去滚哪里去！”那带队警官自鸣得意地挥挥手道，这时刘汉生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那带队警官也不惧，嗤之以鼻道：“切，你们只管拍，我不怕你投诉我，我是按条例办事！……”。


  　　“好一个按条例办事！我倒是长见识了！”段昱面无表情地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段昱越是这副表情，说明他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而且段昱也知道遇到这种执法犯法的黑.警察,最好的办法不是跟他们争吵，而是拍下他们的丑态，再跟他们秋后算账，所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朝刘汉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拍摄，然后就一起跟着三名警察上了警车。


  　　那带队警官坐在副驾驶座上，见段昱不说话了，还以为他服软了，冷哼一声道：“算你还识趣，你要不识趣我多的是法子收拾你，要不然我把你跟那些吸.毒的，得艾滋.病的犯人关在一起，那你就知道什么叫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


  　　在段昱心里已经把这带队警官划入了自作孽不可活的行列，所以也懒得再刺激他，任由他在那里大放厥词。到了派出所，因为段昱他们一路上也还配合，所以那三名警察倒也没有再为难他们，正好又接到了新的报警电话，就把段昱和刘汉生对拘留室一关了事了。


  　　这一晚段昱自然没睡好，不仅是因为拘留室条件差，更因为这次微服私访所看到的呼鄂斯尔市的种种乱象，让他深感肩上的担子很重，要怎样才能将呼鄂斯尔市带出困境，怎么去整顿这种种乱象，有太多问题需要他去思考了，一时间倒是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第二天，那三名警察当的是晚班，居然把关在拘留室的段昱两人给忘了，直接回家睡觉去了，还是派出所的所长来上班，一看拘留室里关了两个人，就问值班人员怎么回事，值班人员就笑道：“也没啥事，是昨晚黄队带回来的，估计是顶撞他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黄队那性格……”。


  　　这值班人员口中的黄队就是昨晚那带队的警官了，很显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黄东那小子就喜欢没事找事！胡闹嘛！”那派出所所长笑骂了一句，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挥挥手道：“把人放了吧，放的时候记得敲打两句，让他们出去别乱说，要不然还得进来！.……”。


  　　就这样段昱他们没关满24小时就被放出来了，段昱出门前特意看了看门口挂着的派出所招牌，“三岔路派出所”，暗暗记在了心里，就和刘汉生离开了。


  　　闹了这么一出，段昱也没心思再微服私访了，直接回了省城去了宋磊办公室，宋磊一见段昱回来了，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小段，怎么样？收获不小吧？！.……”。


  　　“是收获不小，我要告诉您我刚从派出所的拘留室里出来，您相信吗？.……”段昱苦笑着摇摇头道。


  　　“怎么回事？！”宋磊一听也大吃了一惊，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段昱就把微服私访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又把刘汉生拍摄的视频也给宋磊看来，宋磊气得拍案而起，震怒道：“乱弹琴！见微知著，看来呼鄂斯尔市的领导班子很有问题啊！……”。


  　　宋磊发了一通怒火，怒气也慢慢平息了下来，用手指点了点段昱，语重心长道：“小段，你做得很好，我之前还有些担心你太年轻，容易冲动，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了，这也说明你比以前成熟了啊！呼鄂斯尔市现在非常敏感啊，不仅省里关注，中央也在关注，还有那些国外媒体，也巴不得再在呼鄂斯尔找点负面新闻出来，好给我们国家泼脏水！……”。


  　　“呼鄂斯尔市现在存在的问题很多，肯定要整顿，但是怎么整顿你就得好好动动脑筋了，呼鄂斯尔市的问题是有代表性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所以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再像在丽山那样，搞出大地震，我担心呼鄂斯尔市会更乱，所以你这次去上任，一定要特别注意领导班子团结，我相信我们大部分同志还是讲党性讲原则的嘛……”。


  　　宋磊的担心也正是段昱的担心，这也是他为什么宁可在派出所拘留室关一夜也不愿意表明自己身份的原因，因为他一旦表明身份，固然是快意了，但是影响也大了，到时候媒体一写，“呼鄂斯尔市新任书记还未上任就被当地派出所摆乌龙关进拘留室”，只会让已经是负面新闻累累的呼鄂斯尔市再添一桩丑闻，把呼鄂斯尔市再次推向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也会把段昱推向呼鄂斯尔市现有领导班子成员的对立面。


  　　在华夏讲究的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关起门来说，但是你把事情抖出去，搞得大家脸上都很难堪就会遭至所有人的敌视了，这种思想固然不对，但是对于立足未稳的段昱来说却是不得不考虑的。


  　　想到这里，段昱点了点头道：“宋省长，这还得多谢您之前的叮嘱啊，要不然我真怕自己忍不住，不过您放心，对于呼鄂斯尔市的问题，我现在心里也基本有些数了，呼鄂斯尔市的问题固然有大环境的问题，但也有急功冒进的因素在里面，我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的……”。


  　　宋磊欣慰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这边已经基本安顿好了，我这就给组织部的关世龙部长打电话，看他明天有没有空，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送你去上任！……”。


  　　蒙内省的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也是一名“少壮派”，加上之前李文军在干部见面会上介绍段昱时的那番话，让他对段昱也留了心，接到宋磊的电话很快就过来了，热情地跟段昱握手道：“段昱同志，我们蒙内省现在特别需要像你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我之前还一直在为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的人选犯愁呢，现在你来了可就去了我一块心病啊！.……”。


  第五百四十七章 抵触情绪

  　　段昱连忙谦逊道：“关部长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向蒙内省的同志们学习，也希望您在今后的工作中对我不吝批评指导.……”。


  　　关世龙对段昱印象越发好了，年轻有才干，又有背景，最难得是不恃宠而骄，谦逊有礼，这样的干部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就有心与段昱交好，呵呵笑道：“段昱同志很谦虚啊，你是宋省长的心腹爱将，我可不敢批评你啊，不过你到呼鄂斯尔市以后，对干部调整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找我交流……”。


  　　这个面子就给得有点大了，有了关世龙这句话，段昱在呼鄂斯尔市的话语权就大大提高了，要知道书记管干部，但那也只限于市管干部，对于省管干部的调整，段昱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但如果能得到关世龙这位省委组织部长的支持，那段昱要掌控呼鄂斯尔市的局面就容易多了。


  　　就连一旁的宋磊都是心中一动，他也是初到蒙内省，根基尚浅，如果能把关世龙这位省委组织部长拉拢过来，那他在省委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就大大加强了，就对段昱哈哈大笑道：“小段，那你可得好好谢谢关部长了，省委组织部管着全省干部的官帽子，他说话比我都好使，有他支持，你就不愁打不开局面了……”。


  　　三人打着哈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商量了一下明天送段昱去上任的事，关世龙本来明天有个会议要参加的，他却主动提出将会议推后，先送段昱去上任，关于段昱任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的任命早就下达了，只需要电话通知一下呼鄂斯尔市那边做下准备就可以成行了。


  　　按说段昱去上任前还要去省委书记王开封那里汇报一下工作，可是当他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问省委办的工作人员才知道，王书记下去调研了。


  　　呼鄂斯尔市现在是市长范志刚在主持工作，他本来以为自己能顺理成章地接任市委书记，谁知道突然空降了一个段昱下来，心中自然十分不忿，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知道宋磊这位新任省长和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要联袂送段昱来上任，心中更是妒火中烧，这位新任市委书记来头这么硬，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不那么好过了。


  　　不过面子上范志刚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的，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呼鄂斯尔市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到高速公路出口迎接了，看到挂着省政府车牌的车队过来就赶紧迎了上去，认准了宋磊坐的二号车，准备去开车门。


  　　没想到他这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宋磊刚到蒙内省上任，自然是十分注意影响的，所以连车都没下，直接摇下车窗玻璃，皱着眉头语气很不好地道：“怎么回事？中央三令五申，不准迎来送往，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啊？都上车，直接去市委办公楼！……”。


  　　范志刚就尴尬地僵在了那里，他自然不认为宋磊这是坚持原则，而是认为宋磊是为了给段昱站台，故意让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市长难堪，心中越发不忿了。


  　　还是坐在旁边的关世龙见状连忙圆场道：“也怪我们组织部发通知的同志没有强调清楚，志刚同志也是一番好意，下次注意就是了，志刚同志，赶紧叫同志们上车吧，都堵在这里影响也不好.……”。


  　　开干部见面会的时候，先由关世龙宣读了段昱任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的任命，介绍段昱履历的时候，关世龙介绍得比较详细，特别介绍了段昱在丽山市取得的卓越政绩，这就等于给在座的干部们提了个醒，你们这位新任的市委书记可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宋磊既然是给段昱来站台的，说话自然很硬气，“段昱同志是跟着我一起从南云省过来的，对他我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同志不要有排外的思想，要紧密地团结在段昱同志的周围，一起把呼鄂斯尔市的各项工作抓起来，带领呼鄂斯尔市走出困境，再创辉煌！.……”。


  　　接着范志刚代表现任的呼鄂斯尔市领导班子表态，坚决拥护上级的决定，说完这些套话，范志刚又有些酸溜溜地道：“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主持呼鄂斯尔市的全面工作，没有一个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的，现在好了，段昱同志来了，我们呼鄂斯尔市也就有了新的领头人，我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些，我相信在段昱同志的带领下，我们目前面临的这些难题一定会迎刃而解，我们呼鄂斯尔市也一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范志刚的话语里是明显带着抵触情绪的，一旁的宋磊听得直皱眉头，却又不好当众斥责，只能靠段昱自己用政治智慧去化解了，段昱自然也听出了范志刚话语里的抵触，微微一笑道：“首先感谢组织和上级领导对我的信任，从我踏上呼鄂斯尔的土地，我就感觉十分亲切，我会把呼鄂斯尔当成我的第二故乡，我觉得呼鄂斯尔市目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呼鄂斯尔市一定能走出困境，再创辉煌！……”。


  　　段昱的讲话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却是不着痕迹对范志刚那番带着情绪的话做了回应，所以范志刚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宋磊和关世龙都是日理万机的人，开完干部见面会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返回省城了。


  　　本来中午还准备了欢迎段昱的宴会的，宋磊他们一走，范志刚也没心思了，转头对段昱道：“段书记，现在中央整顿工作作风，我们就不搞那些繁文缛节了，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陪你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范志刚一走，其他的领导班子成员也还有点摸不清段昱的脾性，所以也没人过来套近乎，朝他点了点头，都说有事也散开了，只有市委秘书长林文留了下来，毕竟市委秘书长等于是市委书记的大管家，位子能不能坐得稳很大程度也要看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态度，自然要主动向段昱靠拢了。


  　　“段书记，要不晚上我组织咱们市委这边的领导单独聚聚，也算是为您接风洗尘.……”林文担心段昱觉得被冷落了而感到不悦，连忙道。


  　　段昱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这个就免了吧，工作第一嘛，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办公室吧……”。


  　　市委办公楼正处于中央广场的中轴线上，位置很好，而市委书记办公室在七楼，据说这也是专门请了风水先生看过的，取的是“七上八下”的意思，而之前的市委书记在搬进这间办公室不久就真的升官了。


  　　这间办公室比段昱在丽山时的办公室豪华多了，足有二百多平方，还配有小会议室和休息室，里面的办公家具全是品牌货，连灯都是水晶吊灯，临街的一边是一面偌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中央广场尽收眼底，站在落地玻璃窗边确实让人有一种豪气顿生的感觉。


  　　段昱却是看得直皱眉头，这办公室都快赶上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了，林文也看出了段昱的不悦，连忙解释道：“之前因为来洽谈招商引资业务的外地客商比较多，市委为了树形象，所以装修标准高了一些，其他市委领导的办公室也是按这个标准装修的，您看要不要调整一下.……”。


  　　段昱刚来也不好太标新立异，点了点头道：“暂时先不动，不过现在咱们呼鄂斯尔市正处于困境，财政也不宽裕吧，以后尽量节俭一些，你是市委秘书长，这个方面的工作要抓一抓.……”。


  　　林文点了点头，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记了下来，段昱一看林文这个动作就笑了起来，“林秘书长，你以前一定给领导当过秘书吧，我也可以算是秘书出身，你这个习惯好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看到段昱这么随意，倒是让林文稍稍消除了一些距离感，嘿嘿笑道：“段书记真是好眼力，我以前确实在省政府当过一段时间领导秘书.……”。


  　　两人说了一下闲话，林文就拿出一个文件夹对段昱递了过去，继续汇报道：“段书记，关于您的秘书人选，我从我们市的年轻干部中筛选了几个，他们的资料都附在后面，您看一下，如果不满意，我再重新筛选.……”。


  　　秘书人选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段昱也很重视，接过林文递过来的文件夹认真地看了起来，林文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选的这几个人选都很优秀，多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有两个是研究生学历的，涵盖面也广，有从事过基层领导职务经历，有从政策研究室出来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新秘书


  　　从这份秘书人选名单，就让段昱对林文这个秘书长评价又提高了一筹，要知道能给市委书记当秘书是人人向往的事，所以一般秘书长推荐的时候都会夹带一些“私货”，也就是关系户，就算他自己没有私心，也难免也会有其他领导打招呼，但林文提供的这份名单却看不出这种迹象，显然他也是顶了压力的，也说明林文还是很坚持原则的。


  　　段昱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名字上，郭小珲，蒙古族，蒙古名字叫阿古达木，毕业于蒙内大学经济管理系，当过乡政府文书，乡长，后来通过公开招考到呼鄂斯尔市市政府督查室工作，不过因为性格太过耿直，很快就被调到档案室去坐冷板凳了。


  　　或许是因为郭小珲和自己一样有过当乡政府文书的经历，让段昱一下子对这个名字留了心，郭小珲有基层工作经验，又能通过公开招考，说明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更重要的是郭小珲是这些秘书人选中唯一的一个蒙古族人，段昱今后的工作中，难免要和蒙古族人打交道，少数民族的忌讳比较多，有这样一个蒙古族的秘书在身边就可以避免因为不懂规矩而犯了少数民族的忌讳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点了点郭小珲的名字对一旁的林文笑道：“你把这个郭小珲叫来，我跟他谈谈……”，林文明显愣了一下，郭小珲在他选的这些秘书人选中不算最优秀的，学历也是最低的，所以林文把他排在了最后，没想到却入了段昱的法眼，看来这位新市委书记选才的眼光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好的，段书记，那我这就去通知他过来.……”林文看工作汇报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告辞道。


  　　本来林文只需要打个电话通知郭小珲过来就行了，但是既然现在郭小珲有可能成为段昱的秘书，林文也就不能太轻慢了，所以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档案室跑一趟。


  　　在档案室工作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对仕途无望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清闲，所以当林文来到档案室的时候，这里可热闹了，有织毛衣的，有嗑瓜子的，有聊天的，就连档案室主任此时也正在电脑上炒股。


  　　“林秘书长！”见到林文到来，这些人都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档案室主任也赶紧关了电脑，慌慌张张地从里间办公室迎了出来。


  　　“郭小珲同志在吗？”林文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也知道像档案室这种闲职部门是这种工作作风，所以也懒得批评他们。


  　　“啊！”档案室主任愣了一下，连忙道：“小郭在库房里，秘书长找他有事啊？那我这就去叫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文既然亲自来找郭小珲，就是要向这位未来的市委书记秘书示好，自然面子要给到底。


  　　郭小珲此时正坐在地板上捧着一份资料看得津津有味，连林文他们进来都没有察觉，一般人被发配到档案室这种闲职部门来坐冷板凳都会变得很颓废，郭小珲却有一种甘之若饴的感觉，因为在这里他可以看到许多在外面看不到的资料。


  　　“小郭，你怎么回事？！我让你来整理档案，你怎么跑到这里躲起懒来了！……”档案室主任一看郭小珲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出，指着他怒斥道。


  　　郭小珲被顶头上司这样指着鼻子怒斥也没有表现得多慌张，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与其在办公室看那帮同事闲聊，还不如在这里看资料呢，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看到主任身后的林文，脸上才微微露出了一些吃惊的表情。


  　　林文也在仔细打量着郭小珲，郭小珲身上有着明显的蒙古汉子的特点，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也有些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偏偏眼睛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画风实在有些另类，不过一双眼睛倒是挺亮，闪烁着坚定而执着的光芒。


  　　“你就是郭小珲同志吧，你跟我来吧，段书记要见你！”林文朝郭小珲点了点头微笑道。


  　　“啊！”不仅郭小珲，连档案室主任都惊呆了，他们自然都知道新市委书记今天来上任的消息，不过也仅限于知道，不会太关注，因为市委书记离他们实在有些遥远，哪怕是同在一栋办公楼里办公，一年也难得见两回市委书记的真容，就算见了，也最多远远地心怀敬畏地瞻仰一下，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林文也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也有心考验一下这位未来市委书记秘书的心性，所以也没有多做解释，直接转头就往外走，郭小珲也缓过神来了，隐约猜到自己命运的转折点来了，用力捏了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追着林文的脚步跟了上去。


  　　留下那档案室主任还在那里发愣，新市委书记上任第一天就要见郭小珲，难道郭小珲要咸鱼翻身了？！自己平日里可没少欺压郭小珲，那不是要倒霉了？！


  　　林文在前面走，郭小珲一言不发地在后面跟着，林文暗暗点了点头，要是一般人此时肯定忍不住要追问市委书记为什么要见自己了，看来这郭小珲心性还是蛮沉稳的，就转头瞟了郭小珲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小郭，你知道段书记为什么要见你吗？……”。


  　　郭小珲挠了挠头嘿嘿笑道：“秘书长，不瞒您说，我隐约猜到一点，肯定是秘书长您向段书记推荐了我吧，要不然段书记刚来也不可能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大恩不言谢，秘书长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林文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这个郭小珲看起来有些憨头憨脑，却还是心有玲珑的，一点就透，最难得的是郭小珲既然已经猜到了段昱要见他的原因，还能沉得住气，看来确实是个可造之才，这同时也让林文对段昱多了几分敬服，段昱仅从简简单单的几份履历资料中就能把郭小珲这个埋没的人才挖掘出来，足见段昱识人确有其独到之处。


  　　“那你就准备这样去见段书记？”林文又瞟了郭小珲，望着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了。


  　　郭小珲用力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尴尬地挠了挠头道：“秘书长，能不能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也行！让我整理一下仪容再去见段书记.……”。


  　　“我给你十五分钟，你去市委办后勤处找李处长，他那里应该有剃须刀，上次艺术节准备的西服应该还剩几套，让他领一套给你，就说我说的，快去吧！……”林文哈哈大笑着挥挥手道。


  　　“谢谢秘书长！”郭小珲大喜过望，拔腿就往后勤处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向林文深深地鞠了一躬，弯腰的那一刻，几滴热泪落在了光滑的地板上，显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对林文的感激之情了。


  　　当郭小珲跟着林文来到段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焕然一新了，果然是人靠衣装，穿上笔挺的西装，刮了胡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的郭小珲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很多，很有点市委书记秘书的模样了。


  　　林文把郭小珲带到段昱办公室，向段昱介绍了一下，就轻轻地带上门离开了，段昱微笑着上下打量了郭小珲一下，郭小珲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视，倒是没有一般人第一次见市委书记坐立不安，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是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出卖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段昱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小郭，你的蒙古名字是叫阿古达木吧，我不懂蒙语，阿古达木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啊？.……”。


  　　见段昱如此平易近人，郭小珲心中的紧张情绪倒是缓解了一些，恭谨地答道：“段书记，阿古达木在蒙语里是广阔的意思，我们蒙古人名很长，不太好记，所以上大学的时候，我自己把名字改为了汉名.……”。


  　　和郭小珲拉了一会家常，见郭小珲已经不再紧张了，段昱这才开始进入正题，秘书人选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段昱自然要好好考校郭小珲一番，考校的问题范围很广，好在郭小珲在档案室这些年，闲来无事，底子还是打得很牢的，又有基层工作经验，所以对段昱的问题基本能对答如流，听得段昱连连点头。


  　　谈了半个小时，段昱对郭小珲的应答十分满意，就站起来道：“小珲，从明天起，你就先跟着我吧，具体的工作你找林秘书长请教一下，要他带一带你……”。


  　　郭小珲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仕途命运也将从此改变，强压着心头的喜悦，站起来激动道：“谢谢段书记，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第二天段昱上班，一进办公室就见郭小珲已经早到了，办公室的卫生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办公桌上的文件也整理得整整齐齐，按轻重缓急分剁码好了，看来进入角色还是很快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现场会


  　　郭小珲见到段昱进来第一反应不是迎上来，而是提起茶几上的热水壶把办公桌上已经放了茶叶的水杯泡上茶盖好盖子，这才掏出一个笔记本，恭敬地向段昱问道：“段书记，您今天有什么特别的行程安排吗？……”。


  　　段昱想了想道：“你去通知林秘书长，让他问下市委宣传部的庄文清部长，政法委的李福标书记今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你就再通知康巴拉新城区、市电视台、日报社、还有公安局、工商局、税务局、旅游局等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到市委会议室来开会，顺道再通知市委车队那边准备一辆大巴车待命……”，段昱昨天一下午已经把领导班子成员的资料基本熟悉了，对常委班子这些领导的名字现在都能随口道来。


  　　郭小珲就愣了一下，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一般来说新官上任首先肯定是熟悉情况，要么是挨个找干部谈话，要么就是下去调研，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很少有像段昱这样才上任第二天就发号施令，而且点的都是要害部门的头头，显然是有的放矢了。


  　　不过郭小珲才给段昱当秘书，还摸不清他的脾性，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赶紧去通知林文，林文接到段昱这个指令也是一头雾水，又赶紧通知市委宣传部长庄文清和政法委书记李福标。


  　　庄文清是常委唯一的女性，属于党性比较强的干部，段昱是市委一把手，她自然是很尊重的，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来了，李福标就有点不舒服了，他执掌政法委，属于强力部门，段昱刚来就发号施令让他感觉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毕竟是一把手第一次通知开会，他也不好不来，只是故意拖延了些时间，过了一个小时才慢吞吞地过来了。


  　　等李福标来到市委会议室的时候，那些有关部门的头头也都已经到齐了，他们都不搞不懂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怎么上任第二天就搞这么大的动作，通知这么多部门的头头来开会，都在那里小声地交头接耳，段昱端坐在主位上也没有阻止他们，拿着一个笔记本在那里写写画画，偶尔转头和分坐在他两旁的林文和庄文清交流两句。


  　　见到李福标到来，段昱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直接站起来道：“人都到齐了，我们今天这个会不在这里开，市委车队已经准备了一辆大巴，就停在办公楼大门口，请大家跟我一起上车，我们到城区转转，开个现场会！.……”。


  　　开现场会？在场的干部们面面相觑，更加一头雾水了，段昱刚来呼鄂斯尔市，只怕连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吧，怎么突然要开现场会呢？而李福标脸色更不好看了，自己刚来屁股还没坐下来，段昱又喊要走，这不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吗？


  　　众人都上了车，大巴开始缓缓驶动，段昱自然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他站了起来，面向车厢里的干部们朗声道：“对于我们的城区，在座的各位肯定比我熟悉，呼鄂斯尔市给我第一感觉是非常漂亮，硬件设施也非常完善，但是我觉得一座城市软件比硬件更重要，在这方面，呼鄂斯尔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一听这话，在座的干部心里就都咯噔一下，新市委书记肯定是发现问题了，不知道是哪个部门倒霉撞到枪口上了，还是大家都有份，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当大巴车开进三岔路派出所的时候，市公安局长陈丽华的心就一下子提了起来，作为全国都为数不多的女公安局长，她自然想有一番作为的，但她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李福标这位政法委书记的存在，她一直无法实现对公安局的绝对掌控，常务副局长左前进是李福标扶持起来的铁杆部下，又在公安口任职多年，资历比她老，市公安局下属的基层派出所所长中有半数都是左前进的老部下，她根本指挥不动。


  　　李福标也皱起了眉头，政法口是归他分管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公安局，他倒不担心段昱在公安口发现什么大问题，就算有问题也自有陈丽华这位市公安局长去顶缸，但是段昱把现场会的第一站选在了一个基层派出所，这在他看来就是段昱故意让自己难堪了。


  　　再说这三岔路派出所的所长接到部下汇报，慌慌张张地带着所里的干警迎了出来，一看这阵势都吓傻了，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还有那么多市里的头头都来了，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连政法委书记李福标都得跟他后面，多半就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了！他倒是没认出段昱，那天在拘留室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人长什么样根本没看清。


  　　但是他认不出，那天抓段昱的那三名民警不可能认不出啊，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个悄悄地碰了那个叫黄东的带队警官一下，“黄队，我怎么瞧最前面那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啊，你看像不像那天晚上咱们带回所里那个？……”。


  　　那黄东早已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只听见上牙碰下牙的颤动声，段昱也在人群中发现了他，直接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这位警官，你还认识我吗？！……”。


  　　那黄东虽然还不知道段昱的身份，但一看这阵势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吓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道：“这……这位领导，我……我错了，我不……知道……您是……”。


  　　“看来你还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的错误不在于你没有搞清我的身份，而是你根本没有弄清楚一名人民警察的职责，根本不清楚法律的含义，所以你才会执法犯法！.……”段昱瞟了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黄东一眼，冷冷地道。


  　　说完段昱就没有再看这黄东，转头对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地众人道：“也许说出来大家不相信，就在前天晚上，我在这间派出所的拘留室关了一晚上，原因是因为我的钱包被盗了，没法给这位警官提供身份证……”。


  第五百五十章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新市委书记还没上任就被当地派出所误抓进了拘留室，这祸可就真闯大了，怪不得段昱一来就要开现场会呢，李福标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站了出来指着那黄东厉斥道：“怎么回事？！”。


  　　那黄东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段昱却对李福标摆摆手道：“福标书记，你也别急着发火，我今天之所以组织这个现场会，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果要兴师问罪，前天晚上我就直接表明身份了，我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和我一起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市委书记，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应该怎么办？！如果这样的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那么我们呼鄂斯尔市还怎么吸引外地的游客到我们这里来旅游？！我们呼鄂斯尔市怎么能聚集起人气？！……”。


  　　李福标觉得被段昱当众弗了面子，心里越发不舒服，黑着脸没有再说话，而是斜眼瞟了陈丽华一眼，意思你看你这个公安局长当得，捅了这么大的漏子，害得我也跟着没面子。


  　　陈丽华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市公安局长是责无旁贷的，红着脸对段昱检讨道：“段书记，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做好，管理不严，请领导批评……”。


  　　段昱又对陈丽华摆摆手道：“丽华同志，你也别忙着做检讨，我也在基层工作过，基层的一些陋习我也是清楚的，我们为什么强调要依法治国？！要怎样才能做到依法治国？！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啊！我建议在我们全市公安系统展开一次全面学法普法的大行动，特别是我们的基层干警，不仅要学，还要考核，把那些不合格的害群之马清除出我们的执法队伍！.……”。


  　　讲完话以后，段昱又招呼干部们继续上车，至于那黄东等人和那个不称职的派出所长怎么处理那就不需要他操心了，如果陈丽华连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那也不配当公安局长了。


  　　干部们本以为现场会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大巴却没有返回市政府，继续往前开，这次停在了那家卖过期羊肉的烤肉店门口，那店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声响睡眼惺忪地抬头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旅行社带团来照顾他生意，兴冲冲地迎了上去，走到门口才发现不对啊，从车上下来的人个个身上都带着官气，还有穿制服的，再定睛一看领头的，哎呀，那不是那天在店里被自己宰了一刀的外地佬吗？！


  　　段昱在门口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天在这里消费的收据和菜单，递给跟在他身后的郭小珲道：“小郭，你把这个给大家传阅一下.……”。


  　　说着又转头面向众人道：“这是我前天在这里消费时的收据和菜单，因为那天我吃到的羊肉不新鲜，所以实际上那天我什么都没有吃，但是我最后却不得不买单，而且我向店家索要*也没有.……”。


  　　“试想一下，如果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外地游客或者投资者，那么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我会对咱们呼鄂斯尔市产生怎样的观感和印象？我回去以后会怎样向身边的亲朋好友介绍呼鄂斯尔？长此下去，会给我们呼鄂斯尔市带来怎样的恶劣影响？……”。


  　　这下轮到工商局长、税务局长、旅游局长脸上不好看了，工商局长想在段昱面前表现一下，冲过去指着那店老板，威严道：“把你的工商执照拿出来看一下，你涉嫌以次充好，欺骗顾客，我们要取缔你的营业执照！马上关门整顿！……”。


  　　税务局长也不甘示弱，指着那店老板怒斥道：“你的税务登记证呢，不给顾客*就是偷税漏税，我们要对你进行处罚！.……”。


  　　事到如今那店老板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一尊大神，他那日虽然对段昱说得强硬，但真见到这么多政府部门的头头站到自己面前也有些慌神了，要知道这些人中随便一个人站出来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他这店关门大吉了，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这一下子来这么多大官他也不敢犯浑了，哭丧着脸对段昱道：“这位领导，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您那八百块钱我现在就退给您，我们这小本生意确实也不容易啊，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不为例！.……”。


  　　段昱对那店老板摆摆手微笑道：“这位老板，你放心，我今天来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你这店再这么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我也希望你能吸取这次教训，做生意必须以诚信为本，这样生意才能做得长久，才能做得火红！……”。


  　　说完段昱又用手指点了点那工商局长和税务局长，沉着脸道：“我觉得你们这种管理方式就很有问题，对待这样的商户我们能够一关了之，一罚了之吗？能解决根本问题吗？我从中央广场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了这样一家餐馆，如果把这家餐馆也关了，游客又到哪里去吃饭呢？一个游客到一个城市找个合适的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他的感受能好吗？……”。


  　　“我觉得咱们呼鄂斯尔市要实现可持续性发展，第三产业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对待这样的商家，我们不仅要加强管理，也要加强扶持和引导，要把我们的第三产业发展起来，首先我们要能够给外地游客提供衣、食、住、行、玩、购一条龙的愉快感受，让游客流连忘返，这样我们呼鄂斯尔市才能聚集更多的人气，反过来也推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段昱的一番话说得干部们都低下了头，这位新任市委书记不简单啊，干部们就怕这样的领导，你没发现的问题他却发现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下来查你工作中的问题，这样的领导最不好糊弄，让你感觉头上像是时刻悬着一把达摩斯之剑，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头上，自然也就不敢在工作上懈怠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正能量


  　　说着段昱又把康巴拉新城区的区委书记叫了过来问道：“这位老板之前跟我说政府答应给他们发补贴，但是却没有到位，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区委书记瞟了一旁那还在愣神中的店老板一眼，有些为难地对段昱道：“段书记，这件事有些复杂，能不能等回去我再单独跟你汇报.……”。


  　　段昱摆摆手道：“你就在这里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们的政令就是要公开透明，这样才能让老百姓信服，才能树立我们政府的公信力！.……”。


  　　那区委书记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段书记，是这样，之前为了扶持我市的第三产业发展，市政府制定了“先安商气，再聚人气”的方针，对合法登记的商户给予一定的补助，还专门下达了红头文件，我们区政府也向商户做了宣传，也向一部分商户发放了补贴，但是这段时间政府财政确实紧张，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所以.……”。


  　　这项政令正是在市长范志刚的主导下颁布的，所以那区委书记才会欲言又止，担心范志刚知道了认为是他在中间挑拨离间，而段昱正是因为知道这里面肯定牵涉到之前领导班子的错误决策，所以才会硬压着那区委书记让他当众说出来。


  　　段昱点了点头，严肃道：“同志们，这是一个很好的范例啊，我们政府做出任何的决策都应该深思熟虑，要尽可能地考虑周全，这样我们的政令才会具有可操作性，才能落实到位，像这项给商户发放补贴的政令，出发点是好的，是想扶持第三产业的发展，但是结果呢？再好的政令，不能落实，都是一纸空话，最后损害的是我们政府的公信力，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关于这项政令正确与否，我不想做评价，但是既然颁布了，那么之前的承诺就应该兑现，请康巴拉新城区区政府统计一下，还有多少商户没有拿到补贴，有多大的缺口，报到我这里来，我来想办法解决，但是这也说明一个问题，要发展第三产业，仅靠我们政府补贴是行不通的，我建议区政府好好调研一下，根据服务行业的特点，拿个新的规划方案出来，比如美食街、购物步行街等等，对于商户的扶持，我们可以通过免税、免头年租金等等方式进行扶持，同时也可以进行整体包装、整体宣传，这样同样能降低商户的经营成本，也能够提升我们呼鄂斯尔市的形象……”。


  　　那店老板本以为自己得罪了市委书记，不死也得脱层皮了，至少这店子是肯定开不下去了，听了段昱这一番话，是又后悔又感动，热泪盈眶道：“段……段书记，要是政府领导都像您这样就好了，我们这些商户就有盼头了，我向您保证，我今后再也干以次充好，宰客坑客的事了.……”。


  　　段昱呵呵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的承诺，蒙古烤肉是非常有特色的，做好了一定会顾客盈门，做生意的当然都想赚钱，但是一定不能赚昧心钱，只要是守法诚信经营，我们政府一定会大力扶持！.……”。


  　　从烤肉店离开，大巴依然没有返回市政府，干部们心里又开始打鼓了，不知道段昱还发现了什么问题，还有谁要挨批。这次大巴来到了出租车公司，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饭时间了，出租车公司的总经理正准备去吃饭，突然来了这么多领导，也是吓得够呛，从楼上飞奔下来迎接的时候几次都差点摔倒了。


  　　当得知市委书记亲自来了的时候，他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圆了，段昱朝他摆摆手呵呵笑道：“你别紧张，我是来找你们公司的王新元师傅的，不知道王师傅现在在不在啊？.……”。


  　　“在，在，他应该在吃饭，我这就去叫他！.……”出租车公司经理忙不迭地道。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看王师傅吧，我还得好好谢谢他呢！”段昱微笑道。


  　　听了段昱这句话，出租车公司的经理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他刚才还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公司的哪个司机不开眼，打车的时候多收了钱，撞到新市委书记的枪口上了呢。


  　　王新元此时正蹲在调度室的门口吃盒饭呢，就见公司经理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喊道：“王师傅，市委段书记来看你来了! ……”。


  　　市委段书记？我不认识啊！王新元有些茫然地放下饭盒站了起来，却被公司经理不由分说地一把拉着就走，看到在一众官员簇拥下走过来的段昱，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这不是自己那天拉的那个外地游客吗？他是市委书记？！


  　　王新元现在还不知道段昱为什么要找他，心里还在寻思，我那天没说什么反动的话吧，为什么市委书记要这么兴师动众地跑来找自己呢？

  　　这时段昱已经一个健步上前，热情地握住还没醒过神来的王新元的手，用力摇了摇哈哈大笑道：“王师傅，感谢你那天向我热情地介绍呼鄂斯尔市，我今天带着我们市里的干部来向你学习了，没打搅你吃饭吧，哈哈！.……”。


  　　说着段昱又转头对身后同样是一头雾水的干部们道：“我来之前在网上和报纸上看了很多关于我们鄂斯尔市的报道，有很多都是负面的，说我们这里是‘鬼城’，说我们这里是全国房地产泡沫的负面典型，但是通过王师傅的介绍，使我对我们鄂斯尔市有了更加全面和深刻的认识，如果我们的每一位市民都能像王师傅一样，以我们鄂斯尔市荣，为我们鄂斯尔市存在的问题而忧，为我们鄂斯尔市的发展进步而乐，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为鄂斯尔市正名！一定能向全世界树立我们鄂斯尔市的新形象！.……”。


  第五百五十二章 挖坑

  　　说到这里段昱用力一挥手道：“刚才我带同志们去的两个地方，都是去找问题的，我知道肯定有同志会说我只看刺不看花，看到的都是负能量，的确，我们呼鄂斯尔市现在太需要正能量了，我认为，王师傅就代表着我们呼鄂斯尔市的正能量！……”。


  　　接着段昱又转头对一旁的市委宣传部长庄文清道：“庄部长，你们宣传部的责任重大啊，能不能为我们呼鄂斯尔市正名，能不能把我们呼鄂斯尔市的正能量传递出去，可就全靠你们宣传部了，我建议在全市开展一次“我爱呼鄂斯尔”优秀市民评选，多挖掘一些像王师傅这样的热爱呼鄂斯尔，愿意义务宣传和维护呼鄂斯尔形象的好市民！.……”。


  　　这半天的现场会让庄文清对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般当大领导的很少会过问这种小事，但段昱却能从这些小事中发现大问题，而且提出的思路也让人豁然开朗，这就让庄文清对这位比自己年轻的市委书记多了几分敬服，立刻表态道：“请段书记放心，我们宣传部一定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我回去以后就组织宣传系统进行学习讨论，拿个详细方案出来，再向您汇报……”。


  　　市电视台的台长和市日报社的社长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段书记您这个现场会实在是开得太好了，我们下面那些记者老抱怨找到有价值的新闻，这就是最好的新闻啊！……”。


  　　其他干部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虽然其中也有逢迎讨好的成分，但是这个现场会也的确让他们意识到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不简单，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了，否则分分钟板子就要打到头上来了，但是另一方面跟着这样的领导你也不用担心干出了成绩得不到肯定，得不到提拔，段昱能在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身上发现闪光点，自然也不会埋没真正有才干的干部。


  　　唯有李福标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段昱的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在做秀，所以至始至终他都只是冷冷地一旁看着。


  　　回到市委办公楼，李福标却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旁边的市政府办公大楼范志刚的办公室，在市委常委里，范志刚和李福标还有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是走得比较近的，刚才在现场会上，李福标自觉被段昱弗了面子，自然就要到范志刚这里来搬弄一下是非了。


  　　段昱上任第二天就发号施令，把一大帮要害部门的头头叫去开现场会的事范志刚自然早已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心里自然是十分的不悦，心说你段昱这也太迫不及待了一点吧，一来就发号施令，事先也不和我这个市长通下气，就把我政府这边这么多的干部叫去开现场会了，分明是目中无人嘛。


  　　所以见到李福标进来，范志刚就故意调笑道：“福标书记，今天跟着市委新来这位出去，感觉如何啊？收获不小吧？.……”。


  　　李福标气鼓鼓地对沙发上一坐，摆摆手道：“别提了，能有什么收获啊，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不就是作秀吗，不就是显摆他市委书记的威风吗？傻子都能看出来……”。


  　　说着李福标瞟了范志刚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是看出来了，咱们这位新书记心大着呢，我是无所谓，政法系统这一亩三分地他要想插手一时半会也插不进来，倒是你这位大市长，以后要和他搭班子，只怕不会那么愉快咯……”。


  　　这话正戳中了范志刚的痛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接着李福标又添油加醋地把今天开现场会的经过说了，听到段昱当着那么多干部的面否定自己之前制定的“先安商气、再聚人气”的方针，以及给商户发放补贴的政令，范志刚更是邪火直冒，冷笑一声道：“市委这位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他根本不了解现在呼鄂斯尔的真实情况，就在那里指手画脚，现在到处都要钱，到处都是缺口，每天应付那帮被地下钱庄坑了的投资商我就够头疼的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我这个市长能变出钱来不成？！.……”。


  　　李福标一听就笑道：“这不就是了，现在新市委书记来了，你还头疼什么啊，既然市委新来的这位这么喜欢管事，你就让他头疼去呗！……”。


  　　范志刚眼睛一亮，用手指点了点李福标笑道：“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也好久没有下去走走了，上次去呼格尔旗，他们安排的打猎活动还有点意思，要不然你这个政法委书记也陪我下去走走？要不然闹起来，肯定又要找你调动警力，你不在，就有热闹看了.……”。


  　　李福标立刻心神领会地道：“市长大人下去调研，我当然要跟着保驾护航了，防暴支队那边我会跟他们打招呼，没有我的指示，任何人不能调动警力，到时候我把手机一关，发生什么也不关我的事了，反正草原上信号不好也是常有的事！.……”。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范志刚就把秘书叫进来交待了一番，说自己准备下去调研，再有那些被地下钱庄坑了的投资商和老板来找政府讨要说法的一律要他们去找新市委书记。


  　　段昱自然不知道范志刚他们已经挖好了坑准备让自己跳，第二天照常来到办公室上班，屁股还没坐稳，市公安局长陈丽华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旅行箱，正是段昱他们丢失的行李，原来昨天开完现场会以后，陈丽华马上就回去布置了，调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破案高手，要求必须在24小时内把段昱被盗的行李找回来，结果不用说，知道是帮市委书记找被盗的行李，刑侦支队的那帮刑警哪敢不卖力啊，不到12小时就把盗窃段昱行李的小偷找着了，正是段昱当日在小旅社遇到的那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年轻，他同时也是那小旅社老板娘的远房表弟！


  第五百五十三章 点拨

  　　事实上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 发生了，每次得手后小年轻都会给老板娘一点好处，老板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这种外地游客的失窃案，只要金额不特别巨大，派出所一般都是例行公事地做下笔录，都不会认真去查。


  　　所以当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突然闯入，将还在出租房里呼呼大睡的小年轻摁了个结结实实的时候，他还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事，惹出这么大的阵仗。


  　　接着警察又查封了那家小旅社，那老板娘还想撒泼，被带队的刑警队长一句话吓傻了，“省省吧，连市委书记的钱包都敢偷，你们胆子也真够肥的，现在神仙都救不了你们了，等着坐牢吧！……”。


  　　就这样，段昱的行李失而复得，陈丽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段昱的行李来将功赎罪了，段昱望着小心翼翼坐在沙发上还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陈丽华，陈丽华蓄着齐耳短发，显得很是干练，配上一身合身的警服，端的是英姿飒爽，暗暗点了点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自己被盗的行李找回来，说明陈丽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昨天开现场会回来，段昱专门让郭小珲找来了陈丽华的履历资料，陈丽华也才三十多岁，这样年轻的女公安局长在全国公安系统都不多见，而且是科班出身，华夏公安大学刑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从基层干警做起，屡破大案，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固然有公安系统女干部太少，需要树旗帜的运气成分，也是确实有真才实干的。


  　　不过坐上呼鄂斯尔市公安局长的位置后，陈丽华作为女性的劣势就显现出来，在上有李福标压制，下有常务副局长左前进掣肘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一直不能完全掌控市公安局的局面，当然这些情况从履历上是看不出来的，而是段昱从林文和郭小珲那里旁敲侧击了解到的。


  　　那天李福标的态度段昱也是暗暗看在眼里的，知道这位重权在手的政法委书记只怕未必会听自己招呼，但是公安系统作为政府唯一的合法暴力机器，他这个市委书记又是必须掌控的，就有心扶持一下陈丽华这位能力不错但还稍微欠缺了些政治经验的女公安局长，朝她微笑道：“丽华同志，这么快就把我失窃的行李找回来了，看来市公安局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嘛.……”。


  　　陈丽华一时间也猜不透段昱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在她想来虽然段昱失窃的行李是找回来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她这公安局长肯定是要负领导责任的，能够不挨批就不错了，连忙红着脸检讨道：“段书记，您批评我吧，呼鄂斯尔市的治安状况不太好，我负有领导责任……”。


  　　“丽华同志，我说了，你先别急着做检讨，勇于承认错误，敢于承担责任固然是好的，但是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这恰恰说明你对这件事的认识还不够！……”段昱微笑着摇摇头道。


  　　认识还不够？自己都主动自我检讨了怎么认识还不够？难道段书记是要处分自己吗？可是看他的表情却又不像是恼怒的样子啊？陈丽华越发一头雾水了，感觉揣摩不透这位新市委书记的心思。


  　　段昱一看陈丽华这副模样也暗暗摇头，看来这位女公安局长还是太缺乏政治经验了，不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更不知道如何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变成有利，看来还需要好好提点一下才行，就笑笑道：“丽华同志，如果我不是市委书记，那么我这失窃的行李能这么快找回来吗？或者说还能不能找回来呢？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啊，如果我们呼鄂斯尔市的公安干警对待每一起案子都能像这起案子一样，那我们呼鄂斯尔市的治安状况会是现在这样吗？.……”。


  　　这话却说到陈丽华的为难之处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对全市公安系统进行全面整顿，可是常务副局长左前进资历比她老，下面那些基层派出所长好多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自己根本指挥不动，而左前进有李福标帮他撑腰，自己要动他更是难上加难，就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段书记，您批评得对，不过我也有我的难处……”。


  　　段昱摆摆手打断了陈丽华的话严肃道：“丽华同志，我虽然来呼鄂斯尔市才几天，有些情况可能确实不太了解，但是你所说的难处我也是多少知道一点的，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没有任何人能凌驾于党和组织之上，只要你的出发点是正确的，是为了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你就应该大胆的去做！前怕狼后怕虎是做不好事情的，尤其你作为市公安局长，不拿出点魄力来，怎么能掌控住市公安局的局面啊！.……”。


  　　段昱这话语气有点重，但是陈丽华却听得眼睛一亮，如果段昱愿意为自己撑腰，自己就的确不需要顾忌李福标和左前进了，猛地站起来，朝段昱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道：“段书记，谢谢您的批评，我知道怎么做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坚决地执行你的指示，对全市公安系统进行全面整顿，一定全面扭转呼鄂斯尔市的治安状况！……”。


  　　陈丽华回去以后，以此为契机，开始对全市公安系统进行全面整顿，撤换了一批不听招呼的基层派出所长，一下子把威信树立起来了，这样的大动作肯定会引起常务副局长左前进的反对，不过陈丽华拿出段昱的指示精神做牌子，在局党委会上赢得了多少党委委员的支持，狠狠地打了左前进的脸，当然这也使得她和李福标以及左前进的关系变得越发紧张，矛盾也越发激化，最后引出了一场大风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五百五十四章 棘手

  　　再说段昱刚结束了和陈丽华的谈话，亲自送她到办公室门口，就见林文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走来，脸色凝重地向段昱汇报道：“段书记，楼下来了一百多名投资商，把市委办公楼都堵了，他们要求您亲自下去与他们对话！……”。


  　　“林文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段昱皱了皱眉头问道，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冲动的小文书了，自然不会随便地答应出去跟那些闹事的投资商对话，这件事本身就充满着蹊跷，他才刚上任几天，之前呼鄂斯尔市发生的事根本不清楚，而且这些遗留问题都属于政府那边的事务，按说这些投资商找政府讨要说法也不应该找他这位才上任的市委书记。


  　　林文作为市委秘书长自然对其中的关节是清楚的，可是他却不好把话说得太透了，这样会有挑拨段昱和范志刚关系的嫌疑，就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段书记，之前我们呼鄂斯尔市的煤矿业和房地产开发比较兴旺，吸引了很多的外地投资商，投资都不小，当时因为投资煤矿业和房地产开发的利润都很高，所以这些投资商基本上都向银行贷了款，有的还跟地下钱庄借了钱，但是后来煤价下跌，房地产也不景气，所以很多投资商的资金链都出现了问题……”。


  　　“这些年政府投资项目也比较多，步子迈得比较大，所以也欠了很多的政府债务，主要是工程款，之前我们都是采取以地抵债的办法，当时因为地价很高，这些投资商也很愿意，但是现在因为房地产不景气，而这些投资商本身的资金链也都出现了问题，所以再采取以地抵债的办法，他们就不愿意了，而政府财政又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偿还这些政府债务，所以.……”。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是早有预料的，这个问题也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想了想道：“这个问题应该存在也不是一两天了吧？这些投资商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找政府来讨要说法了吧？之前政府那边是谁负责处理的？又是怎么向这些投资商答复的呢？.……”。


  　　这几个问题就问到关键了，林文想不当这个恶人也不行了，只得据实回答道：“之前一直是范市长在负责处理这件事，也组织这些投资商代表座谈了好多次，不过一直没能协商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出来，有几次闹得比较大，还调动了警力维稳，后来市财政挤出了几个亿清理了一部分工程款债务，不过还是缺口很大.……今天恰巧范市长到呼格尔旗去调研了，这些投资商找不到人，所以情绪又比较激动了……”。


  　　段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很显然这件事不那么简单，范志刚早不下去调研，迟不下去调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下去调研，显然是准备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虽然自己如果要推诿也不是找不到理由，但是这却不是段昱的处事风格，而且这也会影响到段昱的威信。


  　　但如果自己出面了却不能够把问题解决，那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这也是范志刚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段昱必须要慎重处理，想了想对林文道：“林秘书长，你能不能先出下面去和那些投资商沟通一下，让他们选几个代表出来，请他们到会议室来谈.……”。


  　　林文苦笑道：“我已经试过了，那些投资商情绪很激动，根本不跟我谈，一定要您亲自下去和他们对话……”。


  　　陈丽华还没有离开，见状连忙道：“段书记，您看需不需要我调动一些警力过来.……”。


  　　段昱摆摆手道：“不用，那样只会使得矛盾更加激化，我相信这些投资商还是讲道理的，既然他们指名要见我，那我就去见见他们吧！.……”。


  　　林文有些担忧地劝道：“段书记，我觉得还是让陈局调些警力过来比较稳妥些，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些投资商中有些因为资金链断裂，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之前就发生了有被地下钱庄追债，在市政府大门口*的.……”。


  　　“还有这种事？！”段昱也吃了一惊，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看来问题比他想象得更加棘手，当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的，他也不是神仙，一旦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那局面还就真不太好控制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是应该做好万全准备，丽华同志可以先调些警力过来，但暂时先不要露面，如果万一局面失控再采取紧急措施.……”。


  　　陈丽华就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处理这种事情当然是防暴支队最拿手，警械也是配备最齐的，调其他的警种过来只怕还处理不好，防暴支队的支队长秦红卫也是李福标系的人，早已得到李福标的暗中指示，接到陈丽华的电话自是满口搪塞之辞，就是不肯出警。


  　　最后陈丽华只得搬出了段昱的牌子，说这是段书记的指示，秦红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宝押在李福标身上，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段昱虽然是市委书记，但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李福标和省公安厅厅长迟家瑞关系很好，相对来说更能决定他的前程，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陈局，对不起，我之前接到李书记的指示，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调动防暴支队的警力！.……”。


  　　陈丽华气得脸都白了，直接挂断了电话，段昱就在陈丽华旁边看着她打电话，一看陈丽华这脸色就知道公安系统那边也出问题，这显然是对手刻意挖好的一个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等陈丽华汇报，就冷笑道：“丽华同志，看来公安局的问题不小啊，我就不信没有张屠夫还真要吃带毛猪了，这笔账慢慢再跟他们算，你尽你的能力调动一些警力过来，以防万一，剩下的问题交给我来处理！.……”。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有事好商量


  　　说完段昱就大步向楼下走去，林文和陈丽华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也赶紧追了上去。此时市委办公大楼前已经是人山人海，除了那些找政府讨要说法的投资商，还有他们手下的民工，有的还带了被褥过来了，直接铺在市委办公大楼门厅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人也躺了上去，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阵势，大门口的保卫和闻声出来的市委工作人员也不敢拦他们，都远远地在旁边看着，场面十分混乱。


  　　“段书记来了！”当段昱出现在电梯口，人群中就出现了一阵骚动，先是那些围观的市委工作人员小声私语，接着那些在大门台阶上或站、或蹲闷头抽烟的开发商也都纷纷转头望了过来，连那些本来躺在地上的民工也都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想看看这位呼鄂斯尔市的最高领导。


  　　段昱大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扫视了一下现场，突然展颜笑道：“同志们，我前天才刚到呼鄂斯尔市上任，听说你们要找我反映问题，我就下来看看，不过你们这欢迎仪式也太别开生面了吧，连被褥都带来了……”。


  　　众人都被段昱的幽默逗得笑了起来，本来很强烈的距离感和敌对感也减弱了一些，段昱走到一位坐在被褥上的民工面前蹲了下来，和颜悦色地道：“老乡，睡地板可要不得啊，会得风湿的，你们不是来反映问题吗？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认真解决你们的问题，决不踢皮球，你们还是起来吧！……”。


  　　那民工还是头一回跟这么大的领导说话，紧张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过他来这里都是老板的命令，自然得听老板的，就转头看向门外自己的老板。


  　　这民工的老板是个大肚便便的中年汉子，他原本也算是大老板了，名下有好几家煤矿，开发了一个很大的楼盘，还参加了康巴拉新城区中央广场的建设，不过现在煤价下跌，房子又卖不出去，政府的工程款又结不到，早已让他焦头烂额了，如果是之前他见到段昱这样的大领导，只怕早已点头哈腰地过来巴结了，但现在他只想着如何要回自己的工程款，说话自然就没这么客气了，嚷嚷道：“不行！几句空话就想打发我们走，没那么容易！今天拿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


  　　段昱猛地站起来，指着那老板怒斥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睡地板？！你们这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吗？！这里是市委办公楼，扰乱政府机关正常办公秩序是违法行为，你们下面这些民工兄弟可能不懂法，你们也不懂吗？！……”。


  　　能做到市委书记，可以说一句话就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官场历练，段昱举手投足间早已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更何况这盛怒之下，所迸发而出的那种威压，端的有如实质一般让人胆颤心惊，不仅那被段昱怒斥的老板，好些投资商脸上都露出了惊惶之色，完全被段昱的气势压制住了。


  　　“段书记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这官司就算是打到中央去我也不怕！……”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说这话的是一家央企建设单位的老总，这些央企都是手眼通天，本身也是有行政级别的，说话自然是底气十足。


  　　而别人不知道的是，这位央企建设单位的老总其实和范志强私交很好，所以才拿到了很多政府的建设项目，而他又把其中部分项目分包转包给了不少小投资商，在这个圈子里还是颇有影响力的，事实上今天这些投资商之所以会来闹事，也是他受了范志强的指使暗中挑动的。


  　　段昱瞟了那老总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哪家单位的？政府欠你多少工程款？.……”。


  　　“我是中建六局的，我们中建六局承接了呼鄂斯尔市百分之三十的城建项目，你们政府一共拖欠了我们八个多亿的工程款，搞得我们工资都快发不出了.……”那老总趾高气扬地道。


  　　段昱冷冷地道：“原来是央企啊，那我请问你，你们中建六局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项目吧，有没有其他地方政府拖欠过你们的工程款？难道你们也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这……”那老总倒是一下子被问住了，事实上近年来全国各地都在加快城市建设步伐，很多地方政府建设项目用的都是未来的钱，所以拖欠工程款的情况其实是很普遍的，不过却很少会有央企建设单位采用这样激烈的讨债方式，毕竟说起来大家都是一个饭碗里勺饭吃的，撕破脸就不好看了。


  　　段昱又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林文道：“林秘书长，你通知一下有关部门，查一下这家单位参与我市城建项目建设的招投标情况，看有没有违规情况，另外有没有非法转包、分包的情况，整理一份报告出来，向他们的上级主管部门通报一下.……”。


  　　在丽山市的时候，涉及到城建项目招投标的事段昱都是一手抓的，对其中的猫腻和门道自然是清楚得很，一下子就抓住了那央企建设单位老总的要害，那老总通过分包、转包工程可是捞了不少好处的，这样真捅到上面去了就麻烦了，脸色一变，语气也软了，连忙陪着笑脸道：“段书记，有事好商量嘛，犯不着这样吧.……”。


  　　你现在知道有事好商量了？段昱暗自冷笑，不过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大声道：“好！那我们就有事好商量！你们觉得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吗？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请你们选几个代表出来，我们去会议室坐下来好好沟通，其他同志呢，就请他们先回去，再怎么样也不能扰乱政府正常办公秩序嘛，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会踢皮球！这个问题就到我这里打止！.……”。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称职的财政局长


  　　这些投资商本就是那央企建设单位的老总挑动来的，见连他都服软了，自然也不好再闹了，而且段昱也显得比原来接待他们的那些政府官员有魄力，或许真能帮他们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也不一定呢，就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选了几个代表出来，其他人则先回去了，市委办公大楼前的混乱局面总算得到了控制。


  　　望着堵在办公大楼前的人群散去，段昱长吸了一口气，人群散去只是暂时化解了难堪的局面，根本问题并没解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有许多问题也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郭小珲已经抢先一步领着那些投资商们去会议室了，段昱想了想转头对身后的林文道：“林秘书长，麻烦你通知一下市财政局的张局长出席一下一会的会议，顺便让他准备一下最近三年的市财政年度报表，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咱们市的财政状况.……”。


  　　市财政局长张德喜是范志刚的人，本来是指望范志刚当上市委书记后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当个副市长什么的，结果段昱一来，他的白日梦自然也破灭了，心里自然也对段昱很抵触，接到林文的电话，嘴上答应得好，挂了电话就骂骂咧咧开了，“妈的，就知道指手画脚，要什么数据马上就要，一点不体谅我们下面的难处，上面怎么要这样的人当市委书记？！再说市财政向来是市长一支笔，你当书记的凭什么来插一手？！.……”。


  　　骂归骂，市委书记的指示张德喜还是不敢不听的，跑到下面办公室发了一通官威，让下属赶紧给他准备相关数据报表，好一阵鸡飞狗跳，总算是把相关的数据报表给弄齐了，张德喜一把塞进公文包这才往市委会议室赶。


  　　这时段昱已经开始和投资商座谈了，没等他坐下，投资商就开始向他倒苦水了，这帮投资商中除了像之前那央企建设单位的老总那种吃公家饭的，大多数还是私人老板，当初听人说呼鄂斯尔市富得流油，不管做什么都赚钱，才跑到呼鄂斯尔市来投资，最开始确实都赚了不少钱，这越发让他们头脑发热，把全副身家都投了进来，还借了不少贷款和地下钱庄的高利贷。


  　　如今就惨了，车也卖了，房也卖了，总之能卖的都卖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如果老婆能卖只怕老婆都要卖了，还被地下钱庄追债追得东躲西藏，日子确实过得很惨，说到悲催处，有几个私人老板痛哭流涕，那模样着实让人看了很不忍睹。


  　　段昱一直耐心地静静地听着投资商们诉苦，还不时地点点头，有时候倾听也是一门艺术，这些投资商们郁积了一肚子的苦水，你不让他们发泄出来，搞不好真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现在段昱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给在座的这些投资商感觉却是这位段书记很通情达理，心里那种对立感和距离感又减少了一些。


  　　等投资商们发泄得差不多了，段昱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微笑道：“大家的难处我都知道了，关于这个问题等市财政局张局长过来，我们一起了解一下咱们市的财政状况再想办法解决各位的问题，我现在想先向在座的提一个问题，在座的老板中从外地来的有多少？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呼鄂斯尔市投资的请举手.……”。


  　　那些投资商老板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很配合地举起了手，这些投资商老板绝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所以一举一片，段昱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从外地到呼鄂斯尔市任职，但我从上任那天起我就说了，我会把呼鄂斯尔当成我的第二故乡，所以我首先要代表呼鄂斯尔市人民感谢各位来呼鄂斯尔投资，参与呼鄂斯尔的建设.……接下来我向各位问第二个问题，在座的有向地下钱庄借了高利贷的请举手？！.……”。


  　　这一次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段昱点了点头，他这样提问看似有些离题，其实也是一种谈判技巧，通过这样简单的提问，其实就让这些本来抱有对立和抗拒心理的投资商慢慢放下了戒备心理，不由自主地配合段昱的提问，进而慢慢掌握了谈判的节奏。


  　　这时张德喜终于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段昱倒也没有责怪他来晚了，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空位道：“德喜同志来了，你先坐下歇口气，接下来就请你给在座的老板们介绍一下我们呼鄂斯尔市的财政状况吧……”。


  　　张德喜匆匆忙忙地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报告开始照本宣科起来，这份报告完全是官样文章，很多关键数据都没有，段昱听得直皱眉头，忍不住打断了张德喜的报告，插话道：“德喜同志，我不是请你来做报告的，这样吧，你先把下面这几个关键数据向我们大家通报一下.……”。


  　　张德喜能当上财政局长全靠对范志刚忠心，论真才实干是没多少的，就连这报告也都是秘书帮他写的，段昱问的这些关键数据他哪里答得上来啊，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从公文包里翻资料找数据。


  　　段昱就知道这位财政局长多半是个西贝货了，像这样的关键数据，一个称职的财政局长完全应该张嘴就答上来，哪里需要这样临时抱佛脚，心里就已经把张德喜划入了不称职官员的行列，摇了摇头道：“算了，你把数据报表拿给我，我自己看吧！……”。


  　　张德喜被段昱说得面红耳赤，胀红着脸把一摞数据报表递了过来，段昱拿过数据报表，很快找到了自己要的关键数据，直接向投资商们公布了，然后诚恳道：“各位老板，大家也看到了，目前我们市的财政情况也很艰难，要想一次性把拖欠大家的工程款付清是不可能的，不过请大家放心，我在这里表个态，政府是绝不会赖账的，我们会拿出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来，逐步的偿还拖欠你们的工程款.……”。


  第五百五十七章 强势

  　　张德喜刚才被段昱说得脸上挂不住，心里自然很不忿，又仗着有范志刚撑腰，一听段昱这话就忍不住出来刷存在感了，插嘴道：“段书记，这不太好吧，市财政是范市长主管的，你是不是应该先和范市长商量一下，要不然我们财政局这边很难做的……”。


  　　段昱本就对张德喜的不称职十分不满了，他正要找个由头好转移这些投资商的怨气，所以张德喜这个蠢货可以说是正撞在枪口上了，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张德喜怒斥道：“你如果觉得很难做就不要做了，一个财政局长连基本的关键财政数据都答不上来，你不觉得脸红吗？我看你真应该好好停职反省一下！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张德喜也没想到段昱会如此不讲情面，直接就要他停职反省，脸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恶从胆边生，站起来就准备跟段昱硬顶，一旁的林文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拖了他一把，小声道：“张局，段书记正在气头上，他毕竟是一把手，你真要跟他硬顶起来，只怕就是范市长回来也保不了你了，你还是先出去吧，等段书记气消了我再帮你做做他的工作……”。


  　　林文半拉半拖着张德喜出去了，那些投资商们面面相觑，也被段昱突然之间的雷霆怒火有点搞蒙了，不过心里对段昱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毕竟段昱冲张德喜发火也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


  　　段昱却像没事人似的，转头对投资商们笑笑道：“大家也看到了吧，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好当啊，有很多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不过请大家放心，只要是我说出去的话就绝对算数，大家待会先把政府欠你们的工程款数额到林秘书长那里做个登记，我一定会尽快组织常委会讨论，拿出一个还款计划来，三年内一定把大家的欠款全部还清.……”。


  　　本来如果没有张德喜闹这么一出，段昱要想这样轻易打发掉这帮已经是快被逼债逼疯了的投资商也是有难度的，但现在这些投资商反而觉得段昱很通情达理，而且他们也知道要政府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把拖欠他们的工程一次性付清是不可能，段昱能顶着压力表这样的硬态已经很不容易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的结果。


  　　就这样段昱好言好语地把这帮来找他讨要说法的投资商给劝走了，把一场风波举重若轻地化为了无形，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任何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呼鄂斯尔市的问题远比他预计的更加严重，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心的问题，因为他相信再大的困难，只要敢于面对团结一心就一定能解决，他最担心的是如果呼鄂斯尔市的干部都是张德喜这种水准，那可就真是头大了，毕竟他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手下没有一批有真才实干的干部，他要想打开呼鄂斯尔的局面是不可能的。


  　　段昱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林文也完成了登记工作过来汇报了，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段书记，这些投资商是打发走了，但是您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张局长停职反省，只怕范市长那里……”。


  　　林文跟范志刚共事的时间不短，很清楚他的性格，是很护短的，段昱虽然是一把手，但是毕竟刚来根基不稳，而张德喜作为财政局长，段昱没有经过常委会讨论就要他停职反省，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攻击目中无人，搞一言堂，而范志刚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挑动其他因此对段昱产生抵触情绪的常委联合起来和段昱对抗。


  　　“林文同志，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很想搞好班子团结，但是呼鄂斯尔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一团和气能够打开呼鄂斯尔的局面吗？！我做事的原则是对事不对人，我对志刚同志还不怎么了解，但是如果他是为了像张德喜这样不称职的干部而对我有意见，有抵触情绪，那我也没办法.……”段昱沉重地摇了摇头道。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猛地一挥手道：“有句话说得好，要想征服远处的高山，你首先得倒掉鞋子里的沙子，否则你不但征服了高山，还会被鞋子里的沙子磨出一脚血泡，我觉得这句话用在现在的呼鄂斯尔非常恰当，呼鄂斯尔面临地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干部根本没有把我们面对的困难放在心上！.……”。


  　　林文深深地被段昱的话语震撼了，市委秘书长这个职位要求有很强的协调能力，这方面林文是很出色的，但是也使得他的性格偏软，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像范志刚等人有些所作所为，林文虽然也有些看不过眼，但是为了一团和气，也没有针锋相对指出来，包括在常委会上他也很少会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段昱虽然才来两天，但林文却觉得自己深深地被他感染了，在段昱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所不具备的激情和魄力，此时更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


  　　段昱来回踱了两步，想了想转头对林文道：“林文同志，我想在近期召开几次干部座谈会，请你安排一下，分批和全市各行局的一把手座谈，看看他们对目前呼鄂斯尔面临的问题的看法，本来我是想挨个找他们谈话，不过那样时间就拖得太长了……”。


  　　林文知道段昱这是要考察干部了，本来想建议段昱是不是请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参加一下，毕竟考察干部是组织部的工作范畴，不过想到段昱刚才的那一番话，而他又知道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和范志刚一向走得比较近，所以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来，赶紧按照段昱的指示去布置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公开招考


  　　张德喜被段昱停职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在呼鄂斯尔市的官场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觉得段昱太强势了，而市长范志刚此时还在呼格尔旗调研没有回来，众人都在猜测，一旦范志刚回来得知此事，只怕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人们很快又领略了段昱更加强势的一面，在第二天召开的干部座谈会上，段昱再次表现出了近乎不近人情的严厉，本来这批接到通知来开会的干部得知张德喜被停职的消息，都知道了段昱这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很不好糊弄，这次座谈会实际就是考察会，很可能关系到自己的官帽子，心里都有些打鼓，所以着实都做了不少的准备，让秘书写了厚厚的工作汇报，好应付段昱的考察。


  　　哪知道座谈会才开始，当第一个被段昱点名发言的旅游局局长拿出厚厚的稿子准备照本宣科的时候，就被段昱挥手打断了，严厉道：“从今天起，我宣布一条规定，今后凡是我主持的会议，你们发言的时候不准念稿子，全部脱稿发言，在座的都是独当一面的部门负责人，对于你们自己主管的工作，你们应该做到心里有一本明账，对于你们主管工作目前的现状，所面临的问题和问题，解决的思路和办法，你们应该做到认识深刻，思路清晰，对于主管行业的主要数据，你们要做到耳熟能详，随口道来，否则就说明你们不称职！.……”。


  　　在场的干部们面面相觑，开会不让念稿子？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谁不知道在华夏开会可以说是官员们最日常的一项工作，可要说开会不念稿子那就真很少见了，开会不念稿子还叫开会吗？


  　　接下来就热闹了,一不让念稿子，这些看起来一个个官威十足的行局头头们就全乱套了，洋相百出，有的说话磕磕巴巴，颠三倒四，有的汗流满面，挠头抓腮，段昱不时还插话提问，就更让这些官员惊慌失措了，一场座谈会开下来，能够淡定自若、对答如流的干部屈指可数。


  　　段昱看得直皱眉头，如果指望这批不称职的官员，呼鄂斯尔要想走出如今的困局那还真是难上加难，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把这批官员全部撤换掉，而且就算撤换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替换人选。


  　　要想打开呼鄂斯尔目前的困局，首先要解决人才的问题，否则哪怕段昱想出再好的思路，到了这帮不称职的干部手里，执行起来都会变形，好事也可以变坏事，但是一下子段昱又到哪里去网罗这么多有真才实干的人才呢？！


  　　这个问题郁积在段昱心头，让他十分苦闷，开完座谈会就一言不发地回办公室了，郭小珲见他心情很不好，也不敢打搅他，段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他也闷头抽起了烟，办公室内烟雾缭绕，让段昱的思绪越发杂乱了。


  　　这时郭小珲进来给段昱添水，见状连忙劝道：“段书记，您也别太着急了，身体要紧，您抽这么多烟，对身体可不好呢！.……”。


  　　段昱瞟了郭小珲一眼，郭小珲虽然才给他当了两天秘书，但是上手很快，已经基本能胜任秘书的职责了，各方面的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很让段昱省心，看来自己还真没看走眼，算是挖掘出了一个不错的人才。


  　　突然段昱脑袋里灵光一闪，郭小珲当初是通过公开招考从基层选拔出来的，看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拔人才的途径，就对忙着开窗户通风透气的郭小珲招招手笑道：“小珲，你别忙活了，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通过公开招考从基层选拔到市里来的，你跟我谈谈你对那次公开招考的感受……”。


  　　郭小珲挠了挠头，腼腆地笑道：“那次公开招考对我来说是一次很深刻的人生经历，如果没有那次公开招考我可能也遇到您，更不可能成为你的秘书了……”。


  　　很显然郭小珲还没有完全领会到段昱的意图，所以说的也只是场面话，段昱也不点破，笑笑道：“那你觉得公开招考这种形式对于选拔人才是有用的吗？……”。


  　　郭小珲就知道段昱这不是简单地找自己闲聊了，连忙正色道：“当然有用，如果不是通过公开招考，像我这种没有后台也没有关系的基层干部是很难有机会到市里来工作的，而且我们那批公开招考的干部，我感觉大部分都是有真才实干的，首先敢于参加公开招考，就说明对于自己的才学是自信的，有底气的，而且像这种公开招考一般竞争都很激烈，我们那次公开招考的选拔比例达到了120:1，能够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是啊，虽然考试不一定能完全地反映出一个人的能力，但是的确是一种很好的选拔人才的方式，就像高考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今我们华夏的精英阶层大都也是从这群人里产生的……那你觉得你们那次公开招考有哪些地方是没有做好的呢？……”。


  　　郭小珲就明白段昱的意图了，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们那次公开招考选拔出来的干部最后大部分都安排在了政府机关里，我觉得这样安排没有做到因材施用，这样反而变成埋没人才了，另外就是.……”，说到这里郭小珲突然有点欲言又止了。


  　　“小珲，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问题大胆地讲出来.……”


  　　“另外就是每次公开招考，都会有一些关系户掺杂进来，这样就影响了公开招考的公正和公平，对参与公开招考的干部积极性打击也很大，我觉得这一点要特别注意……”郭小珲硬着头皮道。


  　　“嗯，你这个问题提得好，一旦失去了公正和公平，公开招考就失去了意义，这样吧，小珲，你去把林秘书长叫来，我和他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近期在咱们市的基层干部中再组织一次公开招考！……”段昱点了点头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 市民问政

  　　林文很快过来了，段昱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林文的眼睛就亮了，段昱的这个想法确实是一招好棋，下得好，整个棋局就活了，不仅能培植一批得力手下，也能在现有的干部中树立威信。看来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还是很有手腕的，这让林文心里的天平又向段昱倾斜了一些。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的，市长范志刚因为张德喜的事肯定会对段昱有意见，而段昱没有通过市委组织部直接考察干部也会让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感觉不舒服，他们会同意段昱的这个提议吗？

  　　林文既然有心向段昱靠拢，自然得帮段昱设想一下，毕竟这是段昱第一次主持市委常委会，也是第一次在常委会上提出自己的提议，要是因为范志刚等人的反对流产了，对段昱威信的打击就大了，甚至有可能就此失去对常委会的控制权。


  　　“段书记，您的这个想法是不错，不过您是不是先跟范市长和其他常委沟通一下，达成一致以后再上常委会讨论，这样可能稳妥一些.……”林文小心措辞道。


  　　段昱瞟了林文一眼，微微一笑道：“林秘书长，你这是老成之见啊，现在外面估计有很多人在说我刚愎自用，搞一言堂吧，按说我确实应该先跟班子里的其他同志先沟通一下，可是时不待我啊，志刚同志下去调研现在还没有回来，组织部曹部长那里我刚才给他打了电话，他说要去省里开会没时间过来……呵呵，看来我也只有再刚愎自用一回了……”。


  　　林文张了张嘴似乎想再劝段昱几句，可看段昱态度如此坚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等林文一走，段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事实上在林文到来之前，他已经给几个市委常委打了电话，想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沟通一下，可是除了市委宣传部长庄文清满口答应一会儿就过来，几个市委常委都有些言辞闪烁，满口推脱之词，显然也是对自己这位新书记有些抵触情绪，看来自己要想掌控住常委会的局面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正在段昱沉思着该如何在常委会上争取大多数常委支持的时候，庄文清就来了，这位女宣传部长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屁股还没坐稳，就把一份厚厚的策划书递了过来，“段书记，那天跟您一起去开了现场会，让我很受启发，过去我们宣传部总想着策划大活动，大制作，却忽略了我们身边那些感人的人和事，这是我们按照您的指示赶出来的“我爱呼鄂斯尔”系列宣传活动策划，您看看，给我们提点宝贵意见.……”。


  　　段昱欣赏地望了庄文清一眼，这位端庄又不失俏丽的女宣传部长穿着一身合身的职业套裙，显得十分干练，鬓角和白皙的鼻尖上晶莹的汗珠都还没顾得上擦，一看就是那种十分务实的干部，就朝她微笑道：“庄部长你先喝口茶，歇歇气，我看看你们的策划书.……”。


  　　翻开厚厚的策划书，段昱边看边点头，庄文清这份策划书还是很动了脑筋的，自己仅仅提供了一个初步的思路，她就能举一反三，提出了一个十分完善的方案。


  　　“庄部长，你们这个“我爱呼鄂斯尔”系列宣传活动策划得很好，我没有不同意见，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段昱合上策划书，把自己准备搞干部公开招考的想法提了出来。


  　　庄文清能当上宣传部长，自然也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她虽然对段昱有好感，却不想就这样绑上段昱的战车，犹豫了一下道：“段市长，您的这个想法好是好，不过招考干部是组织部门的责任范畴吧，您应该找组织部的曹部长商量，我们宣传部门不好参与意见吧……”。


  　　段昱瞟了庄文清一眼，微微一笑道：“庄部长，宣传部的作用很重要啊，我觉得宣传部门不仅仅是党的喉舌，在我们的政府事务和经济发展中同样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这次公开招考，我就希望宣传部门能参与进来，能够对这次公开招考进行跟踪报道，甚至可以对最后的选拔环节进行电视直播，这样更能反映我们这次公正招考的公正、公开，也能够树立我们政府在干部选拔改革的正面形象.……”。


  　　庄文清的眼睛就亮了，她这个宣传部长在市委常委中的排名是相对靠后的，在段昱来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语权，甚至有边缘化的迹象，加上作为女性常委，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强势，所以一般常委会表决的时候她也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段昱刚才的话却显然是准备提高宣传部门的地位，让宣传部门在政府事务中也能获得一定的话语权。


  　　“段书记，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这可是一大创举啊，在电视上直播政府干部公开招考，我想老百姓也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对提高我们电视台的收视率也很有好处，我举双手赞成！.……”庄文清也兴奋起来了。


  　　“呵呵，庄部长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我们宣传部门就是要多宣传多报道老百姓关心的政府事务，这种报道应该常态化，不要每天新闻里尽是报道哪个领导参加什么会议，到哪里视察，老百姓都看腻了，所以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在电视台设立一个“市民问政”的栏目，就以这次公开招考为契机，今后老百姓对咱们政府部门有什么不满的问题，民愤比较大的问题，都可以拿到这个栏目上去，要求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当着电视观众的面现场作答，这样不仅能加强老百姓参政议政的积极性，对于我们政府部门的工作也是很好的监督嘛.……”段昱呵呵笑道。


  第五百六十章 第一次常委会

  　　这下庄文清就震撼了，眼睛更亮了，这位新市委书记脑袋里总有着这样的奇思妙想，如果按照段昱的想法实施，那宣传部门的话语权可就大大提高了，她这个宣传部长在常委会上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下去调研，那些过去眼高于顶的实权部门的头头还敢不把她当回事吗？！

  　　庄文清之前确实是受了些闲气的，两年前庄文清刚上任市委宣传部长的时候，呼鄂斯尔举办亚洲艺术节，这么大型的活动市里自然也是十分重视的，所以当时常委会研究决定由庄文清这位市委常委亲自挂帅，负责前期筹备工作。


  　　这么大型的活动，牵涉的政府部门自然很多，被委以重任的庄文清立刻雷厉风行地组织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开协调会，哪知那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欺负庄文清是女的，丝毫没把她这位市委常委放在眼里，一把手都根本没来参加会议，派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做不得主的副手，庄文清布置的任务根本落实不下去。


  　　庄文清找到当时的市委书记告状，结果当时的市委书记却只是打了几个哈哈，轻描淡写地安慰了她几句，没多久就在常委会上提出由政法委书记李福标替换她担任亚洲艺术节的筹备组负责人，她改任副组长，而那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确实是看菜下饭，李福标一任筹备组负责人，就都服服帖帖了，开协调会，一把手一个不少地全到了，布置任务也不敢打马虎眼，这样一衬托就越发显得庄文清“无能”了，为了这件事，庄文清气得回去大哭了一场，也算是彻底明白当一名女性常委有多么不易了。


  　　想到这里庄文清心里就有了决断，坚定道：“段书记，我们宣传部肯定是跟市委保持一致的，我一定会坚决地按照您的指示办，一定会把“市民问政”这个栏目办好，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连庄文清自己都没想到，她的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她的仕途命运，本来以她的情况估计就到副厅级的位置要干到退休了，但因为得到了段昱的支持，“市民问政”栏目一推出就引起了轰动，收视率高涨，作为让老百姓参政议政的一大创举，这个栏目甚至引起了中宣部的注意，得到中宣部主要领导的肯定和表扬，也让庄文清因此进入了中央高层的事业，最后官至中宣部副部长，在华夏女性官员中也可以算是异数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庄文清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段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说服了庄文清，就算再加上林文，自己有把握的也只有三票，显然不足以让自己的提议在常委会上通过，看来自己还得想想办法才行，想到这里，段昱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范志刚刚从呼格尔旗调研回来，张德喜就来找他告状了，得知自己给段昱挖的坑不仅没把段昱坑到，反倒是张德喜被段昱停职了，气得范志刚当场就把茶杯给摔了，市里谁不知道张德喜是自己的人，段昱却招呼都不打就把张德喜给停职了，这不是赤果果地打自己的脸吗？！


  　　就在这时范志刚就接到了市委办的通知，说下午要开市委常委会，范志刚就忍不住冷笑了，自己刚回来，会议通知就来了，显然市委那位是掐着点等着自己回来呢，而且一般市里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讨论，一般都会先开个书记办公会小范围讨论一下，再拿到常委会上去表决，看来市委那位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迫不及待地要准备实施呢，自己就偏不让他如愿，范志刚就打定主意，下午的常委会上，无论段昱提出什么提案，自己都要极力反对，正好趁段昱立足未稳，好好灭灭段昱的威风！


  　　下午开会的时候，范志刚特意迟了几分钟才去，这时段昱已经坐在会议室正中的主位上了，见到范志刚到来，段昱倒也没说什么要注重时间观念的怪话，朝他点了点头，就面向众人朗声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这是我第一次主持市委常委会，有些做得不是很周到的地方请大家多理解.……”。


  　　“今天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件事情，按说应该先跟大家沟通一下再上会讨论的，不过大家都很忙，我想和大家坐下来好好沟通一下也没有时间，而这件事确实很急，关系到我们呼鄂斯尔市的未来发展，所以我就直接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了，请大家理解……”。


  　　段昱发言的时候，郭小珲已经拿出打印好的干部公开招考方案分发给了在座的常委，范志刚一看标题又忍不住冷笑了，段昱倒是打的好算盘，才一来就想培植自己的势力了，但这同样是在抢现在的这些行局头头们的饭碗，肯定是会遭人记恨的，而那些行局头头们也都是有关系的，多是在场的常委们培植的心腹手下，待会反对的人肯定不少，而自己如果能够成功否决段昱的这个提案，势必会让自己的威信大增，甚至反过来压制段昱也不一定。


  　　所以范志刚只是随意地翻阅了一下公开招考方案，不等段昱宣布开始讨论，就站出来反对了，“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妥，咱们市里干部的编制本来很紧张，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干部，编制怎么解决？而且这样也会打击我们这些现职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李福标一向是跟范志刚一个鼻孔出气，立刻附和道：“我觉得范市长考虑得很全面，咱们调整干部一定要慎重，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调整一个干部很可能就会影响一大片，咱们呼鄂斯尔市正值多事之秋，稳定团结是最重要的，中央不也一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嘛……”。


  　　段昱冷眼看着范志刚和李福标一唱一和，并没有急着表态和反驳，而在场的大多数常委也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范志刚和段昱掰手腕。


  第五百六十一章 倒戈

  　　最后庄文清忍不住了，她既然决定紧跟段昱，这种关键时刻自然要站出来说话了，“我觉得段书记的提议很好，老百姓对我们的干部选拔任用一直意见很大，公开招考和中央要求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透明、公正、公开的要求是一致的，是一种很好的创新，也是顺应我们呼鄂斯尔市发展的需要.……”。


  　　李福标一向是不怎么看得起庄文清，在他眼里庄文清这位女常委就是花瓶摆设，就嗤之以鼻道：“庄部长，你是管宣传口的，什么时候连干部选拔也管了？你以为干部选拔像你们电视台搞的美女选秀节目一样吗？.……”。


  　　但此时的庄文清却已经不是过去的庄文清了，经过上次和段昱的谈话，她变得更加的自信和强势了，立刻反唇相讥道：“李书记，你是管政法口的，不也一样对干部选拔很关心吗？我们电视台的美女选秀节目怎么了？至少老百姓爱看！段书记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我是市委常委，当然有发言权！……”。


  　　“你！.……”李福标想不到一向性子偏软的庄文清会变得这么强势，一时间倒是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了。


  　　范志刚见庄文清倒向了段昱一方，心中暗自冷笑，心说段昱你拉拢一个排名靠后的女常委有什么用，常委会上比的可不是谁牙尖嘴利，就冷笑一声道：“福标同志刚才的话可能表达不是很准确，但他想表达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也很赞同，选拔任用干部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必须要慎重对待，选拔、任用、撤换干部都是有很严格的组织程序的，我们任何人都应该遵守，我听说段书记早两天把财政局的张德喜局长给停职了，这似乎就不太符合组织程序吧，选拔调整干部不是儿戏，段书记没有经过常委会讨论，也没有和我们在座的常委领导通气，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认为是很不合适的，要是都这样搞，还要我们这些常委干什么，什么事段书记你一个人决定就是了！……”。


  　　这个时候段昱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他早已料到范志刚会拿张德喜的事发难，不慌不忙地道：“关于范市长刚才提到的市财政局张德喜的问题，我本来是准备放在下一个议题讨论的，不过范市长既然提出来了，那我就做一下说明，首先我要强调一点，我是要求张德喜停职反省，而不是撤职，这并不是正式的干部调整，作为市委书记，我是有这样的权力的，应该不存在违反组织程序的问题.……”。


  　　“至于我为什么在没有和大家通气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也是有原因的，我先把当时的情况和大家说明一下，请大家来评判一下我当时这样处置是否欠妥……张德喜作为财政局长，业务不熟悉，连一些基本的关键财政数据都答不上来，显然是不称职的，这且不说，他居然当着这么多投资商的面质疑我这位市委书记承诺分期偿还拖欠工程款的决定，我当时如果不果断做出处置，根本无法平息那些被拖欠工程款的投资商的怨气，很可能会引发群体事件，林秘书长当时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如果大家还觉得我这样处置不恰当，可以向上级领导反映，如果上级领导也觉得我处置不当，我愿意做自我批评，收回让张德喜停职反省的决定.……”。


  　　“段书记刚才所说的完全属实，我一直在现场，我认为段书记的处置是恰当的！.……”林文这个市委秘书长话不多，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应该表态的时候了。


  　　其他常委也都暗暗点头，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都觉得段昱太霸道了一点，也都有些抵触情绪，但听段昱把当时的情况一说就都有些理解了，只能怪张德喜太蠢了，仗着有范志刚护着就把新书记也没放在眼里了，要是换了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只怕反应比段昱更激烈。


  　　范志刚也有些理屈词穷了，心里暗骂张德喜蠢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质疑段昱，正好给了段昱借口，自己就算想回护张德喜也不好说话了，范志刚当然不会就此认输，立刻转移话题道：“干部选拔任用属于组织部的职责范围，我想曹部长是最有发言权的，我们还是听听曹部长的意见吧……”。


  　　曹跃进一向和范志刚走得比较近，如今庄文清和林文两位常委都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段昱了，他自然也要把曹跃进这个强援推出来了，身为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中立派常委的态度。


  　　话说出口，范志刚才想起今天曹跃进表现得有些奇怪，从进会议室起就没有说一句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停地端起茶杯喝茶，眼睛也不往自己这边看，似乎有些故意在躲闪自己的目光。


  　　段昱像是早猜到范志刚会把曹跃进推出来似的，微微一笑道：“志刚同志这点倒是没说错，我们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具体实施也是要由组织部负责的，跃进同志，你就谈谈你的看法吧……”。


  　　被段昱点了名，曹跃进就不好再沉默下去了，干咳了一声道：“那我说两句，我同意段书记的提议，公干招考也是我们干部选拔制度的一种大胆尝试，在我们的干部中形成一种良性竞争机制，真正做到选贤任能……”。


  　　不仅范志刚，在座的常委们都愣住了，曹跃进在常委会上一向是与范志刚同进退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倒戈，反倒支持起段昱来了？！

  　　范志刚张大了嘴巴定定地望着曹跃进，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和曹跃进是省委党校同学，共事多年，关系自然不一般，没想到曹跃进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手，难道是吃错药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改变策略

  　　段昱却像是早已知道曹跃进会这样说似的，微微一笑道：“目前我们呼鄂斯尔市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困境，要想走出困境必须要创新，我觉得首先要从人才创新开始，很高兴跃进同志也有这样的认识，如果其他同志没有不同意见，我们就开始举手表决吧！.……”。


  　　选拔干部本就是组织部的职责范围，连曹跃进这位组织部长都表态支持段昱了，其他常委自然也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出来当恶人，范志刚和李福标有心想反对却又势单力孤，最后常委会顺利通过了段昱的提案。


  　　曹跃进在常委会上支持了自己，段昱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将此次干部公开招考交由曹跃进全权负责，不过也特别郑重地提醒道：“跃进同志，此次干部公开招考意义重大，组织部一定要高度重视，确保此次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开、公平！……”。


  　　散会后，范志刚第一个怒气冲冲地出了会议室，曹跃进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知道今天算是把范志刚得罪死了，自己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心气也不高，垂头丧气地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口，肩膀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李福标！


  　　李福标和曹跃进有一层外人不知道的关系，就是他们两人的老婆是大学同学，而曹跃进和他老婆认识到结婚正是李福标牵的线，有时他俩人背着老婆出去鬼混，都会拿对方打掩护，所以私下里两人的关系很铁。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李福标远比别人了解曹跃进，他知道曹跃进今天常委会上的反常表现一定事出有因，特意在这里等曹跃进，想问个究竟。


  　　“老曹，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抱上市委那位的粗大腿了？把范市长和我都给卖了，我倒是无所谓，范市长可被你坑惨了，你没见他走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李福标也被曹跃进常委会上的倒戈弄得很不舒服，语气自然不会好。


  　　“老李，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没办法啊，昨天省委组织部关部长专门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高度肯定了市委那位提出的干部公开招考方案，还说我们市委组织部过去思想僵化，缺乏创新，这次一定要好好配合市委那位把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工作做好，你说我能反对吗？……”曹跃进苦笑着摇摇头道。


  　　组织部长可以说是市委常委中位置最稳固也是最不稳固的一个，说最稳固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你不会有太大的政绩压力，基本上只要不犯错误，就可以说是稳如泰山，说最不稳固是因为书记管干部，组织部管官帽子，要是组织部长和书记不能保持一致，那么一把手肯定会想办法换掉你！

  　　本来曹跃进觉得段昱初来乍到，根基未稳，而自己有范志刚和李福标作为奥援，完全可以和段昱分庭抗礼，又看段昱年轻，所以没有把段昱放在眼里，但当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为这事专门找他谈话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因为如果只是段昱对他不满，还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但是如果连关世龙这位顶头上司也站在段昱一边，那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就有点岌岌可危了！

  　　李福标一听也吃了一惊，蒙内省的干部都知道，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向来是铁面无私，很少会对下面的干部表露出倾向性的意见，很多想走他的门路往上爬的干部都吃了闭门羹，没想到关世龙竟然会对段昱青眼有加，为了他亲自找曹跃进谈话。


  　　本来段昱上任的时候，新任省长宋磊亲自送他上任，下面的干部就都知道段昱是宋磊的人了，不过宋磊虽然是省长，但毕竟也是刚上任不久，蒙内省的干部都有些排外心理，所以范志刚和李福标等人虽然明知段昱有宋磊做靠山，也不是太以为然，毕竟能当上市委常委的人，上面都是有人的，但如今连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也对段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回护，就不得不让李福标思量思量段昱的背景到底有多硬了。


  　　“老曹，不管怎么说这事你还是做得不地道，我们一起去范市长那里坐坐吧，也让他知道你的苦衷，别为这事生了意见就不好了.……”李福标想了想道。


  　　曹跃进也不想因此就和范志刚彻底决裂，被李福标拉着半推半就地来到范志刚办公室，范志刚仍是怒气未平，见到李福标拉着曹跃进到来，就冷冷地道：“老李你拉他来干什么，人家现在攀上市委书记的高枝了，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范市长，我今天这样做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省委组织部关部长专门找我谈话了，我要是在这次常委会上和市委那位唱反调，我这个组织部长只怕就当不长了呢.……”曹跃进尴尬地解释道。


  　　“是啊，范市长你就别怪老曹了，他也是身不由己，看来我们都小瞧市委那位了，看来市委那位来头很硬啊，不仅有宋省长帮他撑腰，连关部长也帮他说话，看来咱们以后得改变策略了，再这样和他硬碰硬只怕要吃亏……”李福标也在一旁帮着劝解道。


  　　范志刚也是神情一变，段昱能够得到两位省委常委的力挺，而且这两位一位是省长，一位是省委组织部长，都是实权人物，这就让他感到很大的压力了，有些心有不甘地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恨恨地道：“那难道我们就任由姓段的骑在我们头上？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三人中论官场资历却是李福标最老，对于官场斗争的门道也是最是精通，眼珠一转道：“硬碰硬当然不行，不过我倒有个办法，能让市委那位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他搞干部公开招开不就是想培植他自己的势力吗？他虽然是市委书记，可这事具体操作还是老曹负责，这里面操作空间就大了，只要运作得好，最后完全可以让姓段的为我们做嫁衣，风头让他出，好处我们得，这也很不错不是.……”。


  　　（PS:大家应该感觉到了，最近我写的东西都很平淡，感觉灵感一点都没有，所以我准备去云南旅游一趟，算是一次帮段昱寻根之旅吧，希望能找到一些灵感吧，这次旅游需要六天时间，旅途中恐怕无法更新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破解难题

  　　范志刚一听眼睛就亮了，对啊，段昱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推出这个干部公开招考方案，但是段昱再强势，也不可能直接插手公开招考的具体工作，毕竟那是组织部的职责范畴，自己完全可以通过曹跃进安插一些忠于自己的基层干部进去，让段昱精心策划的这个方案为自己做嫁衣，以后逐步把段昱架空，让呼鄂斯尔市重回自己的掌控之下。


  　　想到这里，范志刚就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曹跃进道：“老曹，福标的这个主意不错，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啊，真要让市委那位把势力培植起来了，呼鄂斯尔市可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曹跃进却显得有些犹豫，他刚被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给敲打了一番，要是再背着段昱搞小动作，一旦事情败露，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就算是当到头了。


  　　一旁的李福标见曹跃进有些犹豫不决，连忙劝导道：“老曹，你怕什么，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由你们组织部一手操作，笔试阅卷评分都由你们安排，你这个组织部长动点手脚还不是举手之劳，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再说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回 干了吧，市里每回公务员招考、选调生考试，你敢说你没搞点小动作？还有你不是有个侄子想调到市里来任职，你怕人说闲话一直没点头，这次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闲话来……”。


  　　“再说姓段的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真要让他在呼鄂斯尔市站稳了脚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腾出手来只怕就要对付咱们了，你是聪明人，不会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吧……”。


  　　给李福标这么一挑唆，曹跃进也有些动摇了，自己事自己知，他这个组织部长屁股确实不怎么干净，买官卖官，通过干部调整收钱，这种事他可没少干，段昱一来就动作不断，显然是来者不善，书记管干部，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在他下面，以后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就咬了咬牙道：“行，这事我干了，不过万一有什么事，两位哥哥可别只顾着看笑话，让我一个人顶锅啊！……”。


  　　范志刚哈哈一笑道：“老曹，这个你放心，不只是市委那位上面有人，省委顾书记对咱们呼鄂斯尔市也是很关心的，昨天我就把市委那位最近的表现向顾书记做了汇报，顾书记也说他在胡闹呢！……”。


  　　李福标也连忙附和道：“就是，上次市委那位搞什么微服私访，到我们基层派出所大做文章，我也向迟省长汇报了，迟省长也很不满，我们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就算他是市委书记，也不能绕过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指手画脚！等着瞧吧，他这么弄下去，上面的大佬们也不会任由他这么胡闹的，就算他有宋省长做靠山，可省委王开封书记向来不喜欢这种爱出风头特立独行的干部，肯定会出来说话的……”。


  　　干部公开招考的消息一传出，立刻在呼鄂斯尔市的干部中引起了轰动，对于那些有真才实干却苦于没关系没靠山的基层干部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这次干部公开招考条件特别优厚，门槛设置也很低，只要是有三年以上基层工作经验，无论现在有无行政级别都可以报考，一旦通过选拔，就会破格提拔为副处级干部，这简直可以说是鲤鱼跃龙门一样的机遇，让那些怀才不遇的干部们欣喜若狂。


  　　更重要的是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向基层干部们传递了一个重要信号，新来的市委书记是个不拘一格用人才的人，这和历史上那个有名的“千金买马骨”的典故是一个道理，段昱能够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说明他是一个真正求贤若渴的领导，这让那些本来对他不太了解的基层干部一下子对他有了深刻的认识，也让那些想有所作为却怀才不遇的基层干部大感振奋！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也有不少没有真才实干靠着裙带关系混进干部队伍里的官员动心了，虽然在市委关于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通知文件里明确规定，此次干部公开招考要确保公开、公正，任何人不准搞特殊化，尤其是领导干部不得为此事帮人打招呼、写条子、开后门，一经发现，不仅会取消参考资格，还要追究帮其打招呼的领导干部的责任，但在巨大的诱惑前，仍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组织部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段昱对此次干部招考也十分重视，一向十分低调的他第一次高调地在电视新闻里亮相，号召有志于呼鄂斯尔市发展的基层干部积极报名参加此次干部公开招考，为了防止考题泄露，笔试考题他专门请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安排专家出题，分A、B两套考题，封存后由省委组织部派专员在笔试开始前再送到呼鄂斯尔市来，这也使得曹跃进等人本想在考题上做文章的想法落了空。


  　　而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的反响也十分热烈，报名人数达到了6000多人，而最终能被选拔出来的名额只有20名，比例达到了300比1，可见竞争有多激烈。


  　　公开招考报名工作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段昱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选拔人才只是一个开始，他真正要面对的难题是如何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让呼鄂斯尔市从目前的困境中摆脱出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段昱对目前呼鄂斯尔市面临的几大问题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一是地产泡沫，也就是房地产行业去库存的问题，二是民间借贷的问题，三是煤矿等资源产业转型的问题，对此段昱也有了基本的思路，第一步挤掉泡沫，第二步给伤口做清洁，也就是清查融资平台、重点企业的债务，第三就是补足养分。但是这个思路要真正实施起来却很难，因为呼鄂斯尔市面临的这个几个难题可以说是具有全国代表性的难题，当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策划大师

  　　尤其是地产泡沫问题，目前在全国许多城市都存在，之前在范志刚的主导下，呼鄂斯尔市制定了“先安商气，再聚人气”的策略，但在段昱看来，这个策略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没有人气，商气又怎么能安得住呢，靠政府补贴和政策扶持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可以说是本末倒置。


  　　但是要在短时间内为呼鄂斯尔市聚集人气却很难，康巴拉新城区最初的规划是按一百万人设计的，但现在入住康巴拉新城区的却只有7.8万人，加上流动人口也才十万人，要想让呼鄂斯尔市在短时间内聚集几十万人口，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段昱不是神仙，他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为此段昱查阅了国内外大量的地产营销案例，最后他从国内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的营销案例中找到了灵感。


  　　碧桂园的老板本来是开建筑公司的，当时钢筋、水泥和木材等建材价格翻番上涨，房地产开发商处于崩溃的边缘。而此时，他的建筑公司为原开发商垫资建造了近4000套别墅，因后续资金缺乏，所建地段又比较偏，成为当时南方最大的烂尾楼。当他向开发商索要工程所垫费用时，开发商却让他销售已经盖好的别墅，以销售收入核销建筑成本。仓促之中，他“无辜”地从造房者变成了卖房者。


  　　病急乱投医，焦急万分的碧桂园老板只能是四处寻找“高人”和“策划大师”指点，但是他找到的这些“高人”和“策划大师”多是夸夸其谈之辈，根本无法化解他所面临的难题，这时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这个人就是当时还在新华社当记者后来成为了华夏最有名的地产策划人——王志纲！

  　　当时碧桂园的老板找到王志纲，只是想利用他的记者身份为碧桂园项目鼓吹一番，经过一番交谈后，他却被王志纲的想法所折服，当场拍板聘其为总策划。王志纲没让他失望。在国家进行房地产宏观调控之时，王志纲以创办名校为切入点，打出一张漂亮的“教育牌”，不仅让将碧桂园所有的别墅销售一空，创造了当时地产销售业的“神话”，更创造出了独特的“碧桂园模式”，使得碧桂园一跃成为华夏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开发商，也是当今华夏土地储备量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成功在香港联交所上市，市值过千亿，堪称华夏房地产企业的财富皇帝。


  　　如今呼鄂斯尔市的情况和当年的碧桂园何其相似，完全可以借鉴“碧桂园模式”的经验，打教育牌，段昱的想法是在这里创办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最好的大学，让康巴拉新城区成为一座“教育城”！

  　　谁都知道学校附近往往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一所中学师生人数起码有上万人，一所大学的师生人数更高达上十万人，这无疑是在最短时间内为呼鄂斯尔市聚集人气的最好办法，而通过教育产业再拉动第三产业的发展，呼鄂斯尔市的繁华就指日可待了！

  　　当然这样一个宏伟构想要实施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的，段昱就想到了帮助碧桂园创造“神话”的那位“奇人”-——王志纲！除了碧桂园，王志纲后来还策划了包括南云世博会在内的诸多成功案例，第一个提出了“泛地产战略”的概念，这让他成为很多城市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追逐的对象，甚至有人说，谁拥有了王志纲，谁就拥有了开启财富宝藏的金钥匙。


  　　难得的是拥有了诸多“神话光环”的王志纲却出奇的低调，除了“碧桂园神话”刚出来那几年被炒作得很火，这些年已经很少抛头露面，很少在新闻媒体上看到他的名字，以至于人们对这位开创了房地产策划的先河，堪称华夏咨询策划业“第一人”的奇人都有些遗忘了。


  　　这反倒让段昱对这位奇人越发的感兴趣了，他立刻把市委秘书长林文找来，让他马上去一趟深圳，请王志纲出山，来为呼鄂斯尔市把脉，出谋划策，林文犹豫了一下道：“段书记，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所谓的“策划大师”大都是炒作出来的，通常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是靠不住的，而且我们是政府机构，不是企业，那些策划大师大都是为企业搞策划的，套路不一样，之前我们市里也不是没请过这些所谓的“策划大师”来搞策划，咱们前面这个中央广场就是他们策划出来的，结果您也看到了，白花了好多冤枉钱不说，局面还越来越糟糕，咱们真的再折腾不起了……”。


  　　其实林文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呼鄂斯尔市目前的问题是段昱上任之前就有的，所以哪怕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段昱头上，但是如果段昱请这个王志纲来搞策划，最后却没达到理想的效果，那段昱的责任就大了，也会成为范志刚等人攻击他的口实，这等于段昱把自己的仕途命运押在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这在林文看来实在有些轻率了。


  　　段昱呵呵笑着摆摆手道：“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这位王志纲和那些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策划大师”是不一样的，他如果想炒作自己很容易，可是他却选择了低调，这恰恰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我手头还有好些事没理顺，就麻烦林秘书长走一趟吧，一定要把这位奇人请来，咱们呼鄂斯尔市要想走出困境靠寻常的思路是不行的，必须要寻求新的思路，这个王志纲对城市运营也很有经验，就是他了！……”。


  　　林文见段昱十分坚持，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第二天就坐飞起去了深圳找王志纲，本以为自己这位市委常委亲自出马，此行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他这趟去深圳最终却连王志纲的面都没见到，接待他的王志纲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傲娇得很，搞得他最后只能怄了一肚子气空手而归。


  第五百六十五章 见志纲


  　　林文一回到呼鄂斯尔市就气冲冲地来到段昱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不等段昱发问，就满腔怨气地摆摆手道：“段书记，你交待的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那个王志纲架子比省长都还大，我好歹也是一副厅级干部，他居然面都不露，打发下面几个小年轻接待我，那几个小年轻更气人，开口就说十个亿以下的项目他们不接，还说要找他们做策划可以，要按他们的规矩来，先打一千万预付款，他们再派团队过来考察，什么事都还没做，就要一千万，这不是抢钱吗？！简直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这还不算，我看他们开价太离谱了，就说价钱太高了，能不能优惠，他们居然说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换个能做主的来，但是他们的规矩是不能变的，少于这个价一切免谈！你说气不气人！这哪里是请搞策划的啊，分明是请大爷啊，真要把这帮大爷请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我算是脾气好的，要是碰到咱们下面那帮子脾气暴躁的本土干部，估计非得打起来不可，段书记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比较好！.……”。


  　　段昱呵呵笑着站了起来，亲自给林文泡了一杯茶，笑笑道：“林秘书长辛苦了，喝杯茶消消火吧，这个事啊，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看，有本事的人多是有些古怪脾气的，当年刘玄德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还吃了闭门羹呢，越是傲气越说明有本事，要不然他开的工作室怎么能维持得下去呢，这样吧，市里的事特别是干部公开招考的事你帮我盯一盯，我亲自去深圳跑一趟，会一会这位奇人.……”。


  　　然而段昱这位市委书记亲自来到深圳同样没有得到什么礼遇，王志纲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王老师这些年将主要精力都用在著书立说上，已经很少亲自参与具体的项目策划了，王志纲工作室聘请的都是一些思想新锐的小年轻，身上确实都带着些狂傲，直接对段昱说，杀猪焉用宰牛刀，就你们这项目还用得着我们王老师亲自出马吗？你把策划咨询费打过来，我们派个团队过去，分分钟帮你搞定了。


  　　段昱也不生气，笑笑道：“策划咨询费没有问题，但是我必须见到王志纲老师，不是我信不过你们，我们这个项目可不是一般的商业项目，涉及到城市运营和政府重大决策，需要有大格局、大智慧的人才能操作，你们还太年轻了，恐怕无法胜任.……”。


  　　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都是眼高于顶，除了王志纲，对谁都不服气，一听段昱这话肺都快气炸了，哪里还管段昱是市委书记，直接跟他论战起来，段昱本就是经济管理专业的研究生毕业，虽然这些年忙于政务，但是功课确是从未拉下的，理论基础很扎实，又有多年实际操作经验，真要辩论起来，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双方把接待室当成了一座辩论道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开始还是一对一辩论，后来不断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听说来了位奇特的政府官员，把谁谁谁给辩倒了，纷纷过来看热闹，又都忍不住加入了战团，最后变成了段昱舌战群儒。


  　　有意思的是，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思想活跃，并不是联合起来和段昱辩论，也有被段昱的观点说服，转而帮段昱和自己的同事辩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志纲为自己的工作室创造了一种极其宽松和自由的文化，在这种文化氛围中，思想的碰撞更容易产生火花！


  　　这一场辩论下来，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个个争得面红耳赤，而段昱却始终是云淡风轻，显得游刃有余，自是高下立判，最后还是段昱一看时间不早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摆摆手笑道：“时间不早了，这都到吃晚饭点了，诸位要是有空的话，我请诸位吃个便饭，咱们继续，要是没空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明天再来.……”。


  　　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面面相觑，这一番辩战下来，他们嘴上不肯认输，但心里对段昱这位与他们之前见过的政府官员完全不同的市委书记还是有些心折的，可要说像没事似的跟段昱一起吃饭喝酒又有些拉不下脸面。


  　　段昱也没有勉强，笑了笑朝他们挥挥手就离开，就在附近的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到上班时间又去了王志纲工作室，这次接待的工作人员就客气多了，一见他到来就迎了上来，“段书记，我们王老师答应见您，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之前段昱也在网络上和杂志封面上看见过王志纲的照片，但看到他本人时却还是愣了一下，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宽松的麻布衣服，带着憨憨的笑容，看起来像一个年老还有点邋遢的道士，和在杂志封面上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王志纲反差很大，只有眼中不时闪过的睿智光芒让段昱确定自己没找错人。


  　　王志纲见到段昱到来，既没有热情地迎上来，甚至连礼节性的请段昱坐和泡茶都没有，而是很没有礼貌地目光灼灼地盯住段昱看，段昱也不以为意，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王志纲才朝他展颜一笑，不伦不类地朝他拱手道：“段书记，失礼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市委书记，我见过的政府高官和身家亿万的大富豪不少，我敢说我只要看他几眼就能大略猜出他们的脾气和性格弱点，只有少数几人是我看不透的，你算一个，请坐吧！……”。


  　　段昱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哈哈大笑道：“王老师，要见到你可真不容易呢，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大家都说你是商人师，生活家，民间思想家，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评价啊！.……”。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发现问题

  　　王志纲瞟了段昱一眼，微微一笑道：“段书记，你是对我们工作人员接待你的态度不满啊，没办法，我们做策划咨询的，说白了就是卖脑，听起来很玄，说穿了却又不值钱，我们策划项目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客户非要按他自己的思路去操作，结果往往导致我们的策划达不到理想的效果，砸的却是我们自己的招牌，这些年我们也接了一些不成功的项目，大多是这种情况，所以我对我的员工的要求是不为客户奴，要保持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视角，这在外人看起来就是端架子了.……”。


  　　“我的很多客户，特别是我10年前帮他们的一些客户，现在几十亿身家了，他们经常问我，你应该稍微多跨半步，你也跟我们一样富有，你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富有呢？我觉得华夏不缺一个二流老板，华夏缺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能够自尊自信自立、既被社会所认同又能保持自己的独立个性的市场经济时代的新型知识分子。对于我来说，我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学者，一只腿在海里，一只腿在岸上的市场化学者，所以为什么现在很多老板既敬爱我又怕我，因为我是听其言观其行，他说什么和他自己心里面想什么，我一听就明白……”。


  　　段昱听了不由暗暗叹服，王志纲还真是名不虚传，通过只言片语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对于一个曾经获得过那么大的成功拥有那么多光环的人，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是很不容易的，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接下来一番交谈让段昱和王志纲都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特别是段昱关于让康巴拉新城区成为一座“教育城”的发展思路让王志纲大赞深得他当初策划碧桂园案例的精髓，呼鄂斯尔市有这样的市委书记又何愁发展不起来。


  　　不过谈到那一千万的策划咨询费时，王志纲却笑笑道：“段老弟，你我可以算是忘年之交，本来这些年我已经很少亲自参与项目策划了，但你这个案子我一定亲自操刀，钱对于我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数字，但既然定了规矩，这个规矩我也不能破，而且只有客户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客户才会对我们的策划方案引起足够的重视，操作过程才不至于变形.……”。


  　　段昱也爽快，当即拍板道：“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王老师一定能为我们呼鄂斯尔市指出一条金光大道来，我回去以后就安排市财政给你们工作室打款，我就在呼鄂斯尔恭候王老师大驾了！……”。


  　　虽然当着王志纲的面段昱答应得很爽快，但是说实话他其实也挺为难的，毕竟一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花这么多钱买一个虚无缥缈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到效果的策划方案，常委会上那些老爷官员们肯定是很难接受的，更别说范志刚正憋着一口气要跟他别别苗头呢。不过对于段昱来说，只要他认定的事，无论有多大的阻力，他都会克服困难推行下去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段昱屁股还没坐稳，陈丽华就来了，对于这位女公安局长，段昱还是很看重的，经过上次他对陈丽华的点拨，陈丽华对公安局内部进行了全面整顿，在党委会上撤换了好几个不听招呼的派出所长，上次那个不肯派警力的防暴支队的支队长也被她要求停职反省了，第一次展现了她这位女公安局长的锋芒，虽然常务副局长左前进强力反对，但陈丽华手拿段昱的尚方宝剑，团结了大多数党委委员，完全掌控住了党委会的局面，左前进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了。


  　　但陈丽华今天却表现得有些异常，显得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段昱就有些奇怪了，一向性格直爽的陈丽华今天是怎么了？就呵呵笑道：“丽华同志，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嘛，不要有顾虑，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陈丽华之所以会有些扭扭捏捏，是因为她来找段昱来汇报的事情算是半公半私，她的一个表弟报名参加了这次干部公开招考，陈丽华本不是喜欢走后门找关系的人，加上她表弟本身素质还是很过硬的，她觉得通过这次公开招考选拔应该没有问题，而她表弟参加第一轮笔试后也自我感觉发挥得很好，通过此次笔试选拔很有把握。


  　　不过陈丽华的姑妈却是个很信奉关系的人，认为不找关系就办不成事，所以老来找陈丽华，要她帮忙打听打听，陈丽华却不过情面，正好她和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宋尚泽是高中同学，私交不错，而托宋尚泽打听一下表弟的考试成绩也不算是违反原则的事情，于是陈丽华就给宋尚泽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


  　　结果这一问却问出了一个让陈丽华倍感意外的情况出来了，作为常务副部长的宋尚泽在这件事情上居然完全被曹跃进排除在外了，从阅卷到评分都是曹跃进安排自己的亲信在一手操作，陈丽华马上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了，她如今已经把自己的仕途命运寄托在段昱身上，而段昱对这次公开招考又如此重视，所以她心里一动，连忙道：“老同学，麻烦你帮我去查一下我表弟的笔试成绩，看是否在初选名单里？.……”。


  　　宋尚泽却显得很是犹豫，曹跃进的工作作风很霸道，他这个常务副部长实际上权力很有限，曹跃进不让他插手此事显然是有意图的，如果他硬插上一手难免会和曹跃进撕破脸。


  　　陈丽华见宋尚泽不答话，也猜到了他的顾虑，笑笑道：“老同学，你不会是想在组织部当一辈子常务副部长吧，市委段书记对这次干部招考十分重视，你这个常务副部长应该要向他多汇报这次公开招考的真实情况，这对你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嘛，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宋尚泽


  　　宋尚泽就有心动了，这些年他一直被曹跃进压得死死的，当了个闲职部长，但是不代表他没想法，段昱上任后的一系列动作也被他看在眼里，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有想法有魄力的新市委书记，而眼前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站队机会，老同学陈丽华都这么坚定地选择跟段昱站队了，自己要是再优柔寡断倒是让她看笑话了，就咬了咬牙道：“行，这个忙我帮了，不过段书记那里我可说不上话，真要有什么问题由你去汇报啊！……”。


  　　陈丽华暗暗好笑，自己这位老同学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软，做事畏手畏脚，就笑道：“这个没问题，其实段书记为人很好打交道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估计他最后还是会要把你叫去问情况，我先帮你把号挂上啊……”。


  　　宋尚泽挂了电话就出了办公室，去了市委接待处下属的鸿园宾馆，组织部在这里包了一层楼，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笔试成绩阅卷、评分、统计都是在那里封闭进行的，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都不让与外界联系，曹跃进还不放心，专门派了自己的秘书何启铭在这里盯着。


  　　这种当监工的活自然是很枯燥的，何启铭觉得自家老板有些小题大做了，也没太放在心上，见这鸿园宾馆的一个女服务员长得很是妖娆，就假公济私跑到服务员的工作间泡.妞去了,那女服务员能搭上市委组织部长的秘书自然也是千肯万肯，两人很快打得火热，这个时候正在一起滚床单呢。


  　　所以宋尚泽来到这里的时候，何启铭就“恰巧”不在，其他的工作人员见到宋尚泽到来很诧异，连忙站起来道：“宋部长，您怎么来了？.……”。


  　　“同志们辛苦了，曹部长让我来看看大家，慰问一下.……”宋尚泽一边呵呵笑着挥挥手，一边装作很随意地翻阅起桌子的考卷来。


  　　“谢谢领导关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呢.……”那些工作人员也不疑有他，一则宋尚泽毕竟是常务副部长，来慰问一下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再则宋尚泽虽然不怎么管事，但人缘还是不错的，平时对下属也很和气，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在下属们心目中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私下里都叫他“弥勒佛”，所以也没有谁会不知趣地去求证宋尚泽是否是真的奉了曹跃进的指示来看望他们的。


  　　这次公开招考的干部笔试试卷都是按所在系统分好了类的，陈丽华的表弟叫郭子坤，在市电视台工作，属于宣传系统，所以宋尚泽很快找到了郭子坤的考卷，郭子坤这次确实考得不错，打了92分，算是难得的高分了，在这次公开招考的干部中足以排进前二十名。


  　　宋尚泽不动声色地放下考卷，微笑着点点头道：“嗯，不错，同志们工作很仔细啊.……”，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最后的排名和入选名单出来没有，市委段书记对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工作很重视啊，我们一定要保证这次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开，及时对外公布！……”。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道：“宋部长，何主任（何启铭同时兼着市委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一职）交待我们只负责把考卷分拣归类封存，然后由他报给曹部长，所以最后的排名和入选名单什么时候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呢……”。


  　　宋尚泽心里一沉，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否则曹跃进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让工作人员直接统计排名对外公布就是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嗯，这么重要的事情是要由曹部长把把关才行，那你们继续忙吧，我回部里处理点事……”，说着就挥挥手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装作不经意地对送他出去的工作人员摆摆手道：“你不用送我了，对了，一会何主任回来你不要说我来过了，省得他以为我不放心他工作，过来查岗，心里有看法……”。


  　　回到组织部，宋尚泽又特意去了一趟文印室，因为组织部对外发文都会通过文印室打印成文，一旦干部公开招考笔试通过的初选名单出来，文印室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恰巧文印室负责打印的小赵还是宋尚泽一个老同事的女儿，小赵能够进组织部工作还是宋尚泽打了招呼的，平时宋尚泽对她也挺关照，所以小赵对宋尚泽十分尊敬，见他带来连忙站起来迎接，“宋部长，您怎么来了……”。


  　　宋尚泽对小赵摆摆手道：“小赵，你忙你的，我就是随便转转，对了，一会儿干部公开招考的笔试通过初选名单出来，你记得第一时间发一份电子档给我看看……”。


  　　小赵自是忙不迭地答应了，宋尚泽就回办公室守着电脑坐立不安地等着，每过一会儿都会看看QQ头像有没有闪动，生怕一时没注意错过了小赵发来的信息，中间还催了小赵几次，小赵却说名单还没到她那里来。


  　　一直等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小赵才终于把名单电子档发过来了，宋尚泽迫不及待地打开名单电子档一看，名单上果然没有郭子坤的名字，而他之前翻阅考卷印象中几个得分较高的考生的名字也都没有。


  　　宋尚泽心里一跳，虽然他早已猜到曹跃进可能会在名单上做手脚，但也以为曹跃进顶多会是在名单中夹塞几个关系户，没想到曹跃进如此大胆，居然把名单全换了！

  　　这下宋尚泽就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一旦把这件事捅出去，那就是大事件了，一定会把曹跃进彻底得罪死了，如果这次不能把曹跃进扳倒的话，那他在组织部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宋尚泽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与其在组织部这样窝窝囊囊地当过闲职部长，还不如赌上一把，如果能把曹跃进扳倒，他就彻底翻身了，没准能一跃成为组织部长也不一定呢，想到这里，宋尚泽不再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丽华的电话！


  第五百六十八章 开刀

  　　此时陈丽华就坐在段昱办公室向段昱汇报此事，段昱听完陈丽华的汇报，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他之前也听说过曹跃进和范志刚、李福标他们走得比较近，之所以还是把干部公开招考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曹跃进具体负责，就是想给曹跃进一次机会，毕竟说是书记管干部，但组织部长不配合，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就比较麻烦。


  　　但如今曹跃进的所作所为却已经触碰到段昱的底线了，曹跃进明知段昱对此次干部公开招考如此重视，而且在常委会上段昱也再三强调要确保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平、公开，曹跃进却如此胆大妄为，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搞暗箱操作。


  　　这件事让段昱彻底把曹跃进打入了另册，他想尽快打开呼鄂斯尔市的局面，首先就要树立自己的威信，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执政思路得到坚决的贯彻和执行，让下面的干部不敢阳奉阴违，既然曹跃进不珍惜自己给他的机会，那自己也不介意用他做一块踏脚石，来一次杀鸡骇猴树立自己的威信！


  　　段昱还是冷静的，如果这个时候他急着去向曹跃进兴师问罪只会打草惊蛇，曹跃进毕竟是市委组织部长，是省管干部，就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可能随便要求撤换的，如果没有扎实的一手证据，根本动不了他，所以段昱必须抢在曹跃进发现事情败露之前把证据给坐实了，至于能不能把曹跃进拉下马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想到这里，段昱就不动声色地对陈丽华严肃道：“丽华同志，你刚才反映的情况很重要，你说这件事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宋尚泽同志告诉你的是吧？那你能不能请尚泽同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再向他详细了解一下有关情况.……”。


  　　宋尚泽此时其实就在楼下等着呢，此事关系重大，让一向自诩很超脱的宋尚泽也没法保持淡定了，正焦急地来回在楼下大厅里来回踱着步，手机就响了，宋尚泽就知道肯定是段昱要亲自召见自己了，连忙按下接听健，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快步向电梯走去。


  　　第一次见市委书记，尤其是这件事很可能还会关系到自己今后的仕途命运，宋尚泽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所以向段昱汇报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好在大致情况刚才陈丽华已经向段昱汇报过了，所以段昱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段昱看人眼光还是很毒的，宋尚泽为人谨小慎微，缺乏魄力，但段昱现在并不需要一个强力的市委组织部长，而是需要一个能忠实地贯彻自己意图的组织部长，这一点宋尚泽还是很合适的。


  　　所以等宋尚泽汇报完后，段昱就和颜悦色地朝他点头微笑道：“尚泽同志，你能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向组织汇报说明你是一个很坚持原则的同志，组织部现在就缺乏像你这样敢于坚持原则的同志啊……”。


  　　宋尚泽心头一喜，段昱的话里已经隐含了要捧他上位的意思了，看来这次是押对宝了，本来有些紧张的也被惊喜的情绪冲淡了，连忙道：“段书记，曹跃进一向在组织部搞一言堂，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早看不下去了，我来的时候那份干部初选名单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我们一定要抢在名单公布前阻止这件事，否则影响就太坏了，我建议您亲自过问此事！.……”。


  　　段昱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市纪委书记胡语录办公室的电话，“语录书记，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胡语录一来，段昱并没有直接说什么事情，而是转头对宋尚泽道：“尚泽同志，你把刚才反映的情况再向胡书记说一下.……”。


  　　段昱这样做当然是有讲究的，如果他直接向胡语录说明情况，难免有排除异己的嫌隙，由宋尚泽来向胡语录介绍情况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相对公允的位置了。


  　　宋尚泽把情况向胡语录又说了一遍，胡语录就皱起了眉头，段昱这其实是在让自己表态，处理这种事无疑是很得罪人的，尤其是还牵涉到一位市委常委，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掺和进去，但是如果宋尚泽反映的情况属实的话，这件事的性质又确实十分严重，他作为纪委书记又不得不表态，他和曹跃进的关系也只是一般，不可能在这样原则的问题上帮他打掩护，想了想道：“段书记，我不是信不过尚泽同志，不过这件事牵涉到一位市委常委，我们还是要慎重处理，首先要把情况调查清楚再下定论，我们纪委愿意配合市委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胡语录的这个表态有些模糊，不过段昱也知道自己刚来呼鄂斯尔市不久，不仅威信没树立起来，常委们对自己也都还持观望态度，胡语录能有这样的表态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这位纪委书记在大的原则上是站得住的，就打电话把外间办公室的郭小珲叫了过来，“小郭，你和尚泽同志现在马上去市委组织部，纪委这边就请胡书记派几个得力一点的工作人员参加，到市委组织部以后你们首先要立刻制止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笔试初选名单公布，然后立刻将此次笔试试卷封存，拿到我这里来，安排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重新统计排名情况！……”。


  　　郭小珲一听就知道段昱是准备拿曹跃进开刀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胡语录比较滑头一点，并没有亲自参加调查，而是叫市纪委的一位李姓副书记带队，再叫了两个市纪委工作人员，跟着宋尚泽和郭小珲去了市委组织部。


  　　一行人到了市委组织部就直奔曹跃进办公室，曹跃进一看这阵容脸色就变了，再看到站在最后的宋尚泽就更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他能做到市委组织部长，养气功夫还是有的，狠狠地瞪了宋尚泽一眼，脸上却是面色如常地迎了上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 没品招数

  　　曹跃进和市纪委这位李副书记也认识，路上碰到也会点点头的，就打着哈哈道：“哟，李书记，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我们市委组织部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连纪委都惊动了？.……”。


  　　李副书记本来突然接到这个任务也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虽说搞纪检工作是最不能讲人情的，但真要对熟人下手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更何况曹跃进是市委常委，这件事明显牵扯到上层斗争，纪委一把手胡语录都不出面，他就是来打酱油的，所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接话，却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郭小珲。


  　　郭小珲在这一行人中级别是最低的，不过他代表的是段昱，所以李副书记才会把目光投向他，郭小珲也知道自己此行责任重大，倒也不怯场，严肃而不失礼貌地对曹跃进沉声道：“曹部长，你好！段书记下达重要指示，让我和宋副部长将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笔试考卷和准备公布的名单带过去.……”。


  　　曹跃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心中最担心地事发生了，却仍然强做镇定故作诧异道：“这是为何？”


  　　郭小珲虽然年轻，但是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传达段书记的指示，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曹部长您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段书记.……”。


  　　曹跃进被郭小珲这个软钉子给噎得要死，又不好对郭小珲发作，毕竟郭小珲代表的是段昱，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宋尚泽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子，就又用狠毒的目光瞟了宋尚泽一眼，冷冷地道：“宋部长，还真看不出啊，什么时候搭上段书记的线了？……”。


  　　宋尚泽这些年来一直被曹跃进压着，对曹跃进本来是有些畏惧心理的，但此时被他带着轻蔑的口吻的话语给激了一下反而放开了，把心一横，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曹部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段书记对此次干部公开招考很重视，他亲自过问此事再正常不过，你是不是想多了.……”。


  　　见一向在自己面前缩手缩脚的宋尚泽居然敢顶撞自己了，曹跃进心里越发恼火，不过他也知道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把眼前这个难关糊弄过去，就故作镇定地摊摊手道：“额，这个可能有点问题，考生的试卷已经封存了，拟定的名单，也已经公布了.……”。


  　　郭小珲和宋尚泽俱是一惊，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让曹跃进抢了先，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由郭小珲向曹跃进追问道：“曹部长，名单是什么时候公布的？.……”。


  　　“半个多小时之前吧。”曹跃进淡淡地道。实际上，名单才公布了十几分钟，但他非说是半个多小时，目的就是造成生米已经铸成熟饭的假象。


  　　郭小珲顿感事情重大，事情发生这突然的变故，他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了，只能向段昱请示，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段昱的电话，“段书记，我是小郭，向您汇报一个紧急情况。”


  　　“说吧。”


  　　“曹部长说，名单已经公布了。”


  　　“什么时候公布的？！”


  　　“半个小时之前。”


  　　听到这里，段昱的怒火再次上涌，曹跃进到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明显是要一错到底了，这也是公然的和自己对抗了，越是这种时候，段昱反而越是冷静，寒声道：“你告诉曹部长，立即将公布的名单收回来，否则，他就等着被撤职吧！.……”。


  　　郭小珲打电话的时候，曹跃进就在旁边，所以段昱的话他也听到了，也知道段昱这是发真火了，市委一把手的真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所以心里也有些发毛了，连忙道：“郭秘书，我想和段书记说几句话.……”。


  　　郭小珲点了点头，忙道：“段书记，曹部长要和您通话。”，说完，立即将手机递给了曹跃进。


  　　曹跃进接过手机后，恭敬地喊了声段书记，但手机中却只传来了电话挂断的盲音。


  　　这一幕就相当尴尬了，曹跃进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很是颓废地缓缓垂下手臂，将手机递给了郭小珲。


  　　郭小珲知道段昱是故意挂断电话不和曹跃进通电话，接过手机，就公事公办地道：“曹部长，段书记的指示你也听到了，赶紧执行吧，要不然我们都不好交差.……”。


  　　曹跃进此时正在绞尽脑汁思索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他很清楚，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棘手了，公布的名单中，里边藏着多少猫腻，他自己清楚得很。如果原始试卷真的落到了段昱的手中，被查出真相后，那他这个组织部长也就干到头了。


  　　最要命的是，和郭小珲一起来的，是自己的死对头宋尚泽。宋尚泽虽然是常务副部长，但这几年被自己压制的很是灰头土脸，在部里连个中层的实权都不如。但宋尚泽虽然没有实权，但对组织部这点事还是门清的，有他这个“内鬼”，段昱要找自己的茬子可以说是一找一个准，招招都能打在自己的七寸上！

  　　当务之急，唯一的救急办法，是赶快通知自己的人，将真实试卷销毁，来个死活不认账。想到这里，曹跃进转身就朝外走。


  　　郭小珲连忙叫住他道：“曹部长，你干什么去？请你赶快安排人带我们去拿试卷和名单。”


  　　“嗯，好，好，我先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安排，没办法，人有三急啊！”曹跃进一边故作痛苦状地捂了捂肚子，一边自顾自往外走。


  　　郭小珲就愣住了，他没想到曹跃进这位市委组织部长居然连屎遁这样没品的招都使得出来，偏生这样没品的招还不好应对，他们此时只是调查，没有权利对曹跃进采取任何措施，更不可能限制曹跃进这位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的人身自由！


  第五百七十章 富贵险中求


  　　这下郭小珲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了，只能看着曹跃进越走越远，这个时候就显出宋尚泽的老成了，他这个闲职副部长官场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自然知道曹跃进打的什么鬼主意，立刻快步走到那纪委李副书记面前，压低嗓门道：“李书记，我们都是具体办差的，这件事要是办砸了，出了茬子，板子打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那李副书记本来是打定主意准备打酱油了，给宋尚泽这么一提醒也醒过神来，他要是这样完全不作为只怕也交不了差，连忙朝他带来的两个市纪委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市纪委办这种案子也是办溜了的，嫌疑人屎遁尿遁之类的招数自然也见多了，那两名市纪委工作人员立刻会意，朝李副书记点了点头，也快步跟着曹跃进向厕所走去。


  　　当然曹跃进毕竟是市委常委，他们两个小小的纪检工作人员，做的也不能太过分了，因为曹跃进现在还不是什么被双规的人员。他们只能远远地跟在后边。


  　　曹跃进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由于心急火燎，他也没有注意到后边有人跟来，进了厕所之后，他立即掏出手机来，拨通了自己的秘书何启铭的手机，待要开口说话时，他警惕地朝后扫了一眼，忽地发现厕所门外似乎有人。


  　　曹跃进当真是个老狐狸，他装着吐痰，立即从厕所走了出来，发现是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站在厕所门外。顿时脸色不悦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怎么我这个市委组织部长连上个厕所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市委组织部长的官威还是挺吓人的，那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忙不迭地解释道：“曹部长，您别误会，我们也是过来解手的.……”。


  　　曹跃进脸色更不好了，有站在厕所外面解手的吗？！就阴沉着脸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进来？！”。


  　　那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处理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答得倒是挺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赔笑道：“曹部长，不好意思，我们想等您上完之后，我们再进去，你毕竟是领导嘛，尊重领导是应该的……”。


  　　曹跃进被这两名纪委工作人员看似恭维实则藏着骨头的话又噎了个半死，脸色极其不悦地吐了口痰，随即掉头又进了厕所，直接跨进了隔间中，将门带上，随即掏出手机，匆忙给他的秘书何启铭发起了短信：“你这个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出篓子了，你快点将那些原始试卷销毁！……”。


  　　何启铭此时正在楼下办公室按照曹跃进的指示安排笔试初选名单公布的事，刚才曹跃进打他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正准备给曹跃进回过来，短信提示音就响了，一看短信内容，顿时大吃一惊，忙回复短信：“啊？！老板，发生什么事了？为啥要销毁原始试卷啊？”。


  　　曹跃进心情正槽糕透顶，哪有心情向何启铭解释啊，暗骂一声蠢货，又匆忙回复道：“不要问为啥？让你销毁就快点销毁！……”。


  　　何启铭从没见曹跃进如此慌张，也有些慌神，连忙发短信问道：“那怎么销毁？……”。


  　　曹跃进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这个何启铭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不开窍呢，如果自己能躲过此劫，一定要换个机灵点的秘书，急忙回复：“用火，制造火灾！”。


  　　啊！何启铭脑袋一下子就蒙了，他也不傻，这纵火罪可是大罪，尤其是这原始试卷如今正封存在市委组织部的档案室里，那里面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档案资料，一旦查出是他纵火，那责任可就大了，别说官帽子不保，只怕下辈子都要在牢房里度过了。


  　　曹跃进一看何启铭没有马上回复，也猜到了何启铭心中的顾虑，心里又暗骂道，何启铭这个反骨仔，平时一口一个愿意为老板肝脑涂地，关键时刻又缩头了，只要度过这一难，自己一定要换个新秘书，不过现在却得先把何启铭稳住，让他帮自己把原始试卷销毁了，连忙又编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启铭，我平时待你不薄吧，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你放心，有事我会替你开脱的，你不是一直想外放吗？只要我过了这关，我保你一个副区长当！……”。


  　　何启铭也知道自己仕途命运是和曹跃进捆绑在一起的，曹跃进如果倒了，他也没好日子过，更何况曹跃进答应事后保举他去任副区长，那也是实权职位了，富贵险中求，就咬了咬牙，赶忙回复：“是！老板放心，我对您是绝对忠心的，我这就去办！”。


  　　曹跃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当领导惯了，很少用手机发短信，发完了这几条短信之后，竟然忙活的额头全是冷汗。


  　　他待要伸手推门出来时，又多了个心眼，伸手按了一下马桶冲水按钮，哗哗的水流冲厕声立刻响了起来，好让外面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相信，他是真的在上厕所。


  　　此时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正躲在厕所门外监视着他，看到他从厕所出来，朝他干笑着点了点头，也装模作样地进去上了一下厕所，又匆忙地快步追了出来。


  　　一出来却发现曹跃进居然还没有走，而是在外面的洗手池边慢悠悠地洗着手，见到他们出来脸上还露出一丝讥笑的神情，慢悠悠地道：“就上完了？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就有尿频尿急的毛病啊，这可不是小问题啊，得赶紧治！……”。


  　　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被曹跃进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也骂上了，妈的，你就耍你的部长威风吧，最好别落在我们手里，否则不管你之前当多大的官，也得照样老老实实的。


  　　曹跃进自然不知道这两个纪委工作人员打的什么主意，只感觉心里的气顺多了，慢慢腾腾的洗完手，这才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地朝回走，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第五百七十一章 赌博

  　　曹跃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好让自己的秘书何启铭将那把火烧起来，只要烧起来，将试卷销毁，无论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了。


  　　深知曹跃进为人的宋尚泽，早就已经等得心烦气躁不耐烦了。他知道曹跃进使的是缓兵之计，以达到其尽量拖延时间的目的，那就是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宋尚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曹跃进这个厕所都上了快一刻钟了，不行！再这样等下去肯定会出幺蛾子，他连忙低声对郭小珲道：“郭秘书，我感觉事情不太对劲，曹跃进这么个拖延法，我担心事情有变。”


  　　郭小珲点了点头，他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段昱将这么大件事交给他，如果办砸了，他就没法交差了。忙低声问道：“宋部长，那你说咋办？”


  　　“刻不容缓，咱们立即到档案室去，将原始试卷先控制起来。”宋尚泽用力握了握拳头道。


  　　“嗯，好！”


  　　说办就办，当机立断，两人立即朝外就走，一出门，就碰上了慢慢悠悠返回来的曹跃进。


  　　“你们这是去干啥？”曹跃进故作吃惊地问道，微张双手拦住了郭小珲他们的去路。


  　　郭小珲皱了皱眉头道：“曹部长，段书记又打电话来催了，我们还是直接到档案室去吧……”。


  　　“哈哈，这种小事，还要劳你郭秘书大驾啊？呵呵，你们别急，先到我办公室屋里坐，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立即送过来.……”曹跃进打了个哈哈，边说边伸手拉住了郭小珲，朝办公室里走去。


  　　郭小珲被曹跃进这样亲热地拉着手心里老大不自在，但曹跃进毕竟是市委常委，人家都亲自用手拉着自己往办公室里走了，还说让人立即送过来，自己也不好甩开他的手，再坚持己见，就显得太不尊重领导了。


  　　没有办法，郭小珲只好跟着曹跃进又返了回来，曹跃进极其热情地将郭小珲按在了沙发上，又准备亲自去给他泡茶，郭小珲连忙站了起来，摆摆手道：“曹部长，我不渴，您就别泡茶了，再说也没有让领导亲自给我泡茶的道理啊！您还是快打电话让人把试卷和名单送过来吧！.……”。


  　　曹跃进却自顾自地泡着茶，转头呵呵笑道：“郭秘书，别着急嘛，你今天代表的是段书记，到了我办公室茶都不喝一杯怎么行呢？！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放心，误不了事！我泡好茶，这就打电话让人把试卷和名单送过来.……”。


  　　“曹部长，那就尽快吧……”郭小珲犹豫了一下，只得重新坐下来，这杯茶他要是不喝，传出去就成了他这个市委书记秘书过于倨傲，市委组织部长亲自泡茶居然不给面子。


  　　郭小珲坐下来了，宋尚泽和那几个纪委的人也只好又跟了进来，虽然这里级别郭小珲是最低的，但他却是代表着段昱，大家都得听他的指挥。


  　　曹跃进泡好了茶，这才装模作样地坐回到办公桌后边，伸手摸起电话，拨通了何启铭的手机，大声道：“小何吗，你抓紧将这次公开竞聘的试卷和公布的名单送到我办公室来.……什么？你在外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哦，几分钟是吧？……嗯，好，你回来后，立即将试卷和名单送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后，曹跃进对众人耸耸肩道：“试卷和名单都是小何管着，他现在正在外边，几分钟后就回来了，大家再耐心等会吧.……”。


  　　宋尚泽知道曹跃进这是在尽量往后拖延时间，他说何启铭几分钟之后就能回来，但估计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内，何启铭是赶不回来的。况且，宋尚泽的直觉告诉他，何启铭并没有在外边，而是就在档案室里！


  　　看穿了曹跃进的阴谋，宋尚泽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很清楚，他现在已经处在了一个政治抉择的十字路口。如果不能利用这次机会击败曹跃进，那接下来他宋尚泽的政治命运将会变得扑朔迷离。


  　　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得堵上一把了。玩政治不就是等于在玩赌博吗？与其让自己在组织部里如此暗无天日地混下去，还不如豁出去搏上一搏。想到这里，宋尚泽掉头就朝外走。


  　　可曹跃进早就防着他呢，老奸巨猾的曹跃进一直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宋尚泽的身上，他很明白，今天只要防住了宋尚泽，就能涉险过关。至于郭小珲嘛，毕竟政治经验不足，远不如宋尚泽危险。


  　　所以宋尚泽一动，曹跃进立刻眉头一皱，厉声喝道：“老宋，你干什么去呢？郭秘书还在这里，你招呼不打就走也太失礼吧！快回来！.……”。


  　　宋尚泽懒得搭理他，匆匆回了一句：“我去解个手。”随即就走出了办公室。


  　　曹跃进目光阴毒地看着宋尚泽的背影离去，发现他果真朝西走去，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厕所在走廊的西边，宋尚泽朝西去，正是去厕所的方向。而档案室则是出门朝东走。而且他给何启铭下达销毁原始试卷的指令也有一段时间了，火应该快烧起来，曹跃进的心又稍稍放下了，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郭小珲和李副部长闲扯，耳朵却尖着听办公室外面的声响，因为只要火一烧起来，办公室走廊过道肯定会有人慌乱的喊叫的。


  　　宋尚泽顺着走廊快步朝西走去，但他并没有走进厕所，而是直接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是楼梯拐角的地方。宋尚泽闪身冲上楼梯，顺着楼梯攀爬到上一层楼，又快速顺着走廊朝东走，来到走廊的东头，又顺着走廊东头的楼梯来到了下一层，对着楼梯拐角的地方，正是市委组织部的档案室！

  　　档案室其实是有两间房子组成的，一间小的是档案管理人员的办公室，一间才是档案存放的档案室，一般部里的领导很少会来这里，所以档案室的管理人员见到宋尚泽到来，都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宋部长，您怎么来了？！……”。


  　　(PS:今天是读者赵晓飞的生日，所以晚上还会有一更，在这里特别祝赵晓飞兄弟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事业进步！）


  第五百七十二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曹跃进左等右等也没听见外面喊起火的声音，而宋尚泽去上卫生间也没有回来，他心里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郭小珲道：“老宋去厕所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早一向下面有个单位一个老同志上卫生间突发脑溢血倒在厕所里死了，要不我出去看看？！.……”。


  　　郭小珲知道宋尚泽出去肯定是去调查这件事去了，所以反倒没那么急了，笑笑道：“宋部长正当年富力强，爬楼都不带喘的，能出什么意外，曹部长你多心了吧……”。


  　　“可能是我多心了，多心了，这该死的天气真热啊……”郭小珲这么说，曹跃进就不好离开了，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尴尬地道。


  　　再说宋尚泽冲进档案管理人员办公室，急吼吼地道:“档案室的钥匙谁管着？！赶紧拿出来把档案室的门打开，把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笔试原始试卷调出来，市委段书记要！.……”。


  　　档案室的管理人员挠了挠头道：“档案室钥匙平时是我管的，不过刚才何主任来把我的钥匙拿走了！……”。


  　　宋尚泽眼中精光一闪，何启铭果然没有在外面，此时应该就在档案室里！他也顾不得多想，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直接跑到档案室门外就开始“嘭、嘭、嘭”地就捶门，档案室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不过很快又悄无声息了！

  　　“宋部长，里面没人呢，你这么捶门干什么？”那档案室的管理人员也跟了过来，见到宋尚泽反常的举动，小心翼翼地问道。


  　　“档案室的备用钥匙呢，赶紧把门打开！” 宋尚泽也顾不上跟他解释，指着紧闭的档案室门厉声喝道！

  　　“额，备用钥匙是由办公室保管的，我这里也没有，部里所有办公室的备用钥匙都在办公室存着，估计不好找……” 那档案室的管理人员还从没见宋尚泽发这么大火，吓得战战兢兢道。


  　　“那你还不赶紧去办公室找！耽误了大事，段书记可是要追责的！”宋尚泽语气更加严厉了。


  　　那档案室的管理人员慌慌张张地去办公室找备用钥匙了，宋尚泽深吸了一口气，对门内大声道：“小何，我知道你在里面，干部公开招考是段书记十分关心的大事，你们搞的那些小动作段书记都已经知道了，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铸成大错后悔都晚了，赶紧把门打开！.……”。


  　　档案室内又传来一声轻微异响，不过很快又没声音了，宋尚泽越发确定何启铭就在里面，见他不肯开门，就加重了语气，厉声道：“小何，你要是再执迷不悟，那谁也帮不了你了，我现在数3下，你再不开门，我可要破门而入了啊！.……”。


  　　“1……2……3！”宋尚泽连数三声，门还是没有开，他也不好真的破门而入，毕竟那样影响就太坏了，想了想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郭小珲的电话，“郭秘书，我现在就在档案室门外，何启铭根本没有出去，就在档案室，你赶紧下来吧！.……”。


  　　郭小珲接完宋尚泽的电话心头一喜，知道事情取得突破进展了，站起来朝曹跃进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曹部长的秘书在跟我们捉迷藏啊，这事有意思了……”说完就不再理会曹跃进，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他一走，纪委的人自然也跟着走了。


  　　曹跃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强作镇定地快步跟了上去，一行人来到档案室门外，曹跃进怨毒地瞪了还在门外叫门的宋尚泽一眼，冷笑道：“老宋，你上卫生间怎么上到这里来了？.……”。


  　　宋尚泽却不理会曹跃进的奚落，转头对郭小珲道：“郭秘书，曹部长的秘书就在里面，可是他却不肯开门，这应该很说明问题了，我建议立刻破门而入！.……”。


  　　曹跃进脸色一变，装模作样地在门上敲了两下，冷笑道：“里面有人吗？没有人啊！破门而入？真亏你老宋想得出来！你是想让大家都来看我们组织部的笑话吗？！我看老宋你是最近工作太紧张，搞得脑子都出问题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养一下，部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宋尚泽既然已经和曹跃进撕破了脸，自然也不会像往常一样对他处处退让了，毫不客气地冷笑道：“到底谁有问题？！打开门看看就什么都清楚了！……”。


  　　就在双方为是否破门而入僵持不下的时候，之前那档案室的管理人员急冲冲地拿着一片钥匙跑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喊着：“宋部长，找到了！备用钥匙找到了！.……”。


  　　曹跃进用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狠狠瞪了那档案室管理员一眼，那管理员一看曹跃进也在就愣了一下，被他愤怒得快要喷火的目光瞪得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宋尚泽却是狂喜不已，知道大局已定，一把从那档案室管理员手里抢过备用钥匙，三下两下就把档案室门给打开了！

  　　门一开，就见何启铭正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手里还拿着一个打火机不停颤抖着，在他旁边还高高地堆着几摞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笔试原始试卷！


  　　“小何，你在干什么？！”宋尚泽一声厉喝。何启铭一个激灵，手一抖，打火机啪地掉在了地上！


  　　肯定有读者会说了，你这写得太假了，曹跃进给何启铭下达销毁原始试卷的指令已经有点时间了，要销毁试卷也就是打火机咔嚓一下的事，还不用一秒钟，怎么这试卷到现在还没销毁呢！


  　　这就得好好说说何启铭这个人了，何启铭属于那种精明外露的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小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被曹跃进选为秘书了，但是这种精明外露的人做事往往喜欢精打细算，有风险的事是绝不干的，就算实在逼不得已必须去干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责任减到最低，所以你也不要指望这种人会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永远是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PS：加更送上，晓飞，生日快乐！）

  第五百七十三章 阴谋破产

  　　所以何启铭接到曹跃进要他销毁原始试卷的命令感到很为难，档案室里放着很多重要的档案。曹跃进让自己用火销毁试卷，如果用火，那就得把整个档案室都要销毁，那样的话，就彻底麻烦了。如果是小火灾还可以推说电线短路引起的火灾，但要是那些重要档案全被烧了，那就是大事件了，肯定要彻查，消防事后一查肯定就能查出是人为纵火，对于自家的老板他是了解的，曹跃进嘴上说得好，会帮他开脱，但事情真要到那地步，第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就是曹跃进了！到时自己别说官帽难保，只怕还要锒铛入狱了！


  　　但曹跃进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到底怎么办呢？何启铭绞尽脑汁盘算着怎样既能完成曹跃进的指示，要把自己的责任降到最低，最后决定偷偷溜进档案室，将那些已经封存的试卷抱出来，放在档案室中间的空地上，再用火销毁。这样即使起了火灾，也不至于将周围堆放的重要档案给销毁。当试卷被火销毁后，他再装作第一个发现档案室起了火灾，立即带人将火扑灭，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给办了。既完成了曹跃进交代的命令又不至于让自己受处分。


  　　何启铭很为自己能想到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绝妙主意沾沾自喜，这批原始试卷不少，重量也不轻，何启铭搬得满头大汗，不过想到事成之后，他就能外放去当副区长了，他就干劲十足了。


  　　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因为何启铭自作聪明地这么一耽搁，使得宋尚泽能在他点火之前赶来，而宋尚泽一来在外面一敲门一喊话，何启铭就彻底慌神了，更不敢点火了，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档案室里不吭声。


  　　曹跃进也进了档案室，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的阴谋破产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试卷被堆放在屋中的空地上，并没有出现他迫切出现的火灾，顿时恼火地瞪了一眼何启铭，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了，何启铭你这个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这下坏了我的大事了！

  　　不过曹跃进混迹官场多年，当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认栽，他知道此时再怎么把何启铭骂个狗血喷头也与事无补了，还得想办法先把事情遮掩过去，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所以他不但没有呵斥何启铭，反而换上一副和气的笑容，转头对郭小珲呵呵笑道：“郭秘书，你看，我的秘书小何办事还是很负责的嘛，他知道我要让他将试卷和名单尽快送过去，就火速从外边赶回来，气都没歇一下就立即开始整理试卷了……”。


  　　何启铭本来就是个人精，他立即明白了曹跃进的意思，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死不认，连忙站起来道：“对，我接到曹部长的指示后，立刻跑步从外边赶回来了，直接来到档案室，将试卷抱了出来，正准备给曹部长送过去，宋副部长就过来了……”。


  　　宋尚泽心说你哄鬼呢，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圆这个弥天大谎！立刻冷笑着驳斥道：“那为什么我在外面这么大声喊你开门你都不开，分明是心中有鬼！.……”。


  　　何启铭却仍死鸭子嘴硬，强辩道：“我没听出是你宋副部长的声音啊，你突然这么一捶门，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还以为是有上访的刁民来闹事呢！这档案室里这么多重要档案，我当然不能随便开门放人进来了……”。


  　　“你这分明是狡辩！”宋尚泽口才只能算一般，被睁眼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的何启铭气得够呛，又指着地上的打火机对何启铭怒斥道：“这是什么？！我看你分明是想点火销毁证据！……”。


  　　要说狡辩，何启铭还是有一套的，脑瓜子转得快啊，立刻道：“宋副部长，话可不能乱说啊，凡事讲证据的啊，这些试卷这么重，我搬累了想抽根烟解解乏，才掏出打火机才想起档案室管理制度里规定档案室内不许抽烟的，正准备收起来，被你一吓才掉地上了……”。


  　　曹跃进已经恨死了宋尚泽，见他仍揪住此事不放，心里越发恼火了，黑着脸道：“老宋，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自己的同志都不信任了？像审犯人一样！小何是我的秘书，我是信得过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一旁的郭小珲见场面*味有点浓，连忙出来圆场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我们还是先把这些原始试卷整理一样，拿到段书记那里去吧，段书记只怕都等急了！.……”。


  　　宋尚泽想想也对，只要把原始试卷拿到段昱那里重新统计排名，再和已经公布的名单一对比，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也无谓再在这里和曹跃进做口舌之争，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曹跃进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现在他的阴谋已经败露，想阻止郭小珲他们把原始考卷带走也是不可能的了，还是先把郭小珲他们打发走，再找范志刚、李福标他们想辙，他毕竟是市委常委、省管干部，段昱想撤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没有曹跃进从中作梗，郭小珲他们很快就把原始试卷整理好，打包搬运到了市委办公楼，这才来向段昱回报，段昱也一直在等他们，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整理原始试卷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


  　　郭小珲犹豫了一下道：“负责管理试卷和名单的人出去了.……”，虽然郭小珲也知道曹跃进是故意拖延时间，但自己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曹跃进在说谎，只能这样汇报了。


  　　相比之下，宋尚泽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已经和曹跃进撕破了脸，这次不把曹跃进扳倒，他就没好日子过了，立刻气愤地道：“负责管理试卷和名单的就是曹跃进的秘书何启铭，他并没有出去，而是一直就在档案室里弄这些试卷，我要是去的晚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PS:晚上还有一更，今天是读者宋磊的生日，也祝他生日快乐，事业进步！）


  第五百七十四章 乱了方寸

  　　“怎么回事？！”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宋尚泽一五一实地把事情经过一说，段昱脸色就更加严肃了，转头对郭小珲问道：“小郭，刚才宋部长反映的情况属实吧？！.……”，郭小珲只好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段昱心里自然很火，曹跃进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没有底线，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段昱肯定是无法原谅的，不过曹跃进只是图谋烧掉原始试卷销毁证据，段昱并没有确实证据，所以段昱也不好马上发作，转头对宋尚泽道：“尚泽同志，你和小郭到市委办抽调几个人，把原始试卷搬到旁边的小会议室，全部复查统计一遍，复查完后，将过线的人员统计出来，再与组织部统计的这个名单进行详细对比，看有多大的出入！.……”。


  　　宋尚泽知道段昱是要准备对曹跃进开刀了，兴奋地应了一声：“是，保证完成任务！”，就和郭小珲出去调人去了。


  　　市纪委书记胡语录一直还留在段昱办公室没有离开，段昱向宋尚泽他们交待完工作以后就转头对胡语录道：“语录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


  　　胡语录本来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的，但是段昱却一直不让他走，而刚才宋尚泽介绍的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曹跃进有问题了，而段昱这样问也显然是要他表态了，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性质确实很严重，不过曹部长是市委常委，属于省管干部，我们市纪委无权调查啊……”。


  　　段昱用力一摆手，毅然决然地道：“这件事我自然会向省里汇报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市里在向省里汇报之前，首先得自己拿出一个鲜明的态度来！尤其你作为市纪委书记，你的态度尤其重要！纪委就是要勇于跟不正之风做斗争嘛！……”。


  　　胡语录就不好再含糊其辞了，他对段昱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魄力也是有些心折的，咬了咬牙道：“我当然是和市委保持一致的，不过这件事如果上常委会讨论，别的领导同志只怕会有不同意见呢……”。


  　　段昱自然明白胡语录所指的是范志刚、李福标等人，微微一笑道：“我看上常委会讨论倒是没有必要，我们可以先小范围讨论一下嘛，我估计一会儿曹部长也该来了，我把庄部长也叫过来，她们宣传部这次也全程参与了此次干部公开招考，应该有发言权吧……”。


  　　胡语录眼睛一亮，也不由暗叹一声后生可畏，段昱年纪虽轻，但是这心机手腕却十分老辣，他不将此事拿到常委会上讨论，而是联合偏向于他的宣传部长庄文清和自己这个纪委书记首先向曹跃进发难，气势上就占了先机，而曹跃进本就有错在先，看来这回真的要栽了！


  　　段昱没有猜错，曹跃进现在的确是方寸大乱了，曹跃进也想很快赶到段昱办公室，向段昱解释一番。但他不敢。因为那个名单里有多少猫腻，他心里清楚。他没法解释。他也很是清楚，现在他即使去向段昱解释，很有可能会被段昱弄个没皮没脸。


  　　他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如今之计只能向自己的两位盟友范志刚和李福标求援了，当初主意是三个人一起商量出来的，没理由要他一个人背锅，想到这里，他就赶紧抓起办公电话，直接拨通了李福标的办公电话。


  　　“福标，你在干嘛？”


  　　“我在办公室里。”


  　　“现在我们遇上*烦了。”


  　　“什么*烦？”


  　　“你等着我，我现在立即到你办公室去。”


  　　“嗯，好，你抓紧时间过来吧。”


  　　市委组织部办公楼和政法委办公楼本就相连着，楼和楼之间还有个通道，曹跃进并没有出办公楼，而是通过通道直接来到了政法委办公楼。如果政法委办公楼不和市委组织部办公楼相连，还得走出办公楼的话，曹跃进还真不敢在此时此刻去找李福标。


  　　曹跃进一进李福标办公室，立即将门紧紧关上。李福标忙问道：“跃进，到底出什么*烦了？”


  　　“还不是因为笔试成绩的事。”随后，曹跃进便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李福标说了。


  　　等曹跃进说完，李福标也沉不住气了，他眉头紧皱，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里团团踱步，努力思索着对策。


  　　见一向鬼主意多的李福标都有些束手无策了，曹跃进越发心里没底了，惶惶然地道：“福标，这次我真是被你害死了，如果不是你出的这鬼主意，我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呢，我担心我的政治生涯可能就因为这件事到头了！……”说到最后，曹跃进不由得哭丧起脸来了。


  　　“跃进，你不要灰心丧气嘛。他段昱是市委书记是一把手不假，但你也是市委常委，是省委任命的干部，他段昱也不能将你怎么着！”李福标也被曹跃进搞得心浮气躁，却又不得不耐心劝道。


  　　“话是这么说，可按照官场惯例，组织部长要是惹恼了一把手，都没有好下场。他段昱虽然没有权利免我的职，但他只要向上级递交申请，撤销我的职务，是早晚的事。这个惯例你又不是不知道？”曹跃进并没有因为李福标的劝导而放下心里的石头，反而更加慌神了。


  　　李福标岂能不知道这样的惯例，因为全市的干部人事大权必须要由市委书记这个一把手把控着，组织部长只是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因此市委书记要解决组织部长，相对于其他的市委常委来说，相对容易的多，所以他也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跃进，那你想怎么办？！”。


  　　“实在不行，我只能实话实说，争取段书记的谅解了！”曹跃进咬了咬牙道。


  　　“ 跃进，你可别犯糊涂啊，如果你把事实真相都说出来，你不但无法求得姓段的的谅解，甚至会将他彻底激怒，到那时候，就更麻烦了！”李福标一听曹跃进这话，就知道他已经动摇了，这是准备把他和范志刚一起咬出来背锅的前兆啊，立刻大惊失色道。


  　　（PS：加更送上，关于烧考卷这段情节，有的读者有不同看法，认为到了曹跃进这样的级别，不可能用这样低级的手段，我想说的是这样的事其实从古到今都不少见，在古代科举舞弊案中就有烧考卷的案例，而幕后操纵的都是当时的内阁大臣，相当于如今的政治局委员了，级别不可谓不高了吧，而古代对于科举舞弊案的处罚也不可谓不严，发现是要抄家灭族的，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还是屡见不鲜呢，无他，皆为利也！）


  第五百七十五章 反常

  　　“是啊，我就担心这个问题。福标，我现在是被架到火上烤了啊，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找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曹跃进茫然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李福标，像他这样的人一旦褪去政府高官的外衣，其实就是个可怜虫！


  　　李福标脸冒青气，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想求得姓段的的谅解，那不是出路，而是死路一条！是自寻死路！倒不如背水一战，豁出去搏上一搏！……”。


  　　曹跃进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能李福标说什么，他听什么了，惶恐不安地问道：“福标，你说吧，怎么个背水一战法？！”。


  　　李福标摸了摸下巴，来回踱了几步，眼中闪过一道阴险的目光，猛地转头对曹跃进道：“有了！跃进，你将那些个被替换下来的人，仔细梳理一遍，找出他们被替换下来的合适理由，人无完人，要给一个人找点不合格的理由应该不难吧，鸡蛋里还能挑骨头呢，有了理由之后，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到时候，我和范市长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坚决地支持你。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度过这次难关。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让咱们栽了跟头！……”。


  　　曹跃进一听眼睛也亮了，用力一拍大腿道：“这个主意好！这次被我替换下去的那些人都是些不安分的人，老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才会想着走干部公开招考这条捷径，我只要随便一收罗，保险能找出好多条把他们筛下去的理由！.……”。


  　　李福标见曹跃进终于开窍了，重新振作起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跃进，时间紧迫，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抓紧时间回去办这件事，我去找范市长，省里领导那边我们也要先吹吹风，光靠咱们两的力量太单薄了，无法和姓段的这个一把手抗衡……”。


  　　事关自己的仕途命运，曹跃进自然比谁都急，立即站了起来，道：“好，我这就回去寻找合适的理由，你赶紧去找范市长吧！”说着就朝外走。等曹跃进走后，李福标也立即出了办公室到了市政府办公楼那边，去找范志刚商议了。


  　　曹跃进干了多年的组织工作，对组织工作的套路非常熟稔，方针政策也是把握的非常熟悉，正所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组织部门要给一个干部安点不合格的理由实在太容易了，他匆忙赶回到办公室，将何启铭喊了过来，关上门，开始研究起那些被替换下来的人，寻找他们为什么被替换下来的合适“理由”。


  　　这些理由甚至不要他们自己想，只需要打个电话问问那些被替换下来的人所在单位的领导就行了，这些人所在单位的领导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你想啊，一旦这些参加干部公开招考的人通过了选拔，就会得到破格提拔，搞不好就爬到原来的领导头上去了，这些领导能乐意吗？所以没一会儿曹跃进就给那些被替换的人找到了一大堆不合格的理由，什么性格傲慢不合群，群众基础差、个人生活作风不好之类的。


  　　就在这时，宋尚泽和郭小珲带领市委办的人，将所有考生的成绩又统计了一遍，按照原先制定的录取率，拿出了一份新的录取名单。和原先的录取名单，进行了仔细对比，发现其中有十九人被替换了下来。


  　　宋尚泽和郭小珲惊呆了，他们知道这里边有猫腻，但没有想到里边的猫腻竟然是这么大。两人赶紧拿着两份截然不同的名单来找段昱汇报。


  　　段昱接过两份名单看了看，他对这样的情形早有预料，曹跃进等人这次在干部公开招考上动手脚，并不是简单地想安插几个自己人，而是要破坏自己在干部选拔改革的举措，动作自然不会小，所以他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把两份名单又递给了一旁的胡语录和庄文清。


  　　胡语录也有点震惊了，之前市纪委也接到过一些举报信，说曹跃进在干部任用选拔上手脚不干净，但这种事胡语录却是不好细查的，毕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眼前这两份截然不同的名单却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他咂了咂嘴道：“这实在搞得太离谱了，都是这样搞，我们的干部选拔岂不成了儿戏！.……”。


  　　庄文清说话就更不客气，气愤地道：“这件事情性质太恶劣了！曹跃进这是把组织部当成了他的私人衙门，想选谁就选谁啊！公正、公开、公平对他来说就是一句空话！段书记，这件事必须严查！……”。


  　　胡语录皱了皱眉头，他比庄文清要老成些，考虑事情也要想得深一些，他知道这件事牵扯到的肯定不只曹跃进一个人，他没那么大的胆子，而那替换上去的十九个人也不可能都是曹跃进的关系户，后面肯定还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如果段昱真的听了庄文清的话，要彻查严查此事的话，牵扯就大了，搞不好就犯了众怒，连忙道：“段书记，这件事查是肯定要查的，但是还是把握好尺度，影响太大了，我怕会影响市里的稳定局面呢……”。


  　　段昱没有直接接胡语录的话，而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胡语录道：“胡书记，尚泽同志和小郭从组织部把试卷拿回来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吧，曹部长也应该知道我们重新统计的结果和他公布的名单出入很大吧，按道理来说，他是不是应该马上过来向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呢？……”。


  　　胡语录愣了一下道：“那是应该来向段书记你解释一下，向你认个错，这是最起码的态度嘛，是啊，这个跃进同志怎么搞的，现在还没过来？！这……这也太那个了……”。


  　　段昱冷冷一笑道：“应该过来却没有过来，这是不是有点反常啊？这又说明什么呢？.……”。


  第五百七十六章 批斗会


  　　这下胡语录就不好接话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里也有些恼火，他本来还想和和稀泥的，现在看来段昱是不会轻易放过曹跃进了！


  　　这时段昱突然猛地一挥手，加强语气道：“咱们虽然要力求政治上的稳定，但也绝对不能容忍某些人胡来。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更要坚持原则。否则，不和谐的音符将会越来越多！.……”说到最后，段昱的脸色更加冷峻起来。


  　　庄文清也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绝不能放任他们这样胡来！.……”。


  　　胡语录就知道自己不得不表态了，干咳了一声道“段书记说得没错，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必须坚持原则.……”。


  　　段昱要的就是胡语录这个表态，转头对侍立一旁的郭小珲沉声道：“既然曹部长不愿意来向我们解释，我们只好请他来了，小郭，你马上给曹部长打电话，请他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市委小会议室来开会，对了，你随便再通知一下林秘书长，请他也到小会议室来.……”。


  　　郭小珲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走回自己的外间办公室给曹跃进打电话，曹跃进收罗整理了一大堆那些被替换下来的干部不合格理由，刚松一口气，就接到了郭小珲的电话。


  　　“曹部长吗，段书记让我通知你，请你在十五分钟内立刻赶到市委小会议室来开会.……”。


  　　曹跃进顿感头皮发麻，忙道：“郭秘书，召开什么会？”。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传达段书记的指示，你来了就知道了.……”


  　　曹跃进心里越发打鼓了，又连忙追问道：“那这个会议都有谁参加呢？范市长和政法委李书记参加吗？.……”。


  　　郭小珲立即回道：“不清楚，段书记是电话通知我，让我通知你的，至于都有谁参加会议？范市长和李书记参加不参？我真的不清楚.……”作为市委书记秘书，郭小珲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放下电话后，曹跃进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冒汗了，匆忙抬手擦了把汗。按照常理，如果段昱和自己发火，肯定会把自己叫到他办公室去。即使要处分自己，也得首先召开常委会议，绝对不会让自己到小会议室去开会。那现在到小会议室去开什么会呢？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不管怎样，市委书记通知自己开会，自己是不可能不参加的，想到这里，曹跃进只能心存侥幸地自我安慰了一下，随即起身，朝外走去。


  　　等郭小珲通知完曹跃进和市委秘书长林文，段昱就站起身来，对胡语录和庄文清点点头道：“语录同志，文清同志，我们先去小会议室吧，等曹部长来了，我们再好好向他质询一下，看看他对这件事作何解释？！.……”。


  　　走到门口，段昱看到宋尚泽还在门口等着，就点了点头道：“尚泽同志，你也一起来吧.……”，宋尚泽心情就有些激动了，这出席会议的全是市委常委，段昱居然让自己也参加，那显然是要扶持自己上位了，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曹跃进赶到小会议室门前时，感到自己心中砰砰狂跳，毕竟做了亏心事，想让心里踏实，那是不可能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门，朝里一看，顿感有些发懵。


  　　只见段昱坐在中间，左手边坐着胡语录和庄文清，右手边坐着林文和宋尚泽，只有对面还有一个椅子空着，显然是留给自己的，这场面就有点像是审判会似的，更让曹跃进感到发慌的是，所有人脸色都是十分严肃，而段昱的脸色更是难看，眼中寒光不停闪动。


  　　这个阵势很是不妙，但自己已经过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他在会议桌旁坐了下来，故作轻松地干笑道：“段书记，这是开的啥会啊？怎么其他常委没来？”。


  　　段昱却根本不搭理他，而是转头对坐在墙角负责做会议记录的郭小珲沉声道：“小郭，你要将今天的会议内容记好，不管谁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漏！会议结束以后，记得请在座的所有同志在会议记录上签字！……”。


  　　郭小珲立即点了点头，摊开会议记录本，拔下笔套，做好了随时记录的准备。


  　　段昱这才将新旧两份名单摆在了桌子上，脸色凌厉地看着曹跃进，道：“曹部长，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你统计的名单为何与我统计的名单，出入竟然这么大？！.……”。


  　　曹跃进心中咯噔一声，这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会议果然是针对自己的批斗会！

  　　曹跃进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他原以为自己有范志刚和李福标的支持，还有省里的关系，会将这次险关糊弄过去。没想到，段昱并没有召开什么市委常委会议，而是在这个小会议室里召开了这个小范围的会，在这么个氛围当中，老奸巨猾的曹跃进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沉稳了，他内心非常慌乱，脸色也有些苍白。


  　　纪委书记胡语录发话了：“跃进同志，段书记将我和庄部长还有林秘书长召集过来，就是针对这次的干部公开招考召开这么个质询会议，请你端正态度，认真回答段书记的提问，做到实事求是。.……”。


  　　曹跃进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心里也在做着剧烈的挣扎，段昱面无表情地道：“曹部长，本来我对组织部是十分信任的，才会将干部公开招考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负责，可你却辜负了我的信任，现在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够实事求是地将所有事情讲出来，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理……”。


  　　曹跃进也只得自己无法再拖延下去了，段昱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几经挣扎之后他决定还是按照李福标给他出的主意垂死一搏，正了正神色，干咳一声道：“段书记，我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这次干部公开招考，有的同志虽然笔试成绩不错，可是别的方面却有问题，我是经过综合考虑，才把他们筛选下去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狡辩

  　　“我是组织部长，我得为组织工作负责，更得为选拨出来的人才负责。当然了，笔试成绩是个重要参考，但也不是绝对的。刷下去的那十九个人都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资历不行，有的恃才放旷，有的过于年轻，没有什么工作历练.……这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并且征询了这些人所在单位主管领导意见后决定的.……”曹跃进说的煞有介事，振振有词，让人听着感觉他曹跃进真的没有私心，而是纯粹从工作角度出发，来做这件事的，他也是有备而来的，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些收罗的理由列成表格打印出来，说着就把打印出来的表格对段昱递了过去。


  　　段昱接过曹跃进递过来的几页纸翻了翻，曹跃进所罗列的这些理由大多是捕风捉影，没有一个是站得住脚的，很显然这是曹跃进匆促间收罗出来，而自己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了，这是给曹跃进最后的机会，曹跃进却拿出这样一堆站不住脚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显然是准备顽抗到底了。


  　　既然曹跃进不珍惜自己留给他的最后机会，那段昱自然也不会再对他客气了，眼中又是寒光一闪，将那几页纸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摔，用手指用力地敲了敲，寒声道：“曹部长，这就是你所谓的理由？！且不说你所罗列的理由是不是站得住脚，我只问你，你擅自决定将这十九个人给刷了下来，又擅自决定将成绩不够的十九个人出现在名单中。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曹跃进没有底气，根本不敢对视段昱锐利如刀的目光，狼狈地狡辩道：“段书记，这件事我可能做得比较粗糙些，没有事先向您汇报.……”。


  　　段昱更火了，断然厉斥道：“看来你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仅仅是工作粗糙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擅自做出的这个决定，很可能会断送这十九名优秀干部的前程，很可能会影响我们呼鄂斯尔市的未来发展大计！身为组织部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的组织原则，可是你依然擅自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决定，说明你眼里根本就没有组织，没有我这个市委书记！……”。


  　　曹跃进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随时都会倒下去，他赶忙又辩解道：“段书记，我本来想事先向您汇报的，但又一想，您工作这么繁忙，我也不该用这些小事来打扰您，因此，我就擅自决定了……”。


  　　砰的一声，段昱用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将屋中的人都吓了一跳，曹跃进更是被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


  　　“曹部长，你认为这是小事？！就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事，我大会小会讲了很多次，要让所有的同志都引起高度重视，要确保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平、公开，这是当前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你竟然认为是小事？你是什么思想觉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段昱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了。


  　　看到段昱情绪有些失控，胡语录忙暗示坐对面的市委秘书长林文，让林文开口说话。秘书长算是市委书记的大管家，而在市委常委班子里，段昱最信任的人也是林文。此时此刻，让林文出来说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胡语录深谙此道，忙朝林文使眼色。


  　　林文却知道段昱是故意做出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实际上是在向曹跃进发动心理攻势，好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不过他也知道要攻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一味的强压也是不够的，最好是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这样效果反而更好。


  　　正好看到胡语录不停朝他使眼色，林文就很配合地接话道：“跃进同志，这次的公开竞聘，是段书记亲自抓的。段书记将这次的干部公开招考列入咱们市委当前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可见从上到下的重视程度。你是市委常委班子成员，又是主管组织工作的，你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啊……”。


  　　林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屋中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下。但林文熟知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对曹跃进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同情之心，他待气氛稍一缓和，随即又道：“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领导小组，段书记亲任组长，可见市委对这次的公开竞聘是多么的重视。你是组织部长，将你设为公开招考小组的常务副组长，是段书记和市委对你的信任和器重。但你却明知故犯，不按原则办事，辜负了段书记和市委对你的信任和器重。你身为组织部长，却公然违反组织原则，任人唯亲，私自更改名单，将本该通过的人刷下去，暗地里做见不得阳光的小动作，这件事性质太严重了！.……”。


  　　在林文讲前半段话的时候，曹跃进对他是感激的，虽然说的也不是那么好听，但毕竟是给圆了圆场。但当林文讲完后半段话的时候，曹跃进就恨极了林文。因为林文的后半段话，非常狠毒，摆明了他林文是坚定地站在段昱一边，要把他往死里整的。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在场的三位市委常委都是偏向段昱的，自己的两位强力盟友范志刚和李福标却不在，而段昱和林文的话更是句句打中了他的要害，让他欲辩无辞，所以曹跃进转变策略，先向段昱低头，先蒙混过关，再去找范志刚和李福标他们想办法。


  　　想到这里，曹跃进就把姿态放低了，抹了一把冷汗，急忙道：“段书记，您说的这些，我现在都已经认识清楚了。是我错了，我没有深刻领会到您的指示精神，本来是出于好心，但却是做错了事，我向您检讨，向组织检讨，我要认真总结我的过失和错误，在下一步的工作中积极改正不足，绝不再犯。我也诚恳地请段书记和组织上对于我犯的错误进行批评和教育……”。


  第五百七十八章 铁腕出击

  　　这就是曹跃进老奸巨猾的地方，自己已经把违规替换的理由说了，虽然不是那么充分，但也毕竟是些说得过去的理由。随后，便开始不要脸地承认起错误来，通过自己的拼命认错，求得段昱的谅解。但无论怎么拼命认错，曹跃进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本来是出于好心，但却是做错了事’。有了这个前提，无论自己将错误认到什么程度，将来都有翻盘的机会。


  　　段昱是何等人物，岂能被曹跃进这小伎俩给蒙蔽了，眼中寒光一闪，用力一摆手沉声道：“介于你所犯的错误，充分表明你已经不适合负责组织工作了！先停职反省吧，组织部的工作由尚泽同志暂时主持，干部公开招考小组常务副组长也由尚泽同志接替……”。


  　　庄文清如今是下定决心紧跟段昱了，立即说道：“对，段书记的观点，我非常赞同。曹跃进同志真的不适合再主持组织部工作了.……”。


  　　林文和胡语录对视了一眼，也都点头道：“我也同意段书记的意见！……”。


  　　曹跃进险些昏厥过去，他没有想到段昱会这样不讲情面，将杆子一捅到底，而庄文清和胡语录、林文更是紧紧抓住杆子使劲捅了又捅，大有将他直接捅死的架势。


  　　现在曹跃进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听信李福标的馊主意跟段昱唱对台戏，搞小动作，慌乱道：“段书记，人哪能没有不犯错的时候，马有失蹄，人无完人。这次我所犯的错误，只是我没有深刻领会透段书记和市委的真实意图。我所犯的错误，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理解政策不到位，是出于好心才犯的错误。我希望段书记和组织上能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而不是将我一棍子打死。再说这也不符合组织原则啊，我是市委常委，要处分我起码要先上常委会讨论吧……”。


  　　段昱阴沉着脸，冷笑道：“你现在又讲起组织原则来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说你是出于好心才犯的错误，曹跃进同志，你到底是不是出于好心，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尚泽同志坚持原则，如果不是我亲自过问派人重新核查，那你就要把这次的干部公开招考这样事关我们呼鄂斯尔市未来发展的大事给搞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包藏着什么祸心，你们是想破坏我这个新上任市委书记的执政思路！.……”。


  　　曹跃进脸如死灰地苦苦哀求道：“段书记，我承认我的错误，请您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段昱铁青着脸冷冷地道：“你别求我，我说的话也没这么管用。不然，你也不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也不会在我已经亲自过问此事之后，还给我编造这么些荒唐的理由来搪塞忽悠我了！.……”。


  　　曹跃进看段昱根本就没有原谅他的意思，而庄文清和胡语录、林文等人则是冷冷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为他说情的意思，更可气的是一直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宋尚泽一脸喜不自胜、扬眉吐气的样子，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出。


  　　恶从胆边生，曹跃进急了，他要做垂死挣扎，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指着段昱咆哮道：“我是市委常委，是省委任命的，你没有权力处分我，你说了不算！你这是搞一言堂！你们这是开小会，故意整人，是排除异己！这对我不公平！我不服！我抗议！我要求召开市委常委会讨论，我要向省领导汇报！.……”。


  　　段昱却根本不理会曹跃进的抗议，直接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公平不公平，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谁说了算？是组织上说了算！不管什么人，不管他身居何等高位，只要违反了党的纪律，就要付出代价！我是无权撤你的职，但我有权要求你停职反省！这个决定是我和语录同志、林文同志、文清同志这几位与此事有关的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成员共同做出的！不是一言堂！至于省里，我自然也会立即向省里主要领导汇报的，你等候进一步处理吧！.……”。


  　　说完段昱再也不看曹跃进，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小会议室，而胡语录、庄文清、林文、宋尚泽等人也都依次站了起来离开了，曹跃进没了发泄的对象，一下子像抽了骨头的蛇，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林文这个秘书长还是比较谨慎的，快步追上段昱，小声提醒道：“段书记，这件事您还是尽快向省里汇报一下，最好能亲自去省里一趟，给这件事情一个定性，否则恐有变数……”。


  　　段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这件事我心中有数，放心，翻不起风浪的.……”。


  　　林文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停了下来目送着段昱迈着稳健的步伐回到办公室，心中也多了几分敬畏之心，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市委书记确实很沉得住气啊，看来自己还得多学学。


  　　其实段昱此时的心情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平静，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范志刚、李福标、曹跃进等人撕破脸，他更希望能把精力投入到如何把呼伦斯尔带出现在的困境上去的。


  　　这件事却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如果他不对曹跃进进行严厉处理，自己的威信就会大大受损，今后会有更多的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所以他必须采用霹雳手段，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镇压下去！


  　　但曹跃进毕竟是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要将他撤换掉已经超出了段昱的能力范围，这牵涉到更高层的博弈了，而范志刚等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肯定会发动他们在省里的全部力量进行反扑，这将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斗争！


  　　不过段昱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退让，因为一退就前功尽弃，不能将曹跃进彻底打下去，自己今后的执政思路就根本无法再推进下去了，这个时候只有铁腕出击了！所以他一回到办公室，马上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拨通了省长办公室电话，沉声道：“宋省长，我需要你的支持！……”。


  第五百七十九章 更高层的博弈

  　　宋磊接到段昱的电话也吃了一惊，段昱从没有如此正式地向他求助，说明肯定是发生了十分严重的事情了，不过他毕竟是当省长的，养气功夫自然是很到家的，打着哈哈道：“你小子又捅了什么大篓子了？只要没把天捅破，我都替你兜着，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


  　　段昱是宋磊从南云省带过来的，自然算是绝对的嫡系，段昱有事宋磊自然要罩着，而且宋磊也是了解段昱的，知道他虽然年轻，但是处事还是有分寸的，不到一定的份上，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这个态才会表得如此的硬，如此的爽快。


  　　等段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宋磊一汇报，宋磊也十分恼怒，震怒道：“这个曹跃进简直混蛋！身为组织部长，却公然违反组织原则，任人唯亲，私自更改名单，事情败露了还不知悔改，妄图烧毁考卷，编造理由，掩盖真相，我们现在的干部素质不高，贪腐违纪现象屡查不止，就是这样的人坏事！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当上组织部长的？！.……”。


  　　震怒归震怒，但段昱给宋磊出的这个难题却着实让宋磊也有些头疼，曹跃进毕竟是市委常委，属于省管干部，而组织部长一职更是属于炙手可热的的实权职位，就算宋磊是省长，也做不到一言而决，将曹跃进一撸到底的。


  　　而且这件事明显不那么简单，曹跃进只是被推到台前而已，背后其实是反对段昱的势力在和段昱角力，能做到这种级别的干部，上面肯定也有人扶持的，段昱没有召开常委会，也没有经过省里批准就要曹跃进停职反省，无疑也会给人留下话柄，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人向省里告状了呢。


  　　不过哪怕这件事再棘手，既然段昱向自己求助了，又是段昱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自己寻求支持，这个台子宋磊是无论如何都要帮段昱撑起的，因为这也同样关系他的威信，连自己的嫡系下属都保护不了，今后谁还会听他的，更何况段昱这样做并没有错，不扫清障碍，不把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压制下去，呼鄂斯尔的局面又怎么打得开呢。


  　　所以宋磊并没有责怪段昱给他出了个这么棘手的难题，轻描淡写地道：“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安心抓好呼鄂斯尔的工作，争取早日打开局面，让呼鄂斯尔走出目前的困境，我会帮你解决这些后顾之忧的！.……”。


  　　宋磊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也没多少底，他也是刚到蒙内省，同样根基未稳，蒙内省的省委书记王开封属于那种保守稳健型的干部，在执政思路上和宋磊的想法差异很大，这段时间也磨合得不是很好，虽然表面上还能维持一团和气，但彼此间都对对方有些看法了。


  　　书记管干部，宋磊要帮段昱把曹跃进一撸到底肯定是要过王开封这关的，但宋磊估计如果自己直接去找王开封谈此事只会起到恰得其反的效果，所以他想了想就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向省委组织部办公楼走去。


  　　关世龙见到宋磊到来也大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迎了上来，打着哈哈道：“什么事连你宋省长的大驾都惊动了啊？这我可当不起啊，有事你让秘书给我办公室来个电话，我还敢不立马去向你省长大人报到啊？！……”。


  　　其实对于宋磊的来意关世龙多少是能猜到一点的，身为省委组织部长，在呼鄂斯尔发生的这一切以及曹跃进被段昱停职的事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只是他没想到宋磊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会如此之高，不惜屈尊亲自到自己办公室来拜访自己，这就足见宋磊对段昱这位嫡系部下有多重视了。


  　　在关世龙得知呼鄂斯尔发生的这一切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十分震怒，他之前就专门敲打过曹跃进，要他不要跟段昱做对，没想到曹跃进这个蠢货却当自己的话是耳边风，这下正好撞到段昱的枪口上了。


  　　关世龙对段昱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也很理解段昱会表现得如此强势的原因，因为这个时候段昱不强势，根本就没办法在呼鄂斯尔市站稳脚跟。


  　　但是理解归理解，关世龙还是觉得段昱过于冲动了一些，也过于草率了一些，处理一位市委常委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现在痛快是痛快了，但后遗症只怕不小。


  　　所以尽管关世龙对段昱很有好感，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却很难偏帮段昱，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最终的处理关键还在于省委书记王开封的态度，虽然最近他和宋磊也走得比较近，他却更清楚，作为组织部长他在这件事必须和一把手保持一致，否则他岂非和曹跃进一样不明智。


  　　而以他对王开封的了解，王开封一向对那些喜欢特立独行太有个性的年轻干部不怎么感冒，哪怕这些干部的确很有能力，以王开封的处事风格，最后很可能会各打五百大板，搞小动作的曹跃进固然讨不了好，而段昱只怕也会要吃挂落。


  　　所以当宋磊开门见山地把来意一说，关世龙就苦笑着摊摊手道：“领导，这事你找我没用啊，我虽然是省委组织部长，可这事我当不了家啊，王书记才是当家人呢，王书记的性格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这件事小段还是处理得太急躁了些……”。


  　　宋磊像是早已猜到关世龙会这样说，微微一笑道：“世龙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你太难做的，这件事最后肯定要上常委会讨论，我只需要到时候你帮我敲敲边鼓就行了.……”，说着就凑到关世龙耳边小声地耳语了一番。


  　　关世龙一听眼睛就亮了，对宋磊竖起大拇指道：“宋省长，还是你水平高啊，小段能遇上你这么一位领导是他的福气呢，行，到时候我就帮你敲敲边鼓.……”。


  　　第二天的省委常委会上，学习完中央的最新文件精神，省委书记王开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今天时间还早，同志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在常委会上讨论的吗？没有的话，就散会吧……”。


  第五百八十章 主动权之争


  　　王开封这话看似平常，但蕴含的信息其实很丰富，省委书记作为省委常委会的召集人，讨论什么议题，是否讨论，都属于他这个一把手的特权，王开封这样问，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也准备在常委会上进行讨论，只是他暂时还不愿意对这要讨论的事情表态，所以也不准备自己亲自提出来，等于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比较超然的位置，这也足见王开封掌控常委会局面的功力的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说完这番话，王开封就戴上老花眼镜，重新打开面前的记录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很显然他是要稳坐钓鱼台，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但是王开封不提，自然有人要提，他话音刚落，省委副书记顾忠宪就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昨天听说了一件事，呼鄂斯尔市委书记段昱，既没有通过常委会讨论，也没有向省委请示，居然就直接把呼鄂斯尔市委组织部的部长曹跃进给停职了！我听说这个段昱到呼鄂斯尔市任市委书记以来，飞扬跋扈，根本听不进其他同志的意见，搞一言堂，我不知道他是仗的谁的势，如此胆大妄为！这样下去，呼鄂斯尔市只怕要乱套了！……”。


  　　顾忠宪是老资格省委常委了，他的话自然分量不轻，而他的话语里也在影射段昱是仗了宋磊的势，才会如此强势，所以宋磊自然也不能不接招了，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听说的和顾书记听说的有一点不一样，段昱同志到呼鄂斯尔市任职以来，雷厉风行，为打开呼鄂斯尔市的局面推出了一系列重大举措，其中一项重大举措，就是在全呼鄂斯尔市的基层干部中进行公开招考，选拔优秀干部，他这个思路是很对头的，要做好事先要用好人嘛……”。


  　　说到这里宋磊突然加重了语言，严厉道：“可呼鄂斯尔市市委组织部组织部长曹跃进，身为组织部长，却公然违反组织原则，任人唯亲，私自更改名单，事情败露了还不知悔改，妄图烧毁考卷，编造理由，掩盖真相，这样的组织部长合格吗？！要我说让他停职反省是轻的，应该直接撤职查办！.……”。


  　　顾忠宪自恃是老资格省委常委，本就对宋磊这样的少壮派不太看得上眼，冷言相讥道：“我说这个段昱怎么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是有宋省长护犊子啊！.……”。


  　　宋磊到蒙内省这段时间施政也不太顺，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顾忠宪这些思想守旧的老资格常委处处掣肘，所以被顾忠宪这么一冷言相讥也有些火气了，猛地站起来，掷地有声道：“顾书记非要说我护犊子，那我就是护犊子了！对于清正廉洁能干事的优秀年轻干部我们不应该保护吗？我们的经济发展国家富强靠的不就是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吗？难道我们还能指望像曹跃进这样一脑门子私心，总喜欢耍阴谋搞小动作的干部能把工作抓起来？！.……”。


  　　“但我要特别声明一下，我护犊子不是毫无原则的护犊子，如果段昱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我第一个把他抓起来!倒是我们某些同志得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要帮那些有违纪行为的干部说话，反过来找那些有想法有魄力想干事的优秀干部的岔子，这到底是何居心？！.……”。


  　　宋磊这番言辞激烈的话就相当尖锐了，一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王开封也微微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而顾忠宪更是被宋磊这番严辞给刺激得浑身直颤，指着宋磊“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了，这*味就相当的浓了，一个是省长，一个是省委副书记，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佬，其他的常委自然不愿意牵扯到这两位大佬之间的纷争当中去，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像是要凝固了一样，鸦雀无声。


  　　这时常委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迟家瑞站出来说话了，慢悠悠地道：“宋省长这样说也有些武断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看这件事我们都不忙着下结论，由省里成立一个调查组，派驻呼鄂斯尔市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


  　　迟家瑞这番话看似不偏不倚，其实是在帮顾忠宪，因为一旦省里派调查组下去，就等于否定了段昱让曹跃进停职反省的决定，这后面的变数就多了。


  　　事实上在事发后，范志刚和李福标就分别向顾忠宪和迟家瑞告了状，而平时顾忠宪和迟家瑞就走得比较近，向来是在常委会上同进退，结成了攻守同盟的，所以迟家瑞见顾忠宪在宋磊咄咄逼人的攻势上下有些抵挡不住时，立马就出来声援了。


  　　顾忠宪有了迟家瑞的声援，底气也足了，立刻接话道：“我同意家瑞同志的意见，呼鄂斯尔市再这么搞下去都要脱离省里的领导了，派调查组下去非常有必要的，最好是由政法委牵头，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家瑞同志老成持重，原则性强，我提议由他来担任这个调查组的组长.……”。


  　　这些其实都是顾忠宪和迟家瑞事先商量好的，由迟家瑞提出成立调查组，然后顾忠宪挺他抢下调查组组长一职，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手里了。


  　　宋磊自然知道顾忠宪和迟家瑞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冷笑一声道：“成立调查组好啊，我也同意，不过要调查首先要调查曹跃进私自更改名单，在干部公开招考上弄虚作假的事，这件事既然是组织口的事，这个调查组组长当然是应该由省委组织部关部长来担任比较好……”。


  　　这下顾忠宪和迟家瑞就有些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宋磊居然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成立调查组，只是宋磊十分聪明地把调查的方向转移到曹跃进在干部公开招考上弄虚作假这件事上，而提议关世龙出任调查组组长更是妙招，谁都知道关世龙最近和宋磊走得比较近，这样等于主动权又被宋磊抢过去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王开封的表态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他的表态至关重要，不仅是因为正在讨论的这件事，更因为如果关世龙选择和宋磊站在一起，那就代表着蒙内省的政治格局要发生微妙的变化了，所以就连一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有表态的王开封，也抬起了头，从老花眼镜后瞟了关世龙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世龙同志，宋省长这点没说错，这件事首先是组织口的事，你谈谈你的意见吧.……”。


  　　王开封看似平常的话语里其实也带着一丝不满和警惕，组织部长和省长走得太近，这显然是王开封这位省委书记不愿意看到的。


  　　被省委书记点名，关世龙想不发言也不行了，他先朝王开封点了点头道：“王书记，那我说几句，我认为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还是王书记，书记管干部嘛，我们组织部肯定是跟省委保持一致的……”。


  　　王开封对关世龙的这个表态显然是满意的，脸色稍霁，而顾忠宪和迟家瑞也松了一口气，王开封一向不喜欢特立独行太有个性的干部，以王开发一向的处事风格，如果最后让王开封拍板，多半是各打五十大板，虽然曹跃进未必保得住，但段昱肯定也要吃挂落，这样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这时关世龙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次段昱同志搞出的这个干部公开招考举措确实是对我们干部选拔制度的一种创新，对于推进我们组织部门的干部选拔制度改革具有十分积极的作用，连中组部的李副部长都知道这件事了，专门打电话来关注此事，我在这之前也专门找曹跃进同志谈了话，让他一定要把这项工作抓好，争取在咱们蒙内省创一个示范点来，没想到.……”。


  　　“就在昨天，中组部的李副部长还专门打电话来过问此事，要求我们省对此事一定要高度重视，如果能取得好的效果，中组部还准备组织其他省的组织部门来我们这里学习，将来在全国推广我们的经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李部长汇报了.……”。


  　　关世龙这么一说，王开封神情也动了动，如果中组部能把蒙内省树为典型，这无疑是一件露脸的事，也是他这个省委书记的一大政绩，再联想起段昱初来蒙内省时，李文军在干部见面会上说的那番话，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如何处置这件事了。


  　　王开封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时无疑是很恼火的，他对段昱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上任时居然也不先向他这个省委书记汇报一下工作（其实是段昱去了他办公室，他正好下去调研错过了，产生了误会），而到呼鄂斯尔后也是特立独行，下面告状的声音不断，争议颇多。


  　　尤其宋磊如此旗帜鲜明地护犊子更激起了他心中的怒气，有心要借此机会好好敲打段昱一番，间接折折宋磊的锐气，好进一步树立自己这位省委一把手的威信。


  　　但是现在听关世龙所说，王开封就不得不慎重了，李文军虽然只是中组部的常务副部长，但他却是能直接向中央高层反映问题的人，如果他在这件事上不能公正处理的话，很可能会在中央高层留下不良印象。


  　　实际上王开封并不糊涂，作为一个老资格政治家，他根本不需要调查就能对整件事有一个基本的判断，甚至对于这件事背后涉及呼鄂斯尔市的权力之争也是洞若观火，如果单从客观的角度，他也不认为段昱这样做有什么错，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换了他自己，组织部长不听书记招呼，他也肯定要考虑换人了，只是段昱的手段过于激烈了些，所以才会为王开封所不喜。


  　　正因为他对这件事情看得很透，所以他其实也不赞成顾忠宪和迟家瑞派调查组深入调查的主意，因为一旦省里派调查组进驻呼鄂斯尔市，就让呼鄂斯尔市的权力之争公开化了，那样无论最后是段昱还是范志刚占了上风，都不利于呼鄂斯尔市的稳定大局，只会让本已风雨飘摇的呼鄂斯尔市雪上加霜，这同样也是他这个省委书记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王开封就做了一个动作，把手中的笔一放，把面前的笔记本一合，熟悉他的常委们就知道他要做总结发言了，纷纷停止了交头接耳，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王开封先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这才沉声道：“这个曹跃进身为组织部长，带头弄虚作假，营私舞弊，属于典型的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这样的人也配当组织部长？！要我说这样的干部早该撤了！.……”。


  　　“至于这个段昱同志，世龙同志你找他谈谈话，以后工作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工作要抓，但是稳定团结也很重要嘛，呼鄂斯尔市这个干部公开招考的试点还是要搞起来，世龙同志你亲自过问一下，千万不能再出乱子！.……”。


  　　王开封这一表态就代表最终结论了，曹跃进是注定要被一撸到底了，而对于段昱则算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宋磊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自然不会再发表不同意见。而顾忠宪和迟家瑞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结果了。


  　　省委常委会这一讨论结果下来后，曹跃进是彻底歇菜了，而范志刚和李福标虽有不甘也只能无奈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也让段昱的威信大增，他顺势在常委会上提出邀请王志纲来为呼鄂斯尔市做项目策划的事，本来要是以前，范志刚和李福标等人肯定会跳出来反对的，但是因为这件事，常委会上不和谐的声音竟然消失了，使得这一决定得以顺利通过。


  　　最后干部公开招考得以顺利举行，段昱亲自主持了最后的面试，而且电视台还对这场最后的面试做了转播，算是开了全国的先河，当然争议也很多，有人说段昱这是在做秀，有人说把选拔干部这么严肃的事情搬上电视，像是选秀节目一样，太不严肃了。


  　　(大家怎么骂我都不要紧，因为确实是我失信了，对不起大家，但请不要辱及我的家人！）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不拘一格用人才

  　　在最后的面试环节，段昱出了一道很有意思的考题，他当众拿出一支玫瑰花，要求所有参选的干部以五分钟为限，用这多玫瑰花命题，阐述自己的从政理念。


  　　其实这也是段昱临时起意，这个想法来至于很早之前的一道高考命题作文考题，玫瑰花下有刺，刺上有花，其中不仅蕴含了极其丰富的人生哲理，也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辩证思维能力，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当年这道高考命题作文也是在全国引起轰动，堪称经典，而后来事实也证明这样别出心裁的考题是很能全面地试验出一个人多方面的能力的，那一届的高考考生后来的确出了不少杰出人物。


  　　而段昱把这样一道考题拿到干部选拔面试中来也同样是一种创新，有没有真才实学一试就试出来了，这也使得蒙内省的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热议，人们常笑古代的科举考试是八股文，选出来的都是些迂腐之才，其实现在很多地方的公务员考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很多考题都是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很难考察出一个人的真才实学。


  　　最后二十名优秀干部还是在争议中选拔出来了，陈丽华的表弟郭子坤也在其中，郭子坤在这次面试中的表现给段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在最后那道以玫瑰花命题的即兴作答，郭子坤的机变以及良好的辩证思维让段昱很是看中。


  　　宋尚泽无疑是从这次干部公开招考中获利最大的人，虽然他还没有正式转正任市委组织部部长，却已经全面主持组织部的工作了，这让他一扫往日的颓废，变得踌躇满志，干劲十足了，也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紧跟段昱，把屁股下的位子给坐牢了。


  　　这不，选拔结果才刚出来，他就赶紧来找段昱汇报了，他做事还是很细致的，早已根据这次选拔出来的优秀干部基本情况拟好了一份拟任职务名单，而且特意每个人都准备了好几个拟任职务，好供段昱做最后决策。


  　　但是当段昱接过宋尚泽双手递过来的拟任职务名单看了看后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宋尚泽给这些人拟任的职务大都是挂职，而且都是副职，这显然和他心中的想法是不一致的。


  　　不过他既然已经打算把宋尚泽扶持上来当组织部长，要是宋尚泽不能学会领会自己的意图，那么在今后的工作中，组织部就很难和自己做到步调一致，所以他必须慢慢培养宋尚泽，让他能跟上自己思维。


  　　所以段昱并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向宋尚泽问道：“尚泽同志，你现在主持组织部的全面工作，你谈谈你拟定这份拟任职务名单的想法吧……”。


  　　宋尚泽也看出段昱有些不悦，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段书记，我拟定这份名单主要是依据这些选拔出来的干部自身的基本情况和我们组织部门选拔任用干部的惯例.……”。


  　　“惯例？！什么惯例？！你能详细解释一下吗？”段昱瞟了宋尚泽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宋尚泽就感觉头上有些冒冷汗了，硬着头皮继续道：“这次选拔的干部原来都是在基层工作，大部分都是科级干部，有的甚至连科级干部都不是，这次全部破格提拔成副处级，难免会让其他干部有看法，而且这些基层干部缺乏独当一面的经验，按照我们组织部的惯例是不宜一下子放到太高的位置，一般都是先挂职，或者先任副职，多磨练几年，再转实职比较好.……”。


  　　这下段昱就摸清宋尚泽的思想根源了，宋尚泽性格谨小慎微，这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担任常务副部长是够格的，但是要担任组织部长就显得魄力不足了，必须得好好锤炼一下，所以段昱就用手指点了点他，不客气地批评道：“我发现你们这些搞组织工作的干部，有时候就是特别迂腐。这次的干部公开招考搞得动静这么大，中间还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乱子，连组织部长都被免职了，不就是为了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吗？你宋尚泽怎么还能按照组织工作的老套路老思维来对待这次的干部任命呢？……”。


  　　“段书记，您批评的对，我错了，要不您拿个意见吧，我保证坚决按您的意见办！……”宋尚泽一边抹着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一边诚惶诚恐地道。


  　　段昱知道宋尚泽其实还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想法，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自己抓好组织工作的组织部长，而不是一个应声虫，就语重心长地道：“尚泽同志，组织部门的不仅要能选拔优秀人才，更要会用人才，这样才能充分发挥组织部门的作用！选拔出了优秀人才，却把他们束之高阁，不能给他们提供充分施展才华的平台，不仅是对人才的浪费，更会让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如果按照你这个思路的话，那咱们就不用公开招考了，直接从各个单位选拔人员去挂职得了，这样岂不是更好？何必要搞的如此兴师动众呢？.……”。


  　　宋尚泽也不是笨蛋，也有些领会到段昱的意图了，有些不确定地道：“段书记，您的意思是，不让这些干部挂职，直接让他们任实职？.……”。


  　　之所以会有些不确定，是因为段昱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大胆了，而且相当的冒险，本来这次干部公开招考争议就颇多，大部分干部都是一级一级熬资历熬上来的，段昱一上来就破格提拔了这么多年轻干部，那些老资格干部心理肯定不平衡，只是碍于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威严，不敢跳出来反对，但私底下说怪话的却是不少，宋尚泽这些天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如果再让这些干部全部任实职那就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如果这些干部能干出成绩还好，要是干不出成绩，或者工作中出了什么纰漏，段昱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甘心


  　　段昱用力一挥手掷地有声道：“没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仅全部要任实职，而且要是独当一面的实职，不要留在市直机关，也不要任那种有名无实的副职，那样只会培养出一批新的官僚，我就是要用这么一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生力量，来打开目前呼鄂斯尔死气沉沉的局面！……”。


  　　“啊！”宋尚泽被段昱的这个大胆决定深深震撼了，不，段昱的这个决定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疯狂，完全打破了官场的常规，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出了问题，段昱的官声也会跟着受损，段昱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他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这同样让宋尚泽感到深深的敬服，跟着这样的领导，只要你有能力，用心办事，就不愁得不到赏识。


  　　宋尚泽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按照段昱的指示重新修改选拔干部拟任职务名单去了。宋尚泽一走，段昱无奈的摇了摇头，像宋尚泽这样的干部应该说是很有代表性的，本身能力和品行都还是说的过去的，就是思想保守，而现在的呼鄂斯尔恰恰就需要打破常规思维才能打开局面，这也正是段昱为什么要把这次干部公开招考选拔出来的年轻干部全部提拔到独当一面的重要岗位上去的原因。


  　　王志纲果然守信，在段昱安排市财政把项目策划预付款打过去的第二天，王志纲就亲自带着一个庞大的项目策划工作组来到了呼鄂斯尔。


  　　段昱对于王志纲的到来也十分重视，为王志纲举办了隆重的欢迎宴会，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基本都到齐了，只有范志刚和李福标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席。


  　　王志纲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风格，第二天把带来的工作室工作人员分成若干个小组撒出去分组考察了，而且不让市政府派人陪同，从这也可以看出他们做策划的专业，王志纲对这些工作人员分工很细也很明确，有专门负责考察呼鄂斯尔市交通状况的，有专门负责考察呼鄂斯尔市教育状况的……基本覆盖了呼鄂斯尔市的各行各业。


  　　而作为此次考察的重点-——旅游业，则由王志纲亲自带队，段昱也让郭小珲调整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安排，亲自陪同，也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只带了林文和郭小珲，派了辆考斯特面包车，轻车简从就上路了。


  　　路上王志纲还跟段昱开玩笑，“段书记，你这接待规格有点高啊，你是市委书记，正厅级干部，你亲自陪我，我可担不起啊，这可是省部级领导才有的待遇哦……”。


  　　段昱哈哈大笑道：“王老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贤者为师，我请您来是为呼鄂斯尔把脉，找出路的，您就是我的老师，是呼鄂斯尔的老师，我自然不能失了礼数，而且我也是刚到呼鄂斯尔上任不久，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正好借这次机会到处走走看看.……”。


  　　一路说说笑笑就出了城区，出了城区就是草原了，段昱是南云省长大的，山啊水啊的自然是看惯了，但是到辽阔的大草原上游玩却是头一遭。


  　　路上车也不多，视野开阔，满眼都是蓝蓝的天空、一朵一朵的白云，那碧绿的草原像巨大的绿地毯一样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放眼望去远处的牛羊就像稀疏散落在绿地毯上的大大小小的珍珠一样，视野里只有纯净的蓝色、柔和的白色、生机盎然的绿色，似乎在画中游一样，吸一口气，车窗外吹进来的空气都带着草的清新，沁人心田，端的是让人心旷神怡，让一直心系着该如何打开呼鄂斯尔现今局面的段昱都一时忘记了心头的烦恼，有一种放喉高歌的冲动。


  　　多美的风景啊！在欣赏这绝美风景的同时，也让段昱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呼鄂斯尔拥有如此好的风景，如此丰厚的资源，这是老天对呼鄂斯尔的厚爱，自己要是不能让这片美丽的土地发展起来，岂不是说明自己很无能。


  　　此时在呼鄂斯尔的一间豪华会所里，这几天一直称病没有上班的范志刚和李福标却正优哉游哉地躺在按摩床上享受着两位性感的美女技师的按摩服务，不过范志刚此时的心思显然不在美女身上，一直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李福标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看出范志刚性质不高，就挥挥手示意两位美女技师先退下去，翻了个身，瞟了范志刚一眼，呵呵笑道：“市长，还想着那事呢，放心，市委那位只是暂时占了上风，蹦跶不了几天的！……”。


  　　范志刚也翻了个身，用力拍了拍按摩床的床沿，恨恨地道：“我真是想不通啊，省委王书记一向不喜欢特立独行的干部，这次怎么会站在姓段的那边，这下好了，把老曹折进去了不说，以后咱们要想在常委会上抢夺话语权也更难了.……”。


  　　李福标叹了一口气道：“是啊，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市委那位啊，他背后远不只有宋省长这座靠山那么简单，我听迟省长说他在中央只怕也有人，迟省长也让我尽量别招惹他，形势比人强啊，我们也只能暂避其锋芒了……”。


  　　范志刚恨恨地接话道：“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姓段的一来的就搞一言堂，根本没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就说他这次找来的这个王什么纲吧，泡都没冒一个，就打了一千万过去了，我就不信真的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论到对呼鄂斯尔的了解，谁能强过我，就现在呼鄂斯尔这状况，神仙也没办法，难道那姓王的还真的能点石成金不成！……”。


  　　“这些个搞策划的我还接触少了吗？都是嘴皮子功夫！可笑市委那位还真当他有灵丹妙药呢。不行！我不甘心啊！不能由着姓段的这么胡整，福标，你一向鬼点子多，赶紧再想个办法出来，给姓段的使个绊子，把这事给搅黄了，到时候姓段的花了这么多钱，却收不到效果，我看他怎么交差！.……”。


  第五百八十四章 把脉

  　　李福标同样不甘心，这次曹跃进折了，论起来源头就是他出的那个馊主意，所以曹跃进对他也是一肚子怨气，找他吵了几次，他和曹跃进之间也是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的，他也担心曹跃进真要闹起来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低声下气地向曹跃进许了许多空头承诺，答应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帮曹跃进，让他退休后能继续享受好日子，才勉强把曹跃进安抚住了。


  　　所以李福标现在其实比范志刚更希望能扳倒段昱，他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如果不赶紧把段昱扳倒，他迟早会栽在段昱手上，下场可能比曹跃进更惨，可要怎样才能扳倒段昱呢？他摸着下颌稀疏的几根胡须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段昱背景强硬，除了有宋磊帮他撑腰，中央还有人，普通的小问题肯定是扳不倒他的，而段昱在金钱和生活作风上手脚也很干净，想给他泼点脏水都没处下手，所以李福标以前常用的那些伎俩都派不上用场了。


  　　突然李福标眼睛一亮，用力拔下一根胡须，咬牙道：“姓段的上头有人，要想从上而下搞倒他很难，那就只能从下而上给他制造麻烦了，他不是陪那个王志纲出去考察了吗？我估计他肯定要去乌兰木托，那边有好几个不错的景区，乌兰木托镇前段时间不是有一帮牧民闹事吗，我们就悄悄把消息放出去，让他们去找姓段的闹，这帮牧民都彪悍得很，上次我们出动了好几百警力才把他们给镇压住，这次姓段的出去就带了几个人，只要让这帮牧民找上他，想不闹出点事都难！……”。


  　　范志刚却显得有些犹豫，他在呼鄂斯尔市执政多年，对这里的民风自然是清楚的，呼鄂斯尔本是少数民族地区，这里的牧民都是蒙族人，可以说血管里就流着彪悍和桀骜不驯的血液，法制观念也比较淡薄，一旦闹起来就根本控制不住，段昱毕竟是中央空降干部，真要出了个什么好歹，他这个市长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福标一看范志刚的表情就猜到他在顾虑什么，阴狠狠地道：“市长，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姓段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也只能怪他处理群体事件不力，找不到你头上，要论责任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比你责任更大，大不了背个党纪处分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范志刚想着这段时间一直被段昱压着的憋屈，把心一狠，咬咬牙道：“行，那这事你去安排，一定要做得隐蔽点，不能留尾巴，这样到时上头查起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李福标得意地一笑道：“这个市长你尽管放心，伊霍旗的公安局长是我一手提拔起来，这么点小事我交待他一句，他分分钟办好了，不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段昱自然不知道范志刚和李福标又在憋着坏水对付他，他此时正兴致颇高地跟王志纲在草原上赛马呢，段昱还是第一次骑马，动作不是很熟练，胯下的马匹不是很听使唤，倒是王志纲马上功夫还是了得，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高尔夫和骑马，很有专业骑手的风范，不过段昱也很快掌握了要领，他身手敏捷，又有功夫底子，所以试了几次后就能和王志纲齐驾并驱了，倒是让王志纲啧啧称奇。


  　　段昱他们这次下来没有通知下面任何的政府官员，而是完全以游客的身份考察，所以倒是少了许多前呼后拥的烦恼，能够尽情地享受这草原的美景和少数民族风情。


  　　第一次感受在辽阔的草原上纵马狂奔的快感，让段昱也大呼过瘾，除了无敌的草原美景，草原的美食也让段昱一行是乐不思蜀，原汁原味的烤羊肉，晚上还有篝火晚会，精彩的摔跤和歌舞表演，让段昱他们完全沉浸在了蒙族热情奔放的民族风情之中。


  　　总的来说段昱对这次下来的体验是愉快而满意的，这也让他感到有些奇怪，应该说呼鄂斯尔的旅游资源是很有特色的，对于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越来越喜欢旅游的华夏人来说应该是很有吸引力的，可是为什么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这些年来却一直发展的不温不火呢？

  　　篝火散尽，歌舞渐歇，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住的地方是蒙族的蒙古包，也算是特色民居了，段昱也是第一次住蒙古包，开始还有些新鲜感，可真的住进去就叫苦不迭了，这蒙古包里条件很是简陋，让刚才积累的愉快和兴奋一下子消散了。


  　　如果仅仅是简陋也就罢了，段昱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在回龙乡当文书的时候，住的条件也比这好不了多少，关键是除了简陋卫生条件也不行，那床上的被子端口都泛油光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用过，有多久没有洗了。


  　　既来之，则安之，总算段昱没有洁癖，硬着头皮上了床躺下了，被子上带着很重的羊膻味，熏得段昱直皱眉头，这还不算，躺下一会儿，段昱就感觉浑身都有小虫子在爬，痒得不行，偏生草原上昼夜温差大，你不盖被子还不行。


  　　现在段昱算是明白为什么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发展不起来了，就这条件，估计外地游客来住上一夜第二天都会迫不及待地逃离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段昱只好起来，穿了衣服走出蒙古包去外门透透气，刚出蒙古包，就见旁边王志纲住的蒙古包门帘也掀开了，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段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发展不起来的根源所在，不过他知道王志纲作为策划人，尤其是还有过这么多成功的文化旅游案例，看得肯定比自己更透彻更远，也有心考校他一下，毕竟他对王志纲只是闻名已久，并谈不上了解，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但对于王志纲能否真的把准呼鄂斯尔的脉，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第五百八十五章 惺惺相惜

  　　而段昱请王志纲来做策划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一千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事实上对于这件事在市委领导班子中也是颇多不同意见，如果到时候收不到效果的话，段昱的处境就被动了。


  　　“王老师，看来要把咱们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发展起来真是任重而道远啊，不知王老师可有何教我？……”段昱目光灼灼地望着王志纲，似笑非笑道。


  　　王志纲也知道自己是该拿出点“干货”让段昱看看了，微微一笑道：“在我看来，呼鄂斯尔是空守宝山而不知啊，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其实是大有可为的，主要是卖点没找对，我送你四个字，‘出售苍凉’.……”。


  　　“哦，出售苍凉？！”段昱眉毛一扬，似乎若有所悟，却还没能完全抓住王志纲话语里的精髓，虚心请教道：“王老师，您能说得具体点吗？怎么个出售苍凉？……”。


  　　王志纲又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段昱的问题，叉着腰远眺夜幕下草原，深吸了一口冷冽而清新的空气道：“我这些年也策划过不少文化旅游项目，我总结了一下，做文化旅游项目有三种层次……”。


  　　“第一种是卖品牌，现在从企业和政府都已经有了这种意识，但这种意识还是比较初级的，很多政府官员言必称打造品牌，但其实他们并没有搞懂品牌的真正含义，品牌的形成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和积累的，而我们华夏人恰恰是最急功近利的，所以这条路常常被我们走歪了……”。


  　　“第二种是卖文化，早几年很流行一句话，叫‘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各地政府忙着举办各种名目的‘文化节’，热闹是热闹了，文化却没看到，反而让我们很多很好的传统文化变味了，走形了……”。


  　　“第三种是卖生活，人们为什么喜欢旅游，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曾经去过某个地方，而是希望体验到跟自己平时不一样的生活，差异化的生活方式带给人们新鲜感和刺激感，这一点我觉得法国人做得就很好，比如说法国的红酒，它不仅打造出了法国红酒的品牌，也宣扬了法国文化，更引导了一种生活方式，所以才能历久不衰，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追捧……”。


  　　“而呼鄂斯尔本身就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草原生活对于本地人来说或许司空见惯，但是对没有见过草原的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那一首‘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名诗是多么令人向往啊，当然这里面有个前提，就是你这种生活方式必须是舒适的，既能让习惯了现代化生活的游客住得舒服，又能体验到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和方式，这个不是靠建多少家星级酒店能解决的，必须推动民宿建设……”。


  　　段昱一听眼睛就亮了，他本就是有想法的人，心思也很敏捷，一点就透，给王志纲这么一点拨，思路立刻豁然开朗了，心锐诚服地朝王志纲竖起大拇指道：“王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看来这次请您来帮我们策划项目是请对了！……”。


  　　王志纲摆摆手呵呵笑道：“我们搞策划的也就卖卖脑子，真正操作还得靠你们政府啊，我只是提个思路，但真正实施起来可就具体了，怎么改善民宿条件，怎么在短时间吸引客流，这都是很不好解决的难题，这些难题只能靠你这位市委书记去解决，我可是有心无力了，我们有的项目之所以不成功，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地方政府在执行我们的思路的时候不到位，变形走样，最后效果恰得其反.……”。


  　　段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把呼鄂斯尔的旅游文化产业发展起来必定是任重而道远的，我会制定专门的扶持政策来推动呼鄂斯尔民宿建设，争取一年内在呼鄂斯尔建起二十个以上的标准化民宿营地，至于如何在短时间内吸引客流，我也有个想法，我准备把呼鄂斯尔境内所有的景点全部免费对全国游客开放！……”。


  　　“景点免费开放？！”王志纲脸上闪过一丝讶色，眼中更是暴起一道耀眼的精光，或许是因为长期跟政府官员打交道的经历，所以他内心里对政府官员是不太看得起的，别看这些政府官员做起报告来滔滔不绝，不时蹦出一个个时尚的专业术语，但有真才实学的还真不多。


  　　但段昱却完全颠覆了他对政府官员的印象，他的开放性思维让连一向自诩已经贯通古今的王志纲都叹服不已，更难得的是段昱展现出的大胆和魄力，比如段昱提出通过免费开放呼鄂斯尔境内所有的景点来吸引客流的点子，一般人就是想到了也不敢提出来，因为这无疑将触动不少人的利益，承受巨大的压力。


  　　“你确定？！这样你们政府压力可就大了！”王志纲用带着些玩味的目光地望着段昱道。


  　　段昱哈哈一笑道：“压力肯定是会有的，不过现在呼鄂斯尔境内所有景点的门票收入加起来一年也不过一亿多一点，但如果我们呼鄂斯尔能够面向全国免费，必然会引起轰动，必然能在短时间吸引大量的游客来呼鄂斯尔旅游，其将给呼鄂斯尔带来的经济价值绝对远远不止一个亿，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


  　　“我还得感谢王老师你刚才对我的提点，我不仅要将呼鄂斯尔变成教育城，也要将呼鄂斯尔变成旅游城、生态城……最终形成一种呼鄂斯尔独特的生活方式，让每一个来呼鄂斯尔旅游的游客都流连忘返……”。


  　　王志纲朝段昱用力竖了竖大拇指，大笑道：“段老弟，请原谅我不尊称你的官职，幸亏你选择了从政，如果你也来策划，恐怕我的饭碗都要被你抢了！……”，王志纲虽然用的是调侃的语气，但却流露出他对段昱惺惺相惜之情。


  　　两人相视大笑，越谈越投机，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宁静安逸的草原之夜显得格外突兀，也将相谈甚欢的段昱二人颇为惊诧，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第五百八十六章 来者不善


  　　马蹄声如疾风暴雨般敲打着草地，越来越近，这时一旁蒙古包里的林文和郭小珲也都被这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匆匆披上衣服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见一群彪悍的蒙古大汉，骑着马，气势汹汹而来，都说蒙古族是马背上的民族，真是一点没错，这些汉子伏在马背上，保持着与马背起伏一致的律动，带着一种运动的美感，让人叹为观止，只是这些蒙古大汉们的表情看起来却着实不那么友好，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眼睛里像是有火光闪动，更可怕的是他们中间有的人还带着蒙古佩刀，显然是来者不善！

  　　这气势汹汹的队伍一直冲到近前才停下，蒙古大汉们身手矫健地从马背上跃下，摩拳擦掌地朝段昱他们叽里呱啦地大声嚷着什么，他们说的是蒙语，段昱才来不久，自然是半句听不懂的，好在他的秘书郭小珲就是蒙族人，郭小珲也知道这时候正是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了，连忙上前用蒙语与这群蒙古大汉交涉起来。


  　　不过郭小珲的交涉显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那群蒙古大汉的情绪反而越发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段昱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却也看得出情形有些不对，招手把郭小珲叫了回来，“小珲，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郭小珲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显然事情有些棘手，不过段昱向他询问，他自然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向段昱汇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群蒙古大汉全是乌兰木托的牧民，如今蒙古的牧民有很多已经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由游牧改为了定居，有的甚至还搬到了城市居住，不过也有部分仍然保留着游牧的传统，以游牧为生。


  　　当然这种游牧也不是漫无边际的，而是划分好了一定的游牧区域，前些年煤炭开采很火，呼鄂斯尔大小煤矿遍地开花，也让一些人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这种带有破坏性的资源开采带来的后果却是不可估量的，造成了大量的土地塌陷，草地枯死，严重破坏了地方生态，也使得牧民们能够放牧的区域越来越小。


  　　而恰好在乌兰木托就有一个大型国有煤矿，当初建这个煤矿的时候就遭到了当地牧民的强烈反对，不过当时政府为了经济效益，最后还是强力推行了这个项目，同时为了安抚这些失去牧地的牧民，也向他们许诺了一系列补偿他们的条件，不过后来政府一换届，这些许诺补偿牧民的条件就只兑现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好解决的就变成遗留问题了。


  　　段昱不了解情况，所以一时间倒是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听了郭小珲的汇报只是皱了皱眉头沉吟着没有说话，一旁的林文却是大惊失色，作为市委秘书长，他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自然比段昱清楚得多，就在段昱来上任前，乌兰木托还爆发过一起上访牧民围攻伊霍旗旗政府办公大楼的恶性事件，最后政府出动了好几百名警力才勉强平息下去。


  　　林文更知道像这些保留了传统游牧生活习惯的牧民，十分注重蒙族传统，反而对于政府威信不太在意，法律意识也十分淡薄，一旦发起蛮来，天王老子也不怕，在上次的群体事件中就有一位伊霍旗的副旗长被打成了重伤，而且因为牵涉到少数民族政策，这种群体事件处理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这次段昱他们出来轻车简从，也没有通知地方政府，万一这帮牧民不知道轻重，伤到了段昱，那可就真是大事件了，想到这里，林文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掏出手机对段昱小声道：“段书记，这件事您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出面的好，让小郭先去同他们交涉周旋，先稳住他们，我这就给伊霍旗政府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调动警力过来保护您的安全.……”。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有这个必要吗？这些牧民只是来反映问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需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吗？再说这个时候你通知伊霍旗政府派警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有什么作用呢？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我相信这些牧民也是讲道理的，不可能做出对我不利的事.……”。


  　　林文一听就更急了，搓着手道：“段书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些牧民思想都还不怎么开化，法律意识也比较淡薄，您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要不这样，这件事由我出面来和他们谈，您和王老师就先回避一下，反正这些牧民也不认识您.……”。


  　　段昱不等林文说完，就挥手打断了林文的话，有些不悦地道：“林秘书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可是我作为市委书记，这个时候怎么能回避呢？我们这次下来不就是来了解情况的吗？现在老百姓主动来向我们反映情况了，你却要我回避？！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说完段昱就不再理会林文，大步向牧民们走去，准备直接和他们对话，林文急得直跺脚，朝郭小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保护段昱，自己则快步走到一旁，悄悄地用手机拨打了伊霍旗旗委书记谢?毕西勒图的电话。王志纲也没有走开，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段昱如何处理眼前这场危机。


  　　段昱走上前去，单手抚胸，首先向牧民们行了一个传统的蒙族见面礼，朗声道：“牧民兄弟们，你们好，我就是呼鄂斯尔市委书记段昱，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反映……”。


  　　那些蒙族牧民也是能听懂的汉语的，也都看出段昱正是此行的首脑，立刻都围了上来，不过话语里却殊无敬意，七嘴八舌地操着有些生硬的汉语大声嚷道：“我们找的就是你！我们知道你是大官，你们这些大官说话不算数，答应我们的事情做不到，今天必须给我们兑现了，要不然我们决不答应！……”。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一系列的难题


  　　段昱也不恼怒，微笑着朝牧民们虚按了按双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和颜悦色道：“牧民兄弟们，我先向你们表个态，对于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一定不会踢皮球，你们的合理要求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你们这样向我反映问题，我根本听不清楚，你们能不能选一个代表出来，这样沟通起来可能方便一些.……”。


  　　牧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要说摔跤、赛马他们个个是能手，遇到这种事还真有点抓瞎，最后你推我我推你，总算是选了一个代表出来了，选出的这个代表浓眉大眼，脸上也不像其他牧民一样发着油光，收拾得还算整洁，而且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显然也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


  　　他望着段昱的眼神虽然也不太友好，不过说话还不算失礼，向段昱行了个抚胸礼，不卑不亢地道：“段书记，你好，我是乌兰木托镇的牧民努恩.木仁，你可以叫我的汉名-——赵江……”。


  　　这些蒙古汉子嗓门都很粗，声音又大，汉语发音又不标准，段昱刚才被他们的吵吵嚷嚷搞得耳朵都嗡嗡直响，现在总算出来个能沟通的了，段昱也很高兴，呵呵笑道：“赵江兄弟，你好，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赵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段昱说了，和郭小珲向段昱汇报的情况也大同小异，严格来说这件事问题也不完全出在政府身上，当初政府是承诺给予每户牧民30万元的补偿，但是因为当时财政资金紧张，到位的只有10万元，上次牧民们上访闹事，政府为了平息事态，也准备把剩余的20万元兑现了，不过牧民们却不干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当初的30万看起来还算是笔不小的钱，而现在30万却干不了多少事了，而且这些牧民们都喜欢喝酒，有的还喜欢赌博，很多人都把当初补偿的10万元已经挥霍一空，而除了放牧，他们又没别的谋生手段，如今生计都成了问题，所以才会闹得这么凶。


  　　这种问题其实在全国都普遍存在，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以及各种大项目上马，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拆迁一族”，这些“拆迁一族”失去了土地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拆迁款，但是由于不善理财，骤然得到这样一大笔钱，有的大肆挥霍，有的坐吃山空，最后这个包袱还得由政府来背，这其实是一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问题，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未雨绸缪，不能一补了之，而要引导这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学会理财，学会新的谋生技能，才不至于让这个问题成为新的社会问题。


  　　这个问题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这个问题确实很是棘手，如果仅仅是补偿款不到位，政府咬咬牙或许也能挤出来，但要完全解决这么多的失地牧民的生计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乌兰木托是个大镇，牵涉到的失地牧民足有上万户，这些牧民又桀骜不驯，不好管理，安排他们去煤矿上挖煤往往干不了几天就跑了，而且如今煤矿开采业也不景气，为了去产能很多矿井都停工了，很多煤矿都在裁员，更不可能安置这些不好管理的失地牧民了。


  　　“段书记，草原就是我们的生命，离开了草原我们就像是没了根的树，没了水的鱼，没了翅膀的雄鹰，我们也不想给政府添麻烦，但是我们的生活都成问题了，政府如果不解决我们的生计问题，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说到激动处，赵江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段昱也不是神仙，要他一下子拿出个法子解决这么多失地牧民的生计问题，他也做不到，所以一时间也不好怎么表态，皱着眉头沉吟起来，而那些牧民一看段昱不说话，以为他也准备像以前那些政府官员一样打太极，说话不算数了，目光又变得不友善起来。


  　　一旁的郭小珲暗暗着急，身为蒙族人，他是最了解自己的这些同胞的，骨子里都流淌着彪悍好斗的血液，最不好控制，有时喝顿酒一言不合打伤打死人的事也时有发生，而刚才段昱的话又说得太满，想施个缓兵之计都不行，今天的局面只怕难以善了了。


  　　而那些彪悍的牧民们已经耐不住性子嚷嚷起来了，“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就说这些汉人大官靠不住，说话跟放屁一样”


  　　“我管他是什么狗屁大官，总之今天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不许走！”


  　　…… ……

  　　段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虽然他现在一时间还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但他知道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就必须对整件事情进行更深入的了解，所以他不慌不忙地对面前一脸狐疑地望着他的赵江挥挥手道：“赵江兄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样吧，你带我去你们生活的地方看看，我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这下赵江倒是有些诧异了，之前他们去找政府官员反映问题，那些政府官员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段昱居然主动提出要去他们生活的地方看看，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这倒是让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高官有了不一样的印象，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带路！”。


  　　于是段昱他们就跟着牧民们上路了，为了拉近和牧民们的距离，段昱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骑马，他坐在马背上同身边的赵江和牧民们拉着家常，不时还开几句玩笑，让牧民感觉很是亲切，距离感也消弭了不少，不过他们还是不自觉地散开了阵型，把段昱他们围在队伍中间，担心段昱乘他们不注意溜之大吉了。


  　　离乌兰木托越来越近，此时天空已经放亮，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但段昱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因为他注意到身边的草地越来越稀疏，已经看不到绿油油一片的美景，很多地方已经没有了草地覆盖，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即便有草的地方也已经枯萎发黄，有了沙漠化的迹象，更触目惊心的是很多地方出现了塌陷，形成了一个个的大坑，看来自己所面临的远远不止失地牧民的生计问题啊！

  第五百八十八章 互联网+思维

  　　是啊，草原生态环境保护、煤矿开采企业关停并转、煤炭能源产业转型、失地牧民就业问题.……这其中任何一个问题都可以说是世界级的难题，没一个好解决的，现在却一股脑都摆在了段昱面前，如何不让他头大如斗！


  　　有了心事，段昱驱马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直慢悠悠骑着马落在队伍最后的王志纲，王志纲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优哉游哉地四处东张西望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段昱心中一动，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尊大神呢，王志纲素有奇思妙想，或许能帮自己破解眼前这难解之局呢。


  　　想到这里，段昱就驱马靠了过去，对王志纲笑道：“王老师，你可不能隔岸观火啊，我现在是一脑袋包，只能仰仗你这位智囊指点了，要不然我们可真要被扣在这里，走不了咯.……”。


  　　王志纲微微一笑道：“段书记，你这可讹不上我，你是市委书记，责无旁贷，你要解决的这些问题我解决不了，不过我可以送你一句话，万物皆可互联，互联成全生态! ……”。


  　　“万物皆可互联，互联成全生态!”段昱将王志纲反复念叨了几遍，隐约捕捉到了点什么，眉毛一扬道：“王老师的意思是我要用互联网加的思维来解决这些问题？……”。


  　　王志纲呵呵笑道：“互联网加思维这个词现在挺流行，不过真正理解这个词的人却不多，互联网加思维，书面一点的解释就是在(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科技不断发展的背景下，对市场、用户、产品、企业价值链乃至对整个商业生态进行重新审视的思考方式，比如你之前提出的将呼鄂斯尔所有旅游景点对全国游客免费开放其实也可以算是一种互联网加思维，传统思维都是将旅游门票收入视作旅游产业主要的一个收入源，而你不以旅游作为直接赢利点，而是以旅游业作为导流的入口，发展其他产业的想法就跳出了传统的思维……”。


  　　“这在华夏其实已经有了很成功的案例，那就是杭州！在全国大部分5A级景点纷纷以运营成本增加为理由提高票价的时候，杭州逆势而动，在西湖拆掉围墙，取消门票，成为全国第一个免门票的5A景区，这在当时很多人看来是很不可理喻的，但现在我们再来看，就发现正是这种超前的思维成就了杭州，西湖免门票十年间，游客数量增加2.1倍，旅游总收入增长3.7倍，达到上千亿元，更重要的是这大大提升了杭州的城市形象和运营管理能力，包括G20这样的国际大会都选择了在杭州举办，让它在全国同类城市中脱颖而出！.……”。


  　　“这样的思维同样适用于呼鄂斯尔，过去受地域等客观条件局限，呼鄂斯尔很难发展，但是现在有了互联网技术，呼鄂斯尔就完全可以突破这些客观条件的限制，开辟出新的发展思路！当然具体怎么做，就要看你这位呼鄂斯尔的掌舵者想把呼鄂斯尔往什么方向领了.……”。


  　　段昱的眼睛彻底亮了，王志纲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思路一下子变得无比宽阔起来，是啊，自己为什么只盯着呼鄂斯尔这一地呢，有了互联网，自己完全可以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资源为自己所用，比如之前一直困扰自己的地下钱庄融资问题，地下钱庄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市场有需要，而传统的融资渠道限制又多，手续又复杂，所以呼鄂斯尔才会出现如今的混乱局面，但因为市场需求的存在，如果简单的搞一刀切，很可能会使得局面更加混乱，但如果自己引入互联网金融，就能很大程度缓解市场融资的需求，也可以更加从容地对那些地下钱庄进行清理。


  　　再比如呼鄂斯尔盛产羊毛和羊肉等特产，但因为地域等客观条件的限制，一直没法做大做强，如果自己能搭建起一个更加便利的电子商务平台，就能突破地域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将这些呼鄂斯尔特产推向全国，这样又能拉动养殖业和畜牧业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同样自己要推动民宿旅游，也可以借助互联网平台，同时也能解决部分牧民的就业问题，剩余的部分牧民自己则可以成立草原生态护卫队，发挥他们的特长，让他们参与到草原的生态保护当中来，保护了草原生态，反过来又能拉动旅游业的发展，呼鄂斯尔这盘棋就彻底活了！


  　　一通百通，段昱感觉王志纲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条线将他所要解决的这些大难题全都串了起来，让他的思路变得格外清晰。心结一解，段昱心怀大开，心悦诚服地朝王志纲拱手大笑道：“王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们呼鄂斯尔的指路明灯啊！.……”。


  　　王志纲见自己一句话，段昱就能马上融会贯通，对他越发惺惺相惜起来，呵呵笑道：“我拿了你的策划费，总要做点事情啊，这样吧，帮人帮到底，我和阿里巴巴的马云还有万达的王健林私交都还不错，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段昱更是大喜过望，马云和王健林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领袖，马云是国内电子商务和互联网金融的先行者，王健林则是商业地产和娱乐文化产业的巨无霸，两人一直雄霸着华夏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的前两位，寻常政府官员要见他们也不容易，如果能与这两位大能合作，呼鄂斯尔所面临的这些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而王志纲之所以提到这两人，说明他和段昱的思路是想到一块儿了，这让段昱对他越发敬服，开怀大笑道：“知我者志纲兄也！……”。


  　　赵江一直不远不近地和段昱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段昱和王志纲的谈话他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段昱给他的感觉的确和他之前打过交道的政府官员很不一样，一般政府官员在遇到他们这些闹事的牧民时，都是满脸铁青，而段昱却还能和人谈笑风生，这个汉人大官真的很奇怪呢。


  第五百八十九章 老油子


  　　一行人来到了乌兰木托镇，说是镇，其实不过是一个牧民聚集相对较多的聚集地罢了，或许是因为牧民游牧的习惯，这里的居民住得非常散，完全没有规划，显得乱糟糟的，建筑风格也很杂乱，有蒙古包，也有低矮的砖瓦房，可以看出住在这里的人们经济条件都不怎么好，偶尔从蒙古包或是砖瓦房里钻出几个行人都是面带苦色，望向段昱他们的目光也很是冷漠，唯一让这个镇子有些生气的或许就是那些撒着欢正在追逐戏耍着孩子们了。


  　　“爸爸，你回来了！”见到赵江他们回来，一个正在和小伙伴们玩着捉迷藏游戏的小男孩，惊喜地叫了一声，欢叫着朝这边奔跑过来。


  　　这小男孩长得十分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圆嘟嘟的脸蛋上带着两团好看的红晕，赵江看到这小男孩，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把抱起飞扑过来的小男孩，高兴地转了两个圈，大笑道：“调皮鬼，又上哪里皮去了，搞得一身泥！.……”。


  　　段昱瞧着这小男孩格外可爱，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笑着对赵江问道：“这是你儿子啊？小家伙和你长得很像啊，长大一定是个大帅哥！”。


  　　赵江一路上对段昱的敌意已经消弭了不少，嘿嘿笑道：“是我儿子，别的都好，太调皮了.……”。


  　　段昱伸手轻轻地在赵江儿子圆嘟嘟地脸蛋上捏了捏，微笑着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啊？”。


  　　赵江儿子也不怕生，奶声奶气地道：“我叫阿拉善，九岁了，爸爸说我再长大一岁就是男子汉了，可以骑马了.……”。


  　　段昱被这童趣十足的男孩逗得也笑了起来，继续问道：“九岁了啊？那应该上学了吧，读几年级了啊？.……”。


  　　谁知他这么一问，小阿拉善的目光却变得黯然起来，嘟起嘴道：“我本来该上小学二年级了，不过爸爸说家里没钱，不让我上了……”。


  　　“怎么不让小孩上学呢？是因为学费问题吗？小学应该是义务教育啊？……”段昱有些惊异地转头向一旁的赵江问道。


  　　赵江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让孩子上学，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学校离我们这里有好几十里路，孩子又小，我也没时间接送，而且学校说是义务教育，可是每年交的学杂费其实也不少，几乎每个星期孩子都得问我要一次钱交这费那费，所以.……”。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赵江说的是大实话，华夏的教育体制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尤其呼鄂斯尔地广人稀，教育条件落后，要改善起来远非一日之功。对于教育段昱一直是十分重视的，所以他在丽山的时候时候才会率先推动十二年义务教育，但是现在呼鄂斯尔的财政状况十分吃紧，还欠了这么多外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只能先等呼鄂斯尔走出目前的困境，才能腾出手来改善教育条件。


  　　此时一直跟在段昱身后的林文却在犯嘀咕，他给伊霍旗旗委书记谢?毕西勒图打电话也有段时间了，为什么到现在保卫的警力还没到呢？

  　　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前，伊霍旗旗委书记谢?毕西勒图属于组织培养起来的蒙古本土干部，性格有点大咧咧，而且他有个蒙古人普遍的缺点，比较好酒，这天他又喝高了，早早就睡了，手机响了好久才把他吵醒，迷迷糊糊中他也没看清来电号码，没好气地嘟噜道：“谁啊？这么晚还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林文也顾不上批评他，火急火燎地把情况一说，谢?毕西勒图虽然有点大咧咧，大事还是不糊涂的，听说市委书记到了自己的地界，还被牧民们给围攻了，酒一下子吓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赶紧给伊霍旗公安局局长蒿伯村打电话调动警力。


  　　蒿伯村就是李福标对范志刚提到的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公安局长，蒿伯村干了二十几年的基层派出所长，正是那种滑不溜手的公安老油子，你指望他侦破大案自然是白搭，可要说索拿卡要却是最里手，跟社会上的黑势力也是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李福标喜欢到下面去打猎，有一次到了乌兰木托是蒿伯村接待的，最善于溜须拍马的蒿伯村把李福标招呼得很舒服，从此就搭上了李福标的线，一步步升迁到了伊霍旗公安局局长的位置。


  　　而这件事正是李福标跟蒿伯村打了招呼，蒿伯村通过地方上的黑势力偷偷把段昱到了乌兰木托的消息放了出去，那些失地牧民们正找不到人反映问题，一听说来了大官，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才有了之前段昱被牧民们围攻的那一幕。


  　　其实蒿伯村心里也很矛盾，这可是对付呼鄂斯尔的一把手啊，如果事情败露可就麻烦大了，听说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可不好惹呢，连市委组织部的曹部长都被他给撸了，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把宝压在李福标身上，县官不如现管，市委书记离他多少有些遥远，李福标却是能直接决定他命运的人。


  　　所以蒿伯村接到谢?毕西勒图电话，嘴上答应得好，却故意拖延时间，谢?毕西勒图亲自赶到公安局时却发现只稀稀拉拉来了十几号人，气得谢?毕西勒图大发雷霆，蒿伯村却把手一摊道：“谢书记，这个时间点调集警力不容易呢，要不您再等等.……”。


  　　谢?毕西勒图也顾不上批评蒿伯村了，命令他先带着这十几名警力跟自己去乌兰木托镇保护段昱，在路上再调集其他警力继续赶来支援。


  　　一行人紧赶慢赶来到乌兰木托镇，谢?毕西勒图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和赵江说话的段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情况总还不算太糟，蒿伯村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现场并没有出现他希望看到的混乱局面，要是段昱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解了围，李福标肯定要责怪他办事不力了。


  第五百九十章 有问题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局面搞乱，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像这种突发事件本就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自己只要不太露痕迹，谁也抓不住自己的把柄，顶多背个现场处置不当的处分，但如果能因此得到李福标的赏识，自己以后就能平步青云了。


  　　想到这里，蒿伯村眼珠一转，跳下指挥车，对跟随在身后的部下们用力一挥手，大喝一声：“全部下车！武器戒备，保护市委段书记！.……”。


  　　应该说到现在为止，蒿伯村的处置还不算太错，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多年和牧民打交道的他知道这些牧民桀骜不驯，最不受激，尤其对警察十分抗拒，曾发生过多次和警察直接对抗的恶性事件。


  　　果然牧民们一看到这些全副武装的警察，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们觉得一定是段昱欺骗了他们，嘴上答应帮他们解决问题，暗地里却调派警力准备镇压他们，所以全都把愤怒的目光对准了段昱，有些冲动的牧民还直接拔出了锋利的佩刀，赵江也误会了段昱，把小阿拉善放了下来，冷冷地对着段昱道：“段书记，这些警察都是你叫来的吧，你要是觉得这样能让我们屈服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草原上的汉子不怕死！.……”。


  　　这时自作聪明的蒿伯村又做出了一个令他后悔一生的决定，他直接拔出了手枪对天空鸣枪示警，故作大义凛然地大喝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想造反啊，连市委段书记都敢挟持，全都不许动！.……”。


  　　段昱见到警察的出现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猜到一定是林文担心自己的安危悄悄通知了地方政府，倒也不好苛责什么，只是这些警察出现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拉近了和牧民们的距离，减轻了他们的抵触心理，现在这些警察气势汹汹的一弄，再要获得他们的信任就难上加难了。


  　　再听到枪声一响，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坏了！要出事了！果然，枪声一响，那些牧民骑来的马匹就受惊了，不受控制地乱窜乱跳起来，好在这些牧民们都是控马的好手，反应也很快，纷纷跳起来去抓马缰绳，很快就把所骑的马匹控制住了，不过林文他们所骑的马匹因为没人控制，彻底失控了，暴躁地乱跑起来。


  　　牧民们也都惊慌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马匹失控，乱跑起来，即便是草原上最厉害的骑手也不敢冒险上前去抓马缰，因为很可能一旦被冲撞的马蹄踢到，轻则骨断重伤，重则当场毙命都有可能，所以他们也只能慌乱地挥手用蒙语大喊着：“快闪开！快闪开！.……”。


  　　大人们都知道躲闪，但是他们都忘记了在场中还有一个小孩-——阿拉善，小阿拉善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给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赵江因为要回身控制自己所骑的马匹，等他把乱跳的马匹控制住，回过头来，却发现一匹失控的牧马正直直地朝儿子冲撞而来，硕大的马蹄高高扬起，眼看就要对着愣在当场的小阿拉善踏下去了！

  　　赵江脑袋里轰地一下，完了！别说阿拉善只是个小孩，就是一个壮年汉子，被马蹄这样重重踏下也绝无可能幸免！在场的牧民都惊呆了，这些蒙古汉子外表粗犷，但内心其实是极柔软的，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幕！

  　　眼见惨剧就要发生，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旁边突然窜住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抓住了狂奔中的疯马马缰，用力一扯，居然硬生生把狂奔的马儿扯翻在地！

  　　这下所有人瞳孔都放大了，这匹失控的牧马足有好几百斤，加上奔跑的动能，没有上千斤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将这狂奔的马儿扯翻在地的，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人还是人吗？！

  　　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出手的正是段昱！他本不欲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惊世骇俗的身手，但是为了救人却顾不的这么许多了。


  　　“是谁让你开枪的？！”段昱目光凌厉地盯着蒿伯村冷冷地道，声调虽不高，但话语里的刺骨寒意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显然是动了真火。


  　　“我……我.……”在段昱的威压之下，蒿伯村吓得面如土色，本来想好的托词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谢?毕西勒图也醒过神来了，刚才的一幕也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蒿伯村蓄意而为的，只当是蒿伯村一时冒失，处置失当，虽然他对蒿伯村也很是恼火，这时候却不得不站出来帮蒿伯村开脱几句，毕竟蒿伯村是在他领导下的，蒿伯村挨批，他脸上也不好看，所以他先是指着蒿伯村厉声呵斥道：“蒿局长，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冒失！刚才如果不是段书记，你可就犯大错误了！……”。


  　　骂完蒿伯村，谢?毕西勒图又转头向段昱陪着笑解释道：“段书记，让您受惊了，伯村同志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失当，我一定让他深刻反省，不过他也是担心您的安全，所以.……”。


  　　蒿伯村也终于从段昱的威压下缓过劲来了，心中暗暗后怕，眼前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可真可怕啊，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破自己的黑暗内心似的，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撑下去了，慌乱地解释道：“是啊，段书记，我刚才担心您出意外，一时情急，考虑不周，才鸣枪示警的，没想到.……”。


  　　段昱冷冷地瞟了蒿伯村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公安局长肯定有问题，不过现在却不是处置蒿伯村的时候，他现在首要的问题还是要把这些失地牧民安抚住，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所以他只是轻轻地一挥手打断了蒿伯村的话，冷冷地道：“你不用解释了，人民警察是保护人民安全的，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将枪口对准人民！你们先回去好好反省吧，我的安全问题不需要你们担心.……”。


  第五百九十一章 大有潜力

  　　蒿伯村被段昱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巴不得早点走掉，狼狈地向段昱哈了哈腰，灰溜溜地带着部下离开了，谢?毕西勒图却是不好走，硬着头皮留了下来，段昱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涉及到失地牧民的安置问题，肯定是需要谢?毕西勒图这位地方主官去具体执行的。


  　　段昱转过头来准备再安抚一下那些失地牧民，却发现牧民望向他的目光已经变了，那是一种掺杂着敬畏和崇拜的眼神，蒙古族向来是信奉力量至上的民族，段昱刚才徒手扳倒奔马的举动已经彻底把他们征服了。


  　　段昱正要说话，哪知这时牧民们在赵江的带领下突然做出一个令人意外举动，他们扑通扑通全跪倒在地，向段昱行起了大礼，“您一定是大力神转世，是长生天让您来拯救我们的，刚才我们冒犯了您，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知，不要怪罪我们！.……”。


  　　这下搞得段昱真有些哭笑不得了，这样场面传出去，只怕又要授人以柄了，说他搞个人崇拜，装神弄鬼，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起码不需要他再去想办法安抚这些失地牧民了，人家都对他顶礼膜拜了，这思想工作自然就好做了。


  　　所以段昱赶紧一个健步上前把赵江扶了起来，又对众人挥手示意道：“这可使不得，我当不起，我也不是什么大力神转世，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之前的表态依然有效，一定会想办法帮大家解决生计问题，不会置之不理的……”。


  　　虽然段昱已经说得很明白，但是牧民还是显得很拘谨，刚才那一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神经，好在这时可爱的小阿拉善跑了过来，扯了扯段昱的衣摆，奶声奶气道：“叔叔，你好厉害啊，你可不可以教我，让我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在场的人都被可爱的小阿拉善逗得笑了起来，段昱一把抱起小阿拉善，哈哈大笑道：“好啊，不过你先得去上学，只有学到了知识，你才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懂事的小阿拉善扬了扬小拳头，用力点了点头道：“嗯，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一旁的赵江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段昱恭敬地道：“段书记，刚才多亏您救了我儿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店里吃顿饭吧，我杀头羊，请您尝尝正宗蒙古羊肉.……”。


  　　段昱本不想麻烦赵江，不过怀里的小阿拉善却已经拍手欢呼道：“哦，有羊肉吃咯，我都好久没吃羊肉了，叔叔，我爸做的羊肉可好吃了……”。


  　　看到小阿拉善欢欣鼓舞的表情，段昱心里没来由的一酸，按说草原上的牧民肯定是不缺羊肉吃的，可小阿拉善却说他好久没吃羊肉了，看来这些失地牧民的生活的确是十分困难啊，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们解决生计问题，首先当然还是要切实了解牧民们的生活状况，想到这里，段昱就没有再推辞。


  　　赵江其实还是有些理财头脑的，当初拿到那十万赔偿款，他没有像其他牧民一样胡乱挥霍，而是用这笔钱在镇上开了一家小餐馆，最开始也很红火了一阵子，不过随着呼鄂斯尔经济整体下滑，如今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而赵江为人又豪爽，有时牧民们没钱在他这里吃饭，他顶多就收个成本钱，甚至有时还要搭进去不少酒钱，渐渐也有些周转不开了。


  　　牧民们簇拥着段昱他们来到赵江开的小餐馆，餐馆不大，不过收拾得还算干净，赵江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段书记，委屈您了，您稍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杀羊，一会就好.……”。


  　　趁着赵江他们去杀羊的空闲时间，段昱把一直惴惴不安跟在他后头的谢?毕西勒图叫了过来，问起了当地的经济发展情况，谢?毕西勒图还算是比较务实的干部，段昱问起当地的基本情况，他基本上都能答上了，不过谈到如何改变目前的现状，他就有些抓瞎了，只能一个劲的向段昱倒苦水。


  　　段昱也只能暗暗摇头了，呼鄂斯尔像谢?毕西勒图这样守成有余创新不足的干部不在少数，要指望他们打开局面显然是不现实的，好在这些少数民族干部还是有优点的，执行上级的命令不会打折扣，自己只要把思路给他们规划好了，发展起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赵江手脚还是很麻利的，又有那么多牧民帮忙，很快就弄出一大桌丰盛的“全羊宴”，段昱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平时也是有些应酬的，美食自然也吃过不少，像这种“全羊宴”内地不少餐馆也有，本来是没有多少期待的，加上昨晚的烤羊肉吃得太饱，现在着实是没有多少食欲的，不过却不过赵江的盛情，还是伸起了筷子。


  　　昨晚吃得太油腻，所以段昱首先把筷子伸向了桌子正中的涮羊肉火锅，羊肉一入口，段昱眼睛就亮了，羊肉最难处理的羊肉的膻味，尤其是南方人吃不太习惯，但是如果处理得太狠了，羊肉又失去了本来的鲜味，但是赵江做的这涮羊肉却是又嫩又滑又鲜，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绝味！


  　　“赵江兄弟，这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涮羊肉了，你这手艺，去五星级酒店当大厨都问题！……”段昱高兴地朝赵江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赵江见段昱露出了自己期待中的表情，也有些自得的介绍道：“段书记过奖了，这倒不完全是靠手艺，主要是食材好，我们这里的羊都是放养的，吃的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牧草，所以肉质特别细嫩鲜美，您在别的地方是绝对吃不到的，当然这里面也要考验厨师的刀工，还有锅底配方，这锅底配方是我祖传下来的，世代单传……”。


  　　听着赵江的介绍，段昱脑袋里灵光一闪，自己要发展呼鄂斯尔旅游业，这美食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同时也能带动畜牧业的发展，看来呼鄂斯尔不是没有发展潜力，而是发掘不到位，如果能把赵江这样隐藏在民间的能人都发掘出来，呼鄂斯尔可以说是大有潜力，而失地牧民们的生计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举重若轻

  　　想到这里，段昱的思路更加明朗了，这样一来整盘棋都活了起来，心结一解，段昱心情越发好了，用手指点了点赵江笑道：“赵江兄弟，我觉得以你这手艺完全可以讲你这个饭店开到城里去，开遍全国，自己当老板！.……”。


  　　赵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苦笑道：“我哪是那块料啊，现在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呢.……”。


  　　段昱哈哈大笑道：“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机会啊只属于对他有所准备的人，这眼前就有个好机会，我正好跟大家商量商量.……”。


  　　可能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若干年后段昱这段看似玩笑的话真的变成了现实，赵江创办了自己的餐饮连锁集团，分店开遍了全国各地，风头甚至盖过了之前已经颇有名气的“小肥羊”，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来，来，大家都过来坐嘛，你们不是要我帮你们解决生计问题吗？我现在就给大家讲讲我的想法.……”段昱和颜悦色地朝围观的牧民招招手道。


  　　把牧民们聚拢了起来，段昱朗声道：“有句古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意思呢就是给你一筐子鱼不如教会你如何打鱼，给你一筐子鱼你很快吃光了，只有你真正学会了打鱼，你才永远不怕饿肚子……”。


  　　“我这次下来，感触很多，咱们呼鄂斯尔的旅游景点是非常有特色的，但为什么一直发展不起来，我觉得主要是我们的配套服务没有跟上来，特别是住宿条件很差，留不住人，所以我有个想法，就是把本来应该分给大家的补偿款拿出来，按20万一股，政府再拿些钱出来，成立一个旅游配套服务公司，在全市旅游景点周边建几十个民宿基地，请专业的设计师来设计，既要保留我们蒙古民居的特色，又要让旅客们住得舒适，而你们就变成了这个旅游配套服务公司的股东和合伙人，每年拿分红，当然如果你们愿意自己创业也可以，像赵江兄弟这样有一技之长的，我们也可以安排人给你们免费培训，给你们提供低息贷款，让你们自己建民宿，当老板！.……”。


  　　段昱的话其实牧民们听得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从食不果腹一下到当股东当老板，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段昱为他们描绘出的这幅美好蓝图让他们感觉头晕乎乎的，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因为段昱之前的举动已经赢得了他们的信任，所以倒是没有人跳出来质疑。


  　　当然也有少数像赵江这样本身有一定理财头脑的，一听段昱的话眼睛就亮了，这还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有了政府支持，有了启动资金，他们愿意搏一搏。


  　　不过赵江显然比别人想得更远，像他这样有一技之长的可以选择自主创业，但是有的牧民没有一技之长，除了骑马放牧别的也不会，要他们开办民宿去伺候别人估计又受不了气，段昱所示的这个旅游配套服务公司从成立到盈利也需要一个过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拿到分红，那他们眼前的生计问题怎么解决呢？

  　　既然大家伙信任他，选择他做代表，他当然不能只顾自己，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段昱暗暗点头，看来这个赵江还真是个人才啊，心思缜密，把别人没想到的也想到了，不过段昱当然不会被赵江问倒，这个问题他也是早有考虑，微微一笑道：“赵江兄弟，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刚才一路看过来，发现我们乌兰木托的草原生态破坏很严重，这里面有煤矿开采的原因，也有过度放牧的原因，所以下一步我们要关闭一批小煤矿，对放牧区域进行合理规划，播撒草种，让草原休养生息，还草原一片绿色！……”。


  　　“我准备成立一个草原生态护卫队，每天骑马对我们的生态保护区域进行巡逻，这样既保护了生态，也能给来这里旅游的游客提供更好的安全感，另外像小阿拉善这样的学龄儿童也可以由护卫队每天统一护送去上学，把你们这些家长解放出来，可以全心全意投入自主创业！……”。


  　　听了段昱这一席话，赵江心中再无疑问，同时对段昱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彻底心锐诚服了，带头用力鼓起掌来，小餐馆里掌声雷动，最高兴的莫过于小阿拉善，因为他终于可以重新回到课堂了，他用无比崇拜的目光望着段昱，心里暗暗树立了一个目标，就是长大以后要成为像段昱一样专为人民排忧解难的好官，多年以后小阿拉善大学毕业，果然选择了仕途，凭借实打实的政绩和自己的努力，成了呼鄂斯尔市的市长，而那时段昱已经成为了中央领导人，有一次故地重游，回到呼鄂斯尔市视察，负责接待他的阿拉善提到这段过往，说正是您当时在我心里播下了种子，我才会有今日的选择，让段昱也很是唏嘘不已，感叹命运的神奇。


  　　坐在段昱旁边的谢?毕西勒图此时心里也起了波澜，做为老资格的本土干部，他本来对段昱这样年轻的外来干部是不太感冒的，尤其段昱招呼都不打跑到他的地头搞“微服私访”，更是让他觉得十分抵触，所以虽然表面上很恭敬，实际上却是腹诽不已，坐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


  　　但此时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确实有两把刷子，失地牧民的生计问题一直是他们从上到下都头疼不已的问题，但是段昱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而且为下一步的发展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谢?毕西勒图虽然性格粗犷，但不代表他糊涂，从政这么多年，眼力还是锻炼出来了的，在段昱身上，他发现了一种举重若轻的气质，似乎任何的难题都难不倒他，谢?毕西勒图曾经作为少数民族代表去京城参加过人代会，受到过中央领导人的接见，在这些中央领导人身上，谢?毕西勒图就发现了这种气质，而段昱又如此年轻，绝对是前途无量的，看来自己必须要摆正态度了。


  　　（PS：今天是教师节，读者晨鸣飞雁专门打赏给我，要我为他儿子的老师张波老师加更一章，所以零点前还会有一章，在此也祝天下所有的老师教师节快乐！）


  第五百九十三章 政治敏感性


  　　想到这里，谢?毕西勒图不再犹豫，对段昱痛心疾首地自我检讨道：“段书记，我要向您检讨，过去我们的思路太保守了，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最后的结果却是什么问题都没解决，问题反而越来越严重，今天您算是为我们指明了一条发展的光明大路，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坚决按照您的指示执行到位，有您的英明指导，我相信我们伊霍旗一定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实现新的腾飞！.……”。


  　　对于谢?毕西勒图这样的守旧派本土干部，段昱本来是不怎么满意，但是像他这样的干部却占了呼鄂斯尔市现有干部的大多数，所以对于这一部分干部他必须要团结拉拢，这样才能让他为呼鄂斯尔市制定的发展思路得到彻底的贯彻执行，对于谢?毕西勒图能够摆正态度，他还是很高兴的，微微一笑道：“谢书记，你有这样的认识我就更放心了，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伊霍旗的领导班子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刚才我只是提了个思路，你回去以后赶紧组织人员弄个具体的方案出来，直接报给我，时不待我啊！……”。


  　　谢?毕西勒图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这时段昱又瞟了谢?毕西勒图一眼，像是很无意地问道：“今天来的的那个公安局长平时工作表现怎么样啊？.……”。


  　　这下谢?毕西勒图就不好接话了，蒿伯村虽然平时有些阴奉阳违，他也有听到一些不好的反映，但蒿伯村还是很会做人的，对他这位旗党委书记也还算尊重，逢年过节都会上门送些节礼，大数额的红包他自然不敢收，后来蒿伯村知道他喜欢喝酒，就改送酒了，吃人家的嘴软，谢?毕西勒图也不好背后捅刀子，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蒿伯村背后是李福标，那也是市里的大佬，同样是他得罪不起的。


  　　“额，这个怎么说呢，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所以我对公安口的工作过问不多，不过市政法委的李书记倒是对蒿伯村同志评价挺高的.……” 谢?毕西勒图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道，他是打的两不得罪的算盘，所以才会隐晦地把李福标点出来，一般到了段昱和李福标这种层次的官员，虽然斗争也很激烈，但很少会直接撕破脸。


  　　他却不知道段昱却是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今天的事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所以他眼中精光一闪，加重了语气道：“毕西勒图同志啊，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没错，但是你这个旗党委书记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啊？除了要发展经济，确保大局的安定团结也是同样重要的，如果公安口不听指挥，你怎么掌控大局啊？！.……”。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我这次下来是高度保密的，谁都没有通知，那这些失地牧民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呢？还有，从林秘书长通知你到你们感到现场足以好几个小时，如果赵江兄弟他们不通情达理，根本不听我解释，我要出意外可能已经出了，而且最后你们就调集了这么点警力，如果局面真的失控，就靠这么点警力有用吗？.……”。


  　　说到这里，段昱重重地拍了拍谢?毕西勒图的肩膀道：“毕西勒图同志啊，作为党的高级干部，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啊，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啊！.……”。


  　　谢?毕西勒图的冷汗就下来了，现在他算是真正领教到了段昱这位年轻市委书记的厉害了，可以说字字诛心，谢?毕西勒图也不糊涂，他也早已发觉这事有些蹊跷了，但是一则他还有些侥幸，觉得蒿伯村应该没这么胆大妄为，二则他也有些忌惮蒿伯村背后的李福标，不想得罪这位手握重权的大佬。


  　　但是现在既然段昱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等于完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就必须得表态了，这也正是段昱的高明之处，虽然他明知这件事肯定是李福标在背后捣鬼，范志刚多半也脱不了干系，但是他却不好直接和他们开撕，那样就落了下成，但是如果让谢?毕西勒图出面，从下往上查，他就好把控了。


  　　谢?毕西勒图也知道自己再想两不得罪左右逢源是不可能，好在这个决定倒也不难下，段昱如此年轻，能力魄力都不缺，必定是前途无量的，官场向来是“宁欺老不欺少”，所以他很快有了决定，咬咬牙道：“段书记，您批评得对，我的政治敏感性确实不够，我回去以后就安排市纪委对蒿伯村进行秘密调查.……”。


  　　段昱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继续向谢?毕西勒图施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关键时候还是像谢书记这样的老干部靠得住啊，你只管调查，遇到什么阻力可以直接去我办公室向我汇报……”。


  　　这句话越发让谢?毕西勒图吃了定心丸，能够直接去段昱办公室汇报，就意味着段昱已经接纳他了，他也不需要忌惮李福标了。


  　　告别赵江等人，段昱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程，这次下来收获颇多，他早已恨不得赶紧回到办公室，将自己构想的蓝图一一实现，他确实是感觉时不待我，浑身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这次下去调研的另一大收获是他发现王志纲这位知名策划人确实是名不虚传，如果没有王志纲的提点，他也没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让呼鄂斯尔摆脱困境的思路，而且王志纲策划过许多名动华夏大项目，本身和国内许多商界领袖、资本大佬有着不错的私谊，除了答应帮段昱引荐马云、王健林这两位华夏巨富，王志纲还答应帮段昱联系一些国内知名的中学和大学，争取让他们到呼鄂斯尔来开办分校，这样段昱想把呼鄂斯尔打造成“教育城”的想法实施起来就容易多了。


  　　（PS:加更如约送上，张波老师你看到了吗？你能让学生家长如此尊重，看来的确是位好老师，向您致敬！）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大动作


  　　段昱觉得自己这次请王志纲来为呼鄂斯尔做策划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所以他回到市里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专门请王志纲在会上做报告，也好让王志纲给那些思想保守的干部洗洗脑。


  　　王志纲在大会上做了以“出售苍凉-——关于呼鄂斯尔发展之路的思考”为主题的报告，对于王志纲所做的报告，参加的干部们有的听了觉得脑洞大开，很受启发，有的则觉得只是空架子，不过如此。


  　　而在某些人的蓄意推动下，民间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说新来的市委书记是个败家子，大手大脚，拿纳税人的钱不当钱，花一千万请人搞策划，人家不过是卖卖嘴皮子，轻轻松松就把钱赚走了。


  　　段昱却无心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在干部大会上他首次提出了“教育立城、旅游立城、生态立城”的发展思路，这也是段昱第一次如此鲜明地公开自己的施政思路，这也让许多人意识到这位新市委书记只怕要有大动作了。


  　　意识到归意识到，但是段昱接下来一连串的动作还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因为段昱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他首先宣布将呼鄂斯尔规模最大师资力量最雄厚在全省都有一定名气的呼鄂斯尔一中迁往康巴拉新城区。


  　　但段昱的这一决定却遭遇了很大的阻力，一所学校的搬迁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麻烦很多，反应最大的是学生的家长们，因为他们的家大部分都在老城区，现在学校搬迁到康巴拉新城区，孩子上学就不方便了。


  　　在有心人的怂恿下，这些激愤的学生家长们甚至联合起来集体到市委去抗议请愿，段昱知道了也没恼怒，客客气气地把学生家长们请到了大会议室，和颜悦色对气愤不平的家长们道：“同志们，我知道学校搬迁肯定会在短时间内给大家带来不便，但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把孩子学校里来是为了什么？都是想望子成龙对不对？那一所学校对学生影响最大的因素除了老师以外是什么呢？.……”。


  　　那些学生家长们本来一个个气愤填膺，给段昱这个问题一问就有点愣神了，情不自禁地小声议论起来，段昱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对学生影响最大的因素除了除了老师以外就是学习环境和氛围，我为什么提出呼鄂斯尔要以教育立城，要将呼鄂斯尔建成教育城呢，是因为我觉得教育乃是发展之本，只有教育上来了，呼鄂斯尔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教育立城不是喊空口号，只有当全城都形成了一种良好的教育氛围，才能谈得上真正的教育立城！……”。


  　　“所以把一中搬迁到康巴拉新城区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还要在康巴拉新城区建全省最好的小学，全省最好的大学，让我们呼鄂斯尔的孩子们今后在这里可以接受到从小学到大学最好的教育，所以今天短时间给大家的不方便是为了今后更大的方便！……”。


  　　段昱的这番话让家长们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最坚决的反对者变成了最坚定的拥护者，甚至有人还开始偷偷在康巴拉新城区购买起学区房来，毫无疑问，如果段昱要把康巴拉新城区建成教育城的构想真的能够实现，这里面的商机是傻子都能想得到的。


  　　当然还有很大部分人还都在持观望态度，毕竟要建教育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投入的资金可以说是天文数字，这笔钱政府是肯定是拿不出的，但是以现在呼鄂斯尔的投资环境，又还有哪个投资商敢进来趟这摊浑水呢。


  　　这个问题段昱当然也想到了，尤其现在又有了王志纲这样一个资源整合的高手帮忙，这个在别人看来似乎无解的问题就好办了，康巴拉新城区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其中有好多还是只搭好了框架的烂尾楼盘，段昱把这些烂尾楼盘的老板召集起来，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把这些烂尾楼盘改建成学校，然后以此入股，成为学校的股东，这样就把他们的资产都盘活了。


  　　本来这些老板们多少还有些犹豫，毕竟搞学校他们完全是外行，而且目前他们的资金链都十分紧张了，要是再投资失败怎么办呢？不过当王志纲出现，并宣布在他的牵线下，燕京景山教育集团黄岗教育投资集团、北大光华教育集团都将到呼鄂斯尔投资办学。


  　　这下老板们都沸腾了，景山教育、黄岗教育、北大光华教育可以说是华夏教育界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三个阶段的三块金字招牌，景山小学是总设计师的孙子都选择就读的小学，其教学质量可想而知，黄岗中学则完全可以称作是华夏中学教育的传奇，每年高考升学率都是雄踞全国榜首，还曾创下一个班40多人全部考上一本，其中半数以上被清华和北大录取的“神话”，至于北大光华教育学院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华夏政界、商界的精英有相当一部分都有在北大光华读书的经历。


  　　可以说只要有这三块金字招牌，就绝不担心招不到生源，甚至会许多家长不远万里送自己的孩子过来读书，这些老板都是人精，自然比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刚才还一个个哭丧着脸一个劲哭穷的他们眼睛一下子全亮了。


  　　段昱却似乎嫌这个消息不够震撼，又抛出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准备向国家申请在呼鄂斯尔开办华北畜牧大学，他已经将这一想法向省长宋磊汇报，得到了宋省长的高度赞赏，并答应将帮他们向中央全力争取。


  　　这下老板们再也坐不住了，激动地站了起来，纷纷拍着胸脯道：“段书记，这事您可千万别把我们给撇开了，您放心，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们也干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见招拆招

  　　段昱和王志纲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这就是高手间合作的默契，所谓资源整合就是“借势”，借天下势，成天下事，只要转换一下思维，很多在外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事也就变成了可能，可以想见只要这样按部就班的实施下去，段昱的“教育城”构想很快就将由“海市蜃楼”变成现实！

  　　很快段昱的第二个大动作又来了，公开向全国宣布呼鄂斯尔所有旅游景点免费，包括两个国家5A级景点，当段昱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这一提议时，所有常委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望着段昱，心说这位新市委书记不会是疯了吧，段昱的这个决定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要知道从旅游局到下面各景点的管理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全指望着从门票收入里捞油水呢，这可是砸了不少人的饭碗啊！

  　　一般再强势的领导都很少会做这种容易犯众怒的决定，正所谓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这种犯众怒的决定无疑是很不明智的，本来范志刚对于段昱是一肚子怨气，打定主意无论段昱在常委会上提出什么提议都要提出反对意见的，可见段昱使出这么一“昏招”，心里就暗暗冷笑了，反倒懒得出来唱反调了。


  　　而李福标心里却正想着另一桩十分头疼的事，前几天蒿伯村十分惶恐地打电话给他，说是被伊霍旗纪委给盯上了，正在秘密调查他，李福标也感觉有些不妙了，按说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伊霍旗纪委要调查蒿伯村也应该先跟他这位市政法委书记通气，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为此他还专门打个电话给伊霍旗旗党委书记谢?毕西勒图，可一向对他毕恭毕敬的谢?毕西勒图却一反常态地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他就越发觉得不对了，意识到多半是段昱对上次的事有所察觉，出招反制的，蒿伯村肯定是经不起查的，他可以不关心蒿伯村的死活，可要是牵连到自己头上就不好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苦思着该如何撇清自己，此时也没心情跳出来反对了。


  　　范志刚、李福标这两位最坚决的“反段派”都不站出来反对，而段昱的态度又很坚决，所以尽管常委们大都不怎么看好段昱的这个决定，最终这个决定还是在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


  　　这个决定正式对外一公布，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被触动了利益的既得利益者提起段昱就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说他是为了做秀不管基层职工的死活，而的确也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基层职工被煽动起来了，以为这样一来他们就要失业了，情绪很激动，组织起来到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闹事。


  　　这背后自然又有范志刚和李福标两人的影子，要知道如今地方都把维稳和保就业这两大问题放在首位，中央的二号首长在最近的几次公开讲话中多次提到保就业这个词，一旦因此闹出群体事件，只怕段昱的这个大动作还没开始正式实施，就要胎死腹中了。


  　　和上次家长们来反映问题相比，这次的阵势就大多了，浩浩荡荡地来了足有上千人，把市委办公大楼前的主马路都全给堵了，还举着好些白底黑字的长横幅，上面写着“打倒贪官，还我饭碗！”、“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作”之类的言辞激烈的标语，就差没有指名道姓说段昱是贪官，要段昱下台了！


  　　这似乎也是这些年国内群体事件的一大特点，喜欢拉横幅，喊攻击性的口号，搞得旌旗招展，像要去打仗一样，*味十足，似乎只要这样一弄，政府就会屈服了，这里头固然有些确实是因为民愤极大，所以老百姓才会采用这样过激的方式，但有不少却是某些人为了达到个人目的，故意推波助澜，制造紧张气氛，好向政府施压，从而使得这种本来向政府反映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变味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支抗议队伍也在向市委办公楼进发，他们是呼鄂斯尔中小煤矿的矿工，因为他们已经收到风声，段昱要整合呼鄂斯尔的煤矿，他们的煤矿很快要面临关门兼并，所以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他们也动起来了。


  　　这样的阵势让林文这位久经风浪的市委秘书长都有些慌神了，虽然这几年呼鄂斯尔风雨飘摇，向政府抗议请愿的群体事件时有发生，但是像这么大阵势的群体事件却是第一次，这要处理不好，真要出大事了！

  　　所以林文赶紧跑去向段昱汇报，段昱听完林文的汇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一次接一次的群体事件显然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这是在向他逼宫啊，不过段昱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这样的局面心里自然早有预料，他处理群体事件也是处理溜了的，无非是见招拆招呗，所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和震惊，只是不动声色地对林文摆摆手道：“林文同志，这样吧，你去通知一下市电视台，请他们派一组记者过来，带上摄像，最好是带上直播车，等他们到了再通知我.……”。


  　　“啊？！”林文一下子愣住了，处理这种群体事件的常规办法，一般是先通知公安局，让他们派防暴警力过来控制场面，怎么段昱却让通知电视台呢，还让带上直播车，难道段昱还准备对群体事件进行现场直播吗？一般政府官员对这种群体事件都是有点讳若莫深的，遮掩还来不及呢，段昱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段昱见林文愣在那里没动，自然猜到了他心中的疑虑，不过却并没有向他解释，而是挥挥手道：“林文同志，没别的事你就先按我的去安排吧，对了，大门口应该都被堵住了吧，直播车估计过不来，你让他们直接去中心广场，我待会先从后门出去，你再去告诉那些请愿的群众，说我在中心广场接见他们.……”。


  　　林文虽然不知道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对于自己这位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也有所了解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按照段昱的指示去安排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我的态度

  　　范志刚站在高高的办公楼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黑压压的请愿人群，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一切自然都是他在背后推动的，他相信任何人在这种阵势的群体事件压力下都会慌神，这样他的机会就来了！


  　　这时他的秘书小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了，范志刚之前已经安排秘书悄悄盯着段昱那边，这时候秘书进来应该是段昱那边有反应了，所有并没有转身，冷冷地问道：“怎么样？那边有什么动作？”。


  　　“老板，市委那位从后门出去了，估计是出去避风头了.……”，作为秘书，小候的命运自然是跟范志刚捆绑在一起的，所以他语气里也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哼，他躲得过吗？！躲得过初一，他也躲不过十五！好，那我就给他再加把火！”范志刚冷哼一声，拿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很快，下面黑压压的抗议队伍就有了反应，有人大喊：“姓段的跑了！”，本来气氛就十分紧张的抗议队伍顿时骚动起来，有些冲动的家伙甚至准备直接冲进办公楼，市委办公楼前那寥寥几人的保卫队伍根本拦不住，眼看局面就要失控了！


  　　好在这时林文拿着一个电动喇叭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大声喊道：“同志们，请保持克制，你们要反映的问题段书记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就在中心广场等着接见你们，帮你们解决问题，请你们派代表过去！……”。


  　　群情激动的抗议队伍这时已经有些失控了，哪里还会选什么代表，听说段昱此时在中央广场，抗议队伍立刻调头，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浩浩荡荡地向中心广场涌去！

  　　电视台派来的记者根本不知道今天他们的采访任务是什么，因为是林文这位市委秘书长亲自打的电话，传达的还是市委书记的指示，所以电视台的台长彭在元十分重视，亲自带队过来了。


  　　现在看到这如潮水般涌过来的抗议队伍，彭在元和他带来的那些记者们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彭在元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是这么档子事，他就不会为了在段昱面前表现亲自带队来趟这滩浑水了，这些愤怒的抗议群众一旦失去了理智，就他们这点人还不得被撕成碎片啊！


  　　彭在元偷偷望了一眼面沉如水站在广场正中央的段昱，完全猜不透这位市委书记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道：“段……段书记，您看是不是通知公安局那边派些警力过来，我担心万一待会局面失控.……”。


  　　段昱瞟了彭在元一眼，微微一笑道：“在元同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人民群众不是洪水猛兽，他们只是有些问题没搞得清，思想没通而已，而且你觉得就现在这种场面，派警力能解决问题吗？你还是抓紧去看下直播设备都调试好了没，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哦……”。


  　　彭在元暗暗腹诽不已，心说我能不担心吗？群体事件历来是政府官员最头疼的问题，哪里像段昱说的这么轻松，这么好解决，待会人群躁动起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过他也承认段昱后面说的话没错，就现在这场面，就算把全呼鄂斯尔市的警力都派来估计也控制不了局面，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再一次去确认一下直播设备是不是都调试好了。


  　　“在那里！”抗议队伍自然都看到了广场正中央的直播车和段昱他们，如找到了泄洪口的洪水般直涌过来，不过入眼看到的画面多少让他们有些诧异，他们本以为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拿着盾牌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而此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却是一辆直播车，几台架好的摄像机，而他们要找的段昱就站在最中心的位置，面前还放置着一个落地立式话筒，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们，这样的画面如果出现在某个大型活动会场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此时出现在这里却实在有些反常。


  　　诧异归诧异，愤怒的人群不可能因此就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的对象，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偃旗息鼓，抗议的横幅举得更高了，怒吼声也更大了，震得架好的摄像机都有些晃动，也让彭在元和他带来的记者们心情越发的惶恐。


  　　这时段昱终于说话了，对着话筒掷地有声道：“同志们，请你们安静一下，你们不是来向我反映问题的吗？现在我就站在这里，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把电视台的记者也请来了，电视台会全程进行直播，我会代表呼鄂斯尔市市委、市政府在全市人民的见证下解答你们提出的任何问题！面对问题，我们绝不会回避，也不会推诿，这就是我的态度！”。


  　　段昱的表态还是有作用的，实际上这些抗议的人也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来闹事了，他们中间有不少还是老上访户，但是像段昱这样以电视直播的形式来面对他们的还真是头一回遇到，大多时候他们根本连正主都见不到，直面他们的通常是全副武装的防暴警筑成的人墙，不管怎么样，段昱这种面对问题不回避不推诿的态度还是赢得了他们的认同，所以他们激愤的情绪也慢慢地平息了一些，有些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市委书记。


  　　不过这时候，人群中却突然冒出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大家别被这个姓段的骗了，他这是在作秀！姓段的最会作秀了，前段时间不是也搞了什么直播选拔，最后选出来的还不都是他姓段的亲信……”。


  　　这种群体事件就怕这个，这种情况下人很难有理智思维，堆积的负面情绪本身就像一个*桶，只要一个火星，就会一下爆发出来，所以给这几个声音一煽动，本来有些平息的情绪一下又涌动起来。现场的*味变得更浓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掌控局面


  　　“是的，我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就是，当我们是傻子啊，搞几台摄像机在这里就想骗过我们，这些政府官员最会作秀了，我们不吃这一套！”


  　　……

  　　冲动的人群又吼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些人甚至准备去打砸那几台架好的摄像机，吓得后面的记者连连后退！


  　　处理这样的场面段昱还是很有经验的，处理群体事件，一味的怀柔和简单粗暴的强硬同样不可取，所以他立刻提高声调，厉声喝道：“刚才说我作秀的人给我站出来！什么是作秀，你们见过这样作秀的吗？我已经说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当面向我提，为什么要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在背后烧阴火？！到底是谁不敢面对，谁心里有鬼？！”。


  　　“上次电视直播选拔出来的干部你们随时可以去调查，看看哪个是我的关系，如果你们认为上次选拔出来的干部，哪个是不合格的，也可以直接说出来，只要属实，我立马撤了他！”。


  　　这些闹事的人虽然都是刺头，但真正面对市委书记的威严还是不够看的，都有些被镇住了，而那些被煽动的人只是有些盲从心理，并不是没脑筋的傻子，给段昱这么一点醒，也察觉有些不对味了，现在是有不少政府官员爱作秀，但是像段昱这样敢于对群体事件进行直播的政府官员还真是没见过，要是没底气，那就不是作秀而是作死了！

  　　而段昱上次电视直播选拔出来的干部都是有真才实干的，上任以后口碑都不错，这些人多少都有些耳闻，这么反向一应证，也让那些盲从的人感觉到之前煽风点火的几人有些别有用心了，只是人太多，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所以人们都冷静下来，左顾右盼，试图找出刚才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


  　　至于刚才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都是受人指使，心怀鬼胎的，现在被段昱点破了，自然也不敢再冒头了，这样一来，失控的局面就再次被控制下来了。


  　　将局面再次纳入掌控，段昱自然要趁热打铁，他刚才让大家反映问题其实也是做个姿态，在这样的场面下，七嘴八舌是不可能达成什么一致想法的，必须由他来引导，所以他赶紧趁声浪小了一下来的时机，继续大声喊话道：“其实大家要反映的问题，你们不说我也清楚，你们无非是担心全市的旅游景点免费后，全市的中心煤矿关停并转后，你们的工作没有保障，你们的收入没有着落，是不是？！我知道你们担心的这些问题无论我现在做出怎样的承诺，你们都很难完全相信，因为就业问题不是空口白话，不是停留在嘴皮子上的.……”。


  　　“所以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请你们先回答我的两个问题，你们对你们目前的工作和收入满意吗？你们认为呼鄂斯尔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你们现在的手中的饭碗有保障吗？！……”。


  　　段昱的这番话可以说句句说到了人们的心坎上，这也正是他们担心的问题，这就让人们的思维不由自主地跟着段昱的思维来运行，所以所有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异口同声的齐声高喊道：“我们不满意！没保障！”。


  　　这正是段昱想要达到的效果，他知道现在的局面终于完全被自己掌控了，微微一笑道：“保障人民群众的工作，提高大家的收入永远是我们政府最重视的问题，事实上我之所以要做出将全市的旅游景点免费，全市的中心煤矿关停并转这两大决策正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大家的就业问题，提高的大家的收入！……”。


  　　“大家肯定认为我这是喊空口号，唱高调，大家不要急，先听听我的分析有没有道理，现在全国的旅游产业都在大发展，许多地方的旅游收入屡创新高，但是我们呼鄂斯尔呢，前年全市的旅游门票收入是一亿两千万，去年才一个亿出头，今年的统计数据还没出来，但我估计可能连一个亿都达不到了，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入不敷出，最后将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彻底做死！……”。


  　　“为什么别的地方旅游产业都是节节高升，我们呼鄂斯尔却在走下坡路呢？就是因为我们的旅游配套服务跟不上，如果死守着日渐减少的那点可怜的门票收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让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彻底完蛋，而实行旅游门票免费，短期来看似乎是损失了收入，但是却将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客流，带动我们的旅游配套服务产业全面发展，这样我们的就业岗位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加了，我预计旅游景点免费后，今年我们至少将增加一百万以上的客流，按每个游客消费两千块计算，就将为我们带来20个亿的消费增长，至少增加2万个以上的就业岗位，明年后年这个数据还会增长，大家都来算算这笔账，这样我们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你们还需要担心自己没有工作，自己的收入没有保障吗？！……”。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大家都被段昱所描绘出的美好前景给震撼了，心情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的脑子活的人已经开始打起来小九九，要如何抓住这个机遇捞上一桶金。


  　　把这些因为旅游景点免费闹事的人安抚住了，段昱又接着道：“我们再来说说中小煤矿关停并转的问题，这个问题确实比较复杂，咱们呼鄂斯尔可以说成也煤矿，败也煤矿，前几年煤炭价格好的时候，咱们日子都好过，手头也松，现在煤炭价格不好了，我们的日子都难过了，但大家想过没有，呼鄂斯尔之所以会出现今天的局面，正是因为我们的短视行为，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就算煤炭价格不下跌，也总有开采完的一天，到时候我们我们留给子孙后代的只是一片满目苍夷的草原！.……”。


  第五百九十八章 马云要来了


  　　说到这里，段昱用力一挥手道：“煤矿资源整合，肯定会给我们带来阵痛，肯定会影响到我们部分人的利益，但是我要说煤矿资源整合必行！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来为我们杀机取卵行为买单！但是请大家放心，煤矿资源整合不是煤炭资源产业的末日，相反我们将通过产业升级和产业转型开拓一条更宽的产业发展之路！.……”。


  　　“煤转电可增值2倍，煤制甲醇可增值约4倍，煤制油可增值8倍到12倍;一条煤炭深加工循环经济产业链，平均比单纯输出煤和电增值6到10倍。延长产业链，能最大限度地创造出经济价值和环保效益，我们已经和中煤集团还有神华集团等几个大型企业在洽谈，在年内引进四个以上煤制烯烃、煤制天然气项目，我向大家保证，不仅大家的工作和收入会得到保障，我们的煤炭资源产业再产业转型和升级后，道路只会越走越宽，发展越来越好！”。


  　　所有人都被段昱镇定自若的讲话深深打动了，现场这么多人却雅雀无声，广场回荡的只有段昱慷慨激昂的声音，而在段昱讲话结束后，现场经历了片刻的静默，马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之前还一直在惴惴不安的彭在元和电视台的记者们也都兴奋起来了，彭在元手舞足蹈地指挥着摄像记者们摇动着镜头，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对群体事件进行直播，可以说是在全国的电视媒体中开了先河，作为媒体记者，他们完全能预测到这将在全国产生怎样的轰动效应，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


  　　这一画面通过电视直播也传达到了呼鄂斯尔千千万万的市民家中，本来任何一项政府决策，要让每个老百姓都理解，都支持，是很难的，但是因为这次群体事件，让老百姓都对此形成了高度关注，也使得段昱的施政思路真正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理解和支持，让他在普通老百姓的声望高涨！


  　　那位曾经在段昱初来呼鄂斯尔拉过他的的士司机王新元此时也在电视机前，如今这位王新元师傅在的士公司可以算是风云人物了，当选了呼鄂斯尔市的优秀市民，成为呼鄂斯尔市的“代言人”，时不时接受一下媒体采访，让王新元在同事心中的威望也是大涨，平时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的士公司老总见了他也要上来客客气气的嘘寒问暖，所以现在的王新元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成了呼鄂斯尔市形象最坚定的维护者。


  　　指着电视上段昱讲话的画面，王新元回头对一起观看电视的同事骄傲地道：“这就是段书记，他刚来呼鄂斯尔市就是我拉的他，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一般人，咱们呼鄂斯尔市有这样的市委书记还怕搞不好吗？等着瞧吧，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这样的场景同样发生在呼鄂斯尔市的许多角落，段昱虽然到呼鄂斯尔市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经常会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见过他和他打过交道的普通市民还真不少，这种亲民的工作作风也使得段昱更加容易赢得广大群众的好感，为他的施政思路扫清障碍。


  　　有了广大群众的支持，也让那些质疑段昱施政思路的声音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民意看起来并不是左右政府决策的关键因素，但是当民意完全集合却是谁都无法撼动的，这也正是段昱之所以要通过电视直播群体事件这样非常规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原因，他实在没有精力去和范志刚等人勾心斗角，通过各种手腕角力来推动自己的施政思路，这个时候民意就成了他最大的底气。


  　　段昱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不，在王志纲的穿针引线下，那位在华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马云居然真的答应来呼鄂斯尔市考察，和段昱洽谈在呼鄂斯尔市推动互联网金融产业的合作问题了。


  　　要说这些年华夏最引人瞩目的风云人物，非马云莫属，他的传奇故事在华夏广为流传，他创造的一个个辉煌更是一次次刷新了人们的认知和眼球，这个名字仿佛有着一种点石成金的魔力，现在旦凡和马云这个名字挂一点勾的项目都会受到投资者的疯狂追捧。可以说马云虽然不是明星，却胜是明星，在他身上总是有让人说不尽话题和投资机会，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投资者的焦点。


  　　怪不得人们这么迷信这个名字，他确实有点“神”，在人们都不看好电商产业的时候，正是他带领他的团队开创出了电商行业的春天，他完全改变了人们的消费方式，说他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也完全不为过，更离奇的是他的思维似乎要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在人们都还在被他开创的电商辉煌所震惊的时候，他又开始杀入互联网金融这个被大家认为水很深的深水潭，要知道金融涉及到国家的经济命脉，岂是普通人能涉足的，然而就在大家都认为他肯定会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却再次颠覆了人们的认知，他的蚂蚁金服不仅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了互联网金融行业的领头羊，甚至对传统银行金融行业也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使得向来眼高于顶的银行业不得不展开反思，放下身段，修正自己的市场策略。


  　　对于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的到来，段昱自然无法轻视，抛开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的到来对呼鄂斯尔的发展将造成无可估量的影响不讲，他同样期待能够与这样一位处处闪耀着闪光点的思想先行者来一次对话，以此打开他对目前呼鄂斯尔地下钱庄泛滥造成的乱局整治的思路。


  　　然而当段昱带着市委领导班子亲自跑到机场去迎接这位传奇人物的时候却扑了个空，接到的只有马云公司的几个普通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马总的行踪他们也不知道。


  第五百九十九章 对话

  　　接人没接到，段昱自然有些失望，而马云公司这几个普通工作人员显然是做不了主的，段昱只好把他们交给林文去接待，自己回了办公室。


  　　而范志刚等人自然要说怪话了，瞧，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巴巴地去捧一个商人的臭脚，结果人家还不给面子，连人都没见到，这面子可就丢大了，丢的还不是你段昱一个人的脸，是整个呼鄂斯尔市政府的脸。


  　　这样的怪话段昱也听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也有些搞不懂马云葫芦里到底的卖的什么药，他虽然不认识马云，但是从外界的反馈，马云似乎并不是一个倨傲无礼的人，但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三天后，马云却突然出现在了段昱办公室，看到那张经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和报纸头条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段昱有些吃惊地站了起来。


  　　马云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但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总是能一下子聚集起别人的目光，让你无法轻视，尤其他那标志性上大下小有如外星人的头更总会让你不由自主地去想这颗头里到底装着怎样的智慧和思想呢？所以段昱见到马云到来不由微微有点愣神，连招呼都忘记打了。


  　　这样的场面马云估计经常遇到，所以也不以为意，朝段昱拱拱手笑道：“段书记，不好意思，之前有些失礼，其实我三天前就已经到了呼鄂斯尔，只是坐的早一班的飞机，所以我们没碰到……”。


  　　段昱也醒过神来，摆摆手哈哈大笑道：“没事，没事，马总你可是财神爷，大家都想争着请你来考察，你三天前就到了呼鄂斯尔，但现在才和我见面，任何人在选择合作伙伴时肯定要先对合作伙伴进行细致全面的了解，这恰恰说明了你的诚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三天马总你肯定没闲着，对我们呼鄂斯尔的考察在三天前就早已开始了吧，只不知道我们呼鄂斯尔还能入你这位财神爷的法眼乎？……”。


  　　被段昱说破心思，马云也是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市委书记确实不简单，一般的政府官员遇到这种事，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觉得不舒服的，段昱却是一下子洞察了自己的心思，完全化解了不必要的尴尬。


  　　事实上这三天马云的确没闲着，他用他的方式对呼鄂斯尔，特别是对段昱这位呼鄂斯尔的当家人进行了全面了解，对深黯国情的他来说，和政府合作不得不慎重，在华夏做生意，你就不可能不和政府合作，离开了政府的支持，你不可能有作为，但是这个度又必须把握好，否则一旦卷入官场的内部斗争，轻则会泥潭深陷，重则甚至可能万劫不复，这是有许多先例的，有多少曾经风光一时叱咤商场的商业巨头因为卷入官场斗争，最后落得凄凉下场。


  　　这些年来找马云合作的地方政府很多，马云总是会客客气气地接待，有时也会走走过场，考察考察，签个战略合作协议什么的，但是真正进入实际操作的项目并不多，因为马云给自己订下了一条原则，和地方政府合作，首先要看合作的地方政府当家人是否是值得合作，是否真的有眼光有魄力，是否是做实事的人，否则就是条件再优惠，项目前景再好，他也宁愿放弃。


  　　而这次马云之所以会来呼鄂斯尔，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有王志纲的推荐，更主要的是他在媒体上看到了呼鄂斯尔所有旅游景点免费对全国游客开放的报道，这让他意识到呼鄂斯尔现在的当家人不简单，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合作伙伴，所以才会亲自来呼鄂斯尔考察，否则以马云如今的身价来说，说是寸时寸金都不为过，哪里还会专门花三天的宝贵时间来考察。


  　　当然媒体的报道并不一定就是事实的全部，马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才会刻意错开段昱的接机，自己偷偷地对呼鄂斯尔进行考察，而如果他考察了解到的情况和之前得到的信息不符，或许他就真的不会再露面了。


  　　他现在能出现在段昱的办公室，是因为通过这三天的了解，再次证实了他对段昱的判断，这是一个极有远见而且非常有魄力有思路的政府官员，特别是看到段昱如此年轻时，更让他有了一丝期待，能够如此年轻就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前途肯定不可限量的，这或许将是他又一次极具前瞻性的重要投资机会！


  　　这些心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既然已经认可了段昱，他也就没必要再绕弯子，那样反而会给今后和段昱的合作带来芥蒂，直接开门见山道：“段书记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介商人，怎敢在段书记面前自称财神爷，我们和政府的合作也是合作共赢，互惠互利，通过这三天的考察，我觉得呼鄂斯尔非常有投资潜力，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展开深度合作……”。


  　　“一是助推呼鄂斯尔电商销售“倍增计划”，呼鄂斯尔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借助我们电商平台，争取在呼鄂斯尔每一个超百人以上的人群聚集地都扶持设立的我们的电商销售终端，挖掘呼鄂斯尔羊毛、羊肉等特色产品优势，解决特色农牧产品销售难问题，加快牧民脱贫步伐。二是助推呼鄂斯尔互联网+旅游，使文化旅游资源真正成为取用不尽的富矿，三是阿里影业将在呼鄂斯尔建立影视城，把呼鄂斯尔的影视产业做起来，四是发展互联网+物流，整合物流资源，降低物流成本，提高产品竞争力，拓展煤炭产业发展新空间。五是深度合作发展云计算和大数据，助推呼鄂斯尔产业转型升级.……”。


  　　“太好了！”段昱也不由兴奋地拍了下大腿，马云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合作，一旦达成，呼鄂斯尔又将增加多个增长亮点，带动多个产业全面发展，对呼鄂斯尔的发展影响可以说是不可估量的。


  第六百章 核心问题

  　　兴奋归兴奋，不过段昱也没忘记请马云来的主要目的，哈哈大笑道：“马总，你还漏了一条吧，我们在互联网金融产业也可以展开深度合作啊！……”。


  　　哪知马云此时却有些言辞闪烁起来，犹豫了一下道：“段书记，恕我直言，目前呼鄂斯尔的融资环境十分混乱，我们公司贸然介入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暂时.……”。


  　　不得不说马云确实是个十分精明的企业家，仅仅三天时间，他已经把呼鄂斯尔的脉给摸透了，呼鄂斯尔之前地下钱庄泛滥，导致整个金融信用体系几乎完全坍塌，而且这些地下钱庄大都是有涉黑背景的，牵扯到的利益方也很多，这个时候介入的确是有风险的。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问题发生了，现在的呼鄂斯尔融资市场如一个烂泥潭，谁都不愿意沾，整治起来难度也很大，他就是想借助马云这块金字招牌，这样他才有底气，否则只怕他还没提出整治办法，就会受到那些地下钱庄背后的各种势力的重重阻扰。


  　　跟马云这样精明的商人谈合作，你藏着掖着肯定是没办法谈下去的，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被你当枪使呢，所以段昱深吸了一口气，开诚布公地对马云道：“马总，我知道你的顾虑，呼鄂斯尔之前地下钱庄泛滥，是我们政府监管不到位，但想必你也听过一句话，存在即道理，地下钱庄的存在说明呼鄂斯尔有着很大的融资市场，如果能够规范管理，是大有可为的.……”。


  　　“请你相信，我们呼鄂斯尔政府有信心也有能力将呼鄂斯尔的金融市场整治规范起来，事实上我们已经在着手对地下钱庄的清理整治，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我们将地下钱庄清理了，但是市场的融资需求却不是整治能解决的，所以我们需要你们这样有实力规范合法经营的金融公司介入.……”。


  　　马云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动的，不动声色地瞟了段昱一眼，微微一笑道：“段书记，我当然相信你，不过现在蚂蚁金服的摊子铺得很大，我怕内部管理跟不上，这样吧，关于这一块的合作，我们可以先签一个意向协议，等时间成熟了，我们再正式介入……”。


  　　这就是马云的精明之处，他的意思很明确，风险太大的事我是坚决不干的，不过我可以卖你一个面子，让你用我的招牌，但是在你真正做到将地下钱庄清理干净前，我是不会有实质性的动作的。


  　　话说到这份上，段昱也就不好再强求什么了，总的来说这次和马云的对话收获还是十分巨大的，除了在互联网金融这块的合作，其他马云提出的五个方面的合作都是有实质性进展的。


  　　段昱和马云都是做实事的人，在这次对话后很快就签署了正式的战略合作协议，双方都成立了专门的对接机构，对协议提到的这五个方面的合作进行对接跟进，将纸面上的合作变成实质的投资项目。


  　　而这次合作对双方的影响也是极其深远的，互联网+的模式使得呼鄂斯尔真正摆脱了困局，走出了一条全新的发展之路，而马云也通过这次活动进一步巩固了他在商界的领头羊地位，这种合作关系随着段昱的地位逐步升高也越发稳固和紧密，成就了一段政商阳光合作的佳话，直到段昱后来成为中央领导人，马云的商业版图也进一步扩大，真正做到了历久不衰。


  　　和马云的顺利合作让段昱兴奋不已，而王志纲那边也再次传来了好消息，另一位商业巨头王健林也对来呼鄂斯尔投资表示了兴趣，不过王健林并没有亲自来呼鄂斯尔，王志纲转达了他的原话，“既然马云已经去了，我就不去了，对马总的眼光我是看好的，肯定不会走眼，不过我听说呼鄂斯尔现在有点乱，我是从不趟浑水的，什么时候呼鄂斯尔不乱了，我立马去投资.……”。


  　　这倒是很符合这位华夏首富的风格，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不留半点情面，听了或许会让人觉得这人过于狂傲，不过他却的确有狂傲的资本和底气，到了他这样的地位，对待大部分人他都不需要虚与委蛇了。


  　　段昱知道王健林所说的“乱”其实也是指的目前呼鄂斯尔金融市场的混乱，金融就代表着经济命脉，金融市场混乱，社会和投资环境都不可能稳定，王健林和马云一样，眼光都很毒，都一下子抓住了呼鄂斯尔发展的核心问题，看来对于金融市场的整顿必须要开始了！


  　　但是段昱还是低估了自己将遇到的阻力，本来这段时间段昱在老百姓中的威望高涨，现在又招来了马云这样一个财神爷，他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已经十分巩固了，就连一向和他不对盘的范志刚和李福标等人也不敢再随意质疑他的决定。


  　　所以段昱想到可能会有阻力，但是或许能凭借一把手的优势强行通过，哪知他刚在常委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就遭到了常委们几乎是一边倒的反对，而范志刚的态度更是出乎意料的强硬，认为段昱这样做将让呼鄂斯尔好不容易稳定一些的局面再次混乱，激化矛盾。


  　　李福标更是阴阳怪气地反对道：“段书记是觉得我们公安系统任务还不够繁重吧，如果你要一意孤行，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只好撂挑子了，让上级派更有能力的人来干吧，我敢说这样弄，呼鄂斯尔绝对要乱套，加多少警力都不够用！……”。


  　　几个原本中立的老资格常委也纷纷反对道：“福标同志的话虽然有些过激，但是也不是完全危言耸听，这个问题只能慢慢来，急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呼鄂斯尔再也乱不得了……”。


  　　这样的局面是段昱没想到的，只能暂时搁置这个议题，回到办公室，他忍不住把笔记本重重地往办公桌一摔，心情郁闷地发泄道：“慢慢来，慢慢来，我可以慢，但是呼鄂斯尔发展不能慢啊！.……”。


  第六百零一章 白培浩


  　　郭小珲从没见过段昱如此失态，他知道自家老板心情不好，赶紧泡了一杯茶，端到段昱面前，小心翼翼地道：“段书记，您也别太着急了，这天气太干了，容易上火，您喝点水润润.……”。


  　　段昱憋了一肚子火，郭小珲算是自己人，所以他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叹了一口气道：“小珲，你说说看，我想干点实事怎么就这么难呢，呼鄂斯尔要发展，这个问题迟早都要解决，为什么我一提，大家都反对呢？！……”。


  　　郭小珲在档案室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对个中内情自然比段昱了解得多些，犹豫了一下道：“段书记，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您没来的时候，市里曾经也提出过对地下钱庄进行清理，那段时间确实有点乱套了，差不多每天都有命案和恶性案件发生，在大街上直接就有人拿刀砍人，搞得老百姓都不敢上街了.……”。


  　　“这么严重？！”段昱也吃了一惊，不过这却让他更加气愤了，用力一拍桌子道：“既然这样，就更应该进行全面整顿了，不把这些毒瘤彻底清理干净了，我们现在的稳定也是假稳定，迟早有一天要爆发的！……”。


  　　郭小珲小心翼翼地瞟了段昱一眼，欲言又止道：“问题没那么简单呢，之前呼鄂斯尔畸形发展，大家都以为这里遍地黄金，所以才催生了这么多的地下钱庄，我听说我们不少政府干部都在里面有股份呢，之前搞清理的时候，有好几个政府干部就直接跳了楼，好多事情根本就查不下去了！……”。


  　　“还有这事？！”段昱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怪不得大家的反应这么大，如果真如郭小珲所说，连政府官员都参与其中，这个问题就真的太复杂了，只不知这个面有多广，从常委们的反应来看，只怕不在少数。


  　　什么事情最怕的就是内部出问题，就好比一个人得病了，如果只是外部皮肤出问题了，那好办，动个小手术就解决了，但如果是内部器官出了问题，那就非得动大手术不可了。


  　　看来自己还是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但是无论如何，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段昱略一沉吟，对郭小珲道：“小珲，你去把林秘书长请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事找他……”。


  　　林文很快来了，他知道段昱找他来多半是为了地下钱庄清理的事，通过这段时间对段昱的了解，林文知道段昱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他也没再劝段昱打消念头，直接开门见山道：“段书记找我来是为了地下钱庄清理的事吧？……”。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林文，笑道：“林文同志，还是你最了解我啊，你是市委的老人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地下钱庄清理势在必行，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应不应该清理的问题，而是怎样清理的问题.……”。


  　　林文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地下钱庄的危害确实太大了，不过执行难度也真的很大，我们上一次的清理，清理掉的只是那些背景不够硬的中小型地下钱庄，表面上好像情况比以前有所好转，但实际上情况并没有多大改善，反而让老百姓说我们只敢打苍蝇，不敢打老虎……”。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用力一拍桌子道：“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们这次就先打老虎！你知不知道目前呼鄂斯尔规模最大影响最坏的地下钱庄的老板是谁？！……”。


  　　林文犹豫了一下道：“据我了解，呼鄂斯尔规模最大的地下钱庄老板叫白培浩，这个白培浩背景很不简单，他的父亲曾经当过我们呼鄂斯尔市市委书记，后来在省政协副主席的位子上退下来的。我们政府许多干部都是他父亲的门生故旧，像范市长和李书记都是他父亲一手提拔起来，他本人也是市政协委员……”。


  　　“白培浩生意做得很大，名下有十几家公司，涉足的领域有房地产、矿场、酒店、典当行、小额贷款公司，不过我听说他真正赚钱的生意其实是地下钱庄，呼鄂斯尔市地下钱庄的流动资金有将近三分之一是从他那里走的，他名下的三家小额贷款公司都有正规合法手续，正因为有这些合法的生意做掩护，又有这样强大的背景，所以查处难度特别大，之前有十几个小老板联名告他诈骗，涉案金额过亿了，市里也立了案，把他拘留了，可没多久又放出来了，说是证据不足，反倒是那十几个告他的小老板死的死逃的逃，最后这个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而外面的人见他抓进去了还能放出来，越发觉得他背景硬，钱放在他那里可靠，即便是后来呼鄂斯尔市地下钱庄的信用体系彻底崩盘了，还有人求着他把钱往他那里送.……”。


  　　“好！那我们就从这个白培浩查起！”段昱拍案而起，直接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丽华同志，请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陈丽华如今也可以算是脑门上打上了深深段昱烙印的人了，接到段昱的电话自然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段昱把调查白培浩一说，陈丽华惊愕之余也微微有些犹豫，身为呼鄂斯尔的公安局长，对于白培浩的深厚背景她自然也是比段昱更清楚的，这是一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尤其是在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公安局的局面的时候，调查白培浩肯定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任务，不过她还是干净利落地向段昱敬了一个警礼，“是！市局会坚决执行段书记的指示，保证完成任务！”。


  　　段昱对陈丽华这样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丽华同志，我相信市公安局的战斗力，像白培浩这样的不法商人，无论他有怎样的背景，我们都要坚决打击，你有任何困难可以随时向我报告！……”。


  　　陈丽华虽然在段昱面前表态表得很坚决，但是走出市委办公楼后步伐却有些沉重，这次对白培浩的调查会顺利吗？


  第六百零二章 直插要害

  　　夜幕下的呼鄂斯尔还是很美丽的，一座座造型时尚的高楼在五彩缤纷的灯光照耀下散发出浓厚的现代都市气息，街道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人群，其中不少是背着背包和相机的外地游客，这也说明段昱一系列的施政纲领推行已经初显成效，城市的人气正在慢慢恢复，再也不是之前那座一到夜晚就死气沉沉的“鬼城”了，对于这可喜的变化，老百姓自然是交口称赞的，当然那些被段昱触动了利益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想。


  　　此时在市内最豪华的一家洗浴中心的桑拿房内就有两人正在议论着段昱，其中一人正是号称在呼鄂斯尔黑白两道通吃的白培浩，白培浩留着板寸头，眉眼中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戾气，而另一人则是把控着呼鄂斯尔政法系统的李福标！


  　　“老李，陈丽华那臭娘们最近抽什么风？居然派人调查我？！”白培浩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水，恼怒道。


  　　李福标躺在舒适的按摩椅上闭目养神，听到白培浩讲话也没有睁眼，幽幽地道：“陈丽华现在攀上了市委书记的高枝，自然要表现一下，白少最近还是收敛一下的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姓段的不过是个外来户，我会怕他？！”白培浩冷哼一声，愤愤地将纸杯掷进了垃圾桶。


  　　“今时不同往日啊，姓段的背景很硬，又会收买人心，连范市长都被他在常委会上压得死死的，白少你就忍忍吧.……”李福标叹了一口气道。


  　　“忍？！”白培浩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道：“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把我惹毛了，老子找人做了他，大不了一拍两散！”，白培浩嘴上说得凶狠，心里其实是有些惶急的，他明显感觉到公安局这次对他的调查和以往有些不同，是要动真格的，陈丽华把刑警队最精干的警力都调出来查他了，导致他不得不收缩战线，地下钱庄每天收回来的钱日渐减少，向他催款的客户也明显增多，他自然清楚一旦他的地下钱庄被清理，就是他的末日了，所以他才会急着把李福标约出来商讨对策。


  　　“白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还在这里喊打喊杀？姓段的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在中央挂了号的，你要是动了他，谁都保不了你！”李福标皱了皱眉头道。


  　　“老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隔岸观火吗？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有事，你们也好不了！”白培浩一听这话，脸就阴了下来，他的地下钱庄能做这么大，自然打点也不少，其中很大一部分就进了李福标的口袋，如今李福标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如何不让他恼怒异常。


  　　李福标脸色微微一变，对白培浩直白的威胁也很是不爽，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白培浩说得没错，他和白培浩之间的利益纠缠太深，早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想撇清自己已是不可能了，只得干笑两声摆摆手道：“白少，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付姓段的得讲究策略，不能硬来.……”。


  　　白培浩也不是真的想和李福标撕破脸，立刻转怒为笑道：“这个我就不擅长了，谁不知道你李书记是有名的智多星，你给拿个主意，我照办就是了！……”。


  　　李福标一肚子坏水，要说阴人确实是有一套的，略一沉吟就有了主意，阴测测地道：“市委书记的主责就是保持稳定团结局面，只要让呼鄂斯尔乱起来，姓段的这个市委书记就难辞其咎，现在来呼鄂斯尔的外地游客越来越多，你把手下的混混都撒出去，让呼鄂斯尔乱起来应该很容易吧，陈丽华现在能指挥得动的只有刑侦这一块，治安、巡警和基层派出所大都还是听我招呼的，只要不搞出人命案，就出不了大问题，到时我还可以把迟省长请来视察，我看姓段的如何交差？！.……”。


  　　白培浩眼睛一亮，他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是既然出身官宦之家，对这官场中的门道自然是清楚的，李福标这招可以说是直插要害，段昱又是个外来户，虽然最近树立了些威望，但是遇到这样的阴招只怕也要手忙脚乱，到时只怕要保住自己的位置都困难，哪里还有精力来调查自己，想到这里，白培浩对李福标竖起了大拇指，哈哈大笑道：“李书记，还是你这主意高，跟你老人家斗，姓段的还嫩了点，你放心，我白培浩是讲究人，你帮我过了这道关，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白培浩轻轻拍了拍巴掌，包厢门开了，进来两个金发碧眼、身材曼妙的外国美女，白培浩指着她们淫.笑道：“老李，这是我们这里新来的两匹大洋马，还没上过钟，让你老人家先尝尝鲜.……”。


  　　李福标眯起色眼瞟了那两个金发女郎一眼，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闭目养神，不过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白培浩最是了解李福标，知道他在人前喜欢装模作样，轻笑一声，“那你老人家慢慢享受.……”，就带上门离开了。


  　　第二天一上班，李福标就把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左前进叫到了办公室，耳提面命了一番，左前进是李福标一手提拔起来，对他的指示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尤其最近陈丽华攀上段昱的线，对公安局的掌控大有加强之势，让左前进这个老资格的常务副局长倍感威胁，能够借此打击陈丽华的威信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更何况李福标向他许诺这次如果能把陈丽华这个公安局长给撸了，就会推举他上位，左前进自然要想办法火上浇油了。


  　　于是，呼鄂斯尔市内的治安案件就开始直线上升，每天发生的盗抢案件多达上百多起，受害人多是外地来的游客，而这些游客向派出所报案，派出所要么就是不受理，要么就是应付了事，就算是迫于压力，抓到了盗抢歹徒，没多久又给放了，一时间，来呼鄂斯尔市的游客都是怨声载道，让好不容易通过旅游景点免费拉动起来的人气又大受打击。


  第六百零三章 不寻常的视察

  　　作为公安局长，陈丽华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亲自给治安支队和下面的派出所打电话质询，可治安支队和下面的派出所几乎是口径一致的搪塞，什么警力不足啊，经费紧张啊，总之是说不完的理由，让你有气没处撒。


  　　对于这种情况，陈丽华也很是无奈，这段时间在段昱的支持下，她对公安局内部开展整顿，也撤换了几个基层派出所长，加强了内部掌控，但毕竟她作为女公安局长，在这方面天然地存在弱势，而常务副局长左前进资格比她老，在呼鄂斯尔市公安系统深耕多年，上面又有李福标给他撑腰，要想一下撼动他的根基，将公安局完全纳入自己的掌控难度还是很大的，目前她能完全指挥的只有刑侦支队，而为了调查白培浩她把刑侦支队的精干警力都调出去了，就算没有调出去，只凭刑侦支队的警力，也是无法应对这层出不穷的治安案件的。


  　　这个时候，段昱也收到消息，自然十分震怒，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把这种情况和李福标联系起来，毕竟为了官场的内部斗争不惜以扰乱社会治安为代价，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内部斗争的底线了。


  　　段昱正准备打电话给陈丽华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文却急匆匆地跑来汇报，说副省长迟家瑞要下来视察，已经上高速了，请示段昱该怎么接待。迟家瑞是副省长兼公安厅长，同时也是省委常委，自然也是段昱的领导，省领导下来视察，段昱即便是有再重要的事也只能先放在一边，先得把省领导接待好了。


  　　不过迟家瑞的突然到来也让段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迟家瑞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下来，而且还没有提前通知，上了高速才通知，分明是要让自己措手不及，要说这背后没有别的意味，段昱自己都不相信了。


  　　“段书记，迟省长是比较注意细节的，我们还是去高速出口迎一迎吧，礼多人不怪嘛……”林文苦着脸建议道，作为市委秘书长，上级领导下来视察都是由他负责安排接待的，各位省领导的性格喜好他自然也是最清楚的，迟家瑞这次突然下来显然是来者不善，要是接待工作还不做好，只怕就要挨批了。


  　　“好吧，你立刻通知在家的市委常委，我们去高速出口迎一迎.……”段昱虽然十分不喜这种迎来送往的繁缛礼节，中央也多次下文要求领导干部下来视察不能大张声势，但是有些工作你却不能不做，否则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段昱带着市委领导班子赶到高速出口，没一会儿迟家瑞的车队就到了，迟家瑞掌握着公安厅这样的权力部门，又是省委常委，下来视察阵势自然跟一般省领导不同，清一色的警车开道，而迟家瑞自己却没有坐警车，而是坐的一辆挂着省政府小号牌的崭新奥迪A6，这样既显示了他手握公安重权的权威，又突出了他省委常委的身份。


  　　车队出了收费站口，段昱他们赶紧迎了上去，一般这个时候省领导也会从车上下来跟大家亲切握手，可迟家瑞却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玻璃，瞟了站在最前面的段昱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志刚同志和福标同志上我的车，我们直接去市公安局……”。


  　　领导叫你上他的车自然是一种殊荣，所以一般领导下来都会先把地方首脑叫到自己车上听取汇报以显示亲近之意，但今天迟家瑞没有把段昱这个一把手叫上车，而是让范志刚和李福标上他的车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所以不仅上车的范志刚和李福标脸色有些得意，其他常委望向段昱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了。


  　　段昱对于这种小伎俩自然不会太在意，不过这也让他更加意识到了迟家瑞这次突然下来的不寻常了，皱了皱眉头上了自己的专车，跟上迟家瑞的车队向市公安局驶去。


  　　陈丽华自然也早已接到了通知，不过她不是市委常委，还没有资格到高速出口去迎接迟家瑞，只能带着公安局党委班子成员在公安局办公楼门口等候。


  　　迟家瑞的车队一到，左前进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拉开车门，用手臂遮住车篷顶，点头哈腰道：“迟省长，欢迎您到我们市局视察指导工作……”。


  　　李福标也立刻指着左前进向迟家瑞介绍道：“迟省长，这位就是左前进同志，前进同志非常能干，局里好多大案要案都是他主导破获的.……”。


  　　迟家瑞这次来就是给李福标站台的，李福标向他推荐左前进，他自然要好生安抚一下，不仅热情地和左前进握了手，还重重地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微笑道：“前进同志不错！”，顿时让左前进骨头都轻了几分。


  　　左前进这一番做派分明完全没把陈丽华这个正牌局长放在眼里，自然让陈丽华十分恼火，不过有迟家瑞在她也不好发作，咬了咬银牙，微笑着迎上前去，“迟省长，欢迎您到我们市局视察指导工作，请您先到会议室听取我们的工作汇报吧……”。


  　　迟家瑞不但没有跟陈丽华握手，反而把脸一板，摆摆手厉声道：“我不想听你汇报，把你们市局的破案统计表拿来，我要看数据统计！.……”，说完就理也不理径直向楼上的会议室走去，左前进幸灾乐祸地望了陈丽华一眼，屁颠屁颠地又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陈丽华被冷落一旁，她虽然是女强人，却也免不了有女性柔弱的一面，委屈得眼圈都有些发红了，从后面上来的段昱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丽华同志，别太在意这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真正为民办事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你是一心为民，市委就是你的坚强后盾！我们先上去吧.……”，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让陈丽华一下有了主心骨，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步跟了上去。


  第六百零四章 我不同意

  　　市局办公室很快把破案统计表送了上来，迟家瑞翻了翻脸色越发阴沉了，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陈丽华怒斥道：“丽华同志，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当的？！案发率这么高，破案率这么低！特别是这段时间，一天就发生盗抢案件一百多起，呼鄂斯尔都快成土匪窝了！……”。


  　　陈丽华刚要解释，迟家瑞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她，厉声道：“你不用解释，你知不知道，游客的投诉电话都打到省里了，我们整个蒙内省的公安形象都被你们破坏了，影响十分恶劣，你这个公安局长不要当了，先停职反省吧！市局的工作由左前进同志暂时主持.……”。


  　　被迟家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厉声呵斥，还要她停职反省，陈丽华再坚强也受不住，满脸胀得通红，银牙快把嘴唇咬破了，眼泪也直在眼眶里打转，而左前进则是欣喜若狂，眉飞色舞。


  　　本来段昱并不想和迟家瑞直接起冲突，无论什么情况下顶撞上级领导都是官场大忌，所以之前迟家瑞一来就打脸他也忍了，但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站出来了，沉声道：“迟省长，我可以说两句吗？呼鄂斯尔现在的治安局面这么差，丽华同志固然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我认为主要的问题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公安局内部！出现这样的局面是丽华同志一个人造成的吗？显然不是！可以说在座的公安局的同志人人有责，要追责要处分，首先要从主管治安的负责人查起！……”。


  　　“而且您刚才提出让丽华同志停职反省也不符合组织程序，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没错，可市局的主要责任是维护呼鄂斯尔的稳定，我们呼鄂斯尔市委市政府的意见也很重要，我认为丽华同志工作还是很尽职尽责，很有能力的，我不同意您刚才让丽华同志停职反省的意见！……”。


  　　迟家瑞训斥陈丽华就是做给段昱看的，毕竟段昱是市委书记，可以算是一方诸侯，背后又有宋磊这个省长撑腰，他要是一来就对段昱呼来喝去显然不太合适，现在段昱自己跳出来了，正好让他找到了宣泄口，立刻调转矛头，用力一拍桌子，指着段昱怒斥道：“段昱同志，我正要说你呢，市委书记的首要责任就是确保地方稳定，现在呼鄂斯尔的治安环境这么乱，你也要负领导责任！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呼鄂斯尔现在的局面这么乱？和你的工作作风有很大的关系！有很多同志向省里反映，你在呼鄂斯尔搞一言堂，一意孤行，根本听不见其他同志的意见，关于你的问题，我回去以后会亲自向省委王书记反映……”。


  　　这话就相当重了，尤其是从迟家瑞这个手握重权的省委常委嘴里说出来，如果是一般人，被省领导这样厉声呵斥只怕冷汗都吓出来了，但段昱显然不是一般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底气的，既然迟家瑞不讲情面，他自然也无需跟迟家瑞讲情面了，冷冷地回应道：“迟省长，该我负的责任我一定会负！省里如果认为我的工作作风有问题，可以随时派调查组下来调查，而不是捕风捉影，而且我也不认为目前呼鄂斯尔的局面就像你说的这么差，我到任以后呼鄂斯尔各方面的发展都在稳步回升，这从近期统计的经济数据和老百姓的反馈都能反映出来……”。


  　　“至于为什么这个月会有这么多治安案件发生，我想其中必有原因，我可以向省里保证，我会在一个月内查清原因，整顿社会治安环境，还老百姓安宁，如果我做不到，到时候省里怎么处分我，我都没意见，但是我要查清原因，整顿治安环境，都离不开丽华同志的支持，所以对于你刚才让丽华同志停职反省的决定，我的意见还是，不同意！……”。


  　　迟家瑞快被段昱给气晕了，但是段昱敢保证一个月内查清原因，让呼鄂斯尔的治安回归安宁，就等于是拿着官帽和他对赌了，要是他还揪住不放，一定要让陈丽华停职反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他只能抖着手指着段昱怒不可竭地道：“你连我这个常委副省长都没放在眼里，你还听得见谁的意见？！好！好！我就给你一个月，要是一个月问题还不解决，我看你怎么向省委交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迟家瑞的视察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范志刚和李福标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露出了一丝喜色，虽然今天请迟家瑞来站台的目的没达到，但是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段昱顶撞上级的消息传出去，一个不尊上级，飞扬跋扈的印象是跑不了的了，这样的结果对段昱更加不利，所以两人都是暗喜不已，追着迟家瑞下来了，自然少不了再在迟家瑞面前搬弄一番段昱的是非，才毕恭毕敬地目送着迟家瑞的专车离开了。


  　　其他常委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面面相觑，段昱这段时间的作为多少赢得了他们的尊敬，也在他们心中树立了一定的威望，但是今天段昱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还是十分不理智的，为了一个下属去顶撞省领导，太不划算了，说明段昱政治上还是不够成熟，以后的发展只怕有些堪忧了，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也跟着离开了。


  　　只有陈丽华此时对段昱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为了保护下属不惜触怒省领导，这样的上司到哪里找得到啊！她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嗫嚅着嘴唇道：“段……段书记，我.……我.…… ……”。


  　　段昱自然知道陈丽华想说什么，摆摆手道：“丽华同志，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刚才说了，你只要是一心为民，市委就是你的坚强后盾！目前呼鄂斯尔出现这样的混乱，也是我考虑不周，但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是偶然，背后肯定有黑手做怪！正好我们一起来讨论讨论，把这背后的黑手给揪出来！.…… ……”。


  第六百零五章 左前进


  　　士为知己者死，如果说之前陈丽华主动向段昱靠拢只是基于他市委书记的权威，现在却是真正被段昱的人格魅力所感召，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激动地立正敬礼道：“段书记，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这背后的黑手给揪出来，要是完不成任务，你随时可以撤了我！.…… ……”。


  　　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丽华同志，你能有这样的决心很好，但是这件事只怕不那么简单呢，这样吧，你先说说目前的情况和遇到的困难…… ……”。


  　　给段昱这么一提醒，陈丽华也没那么乐观了，现在的局面让她感觉陷进了一个烂泥塘，有力使不出，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月确实很奇怪，好像一下子全市的混混都冒出来了，也没发生什么大案子，全是一般的盗抢案件，涉案金额也不大，这种案子最麻烦，排查工作量很大，查吧，警力不够，局里也没有这么多经费，不查吧，又会引起民愤…… ……”。


  　　段昱脸色一肃，正色道：“丽华同志，这我就真的要批评你了，群众利益无小事，不是只有命案要案才是大案，任何触犯群众利益的案件都是大案！都必须全力以赴地去侦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万事怕认真，只要把每一件涉及群众利益的案子都当成命案要案那样来认真对待，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如果你不能从思想根源上重视这个问题，那你这个公安局长真的不合格！.…… ……”。


  　　其实不仅是陈丽华，大多数的警察潜意识里都有这样的想法，重视命案要案，而对于盗抢这种相对社会危害和影响较小的案件就有些不上心，因为公安系统有规定，是要求命案必破的，而且上级领导也重视，在警力和经费上都是向命案要案倾斜的，所以刑侦也是各警种中最牛气的警种，陈丽华本身是刑警出身，学的也是刑侦专业，在工作中自然也偏重于刑侦支队一些，她之所以对治安和基层派出所的掌控不力，其中固然有左前进的因素，也是因为她潜意识过于重视刑侦这一块，相对而言在其他警种就重视不够了。


  　　段昱的这番话也点醒了陈丽华，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根源，红着脸道：“段书记，你批评得很对，今后我一定把每一件涉及群众利益的案子都当成命案要案那样来认真对待，不过现在治安和派出所这块的同志都跟左前进走得比较近，我指挥起来不太得心应手，要在一个月完全控制局面可能有难度…… ……”。


  　　“左前进吗？”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刚才左前进的表现他也看见了，很明显左前进就是李福标推出来的马前卒，最近呼鄂斯尔发生的这一系列治安案件肯定和左前进脱不了干系，按照段昱的性格，这样的干部肯定是要拿下的，左前进这个常务副局长或许不算什么大角色，但此时却成了横在段昱和李福标之间的关键人物，拿下左前进就等于断了李福标的臂膀，陈丽华自然就能完全掌控市公安局的局面，而眼前的乱局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转念一想，段昱就发现拿下左前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首先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左前进虽然只是常务副局长，但是段昱要拿下他首先是要得到上级公安主管领导批准的，而以刚才迟家瑞的态度，首先这一关段昱就过不了。


  　　而且拿下左前进同样需要上常委会讨论，李福标首先就会提出反对，而从常委们刚才的态度，自己的提议同样不可能获得通过，但是如果不能拿下左前进，陈丽华要想绕过他去指挥治安支队和派出所的警力估计很难，这个问题让段昱也犯了难，不由地沉思起来。


  　　此时留在会议室的除了陈丽华，就只有市委秘书长林文、宣传部长庄文清，和代理组织部长的宋尚泽这几个紧跟段昱的市委常委，在这个时候还能留下来的，无疑是力挺段昱的，这也是一种无声的站队和表态，林文和庄文清不必说，他们都不是趋炎附势的人，既然认定了段昱，就不能当墙头草，所以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


  　　而宋尚泽则是不得不留下来，他是通过踩着自己的前任曹跃进才上位的，除了紧跟段昱他别无选择，就算他想改投李福标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接纳他，何况他此时还是代理组织部长，能不能扶正还得依靠段昱这个市委书记，也就只能跟着段昱一条道走到底了。


  　　虽然宋尚泽也觉得段昱顶撞迟家瑞很不理智，甚至对段昱的前途也产生了担忧，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不但不能有丝毫的表露，他还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在段昱面前表现，所以他见段昱眉头紧锁，沉吟不语，就连忙拿起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讨好道：“段书记，您喝口水吧，您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这一边的…… ……”。


  　　本来段昱正被如何处理左前进的问题困扰，一时间毫无头绪，但是宋尚泽这么突然一献殷勤却让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有了主意，接过宋尚泽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尚泽同志，好像畜牧局的马局长年纪就快到线了吧，关于他的接替人选，组织部门有考虑没有？.…… ……”。


  　　“啊？！”宋尚泽愣了一下，感觉思维完全跟不上段昱的节奏，这不是在讨论公安局的问题吗？怎么段昱一下子又转到畜牧局局长的接替人选上去了呢，这思维跳跃也太大了吧。


  　　疑惑归疑惑，宋尚泽还是忙不迭地回答道：“没错，我正准备跟段书记您汇报呢，关于畜牧局局长的接替人选，组织部已经选出了几个候选人…… ……”。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畜牧局或许不算是什么热门部门，但畜牧业却是呼鄂斯尔的支柱产业之一，所以畜牧局局长这个位子向来是众人争抢的香馍馍，现任的马局长年纪到线要退居二线，盯上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这个时候段昱突然提起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系统出了点问题，第二更放到下午更，见谅。）

  第六百零六章 反其道而行之


  　　事实上，为了争夺畜牧局局长这个位置，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宋尚泽进行“公关”了，宋尚泽虽然只是代理组织部长，但这候选人选却是要由他首先推荐的，这“公关”自然得先打点，宋尚泽之所以还没有向段昱汇报，就是要借这件事多捞些好处，现在段昱主动问起这件事，宋尚泽就准备把几个“公关”工作做得最好的几个人选推荐上去。


  　　可没等宋尚泽把候补人选说出来，段昱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汇报，微微一笑道：“我准备提议公安局的左前进同志接替畜牧局局长的位子，大家看怎么样啊？！”。


  　　“啊？！”这下不仅宋尚泽，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左前进明显是李福标这边的人，按说段昱不打压他就不错了，怎么反而提出把左前进提拔到畜牧局局长这样重要的热门位置上去呢？！


  　　“段书记，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左前进一肚子坏水，最喜欢搞阴谋诡计了，而且我听说他经济上也不干净，跟管辖的一些休闲场所的老板勾勾搭搭，给他们充当保护伞，这样的人你怎么提拔他呢？！”陈丽华气愤地道，左前进处处与她做对，两人积怨已久，即便她对段昱十分敬服，此时听说段昱居然准备提拔左前进当畜牧局局长也忍不住提出反对了。


  　　“是啊，左前进同志这个人我不太了解，姑且不做评价，但是他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畜牧局局长这个位置十分重要，而且有一定的专业性，我也认为左前进同志不太适合…… ……”庄文清对于段昱突然提出要提拔左前进当畜牧局局长也是大惑不解，她的党性原则是比较强的，支持段昱不代表对他毫无原则的盲从，自然也要提出反对了。


  　　“丽华同志，文清同志，这看人要用辩证的眼光嘛，左前进同志担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么久，说明他还是有能力的嘛，这树挪死，人挪活，你们怎么就知道他不能胜任畜牧局局长这个位置呢？至于说经济问题，既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左前进同志有贪腐行为，这就不能成为反对他出任畜牧局局长的理由啊！…… ……”段昱微微一笑道。


  　　陈丽华和庄文清面面相觑，段昱对左前进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刚才陈丽华提到左前进的时候，段昱显然是对他十分不满的，现在却怎么反而帮他说起好话来了呢？这着实让陈丽华和庄文清一头雾水。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文听了段昱最后这番话眼睛一亮，最开始段昱提出要提拔左前进的时候他也有些疑惑不解，但通过这段时间他对段昱的了解，他知道段昱做事向来是十分睿智的，不可能出昏招，所以才一直没有出言反对。


  　　但段昱最后的这番话却让他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段昱的深意，忍不住要为段昱的绝妙手腕击节叫好了，段昱突然提出提拔左前进当然不是因为他突然改变了对左前进的印象，而是一种巧妙的政治手腕。


  　　左前进现在是横在段昱和李福标之间的关键人物，也是两方角力的关键，段昱当然想拿下左前进，但是李福标肯定不会段昱如意，所以段昱才要反其道而行之，改打压左前进为提拔，将左前进从公安局调到畜牧局，同样起到了断掉李福标的助力的作用，为陈丽华完全掌控公安局扫清了障碍的效果。


  　　更妙的是哪怕李福标看出了段昱背后的深意，也不好提出反对，因为这样等于断了左前进的提拔之路，左前进之所以会紧跟李福标，是因为李福标对他有提拔之恩，但现在如果李福标反而要阻止李福标提拔，这恩就变成仇了，哪怕最后李福标能够在常委会上否决段昱的提议，左前进仍然留在公安局，左前进必然会对李福标心生异心，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李福标卖命了，说不定还会反咬李福标一口，所以无论李福标如何应对，段昱的最终目的同样会实现。


  　　肯定有人又会说，那样岂不是便宜了左前进？段昱说了，既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左前进有贪腐行为，这就不能成为反对他出任畜牧局局长的理由，这句话同样含有深意，左前进在公安系统，段昱不好动他，但是到了畜牧局就是段昱的直管下属了，段昱要查他就是分分钟的事，除非左前进真的洗心革面，从此当个清官，可是狗会改得了不吃屎吗？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林文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之前他虽然对段昱十分敬服，但也觉得段昱还是太年轻，政治上不够成熟，但这件事却完全改变了他之前的想法，如此巧妙而老辣的手腕，就算是官场老手也不一定使得出来，段昱如此年轻，又有魄力，再加上如此的老辣的心机手腕，李福标之流注定只能成为他的垫脚石，想到这里，林文心中再无犹豫，坚定地道：“段书记，我同意您的意见，不过我觉得在常委会上这个提议由我来提出更合适些…… ……”。


  　　段昱深深地望了林文一眼，知道他完全领会了自己意图，而林文主动提出这个提议由他在常委会上来提出更是设身处地为段昱着想，因为如果这个提议由段昱在常委会上提出来，李福标等人可能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段昱耍的心机，或许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化解，但是如果由林文主动提出来，李福标等人就算有怀疑也不好确定，因为林文虽然和段昱走得比较近，但却是常委中有名的老好人，很难想象这样的老好人也会出“阴招”，这也说明林文现在对段昱完全归心了，主动要替段昱分忧。


  　　能够让林文完全归心，段昱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也不理会陈丽华和庄文清诧异的表情，用手指点了点林文，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林文也，那就请你先找左前进同志谈话，明天就上常委会讨论吧…… ……”。


  第六百零七章 自我膨胀

  　　左前进现在的心情是既高兴又懊恼，高兴的是在迟家瑞那里挂上了号，还得到了他的表扬，懊恼的是本来迟家瑞要陈丽华停职反省，让自己主持公安局全面工作，结果却让段昱硬生生给搅黄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心情复杂的他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粗声粗气地道：“喂，谁啊？有什么事？”。


  　　“是前进同志吗？我是林文，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无论给谁打电话，林文的声音总是和声和气，很有亲和力，这也是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的人格魅力。


  　　“啊？！林.……林秘书长！”左前进吓了一跳，他的工作和林文交集很少，所以完全没想到林文会给他打电话，不过不管怎么说，林文是市委常委，也算是他的领导，所以左前进的语气马上就变了，哈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林秘书长好，您找我具体是什么事呢？”。


  　　“这个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我办公室就知道了，放心，是好事！”林文呵呵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左前进还是一头雾水，林文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呢？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自己得罪了段昱，所以段昱让林文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听林文的语气又不像，而且林文说是好事，自己能有什么好事呢？


  　　想来想去，左前进还是毫无头绪，不过林文要召见他，他也不好不去，只得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去了林文办公室。


  　　林文见到左前进到来很是客气，亲自给他泡了茶，这才笑眯眯地道：“前进同志，你在市局工作有多少年了？”。


  　　“到今年整二十年了”左前进竖起两根手指道，林文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他的痛处了，想当初他从部队转业回来，凭借出色的才干，三年后就提了派出所长，那时他才三十出头，在当时市局那些派出所长中算是年轻的了，派出所长干了四年，他就被提拔成了副局长，也是副局长中最年轻的，本来他是雄心勃勃想干一番大事的，没想到在副局长这个位置上他就不动窝了，十三年的时间，他仅仅从副局长升为了常务副局长，挪了一小步，眼见人生最黄金的时间就要过去，过了五十岁，他要再想往上升就难了，你说他如何能不着急呢。


  　　“那时间还是挺长的啊，这二十年的时间你破的案子应该不少吧…… ……”林文呵呵笑道。


  　　这话却又正问到了左前进的痒处，他有些自得地把自己所破获的几件大案要案向林文汇报了一遍，本来对林文突然召见他，左前进是有些警惕的，可林文通过这种拉家常似的谈话让左前进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看来前进同志还是很有能力的嘛，破获了这么多大案要案…… ……”林文点了点头微笑道。


  　　“哪里，哪里，林秘书过奖了”左前进嘴上谦逊了几句，心里却是越发得意了。


  　　这时林文突然话头一转问道：“前进同志，不知道你对目前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 ……”。


  　　想法？左前进又愣了一下，心说我想法多了去了，我想当公安局长，可跟你说有用吗？你虽然是市委常委，可这事你说了不算啊，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公式化地随口答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 ……”。


  　　林文等的就是左前进这句话，用手指点了点他，哈哈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现在有一个地方就很需要你，这不畜牧局的马局长马上就年纪到线退二线了，我准备在常委会上提议由你接任，你觉得怎么样啊？.…… ……”。


  　　“畜牧局局长？！” 左前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畜牧局绝对是呼鄂斯尔市最热门的几个一类局之一，而畜牧局局长这个位置也就成了众人争抢的香馍馍，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怎么？前进同志不愿意啊？那就算了，我再考虑考虑其他人选” …… ……”林文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左前进，知道他已经动心，故意捉弄道。


  　　“不！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左前进激动地站了起来，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此时的他根本无心去想，为什么素无交情的林文要推荐他出任畜牧局局长这样的肥差，这其中是否有陷阱。如果林文是推荐他出任一个冷门局的局长，或许他还会去想林文是否只是想把他调离公安局，给陈丽华扫清障碍，他还会犹豫一下，但现在他已经被这从天上掉下的喜讯给砸晕了，满脑子想的只有自己的锦绣前程。


  　　要知道公安系统干部的升迁相对于行政系统的干部是有局限的，像左前进的情况，如果他继续留在公安系统，也就顶多到公安局长就到头了，但如果出任畜牧局局长，那升迁之路就宽多了，将来当市长、市委书记，甚至成为省领导都不是完全没可能。


  　　至于为什么素无交情的林文要推荐他出任畜牧局局长这样的肥差，左前进已经自己给自己找到理由，那就是林文确实很欣赏自己的能力，常委们也想培植几个得力的亲信嘛，这在外人看来是有些自欺欺人，但人的潜意识里都是有些自我膨胀的，所以左前进肯定不会这么想，在他看来，就算是段昱把市委书记让给他当，他也完全能够胜任。


  　　林文看到左前进这副模样不由暗暗好笑，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前进同志，我是在很少常委会推举人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人才被埋没了，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哦…… ……”。


  　　这下左前进越发相信林文是欣赏自己的才干才推荐自己的，用力拍着胸脯道：“请林秘书长放心，我是绝不会辜负您的，今后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您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


  第六百零八章 常委会上的宫心计

  　　突然左前进又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小声道：“我的事让林秘书长费心了，一点小意思，林秘书长 别嫌弃 …… ……”，这本来是李福标许诺今天迟家瑞肯定会把陈丽华停职，会让他主持公安局全面工作，让他提前准备点心意向迟家瑞上贡的，迟家瑞走得匆忙，这卡就没送出去，现在正好用来感谢林文了。


  　　林文皱了皱眉头，正准备拒绝，转念一想，今后左前进肯定是要拿下的，这不正是他行贿的铁证吗？所以就装作没看到左前进的小动作，笑呵呵地道：“前进同志，你不要搞得太见外了，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嘛，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里吧，对了，这件事还要上会讨论，我很少在常委会上推荐人，其他常委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不过在最后定下来之前，你一定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哦…… ……”。


  　　左前进见林文没有拒绝自己送的卡，心中越发笃定了，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我懂的，我懂的，那林秘书长您先忙，我就先走了.…… ……”，然后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第二天的常委会，学习完上级文件精神，段昱就合上笔记本，例行公事般地问了一句：“大家还有别的事没有？没事就散会吧.…… ……”。


  　　宋尚泽赶紧按照段昱之前的吩咐接话道：“段书记，畜牧局的局长马小斌同志年纪快到线了，我们是不是借这个机会讨论一下他的接替人选.…… ……”。


  　　常委们一听说要讨论人事问题，还是畜牧局局长这么热门的位置，立刻都来了精神，纷纷坐直了身子，段昱扫了常委们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嗯，那就议议吧…… ……”。


  　　宋尚泽拿出准备好的资料，公式化地介绍道：“经过我们组织部的初步筛选，有以下几位同志适合接替马小斌同志接任畜牧局局长.…… ……”。


  　　昨天段昱公然顶撞迟家瑞，多少降低了常委们对他评价，也让范志刚自觉又有了和他分庭抗礼的底气，宋尚泽推荐的这几个人选，范志刚想当然地认为肯定是出自段昱的授意，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进一步打击段昱威信的机会，所以等宋尚泽一介绍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了。


  　　“我是主管政府这边工作的，政府抓经济，畜牧产业是我们呼鄂斯尔的支柱产业，畜牧局局长的人选非常重要，关系到呼鄂斯尔的经济发展，我们必须要慎重，我觉得刚才尚泽同志推荐的这个几个人选都不太合适，我觉得有几个同志就比刚才尚泽同志推荐的人选优秀得多，比如.…… ……” 范志刚示威似的瞟了段昱一眼，也提出了几个他属意的人选。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政府抓经济是没错，可是人事问题应该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主抓的范畴吧，刚才范市长推荐的这几个人选我实在没觉得优秀到哪里去…… ……”。


  　　于是常委会就陷入了僵局，段昱属意的人选范志刚不同意，范志刚推荐的人选段昱又不满意，这个时候其他常委也不想出头，这个时候出头很可能把段昱和范志刚这两个一二把手都得罪了，所以就算他们有属意的人选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提。


  　　这时林文突然轻轻的咳嗽两声道：“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市公安局的左前进同志担任常务副局长多年，能力是很不错的，现在畜牧局非常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同志来打开新的局面，所以我推荐左前进同志.…… ……”，说完林文还特意友好地朝一脸错鄂的李福标点了点头。


  　　常委们也都有些诧异，常委的位置之所以重要，就是在讨论人事问题的时候可以推荐自己的属意的人选，从而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林文却是很少在常委会上推荐人选的，如果左前进是段昱的人，段昱自己不好提，由林文提出来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段昱显然是对左前进是没有好感的，今天的情况着实有些反常。


  　　果然段昱一听林文推荐左前进，就作色道：“林秘书长，你这不是胡闹吗？左前进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从没有畜牧行业的管理经验，怎么能出任畜牧局长呢？！”。


  　　更奇怪的是一向和段昱走得很近的林文居然毫不退让地出口反驳道：“段书记，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没有谁是天生当畜牧局局长的，局长主要是抓大方向，具体事务自然有下面的专业技术人员处理，左前进同志担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多年，领导能力是肯定没问题的，我觉得他很合适.…… ……”。


  　　范志刚本来对林文推荐左前进也感觉很突然，林文一向和段昱走得近，而左前进却是李福标的人，林文怎么会突然推荐他呢？而段昱似乎对林文这个突然之举似乎也很恼火，难道说两人因为什么事闹翻了？亦或是林文因为昨天的事，不看好段昱的前途，转而通过推荐左前进来向自己和李福标示好？

  　　特别是看到林文向李福标点头微笑，范志刚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断不是没有道理，官场没有绝对的忠诚，更多的是利益，既然自己推举的人选通不过，那么用左前进也不错，他向来是段昱支持的他就反对，段昱反对的他就支持，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好和李福标商量，想了想就接话道：“我同意林秘书长的意见，左前进这个同志还是不错的，昨天迟省长也说了嘛…… ……”。


  　　今天最诧异的莫过于庄文清了，不过她现在也多少有些明白段昱和林文唱的是什么戏了，心里也十分感慨，这常委会上勾心斗角当真比现在热播的那些清朝宫廷剧还精彩，简直就是一部活脱脱的宫心计嘛。


  　　这倒不是说段昱有多阴险，恰恰相反，他这也可以算是一种阳谋，他只是充分利用了人的欲.望，如果左前进和李福标等人真的心怀坦荡，自然不会入瓮，但是一旦入瓮，不管李福标如何应对，都只能按照段昱的设计往下走了。


  第六百零九章 没有回头路


  　　李福标到现在还没有从错鄂中醒过神来，但饶是他自诩智计百出也一时间没绕过这个弯来，他虽然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想提出反对，但是转念一想却发现不行，常委会上的消息向来传得快，要是左前进知道自己居然反对他出任畜牧局长，肯定会恨死自己，而自己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都是通过左前进去操作的，要是左前进因此咬自己一口，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抖出来，那就麻烦大了。


  　　等范志刚也同意林文的意见，李福标就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同意范市长的意见，左前进这个同志我是了解的，能力和原则性都很强，而且他担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提拔，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


  　　段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再死力反对了，显得有些恼怒地摆摆手道：“我保留我的意见，现在开始举手表决吧！.…… ……”。


  　　现在已经有了三票同意，而林文一向人缘很好，以前有常委推荐属意的人选他投了赞成票的，也都还欠着他的人情，所以最后林文的提议顺利在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


  　　本来李福标还想了个后招，就是推荐另一个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部下——市公安局防暴支队的支队长秦红卫来接替左前进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不过段昱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直接否决道：“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人选今天暂时不讨论，我有个提议，最近市里的治安很乱，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人选今后就从整顿治安的有功人员中选拔…… ……”。


  　　而其他常委对李福标这个提议也很有看法，畜牧局局长的香馍馍已经让你李福标的人给吃了，你还贪心不足蛇吞象，要插手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人选，真当市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吗？！所以最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人选就按段昱的提议先搁置了。


  　　不提左前进如何意气风发地去畜牧局上任了，左前进一走，陈丽华立刻召开了全局干部会议，在会议上陈丽华首先不点名地严厉批评这段时间某些同志对治安案件不作为的行为，同时宣布立刻开展全市治安整顿大行动，再发现有不作为的行为，立刻就地免职，当然挥起大棒的同时，陈丽红也抛出了一个“胡萝卜”，那就是段昱在常委会上提出的，新的常务副局长将在此次治安整顿大行动的有功人员中选拔。


  　　本来左前进一走，之前那些阳奉阴违不服从陈丽华指挥的治安线和派出所的干部就没了主心骨，再没底气和陈丽华直接顶牛了，再加上有常务副局长位子这个诱人的“胡萝卜”，也让他们动起了小心思。


  　　为了确保这次治安整顿大行动的成功，段昱还专门向宋磊申请从省军区调派了一个营的部队官兵过来支援，以解决市局警力不足的问题。


  　　一场如暴风雨的治安整顿大行动就此展开，拉枯摧朽般地对全市的黑恶势力来了一次大清查，取得的战果也十分辉煌，之前作案的那些混混全部被捉拿归案，通过突击审讯，很快有了成果，幕后黑手直指白培浩！陈丽华立刻向段昱汇报，段昱十分震怒，当即指示立刻抓捕白培浩！

  　　其实此时白培浩已经感觉到末日就要来临了，不过他还有一丝侥幸，凭借自己的背景和多年来经营出的关系网，段昱要动他也得好好掂量，当然最让他无法舍弃当机立断的是他的地下钱庄如今还在源源不断地吸纳资金，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万的进账，多留一天，日后他逃到国外可供他挥霍的钱就越多。


  　　李福标掌控公安系统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案件的每一步进展都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如果到这个时候李福标还不明白段昱的布局，那他就真是傻子了，但正因为想明白了，才更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自己招惹的是怎样一个对手啊？！如此年轻，却有着如此老辣的心机手腕，现在李福标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会去和段昱做对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和段昱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他也不可能走回头路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通知白培浩跑路，只要白培浩跑了，那他和白培浩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不会暴露，段昱这把火也就烧不到他的头上！

  　　李福标赶紧给白培浩打电话，接到李福标的电话，白培浩还在那里强做镇定，装作满不在乎地道：“老李，你慌什么？公安局抓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小角色，我谅姓段的也不敢动我，再说当初可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你总不能甩手不管吧！我要倒了，你也好不了！.…… ……”。


  　　如果现在白培浩就在李福标面前，李福标恨不得马上拿把枪将白培浩一枪爆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摆你的大少派头，不过他还真不敢和白培浩撕破脸，白培浩又黑又浑，真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只得强按怒气，苦口婆心地劝道：“唉哟，我滴个白少哟，你现在还说这种话干嘛，我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给你打电话呢，姓段的这回可是动真格的了，从省军区调了一个营的部队过来，我的人都被排除在指挥中心之外了，你如果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到时候只能大家一起玩完了，你不会真的想和我在牢里见面吧！…… ……”。


  　　听李福标说得如此严重，白培浩才真的慌神了，不过他这么大的摊子，要想跑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跑路总得需要钱吧，还有那些记账的秘密账本得销毁吧，所以他嘴上答应李福标马上走，可挂了电话他还是先打几个电话安排好跑路事宜。


  　　而这时得到段昱指示的陈丽华已经开始收网了，一个个行动组被派出，直扑之前已经掌握的白培浩名下的产业和地下窝点，而白培浩手下的几个得力手下也早已被刑警队盯死，随时可以抓捕。马路上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警笛声，抓捕行动开始了！


  第六百一十章 确立威信

  　　白培浩最终还是跑了，不过他只来得及带走自己办公室保险柜里的二百多万现金和一些金条，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白培浩的几个心腹手下全部被抓获，在搜查白培浩住处时行动组起获了白培浩的秘密账本，白培浩的地下钱庄和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就此彻底浮出水面！


  　　通过审讯白培浩的几个心腹手下，并对照白培浩的秘密账本，很快有了惊人发现，抛开白培浩通过种种非法手段所获得其他非法收入不提，仅只他通过地下钱庄非法融资的涉案金额就达到了惊人的十五个亿，这些钱都被白培浩用来挥霍和支付利息，到警方查封他的所有账户，剩余的钱已经不足五个亿，可以想象如果警方没有对白培浩采取措施，这些钱要么被他挥霍一空，要么被他转移到国外，而白培浩完全可以在彻底暴露前从容逃到海外，到时候留给呼鄂斯尔的只有十五亿甚至更多的大窟窿，也必将给呼鄂斯尔带来一场大动荡，让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局面再受重创！

  　　万幸的是因为行动及时，白培浩能够卷走的钱物不多，如果将他名下的产业拍卖，加上冻结的账户资金、动产、不动产，最终的资金缺口大约也就在三个亿左右，总算没有造成不可弥补的恶果。


  　　听取了陈丽华和行动组的详细汇报，段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召开了紧急常委会，等工作人员将白培浩案的材料分发到常委们手上，段昱就用力敲了敲桌子，痛心疾首地道：“同志们，你们好好看看，触目惊心啊！你们总说慢慢来，慢慢来，说地下钱庄清理会影响安定团结的局面，可这次如果不是警方行动及时，等到事情自己暴露出来，会造成怎样的恶果，会出现怎样不可收拾的局面，你们想过吗？你们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


  　　说到这里，段昱一挥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厉声道：“我已经决定了，对地下钱庄的清理势在必行，而且必须要快，每拖延一分钟，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每拖延一分钟都是对呼鄂斯尔老百姓的不负责，是犯罪！你们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但如果有谁阻碍地下钱庄清理行动的进行，我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


  　　常委们翻着白培浩案的材料，也都是冷汗直流，虽然他们对白培浩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耳闻，却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这个时候自然再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反对段昱对地下钱庄进行清理了，就算和地下钱庄有些牵扯的，此时想的也是怎么想办法把漏洞补上，好撇清自己的责任。


  　　李福标这次也可以算是死里逃生了，如果不是白培浩最终逃走了，他的问题没有彻底暴露，否则他就真的只能向纪委自首一途了，他现在也是真的怕死了段昱，再也没有心思去和段昱唱对台戏了。


  　　相比之下范志刚和白培浩的牵扯倒是没那么深，不过他同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只是他也不愿意看到段昱借这件事轻松掌控常委会的局面，见常委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会议室一片寂静，而李福标更是一脸沮丧，毫无斗志，只得亲自站出来了。


  　　他干咳了一声，发言道：“情况确实很严重啊，我也同意段书记对地下钱庄进行清理的意见，不过这里面有几个问题我必须提出来，一是在上一次对地下钱庄进行清理时发现这里面涉及到不少三角债务，特别是许多人从地下钱庄借了钱是用来承建我们政府的一些工程和项目，而政府现在又拿不出钱来支付拖欠他们的工程款，最后清理很可能会清理到我们自己头上，那样就尴尬了，总不能我们自己革自己的命吧.…… ……”。


  　　“第二就是我们市里的融资缺口还是很大，我们市里的几大银行都已经放不出款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市的地下钱庄会大行其道的根本原因，这不是简单的清理能解决得了的，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我们下一步的经济发展，好多项目都不得不停工，后果同样很严重.…… ……”。


  　　应该说范志刚并不是个完全的草包，他所提到的这几个问题都点中了地下钱庄清理的核心难题，这也是为什么呼鄂斯尔之前对地下钱庄清理行动无疾而终的重要原因，这几个问题不解决，段昱这次的清理行动同样难以成功，甚至会出现更加混乱的局面。


  　　不过段昱既然决定对地下钱庄进行清理，这些问题自然早有考虑的，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道：“范市长的这个几个问题提得好，有问题不要紧，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关于这几个问题我是这样考虑的，第一个涉及到我们政府的三角债务问题，我们政府现在的确是拿不出这么多的资金来支付拖欠的工程和项目款项，但我想我们政府可以通过发行债券对这些拖欠的款项进行确认，以流通债券来清理三角债务应该是可行的，以我们呼鄂斯尔现在良好的发展势头，在三年内，我们将所有债券全部兑现收回是没有问题的！.…… ……”。


  　　“第二个问题，我准备首先对目前我们已经核准的合法小额贷款公司进行整合，存在违规行为的坚决取缔，合法经营的可以鼓励他们合并，扩大规模，最终控制在二十家以内，这样我们监管起来就容易多了，另外上次阿里的马总过来，我已经和他谈好了，引入他的蚂蚁金服来做大我们市的互联网金融产业，缓解我们市的融资压力，规范我们的融资环境…… ……”。


  　　通过这次常委会，段昱进一步确立了他的威信，接下来对地下钱庄的清理也比较顺利，白培浩这个最大的地下钱庄老板都被打掉了，其他地下钱庄的老板自然也调不皮了，虽然因为有几个地下钱庄老板跑路了，造成了一些动荡，但总体来说，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也没有引发大的恶性事件。


  第六百一十一章 呼勒图案

  　　马云也很信守承诺，蚂蚁金服很快正式进入呼鄂斯尔的金融市场，这无疑为本来岌岌可危的呼鄂斯尔金融市场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局面一下子稳定下来了。


  　　借助马云的金字招牌，段昱又引入了几家实力雄厚的互联网金融机构，同时也加大了对小额贷款公司的监管力度，使得呼鄂斯尔的融资环境大大改善，越来越规范，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


  　　而之前的治安整顿大行动带来的良好效应也开始显现了，呼鄂斯尔的社会治安变得空前的安定，不说路不拾遗，起码那些小偷小摸的行为是大大减少了，老百姓纷纷拍手叫好，社会治安环境好了，投资和旅游环境自然也好了，来呼鄂斯尔的游客和投资商明显增多。


  　　陈丽华通过这次治安整顿大行动也彻底实现了对公安局的掌控，撤换了一批在这次治安整顿大行动中被查出与白培浩案有牵扯的派出所长，通过这次大换血使得公安队伍的工作作风大大转变，呈现出一派新气象。


  　　不过陈丽华也有些顾虑，她担心继续这么查下去，牵扯面太大了，会让公安局人人自危，那她这个局长也不好当了，所以她向段昱请示，是否还要继续深挖下去。


  　　段昱考虑得自然比陈丽华更深远些，正所谓除恶务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目前被查出来的只是公安系统内的一些苍蝇，不把他们背后的老虎打掉，公安系统的问题就得不到彻底解决，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团结局面也不会长久，所以段昱果断指示陈丽华，继续深挖下去，而且要求陈丽华不要局限于对公安系统内部的深挖，对一些陈年积案也要进行清理，这样才让她的威信得到彻底巩固，否则如果迟家瑞今后还拿着市公安局的破案率说事，她这个公安局长还是要担责的。


  　　这一深挖还真挖出了一件大案，这是一件十八年前的凶杀案，两名青年工人在工厂外的女厕所里发现一具女性尸体，其中一名叫呼勒图的青年工人向警方报了案，随后呼勒图和他的同伴被警方带走调查，很快呼勒图被认定为该案凶手，被检方指控犯有“流氓罪”和“故意杀人罪”两项罪名，被法院判处死刑，并在当年被枪决，这一年呼勒图正好十八岁。


  　　所有认识呼勒图的人都对此事十分震惊，因为呼勒图在厂里表现良好，没有任何不良习气，忠厚老实，乐于助人，很难把他和“杀人犯”这个词联系起来。


  　　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无疑是呼勒图的父母，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不可能杀人，为此他们开启了持续艰难的上访之路，然而他们的上访注定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们递出的上访材料一次次石沉大海，等待他们只有办案人员的冷眼和刺耳的冷言冷语。


  　　这件事在九年后出现了颠覆性的变化，一名叫赵红专的系列强.奸杀人案嫌疑人落网，或许是因为明知必死，赵红专对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做了全部供述，而其中就牵扯到“呼勒图案”，按照赵红专的供述，他才是“呼勒图案”的真正元凶！


  　　按说事情发展到这里，呼勒图就应该沉冤得雪了，可是令呼勒图父母感到绝望的是，呼鄂斯尔警方认为赵红专的供述只是一面之词，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持，这起九年前发生的凶杀案也不可能再找到确实的物证，而呼勒图自己也已认罪，在供述笔录上按了手印，所以不能认定“呼勒图案”为冤案。


  　　呼勒图的父母当然不甘心，虽然他们的儿子已经被枪决了，但是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永远顶着这顶“杀人犯”的帽子死不瞑目，他们一定要还儿子一个清白，于是他们为了“呼勒图案”的冤案认定和重审程序启动再次踏上了漫漫的上访之路。


  　　如果不是这次陈丽华按照段昱的指示对陈年积案进行清理，或许呼勒图父母的上访依旧不会有任何的结果，谁会为一起十八年的旧案大动干戈呢，要知道十八年早已物是人非，足以把一切的真相掩盖在时光的尘埃中，重启“呼勒图案”的审理很可能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事实上认为“呼勒图案”存在疑点的人不在少数，也有媒体记者对这起案件进行了报道，认为这是一起十足的冤案，呼鄂斯尔政法委为此还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但是最终“呼勒图案”还是没有开启重审程序，个中原因其实不问自明，因为重审“呼勒图案”需要推翻原已确认的结论，而当年负责“呼勒图案”的办案人员后来几乎都得到了提拔，还立了集体二等功，现在这些人都成了公检法各条战线上的把关人，这个案件一旦被翻转，很可能会引发一起官场地震，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就连陈丽华也感到压力巨大，只能去向段昱请示，段昱只是简单地翻阅了“呼勒图案”的案卷，就发现了重重疑点，当年“呼勒图案”从案发到呼勒图被执行枪决仅仅只有66天的时间，而一般对于凶杀案的认定，无论是警方还是法院都是比较慎重的，毕竟人命大于天，很少会这么草率，“呼勒图案”的办案和审理程序明显存在问题！

  　　而在这起案卷中，段昱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负责“呼勒图案”的主办人正是时任派出所副所长的左前进，而主管这起案件的公安局领导则是时任刑警队队长的李福标！

  　　看到这两个名字，段昱心中再无犹豫，拍案而起道：“查！必须一查到底！这样明显的冤案如果不能真相大白，那我们还谈何公平与正义，还谈什么司法公正！依法治国只会变成一句空话！…… ……”。


  　　有了段昱的支持，陈丽华有了底气，决定重启“呼勒图案”的侦查，不过她也知道，重启“呼勒图案”的侦查必定会遭到重重阻力，尤其这起案子还牵涉到左前进和李福标，这两人在公安系统深耕多年，可谓是根深蒂固，这次治安整顿大行动虽然撤换了一些他们的老部下，但是要完全消除他们在公安系统的影响力却是不可能的，所以要么不办，要办就一定要把“呼勒图案”办成铁案！

  第六百一十二章 悲惨

  　　为了获取“呼勒图案”的一手资料，陈丽华亲自到呼勒图家进行走访，虽然陈丽华早已料到呼勒图家家境可能不会太好，但真正到了呼勒图家，看到呼勒图的父母李爱仁和尚美云时，陈丽华还是为自己看到的情景大吃了一惊。


  　　李爱仁和尚美云住在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的平房里，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一进门陈丽华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在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床，一名病容满面形体枯瘦的老年男子躺在床上，不时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在房间的正中放着一个在寻常居民家中已经很少使用的藕煤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正在引火煎药，而在本来就狭小的空间里还散落着堆积如山的空饮料瓶，让陈丽华走过的时候也不得小心翼翼，以免被这些空瓶给绊倒。


  　　那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正是呼勒图的母亲尚美云，听到人声，尚美云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眼睛里完全没有任何的神采，如一口枯井般没有任何的波动，不过在看到陈丽华身上的警服时，她的眼里却闪过了一道愤怒的火光，这些年上访遭遇到办案人员的冷眼让她对任何穿制服的人都没有丝毫的好感。


  　　“大娘，请问你是呼勒图的母亲尚美云女士吗？我是市公安局的，来向你了解一点呼勒图案的情况…… ……”看到呼勒图家贫寒的景象，陈丽华不由鼻根一酸，柔声问道。


  　　“你还来干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这里不欢迎你！” 尚美云冷冷地道。


  　　“大娘，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您们受委屈了，我代表公安局向您们表示诚挚的歉意…… ……”此时的陈丽华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愧疚，自然不会因为尚美云冷淡的态度而恼羞成怒，反而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旁跟随的社区居委会主任也连忙介绍道：“美云，这位是市公安局的陈丽华局长，你不是一直说你们家呼勒图是被冤枉的吗？有情况赶紧向陈局长反映，请陈局长为你们做主啊！…… ……”


  　　听说陈丽华是局长，尚美云也吃惊地站了起来，这么多年来，陈丽华还是第一个来他们家走访的公安局高层领导，而陈丽华的态度也和她之前上访遇到的那些办案人员完全不同，不仅没有丝毫的架子，还主动向她鞠躬道歉，这让她本来已经如死灰般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你真的是公安局长？！你真的是来为我们家呼勒图平反的？！” 尚美云有些不敢置信地颤声问道。


  　　陈丽华重重地点了点头，饱含深情地道：“大娘，我已经把呼勒图案的案情向市委段书记做了汇报，段书记十分重视，指示我一定要查明真相，还老百姓一个公平正义！…… ……”。


  　　“扑通！”尚美云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青天啊！老天终于开眼了啦！我们家呼勒图终于能够沉冤得雪了！…… ……”。


  　　陈丽华被尚美云搞了个措手不及，眼圈也有些发红了，这得是多大的委屈，才能让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迸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呐喊啊，她连忙把尚美云扶起来，哽咽道：“大娘，你快起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欠你们全家一个公道，虽然这个公道迟来了十八年，但请你相信我，真相一定会大白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向我提供最详细最真实的一手资料，因为案件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好多当事人都找不到了，你们是最清楚这个案件始末的人，我根据你们提供的一手资料才能尽快查清真相！…… ……”。


  　　在陈丽华的安慰下，尚美云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从床上的被单下翻出了一个被塑料袋重重包裹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已经十分残破，边角都起了毛，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当年所有经办呼勒图的办案人员的名字以及案发现场协助调查的目击者的名字，还有尚美云他们认为案件存在的疑点。


  　　尚美云还向陈丽华讲述了这些年来他们上访的经历，这些年为了上访，他们几乎散尽了家财，就连现在这个平房也是租的，可以说呼勒图案不仅摧毁了他们这个本该幸福的家，也摧毁了李爱仁和尚美云精神和身体，老两口经常冒着寒风，跪立在办案机关的大门口，使得他们的身体都患上严重的疾病，如果不是为儿子雪冤的坚定信念支撑着他们，或许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这些并没有换来那些办案人员的同情，而是冷漠的叱骂甚至是威胁。


  　　这个家庭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靠尚美云捡垃圾换取微薄的生计费用，但是即便这样尚美云也没有放弃，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去上访，一次次的石沉大海，一次次的希望破灭，让尚美云几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她不知道这样的苦难何时才是尽头，她还能不能等到儿子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听完尚美云讲述她的悲惨经历，陈丽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她猛地站了起来，沉声道：“大娘，请你放心，哪怕是我这个公安局长不当了，我也一定会查明真相！让那些枉法者受到应有的制裁！.…… ……”。


  　　陈丽华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留给了尚美云后就匆匆离开了，她怕再待下去会压制不住心里的那团火，如果她之前还只是因为有段昱的指示才来查这个案子，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肩上这份重重的责任！

  　　回到办公室，陈丽华立刻按照尚美云笔记本上提供的当年经手“呼勒图案”的办案人员和现场目击者名单，让这些人到公安局来协助调查，当然李福标和左前进她暂时不准备惊动，现在动他们只会打草惊蛇。


  　　调查进展很不顺利，当年的目击者很多联系不上了，而那些当年经手的办案人员也很不配合，他们中很多人都走上了领导岗位，公安局的工作人员上门通知他们来公安局协助调查，他们一句“我很忙，没时间”就打发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谁的手伸得太长了

  　　陈丽华当然不会被这些许的困难难倒，她亲自上门去找那些当年经手的办案人员，公安局长亲自上门，那些人自然不敢不来协助调查了，不过来了以后他们的态度还是很抵触，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问三不知，逼急了就说“当年办这件案子的又不只我一个，你找其他人嘛”，再不就说“案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啊？！”。


  　　对付这些老油子，陈丽华自然有她的办法，她拍案而起，震怒道：“这个案子是市委段书记亲自过问的，所以我正告你们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蒙混过关，你们再不端正态度，我就只好如实向段书记汇报了，到时候找你们谈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了！…… ……”。


  　　这些当年的办案人员如今都还是在公检法战线工作，所以他们不怕警察，但是陈丽华搬出段昱和纪委，他们就不得不怕了，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他们也开始慢慢交待，“呼勒图案”的真相也终于慢慢浮出水面。


  　　“呼勒图案”案发时正好恰逢全国“严打”，事实上当时办案的民警中也有不少人认为呼勒图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没有哪个傻瓜会在作案后不马上潜逃反而主动向公安机关报警，可是当时主办该案的左前进立功心切，为了限期破案，硬生生把杀人的罪名栽到了呼勒图身上，为了让呼勒图招供，左前进亲自上阵，对呼勒图上了“手段”，呼勒图当时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哪里受得了左前进的这些“手段”，最后屈打成招，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


  　　而当时主管刑侦这块的市局领导李福标对此其实也是知情的，在他的首肯下，这件案子才会走特殊程序，在案发后仅61天后就审理结束，并在5天后就对呼勒图执行了枪决，呼勒图一死，自然就死无对证了。


  　　左前进等人也凭借此案捞足了好处，“荣立”集体二等功，并在不久后就得到了提拔，“呼勒图案”让左前进尝到了甜头，也更加助长了他办案简单粗暴的“土匪”作风，凭借这样的“土匪”作风，左前进屡破大案，为他赢得了“勇猛”、“干将”、“破案能手”的“美誉”。


  　　等到九年后，真正“呼勒图案”元凶赵红专落网的时候，左前进已经官至市局副局长，他的老领导李福标则成了司法局的局长，这个时候的他们当然不希望“呼勒图案”翻案，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对“呼勒图案”的重启审理设置了重重障碍，最后做出了证据不足，无法认定“呼勒图案”为冤案，不予重新审理的荒诞决定！


  　　“呼勒图案”案情本不复杂，真正复杂的这背后的关系网，到此时真相可以说已经基本清楚了，但是揭开真相将要带来的种种后果却不是陈丽华所能承受的，不仅是因为这件案子涉及到李福标和左前进，更因为真相一旦揭露，无疑会让呼鄂斯尔的公检法系统的公信力遭受重创，也会让真相的揭露者成为公检法系统的公敌！


  　　陈丽华只能再次向段昱汇报，段昱听了陈丽华的汇报后，更是震怒，毫不犹豫地拍板道：“查！为什么不能查！这样用老百姓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顶戴’的干部不查，让他们继续混迹在我们的干部队伍当中，只会给我们的政府和国家带来更大的伤害！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


  　　左前进这时正是意得志满的时候，当上畜牧局局长让他自我膨胀到了极点，陈丽华重启“呼勒图案”调查他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但是他却并不认为这件事能让他伤筋动骨，在当时的大环境，全国发生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了，而且法不责众，当时经办此案的人不止他一个，难道还要把这么多人都给撸了？这件案子的真相揭露出来对谁都没好处，打的是整个蒙内省政法系统的脸，而主管政法系统的迟家瑞是省委常委，他会任由你胡来？


  　　左前进还是低估了段昱查办此案的决心，他既然要查办左前进，自然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他让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当陈丽华和市纪委书记胡语录一起出现在左前进面前的时候，左前进才真的慌神了，他不担心重启“呼勒图案”调查，但是纪委也介入性质就变了，他的屁股可不干净，这些年收的黑钱可不少。


  　　不过左前进毕竟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对抗审查的经验丰富，所以他的态度极其嚣张，不仅不配合调查，还叫嚣：“我不服，你们这是故意整人，我是立过功的，我要见迟省长和李书记！再见到他们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本来经过上次的事，李福标是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跟段昱做对了的，哪怕是他得知段昱要重启“呼勒图案”调查，他也没有伸手阻扰，毕竟“呼勒图案”他涉入并不深，顶多就负个领导责任，但他得知左前进被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联合调查组从办公室带走的时候，他就立刻暴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向你低头了，已经一退再退了，你还不肯放过我！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李福标也不是好惹的，把我逼急了你也不会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福标拳头紧握，仰天咆哮道。


  　　左前进刚被调查组带走不久，段昱就接到了迟家瑞的电话，迟家瑞的语气十分严厉，不等段昱说话，就直接训斥道：“段昱同志，你想干什么？还嫌呼鄂斯尔不够乱吗？！呼鄂斯尔不是你的家天下，想整谁就整谁！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


  　　段昱既然顶撞过迟家瑞一次，自然不在乎有第二次，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迟省长，我向来是对事不对人，我也从来不整人，更不认为呼鄂斯尔不是我的家天下，但是如果我们的干部有问题，我这个市委书记却坐视不理，那就是我的失职！而且左前进已经调离了公安系统，貌似畜牧局也是不是您的分管范围吧，到底是谁手伸得太长了呢？…… ……”。


  第六百一十四章 重大进展

  　　迟家瑞气得七孔冒烟，直接摔了电话，迟家瑞的电话挂了不久，省委副书记顾忠宪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顾忠宪是老资格的省委常委，说话有些老气横秋，直接就是几顶大帽子盖过来了，“段昱同志，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双规处级以上干部是需要上常委会讨论的，你既不和其他常委商量，也不向上级请示汇报，就把一名处级干部给双规了，这不是胡闹吗？！…… ……”。


  　　对待顾忠宪，段昱就不能像对待迟家瑞那样无礼了，顾忠宪在省委常委中的排名很靠前。就连宋磊也要对他礼让三分，而且顾忠宪是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可以算是段昱的直接领导，迟家瑞插手左前进的事段昱还可以暗讽他手伸得太长，但是对顾忠宪，段昱却是万万不能说出这话了。


  　　所以段昱就嘿嘿笑了两声道：“顾书记，怎么连您老人家都惊动了啊？您是听谁说我双规左前进了？调查组现在只是请左前进协助调查，并没有双规，等调查有了进一步进展，需要对他采取双规措施的时候，我自然会上会讨论的，到时候一定向您老人家汇报.…… ……”。


  　　伸手不打笑脸人，段昱姿态放得那么低，顾忠宪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算是碰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接着段昱又接到了几个省领导打来的电话，都是过问左前进的事的，段昱也学乖了，没有再硬顶，说好话，陪笑脸，可就是不松口。


  　　好不容易应付了这些质问的电话，段昱知道对左前进的调查必须要抓紧了，否则接下来的压力就更大了，他也不一定顶得住，协助调查顶多只能控制左前进八小时，要长时间控制就必须对左前进进行双规，但要双规左前进必须上常委会讨论，李福标、范志刚等人肯定不可能同意，到时候自己就被动了。


  　　段昱赶紧给陈丽华打电话询问进展情况，陈丽华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左前进根本不配合调查，态度很强硬，而市纪委书记胡语录似乎对此事也不太上心，只是迫于段昱的压力，露了个面就走了，这也让左前进更加存了侥幸心理，准备顽抗到底了。


  　　“段书记，左前进是从公安系统出去的，一般的审讯手段根本对付不了他，除非对他实行双规，才有可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可是胡书记说以目前掌握的证据还达不到对左前进双规的要求，而且按程序双规处级以上干部必须上常委会讨论，现在我们公安局内部已经有人说怪话了，说我是故意整左前进.…… ……”陈丽华苦笑道。


  　　段昱眼中寒光一闪，严厉道：“丽华同志，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是这不是理由，没有证据你可以去找证据嘛，只要掌握了十足的物证，就算左前进不肯开口，一样可以定他的罪，公安局虽然没有双规干部的权力，却有搜查证据的权力，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左前进真的这么过硬，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


  　　陈丽华眼睛就亮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开具搜查令，公安局就可以对左前进的住处和办公场地进行搜查，到时候就不怕左前进不开口了！


  　　对左前进办公室和住处的搜查果然取得了重大进展，在左前进家中，警方搜出了价值一百多万的现金和金条，还有十几张存折，总涉案金额达到了四百多万，同时在他家中还搜出了枪枝四支，子弹五百多发。


  　　这次搜查是由陈丽华亲自带队的，看到摆满一地的赃物，她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立刻兴奋地打电话向段昱汇报，段昱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也忍不住兴奋地一挥拳头，振奋道：“太好了！我看现在还有谁敢帮左前进说情，我马上召开常委会，讨论对左前进进行双规的问题！…… ……”。


  　　常委会开得很顺利，当段昱公布对左前进住所搜查所取得的重大进展之后，常委们一片哗然，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任何人再敢帮左前进说情，阻止对左前进的双规决定。


  　　唯一让段昱感到诧异的是，第一站出来对左前进进行声讨的居然是李福标，几乎是段昱刚宣布完对左前进住所搜查所取得的进展，李福标就站出来，痛心疾首地道：“段书记，我要向常委会做检讨，之前我没有看清左前进的真实面目，一直被他蒙蔽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是比较重感情的，左前进是我的老部下，所以之前我帮他说了不少违反原则的好话，现在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 ……”。


  　　“我坚决拥护市委对左前进实施双规的决定，对于这样的腐败分子，我们早就应该将他清除出我们的干部队伍了，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左前进就是混在公安队伍里的那粒老鼠屎，前段时间社会治安那么乱，肯定是左前进在里面捣鬼，对这样的人我们一定要从严从重查处，不能给他任何的可乘之机！.…… ……”。


  　　段昱皱了皱眉头，李福标的反应太反常了，当自己宣布对左前进住所搜查所取得的进展时，李福标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似的，段昱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像左前进这样的贪腐分子简直是罪该万死！.…… ……”李福标还在滔滔不绝地对左前进做着声讨，仿佛忘了左前进曾经是他最忠实的手下，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好了！现在说这种话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我们要做的是进一步深挖，彻底查清真相！.…… ……”段昱不得不打断李福标的声讨，他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李福标这滔滔不绝的声讨并不是简单地在做秀，撇清自己，更可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怕事情会出现新的变化，所以段昱只是做了简单的总结，通过了对左前进的双规决议，就宣布散会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桃色传闻

  　　果然段昱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他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陈丽华的电话，电话里陈丽华的声音沮丧而急促，“段书记，不好了，左前进在看守所上吊自杀了！”。


  　　“什么？！我不是特意提醒过你，一定要看好左前进，不能让他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吗？！”段昱大吃了一惊，震怒道。


  　　“是我大意了，我已经按照您的提醒，加派了人手，没想到…… ……段书记，您处分我吧，是我失职了！”陈丽华懊恼地道。


  　　段昱也冷静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批评陈丽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其实不仅陈丽华，连段昱也大意了，都有点被搜查左前进住处所取得的重大进展冲昏了头，没有想到对手反应会这么快。


  　　“好了，丽华同志，这件事责任不在你，我早该想到，左前进在公安系统这么多年，要想完全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系是很难的，现在不是讨论谁的责任的时候，左前进虽然死了，但是未必就一了百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你要抓住这些蛛丝马迹，继续深挖下去，把他背后的黑手揪出来！…… ……”段昱摆摆手，沉声道。


  　　左前进自杀自然是李福标在幕后操纵的结果，从左前进被带走调查，李福标就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他把控政法系统多年，自然不乏为他通风报信之人，陈丽华带队去搜查左前进的住所，他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他马上让人给被关押的左前进带了口信，告诉左前进他家被搜查的消息，并答应会照顾好他的家人。


  　　李福标是了解左前进的，左前进身上有一股草莽之气，自己如果直接逼左前进自杀，搞不好左前进还会反咬他一口，拖着自己陪葬，但自己什么都不说，只告诉他他家被抄了，自己会照顾好他的家人，那么左前进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事情也果如他预想的那样，左前进听到家被抄了的消息就知道绝无幸免，而李福标能答应照顾他的家人也还算是有情有义，这个时候再拖李福标下水也没意义了，不如用自己的死为家人换取最后的利益。


  　　左前进虽然死了，但李福标觉得自己的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如果段昱非要死咬住不放，他依然还有暴露的危险，他必须想办法拖住段昱的后腿，让他没有精力再查下去。


  　　于是呼鄂斯尔开始流传一种流言，说段昱和市公安局局长陈丽华有染，所以段昱才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力挺陈丽华，甚至不惜公然顶撞迟省长，这种桃色新闻向来是最让人感兴趣的，很快这个流言就传遍了市委、市政府，而且传得有板有眼，说段昱和陈丽华假借谈工作为由，在办公室里做苟.合之事,在办公室外面都能听到陈丽华的叫.春声，还有的说有人几次看到陈丽华从段昱办公室出来衣裳不整，满脸春.情。


  　　别小看这些桃色传闻，这种桃色传闻对政府官员声誉的伤害比任何传闻都大，因为人都是有些阴暗心理的，所以这种桃色传闻传播起来特别快，最可气的是面对这种桃色传闻你根本无法分辩，无从举证，你也不能解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而且段昱有一个致命的软肋，到他这种年龄和级别，一般的政府干部早都已经成家了，可他因为和李梦雪的婚事被李克.定横在中间，一直拖着，这本身就是极其不合常规，也最容易受人诟病的，所以这种桃色传闻对段昱的伤害比对任何人都大。


  　　段昱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桃色传闻，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对手的诡计，所以他的反应是不予理会，继续催促陈丽华深挖左前进案的幕后黑手。


  　　问题是他可以不予理会，陈丽华毕竟是女性，面子薄，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流言蜚语啊，搞得现在陈丽华都不敢到段昱办公室来向他汇报工作了。


  　　这一切都大大地迟滞了对左前进案的深挖进展，也给段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且这个桃色传闻不仅在呼鄂斯尔流传，连省里也开始传了，对段昱有意见的省领导本就不少，只是段昱自身过硬，也很廉洁自律，让他们不好发作，现在有了这个话柄，就让他们有了机会。


  　　于是在一次省领导非正式的聚会上，迟家瑞就把这件事当着省委书记王开封的面当作笑谈说了出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一直还奇怪，为什么段昱同志都当市委书记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原来他这么风流啊，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这种新作风新做派，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学不来的咯.…… ……”。


  　　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是比较欣赏段昱的，有心回护他，就皱了皱眉头道：“家瑞同志，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是信不得的，这种没有经过证实的流言从你迟省长口里说出来有些不合适吧，段昱同志很年轻，很优秀，到呼鄂斯尔任职后工作也很有成效，对于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我们要保护，而且段昱同志既然还没有成家，他就是有恋爱自由的，我们怎么能拿他私生活说事呢.…… ……”。


  　　一旁的顾忠宪一向以老道学自居，闻言立刻连连摇头道：“世龙同志，我不同意你的意见，空穴不来风，为什么别人没有这样的流言，偏偏他小段会传出这样的流言呢？我们党历来把是否成家当成考核领导干部是否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准，小段年轻这么大了，还没有成家，说明他还很不成熟嘛，他的能力怎么样我不评价，但起码他的工作作风就很有问题，我这里听到关于他的负面评价可不少，飞扬跋扈，听不得不同意见，在常委会上搞一言堂，上次迟省长去视察，他居然公然顶撞省领导，这总不是流言吧，这问题还算小吗？我建议省里派个调查组下去调查一下，敲打一下，要不然他这种作风不改，迟早要出大问题！.…… ……”。


  第六百一十六章 政治需要妥协


  　　宋磊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毕竟谁都知道段昱是他带到蒙内省来的，他不想落人话柄，所以一般涉及到段昱的话题他都是要避嫌的，包括前段时间省里有关于段昱的一些不好的评价，他也没有发表意见，但现在顾忠宪这样对段昱乱扣大帽子，他就不得不站出来了。


  　　“顾书记，段昱同志我是了解的，你对他的评价有失偏颇，评价一个人，特别是一个优秀的年轻干部，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干工作哪能不得罪人呢？那些被他得罪的人能说他什么好话呢？我认为老百姓的口碑才是评价一个干部的最好标准，据我了解，老百姓对段昱同志的评价就很高嘛，我也同意派调查组下去，不过我觉得调查组不应该调查段昱同志，而应该好好查查那些不负责任的传言到底是从哪些人嘴里传出来的！…… ……”宋磊有些气愤地反驳道。


  　　顾忠宪被宋磊驳了面子，很不高兴，正要说话，省委书记王开封却说话了，他摆了摆手道：“既然是没有根据的传言，我们就是不要在这里讨论了，不信谣，不传谣，是党的干部的基本素养，更何况我们都是党的高级干部呢，派调查组就不必了，这样反而会让流言传的越来越离谱，不过敲打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段昱同志还很年轻，有时敲打也是对年轻干部的一种关心和爱护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宋磊同志，段昱同志是你的老部下了，就由你找他谈谈话吧…… ……”。


  　　王开封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这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平衡、中庸，这也是他的执政之道，不过从他话语可以听出，他对段昱是有些不满意的，所以才会让宋磊找段昱谈话。


  　　段昱接到宋磊的电话就赶到了省城，他这段时间也很苦闷，也想找自己这位老领导诉诉苦，宋磊见到段昱到来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把他引到会客区，亲自给他泡了茶，自己也在挨着他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道：“段昱，你现在很出名啊，我在省里可是每天都能别人议论你哦…… ……”。


  　　“老领导，你不会也相信那些桃色传闻吧，要是连你也不相信我，那我可真是哭诉无门了…… ……”段昱苦笑道。


  　　宋磊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相信你，问题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呢？.…… ……”。


  　　段昱愤愤地道：“我当然知道，还不是某些人怕我查他，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


  　　宋磊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呵呵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啊，我们在工作中会遇到问题很多，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我们每一个问题都去查，最后只会让我们泥足深陷，寸步难行，为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和阻力，所以我们处理问题一定要抓住关键矛盾，关键问题，你现在要处理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啊？就是抓发展，抓大局，让呼鄂斯尔彻底摆脱目前的困境，至于其他的问题，只要它还没有阻碍到呼鄂斯尔的发展，就可以先放一放.…… ……”。


  　　能够成为一省之长，宋磊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尤其是在大局把握上，段昱远还达不到他的高度，应该说段昱的能力肯定很出众的，抓经济更是一把好手，当市委书记是完全合格的，但是他如果要更进一步，成为省部级干部，在大局观上面就需要提高了，宋磊这也算是在向他传道，这也是段昱必须迈过的一道坎。


  　　段昱也若有所悟，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那难道我发现某些干部存在腐败问题也放任不管吗？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做不到！…… ……”。


  　　“腐败问题？你有确实证据吗？或者说你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掌握确实证据吗？”宋磊眼中精光一闪，扬了扬眉头道。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相信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掌握确实的证据！”段昱摇了摇头道。


  　　“可是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宋磊重重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站了起来，感叹道：“小段啊，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一个合格的干部，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政治有时候是需要妥协的，有时暂时的妥协是为了更好的前进，就好比你参加荒野长跑，在路上遇到一个烂泥潭，你是先绕过他跑到终点，再回过头来填掉这个烂泥潭好呢，还是非要硬生生趟过这烂泥潭，耽误了跑到终点时间，还要沾上一脚烂泥好呢？！.…… ……”。


  　　“政治需要妥协？”段昱反复咀嚼宋磊的这番话，心中的困扰也慢慢散开了，也真正明白了宋磊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他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如果他不是过于的强势，或许换一种策略，或许他推行自己的执政思路所遇到的阻力也小得多。


  　　想到这里，段昱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他站了起来，朝宋磊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道：“宋省长，谢谢您，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宋磊知道段昱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领导，被动地选择服从，而段昱也通过这番话得到了成长，思想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可以说宋磊就像一个引路人，将段昱引上一条新的大道，所以段昱才会这样郑重地向宋磊鞠躬。


  　　“哈哈，孺子可教也！来，来，你难得来一趟省城，给我好好讲讲你们呼鄂斯尔最近的大动作，我可是听说阿里的马总对你评价很高哦…… ……”宋磊开怀大笑道。


  　　段昱将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和下一步的工作思路详细做了汇报，宋磊听完汇报越发高兴了，拍着段昱肩膀道：“看来我让你去呼鄂斯尔是用对人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给我放个大卫星，到时我一定向中央申请，将呼鄂斯尔提升为副省级城市，让你进省委常委班子！.…… ……”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发展


  　　从省城回来以后，段昱立刻指示陈丽华，对左前进案正式结案，不再继续深挖调查，陈丽华还有些不理解，怎么段书记去了一趟省城，态度一下子变了呢？难道是因为那些不着边的桃色传闻？想到那些桃色传闻，陈丽华脸上也飞起了两朵好看的红晕，她因为工作性质很少顾家，所以早在两年前就和丈夫离婚了，面对段昱这位年轻又帅气的上司的时候，有时也难免会小鹿乱撞，生些旖旎心思，不过她知道自己和段昱是不可能的，像段昱这样优秀的男人，也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有福气成为他的终身伴侣呢？


  　　段昱不再盯着自己狂追猛打，李福标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自然也不会再自找麻烦，去跟段昱斗，而段昱自从从省城回来以后，工作作风也有了很大的转变，有什么事做什么决策都会尽量先和范志刚商量，给足面子功夫，让两人紧张的关系得到了缓和，常委会上也很少再出现针锋相对的局面，至少从表面上看，是一片和谐。


  　　政通人和，呼鄂斯尔也迎来了大发展，经济增长点遍地开发，首先在呼鄂斯尔所有旅游景点对全国游客免费开放的刺激下，来呼鄂斯尔旅游的游客也出现了井喷，几乎是成几何倍数地增长，也就大大拉动了呼鄂斯尔旅游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发展。


  　　现在各大旅游景点附近都建起了民宿营地，这些民宿营地都是在政府的引导上，由专业的设计师设计，由政府和当地牧民共同出资修建，既有民族特色，又十分舒适卫生，让来呼鄂斯尔旅游的游客体会到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口口相传，让呼鄂斯尔一跃成为了全国有名的热门旅游胜地。


  　　阿里和万达都在呼鄂斯尔投资修建了影视城，有大量的热播电视剧和电影都到这里来拍摄取景，这不仅大大提高了呼鄂斯尔的知名度，也使得呼鄂斯尔的旅游产业和文化娱乐产业更加紧密的结合起来，其带来的效应不是1+1=2，而是效益倍增。


  　　“教育城”虽然还没完全建起来，不过景山教育、黄岗教育、北大光华教育都已经到这里开办分校，华北畜牧大学的项目也被国家正式批准立项，目前已经已经有几家国外的教育机构主动与呼鄂斯尔市政府联系，要在这里开办分支机构，假以时日，呼鄂斯尔绝对将成为全国教育氛围最浓、教育资源最丰厚的城市，这无疑将为呼鄂斯尔吸引到最优质的生源，牛津、剑桥、哈佛等好几所世界名校也已经关注到这座新兴教育城的崛起，准备为呼鄂斯尔开辟出国留学“绿色直通车”，毕竟任何的名校都需要优秀的生源，只要你具备条件，他们当然会主动向你伸出橄榄枝。


  　　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教育立城的良好前景，冲着呼鄂斯尔未来可见的优质教育资源，大量的外地人开始到呼鄂斯尔置业定居，都说孩子是大人最好的投资和事业，为了让孩子有个良好的教育环境，现在的家长们可是非常舍得付出的，而这些人为呼鄂斯尔带来可不仅仅是人气，还有消费和经济的增长，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一直被称为“鬼城”的呼鄂斯尔就将彻底摘掉这顶让所有呼鄂斯尔人难堪的帽子，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繁华新城市。


  　　人气聚则财气聚，加上现在呼鄂斯尔互联网金融产业蓬勃发展，创造了良好的融资环境，许多本已停摆的优质项目又开始复工，而呼鄂斯尔的煤炭资源产业转型和升级也开展的十分顺利，和中煤集团还有神华集团合作的四个煤制烯烃、煤制天然气项目都已经建成投产，解决了煤炭资源产能过剩的大难题。


  　　当然要说最大的改变，无疑是因为互联网+思维的引入，让呼鄂斯尔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甚至完全改变了呼鄂斯尔人的消费方式，马云的电商销售“倍增计划”非常成功，现在呼鄂斯尔的羊毛、羊肉等特色产品成了淘宝网上的畅销货，也让牧民们的收入节节攀升，有一位呼鄂斯尔籍的著名导演在电影节获奖致词的时候，还开玩笑的说道，他当初选择了导演，而他家乡的小伙伴们选择了放羊，现在他家乡的小伙伴们个个因为放羊发了财，让他这大导演都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放羊呢？这虽然是玩笑话，但是也可以充分反映出如今呼鄂斯尔牧民的收入水平。


  　　现在你到呼鄂斯尔来旅游甚至不需要带钱包，只要带上手机就行了，因为你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可以通过支付宝来支付，购物、住酒店、打的、吃饭，你都统统不需要拿现金付账，拿出手机一扫就行了，非常的方便快捷，你很难想象这里曾是一座曾被称为“鬼城”的城市。


  　　为此马云特别提议将一直放在杭州举行的国际互联网大会搬到呼鄂斯尔来举办，他的理由很充分，因为呼鄂斯尔就是互联网改变生活的最好见证，这也正是国际互联网大会的主旨所在，所以他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参会者的一致赞同。


  　　别小看这简单的一次会议，国际互联网大会的成功举办为呼鄂斯尔打开了一扇窗，让国际社会真正关注到了呼鄂斯尔，这对呼鄂斯尔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仅说这么多互联网行业的大佬因为这次大会关注到了呼鄂斯尔，因此起了到呼鄂斯尔投资的想法，其带给呼鄂斯尔的好处就不是一点点。


  　　当然这种变化还只是老百姓眼睛能看到的，能够感受到，具体反映经济统计数据上就更加惊人了，在段昱主政呼鄂斯尔的第二年，呼鄂斯尔的GDP就首次达到5000亿，人均GDP达到25万多，超越了呼鄂斯尔的历史最高峰值两倍多，增长速度全国地级城市中排名第一，可以说是为蒙内省放了一个大卫星，让一向对他不怎么感冒的王开封也大感脸上有光，难得地在省委常委会上狠狠地表扬了他一番。


  第六百一十八章 先入为主

  　　或许简单的数据还很难让人对段昱的成绩有直观的印象，这里必须要介绍一下呼鄂斯尔的历史GDP统计情况，呼鄂斯尔的历史GDP峰值是在煤价最高的时候创造的，是因为煤价的飙升和房地产的畸形发展才达到这个高度，以至于当时的呼鄂斯尔市委书记喊出了5年内赶超香港的口号，但这种不健康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随着煤价下滑和房地产泡沫的破灭，随后几年呼鄂斯尔的GDP几乎是断崖式下落，大大缩水，下去容易上来难，段昱能将呼鄂斯尔重新带回并超越历史最高峰值两倍多，其难度可想而知，这也标志着呼鄂斯尔真正摆脱了困境，走出了一条全新的发展道路！


  　　呼鄂斯尔耀眼的经济数据也引起了国家高层的高度关注，国家高层关注的不仅仅是呼鄂斯尔的经济数据，毕竟现在GDP超5000亿的城市也不少，他们更关注的是呼鄂斯尔的经济数据是怎么实现的，要知道呼鄂斯尔所面临的问题是非常有代表性的，比如煤炭资源产业转型和升级的问题，产能过剩的问题，房地产泡沫的问题等等，都属于全国性的难题，只是在呼鄂斯尔表现得尤为严重罢了。


  　　这些难题让国家高层都大感头疼，但现在呼鄂斯尔居然把这些全国性难题都解决了，如果“呼鄂斯尔”模式能够被证实是成功可行的，又能在全国复制推广的话，那为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起到的作用就是不可估量的，你说国家高层能不关注吗？


  　　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呼鄂斯尔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实现了这样的大发展，大飞跃，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认为呼鄂斯尔的经济数据统计肯定有水分，甚至可能是造了假，毕竟这么干的地方政府也不是没有。


  　　为此中央专门派了一个调查组来复核呼鄂斯尔的经济统计数据，这个调查组规格高得吓人，由国家统计局局长苏平安亲自带队，这位苏局长可是有名的喜欢较真，而且不讲情面，事实他正是那些质疑呼鄂斯尔统计数据造假的人中的代表人物，这次下来固然是组织安排，但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极力要求，不亲自到现场来看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呼鄂斯尔经济统计数据的真实性的，所以他这次几乎把国家统计局最精干经验最丰富的统计员全带来了，如果呼鄂斯尔的经济统计数据造假了，绝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连宋磊也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专门给段昱打电话，说你小子给我交个底，这次呼鄂斯尔的经济统计数据到底有多少水分，到时候真被苏平安查出数据造假，那性质就严重了！段昱却满不在乎地说老领导，你放心，呼鄂斯尔的经济统计数据绝对是经得起查的，谁来都不怕。


  　　苏平安这个国家统计局局长亲自下来了，蒙内省也十分重视，本来是安排宋磊这个省长亲自陪同的，但苏平安不知从哪里听说段昱是宋磊的人，担心宋磊给段昱打掩护，居然不讲情面地拒绝了，说宋省长你日理万机，不能因为我来就影响你的工作，要是影响到蒙内省的发展那就不好了。


  　　最后省里只好派常委副省长迟家瑞陪苏平安下去，迟家瑞分管公安系统，由他做陪无疑能更好地保护苏平安的安全，迟家瑞向来对段昱很恼火，这次陪苏平安下来，自然不会忘了在苏平安面前不着痕迹地搬弄一下段昱的是非，也让苏平安对段昱先入为主地有了一个不良印象。


  　　或许是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当段昱带着市委、市政府领导班长赶来迎接的时候，他没有给段昱任何的好脸色看，直接宣布了这次调查组的三不原则：1、不吃饭，调查组不接受呼鄂斯尔政府任何的宴请招待。2、不陪同，不需要任何一位呼鄂斯尔政府领导的陪同，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3、不干扰，呼鄂斯尔政府的任何工作人员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调查组的审计复核工作，否则他会直接报蒙内省纪委，给予处分！

  　　段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自然心里也不舒服，心说，得，你不要我招待，我也不伺候，正好省事，还能为政府省点招待费用呢。而且段昱现在确实很忙，现在的呼鄂斯尔正是万象更新，大发展，大飞跃的时候，需要他过问的事太多了，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人来用，让他把宝贵的时间用来陪这些上级派来的调查组、观摩团，他还真有些不愿意呢。


  　　熟悉段昱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做起事来特别投入的人，特别最近新城区那边的大学城建设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几乎是天天泡在现场，所以几乎都快忘了苏平安这位国家统计局局长还在他的地盘上调查这件事呢。


  　　一个月后的一天，段昱正陪着斯坦福大学的考察团参观大学城的建设，突然接到林文的电话，说苏局长来了，正在他办公室等他，段昱这才想起还有这么尊大神，苏平安毕竟是中央下来的，段昱也不敢怠慢，交待同行的范志刚一定要陪好外宾，自己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一进办公室，段昱就见苏平安面沉如水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不会是市统计局的那帮家伙真的背着自己在经济统计数据里掺了水分吧，可是不应该啊，虽然段昱对具体的数据不可能管得那么细，但是整个呼鄂斯尔的经济发展情况他心里是有本账的，以去年的经济发展情况，GDP达到5000亿是没有问题的啊。


  　　不管怎样，苏平安是必须面对的，段昱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打着哈哈道：“苏局长，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怠慢您老人家了，您可千万别见怪啊！.…… ……”


  　　哪知苏平安见到段昱，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做了一个动作，吓了段昱一大跳！


  第六百一十九章 申报副省级城市


  　　段昱能不吓一大跳吗？因为苏平安见到他，居然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沉声道：“段昱同志，我必须郑重地向你道歉，我在没有到现场亲自调查的情况下，就质疑呼鄂斯尔的经济统计数据造了假，对不起！”。


  　　且不说苏平安是国家统计局局长，省部级大员，级别比段昱高了不是一点点，就只他的年纪也足以当段昱的父亲了，段昱如何当得起他的鞠躬啊！吓得连连摆手道：“苏局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可当不起啊，你这是要折煞我呢！.…… ……”。


  　　“不！我必须向你道歉，身为统计局局长，我一直要求自己必须以实事求是为原则，客观地看待问题，但是这一次我却先入为主地认为你造了假，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这违背了我一贯的原则，必须反省！…… ……”苏平安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一本正经地道。


  　　不得不说苏平安这个人为人古板，不苟言笑，一看就很不好打交道，但有时却固执得可爱，或许正是他这样的性格，才让他更适合国家统计局局长这个位置，也让段昱对他升起了一丝敬意。


  　　不过段昱还是有些腹诽的，心说有你这么道歉的吗？板着副脸，一点笑容都没有，我差点心脏病都让你吓出来了，就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好，苏局长，我接受您的道歉，您这次来，是统计中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对，我发现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苏平安眼中闪过一道炙热的目光，用力一挥手道。


  　　“啊！什么.……什么大问题啊？”段昱又吓了一大跳。


  　　“我发现呼鄂斯尔的经济发展模式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如果能在全国推广，将对我国的经济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很可能会改变我国的经济发展轨迹，由‘L’型走出“V”型的走势，如果成功的话，段昱同志，你就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大功臣啊！”苏平安突然猛地抓住段昱的手，激动地摇了起来。


  　　段昱简直无语了，心说您老人家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这要是心脏不好的非得被你吓死不可！不过段昱并没有因为苏平安的高度赞扬而自我膨胀，作为呼鄂斯尔模式的缔造者，他非常清楚要复制呼鄂斯尔模式是很难的，苦笑着摇摇头道：“苏局长，我非常感谢您对呼鄂斯尔的肯定，不过我不认为呼鄂斯尔模式能有这样强大的作用，虽然我们在煤炭资源产业转型和升级的问题，产能过剩的问题，房地产泡沫的问题等方面做出了一定的探索，也取得了一些成功的经验，有些经验也的确可以提供给其他地方借鉴，但是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经济模式是万能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任何经济模式都只有因地制宜，结合地方特色和地方资源，打造地方特色经济产业，才可能成功，是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


  　　“说得好！”苏平安兴奋地一击掌，又马上再次激动地抓住段昱的手道：“呼鄂斯尔模式当然不能简单复制，但是哪怕是借鉴，其对我国经济发展的作用也是十分巨大的，现在像你这么年轻又懂经济而且很务实的干部不多啊，我回去以后会马上向中央领导汇报，向全国推广呼鄂斯尔经济发展的先进经验！.…… ……”。


  　　苏平安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连饭都没有吃，当天就飞回了京城，并第一时间向中央领导汇报了这次对呼鄂斯尔经济统计数据的复核结果，呼鄂斯尔经济统计数据没有掺杂任何的水分，而且根据目前的发展势头，一年后呼鄂斯尔的GDP将达到8000亿，三年后很可能将突破10000亿大关！

  　　这下连中央领导都被震惊了，要知道目前全国GDP能超10000亿的城市只有北上广深等寥寥几个城市，而这几个城市大都属于直辖市，和省是平级的，最起码也是副省级城市，如果三年后呼鄂斯尔的GDP真的能突破10000亿大关，那就真的有点吓人了，这是个什么概念啊？！就是说呼鄂斯尔这个地级市的GDP将和一个省的GDP持平了！

  　　这一次段昱算是真正进入了中央高层的视野了，二号首长听取了苏平安的汇报后，高兴地点了点头道：“这个小段我有印象，我接见过他，没想到他成长得这么快啊，太祖他老人家说得对啊，世界终将是这些年轻人的啊…… ……”。


  　　中央对苏平安汇报的情况也很重视，很快由国务院政策研究室牵头，成立了一个观摩团，还邀请了国家经济发展顾问委员会的几个重量级经济学专家加入，再次赶赴呼鄂斯尔，这次的目的却不是调查了，而是观摩研究，总结呼鄂斯尔模式的先进经验，下一步准备向全国推广！


  　　段昱干出了成绩，宋磊这个引路人当然也很高兴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很快蒙内省就向中央提交了申请，准备将呼鄂斯尔申报为副省级城市。


  　　本来副省级城市的申报和审批都是非常严格的，到目前为止，全国都仅有15个副省级城市，包括许多省的省会都不是副省级城市，就连蒙内省的现在的省会呼斯浩尔市也不是副省级城市。


  　　按说省会呼斯浩尔市都不是副省级城市，呼鄂斯尔就更不可能成为副省级城市了，事实上当宋磊提出要将呼鄂斯尔申报为副省级城市的时候，省里反对的人也很多，呼斯浩尔市的市委书记甚至有些酸不溜丢地说，省会都不是副省级城市，却推荐呼鄂斯尔位副省级城市，这不是乱套了吗？结果却被宋磊一句话给顶回来了，有本事你也一年给弄出个5000亿的GDP出来，争个全国第一回 来看看，我立马帮你申报，呼斯浩尔市的市委书记就不做声了。


  　　当然省会不是副省级城市，反而是省里的其他城市成为了副省级城市也并非完全没有先例的，比如福建的省会福州就不是副省级城市，倒是同属福建省的厦门却是副省级城市。


  第六百二十章 有人想摘桃子

  　　也怪不得大家都这么眼热，成为副省级城市好处实在太多了，首先副省级城市的干部级别都比一般地级城市的干部高，比如段昱现在是正厅级，一旦呼鄂斯尔申报副省级城市成功，他就成为了副省级干部，而且很可能要进常委班子，从正厅级到副省级可以说是仕途上极为关键的一步，除了级别，副省级城市干部的工资标准也是和普通地级城市是不一样的，再就是一旦成为副省级城市，国家的投入和政策倾斜也会相应加大，总之好处多多，你说谁能不眼热呢？

  　　所以国家对于副省级城市的核准也是严之又严，事实国家上一次核准副省级城市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批准申报副省级城市了，只是近年来国家经济飞速发展，城市发展也很快，所以国家高层有意准备再扩展几个副省级城市，在宋磊来蒙内省任职之前，中央领导找他谈话的时候，曾经向他透过一点口风，可能会允许蒙内省申报一个副省级城市，这才有了宋磊这次的申报。


  　　对于呼鄂斯尔这次申报副省级城市，中央高层也是有不同意见，有的认为，呼鄂斯尔不是省会城市，蒙内省要申报也应该申报省会呼斯浩尔市为副省级城市，所以不应该核准蒙内省的申报。


  　　当然也有赞成的，呼鄂斯尔经济增长迅速，GDP已经超过了某些副省级城市了，而按苏平安的汇报，三年后呼鄂斯尔的GDP更将突破惊人的10000亿，那就几乎要追上几个省级直辖市了，批准呼鄂斯尔成为副省级城市无疑将让呼鄂斯尔的经济发展进一步提速，为全国树立一个榜样。


  　　不过反对的人马上又说了，副省级城市不能只看GDP指标，应该考虑的方方面面很多，比如人口，交通状况，发达程度等等，呼鄂斯尔发展是很快，但是毕竟是一下子窜上来的，能不能持久还两说，到时候榜样没竖起来，反竖起了一个反面典型，那就真要闹笑话了。


  　　最后还是一号首长发话了，“既然蒙内省出了匹千里马，那我们就应该为他提供一个更大更好的平台，看看他到底能跑多块…… ……”。


  　　关于一号首长这段话的意思，事后有很多人在揣摩，有的人觉得一号首长话里的千里马指的是段昱，这就有点吓人了，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能进入一号首长的视野就很难得了，还被称作千里马，那以后还不得一飞冲天啊！也有人认为一号首长并不是具体指的某个人，而是泛指呼鄂斯尔这座城市，具体一号首长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做解释，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一号首长发话了，关于呼鄂斯尔申报副省级的争议也就很快平息了，国家机构编制委员会很快发布了正式文件，批准呼鄂斯尔成为全国第十六个副省级城市！

  　　这个惊天喜讯传来，呼鄂斯尔自然是一片欢腾，上到政府官员下到平民百姓，纷纷拍手称庆，这是所有呼鄂斯尔人的荣耀，段昱自然也很高兴，呼鄂斯尔成为副省级城市，就意味着他也将由厅级干部晋升为省部级干部，这在古代就等于由一方大员成为封疆大吏，绝对可以算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飞跃。


  　　段昱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和李梦雪分享，谁知一和李梦雪通电话却让他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父亲段建国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再次住进了医院，段昱一听就急了，立刻向省里请假，连夜赶回了丽山。


  　　本来全国党代会即将召开，这次党代会十分重要，将选出新一代的国家领导集体，段昱也是全国党代表，也要参加这次全国党代会的，为了父亲的病情也不得不遗憾缺席了。


  　　也就是在这次全国党代会上，段泽涛正式当选中央政治.局常委,成为了新一代国家领导集体的成员，并在党代会后被任命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段昱也在电视上看到了这个新闻，不过他却丝毫没有把这件事和自己联系起来，毕竟中央领导人和他距离还有些遥远。


  　　段建国的病情终于稳定了，段昱也结束了假期回到呼鄂斯尔，这个时候全国党代会也圆满结束了，只是这个时候的蒙内省却出现了一股暗流，对段昱有看法的人本就不少，只是段昱的政绩实在太耀眼，所以这些人即便是有看法，也只能埋在心里。


  　　但现在呼鄂斯尔成为了副省级城市，这股暗流就再也按捺不住再次涌动起来，本来呼鄂斯尔既然成为副省级城市，段昱这个市委书记也应该进省委班子，但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不同意见，这些人自然不好直接攻击段昱，毕竟段昱耀眼的政绩实打实地摆在那里，他们只是说，段昱实在太年轻了，成为副省级干部本就有些惊世骇俗了，如果再进常委班子，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段昱是很优秀，但是也不能拔苗助长嘛，甚至还有人提出应该将段昱调到省里来任副省长，另外派人担任呼鄂斯尔市委书记。


  　　没错，这是有人想摘桃子了！现在呼鄂斯尔已经进入发展快车道，无论谁来当这个市委书记，政绩肯定是妥妥的，更何况现在呼鄂斯尔又成为了副省级城市，这里面的利益诱惑实在太大了，所以有的人顾不得吃相太难看，也要厚颜站出来栽桃子了。


  　　不仅是省里，呼鄂斯尔市内部也同样是暗流涌动，本来范志刚这一年来和段昱的关系已经大大改善，有时他想想也不错，段昱把呼鄂斯尔经济抓上去了，首功肯定是段昱的，但是政绩肯定是少不了他一份，所以这一年来他对段昱的工作基本还是很配合的，但现在呼鄂斯尔成为了副省级城市，他的心思就又活动起来了，要是能把段昱挤走，他接任市委书记，进省委常委班子，那他不是后来居上，反而成为段昱的领导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美男计


  　　就连李福标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本来李福标怕死了段昱，这一年多来表现得十分低调，在市委常委会上都很少发言，连和范志刚的走动都少了，想着就这么熬到退休算了，但现在呼鄂斯尔成为了副省级城市，范志刚有心挤走段昱，自己接任书记，主动找到李福标，准备两人再次联手，并许诺如果能成功挤走段昱，自己接任市委书记，就推荐李福标任政协主席。


  　　李福标是做梦都想着能在退休前再提一级，正所谓利令智昏，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又开始上窜下跳，处处跟段昱做对起来。


  　　如今段昱对于呼鄂斯尔市的掌控已经大大加强，这股暗流涌动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自从上次和宋磊谈话以后，他的工作作风已经大大转变，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内敛了很多，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在这个时候有人出来摘桃子，搞小动作。


  　　事实上段昱就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像李福标这样的官场腐败分子，之前为了能让呼鄂斯尔更快更好发展，早日摆脱困境，他选择了妥协，暂时搁置了对李福标的深挖调查，现在他虽然不算是跑到了终点，但应该说阶段性目标已经实现了，也有精力回过头来填掉李福标这口烂泥潭了！


  　　所以段昱立刻打电话给陈丽华，指示陈丽华重启对李福标的深挖调查，对于段昱的这个指示，一方面陈丽华很高兴，她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加上之前李福标对她的压制，使得她一直无法完全实现对市公安局的掌控，所以实际上她比段昱更希望能铲掉李福标这颗大毒瘤。


  　　但另一方面陈丽华又感到很为难，左前进自杀事件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想找到线索已经很难了，而且李福标是何等的狡猾，有什么漏洞估计也都已经给他弥补上了，再加上李福标现在仍是她的顶头上司，对他的深挖调查不可能大张旗鼓，只能暗中进行，这样难度就更大了。


  　　陈丽华一筹莫展地回到家中，正好他的表弟郭子坤到她家来吃饭，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笑道：“丽华姐，你这是遇到啥难事了？还有你这位公安局长解决不了的问题？.…… ……”。


  　　郭子坤原本大学毕业后分到市电视台工作，后来在段昱力推的那次干部公开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了20名公开选拔干部中的佼佼者，而郭子坤能力确实也很出众，如今已经是康巴拉新城区的常务副区长，深得段昱的赏识，也可以算是呼鄂斯尔一颗耀眼的官场新星。


  　　如今陈丽华和郭子坤都可以算是段昱系的人，所以陈丽华也没有瞒他，把段昱的指示跟他说了，郭子坤对段昱可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他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段昱了，不仅是因为段昱改变了他的命运，更因为段昱超人的眼光和魄力，所以一听说是段昱的指示，他立刻高度重视起来。


  　　“丽华姐，你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前我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我们台里有个女主持叫沈曼妮的，好像听说跟李福标有些扯不清的关系，或许在她身上可以找到些线索.…… ……” 郭子坤想了想道。


  　　陈丽华眼睛一亮，高兴道：“那敢情好啊，我也听说以前李福标在男女关系上不太注意，既然你和这个沈曼妮以前是老同事，那就由你先去和她接触一下，最好使点“美男计”，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找到些什么线索.…… ……”。


  　　“额，丽华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不过，好吧！”郭子坤虽说以前和沈曼妮共过事，但那时他才刚大学毕业分到电视台当实习记者，做的都是一些打杂的工作，沈曼妮当时却是台里当家女主持人，而且沈曼妮也不怎么和台里的同事交往，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做完节目就离开了，后来沈曼妮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跟台里提出辞职，听说是下海了，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两人实际上没有什么交集，但想到这件事是段昱重视的，所以郭子坤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郭子坤从以前电视台的老同事那里打听到了沈曼妮的情况，沈曼妮如今自己开了一家茶叶公司，在市里有好几个连锁*店和一个茶庄，听说生意做得还不错。


  　　沈曼妮的这家茶庄就开在新城区步行街的旁边，很好找，门面装修成了仿古风格，名字也取得雅致，叫云雾轩，进门处还做了个小桥流水的人造景观，环境十分清雅，郭子坤一走进去，立刻有穿着古装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先生，您是喝茶还是买茶叶？…… ……”。


  　　郭子坤当然不会直接说找沈曼妮，要是沈曼妮觉得郭子坤是在有意地接近她，肯定会比较排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制造一场偶遇，所以郭子坤微笑着朝那服务员点点头道：“我随便看看…… ……”。


  　　那服务员就热情地介绍开了，“先生，我们这里的茶叶品种很齐的，有南云的普洱、福建的铁观音、大红袍、安化的黑茶、祁门的红茶……我向您推荐安化的黑茶，这种茶有很好的排油降脂功效…… ……”。


  　　郭子坤暗暗点头，看来这个沈曼妮还是很会做生意的，呼鄂斯尔人常食羊肉，体内的油脂比较重，的确是很需要喝茶降脂，本来在郭子坤印象中沈曼妮喜欢化浓妆，上下班开的也是白色宝马，以她当主持的收入是肯定买不起的，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被人包.养了,所以郭子坤下意识就有些看不起她，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小瞧了她。


  　　正听着服务员的介绍，沈曼妮就进来了，以前郭子坤印象中沈曼妮虽然也很漂亮，但是有点艳俗，但此时的沈曼妮不着粉黛，素面朝天，身穿一袭白色长裙，裙摆飘飘，倒是多了几分飘逸的气质，让他都有些不敢认了。


  　　“曼妮姐，你怎么在这里啊？”郭子坤故作惊讶地望向沈曼妮道。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小郭！这家茶庄就是我开的，你说我怎么在这里啊！咯咯！”沈曼妮见到郭子坤愣了一下，很快认出了他，见到老同事她自然也很高兴，捂嘴轻笑起来。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不堪回首的过往

  　　其实郭子坤变化也很大，他刚分到电视台的时候才刚大学毕业，虽然外形俊朗，但难免有些青涩，所以也没有给沈曼妮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现在他走上了仕途，自然成熟了很多，而且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举手投足中都带着一股自信的男性魅力，自然非常的能够吸引异性的注意了。


  　　沈曼妮当年之所以会突然从电视台辞职，放弃电视台当家女主持这样人人羡慕的职业，的确是因为李福标。沈曼妮刚分到电视台的时候，虽然长得漂亮，但因为没有背景，所以反而倍受排挤，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李福标，就被李福标看上了。


  　　李福标灌醉了她，把她给迷.奸了，事后李福标对她威逼利诱，说只要她愿意当他的情人，他就捧她当电视台的当家主持，那时的沈曼妮迫于李福标的淫.威，只能答应了。


  　　那时的李福标确实很喜欢她，她如愿当上了电视台的当家主持，还给她买了宝马，买了别墅，只要她看上的任何东西，李福标都会给她买来。


  　　最初的时候沈曼妮觉得这样也不错，开着豪车，穿着名牌服饰，拿着名牌包包，过着舒适的生活，连台长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的，这让她有些迷失了，但后来她发现台里的同事表面上对她很尊敬，实际上却很看不起她，背后说她的坏话，这让她很不开心，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于是沈曼妮向李福标提出了分手，李福标自然不肯，但沈曼妮却是一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其实很坚强的女人，她开始向上级举报李福标，可是没想到她写的举报信最后却回到李福标手里。


  　　那一次李福标狠狠地打了她，这却激起了沈曼妮骨子里的反抗，她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如果李福标不肯放手的话，她就自杀。


  　　李福标没想到沈曼妮反应会如此激烈，也有些犹豫了，沈曼妮跟了他这么久，他也有些腻了，位高权重的他自然有其他的美女对他投怀送抱，他倒不是没有想过杀了沈曼妮灭口，但是一则搞出了人命案，虽然他是政法委书记，多少也会有些麻烦，二则他对沈曼妮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沈曼妮毕竟和那些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同，跟他的时候还是处.女。


  　　所以李福标最后还是同意放手，不过他也提出沈曼妮以后不能再在电视台上班了，也不能到任何政府机关或事业单位去上班，作为补偿，李福标给了沈曼妮200万，让她自谋生路。


  　　沈曼妮拿着李福标给她的这200万开了现在这家茶叶公司，她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生意越做越好了，算是真正的摆脱了李福标，独立了。


  　　对于过去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沈曼妮其实是再也不愿意去想起的，所以她也从不和以前电视台的同事联系，如果不是电视台有个同事逛街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她，郭子坤还真找不到她。


  　　本来沈曼妮是不愿意再和以前认识的人有任何的交往的，但是见到帅气沉稳的郭子坤，却让她那颗本来已经枯死的心有了一些松动，所以她也没有排斥郭子坤，反而神差鬼使地让郭子坤留了下来一起喝茶聊天。


  　　而郭子坤本来是抱着想从沈曼妮身上找到李福标贪腐的线索的目的去接近沈曼妮的，但是沈曼妮判若两人的蜕变却完全改变了他之前对沈曼妮的印象，尤其一番交谈下来，沈曼妮谈吐不俗，举止优雅，让他对沈曼妮产生了好感。


  　　同样郭子坤俊朗的外形，淡定自信的气质也打动了沈曼妮，这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的感情自然快速升温，一天见不到对方，都感觉是少了点什么似的，就算不见面，每天晚上都要煲上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才能安睡。


  　　在享受爱情的甜蜜的同时沈曼妮却又很痛苦，因为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让她觉得自身已经有了污点，加上她年纪也比郭子坤略大一些，所以她觉得配不上郭子坤，更重要的是李福标是她永远的噩梦，她担心万一这场噩梦再次降临，反倒会害了郭子坤，但如果让她就此放弃郭子坤，她又做不到。


  　　同样郭子坤也很矛盾，他当初是抱着想从沈曼妮身上找到李福标贪腐线索的目的去接近沈曼妮的，这些日子和沈曼妮交往，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什么，但是他还是隐约察觉到沈曼妮的确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而且也猜到沈曼妮的这段过往应该和李福标有关系，他倒不会因此嫌弃沈曼妮，但是他却担心揭开这段过往会让沈曼妮再受伤害，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沈曼妮，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陈丽华几次问他接近沈曼妮有什么进展没有，他都支支吾吾岔开了话题。


  　　本来既然双方都不愿意去提，那么就让这个秘密保留下去呗，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行了，可是这世间的事往往就是难得圆满的，一天，李福标坐着自己的专车经过步行街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曼妮从云雾轩茶庄里出来，沈曼妮的转变同样让李福标感到很吃惊，这些年来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一些艳俗女子，这大鱼大肉吃多了再看到水灵灵的小白菜自然又是另一番滋味，所以李福标立刻让司机停车，自己下车拦住了沈曼妮！


  　　“你还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之间早已结束了！”沈曼妮当然不会给李福标什么好脸色看。


  　　“曼妮，你不要这么绝情嘛，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们…… ……”李福标腆着脸道。


  　　“谁跟你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看你就恶心！我警告你，别再来惹我，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沈曼妮厉斥一声，绕开李福标开车离开了。


  　　“臭婊.子，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我看你逃不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李福标气得脸都扭曲了，用力一捏拳头，狰狞道，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强留沈曼妮，只能看着沈曼妮离开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日夜思念

  　　回去以后李福标立刻对沈曼妮的近况进行了调查，政法委书记要调查一个人自然是很容易的，可不查还好，这一查却让李福标惊出一身冷汗！沈曼妮居然和郭子坤正在交往！


  　　郭子坤是何许人？那是陈丽华的表弟，更是深受段昱赏识的年轻干部，如今康巴拉新城区的常务副区长，呼鄂斯尔的官场新星！而沈曼妮手里却捏着自己贪腐、强.奸妇女的把柄，这要是被郭子坤送到段昱手里，自己可就真大难临头了！

  　　李福标一向视沈曼妮为自己的禁脔，如今沈曼妮却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搞到了一起，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向和自己不对盘的陈丽华的表弟！这如何不让李福标怒火中烧，他恨不得立刻拿把枪杀了这对狗.男女！


  　　不过李福标很快冷静了下来，郭子坤是动不得的且不说他本身是政府官员，又是陈丽华的表弟，就只段昱对他的赏识，李福标都不敢去动郭子坤，那么就只能在沈曼妮身上做文章了，好在目前还没听说段昱那边有什么动作，沈曼妮应该还没有把自己的那些事告诉郭子坤。


  　　想到这里，李福标再也坐不住了，他再次找到沈曼妮，提出自己可以保证不再纠缠沈曼妮，但是沈曼妮必须离开呼鄂斯尔，并且保证不再回来。


  　　如果李福标是在沈曼妮遇到郭子坤之前提出这个要求，沈曼妮或许会答应李福标，但是现在正是她和郭子坤难舍难分的时候，她如何舍得离开呼鄂斯尔，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福标，冷冷地道：“我们之间早已两清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为什么要离开？！”。


  　　“好！既然你这样绝情，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李福标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李福标不敢动郭子坤，但是他要对付沈曼妮却很容易，几个电话一打，工商税务等等部门就上门来找沈曼妮的麻烦了，沈曼妮虽然是合法经营，但是这些部门要找你的麻烦还不容易吗？几张停业整顿的处罚单开出来，沈曼妮的公司就开不下去了。


  　　沈曼妮知道这肯定是李福标在背后捣的鬼，如果这个时候沈曼妮能把这些事告诉郭子坤，或许事情会有不一样的发展，但是沈曼妮不愿意郭子坤知道自己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所以她选择了独自面对，她就给李福标打电话，李福标却跟她装糊涂说：“这事不是我干的啊？是不是你得罪什么人了？人家要整你啊？”。


  　　“李福标，你别欺人太甚了，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干的那些坏事我可都给你记着呢，大不了一起死！”沈曼妮自然不信李福标的鬼话，直接撕破脸了。


  　　李福标被沈曼妮威胁，眼中寒光一闪，看来这个女人不能留了！他是知道沈曼妮有多刚烈的，她能够用剪刀顶着脖子逼自己放手，所以他也不敢再在电话里和沈曼妮翻脸，软语道：“曼妮，这事我真不知情啊，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去找找关系，疏通疏通，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吧，明天我帮你找人！”。


  　　且不提李福标准备如何对付沈曼妮，我们来说说京城的段家，段泽涛如今成为了中央政治.局常委,成为了新一代国家领导集体的成员，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举家欢庆，就连他那些在海外的红颜伴侣也都赶回来给他庆贺了。


  　　段思梅已经从母亲李梅那里知道了自己父亲的风.流情史，所以这次李梅也没有避开她，把她叫了回来，对外则是称是李梅在海外的朋友过来看她了。


  　　一回家，看到这一屋子人，段思梅对父亲的风流越发不满了，脸色很不好看，段泽涛这些红颜伴侣都保养得很好，你很难从外表上看出的她们的真实年龄，一个个肤白如雪，身材曼妙，连段思梅也不得不感叹父亲真是好艳.福了。


  　　段思梅小的时候，欧阳芳、孙妙可她们都是亲手抱过她的，只是这些年为了不给段泽涛制造麻烦，她们很少回国，所以见段思梅的机会很少，此时见到她都很高兴，“哟，思梅都这么大了啊，成家了没有啊？对象是哪里的？也领来给我们看看啊…… ……”。


  　　在她们眼里，还下意识地把段思梅当成当年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有的还忍不住慈爱地伸手去抚摸她的头，这让段思梅很不适应，感觉实在有点怪怪的。


  　　这里必须交待了一下，段思梅在赵晓飞的穷追不舍下，终于松了口，两人已经正式结婚了，赵晓飞也已经调回了京城工作，任交通部副部长，只是这样的聚会场合，赵晓飞自然不合适出现了。


  　　段思梅心里虽然不怎么高兴，不过礼貌上还是要喊阿姨的，一个个叫了过去，“沈阿姨好，孙阿姨好，欧阳阿姨好…… ……”，叫到江小雪的时候就愣住了，江小雪也保养的不错，皮肤光滑如瓷，只是不知怎么头花全白了，满头的银发，这倒是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慈祥，只是画风有点怪异，六十岁的头发，三十岁的肌肤，你说能不怪异吗？

  　　江小雪也定定地的看着段思梅，看到段思梅，她自然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小离散的儿子，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断过对儿子的思念，吃斋念佛，每天都在向上天祈祷儿子平安，她的这满头银发也正是因为思念儿子而造成的，姐妹们也都很注意，尽量不去提起这段伤心事。


  　　李梅看到江小雪望着段思梅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想起那段伤心事了，暗暗后悔不该叫段思梅回来，正要岔开话题，江小雪的眼泪已经下来了，颤抖着手抚摸着段思梅的头，呐呐地自语道：“思梅都这么大了，要是我们家段昱还在，如今也该结婚生子了吧，我也能抱上孙儿了呢…… ……”。


  　　段思梅被江小雪抚摸着头，出奇地没有抗拒，看到江小雪这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柔软处也是猛的一疼，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江阿姨，你的儿子还在呢！他很有出息，如今都是副省级干部了呢！”，可是却被李梅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缩回去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难相认


  　　江小雪正沉浸在对儿子的思念中，倒是没有注意到段思梅的异常和李梅的小动作，倒不是李梅心狠，实在是这件事关系太重大了，段泽涛刚刚当选中央政治.局常委，要是这个时候传出他有私生子的丑闻，那当真要举国震动了，尤其到了段泽涛这样的高度，他的事已经远不只关系到他自己，也关系到李家、肖家几大家族的命运，李梅出生在官宦之家，自然非常清楚其中的干系有多大。


  　　所以李梅赶紧招呼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就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泽涛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家可是难得聚在一起啊…… ……”。


  　　江小雪也知道不应该因为自己一个人坏了大家的兴致，擦干眼泪，强作笑颜，和姐妹们说说笑笑起来，晚上段泽涛也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饭，吃完饭段泽涛又离开了，他刚当选中纪委书记，当真是日理万机，尤其现在全国反腐形势严峻，中央准备对几头“大老虎”采取措施，这是万万不能走漏半点消息的，一会儿他还要去向一号首长汇报，还要抓紧严密部署行动，晚上都不能回来了。


  　　吃完饭，沈若妍也要回自己家看看，欧阳芳还掌管着梦想基金，也是日理万机的，孙妙可虽然息影多年，但是作为曾经的国际巨星，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非常惹人关注的，所以也不好留宿在段泽涛家里，最后只有江小雪留下来了，而段思梅也想多陪陪母亲，正好赵晓飞下去调研了，家里也没人，所以她也留下来了。


  　　睡到半夜，段思梅突然醒了，感觉有点口渴，就起来打开房门准备到楼下客厅喝点水，还没下楼却发现楼下客厅里居然还亮着灯，这么晚了，是谁还在客厅呢？段思梅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


  　　就见江小雪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张陈旧得有些发黄的照片，那是段昱很小的时候拍的，也是段昱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江小雪愣愣地盯着照片，默默垂泪，口里还在低声的呢喃着：“我的昱儿啊，你是否还在人世啊？你如果还在人世的话，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妈妈在日夜思念着你啊？！…… ……”。


  　　段思梅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楼上冲了下来，脱口而出道：“江阿姨，段昱他还在的，他活得很好！我知道他在哪里？！.…… ……”。


  　　“你说什么？！”江小雪猛地站了起来，本来毫无神采的眼里闪过一道闪亮的光。手中照片也掉落在地上，这突然的喜讯让她头有些发晕，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段思梅赶紧上前把她扶住。


  　　江小雪死死抓住段思梅的手，颤声道：“思梅，你……你说的是……真的？！你快告诉阿姨，我的昱儿在哪里？！”。


  　　段思梅正要说话，楼上却响起一声厉斥：“段思梅，你想干什么？！你真气死我了！”，李梅也穿着睡衣从楼上冲了下来。


  　　李梅对段思梅的教育是很严厉的，虽然她很少对段思梅发火，但她一旦发火，段思梅是绝对不敢顶撞她的，但是这一次段思梅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朝李梅吼道：“我没错！这对雪姨对段昱都不公平！他们有权知道真相！你想过没有，如果从小失散的那个是我，你会有多伤心！”。


  　　“你！”李梅被段思梅气得浑身直抖，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段思梅了，的确，如果从小失散的是段思梅，只怕她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在这件事上，她确实对江小雪有着深深的愧疚！

  　　到这个时候，江小雪如何还不知道，李梅也知道段昱的下落，此时她根本顾不上去埋怨李梅，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见到自己的儿子！所以她转而向李梅冲了过去，又死死抓住李梅的手，急促地道：“梅姐，你也知道段昱还活着是不是？！你也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你快告诉我，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回我的儿子！.…… ……”，说到后面，江小雪越来越激动，几乎是用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这时李梅突然跪倒在江小雪面前，惨笑道：“小雪妹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就不该跟你抢泽涛，我也想你们母子相认，可是不能啊！你这样会毁了泽涛，毁了这个家啊！小雪妹妹，我求你了，你再等等，等泽涛退休了，我一定把段昱给你找回来！…… ……”。


  　　江小雪中眼中的亮光一下子熄灭了，她也是心思玲珑的人，她知道李梅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段泽涛只是普通人，那她和段昱母子相认当然不是问题，但问题段泽涛不是普通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太多人，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她也无法想象。


  　　明知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却不能去相认，这是何等的残忍啊！难道说真的说只能像李梅所说，只能等段泽涛退休了，她才能去认回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一天到底要等多久？又或许说，她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这时，江小雪突然也跪了下来，对着李梅颤声道：“梅姐，我不怪你，这都是命啊！你说的我都懂，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泽涛，我的要求不高，我可以不和昱儿相认，我只想去看看他，哪怕就是只看一眼也好啊，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足足三十三年了啊！我求你，你把昱儿的下落告诉我吧，我保证绝不会让他知道我是他的母亲，我只要远远地看他一眼，知道他长什么样，知道他平安，知道他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


  　　李梅还是有些犹豫，一旁的段思梅看不下去了，抱怨道：“妈！你还在担心什么啊？！雪姨都答应不会和段昱相认了，这样总不会影响到爸爸了吧，雪姨她只是想去看段昱一眼，这样的要求难道还高吗？！你的心肠难道就这么硬吗？…… ……”。


  第六百二十五章 杀人计划


  　　这个时候李梅知道自己要是还坚持不肯告诉江小雪段昱的下落就太不近人情了，只得将段昱在呼鄂斯尔的消息告诉了江小雪，而且再三叮嘱她，无论如何不能和段昱相认，也不能让段泽涛知道这件事，如果段泽涛问起江小雪到哪里去了，她也只会告诉他，说江小雪独自去旅游散心了。


  　　这个晚上，江小雪自然再也睡不着了，她拉着段思梅要她讲段昱的事，得知儿子如此出息，她整张脸都在放光，乐呵呵地笑个不停，段思梅知道段昱的事也不多，可是江小雪却要她不停地讲，听了一遍还不够，翻来覆去要她讲了好几遍，好像永远听不够似的，段思梅也理解她的心情，还特意打电话给在外地的赵晓飞，问他有段昱的照片没有，赵晓飞半夜被段思梅电话吵醒，却得知段思梅只是想要一张段昱的照片时也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他已经和段思梅结婚，还真要吃醋了。


  　　赵晓飞对段思梅怕得要死，自然不敢有怨言，他手机里倒是还正好保持着一张不久前段昱来京城办事，两人聚会的照片，就给李梅发了过去。


  　　江小雪这下抱着段思梅的手机就不肯撒手了，不停地用手指抚摸着手机屏幕上段昱的照片，一边看一边笑，对段思梅念叨着哪里哪里和小时候长得像，还拿着那张发黄的老照片比较给段思梅看。


  　　因为江小雪是不用手机的，她每天吃斋念佛，早已不用那些外物了，段思梅索性把手机卡下了下来，手机直接留给了江小雪。


  　　第二天一早，江小雪就去了机场，本来李梅要安排两个随从跟着江小雪过去照顾她的，却被江小雪决然地拒绝了，她不想让任何的外人打搅到她和儿子的见面。


  　　我们再来说李福标，李福标已经对沈曼妮动了杀机，就开始详细计划起来了，这件事他不想假手于人，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他暴露的危险就越大，李福标在公安系统多年，对于各种反侦查手段自然是门清的，他首先准备了一辆车，这是一辆套假牌的奥迪黑车，绝对查不到他头上。然后准备了一把枪，这把枪也是一次行动中缴获的黑枪。


  　　沈曼妮却没有意识到李福标已经对她动了杀机，她自认为手中有李福标的把柄，李福标绝对不敢把她怎么样，而且李福标坚决否认是他指使那些工商税务部门来找她麻烦的，搞得她也有点不敢确认是李福标在背后搞鬼了，毕竟做生意难免得罪人，而且要打点的方方面面很多，一个关节没打点到位，麻烦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李福标准备好一切，就按计划好的开始行动了，他选在下午快下班前动手，因为晚上他肯定是不可能能把沈曼妮约出来的，而沈曼妮住的地方又是闹市区，他也不可能跑到她家去杀人。


  　　他开着车来到沈曼妮的公司外，正好沈曼妮从公司出来，他就把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玻璃，对沈曼妮笑道：“曼妮，上车吧！”


  　　“干嘛？”沈曼妮有些警惕地望着他冷冷地道。


  　　“昨天不说好了的吗？帮你去疏通关系啊！”李福标装作很无奈地道。


  　　“哼，你堂堂的政法委书记，这么点小事还要你亲自出马？打几个电话不就搞定了？”沈曼妮冷哼一声，有些狐疑地道。


  　　“哎哟，我滴个曼妮啊，今时不同往日啊，要是以前我的确打几个电话就能帮你摆平了，但现在市委的段书记看我不顺眼，都快把我架空了，下面那些势力眼也不怎么卖我的面子了呢，除非我亲自上门卖卖老脸或许有点用，打电话根本没人理呢！”李福标装可怜地苦笑道。


  　　沈曼妮就有些将信将疑，她的确听人说过，李福标和市委书记段昱不对盘，如今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想想这大白天的，谅李福标也不敢对她不利，语气就有些松动了，“那去哪？”


  　　李福标心里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我帮你约了工商局和税务局的局长晚上一起吃饭，这是帮你办事，你面都不露一下也不好不是…… ……”。


  　　见沈曼妮似乎准备拒绝，连忙又加了一句“你只要露个面，打个招呼，你就走，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绝不刁难你…… ……”。


  　　沈曼妮想着如果只是去露个面，打个招呼应该问题不大，也就没再拒绝，不过她还是有些警惕的，没有去坐副驾驶位，而是拉开车后门，坐到了后座上。


  　　李福标为了放松沈曼妮的警惕心，还故意干笑两声开起了玩笑：“曼妮，你这架子可真够大的啊，让我这个政法委书记给你开车，你却坐后排，这可是省部级领导的待遇啊！”。


  　　沈曼妮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李福标这个不好笑的玩笑，李福标心里暗道，臭.*，现在让你拽，一会儿送你上西天！于是也不再自讨没趣了，发动车子离开了。


  　　车却是朝城郊结合部驶去，眼见人流和车流明显减少了，沈曼妮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警惕道：“你这是去哪里吃饭啊？都快开出城区了！”。


  　　“哎哟，我滴个姑奶奶，现在中央三令五申要抓干部作风建设，谁还敢在城里的大酒店里吃饭啊？！而且大酒店里菜也没特色，味道也不好，我跟他们约在郊区的一家特色饭店吃饭，那里开了家野味馆，很有特色…… ……”李福标有些怨气地道。


  　　沈曼妮又有些将信将疑了，现在纪委查得严，当官的不敢再随便大吃大喝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李福标的演技也很好，把对纪委的怨气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了，让沈曼妮无法怀疑他的话。


  　　车又开了一段距离，车流人流更加稀少了，沈曼妮想想还是不踏实，突然她有了一个主意，偷偷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郭子坤的电话，“子坤，是我…… ……”。


  　　李福标眼见车子就要驶出城区，只要到了没人的地方，自己拔枪把沈曼妮干掉，再毁尸灭迹，就大功告成了，哪知沈曼妮会突然拿出手机打电话，一下子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报复

  　　李福标猛踩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扭转头，目露凶光地盯住沈曼妮，恶狠狠地道：“你给什么人打电话？！”。


  　　沈曼妮一看李福标那要吃人的眼神，心里就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脖子一扬道：“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你管得着吗？！”。


  　　这句话却刺激到了李福标，他一直视沈曼妮为自己的禁脔，沈曼妮却当着他的面给郭子坤卿卿我我地打电话，还公开承认郭子坤是她的男朋友，这让李福标一下子血冲头顶，失去了理智。


  　　“把手机给我拿过来！”李福标面目狰狞地吼了一声，扭身准备去夺沈曼妮手中的手机。


  　　李福标年轻的时候身手还是不错的，但这些年他养尊处优，又经常接受别人的吃请，他的大肚腩让他在这狭小的车空间转身有点困难，被沈曼妮躲了一下，手机没能如愿抢下来。


  　　这个时候沈曼妮如何还不知道李福标已经对她生了歹意，她慌乱地扭开车门拔腿就往外跑，这时电话那头的郭子坤也听出不对了，对着话筒大喊道：“曼妮！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车正停在城郊结合部一个安置房小区旁，所以沈曼妮下意识地往小区里跑，一边跑一边对着话筒大喊，“子坤，李福标要杀我，快报警！…… ……”。


  　　沈曼妮一跑出车外，李福标脑袋就轰地一下，完了！全完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无论他杀不杀沈曼妮，他的下场都已经注定，不杀沈曼妮，沈曼妮只要把他贪腐的罪证交给段昱，以他贪的那些钱足以判他死刑，杀了沈曼妮，自己已经暴露，同样也跑不了。


  　　左右是个死，恶从胆边生，李福标也不再多想，拔出枪跳下车门就朝沈曼妮追去，这时沈曼妮已经跑到安置小区门口，“砰！”枪就响了，此时沈曼妮离李福标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李福标从警多年，这样短的距离自然不可能失手，子弹直接击中了沈曼妮的心脏，沈曼妮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血泊当中！

  　　李福标却还觉得不解气，一直走到近前，扣动扳机，把*里剩余的子弹发泄般地发射到沈曼妮的尸体上，这才颓然地垂下了手臂，这时已经有居民听到了枪声，从屋里走了出来，只是不敢过来，远远地在那里指指点点，也有人赶紧拿出手机报警。


  　　平复了一下心情，李福标凶狠地扫了那些居民一眼，他现在就像一头垂死的猛兽，要择人而噬，居民们都吓得直往后躲，他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重新发动，猛地一打方向盘，急窜而去，因为太过慌乱，甚至还刮擦到了几辆停在路边的小车。


  　　郭子坤在电话里听到枪响，就知道坏事了，急促地喊了几声，话筒那边已经得不到沈曼妮的回应，他只得挂断电话，拨通了陈丽华的手机，“丽华姐，李福标杀了曼妮，你快派人抓他啊！…… ……”。


  　　陈丽华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大跳，政法委书记当街杀人，李福标是疯了吗？！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打电话向段昱汇报。


  　　段昱也是又惊又怒，政法委书记当街杀人，这可是要震惊全国的了！他当即指示，立刻调集警力，全城搜捕李福标！并在所有出城路口设卡，防止李福标潜逃！

  　　李福标现在就如一头困兽，漫无目的地乱窜，当杀人后的慌乱慢慢过去，他总算恢复了一点思考的能力，现在该怎么办？逃？能逃到哪里去，政法委书记当街杀人，性质何其恶劣，警方肯定会全力查办此案，而从警多年的他深知警方一旦动了真格的，无论你多大的本事都不可能逃脱警方的追捕，说不定现在警方已经张开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落网呢！


  　　绝了逃跑的念头，李福标就彻底豁出去了，他要报复！报复谁呢？沈曼妮已经死了，现在谁才是他最恨的人呢？段昱！这是李福标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名字，如果不是段昱，他依旧大权在握，公安局也还在他的掌控，他要杀沈曼妮也要轻松得多，甚至他根本不需要去杀沈曼妮，因为没有段昱，沈曼妮根本告不倒他。


  　　有了新的念头，李福标就开始行动了，他知道段昱每天不管多忙，都会在下班后回到他的办公室，对全天的工作做一个总结，所以他就调转车头向市委办公楼驶去！

  　　警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全城抓捕了，只是他们按照常理判断，杀了人肯定会是第一时间选择潜逃，所以他们把大部分警力都放到出城主要出口设卡了，导致城区的搜捕反而没那么严密，恰好让李福标避过了。


  　　段昱本来的行程是还要去新城区的几个新建项目工地看看，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件，他这个市委书记必须要回办公室坐镇，所以他就取消了原定行程，让司机调头回市委办公楼。


  　　从京城到呼鄂斯尔，坐飞机的话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所以当江小雪来到呼鄂斯尔市委办公楼外的时候才是上午九点多，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了儿子了，她的心情无比激动，不过她并没有进市委办公楼去找段昱，因为她答应了李梅，不能和段昱相认，她只要远远地看一眼段昱就满足了。


  　　于是江小雪在市委办公楼对面的马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她有段昱现在的照片，只要段昱从办公楼里出来她就一定能认出他来！


  　　她却不知道段昱工作是非常勤勉的，每天都会提早到办公室，如果不开会或是有重要接待任务的话，他就会深入基层，很少坐办公室，今天也不例外，段昱八点半就出门了，正好和她错过。


  　　没第一时间见到段昱，江小雪也不急，这么多年都等了，还会在乎多等几个小时吗？她把段昱那张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再拿出手机，打开段昱现在的照片，边看边等起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母子相见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快到下班的时候段昱也终于回来了，段昱有个习惯，他不喜欢像其他市领导一样，让司机把车一直开到办公楼门口的回廊上才下车，而是会在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让司机先停车，自己走台阶上去，还会专门和门口的门卫打个招呼，兴致好的时候还会跟他们聊上两句，这是他一贯的亲民作风，对谁都不摆官架子，哪怕是一名普通的门卫。


  　　江小雪也见到了段昱，激动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很快又退了回去，在原地伸长脖子朝段昱这边张望，希望能把儿子的形象看得更清楚些，虽然段昱的样子已经在她第一眼看到段昱的近照时就深深地刻在心里。


  　　“段书记好！”对于段昱这位亲民书记，门卫是打心眼敬重的，他犹豫了一下，指着马路对面正朝这边翘首张望的江小雪道：“段书记，马路对面有个人很奇怪，在那里待了大半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来上访的…… ……”。


  　　江小雪的形象确实很奇怪，满头银发，但是容颜却像是一个冻颜美女，身上穿的是麻布衣服，可是手上戴的玉镯却是翠绿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样怪异的画风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而且她整整一天坐在马路对面就没挪过窝，市委办公楼前的门卫早就注意到她了。


  　　至于门卫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件看来不起眼的小事向段昱汇报，是因为段昱非常重视信访工作，曾经就有一个门卫将来上访的老百姓拒之门外，结果被段昱知道后，当即就把那个门卫给辞退了，还专门颁布了一条规定，对于来上访的老百姓，一定不能拒之门外，要热情礼貌接待。


  　　顺着门卫的手指，段昱转头向江小雪望去，目光一下子就定住了，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生起了一种奇特的心灵感应，他可以确定他从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画风奇特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亲近和熟悉，仿佛他们早该认识一样，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画风奇特的女人和他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如果他错过了，一定会十分后悔。


  　　于是段昱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转身又下了台阶，朝马路对面的江小雪走了过来，而江小雪见段昱朝自己走了过来，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心里在狂吼，他走过来！儿子朝我走过来了！怎么办啊？！

  　　她下意识地想转身避开，因为她答应李梅现在还不能和段昱相认，可是她的脚却不听她的指挥，根本挪不动，而且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就算他走过来也没有关系啊，他又不知道你是他的妈妈，而且你不想听听儿子的声音吗？你不想跟儿子说说话吗？


  　　段昱越走越近，心中那种奇怪的心灵感应就越来越强烈，尤其他现在已经能够感受到江小雪炙热的目光，这让他的心再一次不自觉的地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江小雪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段昱身上，半刻都不愿意挪开，而随着段昱越走越近，她身体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曾经无数次地在梦里梦见这一刻，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此时的江小雪脑海里一片空白，就这么定定含泪望着段昱走过来。


  　　她怎么哭了？她为什么要哭呢？段昱望着泪流满面的江小雪，心里越发奇怪了，同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自己眼睛里也莫名其妙地湿润起来。


  　　段昱终于走到了江小雪面前，想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画风奇特却又让他感到无比亲切的女人，叫大娘吧，她的皮肤又没一丝皱纹，显得很年轻，叫大嫂吧，她那满头银发又说明她的年岁确实不小了。


  　　“额，这位女士，听说您在这里已经站了一天了，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您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我让人给您送点吃的来.…… ……”段昱用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妥帖的称呼，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用“女士”这样一个听起来很疏远的称呼呢，而且她虽然穿着朴素，可是她流露出来的气质，和她保养得很好的肌肤，都说明她不是个普通人，自己还说要让人给她送饭来，不是把人当叫花子吗？段昱懊恼得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这时候就犯糊涂了呢？

  　　江小雪却根本没有在意段昱对她用了怎样的称呼，她心里在激动地狂吼，他跟我说话了！儿子跟我说话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着想去抚摸段昱的脸，可是马上又像触电了般缩了回来。


  　　“啊……啊”她张了张嘴想和段昱说话，可是吐出来的却是毫无意义的浑音，她的颤抖得更加剧烈了，连手中的照片也滑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可是段昱却已经抢先一步把照片捡了起来。


  　　段昱奇怪地看着手上这张发黄的照片，咦，这照片上的这个婴儿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啊？他心中的疑团更大了，抬头望了望江小雪，他发现她很紧张，不仅浑身在都抖，连拳头都握起来了，可她眼中的目光却变得更加炙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段昱决定无论如何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把照片还给了江小雪，正准备再次开口向江小雪问询，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急速地朝他直撞过来！


  　　本来段昱对于突然来临的危险总能产生一种敏锐的预感，而且以他的身手反应，如果是平时，他也应该能躲过这辆撞向他的小车，可是今天因为心中充满了疑团，让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他只来得及转过头，正好看到车前玻璃后李福标狰狞的面孔！

  第六百二十八章 生命垂危

  　　“去死吧！”李福标驾车朝段昱直撞过去，他仿佛已经看到段昱倒在血泊中的惨状，可是突然段昱身旁那个画风奇特的银发女人，猛地扑向段昱推了他一把，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哪来这么大力气，居然硬生生地将段昱推得倒飞出去有五六米远，恰好躲过了车辆的撞击，而她自己却被直接撞飞出去，足有十几米远！

  　　而李福标自己也不好过，车子直接撞到了马路边的绿化树上面，安全气囊直接爆开，李福标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晕厥过去，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暂时没有人会去关心他的死活了。


  　　“啊！”段昱感觉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狂吼一声，向刚才救了他一命的江小雪狂奔过去，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江小雪落地的地方正好是一片绿化带，让她落地的时候头部没有收到重创，不过她浑身的骨头几乎全被车辆巨大的撞击力撞断了，内脏也被伤得很厉害，正在大出血，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是已经完全晕厥过去了，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十分微弱，生命垂危。


  　　“你为什么要救我啊？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命比你命更重要吗？”段昱紧紧抱住江小雪已经泣不成声，虽然他还不知道江小雪到底是谁，但他可以确定她一定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否则她不会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救自己，更奇怪的是江小雪虽然已经深度昏迷，奄奄一息，七窍流血，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仿佛她做了一件让她十分高兴的事情，而她的手里仍然紧紧捏着那张发黄的照片，只是如今照片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跟在段昱不远的郭小珲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醒过神来，赶紧跑过来帮忙，想从段昱手中接过浑身是血的江小雪，段昱却紧紧地抱着江小雪不肯松手，朝郭小珲大吼道：“快叫救护车啊！…… ……”。


  　　郭小珲从没见段昱如此失态，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调度救援。市委办公室为了应付各种突发事件，自己就备有一辆救护车，而这时市委工作人员也都被惊动了，全都跑来帮忙。


  　　大家都很奇怪段昱抱着的这个女人是谁，不过谁都可以看出段昱对这个女人很着紧，不少人上来献殷勤，要帮段昱替手，可是段昱一直紧紧抱住江小雪不松手，直到救护车开出来，他又亲自把她抱上了救护车。


  　　市委办也是配有医生的，虽然水平不怎么高，但是做一些简单的救治还是可以的，比如包扎输氧什么的，而江小雪的那个手机在她推开段昱的时候已经扔在地上了，也被人捡起来了，倒是还能用，就被郭小珲先兜起来了。


  　　医院这边已经早已接到了通知，因为是郭小珲这位市委书记秘书亲自打的电话，所以医院这边也不敢怠慢，早已推着救护床在大门口等着了，救护车一到，又是段昱亲自把江小雪抱下来，马上送进了手术室。


  　　医院的院长也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献殷勤，就被段昱一把抓住胸口，严厉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个伤者抢救过来，否则我就撤了你！”。


  　　“是！是！我们一定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物，把伤者抢救过来！”院长惊出了一身冷汗。


  　　段昱到现在脑袋还是木的，一脸铁青，默默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候，手下人都看出他心情不好，自然也没谁敢去触他的霉头。


  　　医生很快又出来了，段昱立刻跳了起来，急促地追问道：“医生，伤者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伤者体内大出血，必须要动大手术，这样的大手术存活率顶多只有百分之十，按照医院的规定，动这样的大手术，必须要有直系亲属签字，否则万一手术失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医生满脸沉重地道。


  　　段昱一听就火了，用力一挥手，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讲什么狗屁规定，赶紧手术，有什么事我负责！”。


  　　那医生不认识段昱，还有些犹豫，旁边的院长总算逮着了一个表现的机会，指着那医生严厉道：“还不赶紧按段书记的指示办！伤者抢救不过来，扣发你们科室全年奖金！”，那医生吓了一大跳，赶紧进去做手术了。


  　　刚才那医生说要找直系亲属签字，郭小珲才想起口袋里还有一个手机，赶紧掏出来递给段昱，“段书记，这是刚才那位救您的伤者留下的，或许能找到一点关于她亲属的线索.…… ……”。


  　　段昱接过手机，按了一下启动键，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段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因为手机屏幕上设置的屏保图片居然是段思梅的照片！

  　　再说此时京城的段家，李梅正在准备晚饭，只要段泽涛回家吃饭，做饭她是从不让保姆动手的，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碟子都打破了好几个，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似的，段思梅依靠在厨房门口，有话没话地找李梅搭话，李梅却不肯搭理她，段思梅知道母亲还在为她把段昱的存在泄露给江小雪生气，就嘟着嘴道：“妈，你就别生气了，反正不说也说了，你生气也没用，再说雪姨真的太可怜了，你讲不讲道理啊？！…… ……”。


  　　“谁不讲道理啊？思梅，怎么和你妈拌嘴了啊？你说说看，爸爸给你评评理…… ……”这时段泽涛回来了，正好听到后面半截话，他平时对女儿照顾比较少，也想拉近和女儿的距离，就笑呵呵地接话道。


  　　“哼！”段思梅却不领情，她现在对父亲不满得很，不是他太过风流，哪里会发生这种事，就冷哼一声，扭头走开了。


  　　“这孩子！”段泽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现在虽然已经是国家领导人了，在段思梅面前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回来了啊！”李梅见段泽涛回来了，担心段思梅口无遮拦，再次泄密，赶紧走了出来。


  　　“咦，小雪呢？”段泽涛环顾客厅，没发现江小雪，就有些奇怪地问道。


  第六百二十九章 父与子


  　　“额，她出去旅游散心了！”李梅赶紧圆谎道，一旁的段思梅听得直撇嘴。


  　　段泽涛却没有注意，叹了一口气道: “哦，去散散心也好，这些年真苦了她了！.…… ……”。


  　　这时段思梅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号码显示属地是呼鄂斯尔，心里就咯噔一下，小心地瞟了毫无察觉的段泽涛一眼，捂住话筒走到角落里按下了接听键。


  　　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电话当然是段昱打来的，看到手机屏幕上段思梅的屏保照片，他越发确定江小雪一定和自己有着某种重要的联系，所以马上拨通了段思梅的电话。


  　　“什么？雪姨出事了？有生命危险？！”虽然段思梅心里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猜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听到这个噩耗，也是大吃了一惊！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这下子段泽涛就是想不察觉都不行了，猛地一下站起来，满脸惊愕地对着段思梅道：“思梅，你刚才说谁出事了？！”。


  　　这时话筒那边段昱还在追问：“思梅姐，这个救我的人到底是谁？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呢.…… ……”。


  　　这时段思梅已经顾不上跟段昱解释了，因为段泽涛正瞪着她呢，有些慌乱地回了一句，“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赶紧救人吧，要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也会尽快赶过来，一切等我来了再解释……”，说完就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思梅，到底怎么回事？”到这个时候段泽涛如何还不知道段思梅有事瞒着自己，而刚才段思梅接电话时又提到江小雪有生命危险，如何不让他又急又怒，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十分严厉，国家领导人的威压都出来了。


  　　段思梅虽然对父亲不满，可对父亲还是十分敬畏的，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瞟了一眼同样满脸惊色的母亲，呐呐地道：“妈，这可不怪我，事情只怕瞒不住了呢，我看我还是招了吧.…… ……”。


  　　李梅也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只能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出来，饶是段泽涛的养气功夫已经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境界，此时也被一个接一个惊人的消息给惊得外焦里嫩，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居然还在人世？！居然也走向了仕途，还成了封疆大吏？

  　　“唉，你糊涂啊！这事能瞒得了一天，瞒得了一世吗？！不行，我要立刻赶到呼鄂斯尔去！”段泽涛也不好太过苛责李梅，毕竟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猛地一顿足，就准备打电话。


  　　“泽涛，你可要三思啊，你才当选常委没多久，好多人都在盯着你呢…… ……”李梅还是顾虑重重地劝道。


  　　段泽涛用力一挥手，怒道：“如果我连我的女人都不能保护，明知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也不敢相认，我还当这个常委干什么？！”。


  　　李梅就不敢再说什么，而这时段泽涛已经拿起了茶几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拔了一个号码，沉声道：“帮我准备一架飞机，我要去呼鄂斯尔，立刻！马上！”。


  　　到了段泽涛这样的级别，他的出行再怎么轻车简从，再怎么不惊动地方，动静都小不了，特别是当他这张经常在央视新闻联播里出现的面孔出现在呼鄂斯尔人民医院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一阵慌乱，当然这自有他身后的随从和保卫人员去控制局面，交待保密事项，安排保卫事宜。


  　　段泽涛长驱直入，一直来到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此时江小雪还在抢救中，段昱还在走廊外的长椅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段思梅话没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她那没头没脑的话让段昱心中的疑团更大了，他埋着头苦苦思索着这是怎样一回事，直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惊呼声将他惊醒，他才抬起头来，于是他就看到了段泽涛！

  　　当然，段昱肯定是在电视上见过段泽涛的，但是电视屏幕只能复制一个人的影像，却无法真正把一个人的气质映射出来，而且段泽涛和段昱在外形上也并不是很像，所以段昱在电视上看到段泽涛，完全不会把他和自己联系起来，虽然他们都姓段。


  　　但是当段泽涛站到段昱面前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只是眼神的交流，两人就都明白了，他知道他是父亲，他知道他是儿子，这种感觉无法解释，总之两人都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什么人。


  　　段昱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如果是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当国家领导人的父亲，只怕早已欢喜得心都要炸开了，但是现在段昱却有一种要哭的感觉，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和段泽涛见面。


  　　段泽涛此时也是心情激荡，嘴唇剧烈地抖动了两下，向前快走了两步，又慢了下来，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到段昱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好！”。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段昱还是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但段昱没有说话，他现在脑子很乱，一下子太多惊人的信息，让他的脑子出现了断层，他抱着头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现在他脑海中的疑团已经慢慢解开了，可这却更让他难以接受。


  　　既然段泽涛是他的父亲，那么此时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应该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吧，他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自己的亲生母亲长的什么模样，可是他没想到第一次和自己的生母见面，却是母亲用她的命来救了自己的命！

  　　段泽涛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在段昱的膝盖上拍了拍，轻声道：“她会没事的，为了这一天，她等了这么多年，她是舍不得走的.…… ……”。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疲惫地从手术里走了出来，段泽涛和段昱齐齐站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医生，怎么样了？”。


  　　那医生不认识段昱，因为他看电视从不看地方新闻，但是他不可能不认识段泽涛，因为这张脸在新闻联播里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他有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指着段泽涛颤声道：“您……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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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三十章 地震

  　　段泽涛遇到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形了，连忙摆摆手道：“没错，我是段泽涛，也是里面那位伤者的亲属，请你告诉我，现在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脱离生命危险没有？”。


  　　那医生长吸了一口气，不伦不类地朝段泽涛敬了一个礼道：“报告首长，手术很成功，我们已经排出了她体内的积血，断裂的骨骼也都复位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病人还处于深度昏迷中，暂时不会苏醒，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苏醒以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才能完全康复…… ……”。


  　　段泽涛和段昱听说江小雪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都长舒了一口气，段泽涛亲切地同医生握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同志，辛苦了，感谢你！”。


  　　那医生有些晕头晕脚地离开了，他急着去给他那老抱怨他这医生职业没出息的老婆打电话，连中央领导人都跟我握手了，还感谢我呢，你敢说我没出息？！

  　　这时蒙内省的领导们也都赶过来了，由不得他们不紧张，段泽涛一上任，就打掉好几个“大老虎”，而他每到一地，也必然有政府要员落马，你说他们能不来吗？

  　　省委常委班子成员全来齐了，领头的是王开封和宋磊，见到段昱和段泽涛并排站在一起，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段泽涛见到王开封他们到来就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他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作为中央领导人，能够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都太少了。


  　　“你们都来干什么？我这次来只是处理一些私事，不想搞得兴师动众！”段泽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挥挥手道。


  　　“首长，您到了我们蒙内省，总要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吧，我们还要请您对我们的工作做指示呢！”王开封陪着笑脸道。


  　　对于蒙内省的情况，段泽涛其实是非常不满的，尤其他刚才已经从段昱口中了解了江小雪之所以会出事的前因后果，心里早就憋着了一股怒气，只是他这次出来只是处理私事，本不欲对蒙内省的事指手画脚，但王开封硬要他做指示，也少不得要先敲打敲打，冷哼一声道：“指示就不做了，不过你们蒙内省马上就要全国出名了，一名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居然当街行凶杀人，想不出名都难！我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我们的干部队伍里来的！蒙内省的问题大得很啊！…… ……”。


  　　段泽涛虽然没直接做指示，但傻子都听出他这番话里的怒气了，段泽涛是何许人，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他一发怒，又不知道该有多少官帽要落地了，所以省委常委们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之前和李福标走得近的迟家瑞和顾忠宪，更是冷汗直流，面如土色，心里不知把李福标咒了多少遍，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临死还要去撞人报复，撞了别人也就罢了，撞的却是跟中纪委书记有关系的人，这下我们也要跟着你倒霉，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首长，我们一定深刻反省，深刻反省，我回去以后马上部署对我们的干部队伍进行一次大清查，将像李福标这样的害群之马清除出我们的干部队伍！…… ……”王开封擦着冷汗，连连表态道。


  　　段泽涛虽然很关心江小雪的伤情，但是以他的身份却是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呼鄂斯尔的，现在得知江小雪没有生命危险，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而他和段昱的关系目前也不能公开，所以在王开封到来以后他就没有再和段昱有过任何的交流，很快就离开了呼鄂斯尔，回到了京城。


  　　当然这件事的影响却不可能就此结束，李福标案的性质太恶劣，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任何人敢捂盖子，在事后的深挖中，查出李福标不仅贪腐金额巨大，达到了惊人的四千多万，而且生活作风腐化，和多名异性有不正常男女.关系，他在撞车后没有当场死亡，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宣判，注定是难逃一死的。


  　　而和他关系密切的常委副省长迟家瑞也被牵扯进来，被查出存在重大经济问题，很快被中纪委实施了双规。顾忠宪和李福标牵扯不大，但是也被查出了问题，考虑他是老资格常委，已经临近退休，而且事后认错态度比较好，主动向组织交待了问题，并上缴了贪腐所得，最后被撤销了省委副书记职务，给予党内纪律处分，到省人大养老去了。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范志刚在得知李福标出事后就感觉大事不妙，而他得知段昱居然和中纪委书记段泽涛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以后更是如坠冰窟，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的机会了，他难得地“聪明”了一回，在纪委对他展开调查之前，就先一步潜逃国外了。


  　　可以说这件事间接引发了蒙内省官场的一场地震，两名省委常委因此事收到牵连，范志刚弃官潜逃，而被他们牵扯出来存在贪腐问题的政府官员也达到了三十余人，省委书记王开封自然要为此负领导责任，加上他年纪也快到线了，没多久就被调离蒙内省去全国人大农业和农村委员会任副主任委员去了，蒙内省省委书记由宋磊接任。


  　　之前那些想来摘段昱桃子的人现在是再也不敢有任何想法，虽然段昱和段泽涛的关系没有公开，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和段泽涛关系不一般，当然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于是就出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之前那些对段昱有看法的人如今都成了坚决的“挺段派”，为段昱大唱赞歌，说他能力出众，作风过硬，政治觉悟高，别说进省委常委班子，就算是出任省长也是完全能担得起重任的，蒙内省经济落后，他是最佳人选，当然这样的建议中央是不可能采纳的，以段昱四十岁都不到的年纪，真要出任蒙内省省长，那就真的太惊世骇俗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如愿进了省委常委班子，兼任呼鄂斯尔市委书记。


  第六百三十一章 梦雪到来

  　　当然关于段昱和段泽涛的关系的风言风语还是快速地传开了，一直从蒙内省传到了中央，特别是在那些与段泽涛敌对的政治对手的推波助澜之下，段昱是段泽涛私生子的传闻大有愈传愈烈之势。


  　　但是不管怎么传，只要段泽涛本人不说话，是没人敢公然地用这件事来质疑他的，总不可能要求一名中央领导人去做亲子鉴定吧，尤其现在段泽涛深受一号首长重视，党内地位很高，出任中纪委书记以后也是成绩斐然，不仅打掉了几头大“老虎”，让整个华夏官场风气为之一正，所推出的一系列反腐措施也是卓有成效，在全国掀起了一波反腐*，老百姓人人拍手称快。


  　　最后一号首长也说话了，“泽涛同志是一位非常有能力讲原则廉洁自律的好同志，那些用那些毫无根据的传言恶意中伤他的人是别有用心，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话一出，所有的风言风语立刻销声匿迹了。


  　　段昱对这些风言风语倒是不怎么关心，他到现在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震惊中走出来，每天除了处理自己的日常公务，就是到医院去看望仍然没有苏醒的江小雪，把自己关在江小雪的特护病房里，默默地守候在江小雪病床边，一守就是几个小时。


  　　李梅和段思梅也来到了呼鄂斯尔看望江小雪，段思梅见到段昱有些尴尬，她早已知道段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没有相认，心中总觉得对段昱十分愧疚，段昱倒是表现得很自然，他第一次见段思梅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现在这一切的疑问自然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他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现在突然多出来个姐姐，他只会感到高兴。


  　　事后李梅单独找段昱谈了一次话，她满怀愧疚地望着段昱道：“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这件事我和泽涛都觉得亏欠了你们母子，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全力补偿你，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泽涛现在的身份很敏感，有好多人都盯着他，所以你们的关系暂时不能对外公开…… ……”。


  　　对于李梅，段昱谈不上讨厌，他也知道李梅说的都是正理，是目前处理这件事的最好方式，但是李梅的话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等李梅说完，就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深情地望了一眼仍在昏迷中江小雪一眼道：“您不必说了，我从没有想过从这件事上捞取好处，也不需要什么补偿，我目前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早点醒来，希望她能好好的…… ……”，说到这里段昱的眼泪就出来了，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李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番话确实有些多此一举了，反而让段昱对自己生出了芥蒂，在这一点上段昱确实和段泽涛很像，爱恨分明，一旦心中有了决定，你再想改变就很难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沈若妍她们这些段泽涛的红颜伴侣也都分别来看了段昱和江小雪，听说失散多年的段昱找到了，她们自然很高兴，自然要来看看，对于她们的到来，段昱在错愕的同时也有些无语，虽然她们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段昱还是很容易猜出她们和段泽涛的关系，在感叹生父风流的同时，段昱也只能苦笑了，他和段泽涛很多方面都很像，唯独在这一点上却是完全不同，自己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呢，和李梦雪的爱情长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在段昱想到李梦雪的时候，李梦雪却真的来了！见到李梦雪到来，段昱自然是又惊又喜，“梦雪，你怎么来了？！”。


  　　“我……我”李梦雪今天的表现有些诡异，咬着嘴唇，有些欲言又止地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段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告诉你，我父亲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要我来找你商量一下，看定在什么日子比较好…… ……”李梦雪咬着红唇道。


  　　“真的？！还说没什么事呢，这是大好事啊！哈哈！我终于要结婚了！”段昱喜出望外，李克.定终于松口了，他和李梦雪的爱情长跑终于跑到终点了，这个惊天喜讯让他欢喜得心都要炸开了，兴奋地一把抱住李梦雪转起圈来。


  　　段昱实在太开心，所以根本没有注意李梦雪笑得很勉强，似乎有什么心事，她再次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段昱，你先放我下来，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


  　　“是，请老婆大人指示！”段昱把李梦雪放了下来，强忍笑意，还搞怪地向李梦雪敬了一个礼道。


  　　“谁是你的老婆？羞不羞，我们还没有正式领证呢，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李梦雪给了段昱一个白眼，脸上飞起了红云。


  　　这时，郭小珲却敲门进来了，语气急促地道：“段书记，医院那边刚才来电话了，说那位江小雪女士已经苏醒了.…… ……”。


  　　“真的？！”段昱惊喜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喜讯一个接一个的来，他也顾不得李梦雪还有话没说完，一把抓起李梦雪，拖起她就往外走，“梦雪，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


  　　来到江小雪的特护病房外，郭小珲很有眼色地没有跟进去，而是远远地守在病房外，阻止任何人打扰，段昱拉着李梦雪进了病房，刚刚苏醒的江小雪还很虚弱，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说话都很困难，她见到段昱进来，眼中就闪过一道惊喜的目光，毫无血色的嘴唇剧烈地抖动着。


  　　段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扑了过去跪倒在江小雪病床前，握住她颤抖的手，眼含热泪地喊了一声：“妈！”。


  第六百三十二章 李梦雪的心事

  　　江小雪如遭雷击般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为了这一声呼唤，她等了整整三十三年，等得头发都白了，今天终于等到了！

  　　段昱的眼泪同样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连日来刻意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再也压制不住，如洪水般宣泄出来，开始还是无声的哽咽，最后却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语言，母子深情就在这泪水宣泄的交流中紧紧交缠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的外力能够将他们分开！


  　　最后先冷静下来的反而是江小雪，她慈爱地抚摸着段昱的脸庞，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微笑道：“傻孩子，别哭了，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没有照顾你一天，真是苦了你了，不过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了你，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


  　　“妈，您没有对不起我，非要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我说，差点让您为了救我而丧生，幸亏您没事，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您可千万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今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段昱急道。


  　　“好，好，都不说了，能够让我们母子相见，已经是老天爷的仁慈了，我的儿子有出息了，我也是时候享享清福咯，对了，你的养父养母都还在吧，你可一定像孝顺我一样孝顺他们，要不然我可不认你，等我好了，也要去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江小雪呵呵笑道。


  　　“妈，这个不用您说呢，今后我就有两个妈，两个……爸了，所以老天爷对我还是公平的…… ……”段昱破涕而笑道，江小雪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养父养母，还特意叮嘱自己要孝顺他们，足见她是多么善良，也让段昱对她越发敬重。


  　　李梦雪在段昱叫出那一声“妈”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段昱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妈来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段昱是段泽涛私生子的传闻她自然也听说了，事实上李克.定之所以会突然松口同意她和段昱的婚事，以及她这次突然来找段昱也与此有关，在为段昱高兴的同时，她心中也有些苦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更愿意她和段昱都出生在普通人家，这样她和段昱的爱情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


  　　这个时候江小雪也已经注意到李梦雪了，心思玲珑的她也大略猜到了李梦雪的身份，指了指李梦雪，嘴角含笑对段昱道：“孩子，这位姑娘是.…… ……”。


  　　段昱这才想起忘了向母亲介绍李梦雪了，连忙站起来拉着李梦雪牵引到江小雪面前，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妈，她叫李梦雪，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很快就要变成我的老婆，您的儿媳妇了.…… ……”。


  　　“好啊，好啊，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比你妈年轻时还漂亮，段昱，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要不然我绝不饶你！”江小雪上下打量了李梦雪一番，对段昱作色道。


  　　“哪能呢？我疼她还来不及，是吧，梦雪！”段昱腆着脸笑道，李梦雪满脸羞红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小雪是越看李梦雪越喜欢，慈爱地拉住她的手，褪下另一只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戴在了李梦雪的手腕上，微笑道：“姑娘，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雪’字，看来我们是天生有缘啊，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送给你的，这只翡翠玉镯是我一直随身戴着的，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好了.…… ……”。


  　　江小雪的这只翡翠玉镯是用缅甸顶级冰种翡翠加工而成的，如果放到市场上去卖的话，价值起码得好几千万，不过这个时候自然没谁会去在意这玉镯的金钱价值，它代表的是江小雪对李梦雪这个未来儿媳的认同，李梦雪推辞了一下，见江小雪坚持，就没有再拒绝戴上了。


  　　这个时候医生过来查房了，江小雪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长时间打扰，情绪过于激动也会影响她的康复，所以段昱也没有久待，叮嘱江小雪注意休养，就带着李梦雪离开了。


  　　段昱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破例偷了一回懒，让郭小珲取消了所有行程安排，还特意做了一顿甜蜜的烛光晚餐，跟李梦雪过起了二人世界。


  　　李梦雪却似乎情绪不高，一直强作笑颜，段昱也终于看出不对来了，停下正在切牛排的动作，关心地问道：“梦雪，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啊！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事要跟我说吗？快说吧，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


  　　李梦雪咬了咬嘴唇，终于把憋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我爸说，最近中纪委正在查他，他听说你和中纪委书记.…… ……”。


  　　怪不得李克.定会突然松口答应自己和李梦雪的婚事，怪不得李梦雪会突然来找自己，段昱终于恍然大悟了，本来喜悦的心情一下子晴转多云了，且不说以他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不可能为了私情去帮李克.定，就算是他肯为了这件事去向段泽涛求情，段泽涛也不可能同意，只会让他们本就不能公开的父子关系蒙上阴影。


  　　但是自己刚才却已经答应了李梦雪，无论任何事都会答应她，拒绝她肯定会让她伤心，所以段昱心里也很为难，脸上阴晴不定，挣扎了良久终于有了决定，叹了一口气道：“梦雪，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做不到，而且就算我答应帮你，也不可能会有效果，你还是回去劝劝伯父，让他主动去向组织说明问题，或许事情未必就会那么糟糕…… ……”。


  　　李梦雪心中喟叹一声，其实来之前她就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如果段昱真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他也不值得她爱了，可是一边是生她养她的父亲，一边是情根深种的爱人，无论怎样选择，她都只能黯然神伤，她不可能在父亲锒铛入狱后还能开开心心地去段昱结婚，更不可能去认一个亲手送自己父亲进牢房的人做公爹。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这一夜


  　　所以李梦雪唯一的选择就是两不相帮，逃避现实，想清楚这一切，她反而轻松下来了，强作笑颜道：“段昱，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父亲他自己酿成的苦果，他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好了，不说了，继续吃饭吧…… ……”。


  　　段昱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李梦雪，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既然帮不了李梦雪，再说任何话都只会让李梦雪更受伤，总不能说，让你老爸去坐牢吧，他纯属自作作受，和我们完全没关系。


  　　甜蜜的气氛被打破了，两人默默无语地吃完了这顿难受的烛光晚餐，段昱本来准备送李梦雪去住宾馆，可是李梦雪收拾完碗筷后却直接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段昱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傻子都猜得到，如果刚才李梦雪没有提李克.定的事，他会很兴奋很期待，但现在他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李梦雪只围了一块浴巾就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出现在段昱面前，李梦雪太美了，她的肌肤白且亮，头发上还挂着洗浴后晶莹的水滴，犹如一朵雨后的天山雪莲，美得让你不敢正视，曼妙的身材在浴巾的包裹下反而更让人生起无尽的遐思，说是仙女下凡都不过份，让本来满腹心事的段昱都看呆了。


  　　“我美不美？”李梦雪白了目瞪口呆的段昱一眼，还特意在他面前转了两个圈，娇羞道。


  　　“美！美极了！”段昱下意识地连连点头道。


  　　“骗人！如果我真的这么美的话，你为什么不抱我？！”李梦雪又白了段昱一眼，娇嗔道。


  　　“梦雪，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段昱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道。


  　　这时李梦雪却突然直接用嘴封住了段昱还没说完的话，段昱脑袋里轰的一下，这个时候他再不动作就真的不是男人了，反手抱住李梦雪热烈地回应起来，白色的浴巾悄然滑落.…… ……

  　　这一夜，雪落桃花；这一夜，春.情满屋；这一夜，凤吟龙啸；这一夜，翻云覆雨，这一夜是写不尽的风情，这一夜是说不完销.魂，这一夜一切都已不再重要，这一夜就是永恒！

  　　这一夜段昱完全放纵了自己，而李梦雪也是竭力承欢，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所以最后段昱释放了太多的精力沉沉睡去，等他醒来，李梦雪却已经不见了！


  　　屋内一切如常，仿佛这一切只是段昱做的一场梦，如果不是床单上的点点鲜红在提醒段昱这一切是绝对的真实，段昱真的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


  　　段昱心中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跳下床来四处寻找李梦雪留下的痕迹，很快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张便笺纸，便笺纸上泪痕点点，很多墨迹都化开了，字迹只能勉强分辩。


  　　“昱，我走了，我把自己给了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遗憾，你也不要有任何的自责，因为我不后悔！不要再找我，找也不可能找得到，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忘了我吧，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勿念，知名不具”


  　　“梦雪！你为什么这么傻啊！”段昱心如刀割，仰天长叹，他太了解李梦雪，她看起来无比柔弱，但骨子里却是无比的倔强，否则当年也不会在李克.定如此的反对下还要坚持选择自己，一旦她做了决定，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她不想让自己找到她，自己就真的找不到了.…… ……

  　　李克.定在当日就被中纪委双规，成了当年落马的一大批省部级官员中的一员，段昱也没有放弃寻找李梦雪，他动用了自己所能动用的资源寻找，不过却注定只是徒劳，李梦雪的母亲现在对段昱恨之入骨，自然也不可能向他提供什么线索，事实上连李梦雪的母亲也不知道李梦雪到底去了哪里，因为那天李梦雪离开呼鄂斯尔后连家都没有回，只是邮寄了一封信回来，让母亲自己珍重，然后就仿佛从人间消失了…… ……

  　　江小雪得知这件事后也没有过多地责怪段昱，只是默默地愣了一会儿，悠悠地说了一句：“这都是命啊！.…… ……”。


  　　呼鄂斯尔继续维持着大发展，次年GDP就达到了8000亿，并在第三年正式突破了10000亿大关，在全国引起了轰动，让段昱也成为了举国瞩目的风云人物，或许是因为段昱的快速崛起让某些人感到了威胁，于是之前本已销声匿迹的关于段昱是段泽涛私生子的传言又开始传播起来了，只是又多了一些新的内容，说这段氏父子都如此厉害，这样发展下去，搞不好将来这华夏就要成为段家天下了。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如果是普通的流言，以段泽涛今时今日之地位，自然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这样诛心的言论都出来了，段泽涛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所以他让段思梅给段昱打了个电话，让他进京一趟。


  　　这两年，段昱为了避嫌，没有主动跟段泽涛联系过一次，对于自己这位位高权重的父亲，他也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毕竟两人的身份都太敏感了，但是血浓于水，这种割不断的血缘关系是不管段昱愿不愿意都必须去面对的。


  　　只是段泽涛和段昱的会面地点就有讲究了，不能在段泽涛的办公室，也不能在段泽涛的家里，因为这会让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传得更加有板有眼，最后选择了放在段思梅的家里。


  　　段昱和赵晓飞是老搭档、好朋友，段昱每次去京城办事都会找他聚上一聚的，而段思梅是段泽涛的女儿，他去看看女儿、女婿，然后在她的家中“偶遇”了段昱也是说得过去的。


  　　作为段家的女婿，赵晓飞对段昱和段泽涛的真实关系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将“偶遇”的段昱和段泽涛请进了书房，就悄悄地带上房门出去了，对于书房里这对父与子的谈话，他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因为从小出生在官宦之家的他知道，政治有时候是不讲人


  　　情的。


  　　（PS:看到这一章，喜欢李梦雪的读者也别急着骂我，在江不悔和李梦雪之间选择我犹豫了很久，读者投票最终选择了江不悔，我必须遵守承诺，不过从写母子相见那章起，我就把自己写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一章也一样，我不喜欢悲剧，我也不想再流泪，所以我决定还是要给李梦雪和江不悔一个同样圆满的结局，放心，不会是种.马，这本书从一开始就不是种.马文，至于到底是怎样的结局，就得请大家耐心的看完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段泽涛的安排

  　　“坐吧！”段泽涛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对段昱道，身为中央领导人的他，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都太少了，所以不自觉地用上了和下级谈话的口吻。


  　　段昱却没有坐，依旧直直的站着，他这是无声的抗议，对于段泽涛，他也是有些不满的，如果不是段泽涛的风流，又怎么会搞出这么多事来呢，甚至李梦雪的离开也可以说和段泽涛不无关系，当然作为儿子，他是不好指责父亲什么的，毕竟他是后辈，也就只能用这样无声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段泽涛就笑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些方面和自己还真是很像啊，对于儿子的出色，段泽涛是很感欣慰，甚至是很自豪的，就放缓语气道：“你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好，你也比我强，有些事我也不好怎么跟你解释，希望你能理解.…… ……”。


  　　这已经是段泽涛第二次这样说了，上一次是在医院段泽涛第一次见到段昱的时候，这话听起来平常，实际上却饱含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欣慰之情，段昱自然也听懂了，心中的柔软处也是一动，毕竟是血浓于水啊，就没有再站着，埋着头坐了下来，只是语气还是有些生硬，说了一句“我理解”，就又没有声音了。


  　　“对于你下一步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段泽涛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道。


  　　“没想法！”


  　　“你没想法，可有些人有想法啊，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这件事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影响了你的发展，不是我恋栈不去，实在是到了我这样的位置，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如今国家的反腐大业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我如果现在放手就等于前功尽弃了，而且当年你太爷爷离世的时候再三嘱托我，不能让肖家没了好下场，还有李家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我，我也不能不负责.…… ……”段泽涛知道段昱对自己仍有怨气，而想短时间消弭掉这种怨气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敞开自己的心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这样或许能让父子间的隔阂少一些。


  　　段昱也理解段泽涛的苦衷，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到了段泽涛的位置，遇到这样的事也会十分难做，不过对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段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这是需要很强的政治智慧的，以段昱目前的高度还达不到，只能交给段泽涛去处理了，所以他瞟了段泽涛一眼，闷闷地道：“我听你的安排.…… ……”。


  　　儿子如此懂事，让段泽涛也越发欣慰了，对于段昱的下一步安排，他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虽然他不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为儿子铺路，但是用他的政治智慧去设身处地为段昱考虑，让他能够有更好的发展却是可以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就点点头道：“你的能力在同年的干部中也是很出色的，又是从基层干上来的，这是你优势，但是你没有机关工作经验，太年轻，这也是你的短板，即便是没有我的因素，你要想在短时间内更进一步也是很难的，四十岁不到的正省级干部在全国都是没有先例的…… ……”。


  　　“本来你下一步最好的安排是调到中央，在部委机关历练一下，扩展一下眼界和大局观，再外放下去，再做出成绩来，将来进国家中枢就水到渠成了，但是现在因为我的关系，你要是再调到中央部委机关来，就会让你彻底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反而会害了你，正好国家准备送一批高级干部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既可以让你学习国外的一些先进经验，也可以让你远离漩涡，先冷处理一下，等你回来，年龄勉强也够得上提一级的标准了.…… ……”段泽涛平心静气地分析道。


  　　段昱也微微有些感动了，段泽涛能够这样设身处地地帮他分析，为他想好未来的路，这也是对他的爱，这让他对段泽涛的怨气又消弭了不少，只是他也不知该怎样表达，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段泽涛继续道：“这件事我不好直接出面，你们省的省委书记宋磊同志是位很讲大局观的同志，听说和你关系也不错，你去找他，把刚才我告诉你的消息告诉他，他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


  　　想了想，段泽涛又拿起纸和笔，写了一张纸条，郑重地交给段昱嘱咐道：“你到米国那边，人生地不熟，我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罗伯特，还有洛克菲勒家族的麦克都有些私谊，你可以私底下和他们接触一下，有些不好处理的麻烦可以让他们帮忙…… ……”。


  　　段昱眼睛都瞪大了，大名鼎鼎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他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父亲居然和他们的家主有私谊！而段泽涛为了段昱居然不惜动用这样的关系，足见舔犊情深啊，他也没有矫情，国外不比国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就郑重地接过纸条收了起来。


  　　回到蒙内省段昱就去找了宋磊，把消息告诉了他，宋磊不动声色地瞟了段昱一眼，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国家准备派高级干部出去学习的消息，一向消息灵通的他都还没有收到消息，段昱却知道了，看来外界的那些传闻倒不完全是假的，段昱和段泽涛确实关系不一般啊！


  　　以段昱的能力和才干，再有了和段泽涛之间的这层关系，将来当真是想不一飞冲天都不行啊，现在段昱是他的下级，是他关照段昱，可是将来，搞不好就是段昱关照他了!

  　　宋磊倒没有多少趋炎附势之心，抛开段泽涛的关系不讲，段昱是他带出来的干部，他也希望段昱能有个好前程，段泽涛的安排对目前的段昱来说无疑是最妥当的，这也让他对段泽涛的政治智慧感到深深的敬服。


  　　当然这些想法，宋磊是不会点破的，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帮你争取的，现在呼鄂斯尔已经上了轨道，你也可以放手了，回去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等候通知吧.…… ……”。


  　　（PS：最近自我感觉状态不错，灵感如潮，原本打算春节前完本的，现在又有点想写长了，不知道亲们希不希望我写长，如果希望我写长的话，请在书评区给我留言，我好计划后续的章节。）

  第六百三十五章 出国学习

  　　段昱很快接到了省里的通知，国家派他出国学习，这段时间他也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好了，新的市委书记人选将由中央空降，而市长人选段昱向组织上推荐了林文，他的秘书郭小珲被外放去了康巴拉新城区任副区长，和郭子坤搭档，对他也算不错的安排。


  　　中间有个小插曲，呼鄂斯尔的老百姓知道段昱要调走的消息居然聚集了好几千人跑到市委去抗议，说中央怎么把这么好的市委书记调走了，段昱只好亲自出面去做解释工作，老百姓倒不是真的抗议，只是不舍段昱的离开，最后段昱说今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大家，老百姓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段昱首先要到中组部报到，和其他一起出国的高级干部汇合，李文军已经在上次的换届中正式接任了中组部部长，对于段昱的成长，李文军是很高兴的，拉着他单独谈了好久的话，又特意叮嘱道：“段昱同志，你这次出国代表的可是国家的形象，你们又都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高级干部，所以你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千万不可大意啊！…… ……”。


  　　对于李文军这位老领导，段昱是很敬重的，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领导，您的嘱咐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绝不给国家丢脸！…… ……”。


  　　飞机降落在纽约国际机场，这还是段昱第一次到米国，对于这个目前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段昱也充满了好奇，不过他知道一踏上这片异国的土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形象，所以坐上来接他们的大巴，他没有像其他一起来学习的干部一样好奇地东张西望，或是兴奋地讨论未来在米国的生活，而是拿出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这次段昱他们是到米国的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国际与公共事务博士学位，哥伦比亚大学是纽约州最古老的大学，也是米国历史最长的5所大学之一。于1754年根据英国国王乔治二世颁布的《国王宪章》而成立，属于八大私立常春藤盟校之一。


  　　哥伦比亚大学的医学、法学、商学、国际与公共事务、新闻学等都在世界名列前茅，其新闻学院颁发的普利策奖是米国新闻界的最高荣誉。自20世纪以来，哥伦比亚大学一直被公认为米国一流的高等教育机构之一，该校学术氛围浓厚，多次被评为全米国学业压力最重的大学之一，但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哥伦比亚大学也是全米国最受欢迎的大学之一。在最新的米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颁布的大学本科排名中，哥伦比亚大学高居全米国第四。


  　　而哥伦比亚大学也是非常出人才的地方，哥伦比亚大学校友和教职员工中一共有82人获得过诺贝尔奖，出过三位米国总统，还包括五位米国开国元勋，九位米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二十多位在世的亿万富翁，二十九位奥斯卡奖获得者，二十九位州长，三十四位国家元首，四十五位奥林匹克冠军等。


  　　这次和段昱一起来学习的高级干部有不少是抱着来镀金的想法，所以对于学业更多的是应付，经常外出，好不容易来一趟米国，当然要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异国风情，顺道拓展一下国外的人脉，这次能被国家派出来学习的高级干部都属于重点培养对象，其中不少也是背景深厚的，在国外自然也有他们的人脉，所以他们最乐衷的是休假的时候，出席各种米国上流社会的酒会。


  　　段昱却没有把这次出国学习当成镀金，而是当成一次难得的充电机会，他准备除了要攻下国际与公共事务博士学位，还要自修拿下EMBA的博士双学位，所以他的学习非常刻骨，很少外出，哪怕是休息日，他也大都是在学校的图书馆度过的。


  　　还有一点让段昱十分警惕的就是，他发现经常会有陌生的米国男子在暗中观察他，他们这次外派出国学习的都是高级干部，其中达到副省级的不在少数，他们这些人回国以后肯定还会被重用，走向更重要的领导岗位，可以说他们这批人很可能会成为未来华夏政坛的中坚力量，所以要说米国政府会不关注他们这批人，只怕傻子都不信，只是他们的这种关注不可能做得太明目张胆，否则就会引起国际外交纠纷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段昱的第六感太敏锐的话，你根本感觉不到这些陌生米国男子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段昱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提醒了同来的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学员，段昱本来就很宅，有了这个发现以后就更宅了，生活轨迹几乎就是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让那些负责监控他的米国男子都无语了，也就慢慢放松了对他的监控，转而把精力放到了几名比较活跃的学员身上。


  　　转眼就到了米国的圣诞节，这是米国人十分重视的重大节日，就像华夏人重视春节一样，这一天学校放假，学员们也都出去找节目去了，段昱每天学习绷得那么紧，也想着是不是放松一下，他想起了来米国之前段泽涛交给他的纸条，既然父亲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的家主有私谊，那也算是自己的长辈，于情于理也应该去拜访一下，否则平时不联系，真正有了麻烦再去找人家，难免就让人家看轻了。


  　　段昱首先用敏锐的第六感四处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可疑的人盯着自己，这才用学校的公用IC电话拨通了段泽涛在纸条上留的一个手机号码。


  　　报出段泽涛的名字，段昱并没有说明自己和段泽涛的关系，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十分的热情，高兴道：“哦，太好了，段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了，我非常想念他，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在哪里？我马上派人来接你！.…… ……”。


  　　段昱报了自己的位置，没过多久，一辆加长的卡迪拉克房车就开了过来，一名身着燕尾服的管家走了下来，躬身拉开了车门，段昱倒也不怯，从容地坐了上去，房车平稳启动，驶向罗斯柴尔德家族位于城郊的一处庄园。


  第六百三十六章 小麦克


  　　对于即将见到的罗伯特，段昱还是有些期待的，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当代家主，罗伯特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这处庄园很大，房车从进入庄园大门开始，又足足开了十几分钟，段昱才看到一座哥特风格的城堡式建筑，这里应该就是罗伯特的住处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贵族，哪怕是他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一句话不说，站在那里，你也能看出他的不平凡，罗伯特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蓄着好看的短须，衣着得体，贵而不华，身上的任何一处都让你无可挑剔。


  　　而他身边的另一名男子就是另一种类型了，简单的牛仔裤、T恤，还特别好动，站在那里头也不时的扭来扭去，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一样，不过你要是因此轻视他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正是洛克菲勒家族的当代家主-——麦克. 洛克菲勒！


  　　或许是因为段泽涛的缘故，罗伯特给了段昱超规格的待遇，亲自来到门口迎接，而当段昱从房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指着他哈哈大笑道：“你是段的儿子！一定是！”，说着又转头对一旁的麦克. 洛克菲勒笑道：“麦克，你认为呢？！”。


  　　“毫无疑问！”麦克. 洛克菲勒摊了摊手，做了个搞怪的表情道：“不过，这得保密，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可就是国际大事件了！”。


  　　“当然得保密！”罗伯特耸耸肩，这才张开双臂给了段昱一个热情的拥抱，大笑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段的儿子，这真是个好消息，孩子，罗斯柴尔德家族欢迎你，罗斯柴尔德庄园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


  　　麦克. 洛克菲勒倒是没有拥抱段昱，而是伸出硕大的拳头在段昱胸口捶了两下，也大笑道：“果然和你父亲一样结实，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有和你父亲一样的好身手，哈哈！”。


  　　罗伯特又转头对那穿燕尾服的管家吩咐道：“菲利普，去楼上叫小罗伯特和小麦克下来，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跟段的友谊应该得到传承，他们应该会很高兴有这样一位同龄朋友的！.…… ……”。


  　　罗伯特向段昱问起段泽涛的近况，段昱也恭敬地做了回答，罗伯特微笑地点点头道：“孩子，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城堡，请跟我来…… ……”。


  　　进到城堡大厅，段昱才见识到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这里的装饰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的金碧辉煌，甚至有些陈旧，带着一种古朴的气息，但是段昱知道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他甚至在墙上看到了几幅被收藏界誉为绝世珍品但是下落不明的世界名画，比如此时挂在楼梯不起眼的转角的那幅达.芬奇名作《圣母玛利亚与亚恩温德》，这幅名画失踪于二十多年前，当时的价值就已经高达6500万美金！

  　　罗伯特向段昱介绍这些名画，当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而是一种礼节，他平淡的语气就像介绍一件很寻常的物品，就好比你家来了客人，你指着屋里的一样老家具介绍一下道：“这是我祖辈留下来”。


  　　“呀嚯！”突然从楼上跳下一个人影，一记飞腿直接就向段昱踢去，以段昱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被踢到，身形微微一闪，一记鞭腿就将那个人影踹出好远，不过段昱并没有用真力，因为他知道在罗伯特的城堡里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袭击，只是条件反射地反应让他做出动作，否则那人不死也得重伤了。


  　　被踹出去那人咧牙咧嘴地揉着胸口爬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露出了惊喜的目光，朝段昱竖起了大拇指，用蹩脚的汉语道：“功夫，华夏功夫，真厉害！”，说着又用大拇指擦了一下鼻子，摆了一个李小龙的经典POSS， 大喝一声“啊！我打！”。


  　　段昱有些无语了，这人满头金发，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一件印着李小龙头像的T恤，估计是李小龙的脑残粉，一点没有成熟稳重的感觉。


  　　“小麦克，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练的那些招式根本就不叫功夫，这才是真正的功夫！” 麦克. 洛克菲勒哈哈大笑着道。


  　　原来此人正是麦克. 洛克菲勒的小儿子小麦克（小麦克的原名很长，在此为了方便就叫他小麦克了，当然叫他小麦克，其实年纪并不小了，只是为了区别老麦克才这么叫。），小麦克和年轻时候的麦克. 洛克菲勒一样是个武痴，他对武术的痴迷程度甚至超过了麦克. 洛克菲勒，唐人街的国术馆他几乎都去拜过师，当然在那里他不可能学到什么真功夫，为了他的钱，那些武师都会在和他过招的时候让着他，导致他误以为自己的功夫真的很厉害。


  　　他也听父亲讲过段泽涛的传奇故事，不过他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所以一听说段泽涛的儿子来了，立刻迫不及待地来找段昱试验一下了。


  　　这时楼上又走下来一名长得和罗伯特有点相似的男子，不过和罗伯特不同，他显得有些高傲，跟段昱打招呼显得很冷淡，对父亲为了这样一个有些土气的华夏人专门把他从楼上叫下来似乎不太理解。


  　　相比之下小麦克就随和多了，自来熟地搭上了段昱的肩膀，小声道：“你的功夫很厉害，你教我好不好？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去认识美女，很多很多的美女.…… ……”。


  　　罗伯特望着儿子皱了皱眉头，小罗伯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同段昱结下友谊未来会给他或者说给罗斯柴尔德家族带来怎样的好处，而他也不可能去刻意提醒儿子，因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家主不是世袭的，而是从家族下一代中选出最优秀者担任，就算他这次可以提醒小罗伯特，但是如果小罗伯特不能改掉他高傲，缺乏长远眼光的缺点，那么他注定是竞争罗斯柴尔德家族下一任家主无望了，而且这种刻意的提醒也不可能让小罗伯特和段昱结下真正的友谊，就像他和段泽涛交往一样，虽然有利益的因素在里面，但更主要的是两人的惺惺相惜。


  第六百三十七章 踢馆

  　　相比之下，麦克. 洛克菲勒就很乐意看到这一幕了，他虽然和罗伯特私交很好，但也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所以就很见机地道：“罗伯特，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去享受他们的世界吧，我和你上楼去喝杯咖啡，顺便谈谈我们在澳洲的那个油田项目…… ……”。


  　　说完又转头对小麦克道：“小麦克，招待好你的新朋友，今晚你可以不回家！.…… ……”。


  　　小麦克大喜过望，虽然麦克. 洛克菲勒对他管得并不严，但是夜不归宿却是绝不允许发生的，就调皮地朝段昱眨眨眼，然后大声朝麦克. 洛克菲勒回复道：“放心吧，父亲，我会让我的新朋友充分感受到我们洛克菲勒家族的热情的，保证他度过一个愉快而难忘的圣诞节！…… ……”。


  　　罗伯特叹了一口气，被麦克. 洛克菲勒硬拉着上楼了，而小罗伯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似礼貌实则冷淡地朝段昱微微欠了欠身，点头示意，也转身离开了。


  　　“别理他，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唐人街，那里有很多你的同胞，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们！等晚上我再帮你安排更精彩的节目…… ……”小麦克搭着段昱的肩膀笑道。


  　　相比高傲而冷淡的小罗伯特，段昱当然更愿意跟直爽的小麦克相处，虽然他的自来熟多少让段昱有些不适应，而米国的唐人街也是让段昱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他就没有拒绝小麦克的提议。


  　　小麦克又转头对那管家道：“菲利普，麻烦你让人把我那辆兰博开过来，我要带我的新朋友去逛街…… ……”。


  　　“好的，麦克少爷，马上就为您准备好！”管家躬身道。


  　　开着小麦克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跑车，一路狂飙，很快就来到了唐人街，老远就看到一个巨大的中式牌楼，上面写着“唐人街”三个汉字，顿时让段昱有了一丝亲切感。


  　　说是唐人街，你可别真的以为只是一条街，唐人街实际上是一个米国华人聚集的大型社区，随着在米国的华人日渐增多，今天的纽约唐人街，已扩展为45条街道，面积超过4平方公里，它已完全吞并了周边的犹太区和波多黎各纽约唐人街区、意大利区。目前纽约的华人已达100万之多，已经形成4座中国城和10个华人社区。


  　　这里已经成为了西半球海外华人的最大居住地和商业区。可以说唐人街的变迁史就是一部海外华人发展壮大史。


  　　唐人街的建筑以中式建筑为主，也有西式建筑，在这里居住的多是一些老派华人，所以也保留了一些老派的传统，这一点你从街道两旁的商铺的广告招牌你就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严格来说，这里更像80、90年代的香港，反而和现在国内大多数的城市风格不太像。


  　　虽然是唐人街，但是也有很多外国人，在加上中西夹杂的建筑风格，其实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不管怎样，能在异国他乡看到这么多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听到熟悉的乡音，都让段昱感到非常的开心。


  　　特别是街道两旁数不胜数的中式餐馆，更是让段昱大感兴奋，来到米国以后，他可是还没有吃过一顿地道的中餐了，汉堡吃多了是会腻的，现在还有什么比一顿可口的中式大餐更吸引段昱的呢，尤其是中式餐馆外沿街摆放的中式小吃摊更是让段昱大流口水。


  　　不过小麦克显然不是带段昱来这里品尝中式美食的，他一直拖着段昱往唐人街深处走，搞得段昱只能望美食兴叹，流了一路的口水。


  　　小麦克带着段昱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小街道口，街道正口的一处门面上挂着一块中式招牌，上面写着“精武会”三个字，应该是一处武馆，像这样的武馆，段昱一路过来看到了不下十几家，看来这里的华人都还保持着尚武的传统。


  　　而武馆的大门也是那种老式的中式大门，上面还有门钉和门环，武馆大门紧闭着，不过依稀能听到里面有练武的呼喝声，这种武馆段昱也只在电视和电影上看武打片的时候看到过，现在在现实中见到，而且是在异国他乡，这也让段昱大感新奇。


  　　段昱刚准备去敲门，小麦克却已经一脚踹在了门板上，那门只是虚闭着，并没有从里面用门杠锁上，自然是一踹就开，然后麦克就一跃而入，再次摆出那个他自认为很潇洒的李小龙的经典POSS，鬼哭狼嚎地大喝一声“啊！我打！”。


  　　这下段昱就有些无语了，他虽然不太懂这种传统武馆的规矩，但是电视电影的武打片看多了，多少也知道一点，像小麦克的这种做法是非常不礼貌的，在武打片里出现这种情形，通常就代表一件事：踢馆！

  　　小麦克不会是带自己来踢馆的吧？！怪不得他那么兴奋，带着自己一路狂飚，直奔这里，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估计他是在这家武馆里碰了壁，看到自己身手不错，就拉着自己充虎皮，到这里来狐假虎威来了。


  　　段昱确实没猜错，前文提到唐人街的国术馆小麦克几乎都去拜过师，而肯教他的武馆自然都是一些骗钱的庄稼把式，但是唐人街既然作为老派华人的聚集地，自然也是有一些保留着华夏武术传统，能教真把式的传统武馆，而这些传统武馆收徒往往有着十分严格甚至古怪的规矩，不是你有钱就肯教你的，比如有的传统武馆就保留着传男不传女的传统，有的则是十分重视学徒的品行武德，尤其小麦克还是个外国人，而在老派华人心中，通常都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自然更不可能教他了。


  　　比如眼前这家“精武会”武馆就是一家有着传统的武馆，而这家“精武会”武馆收徒也很严，他倒是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也没有不收外国人的规矩，但是他要求要想进“精武会”习武，就必须跟武馆里任何一位正式门徒过上一百招，能够保持不败，就可以入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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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三十八章 小美妞


  　　以麦克在其他武馆里学到的那些个花拳绣腿庄稼把式，自然不可能在“精武会”这些正式门徒的真把式面前过上一百招的，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而小麦克却是一个你越不让他学，他越想学的家伙，自然不肯放弃。


  　　本来以洛克菲勒家族的势力，通过向武馆施压，比如请警察上门找麻烦之类的，然后迫使他们破例收下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小麦克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可是偏生这家“精武会”也是有深厚背景的，至于怎样的深厚背景，容我先卖个关子，后文再做介绍，总之小麦克再次碰了壁，而且他的做法也触怒了这家武馆，因为按照传统，武者不惹官非，任何事都是按江湖规矩解决，所以当小麦克再次上门时，他们派了一位女徒弟跟他过招，而这位女徒弟也是大有来头的，具体什么来头，我也再卖一个关子后文再做介绍，这位女徒弟既然大有来头，性格自然是非常张扬的，所以狠狠地教训了小麦克一顿，还逼着他从她胯下爬了过去才让他离开。


  　　打男的打不过也就算了，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受了胯下之辱，小麦克自然是又愤怒又沮丧，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气呢，现在好不容易遇到段昱这个高手，自然要拉着他来出这口气了。


  　　段昱自然无心给小麦克充什么虎皮，不过他对于眼前这家“精武会”还是很好奇的，《霍元甲》他也是看过的，莫非眼前这家精武会还当真和霍元甲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家“精武会”外面看着不起眼，但是进来却是别有洞天，里面居然是一个不小的四合院，在纽约唐人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四合院，足见这家“精武会”武馆不简单。


  　　段昱对这家“精武会”武馆越发好奇了，仔细打量起来，在四合院正面的照壁上写着一个巨大的“武”字，院子两侧摆着几个兵器架，上面插着一些刀枪剑戟之类的中式兵器，角落里则散落着一些石墩石锁之类的，那些正在练武的门徒穿着也很有古风，劲装短打，让段昱很有穿越到古装武打片的感觉。


  　　武馆里那些正在练武的那些门徒见到小麦克踹门进来都停止了练武，对他怒目圆瞪，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女门徒更是一叉腰指着他娇斥道：“小麦克，你找死是吧？上次钻了老娘的裤裆还嫌不过瘾是吧？这次老娘我不把你打出屎来我就不姓陈！…… ……”。


  　　段昱见到那女门徒也觉眼前一亮，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这位女门徒的装扮和那款风靡全球的街机游戏《街头霸王》中的春丽十分相像，也扎着两个发髻，扎着发带，露着两条雪白的大长美腿，而她娇艳的面容和火辣的身材也比之春丽不乏多让，现在段昱非常怀疑小麦克屡次到这里来找虐的目的不是真的想习武，而是看上这小美妞了。只是这小美妞美则美矣，性格却着实让段昱不敢恭维，性格火爆也就算了，说话也是屡爆粗口，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大大降低了段昱对她的印象分。


  　　“MRS陈，今天可不是我跟你打，而是我的这位朋友，不过打之前我们得先打个赌，要是你输了，就得陪我去参加今晚的圣诞舞会！.…… ……”小麦克指了指段昱有恃无恐地道，这家伙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打上了这小美妞的主意了。


  　　“切，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看起来不怎么样嘛！”那小美妞斜了段昱一样撇撇嘴道。


  　　眼见误会越来越深，段昱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小麦克当枪使，连忙解释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踢馆的，我为小麦克的无礼行为向你道歉，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段昱就拉着小麦克准备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那小美妞却不肯听段昱的解释，直接就是一记飞腿踢了过来。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件事虽然是小麦克无理在先，但是自己已经替他道歉了，但这小美妞却不依不挠地直接一脚飞过来，也有点太横蛮了吧。


  　　“砰！”一声闷响，段昱伸臂挡了一下那小美妞踢过来的飞腿，一股大力传来，心中也是微微诧异，这小美妞看似娇弱，但是这一腿力量却是当真不小，不过这也让段昱心里有些怒意了，如果刚才接这一腿的不是自己，而是小麦克，估计已经被她给踢得臂骨骨折了吧，仅仅是这么点小事，这小美妞就下这样的狠手，心肠未免也太狠了一点。


  　　“哟，果然有两把刷子！”那小美妞眼睛一亮，越发来劲，双腿像旋风一样的踢了过来。


  　　“砰！砰！砰！”连续几声闷响，段昱格挡了几下，感觉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心中的怒意也提起来了，决定给这小美妞一点教训，瞅了一个空子，单手如闪电般凌空一抓，手指如铁箍般死死抓住了小美妞的一条腿，另一手顺势一拍，将那小美妞踢过来的另一条腿拍落，然后身子往后一退，手臂一拉，就将那小美妞拉了个凌空一字马！


  　　要说此时小美妞的这个姿势着实有些诱人，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思，联想到床第之间的某些高难度羞人动作，不过小美妞此时却不好受，她被段昱抓住的那条腿如被铁箍箍住一般，半边身子都麻了，完全使不上力，不得不维持着这个羞人的凌空一字马动作，这让她又羞又怒，满脸胀得通红。


  　　“师妹，我们来帮你！”，武馆里的其他门徒向来对这小美妞如众星拱月一般，暗恋她的也不在少数，此时见她受了欺负，自然要好好表现，纷纷朝段昱扑了过来。


  　　对这些男门徒，段昱就不会像对这小美妞这样客气了，他甚至无需松开抓着小美妞的那只手，只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和一条腿，使出五成功力就足以应付了，没一会儿，那些男门徒就躺了一地，“哎哟，哎哟”直叫唤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侠？


  　　“住手！”这时院后的一间房里传来一声厉喝，一名留着长须，穿着唐装的老年男子健步走了出来，要说这老年男子长须飘飘，仙风道骨，还真有点高手风范。


  　　不过段昱却是暗自好笑，如果这老年男子早前就出来制止，或许段昱也会敬重他几分，可是这老年男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段昱把他的这些门徒都打倒了才出来，就难免落了下乘了。


  　　所以段昱并没有松开抓住那小美妞腿的手，而那小美妞见到那老年男子出来，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委屈地大喊道：“师父，快来救我啊！”。


  　　“别喊了，还嫌不够丢脸啊！”那老年男子没好气地训斥道，又朝段昱拱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好身手，在下霍氏迷踪拳第十二代传人霍振宇，还未请教小兄弟师出何门啊？”。


  　　段昱也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家“精武会”武馆还真和霍元甲有关系，霍元甲是华夏国人皆知的民族英雄，段昱自然也是敬重的，虽然这霍振宇的行为有些不地道，但他既然是霍元甲的后人，段昱也就不好做得太过火了，这才松开抓住那小美妞腿的手，也朝霍振宇拱拱手道：“霍老英雄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


  　　霍振宇皱了皱眉头，按照江湖规矩，他既然自报了家门，段昱也应该报出师门，要不然就等于是藐视对方的门派，这是就是很严重的挑衅了，他却不知道段昱的功夫完全是从古书上学来的，哪里有什么门派了。


  　　“既然小兄弟不愿意透露师出何处，那么老朽少不得也要请教一二了，请！”霍振宇对段昱摆了一个起手式。


  　　“还要打？不是吧！”段昱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犯了武道中人的大忌讳，摇头苦笑道。


  　　这时霍振宇已经攻过来了，他毕生以习武为生，自然不是他这些门徒所能比拟的。普通人看武术，肯定觉得电视里面那些照着一本拳谱练武，然后练出一身好武功来的故事很扯，人又不是死的，你练这些死招式有什么用呢，其实不然，一本拳谱实际上是经过好几代人的反复推敲最后才定型出来的，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其实就充分考虑到了对手可能出现的反应，所以你如果真能完全掌握一套拳法，那绝对可以算得是高手了。


  　　像霍振宇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一生都在练习迷踪拳谱，这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动作他都练了不下几十万次，所以一旦动起手来就有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由你不跟着他的节奏跑，相比之下，段昱就是野路子了，他得到的那本古书中没有任何的招式，主要是练气的法门，通过练气改善人的体质，提高人的反应能力和速度，所以段昱和人动手，靠的其实是快速反应能力致胜。


  　　在开始交手的时候，段昱就被霍振宇逼得手忙脚乱，再也不像之前那么从容了，那小美妞见师父占了上风，大为兴奋，一边揉着被段昱抓得生疼的脚踝，一边摇旗呐喊道：“师父，揍他，狠狠地教训他，给我报仇！.…… ……”。


  　　霍振宇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比较自负的，虽不敢说能和自己的先祖霍元甲比肩，但也应该差得不远了，自打出师以来他就未逢一败，曾经有个获得WBC和IBF金腰带的米国双料拳王向他挑战，结果不到50招就被他给KO了。


  　　而他最引以为傲的一战则是当年唐人街扩张的时候，和相邻的意大利区起了冲突，他单枪匹马独挑意大利区黑手党的“八大金刚”，最后意大利区也被唐人街吞并，成为了现在唐人街的一部分，这一战也让他在唐人街树立了极高的声望，就连唐人街背后的几个大佬见了他也要尊敬地叫一声“霍师傅”。


  　　霍振宇之所以定下如此严格的收徒规矩，是因为他开馆收徒早已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霍氏迷踪拳能够恢复到先祖霍元甲时的荣光，成为武林泰斗。


  　　以他的经验眼光，只要一动手，自然就看出段昱的动作毫无招式可言，完全是野路子，他自信最多五十招就能把段昱拿下，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走眼了，现在已经两百招过去，他却还是拿段昱毫无办法。


  　　更让他感到心惊地是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越来越沉重，隐隐感觉到皮肤下有轻微的针刺感，这是霍振宇与人交手从未有过的情形，怎么会这样呢？要知道霍振宇虽然年过花甲，可一双手浸淫武技数十年，早已坚若铁石，就算有人用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击打他，断的也只会木棒，而不会是他的手臂。


  　　这让他陡然想起了几十年前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一段话，师父说像他们所练的武术只能算是外家功夫，就算练到极致，可以做到刀枪不入、臂如铁石，也只能算是下乘功夫，算不得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练的是内家功夫，有真气护体，将受到的攻击反震回去，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练到极致，甚至能让人长命百岁，脱胎换骨。


  　　不过当时年轻气傲的他并没有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师父也说了，修习内家功夫的功法早已失传，而能被称为内家高手的人也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比如太极祖师张三丰，据说练的就是内家功夫，活到一百多岁，还能身轻如燕，健走如飞。这样的高手别说他没遇到过，就连他师父的师父也没遇到过。


  　　但是此时眼前的段昱却让霍振宇想到了这种可能，这让霍振宇十分骇然，怪不得这人不愿意报出师门，传说中的内家高手，早已不入俗世，自然不愿意暴露身份了。


  　　想到这里霍振宇就做了决断，因为当年师父也说了，万一遇到内家高手，就赶紧认输，否则必遭大祸，而霍振宇自己也感觉到了，如果再打下去，他的一双手臂只怕就会废了，所以他赶紧收了手，朝段昱恭敬地一拱手道：“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还请大侠不要见怪！”。


  第六百四十章 洪门千金

  　　段昱也愣了一下，这霍振宇前倨后恭，对自己的称呼也一下由“小兄弟”变成“大侠”了，自己算是哪门子的大侠哦，他却不知道自己所学的那本古书传自大理段王室，当年大理段王室一脉被武林中人誉为武林四大绝顶高手的“南帝”，以他如今的身手比起传说中的武林大侠已是不遑多让了。


  　　霍振宇主动示弱，段昱当然也不能太失礼，连忙道：“霍师傅客气了，今日之事本是我朋友无礼在先，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


  　　一旁那小美妞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师父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可以说是老而弥坚，何曾向人低过头，这些年上门来闹事的黑帮分子，被他打断手脚的不在少数，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呢？就嘟着嘴道：“师父，这家伙坏得很，刚才还欺负我呢，你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呢？！”。


  　　“住口！”霍振宇朝小美妞怒喝一声道：“美玲，这位大侠乃是世外高人，方才不是他手下留情，你早已没命了！还不快来给大侠赔罪！”。


  　　陈美玲从没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的火，嘟着嘴万般不情愿地过来向段昱说了声对不起，不过望向段昱的目光除了恼怒也多了一丝好奇，这个人年纪看上去也不是很大，怎么就成了世外高人了呢？

  　　一旁的小麦克看得眉飞色舞，看来今天带段昱来是来对了，得意地插话道：“MRS陈，你可别忘了我们打的赌哦，现在你输了，就得陪我去参加今晚的圣诞舞会！”。


  　　陈美玲白了小麦克一眼，没好气道：“放心，老娘说话算话，今晚我会去的！”。


  　　离开武馆，段昱莫名其妙被小麦克当成了打手，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小麦克自知理亏，一路上没话找话讨好段昱，他也只是不理，最后小麦克请段昱吃了一顿中式大餐，美食的诱惑让段昱也顾不上和他置气了。


  　　段昱在那里大快朵颐，小麦克却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东西也顾不上吃，一个劲地嘿嘿傻笑，段昱暗暗好笑，撇撇嘴道：“小麦克，啥事这么高兴啊？.…… ……”。


  　　小麦克得意地嘿嘿一笑道：“今天晚上的圣诞舞会，我一定会大出风头，我现在很想看到查理他们看到我邀请到MRS陈做我的女伴时的表情，哈哈！”。


  　　这下段昱就真有点诧异了，那个陈美玲长得是不错，可是性格就让段昱有些不敢恭维了，按说以小麦克这样的家世背景，要找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呢，怎么独独对这个陈美玲如此上心呢？而且听他的语气，陈美玲在他的这个圈子里还挺有名，这就让段昱越发不解了，能够进入小麦克圈子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难道说这个陈美玲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就有些疑惑地问道：“就为刚才那个MRS陈，至于吗？”。


  　　小麦克又是嘿嘿一笑，凑近段昱有些神秘地压低嗓门道：“这个MRS陈可不简单呢，你听说过‘洪门’吗？MRS陈就是现在洪门的龙头老大陈国祥的女儿，陈国祥只有这一个女儿哦！.…… ……”。


  　　“洪门？！”尽管段昱已经猜到陈美玲可能有些来头，但还是被小麦克的这个答案给吓了一大跳，现在的人对于“洪门”了解的可能不多，但是只要稍微熟悉华夏近代史的人，必定对这个曾经排名世界五大黑.社会组织之一的帮派印象深刻。


  　　洪门的前身是天地会，由当时著名的复台英雄郑成功的总军师陈近南创立，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包括后来赫赫有名的青帮、洪帮都属于洪门的分支，而最让洪门引以为傲的则是当年中山先生能够推翻满清政府，建立民主政权，依靠的正是洪门的帮助，黄花岗72烈士，有68人出身洪门，就连中山先生本人，也是以洪门中人自居的。


  　　能够以一帮之力，推翻满清政府，可见当时洪门的势力有多大，虽然近年来，洪门发展低调，势力也大不如前，但是当年洪门转移海外，将陈近南为反清复明准备的大笔财富也带走了，说是富可敌国也毫不过分，曾经就有人说过，如果真的要评选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绝不会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那些人，而是洪门中人！


  　　怪不得小麦克对陈美玲会如此上心，看来小麦克表面上是个武痴，实际上心思却一点不简单，如果能够和陈美玲这位洪门龙头的唯一千金联姻，小麦克成为洛克菲勒家族的下一任家主的可能性就相当的大了。


  　　本来段昱是不喜欢出席舞会这种场合的，但是小麦克却硬拉着他要去，说他一定会大开眼界的，段昱拗他不过，想着去见识一下也好，就跟着他去了。


  　　圣诞舞会在纽约的Pennsylvania酒店举行，这家五星级酒店和哥伦比亚大学、第八大街的米国邮政局一起被称为纽约的地标建筑，向来是米国上流社会聚会的首选地。


  　　今天是圣诞节，Pennsylvania酒店早已被装点得金碧辉煌，亮如白昼，停车坪停满了各式豪车，而酒店内外更是星罗棋布地站满了身穿黑西服，戴着墨镜和耳麦的保镖，很显然能够出席今天舞会的绝对都是纽约上流社会的顶级人物。


  　　此时来到舞会现场的人已经不少了，除了米国人，段昱还看到不少外国人，其中也有不少华裔，而根据小麦克的介绍，他们的身份的确也十分显赫，有阿拉伯的王子，有著名财团的继承人，不少都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和娱乐八卦头条的熟悉面孔。


  　　这时一名长着鹰钩鼻，面相有些阴狠的米国男子走了过来，而挽着他手臂的女伴则是一位刚得过奥斯卡奖的当红女星，阴狠男子看见小麦克没有带女伴，就有些得意地嘲讽道：“小麦克，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的女伴呢？你不会这么惨吧，连女伴都邀不到？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小明星过来帮你撑撑场面啊？哈哈！”。


  第六百四十一章 缠上段昱了


  　　小麦克底气十足，自然立刻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我怎么可能邀不到女伴呢？像你身边这种我分分钟可以叫来十几个，不过我可不想戴绿帽，谁知道有多少人睡过她呢？…… ……”。


  　　这话就说得相当刻薄了，不仅那名当红女星的脸色十分难看，那查理也是满脸阴霾，不过他却不好反驳，像他身边这种当红女星，虽然在普通人看来是无比光鲜，但实际上却只是上流社会的玩.物，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冷笑道：“你就吹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请谁做你的女伴！…… ……”。


  　　小麦克得意地哈哈一笑道：“别急，我的女伴很快就会来了，到时候你可别眼红哦.…… ……”，话还没说完，舞会大厅的门就开了，小麦克转头一看，眼睛就亮了，哈哈一笑道：“噢，她已经来了！.…… ……”。


  　　那查理顺着小麦克的目光望去，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满脸的不敢置信，不仅他，整个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汇聚过来，仿佛来的是一位万众瞩目的大人物，段昱也有些奇怪了，他是知道小麦克邀了陈美玲做女伴的，可就算陈美玲是洪门龙头的千金，她的到来有这么轰动吗？


  　　段昱转头望去，也一下子愣住了，这还是他白天看到的那个陈美玲吗？！此时的陈美玲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袭黑色露背长裙，性.感而不失端庄，乌黑顺滑的长发轻柔地披在雪肩上，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配上她天使般的俏丽脸蛋，让她看起来像一位美丽的公主，而她火辣的魔鬼身材更是足以谋杀在场所有男士的眼球，怪不得一来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呢。


  　　小麦克兴奋地走了过去，像一只得胜的公鸡一样把头一昂，手臂一伸，陈美玲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信守诺言地挽起了他的手臂，这个动作彻底刺激了查理，冷哼一声调头就走，连自己的女伴都顾不上了，搞得那位当红女星无比尴尬地愣在那里，不过她很快调整了心情，转而去寻找新的金主了。


  　　舞会上，小麦克春风得意，挽着陈美玲翩翩起舞，舞曲一停又硬拉着她四处去找相熟的人举杯敬酒，显然是要给众人制造一种他和这位洪门千金正在交往的印象，陈美玲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不过她倒是个十分信守承诺的人，也没有去点破他，而最郁闷的无疑是那查理，段昱几次看到他在角落里一个人闷头喝酒，显然是被这件事打击得不轻。


  　　段昱对这种浮华的热闹场面向来不感冒，又不好先行离开，待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走出舞会大厅，来到酒店外的露台。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这圣诞节说起来和华夏人没啥关系，但此次在这异国他乡，而耳边悠扬的圣诞音乐不停播放，也很容易勾起人的思念，让他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李梦雪，还有江不悔。


  　　李梦雪和江不悔的离开，让段昱感到同样的心如刀割，也让他意识到，正是他在情感上的优柔寡断，使得这两段感情都没能有个好结果，或许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才应该是段昱最好的选择吧。


  　　想着这两个让他同样难以割舍同样魂牵梦绕的女子，段昱再次陷入了迷茫，眼中也出现了无尽的忧伤，久久地长身独立在酒店露台的栏杆边，化成了这圣诞夜的一道风景。


  　　段昱没有察觉，此时陈美玲也从舞会大厅里出来了，看到酒店露台边段昱长身玉立的身影，那种说不出来孤傲萧索，让陈美玲的心没来由地就动了一下，她本就对段昱有些好奇，能够被师父称为世外高人的人肯定不会是一般人，而此时的段昱更是让她感到，在段昱身上一定有着很多的故事，有时候忧伤和孤冷是非常能打动人的，尤其是一个时时被人众星拱月般围绕的女孩子，所以陈美玲定定地望着段昱的背影，先还只是有些好奇，慢慢地竟是有些看痴了。


  　　最后陈美玲咬了咬银牙，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故意粗声粗气地道：“喂，你在这儿干嘛呢？不冷吗？.…… ……”。


  　　段昱对陈美玲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虽然后来得知了她的显赫身份有些吃惊，而之后陈美玲判若两人的装扮也的确让段昱感觉有些惊艳，不过他显然不想和这位背景复杂的洪门千金有太多的交集，就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响地准备离开。


  　　“喂，人家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陈美玲却缠上了段昱，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追求她的男子也多如过江之鲤，所以段昱对她的不理不睬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让她紧追不舍。


  　　陈美玲的死缠烂打让段昱有些恼火，而她的蛮不讲理也让段昱有些好笑，停住脚步，冷冷地道：“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们并不熟，第三我不喜欢人打扰，所以没礼貌的应该是你吧！.…… ……”。


  　　“你都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嘛…… ……”一向刁蛮的陈美玲出奇地没有暴走，嘟着嘴小声地嘟噜道。


  　　段昱对陈美玲的一反常态也有些诧异，不过他自知感情错乱，不想再惹情债，更何况陈美玲背景复杂，能不招惹自然是绝不招惹的，就硬起心肠冷冷地道：“我想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说完就准备离开。


  　　陈美玲何曾受过如此的冷遇，向来都是男子对她百般逢迎，她也不会给人半分颜色，如今她主动软向身段向段昱示好，段昱却是这般冷淡，让她备受打击，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段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向来心软，这个时候倒不好一走了之了，停住了脚步，不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陈美玲，只能这么默默地站在一旁。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事情闹大了


  　　这时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却是查理，他显然喝了不少酒，满身酒气，醉眼腥红，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陈美玲见到又有人来了，而且来人还是她一向讨厌的查理，就又恢复了她之前公主般的冷傲，也不再看段昱，当他是个陌生人，提着裙摆就准备离开。


  　　那查理却突然张开手臂拦住了陈美玲，陈美玲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对那查理厉斥道：“滚开！”。


  　　如果是平时，陈美玲这般厉斥，那查理顾忌她的身份或许就不会再自讨没趣了，但今天他被小麦克刺激狠了，又着实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喷着酒气道：“MRS陈，你能陪小麦克，为什么不能陪我？！.…… ……”，说着竟然朝陈美玲熊抱了过来。


  　　陈美玲在段昱这里受了冷遇，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再被查理这登徒子这么一缠，越发火冒三丈了，她本是习武的，手脚就重，这一火就有些不知轻重了，抬腿就是一脚，尖尖的高跟鞋狠狠地踹在查理裤裆上！


  　　这一脚踹得着实有些狠啊！让一旁的段昱都看得有些不忍地脸一抽，隐隐地仿佛还听到一声蛋碎的异响，而那查理更是发出一声如杀猪般地惊天动地的痛嚎，抱着裤裆就在地上打起滚来了，更有血迹从他指缝中不停地冒了出来。


  　　陈美玲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知道闯了大祸，脸都吓得有些发白了，提起裙摆就准备跑，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还在那里发愣的段昱惶急地喊道：“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跑啊！”。


  　　“我干嘛要跑？又不关我的事？！”段昱又愣了一下道。


  　　“现在不关你的事，马上就关你的事了！”那陈美玲急得直跺脚道。


  　　这时四名身穿黑西装的健壮保镖也闻声跑了出来，一看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的查理都是大惊失色，“查理少爷！”两名保镖赶紧跑向查理查看他的伤势，另两人则气势汹汹地朝段昱他们围了过来。


  　　“不关我的事！”段昱赶紧举起双手，以显示自己的无辜，但那几名保镖显然不愿意地听他解释，特别是那两名保镖查看查理伤势后发现他伤得很重，立刻抬头朝那两名围向段昱他们的保镖厉声喊道：“查理少爷伤得很重，抓住他们！”。


  　　那两名围向段昱他们的保镖闻声，脸上的凶狠之色更胜了，根本不听段昱解释，直接就把枪给拔出来了，段昱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苦笑一声，瞪了陈美玲一眼，怒斥道：“你真是个惹祸精！”。


  　　陈美玲耸耸肩，示意她也不想搞成这样，又悄悄用手指做了个手势，分指了那四名已经掏出枪朝段昱他们扑过来的保镖一下，意思一人解决两个。


  　　段昱知道此事已不可能善了，也顾不上责怪陈美玲了，身形一闪，一记连环腿踢出，就已将之前去查看查理伤势转而拔枪朝这边扑过来的两名保镖手中的枪给踢飞了了，而陈美玲下手则比他狠多了，已经把另两名保镖直接踢晕，看段昱不肯下狠手，又返身过来将这两名保镖也给打晕了。


  　　“快跑！”陈美玲拉起段昱就跑，而那查理显然不止带来四名保镖，又有几名保镖怒喝着从酒店四面跑了过来！搞得段昱也不得不跟着陈美玲一起跑。


  　　陈美玲没有再进大厅，而是拉着段昱直接从露台的侧台阶直接跑到了酒店大门口，正好有一个酒店服务生将一辆兰博基尼开上酒店大门的回廊，应该是帮某位准备离开的宾客开来的座驾，陈美玲再显暴力本色，直接将那服务生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自己跳了上去，又朝还有些愣神的段昱一偏头，娇笑道：“快上来啊，难道你现在还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如果有选择，段昱当然不愿意趟这滩浑水，但是此时查理的那些保镖已经从四面围了过来，这次更狠，直接就开枪了，吓得酒店门口的服务生和几个正准备出门离开的宾客惊叫连连，抱头四窜！


  　　“这次真被你这惹祸精给害死了！”段昱也只能万般无奈地跳上兰博基尼，陈美玲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而查理的那些保镖也纷纷抢了停在几辆酒店门口的车，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


  　　“砰！砰！砰！”枪声如炒豆子般不停在身后响起，段昱不得不低头伏在座椅后躲避，陈美玲却像是早已见惯这种场面，娴熟地搓着方向盘，驾车在街道上狂飚，眼中倒没有多少慌乱，反而显得很是兴奋！

  　　“那个查理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他的这些保镖下手这么狠，根本不听我解释就开枪！”段昱有些恼怒地朝陈美玲质问道。


  　　“哦，那家伙是考利昂家的小儿子，也算不得什么大角色，放心，我爸会摆平这件事的，最多赔点医院费，他们追一下追不到我们就不会追了，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还世外高人呢！”陈美玲瞟了段昱一眼，一脸轻松地娇笑道。


  　　考利昂家的小儿子？段昱有些无语了，这陈美玲神经也太大条了吧，明知对方是赫赫有名的黑手.党教父的小儿子，还敢下这样的狠手，居然还说对方不是什么大角色，如果连黑手.党教父的儿子都不算大角色，谁还是大角色？！


  　　不过陈美玲却料错了一点，查理此时已经被送到医院急救，他的睾丸已经被陈美玲踢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下半身性.福却是被陈美玲彻底给断送了，而查理正是考利昂家族当代家主约翰.考利昂最疼爱的儿子，约翰.考利昂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当即宣布与洪门开战，不死不休，而且命令手下倾巢出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儿子报仇。


  　　事实上此时整个纽约城都被此事给震动了，黑手.党和洪门可以算是纽约最大的两大地下势力，这两大势力火拼，影响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据说连纽约警察局的局长都惊动了，亲自打电话给约翰.考利昂，要为此事说和，而约翰.考利昂却是下了狠心，放出话来，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为儿子报仇！事情已经闹大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突围

  　　而此时洪门在纽约的各个堂口都遭到了黑手.党的疯狂攻击，洪门的龙头老大，也就是陈美玲的父亲陈国祥此时正焦头烂额，一时间也顾不上女儿的安危了。


  　　所以追击陈美玲的黑手.党徒一直紧咬着不放，而且加入追击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出动的武器也不再仅限于手枪，连AK47和大威力的M14自动步枪都出现了，陈美玲驾驶的这辆兰博早已是弹孔累累，如果不是兰博的质量过硬，速度快，换成普通的小车，此时已经报废了。


  　　此时从四面八方不时有黑手.党徒驾驶的轿车加入对陈美玲的追击，让她不得不不停地变幻车道和方向，慌不择路地逃窜，此时陈美玲总算意识到事情已经闹大了，正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紧咬红唇，脸色也有些发白了，再也无心与段昱聊天，一声不吭地驾着车逃窜。


  　　此时黑手.党徒驾驶的轿车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可供陈美玲逃跑的路已经不多，在四面八方的追兵的紧追不舍下，陈美玲慌不择路下又犯了一个严重地错误，她把车开进了一条死巷子！


  　　“shit!”陈美玲看到巷子尽头被封死的去路，恼怒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转头一看，来路已经被几辆黑手.党徒驾驶的轿车封住，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咬了咬牙，对一旁的段昱凄然一笑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卷进来，一会儿我下车，你留在车上，我会跟他们说，你和这件事无关，希望他们能放过你，最多我跟他们一命换一命.…… ……”。


  　　本来段昱对陈美玲无端把自己卷入这件大祸事是十分恼火的，但是陈美玲的这番话却让他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陈美玲在这个时候首先想到不是如何逃命，而是帮自己解释，足以说明这个女孩子本心是不坏的。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冷静道：“我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我的命，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们换下位子，我来开车！…… ……”。


  　　“啊？！”陈美玲愣了一下，她不认为在这种绝境下段昱还能带着她逃出生天，段昱却不等她反应，已经躬身站了起来，单腿已经迈到了驾驶座这边，一只手把陈美玲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陈美玲也就只好被动地配合着，车内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交叉换位，身体就难免要进行亲密接触，段昱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不由地心神一荡，身体居然起了反应，而陈美玲感受到敏感.部位传来的热力，脸也一下子红得像块红布，低着头像个小媳妇般娇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好事呢？段昱俊脸一红，暗骂自己一声荒唐，手脚动作却是不慢，快速地完成了和陈美玲的交叉换位，系上了安全带。


  　　手握上方向盘，段昱又找回了上次在京城赛车时的感觉，车辆的每一个零件都纳入了他的延伸灵觉，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又回来了！


  　　“系好安全带，坐稳了！”段昱头都没偏地嘱咐了一声陈美玲，然后用力一搓方向盘，车子就来了180度的大回旋，调了一个方向。


  　　“轰！轰！”段昱先是轻轻地连点两下油门，身下兰博发出一阵轰鸣，然后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般朝来路激射而去！


  　　此时拦在巷口的黑手.党徒们都愣住了，这家伙是想自杀吗？！兰博基尼只是以速度见长，要论耐撞度和皮实度反而不如他们所驾驶的老款沃尔沃，要是这样生生地撞上来，只怕车子就直接散架了，车毁人亡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拿着枪呢，这一波弹雨撒过去，只怕没等兰博撞上来，就直接被打爆了。


  　　这些黑手.党徒们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更何况约翰.考利昂已经下了必杀令，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微一愣神之后立刻跳下车，拔枪就朝正对他们急撞过来的兰博开始扫射。


  　　如果这些黑手.党徒们够细心的话，他们就会发现此时段昱驾驶的兰博基尼并不是完全成直线行驶的，而是在行进中不停地摆动，调整着角度，使得整辆车处于一种奇怪的律动中，让它的关键部位刚好避开了子弹的射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波弹雨过后，不等黑手.党徒们展开第二轮射击，兰博已经撞上了拦在巷口的那几辆老款沃尔沃，它的这次撞击同样不是直撞，而是保留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准确的来讲，它是连撞带挤，居然硬生生地将那几辆把巷口挡得严严实实的老款沃尔沃给撞开了一个口子！

  　　此时那辆兰博基尼外观看起来十分凄惨，满身弹孔，车壳四处凹陷，连引擎盖都撞飞了，但是主要的关键部件并没有受损，并不影响它的正常行驶，段昱油门一轰，车子再次起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了包围圈，向城郊驶去！


  　　“oh，shit！”黑手.党徒们目瞪口呆地望着段昱驾车突围而去，纷纷懊恼地咒骂着，再次上车追了上去。


  　　以段昱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再被这些黑手.党徒们咬住，很快甩掉了他们的围追堵截，跑出了主城区，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暂时段昱他们是不能再回城区去了，那些黑手.党徒们肯定会派人在进出城的主路口盯着，回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陈美玲这时也从惊魂未定中醒过神来，望着段昱直冒崇拜的小星星，刚才段昱那一系列堪比米国动作片大片男主角的举动简直是MAN到不行，把陈美玲彻底征服了，浑然忘了刚才还处于生死边缘，兴奋地一捏粉拳，对段昱娇笑道：“哇塞，你刚才真是酷毙了，你这驾驶技术哪里学的，教我好不好？！……”。


  　　段昱有些无语地白了陈美玲一眼，这小美妞神经也太大条了吧，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是前脚才迈出鬼门关，后脚就跳起了忘情桑巴舞，就没好气地道：“城里是回不去了，这地方我不熟，如果你不想在车里过夜的话，就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落脚吧！……”。


  　　(PS:书里写到过圣诞节，没想到现实的圣诞节也到了，这可不是我设计好的哦，真的是巧合，虽然我不太喜欢过洋节，不过平安夜的意头却是极好的，人生中有什么比平安、快乐更重要的呢？祝各位亲平安快了！不过我的平安夜肯定是会在码字中度过了，月底到了，也顺道求一下支持！）


  第六百四十四章 旖旎夜


  　　真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陈美玲对段昱翻了个白眼，赌气不理他了，过了一会儿见段昱并没有如她想象的转过来哄她，又忍不住偷眼去看段昱，线条分明的俊脸帅到没朋友，尤其他嘴唇紧绷娴熟地用手掌搓动方向盘的样子更是让人目眩神迷，让陈美玲对他完全恨不起来。


  　　“往东走，我爸在离这里十来公里的地方有一栋度假别墅，平时没人住，这个地方帮里知道的人不多，应该很安全，我们去那里吧，我爸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接应我们……”


  　　段昱瞟了陈美玲一眼，确认她是认真的，这才一打方向盘，按她指引的方向驶去。


  　　纽约的城市化进程很快，所以如今政府正在全力推进城郊发展，和国内的人买房喜欢买在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不同，在纽约，住城里的反而是穷人，富人都喜欢住城郊，因为这里不仅空气好，环境好，你也根本不需要担心堵车、没地方停车的问题。


  　　这些富人住的别墅也不像国内一栋挨一栋，而是隔得很远，老远才看见一栋，既保证了私密性，又不至于完全荒无人烟，到了陈美玲家的这栋度假别墅，陈美玲直接输入指纹，门就开了，然后拍拍手掌，别墅内的灯就全亮了，陈美玲提起裙摆，对段昱做了优雅的手势，娇笑道：“欢迎光临！”。


  　　这是陈美玲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室，这让她的心是狂跳不已，今晚的遭遇刺激而浪漫，又那么顺理成章，注定是一个激情迸射的难忘夜晚，让她隐隐有些期待。


  　　段昱耸了耸肩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陈美玲家的这栋度假别墅很豪华，虽然平时没有住人，但是还是会有佣人定期过来进行打扫，包括冰箱里的水果、食物也会定期更换，完全看不出是没人住的样子。


  　　“啊！你受伤了！背上有血！”陈美玲突然惊呼起来，听陈美玲这么一说，段昱才感到后背确实有些疼，估计刚才在被那些黑手.党徒在后面追杀的时候，他的后背被流弹击中了，如果是普通人只怕伤得不轻，不过段昱有真气护体，子弹击中他顶多也就是到皮下几公分就钻不进去了，所以其实伤得并不重，伤口其实也不深，血都开始结痂了，只是在西服里面的白衬衣上留了好大一块血印子，看起来有点吓人。


  　　一进客厅，陈美玲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了白纱布和治伤药，让段昱把衣服脱了要给他包扎伤口，段昱犹豫了一下，他倒是觉得伤口没什么大碍，不过又不好拒绝陈美玲的一番好意，最后还是把衬衣脱了下来。


  　　把衬衣一脱，陈美玲的眼睛就亮了，段昱的皮肤很白，甚至比有些女孩子的皮肤还白，他虽然公务繁忙，但每天都会抽时间修炼古书里的功法，身材匀称又不失健壮，不像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线条，浑然天成，特别是小腹那如冰箱冷冻盒般规则的八块腹肌简直堪称完美，让陈美玲有些迷醉了，情不自禁地用纤细的玉指去抚摸那精致的八块腹肌。


  　　指尖轻轻地划过段昱的肌肤，有种细微电流划过的酥麻感，让段昱俊脸一红，尴尬地咳嗽一声，将陈美玲从迷醉中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帮他包扎伤口，包扎伤口前需要先把里面的子*出来，陈美玲拿着镊子不敢下手，段昱却只是微微一运气，弹头就被慢慢地挤了出来，掉在了地上，让陈美玲都看傻了。


  　　伤口包扎好了，段昱活动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大碍，就准备把衬衣重新穿起来，陈美玲却连忙抢过他的衬衣，羞红着脸道：“这衣服又脏又破，哪里还能穿，我明天帮你买件纪梵希的T恤，这才配你嘛……”。


  　　这话却有点伤到段昱的自尊了，冷冷地道：“我不习惯穿别人买的衣服，就这件挺好，你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大力抢过衬衣，转身就走。


  　　陈美玲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也顾不上矜持，一把用力从背后紧紧把段昱抱住，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哭泣道：“好人，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我怕……”。


  　　段昱的身躯就有些僵硬了，被一个这样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抱住，特别是感觉到背后紧贴着的两团绵软，是个男人都会控制不住了，迟疑了一下，反身过来轻轻抚摸着陈美玲顺滑的长发，软语道：“好了，你别哭了，我不走了……”。


  　　陈美玲喜道：“真的！”，却是把段昱抱得更紧了，将红得发烫的俏脸深深埋在段昱健壮的胸肌上，还不时磨蹭两下，让段昱情不自禁地有了反应，陈美玲并非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女，自然清楚这反应代表着什么，心如小鹿乱撞，身子却是软得跟根面条似的，死死吊住段昱，喃喃呓语道：“好人，你要了我吧……”。


  　　段昱在处理情感问题上向来是优柔寡断的，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男人原始的冲动与残存的理智在脑海里天人交战，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尴尬道：“你…你先放手，我全身是汗，让我先去擦下身子……”。


  　　陈美玲是有轻微洁癖的，而刚才段昱一路狂奔，身上确实出了不少汗，但这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却让她无比迷醉，根本不想松手，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还是要注意清洁的，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羞红着脸道：“那你先去洗洗吧，你洗完我再洗……”。


  　　别墅的浴室很豪华，不仅有整体浴室，还有一个超大的大理石浴缸，带水压按摩的那种，不过段昱背上有伤，不能泡浴缸，简单擦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清洁过后的段昱越发显得帅气逼人，短茬头发上还沾着水珠亮晶晶的，陈美玲越看越爱，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昱看，媚眼如丝，段昱尴尬地道：“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你答应我不许偷跑，我才去洗，要不然我就看着你，哪里都不去……”陈美玲有些患得患失地用贝齿咬了咬红唇道。


  　　（PS：月底到了，我要冲榜，请亲们多支持啊！）

  第六百四十五章 谁的面子都不给


  　　段昱被陈美玲缠得没法，只得苦笑道：“好，我答应你不走，你快去吧……”，其实他就算想走也没地方去，进城的路口都被黑手党徒给封锁了，这个时候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陈美玲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珠一转，赤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从段昱手上抢过破了口子的西服和衬衣，娇笑道：“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洗干净，你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说着咯咯笑着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跑进了浴室，还特意将浴室门留了一条缝。


  　　段昱无声苦笑了一下，陈美玲摆明了是要倒贴上自己了，但这飞来艳.福却不那么好消受呢，他和陈美玲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有结果，而陈美玲的背景复杂，这样的女人不好沾呢。不过自己的衣服被陈美玲拿走了，现在这样子的确不好出门，先把这晚上应付过去再说吧，想了想就拿了块浴巾盖在身上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假寐起来。


  　　陈美玲是享受惯了的，每天都要浴缸泡澡，她也熟知男人的心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有心吊吊段昱的胃口，把浴缸泡满了水，还故意把水花弄得很响，耳朵却尖着听外面的动静，想着要是段昱要是按捺不住肯定会推开浴室的门跑进来，自己再半推半就放出手段来，那样才能把这个男人给死死吃住。


  　　哪知道她泡在浴缸里半天，还故意在自己白滑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扣扣索索摆出万般撩人的模样，外间却是毫无动静，这才有些泡不住了，这个有些害羞的帅哥不会真的跑了吧，赶紧从浴缸里跳了出来，匆匆擦干净身子，什么也没穿，围了块浴巾从浴室里跑了出来。


  　　到了外间看到躺在沙发上的段昱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段昱却是真的睡着了，之前的夺命狂奔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此时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陈美玲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是好事难成了，好在来日方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总有办法让他迷上自己，对付男人陈美玲还是很有自信的，这纽约城里好多钻石王老五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再说小麦克在舞会上突然不见了陈美玲，正四处寻找，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枪响，整个舞会现场乱作一团，他也算胆大，跑出来一看，正好看到段昱跳上陈美玲的车疾驰而去，而查理那些保镖则嗷嗷叫着在后面追。


  　　小麦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段昱怎么会跟陈美玲搞到一起了，再一打听，得知查理被陈美玲废了下半身，黑手.党教父约翰.考利昂雷霆震怒，下了必杀令，这一个个有如超级核弹般的消息让小麦克惊得完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陈美玲被段昱“挖了墙脚”（至少在小麦克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小麦克心里多少是有些醋意的，不过如今段昱出了事情，他也不可能不管，毕竟段昱是他带出来的，更何况出来之前麦克.洛克菲勒还再三交待他要招待好段昱，所以小麦克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对于这件事情，罗伯特和老麦克自然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不过开始他们还不知道，段昱也被牵扯进来，开始只当成一个笑话一笑了之，接到小麦克的电话，两人也吓了一跳。


  　　两人面面相觑，半响没说出话来，罗伯特摇了摇头苦笑道：“段的这个儿子和他还真是很像，好像永远和漂亮女人扯不开关系，就这么小半天时间居然惹出这么*烦出来了……”。


  　　老麦克耸耸肩道：“不管怎么样，段把他的儿子交给我们，我们也不能不管，当年段和约翰.考利昂也是有些交情的，或许约翰.考利昂能够看他的面子……”。


  　　罗伯特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你没看出约翰.考利昂已经气疯了吗？否则又怎会冒着和洪门两败俱伤的风险也要为儿子报仇呢，只怕段和他那点交情也不够用呢，希望那家伙还能保持一点理智吧……”。


  　　此时约翰.考利昂正对自己的几个手下咆哮着，他派了这么多人出去追杀陈美玲，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陈美玲跑了，手下回报说陈美玲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华夏人，他也没多想，只当是陈美玲的保镖。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把整个纽约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发现目标，立刻格杀！……”约翰.考利昂对自己的几个手下咆哮道。


  　　这时电话就响了，约翰.考利昂没有理会，挥了挥手，他的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话筒，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捂住听筒，对约翰.考利昂小声道：“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罗伯特打来的电话，您要接吗？”。


  　　约翰.考利昂皱了皱眉头，罗伯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多半是为了今晚这件事，如果连罗斯柴尔德家族也牵扯进来了，那这件事还真有些麻烦了，不过自从约翰.考利昂当年听从了段泽涛的劝告，考利昂家族的势力如今已经远胜从前了，他也不需要再对罗斯柴尔德家族仰鼻息了，所以他想了想接过了话筒，不等罗伯特开口，就冷冷地道：“罗伯特，你什么时候和洪门攀上交情了？如果你是为了今晚的那件事给我打电话，就请免开尊口，别的事都好说，但是这件事我已经说了，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罗伯特轻笑一声道：“约翰，我给你打电话可不是为了洪门，而是为了那个和陈家女儿在一起的华夏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段的儿子！……”。


  　　“段的儿子？！”约翰.考利昂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吟了一下道：“那又怎样？我说了这件事，我谁的面子都不给！就算段亲自来也不行！段是帮过我，不过他的人情我也早还清了，如果是别的事还可以商量，但是这件事不行！……”。


  第六百四十六章 你有枪没脑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说遗憾了，段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应该也知道吧，如果你杀了他的儿子，他一定会向米国政府施压，到时候政府肯定会对考利昂家族进行大清洗，考利昂家族只怕就要断送在你手里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吧！”罗伯特耸了耸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约翰.考利昂却仍拿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罗伯特的这番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罗伯特的这番话并非虚言，当年段昱被赫赫有名的金三角毒.枭坤龙派人掳走，段泽涛不惜孤身闯虎穴，最后使得拥有上万武装部队的坤龙势力一夜间土崩瓦解，考利昂家族如今虽然势力强大，但单论武力而言反而不如割据一方的坤龙，更何况段泽涛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远胜当年，如果考利昂真的对段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那他的下场只会比当年的坤龙更惨，考利昂家族将不复存在！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约翰.考利昂无力地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惨白，手下们从没有见过约翰.考利昂这般模样，哪怕是在上一任黑手.党教父去世时，许多敌对势力蠢蠢欲动准备抢夺地盘，考利昂家族遭遇最大危机，才刚接任的约翰.考利昂都能从容应对，最后将敌对势力一一剪除，成功坐稳了新一任黑手.党教父的位置。


  　　但此时的约翰.考利昂却完全没有往日的从容，手下们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恐惧，没错！就是恐惧！有什么事能让权势煊赫的黑手.党教父恐惧呢？手下们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良久，约翰.考利昂才无力地朝手下们挥挥手道：“把人都撤回来吧，托人给洪门的陈国祥带句话，这次算他命好，他女儿身边有贵人相助，这件事我可以不往下追究了，不过他还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手下们都惊呆了，约翰.考利昂这也太反常了吧，要知道地下势力之间一般很少会这样发生直接的剧烈冲突，但一旦爆发，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否则先退让者就会被人看不起，以后在其他地下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约翰.考利昂的这个决定等于变相地向洪门示弱了，这无疑将大大影响黑手.党在地下势力中的地位，这已经不再是约翰.考利昂一个人的事了，而是涉及到了整个黑手.党的江湖地位，所以马上就有自认为资格老的黑手.党骨干壮起胆子进言道：“老头子（老头子是黑手.党对教父的称呼），您是不是因为刚才罗斯柴尔德家主打来的那个电话改变了主意，要我说咱们没必要怕他，现在咱们人强马壮，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说着那人还豪气地挥了挥手中的一把纯金制作的*，这名说话的人叫山姆.考利昂，属于考利昂家族的旁系分支，论起来约翰.考利昂还要叫他一声堂兄，在黑手.党中也算是实权人物，他手中的纯金*就是为了表彰他为黑手.党立下的赫赫战功，上一任的黑手.党教父奖给他的，本来如果不是约翰.考利昂突然从国外回归，他也是竞争新任黑手.党教父的热门人选，所以他潜意识里其实是有点轻视资历比他浅的约翰.考利昂的，只是这些年在约翰.考利昂的带领下，黑手.党的势力越来越大，约翰.考利昂的威信也越来越高，所以他才一直隐忍着，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质疑约翰.考利昂了，话语虽然客气，但潜台词却是在暗讽约翰.考利昂胆小怕事。


  　　约翰.考利昂斜了山姆.考利昂一眼，对他招招手道：“山姆堂兄，你的这把*不错啊，拿来给我瞧瞧！”。


  　　山姆.考利昂就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把枪递了过去，约翰.考利昂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咂咂嘴道：“真是好枪啊！……”，说话间突然猛不丁地抬手对着山姆.考利昂的头就是一枪。


  　　“砰！”就听一声巨响，*的威力本就大，就见山姆.考利昂的头就像西瓜一样爆开了，红的鲜血和白色的*溅了旁边几个黑手.党骨干一身，约翰.考利昂面无表情地吹了*口的硝烟，冷冷地道：“你是有枪，可惜你没脑子！”。


  　　那些手下都吓傻了，那几个被溅了血和*的骨干更是连屎尿都吓出来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敢质疑约翰.考利昂，赶紧按约翰.考利昂的吩咐去安排了。


  　　此时洪门的龙头大哥陈国祥正焦头烂额地调度着手下抵挡黑手.党的疯狂进攻，这件事着实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论实力洪门或许不比黑手.党差多少，但是一个是突然攻击，一个是毫无防备，自然是洪门吃了大亏。


  　　而且这件事论起来也的确是陈国祥理亏，你女儿没事把人家儿子的蛋蛋给踢爆了，害得人家绝了后，换谁谁不得发狂啊，洪门不像黑手.党是家族传承，内部势力分布远比黑手.党复杂得多，陈国祥虽然是龙头大哥，但很多事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还得通过帮内的长老会讨论决定，之前在长老会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就有人说了，干脆把陈美玲交给约翰.考利昂处置，以此平息约翰.考利昂的怒火，总不能因为你女儿一个人，让整个洪门陪葬吧！

  　　陈国祥自然不同意把女儿交给约翰.考利昂处置，但是他又抵挡不住帮内那些长老们的压力，最后只能使了一招缓兵之计，保证在一天之内摆平这件事，如果一天之内摆不平，就把陈美玲交出去！

  　　为此陈国祥想尽了一切办法，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所有资源，光是打点的费用就花了几百万美金，请动了纽约警察局局长和好几位国会议员去向约翰.考利昂说和，可约翰.考利昂却谁的面子都不给。


  第六百四十七章 陈国祥的疑惑

  　　陈国祥都有点绝望了，难道真要把女儿交出去吗？！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他把女儿交给约翰.考利昂处置，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不交的话，帮里的那些长老肯定会借机发难，盯着他这个龙头位置的人可不少，搞不好位置都会不保。


  　　“老大，好消息！黑手.党的人全撤了！”，就在陈国祥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名心腹手下兴冲冲地跑进来汇报道。


  　　“全撤了？！”陈国祥吃惊地猛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地不敢置信，约翰.考利昂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之前更是放出话来，要和洪门斗个不死不休，怎么可能虎头蛇尾，一下子认怂了呢？！


  　　“真的全撤了，听我们在那边的眼线说，约翰.考利昂接了罗斯柴尔德家主罗伯特的一个电话，然后就认怂了！……”心腹手下兴奋地手舞足蹈道。


  　　“罗斯柴尔德家主罗伯特？！”陈国祥更加吃惊了，他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素无交集，罗伯特怎么可能帮他出头向约翰.考利昂说情呢？而且罗斯柴尔德家族确实是财雄势大，但要说能左右黑手.党教父约翰.考利昂的想法却也未必，要知道之前他连纽约警察局局长都请动了，约翰.考利昂也照样不给面子呢。


  　　“哦，对了，黑手.党的人撤走的时候找人传了话，说是小姐身边有贵人相助，这件事他们可以不往下追究了，不过我们还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心腹手下这才想起来补充道。


  　　“美玲身边有贵人相助？！”陈国祥心里越发诧异，向那手下问道：“小姐出去的时候，都有谁跟着？！”。


  　　“本来我是派了阿彪和小五跟着小姐保护她的，您也知道小姐的性格，最不喜欢我们派人跟着了，阿彪和小五全被她打发回来了，不过我听说出事的时候小姐身边确实有个生面孔的男人，也是咱们华夏人，但肯定不是咱们帮里的……”心腹手下挠挠头道。


  　　“生面孔的男人？”陈国祥皱了皱眉头，仍是一头雾水，想了想道：“那小姐现在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在黑手.党那边的眼线说，他们也没有追到小姐，小姐和那个生面孔的男人逃出城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哦，出城了，那就好！”陈国祥听说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也松了口气，大致猜到了女儿的去向，想了想对手下交待道：“阿堂，你叫上阿彪和小五，再选几个嘴巴严靠得住的兄弟，带上武器，马上跟我出城去*！对了，请霍师傅也一起跑一趟……”。


  　　再说段昱一觉醒来，睁开眼，发现陈美玲穿着一件睡袍很没形象地睡在对面的长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胯下还夹着一个，睡袍的衣角也被撩开了，露出雪白的大长腿，这场景着实有点辣眼睛，定力不足的话只怕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非礼勿视，段昱连忙移开视线，再看下去他真怕自己要把持不住了，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性格刁蛮的陈美玲的另一面，书上说睡觉喜欢夹被子的女孩子其实是因为很没安全感，很缺乏爱，或许总被人如众星拱月般对待的陈美玲也有她让人同情的一面。


  　　这时段昱感到肚子有点饿得咕咕作响了，昨晚的圣诞舞会上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再经历了一夜的夺命狂飙，也顾不上饿了，现在才感觉到肚子开始造反了。


  　　段昱站了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备的东西倒是很足，不过却全是蔬菜和一些冷冻生肉什么的，没有能够马上吃的熟食。


  　　段昱望着这一冰箱的生菜摇了摇头，难不成还要自己动手做饭吃吗？这时陈美玲也醒了，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也走到厨房来找吃的，看到段昱不由俏脸一红，为了掩饰，连忙低头在冰箱里翻找起来，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样可以直接下肚的熟食，也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个刘妈是怎么搞的，冰箱里也不准备点熟食，我都快饿死了，这下怎么办啊？”。


  　　“怎么办？自己做呗，你可别告诉我你一个女孩子不会做饭啊！”段昱瞟了陈美玲一眼，没好气道。如果不是因为陈美玲，他也不会搞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见此时陈美玲还在耍她的公主脾气，段昱自然有些不舒服了。


  　　“做饭？我真的不会啊，我从小到大就没做过饭！”陈美玲尴尬地望了段昱一眼，脸红得更厉害啊。


  　　段昱有些无语了，不过想想也是，像陈美玲这种千金大小姐，肯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是会自己动手做饭那才真奇怪了呢，不过陈美玲无端地把自己牵扯进这么一件*烦里来，段昱怎么也得整整她，就冷冷地道：“不会就学，你总不会让我这个大男人给你做饭吧！”。


  　　“哦，那我就试着做做吧，你别嫌太难吃就行……”陈美玲表现得出奇地乖巧，小心翼翼地望了段昱一眼可怜兮兮地道，她也听人说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她想要段昱迷上自己，这厨艺上自然也要下下功夫了。


  　　段昱暗暗好笑，挥挥手道：“你能做，我就能吃！”，说完就把陈美玲一个人丢在厨房，自顾自地回到了客厅。


  　　不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响起了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用看段昱也能想象出从没做过家务的陈大小姐手忙脚乱的画面，心里越发好笑，既然陈大小姐在做饭，他自然也得好好韵韵这坐享其成的味了，这个世界上能让陈美玲这位洪门千金心甘情愿地下厨做饭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了。


  　　段昱就打开了客厅里的家庭影院，选了一部最新上映的米国动作片看了起来，这别墅里的家庭影院的音响效果真是没话说，比起电影院也丝毫不差，段昱看得很投入，突然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异响，他马上警觉地跳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这时“滴”地一声轻响，门就开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初次见面

  　　不用我说，大家肯定都猜到了，来的正是洪门的龙头大哥陈国祥，陈国祥是个很谨慎的人，洪门内部势力倾轧，对龙头之位的争夺更是从未停息过，所以陈国祥也早早地为自己准备了后路，这栋别墅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临时避难之所，他之前也专门跟陈美玲交待过，遇到什么事可以先到这处别墅暂时躲避，所以他一听手下说陈美玲逃脱了黑手.党的追杀，就猜到女儿应该是躲到这栋别墅里来了。


  　　在这栋别墅外，陈国祥还专门设置了高科技的电子预警系统，如果是有外人闯入，预警系统就会发出警报，直接传送到陈国祥的手机上，现在陈国祥的手机并没收到警报，所以女儿应该是安全的，陈国祥进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太警惕。


  　　哪知他前脚刚踏入房间，一只铁臂就如闪电般伸了出来，一下子就锁住了他的脖子，跟在他身后的几名手下都吓了一跳，赶紧拔枪，对准了袭击陈国祥的那人。


  　　哪知那人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他们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枪就不见了，全到了那人的手上！那人正是段昱，他还以为是黑手.党追上门了，所以出手十分凌厉，夺枪后直接就把枪口顶到了陈国祥的头上！


  　　陈国祥不愧是洪门的龙头大哥，处变不惊，不慌不忙地道：“有胆你就开枪，你杀了我，我保证你也活不过明天！”。


  　　这时陈美玲兴冲冲地端着个电饭煲从厨房里出来了，“段昱，可以吃饭了！”，看到门口的一幕一下子愣住了，惊道：“爸，你怎么来了？”。


  　　段昱这才知道自己摆了乌龙，连忙放下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来是伯父啊！不好意思，得罪了！……”。


  　　陈国祥先是有些奇怪地瞟了女儿一眼，陈美玲此时的装扮确实有些怪异，穿着睡袍，腰上却系着一块围裙，让陈国祥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面生的年轻人吗？！这就由不得陈国祥不慎重审视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份神秘，会是约翰.考利昂说的女儿身边的贵人吗？那么他出现在女儿身边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呢？

  　　也怪不得陈国祥这么多疑，作为洪门的龙头大哥，对于任何身份不明又意图接近女儿的人肯定是心存警惕的，毕竟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太大了，事实上在女儿众多的追求者当中，绝大多数是冲着他这位洪门的龙头大哥来的。


  　　陈国祥就这么一个女儿，由不得他不紧张，上下打量了段昱一番，段昱的衣服昨晚被陈美玲拿去洗了，此时身上就围了块浴巾，让陈国祥看得直皱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善，“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段昱就有些不舒服了，好歹我也算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你一来就像审犯人一样算怎么回事，就冷冷地回答道：“陈先生，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女儿有什么不良企图，如果你不欢迎我的话，我随时可以离开！”。


  　　“爸！你干嘛啊？！如果不是他，我昨晚就没命了！”陈美玲见陈国祥一来就把段昱给惹恼了，急得直跺脚，一脸娇嗔道。


  　　陈国祥眉头皱得更紧了，女儿显然已经被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给迷得晕头转向，这反而让陈国祥越发警惕了，刚才段昱出手制住他的时候动作迅猛有力，明显是练家子，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一个江湖中人接近自己的女儿，要说没有什么企图他是绝不信的。


  　　既然段昱有可能是江湖中人，陈国祥也是属于那种老派的华夏人，信奉江湖事江湖了的原则，就转头对手下吩咐道：“阿堂，去车上请霍师傅下来……”。


  　　霍振宇也算是陈国祥的一张底牌，在洪门中类似客卿的存在，刚才进来的时候，陈国祥见别墅外的电子预警系统并未被破坏，就让霍振宇留在了车上，而霍振宇也自重身份，能不出手自然是不愿出手的。


  　　打发手下去叫霍振宇，陈国祥自觉多了一分底气，和段昱说话就更不客气了，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约翰.考利昂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为了你连儿子的仇都可以不报了？！”。


  　　“约翰.考利昂？！我不认识他！”段昱皱了皱眉头道，约翰.考利昂和罗伯特他们不同，段泽涛并不希望段昱和他有什么交集，所以段昱出国的时候，段泽涛也没有把自己和约翰.考利昂的关系透露给段昱。


  　　但这话在陈国祥听来却是故意掩饰了，要是约翰.考利昂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刻意让人带话给我呢，虽然按常理说，段昱救了陈美玲，陈国祥是应该感谢段昱的，但是作为洪门的龙头大哥，陈国祥考虑问题自然要复杂些，他担心这是约翰.考利昂玩得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以此让段昱接近自己的女儿，最后将洪门彻底吞并，这样的把戏在黑.社会组织之间是经常发生的。


  　　而段昱也陈国祥质问的语气搞得很不舒服，脸色就不好看了，陈美玲在一旁看得暗暗着急，父亲和段昱初次见面闹僵了，那她今后还怎么和段昱发展下去啊。


  　　这时霍振宇进来了，见到段昱就愣了一下，连忙拱手行礼道：“大侠，原来你也在啊！”。


  　　大侠？陈国祥一下子也愣住了，他也属于老派华人，知道江湖中人称呼是非常有讲究的，尤其以霍振宇的江湖地位，能被他称为大侠的人，那就肯定不是一般人了，连忙惊讶地问道：“霍师傅，你们认识？”。


  　　霍振宇也看出场面有些异常了，陈国祥叫他来是来助拳的，那陈国祥叫他对付的对象该不会是段昱吧？他连忙走到陈国祥身旁，凑到他耳边小声把自己和段昱认识的经过以及他对段昱身份的判断说了出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洪门忠义

  　　听霍振宇讲完他和段昱认识的经过以及他对段昱身份的判断，陈国祥越发吃惊了，霍振宇的身手他是知道的，等闲人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他才会让陈美玲拜霍振宇为师。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武者在帮派争斗中不再起决定性作用，但在老派华人心中，武者的地位还是很超然的，段昱的身手连霍振宇都甘拜下风，这让陈国祥对段昱的怀疑有些动摇了。


  　　陈国祥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对段昱的身份仍有些拿不定主意，霍振宇却是不希望他和段昱起冲突，连忙低声道：“陈先生，会内家功夫的都是世外高人，轻易不入俗世的，只可交好，万万不可为敌啊！”。


  　　以陈国祥对霍振宇的了解，知道他是不会信口开河的，脸色也多云转晴了，对段昱拱拱手哈哈大笑道：“连霍师傅都如此推崇的人，必定是江湖豪杰了，之前老朽有眼不识泰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大侠接近小女是别有用心，大侠救了小女，就是我陈家的恩人，我却以怨报德，实在是大不该，还请大侠海涵！……”。


  　　段昱被陈国祥之前质疑的语气搞得一肚子火，不过这陈国祥还算是坦诚，将之前怀疑段昱的心思也说出来，说明他做人还算是大气的，若他还藏着掖着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段昱只怕当真要拂袖而去了，反倒是他这样直言不讳大大降低了段昱对他的恶感，但心里肯定还是仍有些不舒服的，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陈国祥其实也很尴尬，要他这堂堂的洪门龙头去向一个年纪比他小得多的后辈道歉着实有些为难他了，转头看向同样一脸嗔怒的女儿，看到她手中的电饭煲，眼睛就亮了，走过去接过女儿手中的电饭煲，打开盖子，陶醉地闻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段昱竖起大拇指大笑道：“还是你厉害啊，我可是从没有吃过我女儿做的饭呢！今儿个托你的福，也尝尝我女儿的手艺！哈哈！”。


  　　“爸！”陈美玲顿时满脸羞红，一把夺过陈国祥手中的电饭煲，娇嗔道：“这可不是给你吃的！”。


  　　陈国祥也不恼怒，用手指点了点陈美玲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啊，养女儿养了这么多年，连口饭都换不到啊！”。


  　　段昱暗暗好笑，刚才陈国祥把电饭煲盖一打开，他就闻到一股焦糊味，明显是陈美玲煮饭的时候水放少了，厨艺这东西果然是跟女人的美貌成反比啊，不过这也让他看到了陈国祥这位洪门龙头温情的一面，对他观感又好了一些。


  　　当陈美玲把她炒好的菜端出来的时候，看到几个碟子里盛的几团黑糊糊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陈国祥和段昱再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陈美玲在一旁又羞又怒，脸胀得通红。


  　　让段昱感到惊奇的是，陈国祥居然挽起袖子亲自走进了厨房，没一会儿，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就上桌了，段昱没想到堂堂的洪门龙头居然还会亲自下厨，自是一脸的惊讶。陈国祥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段昱，呵呵笑着解释道：“很奇怪我还会下厨是吧？我如果告诉你我曾经当过厨师你信不信？来，来，先尝尝我的手艺，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哇，好吃！”段昱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陈国祥的手艺简直绝了，比之前段昱在唐人街的饭店里吃到的还好，这让他越发好奇了，“伯父，你真的当过厨师啊？”。


  　　陈国祥呵呵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外面的人都传我洪门富可敌国，不错，当年我洪门先辈远渡重洋来到米国，确实带了不少财货，可是那些钱不是我们个人的，洪门早有规矩，若非公义所需，任何人不得动用一分一毫，除了当年为了帮助中山先生推翻满清政府的统治，建立民主政权，我们动用了那笔钱，后来就再也没有动过了……”。


  　　“不仅不能动那笔钱，而且我们每一个洪门中人每年还要交纳会费，所以我从16岁起，就整整在厨房里干了十年，从学徒干到大厨，后来又开了自己的餐馆……”。


  　　听着陈国祥讲他当年的故事，段昱也是敬意由生，能够守着惊人的财富不动心，自己去艰苦创业，这位洪门龙头还是有他的可敬之处的，特别是陈国祥讲起当年洪门帮助中山先生推翻满清政府，不仅出钱，更是牺牲了大批的洪门帮众，也让段昱感觉热血沸腾，对洪门的印象也大大改观了。


  　　而陈国祥虽然还不清楚段昱到底是什么来路，但看段昱的谈吐举止，也是胸怀坦荡之人，自此彻底放下了戒心，大有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之感。


  　　吃过饭后，陈国祥又邀请段昱去了洪门总堂，在那里段昱看到了许多珍贵的历史记录，有当年中山先生发来的催款电报，还有当年投身革命的洪门志士留下的血书，甚至段昱还看到一张当年一位唐人街女工写下的捐款欠条，欠条金额是10美元……


  　　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也让段昱对洪门有了更全面的认识，洪门不同于纯粹的黑.社会组织，有其忠义的一面，除了当年帮助中山先生推翻满清政府，洪门在团结海外华人，推动唐人街发展壮大等方面也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而洪门的帮众也不全是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分子，有不少也是唐人街的底层群众，比如当年那位写下捐款欠条的华人街女工本身就十分贫困，有心捐款支持革命又拿不出钱来，只能先打欠条，虽然最后这笔10美元的欠款没有兑现，但足见当时的洪门还是很受唐人街底层老百姓拥护和爱戴的。


  　　了解到这些不为人知的历史，段昱也忍不住感慨地道：“这些历史资料太珍贵了，忠义洪门，洪门忠义，洪门不应该被历史所遗忘啊！……”。


  第六百五十章 想招上门女婿

  　　“忠义洪门，洪门忠义”陈国祥也被段昱这番话引起了感慨，反复念叨了几遍，长叹一口气道：“是啊，当年提到我洪门，华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但现在的年轻人知道我洪门的又有几个啊？！……”。


  　　“现在的洪门早已不是当年的洪门了，帮众良莠不齐，多是被金钱迷了眼，不择手段捞黑钱之辈，帮内势力倾杂，为一己私利纷争不断，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洪门忠义啊！就说这次的事情，固然是小女顽劣，不对在先，可要是当年的洪门，又岂会被区区的黑.手党逼迫到这般田地……”。


  　　说到这里，陈国祥痛心疾首地用力捶了捶胸脯道：“我空占这龙头之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洪门江河日下，后继无人，如今只能偏居一隅，苟延残喘，我现在还能勉强支持，就怕我眼睛一闭，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洪门了！……”。


  　　“我实在是愧对洪门先辈啊，眼看着洪门没落到今日这班田地，却是有心无力，今后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我洪门的诸位先辈啊！……”。


  　　陈国祥这番话确是真情流露，说到激动处已是老泪纵横，一旁的陈美玲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般模样，平时陈国祥对她十分溺爱，不想她卷入这残忍的帮派内部斗争，洪门内部事务，从不对她说起，陈国祥这番真情流露的话深深触动了她，也让她对自己过去的顽劣行为感到深深的悔恨，上前握住陈国祥颤抖的手，颤声道：“爹，都是女儿不懂事，给爹添了许多麻烦，我向您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肆意妄为了，您也别太难过了，您虽然没有儿子，可您有我啊，我可以帮您……”。


  　　女儿表现出了出乎意外的懂事，让陈国祥也大感欣慰，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手道：“美玲，你能这么懂事，爸爸很高兴啊，可惜……你终究是个女孩子啊! ……”。


  　　陈美玲一听就急了，猛地一挺胸嗔怒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哪里不如男孩子了，你没听说过巾帼不让须眉吗？！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是这套重男轻女的老观念！……”。


  　　陈国祥笑了起来，像他这种老派华人，要说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那才奇怪呢，呵呵笑道：“美玲，不是爹重男轻女，实在是帮派中事复杂的很，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抛头露面呢，不说你，洪门现在的年轻一辈中，我也找不到一个能接我这龙头之位的人，我这个龙头不好当呢，表面上看很风光，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啊，非有大魄力、大智慧者难当此任啊！若是能找到这么一个人，或许我洪门还有重振雄风，恢复昔日荣光的一天！……”。


  　　陈国祥这番话看似是对陈美玲说的，但他却一直目光灼灼地望着段昱，像陈国祥这样年老成精的人，自然早已看出女儿对段昱的情意，而段昱各方面的条件也让他大为满意，让他不由生起了要招段昱做上门女婿，传自己的衣钵给段昱的心思。


  　　段昱自然也看出了陈国祥的心思，但他却是不可能接受的，且不说他的身份是不可能担任洪门龙头的位置，对于陈美玲的感情他也不可能接受，但他又不想让陈美玲太伤心，沉吟着道：“伯父，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洪门会出现现在的状况，除了历史因素等客观原因，也和现在洪门高层思想过于守旧脱不开干系，洪门有一些老传统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不能与时俱进，开拓进取，转变观念，那洪门还真的有可能会被历史所淘汰，我觉得陈小姐说的很对，时代不同了，我们不能用老思想来对待新问题，洪门是时候改革了！……”。


  　　陈国祥微微一愣，洪门龙头掌管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而陈美玲的美貌也是出了名，不知道多少人垂涎欲滴，而段昱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让陈国祥对段昱的身份越发好奇了，而段昱的话可以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洪门目前最大的问题，让他也大感触动，第一次生起了培养陈美玲，让她来接自己的龙头之位的心思。


  　　一旁的陈美玲却是脸色一黯，她虽然顽劣，其实是很有智慧的，否则也不可能将纽约城这一帮顶级纨绔公子哥玩弄于股掌之间，耍得他们团团转，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占到她便宜的，所以她也听出了段昱的婉拒之意，知道自己对段昱的情意注定是要付之流水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到这里算是有了结果，陈国祥让出了三个堂口给黑.手党，又赔偿了一笔医药费，算是给了约翰.考利昂一个交待，段昱也回到了学校重新过起了自己苦读宅男生活，陈美玲没有再来纠缠段昱，经过上次那次谈话，陈国祥也慢慢开始试着培养陈美玲，将一些洪门事务交给陈美玲处理，而陈美玲也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了治理帮派的才能，不仅将陈国祥交给她处理的帮派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在一些帮内大事上还经常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不仅让陈国祥老怀大慰，在洪门中也树立了一些声望，让别人不再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而小视她。


  　　事情忙了，陈美玲自然也顾不上纠缠段昱了，她对段昱的情意也只是出于对优秀男性的自然好感，时间久了，又被帮派事务分散了精力，自然也慢慢淡了许多。


  　　倒是小麦克常来找段昱，而段昱通过上次的事情找到了和小麦克相处的分寸，对小麦克这样的豪门子弟，要保持适当的友谊，这友谊用好了就是很好的助力，但是又不能走得太近，这也正是段泽涛处理和罗伯特与麦克.洛克菲勒关系的原则，段昱无师自通，很快找到了与之相处的尺度。


  　　所以小麦克来找段昱，段昱也会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偶尔也会应他的邀请，出席一些纽约上流社会的聚会，把握好了这样的尺度，段昱和小麦克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再见范志刚


  　　眨眼又是一年，段昱的国际与公共事务和EMBA课程都已经积满学分，只要提交最后的毕业论文，通过毕业答辩，就能获得国际与公共事务和EMBA的博士双学位，圆满学成回国了。


  　　因此段昱的学业任务也轻松了许多，相比其他同来的学员还在为积满学分而苦恼，他却已经提前完成了学习任务，可以专心准备毕业论文了。


  　　对于毕业论文，段昱并不打算闭门造车，更不可能像其他学员一样从网上抄袭别人的论文，复制粘贴，搞一篇四不像的大杂烩去蒙混过关，他知道要写出一篇优秀的毕业论文，一定要多和社会接触，吸收当今社会的新锐思想，最后形成自己独特的观点和思想，这对自己今后的工作也大有帮助。


  　　所以他一反常态地主动与小麦克接触，让他带自己出席米国精英阶层的各种小型聚会和沙龙，在这些聚会和沙龙上他一般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在倾听别人侃侃而谈，但偶尔也说出一些自己的观点，每次都是语惊四座，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米国精英都是惊讶莫名，再也不敢小视他。


  　　偶尔段昱也会去拜访陈国祥父女，虽然没能把段昱招为上门女婿，陈国祥很是遗憾，但是他对段昱的欣赏却是不减反增，对于段昱的每次来访都十分热情，两人成了忘年交。


  　　陈美玲刚开始对与段昱的相处还会有些尴尬，不过慢慢也摆正了心态，和段昱相处越来越自然，还认了段昱做哥哥，相处十分愉快。


  　　这天段昱从陈国祥家出来，经过唐人街的时候，看到一个流浪汉正沿街翻着垃圾桶，从里面寻找着一些还能利用的垃圾，他找到了一个被人咬了一半的汉堡，立刻欣喜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显然已经饿得不行了。


  　　段昱看这流浪汉的背影很是眼熟，有点像他在呼鄂斯尔时处处和他不对付的市长范志刚，不过他又不敢确认，范志刚潜逃海外后就一直没有音讯，段昱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当市长的时候。


  　　那个时候范志刚虽然被段昱压得死死的，但是他身材魁梧，十分注重形象，无论什么都是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很有市长气派，但眼前的这个流浪汉却是佝偻着背，头发花白，如果不是背影确实很像，段昱很难把他和范志刚联系起来。


  　　“范志刚？！”段昱有些不敢确认地试探着从背后叫了一声。


  　　就见那流浪汉身躯猛地一抖，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这人是范志刚无疑了！段昱犹豫了一下， 还是追了上去。


  　　要论速度，范志刚自然是不可能跑得过段昱的，加上他慌不择路，很快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再一回头，来路已经被段昱堵住了。


  　　看到来人是段昱，范志刚也愣了一下，眼神十分复杂，有慌乱，有怨恨，也有羞愧，脸色快速变幻着，过了一会儿居然主动伸出了双手，叹了一口气道：“是你啊！你是来抓我的吧，那就来吧，带手铐没有？把我铐上吧，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段昱望着眼前的范志刚也是感慨万分，眼前的范志刚和他印象中的范志刚完全不是一个人了，衣衫褴褛，满脸菜色，嘴角还留着汉堡的屑子，显然潜逃国外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


  　　段泽涛担任中纪委书记以来，推出了“打虎、拍蝇、猎狐”三大反腐计划，打虎就是指查处党内的贪腐高官，拍蝇是指查处基层的腐败分子，杜绝雁过拔毛式腐败，猎狐则是针对那些潜逃海外的腐败官员。


  　　这三大反腐计划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真正做到了反腐无死角，特别是猎狐计划彻底绝了贪腐官员一逃了之的侥幸心理，在外交手段、出国抓捕，心理攻势等多重措施的推动下，一大批潜逃海外的贪腐官员被引渡回国接受法律的制裁，也大大震慑了那些之前还怀有侥幸心理的贪官。


  　　范志刚作为曾经的呼鄂斯尔市长，自然也是上了猎狐计划的海外追逃名单的，本来段昱的确是想抓住范志刚让有关部门把他引渡回国接受法律的制裁的，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有些不忍了，说起来范志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固然是他罪有应得，但也有段昱过于强势的原因，范志刚潜逃以后，他的罪行也自然暴露了，贪腐金额并不是特别巨大，虽然有一些违法违纪行为，但如果走正常司法程序的话，判刑应该也不会超过十年。


  　　另外段昱心里也有些疑惑，范志刚贪腐金额虽然并不是特别巨大，但是几百万还是有的，又何至于搞得如此狼狈呢，就放缓语气道：“志刚同志，我不是来抓你的，抓你是纪检和司法部门的事，我只是看背影有点像你，所以追过来看看，毕竟共事一场嘛，我看你好像很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吃顿饭……”。


  　　范志刚犹豫了一下，他还有些放不下心结，不过刚才段昱叫他志刚同志，也是主动向他表达善意，是表示对过去的事没有介怀，所以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段昱带着范志刚来到唐人街的一处中餐馆，段昱猜到范志刚肯定是几天没吃饭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从垃圾桶里捡到一个被人吃过的汉堡都如此欣喜，所以特意点了一桌子菜。


  　　开始范志刚还有些矜持，有些拉不下面子，不过他望着桌上的美食两眼放光，喉结不停上下颤抖吞咽口水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段昱微微一笑道：“志刚同志，吃吧，别跟我客气，我们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人嘛……”。


  　　范志刚就再也端不住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他的确是饿狠了，一大桌子菜居然被他一个人干完了，这风卷残云的动作把段昱都给看呆了。


  　　段昱看得暗暗摇头，见范志刚吃得直打饱嗝，肚子都胀得溜圆了，可眼睛还望着桌上的剩菜，就招呼服务员过来把剩菜打包，让范志刚带回去，这才问道：“志刚同志，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第六百五十二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没想这随口一问却把范志刚的眼泪问出来了，开始还只是默默垂泪，最后却是涕泪惧下，变成了嚎啕大哭，搞得餐馆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朝这边不停地侧目而视。


  　　段昱也有些愕然，从桌上的餐巾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劝慰道：“志刚同志，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范志刚接过餐巾纸擦了一下鼻涕眼泪，他这些年逃亡海外，过着老鼠一样的生活，根本不敢跟外人接触，语言又不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着实憋坏了，连带对段昱的怨恨之心都消散了许多，长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悔不该当初啊！……”。


  　　原来范志刚当初匆忙潜逃，能够带走的钱并不多，也就一百万左右，另外还带了几根金条，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坐飞机逃往海外肯定会被抓住，所以他选择了先逃到离南云省比较近的南越国，然后在南越找专门偷渡人口去往米国的“蛇头”转道米国。


  　　但是那些凶狠狡诈的“蛇头”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看出了范志刚的身份，对于这种潜逃海外的华夏贪腐官员，他们自然没有什么顾忌之心，把范志刚身上的钱财敲了个精光，总算他们还有些良心，最后还是让范志刚上了他们的偷渡船。


  　　没有经历过偷渡的人是很难想象偷渡是多么悲惨的，为了应付各国海警的盘查，偷渡的人是根本不能露面的，几百号人像猪仔一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底舱了，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至于吃喝问题，“蛇头”们高兴了会扔一些变质的面包和淡水下来，不高兴可能就一连几天都没有食物扔下来，为了生存下来，范志刚甚至喝过自己的尿。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那些“蛇头”，那些“蛇头”常年在海上漂，一漂就是好几个月，心理都有些变态了，无聊的时候就会拿这些偷渡的“猪仔”来折磨寻开心，如果是女的，多半逃不了被奸.污的下场，就算是男的，也难以幸免，“蛇头”会拿你当沙袋打寻刺激，有时“蛇头”还会抽海水用高压水枪从上面冲洗他们，美其名曰给他们洗澡，但那相信没人愿意洗这样的澡。


  　　再有就是疾病，大家可以想象，几百号人挤在一个狭小不通风不见阳光的空间里，几个月不洗澡，空气里全是屎尿的臭味，想不得病都不可能，身体好的或许能抗住，身体差的可能就死在船舱里了，而“蛇头”通常处理的办法就是将尸体直接对海里一扔，范志刚他们那条船两百多个偷渡客，最终到达米国的连一半都不到。


  　　这段经历是范志刚永远不愿再提起的噩梦，所以只是一语带过，但哪怕只是想起，他都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但不管怎么说，范志刚还算幸运的，路上没有遇到海盗，也没有遇到风暴，最终到了米国。


  　　但到了米国并不代表到了天堂，范志刚没有合法身份，语言又不通，加上一直养尊处优，没有一技之长，到了米国也不可能找到工作，人家不可能请你一个国际逃犯来当市长吧，所以只能靠捡垃圾为生，风餐露宿，过着流浪汉的生活。


  　　听完范志刚的经历，段昱也是唏嘘不已，应该说范志刚的经历并不独特，很多潜逃海外的贪腐官员都经历过这样非人的经历，“猎狐”计划开展以来，除了部分罪行特别恶劣的潜逃官员是国家通过外交手段或者派人出国抓逃引渡回国接受审判的，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海外过不下去了，主动向国家自首回国的。


  　　段昱瞟一眼悔恨不已的范志刚道：“志刚同志，虽然我们之前因为工作有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因公，如果你能听我一句劝，我劝你还是向国家自首回国吧，浪子回头金不换，祖国是不会抛弃你们这些回头浪子的……”。


  　　范志刚还是有些犹豫，他在国外是过得很惨，可好歹没人知道，要是自首回国，他那些过去朋友还有亲人会怎样看待他呢，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或许这就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段昱也就没有再劝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推到范志刚面前，淡淡地道：“志刚同志，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段昱就转身离开了，范志刚定定地望着段昱的背影，嘴唇嚅动了几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从餐馆出来，段昱就没有再去想范志刚了，范志刚对他来说只是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偶然的相遇后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他还要赶回学校去，虽然学校对他们这些华夏外派来学习的学员管理并不严，但除了那次救陈美玲的那个晚上，他从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经历。


  　　段昱快步走着，经过大街旁一个小巷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两名穿着黑西装，带着耳麦和墨镜的米国男子守在巷口，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路人，这几名米国男子的装扮和当初段昱在学校时察觉到的那些在暗中监视他们这些华夏外派学员的米国男子很像，但这几名米国男子肯定不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在学校表现得实在太宅了，所以那些米国男子已经放弃了对他的监控。


  　　但段昱知道那些米国男子肯定是来自米国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而眼前这两人估计也和那些米国男子是同一类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段昱就放缓了脚步，好奇地看了几眼。


  　　那两名米国男子警惕地望了段昱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扬了一下，低声厉喝道：“FBI办案，快走开！”。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FBI！那么那些监控自己的米国男子应该也是FBI了，看来自己之前的小心谨慎是没错的了。


  　　（PS：这几章可能读者会觉得有些平淡，一本书不可能每章都是*，平淡是为了*做铺垫，*马上来了，请大家耐心看下去！）


  第六百五十三章 江不悔还是那个江不悔

  　　FBI作为米国的安全部门，权力很大，没有必要，段昱也自然不想招惹他们，所以他装作不在意地咕哝了一句，“FBI了不起啊，我又没触犯法律。”，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这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段昱顿了一下，还是准备离开，毕竟能让FBI介入的案子肯定不会是寻常案子，有枪声也正常，他也不想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不过就在段昱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尖厉的女声，“动枪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下枪，姑奶奶和你们单挑！”。


  　　听到这个声音，段昱身体就猛的一颤，像被雷击一样定住了，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正是他苦寻多年，毫无音讯的江不悔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江不悔怎么会招惹上FBI，但是段昱既然听到她的声音，自然就不可能再离开了，他强压心中的激动和担忧，先是假装系鞋带，蹲下身子，警惕地左右看了一下，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有几个行人，见到那两名FBI的装扮也知道不好惹，远远地就绕道走了，看都不敢往这边看。


  　　而那两名FBI探员见段昱磨磨蹭蹭不肯离开，也警惕起来，连枪都拔出来了，一名探员凶神恶煞地厉声道：“你为什么还不离开？！把你的身份证件拿出来，接受调查！”。


  　　他话音没落，段昱已经发难了，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名FBI探员根本来不及反应，段昱的铁掌已经如闪电般劈在他们的脖子上，因为担心江不悔，段昱这次出手却是没有留情，那两名FBI探员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晕过去了，不等他们的身子落地，段昱就已经双手揽住了他们软下来的身躯，然后身形一闪，隐入了巷子内。


  　　段昱的行动非常快，就算这时有路人正好看向这边，也只会觉得眼睛一花，人就不见了，除非是好奇心爆棚，否则不可能会过来一探究竟，而段昱的运气也确实不错，他出手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然不会暴露了。


  　　纽约的街道布局是方格型的，所以段昱虽然听到江不悔的声音，但实际上江不悔并不在这条巷子里，而是在与这条巷子垂直相交的另一条小巷子里。


  　　段昱提着那两名FBI探员的身体却毫不费力，循着江不悔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形几闪几闪，就到了江不悔所在的那一条巷子口了，因为不知道巷子里的情况，段昱虽然心情激荡，但并没有莽撞行事，把那两名FBI探员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躲在墙角，悄无声息地探讨向巷内看去。


  　　然后段昱就看到江不悔了！江不悔还是那个江不悔，虽然她面前足足有五六名拿着手枪的FBI探员如临大敌地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她却毫不畏惧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几名FBI探员破口大骂，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她骂的是国语，那几名FBI探员也听不懂，面面相觑的同时也只能用英语一遍一遍地无谓地喊着，“不许动！不关你的事，我们只抓爱德华！”。


  　　而在江不悔的脚边还躺着几名一动不动的FBI探员，估计是被江不悔给打晕过去了，在江不悔身后的墙脚还一名戴眼镜的米国男子，缩成一团，身子在瑟瑟发抖，显然十分恐惧，估计就是那几名FBI探员口中的爱德华了。


  　　看到江不悔暂时没有事，段昱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几声枪响估计是那几名FBI探员见不能制服江不悔，鸣枪示警，毕竟FBI再怎么权势熏天，也不能随意杀人的，尤其是在已经基本控制局面的情况下。


  　　段昱悬着的心还只放下了一半，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FBI探员枪走火，击中了江不悔，那段昱就真要悔恨终身了，可是那几名FBI探员离段昱足有上百米的距离，即便是以段昱的身手，也没有把握一下子越过这么远的距离，制服这么多手持武器的FBI探员，那该怎么办呢？


  　　机智如段昱也有些抓瞎了，皱了皱眉头，突然发现脚下那两名被他打晕的FBI探员中有一人发型和身材都和他有些相似，眼睛就亮了，快速地把那人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这样别人粗看过来，一时间也难发现他是假冒的了。


  　　段昱戴上那名FBI探员的墨镜，然后迈着轻盈的脚步低着头从容地向那几名用枪指着江不悔的FBI探员走了过去，那几名用枪指着江不悔的FBI探员此时也是神经高度紧张，江不悔虽然身材娇小，身手却是不差，刚才他们上十人围攻她，硬是没能把她制服，反而被她打晕了几名同伴，不得已才鸣枪示警，把江不悔给镇住。


  　　而段昱的脚步也很轻盈，声音几不可闻，所以他们也没能察觉到段昱的到来，直到段昱走近他们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的时候，其中一人才听到他的脚步声，微微回头看了一下，因为段昱和他的同伴身形、发型都很相似，又戴着墨镜，低着头，所以那人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段昱是假冒的，皱了皱眉头厉声道：“杰克，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和布兰德在巷口守着，别让闲杂人等过来影响我们办案的吗？！”。


  　　段昱却并没有答话，反而加快了脚步，这时那人自然发现不对了，猛地调转枪口，厉喝道：“你不是杰克！你是什么人？！立刻站住，否则我要开枪了！”。


  　　但这时已经迟了，就见段昱猛地一蹬地，一个白鹤展翅，一窜就来到了那人面前，不等那人反应，就一脚踹飞了那人手中的枪，接着一掌劈在他脖子上，将他打晕过去。


  　　这时其他那几名后知后觉的FBI探员才慌乱地调转枪口，准备瞄准段昱开枪，但是已经欺身近前的段昱哪里可能给他们开枪的机会，整个人如旋风般地左突右闪，只是一眨眼功夫，就把剩余的这几名FBI探员全给打晕过去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江不悔，你给我站住！

  　　江不悔骂得正起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段昱会出现在这里，而段昱出手又快，眼睛里只看到一道残影，那几名FBI探员就被打倒了，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段昱，而段昱表现出来的身手比她强多了，又不知道是敌是友，身子往后一撤，摆了个预防进攻的手势，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段昱摆平了危机，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见江不悔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暗好笑，有心戏弄她一下，把墨镜往鼻梁下一拉，朝她咧嘴一笑道：“你看看我是谁？！哈哈！”。


  　　江不悔看到段昱，小嘴张成了“0”型，身子猛地一颤，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喜表情，眼睛里顿时有了雾气， 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段昱快速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了自己对江老爷子的承诺，脸色一黯，居然猛地一转头，拔腿就跑！

  　　自从李梦雪离开后，段昱就一直在反思自己，为什么在感情上自己会搞得如此狼狈，既伤了自己，也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江不悔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自己，李梦雪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自己，后来他想明白了正是他在情感上的优柔寡断，使得这两段感情都没能有个好结果，无论是李梦雪还是江不悔，都是他无法割舍的，所以他最后做了一个决定，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他最好的选择，既然他自己无法做出选择，那就让老天来帮他做选择吧，如果命运能让他再次遇到这两个让他同样难以割舍的女人，那么不管先遇见谁，他都再也不会放手了。


  　　段昱无数次地设想过要是自己再次遇到江不悔的情形，却没想到江不悔见了他居然会调头就跑，一下子也愣住了，等他醒过神来，江不悔已经跑到了巷尾，这片区域小巷子特别多，四通八达，江不悔只要拐进另一条小巷子，段昱要想再追到她可就难了。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苦寻觅了这么久的心爱女人又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吗？！不！段昱只觉心中一股热气一涌，猛地一吼道：“江不悔，你给站住！”。


  　　此时的江不悔何尝不是心如刀割，这些年她没有一刻忘记过段昱，哪怕是在睡梦中，这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也永远是她梦中男主角，她也和《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一样，会在梦中梦见她的男主角会在她最危急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她！


  　　但是此时段昱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江老爷子的态度如此坚决，她就算见到段昱又能怎么样呢，江老爷子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的爱情也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甚至有可能会因此影响段昱的仕途，她宁愿自己受伤害，也不愿意毁了段昱的前程，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只能见了段昱调头就跑！

  　　江不悔一边跑，一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本来她只要再往旁边的巷子一拐，就可以彻底甩掉段昱了，但段昱这饱含深情的一吼，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转身，娇躯颤抖着，只能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不悔，你知道我这些年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当年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像个傻瓜一样在中南.海门外站了三天，就想等你出来，可是我没有等到你……”。


  　　“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或许你只是当我是个傻小子，觉得逗着我好玩才跟我在一起，但我还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我就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要走？你让我傻也傻个明白！我不管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就想找到你，对你说一声，我爱你！”段昱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吼了出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爱你！这是段昱第一次对江不悔说出这三个字，这个三个字如同闪电般彻底击破了江不悔强自在心里筑起的篱笆，让她再也无法逃避，猛地转过身，泪流满面地用同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吼道：“不！我从没有当你是傻小子，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你更优秀！当年我离开你有我得已的原因，但我从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你！”。


  　　终于从江不悔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段昱感觉心都要欢喜得炸开了，用力一挥手大喊道：“这就足够了！我不管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江不悔不敢去面对的吗？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我向你保证，今后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听着段昱这饱含深情又霸气异常的表白，江不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是啊，我江不悔是谁啊，是四九城里人人敬畏的小魔女啊，有什么是我不敢去面对的呢！更何况还有爱郎陪着一起面对，段昱是如此优秀，有什么难题能难倒他呢！

  　　想到这里，江不悔彻底解开了心结，虽然还在流着泪，这泪水却变成了欢乐的泪水，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直蹦脚！（这里大家可以脑补一下，《喜剧之王》中周星驰对张柏芝说出‘我养你啊’四个字时，张柏芝又哭又笑的画面。）

  　　几乎是同时，段昱和江不悔都猛地向对方冲了过去，两人紧紧地拥抱了在一起，段昱给了江不悔一个法式长吻，江不悔也猛烈地回应着，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了，两人都已经忘记了身边一切，完全沉浸在爱河当中。


  　　而之前缩在墙角恐惧得瑟瑟发抖的爱德华，也被这一连串的变化给搞蒙了，虽然语言不通，他不知道段昱和江不悔说的什么，但此时也被这对深爱的情侣所感动了，居然忘记了恐惧，用力地鼓起掌来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惊天大秘密


  　　掌声将沉浸在爱河中段昱和江不悔拉回了现实，段昱这才想起旁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呢，指着爱德华对江不悔问道：“不悔，这人谁啊？”。


  　　江不悔此时一颗芳心牢牢系在段昱身上，妙目一直深情地望着段昱，半刻也不愿挪开，段昱问她爱华德的身份，她却眼睛都没瞟爱德华一下，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道：“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段昱愣了一下，苦笑道：“哎哟，我说我滴个江大小姐，你这心也太大了吧，就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你居然就和这么多FBI密探干上了，这下麻烦大了，我们把这么多FBI密探全干趴下，怎么办啊？！”。


  　　江不悔却浑不在意，娇笑道：“我看他们这么多人追他一个，我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不会是怕了吧，刚才是谁说不管什么事都要和我一起面对来着？……”。


  　　段昱自然知道江不悔是在跟他开玩笑，摇摇头苦笑道：“我也没说不跟你一起面对啊，反正人也打了，还能怎么滴，赶紧跑吧，难道还留在这里等人来抓啊！”。


  　　江不悔现在只要能和段昱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她如小鸟依人般紧紧依偎着段昱，点点头道：“我听你的！”，两人说着就准备离开。


  　　这下那爱德华傻眼了，他被FBI追捕，他本就是FBI的工作人员，自然知道要逃脱FBI的追捕有多难，除非不露踪迹，否则只要被FBI盯上，就绝无幸理，本来他已经彻底绝望了，没想到江不悔突然出现救了他，而段昱的出现更是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这人就是这样，本来已经绝望了，突然看到一线生机之后自然就再怎么也肯放弃了，所以爱德华连忙站起来，急忙道：“你们好，我叫爱德华.斯诺得，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我看得出你们是好人，请你们帮帮我吧！……”。


  　　段昱虽然心地善良，但并不是滥好人，这爱德华被这么多FBI探员追捕，肯定麻烦不小，他还没有爱心泛滥到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去得罪FBI这样势力强大的国家机器，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他连忙打断了爱德华的话，摆摆手道：“打住！爱德华先生是吧，我们之前救了你，但不代表我们有能力一直保护你，我也不需要你感谢，只要你别再跟着我们就行了，对于你的要求，我只能说爱莫能助了！抱歉！……”。


  　　说完段昱就不再理会爱德华，搂着江不悔准备离开，那爱德华知道段昱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咬了咬牙追了上去，压低嗓门道：“你们是华夏人吧，我是FBI的技术分析员，我手上有很重要的情报，那些FBI探员就是为了这些情报泄露才来追捕我的，如果我被他们抓到，我就彻底完了，我掌握的这些情报中有不少牵涉到你们华夏国，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段昱就停住了脚步，作为一名华夏人，而且是党的高级干部，对任何涉及国家利益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关心，尤其看那些FBI密探追捕爱德华的阵势，他所掌握的情报只怕还不一般。


  　　不过表面上段昱并没有表现得多激动，要是让爱德华觉得自己奇货可居，跟段昱讨价还价，主动权就到爱德华手里了，所以他瞟了爱德华一眼，淡淡地道：“哦，那你说说看，你手里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爱德华这时反倒犹豫起来了，他非常清楚自己手中的情报一旦曝光会产生怎样的轰动效应，也意味着他完全走到了米国的对面，说是叛国也不为过，这一步一旦迈出，他很可能就只能一辈子逃亡海外了。


  　　段昱又瞟了爱德华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我还不想惹麻烦上身呢，你就继续留着你的情报吧，我们各走各路……”，说完作势又准备离开。


  　　这下爱德华更急了，他是非常清楚FBI是怎样处理泄密的工作人员的，要是真让他们抓回去，自己很可能就要无声无息地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咬了咬牙道：“不是我不愿意说，‘spider’计划十分庞大，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spider？！蜘蛛计划？！”段昱眉毛一扬，米国喜欢用一些动物的名字来做一些绝密计划的代号，只听这个名字就能猜到这个计划的重要性了。


  　　“对，蜘蛛计划的正式名号为‘US-911XN’，是FBI和NSA（米国国家安全局的简称）联合启动的一个绝密计划，也是自911事件以后米国政府启动的最庞大的一个计划，其保密等级非常高，我也是一时好奇，通过技术手段入侵到了FBI内网系统，破解权限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个计划存在……”爱德华也豁出去了。


  　　“哦！那这个计划的核心内容是什么呢？”段昱心里一跳，能够出动FBI和NSA这两大米国最神秘的情报机构，保密等级又如此之高的计划肯定是非同小可了。


  　　“蜘蛛计划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庞大的秘密监控项目，通过进入米国网际网路公司的中心服务器里挖掘数据、收集情报，并对即时通信和既存资料进行深度的监听，同时米国还通过其设在国外的使馆和外交机构对其感兴趣的目标进行即时监听，许可的监听对象包括任何在米国以外地区使用参与计划公司服务的客户，或是任何与国外人士通信的米国公民……”


  　　“通过这个计划米国政府可以对米国公民及国外使用其计划公司服务的任何人的电邮、即时消息、视频、照片、存储数据、语音聊天、社交网络资料等进行监控。除了FBI和NSA，米国9家国际网络巨头皆参与其中,这是对人权赤果果的践踏，所以我哪怕是死，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爱德华气愤地挥着手道。


  　　爱德华属于那种技术宅男，平时就喜欢钻研黑客技术，他最开始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用黑客技术潜入FBI内网，并破解了权限，没想到却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第六百五十六章 敏感问题

  　　米国人的思想向来是推崇言论自由，推崇人权的，所以米国宪法修正案赋予了米国公民合法持枪的权利，以防止专制和暴政，捍卫人权和自由，这正是米国政府一贯所标榜的，爱德华就是一个拥有这样思想的典型的米国人，所以当他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十分愤慨，马上将这一绝密计划的内容拷贝了下来。


  　　不过做完这一切，当泛滥的正义感开始退却，爱德华才感到了后怕，他深深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个绝密计划丝毫不亚于一枚超级核弹，一旦曝光谁也无法估量其将产生的严重后果，而一旦被FBI查到这是他所为，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所以他马上递交了休假申请，准备趁FBI还没发现前跑路。


  　　没想到FBI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快，很快发现了内网被人入侵，蜘蛛计划已经泄密，并很快将嫌疑目标锁定到了他身上，爱德华甚至还没来得及准备跑路的行李，就被FBI密探盯上了。


  　　爱德华毕竟在FBI工作多年，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安全了，什么也没有带，假装出门购物，想甩掉盯上他FBI密探，可是那些FBI密探又岂是那么好甩掉的，他们发现爱德华已经有所察觉的时候，就立刻启动了强行抓捕方案，要不是江不悔突然出来搅局，这个惊天大秘密恐怕就要石沉大海了。


  　　段昱听完爱德华的话也被深深震惊了，虽然之前已经猜到爱德华所说的情报非同小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惊人，这个计划一旦曝光，其将造成的国际影响和后果谁都无法预测，至少不亚于一枚超级核弹爆炸。


  　　要知道米国这九大国际网络巨头的服务对象几乎覆盖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其所蕴含的信息量大到无法想象，这就好比米国织起了一张监听大网，将自己的触角覆盖到了全世界，不知有多少国家的国家机密就这样被米国窃取，同时段昱还敏感地注意到，爱德华提到蜘蛛计划的许可的监听对象包括任何在米国以外地区使用参与计划公司服务的客户，那是不是说明哪怕是米国的盟友国也同样在他们的监听范围呢？！

  　　那么接下来如何处理这件事就必须非常慎重了，因为这很可能将演变一场国际大事件，不仅将影响华夏与米国的国际关系，更会对现有的国际格局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段昱可以不考虑自己的个人安危，却不得不考虑这件事将对祖国造成怎样的影响。


  　　这就相当考验段昱的政治智慧了，这样的国际大事件哪怕对一国领导人来说处理起来都是相当棘手的，因为这件事实在太敏感了，一个处理不好，稍有差池，其造成的后果都将完全不同。


  　　段昱的第一想法是马上将这件事向上级汇报，但是转念一想又发现不太好，因为一旦国家介入，这件事就变成国际纠纷了，其将造成的后果也将严重得多。


  　　这是段昱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国际难题，他一直在地方工作，没有任何的外交经验，要处理这样棘手的国际难题的确有些难为他了，所以机智如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爱德华眼巴巴地望着段昱，现在他只能抓住段昱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见他眉头紧皱，脸上阴晴不定，自然担心他不肯帮自己，连忙道：“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个绝密计划，FBI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爱德华之所以把这个惊天大秘密透露给段昱，打的正是拖段昱一起下水的主意，这样段昱就算想不管他都不行了。


  　　爱德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段昱，是啊，既然自己得悉了这个惊天大秘密，要想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了，当务之急还是趁FBI还没找到他们之前，把爱德华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来考虑后续的事情。


  　　但是这里毕竟是米国，要想在FBI的眼皮底下把爱德华转移走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靠段昱个人的力量肯定是做不到的，那么该找谁帮忙呢？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虽然和段泽涛私交很好，但是这件事却是绝不能找他们的，否则他们肯定转背就把段昱卖了，段昱在米国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段昱很快就有了主意——找洪门帮忙！

  　　段昱才刚离开陈国祥家不久，所以见到段昱这么快又回转，身后还带着一个华夏美女还有一个米国人时，陈国祥也感到很意外，眉毛不易察觉地抖了几下，不过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笑道：“贤侄你平日难得登门，今天却去而复返，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而他身后的陈美玲注意力则更多地放在了江不悔身上，江不悔的手一直挽在段昱的胳膊上，显然关系很亲密，虽然陈美玲对段昱的感情已经淡化了许多，但是见他和别的女人这样亲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江不悔显然也察觉到了陈美玲的异样，手在段昱腰间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咬牙切齿地小声道：“老实交代，那个美女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段昱此时哪有心思来理会这种女人之间互吃干醋的事啊，对江不悔小声说了句：“不悔，别闹！”，就朝陈国祥开门见山道：“伯父，你果然是神机妙算，我确实是遇到一件难事，来找您帮忙了……”。


  　　说着又指着爱德华介绍道：“这是我一个米国朋友-——爱德华先生，他现在有*烦，FBI正在找他，我想请伯父帮我把他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陈国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洪门虽然财雄势大，但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和FBI这样强大的国家机器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他虽然很欣赏的段昱，但也不可能为了段昱，去冒与FBI做对的风险，尤其他之前已经对段昱的身份做了调查，知道他是华夏派来米国学习的政府官员，而段昱平时也没有什么米国朋友，那么这个爱德华的身份就十分可疑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机会还是风险？


  　　所以不等段昱把话说完，陈国祥就婉拒道：“贤侄，按说你找我帮忙是看得起我洪门，可你也知道我洪门势力大不如前了，非法偷渡的生意早就不碰了，你这个忙我只怕是爱莫能助啊！……”。


  　　段昱也知道，像陈国祥这样年老成精的人物，你要是跟他藏着掖着，是不可能瞒过他的，只有坦诚相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就开诚布公地道：“伯父，我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些为难您了，我也不瞒您，这位爱德华先生曾经是FBI的技术主管，他掌握了一个FBI的绝密计划，这个绝密计划对于我们华夏国来说也非常重要，涉及到国家机密，就请恕我不对您详说了，所以我请您帮的这个忙，不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国家……”。


  　　陈国祥虽然已经猜到事情只怕不简单，却没想到牵扯这么大，也吓了一大跳，心中越发犹豫了，如果爱德华只是一个触犯了米国法律的普通罪犯，以洪门的势力，他要帮爱德华跑路或许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但是其中还牵扯到国家机密，他就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了，搞不好整个洪门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段昱自然看出了陈国祥的犹豫，继续坦诚道：“伯父，我知道这件事风险很大，我们认识也不久，这样的要求的确是很冒昧，我之所以来找您，是因为我知道洪门向来忠义，虽居海外，却始终没有忘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宗旨，当年帮助中山先生推翻满清政府，建立民主政权，洪门功不可没！这件事对国家有怎样的意义，我相信以伯父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段昱的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陈国祥的神经，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让洪门恢复昔日的荣光，而洪门最辉煌的时候，无疑就当年帮助中山先生推翻满清政府建立民主政权的时候，当年洪门帮助中山先生，固然牺牲很大，但收获的却更多，不仅让洪门在华人中树立了极高的声望，更获得强大的政治影响力，而现在的洪门之所以会日渐没落，固然有其内部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因为现在是和平时期，其政治影响力已经丧失，逐步脱离了主流社会，可以说是必然的，而眼前或许就是一个洪门重回主流社会，获取其政治影响力的最好机会！

  　　当然机会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一旦米国政府察觉洪门参与了这件事，必然会对洪门进行打压和清洗，那就当真是灭顶之灾了，所以陈国祥依然十分犹豫，左右为难。


  　　这时一旁的陈美玲说话了，现在的陈美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顽劣只知道耍大小姐脾气的陈美玲了，处理洪门内部事务早已是得心应手，而聪明的她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给洪门带来的机遇，立刻道：“爸，我觉的段昱说得很对，我洪门的宗旨是忠义为先，身为华夏子孙，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忘记祖国，祖国有需要的时候，自当出力，当然风险肯定是有的，不过只要我们小心些，把事情做得隐秘些，未必就不能瞒天过海，而且段昱还曾经救过我，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帮他这个忙！……”。


  　　陈国祥有些吃惊地望着女儿，这段时间他刻意培养女儿，让她参与帮内事务，而陈美玲的表现也让他很满意，让他对陈美玲的意见不再轻视，但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却让他始终下不了决心让陈美玲来接任洪门龙头之位，没想到在这件事上，陈美玲却表现出了比他更强的魄力和决断，这也让陈国祥做了最后的决定，让陈美玲来接自己的班！

  　　想到这里，陈国祥不再犹豫，用力一拍大腿，猛地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好！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我就陪你们这些年轻人赌一把，玩把大的！……”。


  　　说着陈国祥又瞟了喜出望外的段昱一眼，呵呵笑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件事我会亲自安排，不过贤侄你可想好了，要把这么爱德华先生转移到什么地方去？……”。


  　　陈国祥考虑问题还是很周密的，米国的国际影响力相当大，能够逃脱FBI追捕的安全地并不多，而这件事非常敏感，暂时不宜由国家介入，所以具体将爱德华转移到哪里去就非常有讲究了。


  　　把爱德华转移到大陆去肯定是不行的，那就等于坐实了这件事是华夏在介入，很可能导致华夏与米国的国际关系彻底破裂，结果只会是得不偿失，而把爱德华转移到其他不受米国势力影响的国家，则等于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白白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好在这个问题，来的路上段昱就已经有所考虑了，所以立刻果断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去香港！”。


  　　陈国祥一听眼睛就亮了，香港虽然也是华夏领土的一部分，但是香港享有高度自治权，而且香港作为国际自由大都市，其国际影响辐射能力也是很大的，无疑是爱德华目前最适合转移去的安全地点！


  　　这也让陈国祥对段昱越发欣赏，能够遇到这样的大事毫不慌乱，思维清楚，早已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足见段昱处事的能力和魄力，而他之前对段昱的调查，也让他知道了段昱的身份，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仅是这一点，陈国祥就觉得自己押对宝了，大笑道：“好，事不宜迟，最好马上就走，迟了，我怕FBI就把所有出路都封死了，那帮鹰犬，鼻子可灵着呢！……”。


  　　段昱准备让江不悔跟着爱德华一起去香港，江不悔好不容易才跟段昱见了面，自然十分不舍，段昱只能耐心劝慰道：“不悔，我也舍不得你走啊，可是你之前跟那些FBI密探照了面，要是留下来可能会有危险，而且这个爱德华也不简单，没个自己人盯着他我也不放心啊，你到香港以后马上秘密联系一下有关部门，把这件事向国家汇报……我最多还有三个月就能完成学业回国了，到时候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再也不离开你！”。


  第六百五十八章 史密斯


  　　江不悔也是知道轻重的，也就没有再纠缠，点头答应了。洪门虽然势力不如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安排一个人偷渡还是很容易的，效率也高得出奇，不到半个小时，陈国祥就调来了一条偷渡船，为了保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出面安排的，除了陈美玲连他身边最亲信的人都不知道爱德华的身份。


  　　而且上船的时候爱德华还特意蒙上了脸，戴上了墨镜，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陈国祥又安排了几个信得过办事又得力的手下上船护送，香港那边也安排好了人接应，基本不可能出什么意外了。


  　　送走爱德华和江不悔，段昱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件事后续还会怎么发展，连他也无法预测了。


  　　也幸亏段昱他们动作够快，就在爱德华他们乘坐的船离开后不久，FBI就出动了，不仅封锁了所有的港口，在机场等主要交通枢纽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盯守，更展开了全城大搜索。


  　　对于FBI这亡羊补牢的举动，段昱也就只能付之一笑了，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重新回到学校，继续专心准备他的毕业论文。


  　　不过FBI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他们还是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段昱，不过因为那天段昱对那些FBI密探动手的时候动作很快，又戴了墨镜，他们根本没看清段昱的脸就被打晕了，所以也无法确认段昱就是打晕他们的人。


  　　而且段昱的身份也很敏感，是华夏外派来学习的高级官员，FBI用来对付普通人的那些手段都不好用在他的身上，要不然就会引发外交纠纷了。


  　　当然以FBI的办事风格，只要有一丝嫌疑就不可能放过，所以他们最终还是找上了段昱，这天段昱刚才图书馆查阅资料出来，就有几名穿黑西装戴着耳麦的米国男子拦住了他，趾高气扬地一扬证件道：“FBI，有件事需要你协助调查，请你跟我们走！”。


  　　段昱自然不会吃他们这一套，不慌不忙地冷静道：“我不是米国公民，没有配合你们调查的义务，而且我正在准备毕业论文，时间很紧张，也没有时间配合你们调查，除非你们有证据证明我触犯了米国的法律，如果你们硬要我配合你们调查，请你们先向我国驻米国大使馆提出申请，大使馆同意的话，我可以配合……”。


  　　这下那几名FBI密探就傻眼了，他们没想到段昱态度如此强硬，而且有理有节，让他们毫无办法，而他们也不可能去向华夏驻米国大使馆提出申请，一则他们并不能肯定段昱就是当天打晕他们同事的那人，二则现在爱德华事件还没完全曝光，不宜大张旗鼓，这个时候他们去找华夏驻米国大使馆连个合理的理由都提不出。他们也不敢强留段昱，只能尴尬地不停去摸自己的耳麦。


  　　段昱知道他们这肯定是在等上级指示，所以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准备离开，这时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卡迪拉克加长房车门开了，一个白发米国老头走了下来，这白发老头看上去很普通，但举手投足却带着一股威势，显然是久居上位之人。


  　　这个白发老头叫史密斯，是联邦调查局的副局长，蜘蛛计划正是他主导和负责的，可谓是位高权重，外界预测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联邦调查局局长人选，说起来这个史密斯和段泽涛也有过交集，段泽涛在Y国担任公使衔参赞时，史密斯正是米国派Y国特使，也正是那次史密斯被段泽涛搞得灰头灰脸，如果不是他和当时的米国总统关系密切，只怕就要就此退出政坛了，后来他去了FBI负责情报工作，也正因为那次失败，让史密斯引为毕生之耻，这么大年纪也不肯退休，誓要进入米国权力高层。


  　　而他搞情报工作也确实有一套，屡立功勋，蜘蛛计划更是他一手策划并推动的，这也让他成为了联邦调查局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所以他才会这次的爱德华泄密事件如此重视，亲自出马了。


  　　史密斯走到段昱面前，尽量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微笑着用汉语道：“你好，我是史密斯，现任联邦调查局副局长，我们可以谈谈吗？……”。


  　　段昱虽然早已猜到史密斯的身份只怕不一般，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联邦调查局副局长，连这样重量级的人物都出动了,FBI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而这史密斯虽然看上去是个白发老人，但眼神凌厉，汉语很流利，说明对华夏颇有研究，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心就微跳了一下，看来自己得小心应付了。


  　　虽然心生警惕，但段昱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不卑不亢地故作惊奇道：“不知道什么事居然把史密斯局长都惊动了？史密斯局长该不会是也想带我去你们那里协助调查吧？该说的话我已经跟您的部下说了，要我配合调查必须得到华夏驻米国大使馆首肯……”。


  　　史密斯当然不比他的那些部下，那么容易就被段昱搪塞过去了，微微一笑道：“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请你协助调查，只是想和段先生你好好聊聊，我一向对华夏文化非常感兴趣，几年前还专程到贵国访问，你们的一号首长还亲自接见了我，段先生的架子不会比你们的一号首长还大吧？又或者说段先生你在害怕什么？……”。


  　　不得不说这史密斯确实很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了段昱的军，以史密斯的身份亲自来找段昱，段昱如果不理会的确有些失礼，而且一味的拒绝，反而会越发显得自己心虚，让FBI加重对自己的怀疑，微微一笑道：“能够与史密斯局长聊天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的时间确实很紧张，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咖啡馆坐坐？……”。


  　　这也是段昱一种策略，联邦调查局是肯定不能去的，到了FBI的地盘，也不知道他们会用怎样防不胜防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既然不能拒绝史密斯，就不如变被动为主动，把主场优势给确立了，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里，谅史密斯他们也不敢用强。


  　　（PS：亲们，新年快乐！）

  第六百五十九章 斗智斗勇

  　　史密斯也不好逼得太紧，同意了段昱的提议，哥伦比亚大学校园内的咖啡馆不少，环境清静又有格调，有的里面还放了不少外面难得看到的书籍和杂志，段昱偶尔也会来坐坐。


  　　自有FBI密探先行过去清场，段昱他们过去的时候，咖啡馆里已经没有别的顾客，段昱自然知道是史密斯他们搞的鬼，也没有点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史密斯则在段昱对面坐了下来，他的那些手下倒是没有跟进去，都在外面守着，阻止闲杂人等进入。


  　　段昱要了一杯蓝山咖啡，反正是史密斯请客，他自然不会为FBI省钱，史密斯却点了一杯茶，感叹道：“我非常喜欢喝华夏茶，我们叫它‘神奇的东方树叶’，喝了可以延长生命，华夏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史密斯没有急着套段昱的话，而是跟他聊起了茶文化，段昱当然知道他是想以此让自己放松警惕，不过史密斯不急，他自然更不会急了，他从小在南云省长大，南云省是华夏的产茶大省，他对茶文化的了解自然远比史密斯这个半吊子“华夏通”要多得多，侃侃而谈，两人聊得很“投机”，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两人是忘年交呢。


  　　最后还是史密斯先沉不住气了，岔开话题道：“段先生，请问你上个周日17点到21点这段时间去过什么地方？我查过记录，你那段时间不在学校！……”。


  　　果然来了！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装作十分愕然地道：“史密斯先生，这和我们聊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你这算是正式对我进行调查吗？如果是正式调查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请你们向华夏驻米国大使馆提出申请，只要大使馆同意，我一定会配合，如果不是正式调查的话，这是我的私生活，你们米国不是非常重视隐私权的吗？我应该有权不回答……”。


  　　史密斯皱了皱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道：“段先生，你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在上周日17点到21点这个时段，我们FBI有几名探员在唐人街查案的时候遭受了一名身份不明的华夏男子的袭击，这是非常严重的犯罪，而据那几名被袭击的FBI探员指认，袭击他们的华夏男子和你外形十分相似，如果你不能提供不在场的证明，那么你有重大嫌疑，我们会正式对你提出指控！但我不想这样做，因为那肯定会影响你的前程，我不想看着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就这么毁了，你们华夏政府可是非常重视国际声誉的，所以请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哦……”。


  　　史密斯这番话语带威胁，段昱当然不会被他吓倒，哈哈大笑道：“那他们肯定是看错人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史密斯先生的好意，让我好好想想，上个周日我去了哪里呢？……”。


  　　段昱装作极力回忆的样子用手指敲了敲头，想了一会儿才眉毛一扬道：“哦，我想起了来了，上个周日我的确去了唐人街，我去那里是去拜访几位生意很成功的华商，因为我的毕业论文涉及到国际商业拓展的一些问题，所以我特意去向他们请教，那天我们聊得很开心，一直聊到22点我才回学校，所以你说的这个人肯定不是我！……”。


  　　这些都是那天段昱和陈国祥在送走爱德华后商量好的应对方案，而段昱所提到的这几名华商都是和陈国祥私交很好的爱国人士，这几名华商生意都做得很大，声望也很高，有他们给段昱做不在场的人证，FBI不管相信不相信都只能认了。


  　　史密斯皱了皱眉头，段昱的表现很从容，反应也很真实，让他完全找不到破绽，只能虚言恐吓道：“我们会继续调查的，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实的，否则你就有*烦了！”。


  　　段昱微微一笑道：“你们尽管去调查，没有做过的事我不可能认，如果史密斯局长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马上就要进行毕业论文答辩了，我必须好好准备……”。


  　　史密斯不好再强留段昱，只能放他离开，段昱走出咖啡馆，轻蔑地瞟了还守在咖啡馆外的FBI密探们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直到完全他们的视线，段昱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才虽然表现得很从容，但是和史密斯这样老奸巨猾的家伙斗智斗勇，要说完全不紧张那也是假的。


  　　回到办公室，史密斯立刻安排人去找段昱说的那几个能提供他不在场人证的华商进行了核实，最终结果自然只能证实段昱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家伙表现得很镇定，又有不在场的人证，难道我们真的找错人了？”连史密斯手下最得力的一名老密探都有些不自信了。


  　　“不！一定是他！”史密斯眼中寒光一闪，阴测测地道：“他最大的破绽就是他表现得太镇定了！你想想，如果是普通人，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被我们FBI找上门，可能表现得这么镇定吗？！”。


  　　“也对啊！”那老密探也眼睛一亮，兴奋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立刻去把他抓回来？！”。


  　　史密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是联邦调查局的局长就好了，密特朗那家伙做事总是畏畏缩缩，没有确实证据坚决不同意我们动这个段昱，说是怕引起外交纠纷！……”。


  　　说到这里，史密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不过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会抓到他的！……”。


  　　这下那老密探就不好接话了，密特朗正是联邦调查局的局长，史密斯和密特朗一直面和心不合，矛盾很深，密特朗不点头，没有敢对段昱采取强制措施，谁也不想成为密特朗和史密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不过史密斯也注定不可能再有抓住段昱的机会了，因为一周以后，他们苦寻不觅的爱德华就出现在香港，并正式将蜘蛛计划向国际媒体曝光，这一消息的曝光有如一枚超级核弹被引爆，立刻引发了一场国际政治风暴！

  第六百六十章 有功难奖

  　　米国一向标榜人权自由，并以“世界宪兵”自居，蜘蛛计划的曝光无疑等于狠狠地打了米国一记狠狠的耳光，国际社会一片哗然，纷纷发表声明，对米国的这种卑鄙行径表示谴责，米国的国际声誉大大受损。


  　　更糟糕的是，蜘蛛计划还泄露出米国对他的盟友国，如欧盟、日本、墨西哥、韩国、印度等一向与米国在国际问题上保持一致缔结了同盟关系的国家都在米国蜘蛛计划的监听对象之列，而这种所谓的同盟关系本身不过是利益的结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好比人被自己的好朋友从背后捅了一刀，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愤怒自然还要远胜于其他的国际。


  　　所以这些盟友国不仅发表了声明对米国表示严厉谴责，更是威胁要解除与米国的合作关系，许多本来正在推进的合作计划就此搁浅，这就不只是国际声誉受损那么简单了，米国苦心经营多年的国际关系网都因此出现了破裂，其损失和影响就大了去了。


  　　整个米国政府都被这次的蜘蛛计划泄密事件搞得狼狈不堪，米国总统大发雷霆，专门召见联邦调查局局长密特朗，对他好一通痛骂，要求他对此次蜘蛛计划泄密事件，而密特朗也是老奸巨猾的政客，对此早就准备了后招，提出蜘蛛计划是由史密斯全权负责的，把史密斯推出来当替罪羊。


  　　最后史密斯被迫引咎辞职，遭遇了他政治生涯的第二次滑铁卢，上一次是段泽涛带给他的，这次则是段昱，可以说他这一辈子算是栽在段泽涛父子身上了，不过这次他却是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两年以后，史密斯在他的家乡内华达州郁郁而终，只给他的子孙留下一段家训，“遇华夏段姓者不可惹，当退避三舍！”。


  　　为了转移矛头，在国际问题上一向脸皮很厚的米国政府转而开始指责华夏政府，说爱德华事件是华夏政府一手操纵的，甚至说爱华德就是华夏政府策反安插在FBI内部的国际间谍，还翻起了旧账，污蔑华夏政府对其进行有组织黑客攻击，窃取其国际机密，要求华夏政府指示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将爱德华遣返回米国。


  　　事实上早在爱德华事件发生之前，华夏一直受到来自米国政府高层和军方的压力，网络自由与安全问题急速升温为华夏与米国关系中的焦点性问题。米国一方面指责华夏限制互联网自由，一方面无须有地污蔑华夏“有组织的黑客行为”窃取米国商业、军事机密，并且逼迫华夏军方澄清有无网军。米国这样做，无疑是配合其在网络世界延袭霸权战略、谋取绝对优势的政治布局，现在又拿出来炒现饭打的则是祸水东引、混淆是非的主意。


  　　对于米国政府这种贼喊捉贼的可耻行径，华夏政府自然是十分气愤的，马上发表严正声明：华夏是网络攻击的受害者，蜘蛛计划已经泄露出米国政府多年来一直从事着针对华夏个人和机构的网络攻击的卑劣行径，网络安全只是米国在战略上遏制华夏的借口，华夏对此表示十分愤慨和严正谴责!孰是孰非，不问自明！

  　　至于米国说爱德华事件是华夏政府一手操纵，说爱德华就是华夏政府策反安插在FBI内部的国际间谍更是无稽之谈，华夏政府在此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爱德华是何许人。华夏政府愿与国际社会共同维护网络空间的和平与安全，对窃取他国国家机密的卑鄙行径进行谴责和反击。


  　　对于米国政府要求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遣返爱德华的要求，华夏政府表示，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享有高度自治权，有自己的法律，只要不违法基本法，中央政府不会对其进行干涉，国际社会也应该尊重香港特区政府依法处理相关案件。


  　　华夏政府的声明可谓是有理有力有节，而在这件事上华夏政府确实是有底气的，爱德华转移到香港完全是段昱的个人行为，政府并没有介入。


  　　当然不可否认，爱德华事件对华夏政府是有好处的，蜘蛛计划曝光打击了米国的国际声誉，打破了其政治布局，也就等于为华夏拓展了国际外交空间，为华夏的国际政治布局创造了机遇，其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同时蜘蛛计划曝光也迫使米国政府不得不收敛其对华夏的监听行为，保护了国家机密，为国家安全做了贡献，也让华夏对信息保密工作上更加重视，避免了因为国家机密泄露给国家带来巨大损失。


  　　可以说段昱在这件事上是立了大功的，事实上当江不悔到达香港后秘密联系上有关部门，并将这件事汇报给国家安全部部长张国华的时候，张国华在震惊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兴奋地一拍桌子道：“好家伙，干得漂亮！”。


  　　除了张国华，许多曾在安全战线工作过的老同志知道这事后都十分兴奋，说段昱立了大功，曾任国家安全总局局长谢万年更是向中央建议要把段昱调到国家安全部去工作，说：“好小子，他一个人把我们整个安全部的工作全干了，这样的人才不来国安部太浪费了！”。（注：谢万年曾在《上位》第一千零六章出现过。）

  　　当然有功归有功，国家是不可能给段昱任何嘉奖的，因为爱德华事件太敏感，国家也要避嫌，段昱注定只能当无名英雄了，不过正因为这样，也使得国家高层觉得在这件事上亏欠了段昱，反而让他在国家高层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这结果却是比直接嘉奖他更好了。


  　　不过也有人说段昱还是太年轻，政治上不成熟，这件事处理得太冒险，这次是侥幸没有让米国政府抓到证据，要是在他转移爱德华的过程中被米国政府抓到了，那就会反让国家陷入了被动，影响就大了。而那些拿段昱和段泽涛关系说事的人也再次跳出来了，说段昱和段泽涛一样，喜欢剑走偏锋，是典型的冒险主义者，不可重用！


  第六百六十一章 回国

  　　最后一号首长出来说话了，“谁说段昱同志太年轻，政治上不成熟啊，要我说这次的事情他就处理得很好，政治上很成熟嘛！我只知道段昱同志搞经济有一套，没想他处理国际敏感问题也这么有分寸，这是一员福将啊！……”。


  　　二号首长也笑着接话道：“是啊，要是我们的年轻干部中能多出几个像段昱同志这样有能力，政治上又成熟的优秀干部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二号首长还不易察觉地瞟了同时在座的段泽涛一眼。


  　　段泽涛倒是没有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不过回家以后，久不喝酒他却让李梅拿出一瓶茅台，一个人高兴地独饮起来，李梅问他什么事高兴成这样，段泽涛大笑三声道：“虎父无犬子，我后继有人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啊？！”。


  　　段昱自然不知道国家高层对他的这些评价，爱德华事件以后，联邦调查局加强了对他的监控，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所以他干脆来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全身心地准备毕业论文，并在三个月后顺利完全毕业答辩，获得了国际与公共事务和EMBA的博士双学位，圆满学成回国了。


  　　巧合地是在回国的飞机上，段昱再次遇到了范志刚，他已经主动向国家自首被押解回国，见到段昱，范志刚愣了一下，很快就坦然了，对段昱点了点头道：“段昱同志，谢谢你，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应该对自己犯下的错负责，接受人民的审判！”。


  　　段昱拍了拍范志刚的肩膀道：“志刚同志，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好好改造吧！……”。


  　　倒是押解范志刚的两名中纪委工作人员对段昱很好奇，不停地向他张望，外界都在传段昱是他们的大BOSS段泽涛的私生子，而最近因为爱华德事件，这个传言也越传越烈，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好奇了。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一下飞机，段昱就看到了兴奋地朝他挥手的江不悔，一种温馨的甜蜜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国真好啊！


  　　不过令段昱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江不悔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身边还有几名陌生男子，为首的一人腰杆笔直，气度不凡，显得很有威严，而在他手中居然还捧着一束鲜花，这画面就有些奇怪了，要献花也应该是江不悔这个美女啊，怎么鲜花却捧在这个男人手里呢？！

  　　段昱快速向江不悔他们走去，因为有外人在场，段昱也不好和江不悔表现得太亲密，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趁机在她耳边小声地问道：“你后面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啊？！”。


  　　江不悔狡黠地一笑，指着身后的男子介绍道：“段昱，这位是国家安全部的张国华部长！”。


  　　段昱果然如江不悔所料吓了一大跳，虽然他如今也已经是副省级干部，比张国华这位正省级部长只差了半级，但是国家安全部不同于一般的部委，因为涉及国家安全问题，是可以直接向一号首长汇报的，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还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权力不是一般的大，在这高官云集的也是举足轻重的实力派人物，国家安全部部长亲自来接机，这面子可就大了去了。


  　　这时张国华也主动迎了上来，先把鲜花递给了段昱，然后热情地握住段昱用力摇了摇道：“段昱同志，因为你我都知道的原因，国家不能给予你立功嘉奖，但请允许我代表所有在国家安全战线上战斗的同志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敬意！”。


  　　“敬礼！”说完张国华就啪地一下一并腿，干净利落地给段昱敬了一个礼，而他身后的几名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也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臂向段昱敬礼。


  　　段昱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本来想说些谦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也激动地向张国华等人回敬了一个礼，虽然没有得到立功嘉奖，但是有这样一个敬礼，段昱已经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非常值得了！

  　　张国华他们因为身份敏感，所以也不能久待，很快离开了，段昱则一直保留着敬礼的姿势目送着他们离开，江不悔啪地一下把段昱的手打了下来，撇撇嘴道：“我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这么一束花就打发了啊，这也太小气了吧！”。


  　　段昱一听就板起脸，正色道：“不悔，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这样做是为了国家，从来就没想过要什么好处！”。


  　　江不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把挽起段昱的胳膊娇笑道：“我逗你呢，你还当真了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走吧，我的大英雄！”。


  　　这时范志刚也下了飞机，不过等待他的自然不可能是鲜花，而是囚车，他神色复杂地朝段昱这边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终于回来了，还是回来好啊！”。


  　　段昱和江不悔手挽手出了机场，江不悔瞟了段昱一眼问道：“接下来去哪儿啊？！”。


  　　段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搂了搂江不悔的细腰，大笑道：“去你家！我要兑现我的承诺，向你的家人提亲！”。


  　　江不悔心里一甜，一脸娇羞地道：“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再说要是我的家人不同意呢？！”。


  　　“不同意？！不同意我就抢！”段昱一把把江不悔拦腰抱了起来。


  　　江不悔惊呼一声，用粉拳捶打着段昱的胸膛，“快放我下来！你以为你是土匪啊，还抢亲呢！”。


  　　段昱哈哈一笑道：“嘿，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说当土匪了！……”。


  　　听着段昱这露骨的情话，江不悔心里也是甜滋滋的，粉拳无力地捶打了两下就不动了，像只布袋熊一样乖巧地吊在段昱脖子上，任由段抱着她向停车场跑去……


  　　两人一路说着情话，开着车，很快来到江不悔家住的别墅，到了家门口，江不悔的脸色却黯淡了下来，她想起了母亲杜小月的坚决反对态度，她能同意自己和段昱在一起吗？而且就算杜小月同意，还有江老爷子那一关呢？！

  第六百六十二章 变脸

  　　“段昱，要不然今天就算了吧，等我先试探试探我妈的态度，下次再来？……”走到家门口，江不悔又有些情怯了，犹豫道。


  　　“别啊，来都来了，你妈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这个时候，段昱自然要表现出他的男子汉气概了！


  　　段昱能有这样的态度，江不悔自然也很高兴，要是段昱畏手畏脚也不值得她爱了，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保姆，见到江不悔就高兴地喊了一声：“小姐回来了！”。


  　　此时杜小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地翻阅下属送来的公司报表，也没回头，没好气地抱怨道：“不悔，又上哪里野去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啊，你赶紧上楼去换件衣服，我约了你张阿姨晚上一起吃饭，她儿子刚从英国回来，条件不错，你跟我一起去见见……”。


  　　自从江不悔从米国回来，杜小月就忙着张罗带江不悔到处相亲，江不悔都快烦死了，她带着段昱进了家门，也不说话，指了指杜小月的背影，调皮地对段昱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我妈就交给你对付了啊。


  　　段昱还是第一次见杜小月，要说不紧张是假的，手心早就开始冒汗了，但现在也不可能再打退堂鼓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朝杜小月恭敬地弯腰行礼道：“伯母好？！”。


  　　杜小月就愣了一下，这才知道江不悔带了外人回来了，诧异地转过头望向段昱，她虽然知道段昱这个名字，但却没有见过段昱真人，所以并不知道段昱是谁。


  　　段昱给杜小月的第一印象是非常不错的，相貌英俊，成熟稳重，举止有礼，非常符合杜小月为江不悔物色的女婿形象，所以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报表站了起来，热情道：“你是不悔的朋友啊，快请坐，刘妈，给客人泡茶！”。


  　　说着又转头对身后的江不悔嗔怪道：“你这孩子，叫朋友到家里来怎么也不提前怎么跟妈说一声呢？！”。


  　　江不悔也不说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头对保姆说：“刘妈，我来帮你泡茶吧！”。


  　　接着杜小月就开始对段昱进行丈母娘见女婿的例行盘问了，段昱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说自己之前在呼鄂斯尔任市委书记，刚刚被公派出国学习攻读博士学位学成回国。杜小月这些年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对政坛的消息也关注得少了，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把呼鄂斯尔市委书记和段昱这个名字联系起来，而且她问及段昱的家庭情况，段昱说自己父母都在，又是独生子女，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所以杜小月对段昱的情况就更加满意了，这么年轻就当了市委书记，又被公派出国留学，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这简直是最佳的未来女婿人选啊，所以她连连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这时江不悔也已经泡好了茶端过来了，顺势就坐到了段昱旁边，亲密地挽起了段昱的手，对杜小月娇笑道：“妈，你不是老要给我找男朋友吗？现在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你还满意吧，以后别再带我到处相亲了啊！……”。


  　　“这孩子，我不也是为你好啊，你要早把人给我带回来我我还用得着操这份心啊！不过这小伙子确实不错！……”杜小月白了江不悔一眼道。


  　　这时杜小月才想起还没问段昱叫什么名字，她刚才只顾盘问段昱的工作情况和家庭情况去了，居然忘了最关键的问题没问，老叫人小伙子也不是个事，就笑着问道：“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刚才忘了问了……”。


  　　段昱和江不悔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道：“我叫段昱！”。


  　　杜小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猛地站了起来，脸一黑，用力地一指大门，怒斥道：“谁让你到我家里来的？！你马上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段昱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杜小月变脸变得这么快，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团，为什么刚才杜小月还好好的，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变脸了呢？！

  　　江不悔也急了，站了起来，娇嗔道：“妈！……”。


  　　可杜小月根本不让江不悔说话，指着她怒斥道：“你给闭嘴，我等会再跟你算账！你居然联合外人来骗我，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江不悔从没有见杜小月发这么大的火，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段昱本来也被杜小月的突然搞得尴尬无比，有些不知所措，但见江不悔流泪了，心底柔软处猛的一疼，一下子来了勇气，站起来道：“伯母，您别怪不悔，是我坚持要来的，您听我解释……”。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赶紧出去！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杜小月根本不听段昱解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得十分激动。


  　　“伯母，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坚决地反对我和不悔在一起？！为什么你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这么反感？……”段昱也有些急了，心中的疑问如炮弹般脱口而出！


  　　这下却让杜小月彻底爆发了，近乎疯狂地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段泽涛！他会告诉你为什么！……”。


  　　段昱又愣住了，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个答案，怎么这件事又会和自己的生父扯上关系呢？心中的疑团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变得更大了。


  　　看来这个问题也只能找父亲去问个究竟才能找到答案了，段昱看了一眼在一旁同样十分愕然的江不悔，坚定地道：“不悔，你等着我，我还会再回来了的，请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我的承诺的！……”。


  　　江不悔流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会一直等你！……”。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家务事


  　　段昱带着巨大的疑团离开了江不悔家，本来他是从不主动给段泽涛打电话的，但现在却不得不打了。


  　　一般人要找到段泽涛其实是不容易，就算打电话也只能由他的秘书转达，不过之前段昱出国的时候，段泽涛曾经给他留个一个卫星手机号码，告诉他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可以打这个号码，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段昱现在打的就是这个号码，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段泽涛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段昱以为是父亲工作忙累的，也没太在意，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向父亲询问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长辈的隐私，他也有些不好启齿。


  　　段泽涛听出了段昱的声音，见他有些吞吐其词，就温和地道：“你回来了啊，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我知道你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我现在在家，你到家里来吧，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接你……”。


  　　按说段泽涛日理万机，平时在家吃饭的时候都很少，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家里呢？要是平时段昱肯定会产生疑问，不过现在他心中的疑问太多了，也没注意这一点。


  　　来接段昱的车很快到了，开车的居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他腰杆挺得笔直，眼睛特别有神，精气神很足，一看就是老军人，他一下车，先上下打量了段昱了一番，高兴地点点头道：“像，真像，老天有眼啊，让泽涛把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了！”。


  　　段昱就有些奇怪了，这老人居然直呼父亲的名字，不像是段泽涛的司机，倒像是他很亲近的朋友似的，不过想想也对，能够被父亲派来接自己的人肯定是他的亲近之人。


  　　这时那老人突然出手，一拳向段昱打过来，段昱吓了一大跳，被动地还击起来，心里越发奇怪了，怎么父亲派来的人会突然攻击自己呢，更让他感到惊奇地是这老人力气大得吓人，连他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嘭嘭嘭连击了几下，那老人却突然跳开了，大笑道：“行，不愧是泽涛的儿子，不是孬种！”。


  　　听这老人熟稔的口吻，像是对父亲和自己的情况非常熟悉，段昱就再也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老人家，你和我父亲很熟吗？”。


  　　老人哈哈大笑道：“我叫胡铁龙，给你爸开了一辈子车，你说熟不熟？！”。


  　　“胡伯伯好！”听了胡铁龙的自我介绍，段昱也肃然起敬了。


  　　“好！好！快上车吧，你爸在家等你呢！”胡铁龙高兴地笑了起来。


  　　段昱上了车，车子直接向段泽涛住的别墅驶去，按说以段泽涛的身份是应该住中南.海的，但是李梅从小就在中南.海的四合院里长大，觉得还是住在外面自由些，而段泽涛在家的时间本来就很少，所以就一直没有搬。


  　　这还是段昱第一次到段泽涛的家来，这句话本身听着就别扭，本是亲生父子，却从没有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所以段昱也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胡铁龙把段昱送到门口，并没有进去，朝段昱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段昱怀着复杂的心情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段思梅，见到段昱就笑了笑，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今儿个算是来齐了，这下热闹了……”。


  　　段昱听了段思梅这没头没脑的话，正准备开口询问，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剧烈的争吵声，段昱十分诧异，以段泽涛的身份，谁敢和他争吵呢？就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段思梅，段思梅却没有向他解释，摊了摊手，又指了指里面，意思你自己进去看吧。


  　　段昱换了鞋，走了进去，就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正拗着脖子指着段泽涛跟他吵，“你太自私了！你有没有想过的我的感受！”。


  　　看到这场景，段昱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世界上敢指着段泽涛骂他自私的人能有几个？这年轻小伙子也太胆大了吧！


  　　段泽涛估计也被那年轻小伙子气得够呛，胸口剧烈起伏着，摆摆手道：“可凡，我不想跟你吵，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年轻小伙子却不领情，扭头就走，险些撞到段昱，他见到段昱也愣了一下，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气冲冲地离开了。


  　　现在段昱知道为什么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段泽涛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了，估计原因就在刚才出去这年轻小伙子身上。那这个年轻小伙子是谁呢？段昱又多了一个疑问。


  　　段泽涛也看到了段昱，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段昱走过去坐了下来，段泽涛慈祥地望着他，欣慰道：“你在米国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我很欣慰，要是你弟弟也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弟弟？！段昱一下子愣住了，段泽涛的家庭情况他是清楚的，公开的只有段思梅一个女儿，再就是自己这个不能曝光的儿子，什么又出了一个弟弟啊？！段昱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凌乱了。


  　　段泽涛知道段昱肯定是一头雾水，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你弟弟，是我和你孙阿姨的儿子，叫段可凡……”。（注：段可凡就是段泽涛和孙妙可的儿子，也是我的下一本官场小说的男主角，这本书将和《上位》、《入仕》形成我的官场三部曲）


  　　段昱彻底无语了，自己这个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太风流了，这家务事也太乱了，理都理不清，这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猜想，那江不悔该不会是自己的妹妹吧？要不然为什么江不悔的母亲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会这么大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段昱的冷汗就跟着冒出来了，急急地追问道：“那我到底有几个弟弟妹妹啊？！”。


  　　尤是段泽涛养气功夫好，也被段昱问得老脸一红，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呢？我就只有思梅、你还有可凡三个孩子，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时机不成熟……”。


  第六百六十四章 段泽涛亲自出马


  　　段昱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对自己刚才的胡乱猜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是这样的，有一个姑娘，她很漂亮也很优秀，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她帮了我很多忙，我们互相都有好感，正好这次在米国又我们重逢了，我们商量好，准备一回国就去她家提亲……”。


  　　段泽涛一听就高兴道：“好啊!这是大喜事啊！你的个人问题早就该解决了，哪有到副省级还不成家的道理，你找个时间，把那姑娘带回来给我看看……”。


  　　“可是…可是她母亲却坚决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段昱望了段泽涛一眼，又吞吞吐吐起来了。


  　　“那是为什么？”段泽涛皱了皱眉头，马上敏感地意识到事情只怕不那么简单了，否则以段昱的条件，绝对算得上是钻石王老五了，不可能会有人不愿意接纳他做自家的女婿。


  　　“她母亲不肯说为什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还说…还说要知道原因，就要问您……”段昱硬着头皮道。


  　　“问我？！”段泽涛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猜到了什么，急促地追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她妈妈是谁？！……”。


  　　“她叫江不悔，她妈妈叫杜小月！”


  　　“江不悔？！杜小月？！”段泽涛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愣了半响，才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这都是冤孽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段昱一听就急了，事情果然和父亲有关，这让他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段泽涛却没有回答，拍了拍额头，背靠沙发，闭上了眼睛，用手指反复揉着睛明穴，久久没有说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内心十分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无论怎样，也不能因为我们上一代恩怨影响到你们下一代！……”。


  　　接着段泽涛就把自己和江不悔的父亲江子龙以及他和杜小月之间的恩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段昱，段昱也惊呆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着这样复杂的历史渊源，怪不得杜小月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会这么大，怪不得当年江不悔会突然离开，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却让段昱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谁会同意将女儿嫁给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呢？而他也没法指责父亲什么，在这件事上段泽涛并没有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老天爷拿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段昱都有些绝望了，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完全没有了神采。


  　　段泽涛望着失魂落魄的儿子，心中很是愧疚，自己从没有给予儿子应有的父爱，却要让儿子承受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后果，自己亏欠儿子的实在太多了，而段昱此时的神情也让他想起了当年江小雪的父母坚决反对江小雪和自己在一起时自己的心情，那种失落感是无法言表的，或许自己应该为儿子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段泽涛轻轻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温和地问道：“你很爱她吗？非她不娶吗？……”。


  　　段昱木然地点了点头，他当然是爱江不悔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江家和段家有着这样深的仇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岂是那么好化解的！

  　　段泽涛站起来，来回在客厅里踱了几步，像是做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心，猛地一转身，对段昱道：“好！我支持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就想想怎么筹备你们的婚礼，其他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段昱吃惊地抬起头望着父亲，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犹豫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段泽涛用力一挥手道：“打起精神来，既然你爱她，就只管大胆地去追求，不要被任何人左右，不要被任何困难吓倒！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我会亲自去江家拜访，也是时候了断这段恩怨了！……”。


  　　段昱也被父亲的豪气给感染了，猛地站起来，坚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跟您一起去！……”。


  　　段泽涛重重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这才像我段泽涛的儿子嘛！哈哈！”。


  　　段泽涛和段昱一起来到江不悔家，段昱还是有些紧张，段泽涛轻轻地拍了拍他，示意他放松些，自己则大步上前按响了门铃，这次来开门的却是杜小月，她见到段泽涛，一下子愣住了！

  　　“小月，怎么？不欢迎我啊？”段泽涛微微一笑道。


  　　“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就算不欢迎，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能拦得住你堂堂的中纪委书记吗？！”杜小月冷冷地道，说完就自顾自地进了屋。


  　　段泽涛也不以为意，推门走了进去，段昱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杜小月坐到了沙发上，偏着头，看也不看段泽涛他们一眼，江不悔则正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眼睛都哭肿了，段昱走后，她一直在跟母亲抗争，不过显然没有什么效果，见到段昱他们进来，她也有些吃惊地抬起了头。


  　　“这就是不悔吧，长得真漂亮啊，跟我们家段昱男才女貌，很般配嘛……”段泽涛呵呵笑道。


  　　杜小月就有些端不住了，冷哼一声道：“我们高攀不起！”。


  　　段泽涛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转头对段昱道：“段昱，你和不悔出去走走吧，我和你杜阿姨叙叙旧……”。


  　　杜小月又是一声冷哼道：“我和你有什么旧可叙？！还有请你别忘了，这是我家，不是你的办公室，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段泽涛任由杜小月如何冷嘲热讽也不恼怒，朝段昱使了个眼色，段昱也知道长辈之间谈话，他和江不悔的确不好参与，走过去牵了牵江不悔的手，示意她跟自己走，江不悔望了母亲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跟段昱走了。


  　　杜小月张了张嘴，准备喝止，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依旧板着脸偏着头，不看段泽涛，段泽涛在杜小月对面坐了下来，柔声道：“小月，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啊，你过得还好吗？……”。


  第六百六十五章 放下

  　　“托你的福，我们孤儿寡母的还算过得下去，如果你和你的儿子不来打搅我们，我们会过得更好！”杜小月冷笑道。


  　　如果杜小月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这谈话就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段泽涛皱了皱眉头道：“小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这句话却激起了杜小月一直强压着的怨气，猛地一转头对段泽涛怒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不悔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你儿子却想把她带走，让江家的女儿进你们段家的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是做梦！……”。


  　　段泽涛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你确实不容易，我也理解，不过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孰是孰非，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还是要一切向前看……”。


  　　杜小月冷笑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现在风光了，当了国家领导人了，当年的事自然是早忘了，不过我却没有忘！当年我怀着身孕，厚着脸皮去找你，跪在你面前，求你放不悔她爸一马，你却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说到这里，杜小月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用力捶着胸口道：“那是我心里永久的痛！我差一点就带着肚子里的不悔寻了短见！不悔小时候总是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唯独她没有爸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你现在居然想让我把不悔嫁给你儿子，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段泽涛也是唏嘘不已，江子龙固然是死有余辜，但杜小月母女却是无辜的，如果当年杜小月真的寻了短见，那就当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段泽涛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看到杜小月情绪如此激动，段泽涛心里也不好受，叹息道：“小月，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当年有做错的地方，那也是我们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传给下一代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杜小月此时情绪已经失控，完全没有了平时淡定、知性的模样，状若疯狂地指着段泽涛怒斥道：“你现在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就是要让不悔知道，她爱的男人就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段泽涛，你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一生！你现在位高权重，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我能阻止我女儿和你儿子在一起！只要我在世一天，我就绝不会同意不悔和你儿子在一起，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留下遗嘱，江家与段家世代不得往来！……”。


  　　段泽涛有些吃惊地望着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的杜小月，他也没想到杜小月对自己的恨意会如此之深，看来要化解段家与江家的这段恩怨还真不是易事呢，就皱了皱眉头道：“小月，你这又是何必呢，仇恨只会蒙蔽人的眼睛和理智，心里只有仇恨的人不可能过得快乐，这么多年，你问问自己，你过得快乐吗？你听我一句劝，放下吧！只有学会放下，你才能从仇恨中解脱出来，才能真正快乐的活着……”。


  　　杜小月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冷笑道：“放下？！段泽涛，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给人灌鸡汤了，要是这么容易放下，这世上的人都成圣人了！你少在我面前扮哲学家，要说放下，你能放下吗？那我让你放下权力地位，当个平民百姓，你能做得到吗？！……”。


  　　段泽涛没想到杜小月会反将他一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到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身系一国，很多事都是很难以个人角度去考虑的，自然不可能轻言去留了。


  　　看到段泽涛沉默不语，杜小月就知道自己点中他的软肋了，有些得意地狂笑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也做不到吧，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狗屁圣人！跟我讲什么狗屁放下的道理！好，你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放下自己现在的权力地位，辞去你中纪委书记的职位，或许我可以考虑把不悔嫁给你儿子！……”。


  　　此时的段泽涛却像是没有听到杜小月带着讽刺的话似的，定定的陷入了沉思，杜小月的话在无意中触动了段泽涛深埋在心底的心事，让他对自己人生展开了反思。


  　　段泽涛的一生，可以说是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经历三起三落，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在事业上，段泽涛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造福了一方又一方的百姓，但是在感情上，段泽涛却是心有愧疚的，对于李梅、江小雪、沈若妍、孙妙可她们这些一直无怨无悔跟着他的红颜伴侣，段泽涛可以说是亏欠良多，这些年他忙于仕途，和他的这些红颜伴侣们聚少离多，很少陪伴。


  　　更别说段昱和段可凡了，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明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却不能公开相认，这种被割裂的骨肉之情，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刺在段泽涛心里，让他倍感煎熬。


  　　虽然段泽涛很少在段昱和段可凡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愧疚之情，但正因为一直深埋在心里，才越发的浓烈，此时被杜小月的话触发出来，就如火山爆发般喷发出来，再也无法压制。


  　　是时候为自己的儿子做一些补偿了，想到这里，段泽涛猛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杜小月道：“好！如果我放下权力和地位，能够了断江家和段家的这段恩怨，那就如你所言，我回去以后马上向组织递交辞呈！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再为段昱和不悔的婚事设置障碍！……”。


  　　“啊！你真的……”杜小月也被段泽涛的这个决定惊呆了，定定地望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来只是想刺激段泽涛一下，根本没想到段泽涛会答应。


  第六百六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要知道段泽涛现在所拥有的权力和地位，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高度，也是绝大多数人梦寐以求却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就算是段泽涛也是经历了不懈的奋斗，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风险，才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如今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就算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段泽涛也猜到杜小月会有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道：“小月，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是你让我想明白了，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老天爷从来是公平的，在我们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同样当他拿走我们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也会补偿我们一些东西……”。


  　　“你不妨设想一下，如果当年我放过了江子龙，你就真的会幸福吗？你虽然没了丈夫，可是你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不悔没有了父亲，可是她如今有了段昱，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吗？老天爷同样不希望江家与段家世代为仇，所以他才安排段昱和不悔相识相爱……”。


  　　段泽涛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杜小月，其实女人比男人是更容易接受宿命论的，给段泽涛这么一说，杜小月也觉得真的就像冥冥中有这么一双命运之手在操纵，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呢，江不悔和段昱相隔天南地北，怎么就偏偏走到了一起，偏偏还爱得死去活来，怎么拆也拆不散呢。


  　　想到这里杜小月失控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吗？要不然怎么这么巧呢？不悔谁都不爱，偏偏就爱上了你的儿子，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段泽涛一听杜小月的语气有些松动了，赶紧趁热打铁道：“小月，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很不容易，可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女儿幸福吗？难道你还想不悔走你的老路，遇人不淑，一辈子活在仇恨中，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我相信没一个母亲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吧……”。


  　　这一番话彻底击破了杜小月的心理防线，是啊，如果当年我不是太贪玩，遇人不淑，被江子龙钻了空子，又何至于弄到今天这般田地，当年自己对段泽涛也是心怀好感的，而段泽涛那时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也未必无情，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或许自己的人生也会完全不一样吧。


  　　往日的情意涌上心头，也让杜小月对段泽涛的怨恨消退了不少，神色复杂地瞟了段泽涛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命啊，可就算我能同意，不悔的爷爷那里只怕也……”。


  　　段泽涛见杜小月终于松口了，自是大喜过望，潇洒地摆摆手，哈哈一笑道：“江老爷子那里，我自当亲自登门请罪，我相信以江老爷子的深明大义，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本来杜小月对段泽涛是恨之入骨的，但有句话说得好，爱之深，恨之切，可能连杜小月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段泽涛其实一直没能忘情，或者她意识到了也根本不愿意承认。


  　　但段泽涛今日的来访却让那些一直深藏在杜小月心底的情意跟着记忆一起被唤醒，尤其是段泽涛为了化解江家与段家之间的仇怨居然愿意放弃别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权力和地位，深深地震撼了杜小月，试问世间能有几人能做到如此洒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无一不是名垂青史的大豪杰，只此一点，就足见段泽涛确是一位值得人敬仰和倾慕的奇男子。


  　　如果自己当年能抓住这位奇男子，那自己现在又会怎样呢？一旦心中的仇恨退去，杜小月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神情也有些痴了，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段泽涛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能够成功说服杜小月不再阻止段昱和江不悔的婚事，也让他放下了一桩大心事，就站起来告辞道：“小月，如果段昱和不悔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们两家就成了亲家了，以后一定要常走动，今天我就不打扰了，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回去以后我就打辞职报告……”。


  　　杜小月这才从情迷意乱中醒过神来，忍不住暗啐了自己一口，想什么呢，女儿都要结婚的人了，居然还有这般羞人的心思，要是被段泽涛察觉，那岂不是羞死人了，同时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声，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世间没有后悔药，自己也不可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杜小月羞涩难当，都不敢抬头看段泽涛，直到段泽涛走到了门口，她才咬咬牙叫住了段泽涛，“其实…其实我刚才说让你放弃现在的权力地位，只是一时的气话，你大可不必当真……”。


  　　段泽涛却坚定的摇摇头道：“小月，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所以还要感谢你今天能让我看清自己的本心，我确实应该学会放下了，你放心，我绝不是一时意气用事，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杜小月定定地望着段泽涛走出了大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过她可以想见，段泽涛的主动辞职，必然在华夏政坛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只怕好一阵子都难以平息了。


  　　段昱和江不悔并没有走远，就在别墅外的花园里惴惴不安地等着段泽涛和杜小月谈话的结果，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却始终十指紧紧相扣，心中都有了决定，无论段泽涛能否说服杜小月，他们两人都不会再分开了！

  　　见段泽涛开门出来，两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段泽涛慈爱地望了两人一眼，朝段昱微微一笑道：“段昱，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不悔，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又转头对江不悔笑道：“不悔，今后如果段昱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他的屁股！……”。


  第六百六十七章 父爱如山

  　　一听段泽涛这般说话的口气，段昱和江不悔自然猜到段泽涛已经说服了杜小月同意他们的婚事，惊喜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泽涛满脸欣慰地望着这对历经磨难终于走到一起的小辈情侣，心中也颇为感慨，他虽然风流，但对他的每一位红颜伴侣都是全身心付出的，和她们中的每一位能最终走到一起都非常的不容易，正因为如此此时的他才特别的能理解儿子的心情，也越发坚定了他做出的功成隐退的决定。


  　　不过段泽涛也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容易，但真正要实现却只怕不那么容易，他的身份太敏感，这个决定已经不只是关乎他自身，甚至对整个华夏政坛都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他现在并不打算让段昱知道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就对段昱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和不悔难得相聚，就多陪陪她吧，我先走了……”。


  　　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说服杜小月的，但杜小月之前的态度有多坚决，段昱却是知道的，所以此时段昱对父亲的感激之情自是不用说的，只是他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目送着父亲离开了。


  　　段昱和江不悔手拉手进了屋，杜小月仍然定定地坐在沙发上出神，江不悔亲昵地上前抱住杜小月，娇笑道：“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定会同意我和段昱在一起的……”。


  　　杜小月慈爱地抚摸着江不悔的头没有说话，段昱也硬着头皮上前道：“伯母，谢谢您能成全我和不悔……”。


  　　杜小月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段昱，幽幽地道：“孩子，你不用谢我，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好父亲……”。


  　　段昱显然没有完全理解杜小月话里的意思，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杜小月此时却有些后悔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段泽涛真的选择放弃现在的权力和地位，但她却不好劝段泽涛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也只能通过段昱去劝阻段泽涛了，见段昱没有完全领会自己话里的意思，索性把话说透了，“你父亲能够为了你辞去现在的职务，确实很伟大，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慎重考虑一下，不要将来为一时的冲动后悔！……”。


  　　“什么？！”段昱一下子惊呆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父亲为了他居然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父爱如山的意思，感动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沉重，这份父爱实在太重了，重到他无法承受。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父亲这样做！段昱心中有了决定，朝杜小月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伯母，感谢您的通情达理，我这就去找我父亲……”。


  　　杜小月点点头道：“孩子，你去吧，我也要去见不悔的爷爷，有些事情还是要尊重老人家的意见的，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也会帮忙做不悔爷爷的工作的……”。


  　　段昱顾不上跟杜小月客套，拔腿就往外跑，当他再次来到段家的别墅的时候，段泽涛正在书房伏案疾书，他真的在写辞职报告！

  　　看到段昱一脸急切的样子，段泽涛就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准备辞职的消息了，不等段昱开口，就对他摆摆手毅然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做了决定，我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完全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我欠你一个名分，我这样做只是要光明正大地认回我的儿子，这是一个父亲最起码的责任！……”。


  　　段昱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扑通一下跪倒在段泽涛面前，哽咽道：“爸，您认不认我，我都是您的儿子，为什么您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理想呢？！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这是段昱第一次叫段泽涛“爸”，这也代表着段昱第一次真正认可了段泽涛这个父亲，这一声“爸”同样让段泽涛感动得无以复加，他等待这一声“爸”已经等了很多年，在这一点上段泽涛和普通人心情是完全一样的，之前段昱虽然对他很尊敬，但始终没有开口叫他“爸”，段泽涛嘴上虽然没有说，但心里却是十分遗憾的。


  　　今天这一声“爸”终于从儿子口中脱口而出了，让一向养气功夫十分到家的段泽涛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把跪在面前的段昱扶了起来，颤声道：“孩子，有你这一声‘爸’，我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了，我必须为我犯下的错误负责，你的前途比我更远大，你应该坚持继续走下去！有你继续我的理想，我没有遗憾！……”。


  　　段泽涛做出隐退的决定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段昱如今已经是副省级干部了，再进一步就是省部级，这个时候段泽涛如果继续坐在现在的位子上，不但不能为段昱仕途提供助力，反而会成为段昱继续进步的阻碍，因为在华夏政坛还没有过父子同时担任省部级干部及国家领导人的先例。


  　　之前就已经有华夏政坛将成为段氏家天下的恶毒传言传出来了，可以想见段昱要想成为省部级干部，这些传言就将化作真实的阻力，事实上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段昱他们这批外派出国留学的高级干部学成归国，大部分人下一步的去向和职务安排都已经有了定论，唯独段昱下一步的去向却仍悬而未决。


  　　但如果段泽涛能主动隐退，那那些恶毒的传言就不攻自破，相反出于补偿段泽涛的心理，段昱更进一步的可能性相当的大，而段泽涛多年集聚的人脉也将成为段昱的助力，为他的仕途发展铺平道路，所以段泽涛选择隐退固然是因为觉得亏欠家人，想要给她们更多的陪伴，同时更是为了给段昱让路！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一笑泯恩仇

  　　段泽涛拿着辞职报告走进一号首长办公室，一号首长接过段泽涛的辞职报告一看，向来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他都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震惊道：“泽涛同志，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可不是儿戏，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现在把报告收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能够让一号首长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怕全国都没几个，也足见一号首长确实是把段泽涛当成自己的得力助手，才会这样变相的挽留，不过段泽涛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可能再改变了，目光平静地望着一号首长道：“首长，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事实上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之前国内反腐形势严峻，我不能在组织上最需要我的时候撂担子，也不能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和信任，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现在反腐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进展，纪委那边的工作也都已经上了正规，我想我可以放手了……”。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向组织汇报，段昱确实是我的儿子，那是我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我不希望因为我影响到他……”。


  　　这一次一号首长倒是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到了他这样的位置，可以说只要他想了解一件事情，就不可能存在秘密，只看他想不想追究了，而他也知道段泽涛既然把这件事情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就确实是考虑得很清楚了，所以他也没有再劝段泽涛改变决定，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泽涛同志，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自己清楚就行了，何必要公开呢？你这可是给组织上也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从建国以来，可是从没有过政治.局常委主动辞职的先例啊，这不仅将对国家的政局造成影响，甚至在国际上也会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啊！……”。


  　　段泽涛点了点头道：“首长，对不起，我辜负了组织和您的信任，给组织上出难题了，不过我觉得有些事迟早要公开的，或许我现在退出才是最好的选择，也不至于让组织上太被动……”。


  　　一号首长神色复杂地望了段泽涛一眼，摇了摇头道：“泽涛，从我个人角度，是不希望你做这样的决定的，不过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再劝你了，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表态的，我还需要和其他的常委还有一些老同志商量，看怎样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低的程度……”。


  　　最后经过集体讨论，中央同意了段泽涛主动辞去现有职务的请求，对外的公开原因是因为身体原因。消息一传出，举国上下一片哗然，段泽涛作为现任常委班子中最年轻的成员，之前外界都对他十分看好，甚至有人预测他很可能会在下一次的换届选举中接任一号首长，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他主动辞职的消息！

  　　对此大部分人的反应是十分惋惜，尤其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段泽涛担任中纪委书记以来，铁腕治贪，在老百姓心中树立了极高的声望，他的突然辞职不仅让老百姓十分愕然，也觉得难以接受，网上甚至出现了联名帖子，挽留段泽涛继续留任，联名人数达到了数千万，可见老百姓对段泽涛多么拥护。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说段泽涛辞职是因为自身不正，查别人自己却一屁股屎，为了不被暴露，才提出辞职，而之前关于段昱是段泽涛私生子的传闻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最后一号首长拍了桌子，震怒道：“泽涛同志这些年为党为国家所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现在他因为个人原因主动辞职了，还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到底是何居心？！……”。


  　　那些攻击段泽涛的声音这才偃旗息鼓，当然段泽涛这些年铁腕反腐，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明面上的攻击消失了，但暗地里的攻击却不会少，更何况一个现任常委的空缺足以对现有华夏政坛格局造成巨大影响，肯定有不少人要跳出来作怪了。


  　　不过段泽涛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早有预料，自然也早有布局，事实上，早在段昱外派出国学习的时候，这种布局就已经开始了，现在段泽涛虽然辞职了，但影响力却还在，再加上有一号首长和二号首长的支持，那些跳出来的人很快就发现自己打错了算盘，中纪委再次重拳出击，一批重量级贪官被双规，而这批被双规的贪官正是背后跳得最起劲的几人的爪牙！


  　　至此因为段泽涛主动辞职引起的华夏政坛动荡终于慢慢平息，并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而那些段泽涛的老对手也只能在家暗暗咬牙咒骂，段泽涛这家伙太厉害了，临走还要坑他们一把，弄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来说杜小月去找江老爷子求情，请他同意段昱和江不悔的婚事，江老爷子对杜小月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很惊讶，不过态度依然很坚决，他不同意段昱和江不悔在一起！

  　　直到段泽涛主动辞去职务的消息传来，江老爷子才真正被震撼了，久久没有说话，沉思良久，才对一旁的江部长叹息道：“老二，没想到段泽涛这小子比我还看得开啊，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


  　　江部长如今也已退休，他和段泽涛打交道比江老爷子要多些，对段泽涛的了解也自然更深些，点了点头道：“是啊，既然段泽涛能放下，我们也应该放下了，不应该让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下一辈的幸福啊……”。


  　　这时江老爷子的秘书进来禀报说段泽涛来了，江老爷子和江部长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江老爷子站起身，挥挥手笑道：“既然段泽涛这小子已经做出姿态了，我们也要拿出点姿态来了，要不然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老头子气量太小，还不如一个后辈！我们一起去迎一迎他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 盛大婚礼

  　　这下连江老爷子的秘书也感到很吃惊了，江老爷子虽然退休很久了，但他德高望重，逢年过节现任的中央领导人都会登门拜访，遇到重大问题，也会登门请教，不过江老爷子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即便是中央领导人登门，也很少亲自出迎了，尤其是段泽涛之前也曾登门拜访过江老爷子，都吃了闭门羹，今天却为段泽涛破了例，如何不让他感到惊讶。


  　　段泽涛一看江老爷亲自出迎，就知道事情有门了，连忙迎了上去，快步上前去搀扶江老爷子，笑道：“老爷子，可不敢劳动您的大驾，我可受不起呢！”


  　　要强的江老爷子一把甩开了段泽涛的手，吹胡子瞪眼道：“我还没老得走不动呢！……”。


  　　段泽涛暗暗好笑，都说老小老小，这老人家年纪大了是有些小孩子脾气的，即便像江老爷子这样的大人物同样不能免俗，连忙赔笑道：“是，是，您老人家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呢！……”。


  　　江老爷子也笑了，又瞟了一眼跟在段泽涛身后的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段泽涛，笑骂道：“你小子少给我灌迷魂汤，越活越年轻那不成老妖怪了，我是老了，可还不糊涂！过去的事我就不跟你算账了，我们江家就不悔这么一根独苗，你儿子要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绝不饶他！……”。


  　　段泽涛见江老爷子终于松口了，自是大喜过望，连忙拉了身后的段昱一把道：“段昱，还愣着干嘛，赶紧谢谢老爷子成全啊！……”。


  　　这还是段昱第一次来见江老爷子，心情自然是十分紧张的，现在江老爷子终于松口同意江不悔和他在一起，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不过此时却又犯了难，他该怎么称呼江老爷子呢，跟着段泽涛叫“老爷子”显然不合适，想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谢谢首长成全！……”。


  　　江老爷子一听眉毛就竖起来了，冷哼了一声，还是段泽涛见机快，用力拍了段昱一下笑道：“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不灵光了呢，这个时候怎么还叫首长呢，赶紧叫爷爷啊！……”。


  　　段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忙改口道：“谢谢爷爷成全……”。


  　　江老爷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仔细打量了段昱一番，点点头道：“这孩子看着还行，勉强也能配得上我们家小不悔了……”。


  　　别看江老爷子嘴上说得勉强，心里对段昱其实是极满意的，心中的芥蒂也早烟消云散了，让秘书打电话把杜小月和江不悔都叫了来，又让厨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宴，两家人第一次和和气气地坐到了一起。


  　　要说最高兴的人自然莫过于段昱和江不悔，两人历经磨难终于走到了一起，此时高兴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虽然都老老实实地各自坐在父母一旁，眼神却是不自觉地往对方那边瞟，满眼的柔情蜜意。


  　　江老爷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破例也喝了一点酒，酒过一巡就挥挥手道：“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段昱和不悔这年纪都不小了，我看就选个好日子抓紧把事情办了吧……”。


  　　段泽涛这次带段昱上门就是专程来提亲的，自然是千肯万肯，连忙接话道：“一切全听老爷子安排……”。


  　　很快两家就敲定了结婚的好日子，不过在婚礼操办上却有不同意见，按段泽涛的意思是，两家身份都比较敏感，婚礼不宜大操大办，还是低调处理比较好。


  　　江老爷子却不依了，吹胡子瞪眼道：“我老江家就这么一个孙女，这婚礼乃是人生大事，怎么能随便呢，必须搞得热热闹闹的，哪个敢嚼舌头，让他来找我！……”。


  　　段泽涛也只好苦笑着不做声了，不过他既然已经辞去职务，无官一身轻，更是准备不久后就带着家人出国，到他买下的那座海岛上安享晚年，自然也不惧太多的流言蜚语了。


  　　段昱和江不悔的婚礼如期举行，婚礼的盛大程度可以说创下了华夏的一项纪录，首先婚礼的地点设在天坛，天坛乃是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地方，过去的皇家大典也多在这里举办，能在这里举办婚礼，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过以江老爷子和段泽涛地位，为孙女和儿子开这么个“后门”，别人却是不好说什么的。


  　　再就是出席婚礼的人数和规格都创下了纪录，有好几位现任的中央领导人都亲自到场祝贺，没到场的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一号首长和二号首长也都委派秘书送来了贺礼和贺词。能够接到段昱和江不悔婚礼的请柬成为了一种无上荣耀，也意味着你真正进入了华夏的顶级交际圈，甚至有传言说有一位富豪出价1000万求一张段昱和江不悔婚礼的请柬，不过他却注定只能失望了，能够获邀出席段昱和江不悔婚礼的，谁会在乎钱呢。


  　　不过知道段昱和江不悔婚礼的圈外人士并不多，因为所有的媒体都接到口头通知，不允许在任何媒体上报道这场婚礼，而所有获邀参加这场盛大婚礼的嘉宾都被告之不允许拍照，甚至连手机都不允许带进婚礼现场。


  　　所有出席过这场婚礼的女人私底下都感慨一辈子能有这样一场婚礼，人生就真的完美了，而所有出席过这场婚礼的未婚男人都开始头疼了，要是他们的未婚妻都以这场婚礼的标准来提要求，他们就该上吊了。总之这场婚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了华夏顶级交际圈的热门话题，所有人都以曾出席过这样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为荣耀。


  　　婚礼过后，段昱和江不悔出国度了蜜月，陪段泽涛在他买下的那座海岛上住了一段时间，尽享天伦之乐，然后就不得不与父亲母亲依依话别，回国踏上了他新的征程！

  　　回去以后段昱立刻去见了李文军，他出国前就辞去了呼鄂斯尔市委书记的职务，如今组织关系还挂在中组部呢，李文军见到他到来也很高兴，开玩笑道：“段昱，你这新婚燕尔的，也不在家多休息几天，这么急吼吼的来找我这老头子，不怕你们家不悔有意见啊？！……”。


  第六百七十章 新的职务

  　　段昱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老领导，您就别笑话我了，都闲了这么久了，您赶紧给我安排新任务吧……”。


  　　李文军却一下子沉默了，段昱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下，跟他一起外派出国学习的那些高级干部回国后都已经安排了新的职务和工作，有的还提拔了半级，唯独他的去向一直还没有定论，再看到李文军这副表情，他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其实别说段昱，就是李文军也觉得有些奇怪，他本来是准备安排段昱到国家发改委任副主任的，因为段昱一直在地方工作，缺乏机关工作经验，大局观也有所欠缺，让他在中央部委历练一下就正好把这块短板给补上了，李文军作为段昱的老领导，也可以算是他仕途的引路人，自然要替他好好打算了。


  　　可是当李文军把这个安排和其他外派学习干部的安排方案一起报上去，其他外派学习干部的安排方案都被批准了，唯独段昱的安排方案被改成了待定，李文军也不好揣测上级领导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只能在心里纳闷了。


  　　李文军见段昱一脸黯然的样子，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就笑笑道：“你的下一步工作安排上级还在研究，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目前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岗位出来，你先回去等候通知，不要背心理包袱，也不能有情绪啊……”。


  　　段昱只能无比郁闷地回了家，江不悔一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连忙追问道：“你这是咋了？被霜打了？你的工作安排有着落了吗？……”。


  　　段昱木然地摇了摇头，江不悔就跳了起来，气愤道：“上面是怎么考虑的？你冒了这么大风险，把爱德华给弄到香港，上级不嘉奖就算了，怎么连工作都不安排了？！不行，我去找爷爷去！……”。


  　　“不悔！不许去！”段昱满脸严肃地叫住江不悔，正色道：“上级肯定有上级的考虑，今后我工作上的事不许惊动爷爷他老人家，那样只会让人家讲闲话，我不想听人说，我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请你一定记住这一点！……”。


  　　江不悔如今嫁做人妇，刁蛮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出奇地没有暴走，只是嘟着嘴咕哝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嘛，你凶什么凶？！……”。


  　　段昱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连忙搂住江不悔柔声道：“不悔，对不起，我是不该凶你，不过咱们俩身份都比较敏感，我爸为了我都提前退休了，所以咱们更是要时刻注意，不能因为我的事给长辈添麻烦啊！……”。


  　　等候上级通知的日子，段昱就待在家里看看书，和江不悔过二人世界，虽然有些闷，不过倒也不孤独，一晃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等元旦一过，再过一个月，就是华夏人民的传统节日——春节了！

  　　欢乐祥和的春节就快到了，不过段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工作安排还是没有着落，和段昱一样心情不好的还有华夏的股民，这阳历新年才开始，本还指望华夏股市来个开门红，结果却恰恰相反，本来就萎靡不振的华夏股市连连下挫，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下跌了近千点，其中连续多个交易日单日跌幅破百点，创下了华夏股市有史以来的多项纪录。


  　　华夏股市哀鸿遍野，举国上下一片哗然，“股灾来了”的呼声此起彼伏，愤怒的股民纷纷把矛头对准了证监会主席-——刘平清！认为正是他最近推出一系列股市改革措施失当引发了这次“股灾”，与此同时，众多股评家和证券业资深行内人士也纷纷“落井下石”，纷纷撰文声讨刘平清，说他不称职，犯了低级错误，应该对此次“股灾”负责！

  　　一时间全国上下要求刘平清下台的呼声高涨，刘平清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也有些顶不住了，同时对已经失控的股市也是有心无力，主动向中央提交了辞职报告，要求调离证监会。


  　　其实即使刘平清不主动辞职，中央也已经有打算对他的工作进行调整了，刘平清担任证监会主席一年多时间，虽然也做了一定的工作，推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但总体而言还是乏善可陈，外界对他评价是守成有余，魄力不足。


  　　而与此同时华夏现在面临的国际金融局势却十分严峻，离岸人民币汇率连续大跌，中央领导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证监会迫切需要一位强力的新掌门人来稳定局面！

  　　但是让谁来接替刘平清出任新任证监会主席却是一个难题，证监会主席不同一般的省部级职务，有很强的专业性，甄选面很窄，合适的人选也不多，另一方面人人都知道证监会主席这个位置是个烫手的山芋，坐上了证监会主席的位置就等于坐在了火山口上，随时有下台的危险，历任的证监会主席几乎都是黯然去职，弄了个灰头灰脸，所以真正有资格能担任这个职务的人都不太情愿去接手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


  　　尤其华夏的股民都不太理性，骂起人来那叫一个不留情面，所以很多人说证监会主席就是一个典型的费力不讨好的背锅人，只有傻瓜才愿意去充这个冤大头。


  　　所以中央高层在讨论新任的证监会主席人选时意见也不统一，连续开了几次会讨论都没形成一致意见，最后二号首长说话了，“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个人搞经济工作是一把好手，能力、魄力都不缺，刚从国外学习回来一直还没有安排工作，就是这专业方面……”。


  　　一号首长就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二号首长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我看行，就让段昱这小子去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马上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这有些不太合适吧，证监会主席是正省级，段昱同志的资历还是浅了些，这么年轻就担任正省级职务可是没有先例的啊！……”。


  　　（PS：关于段昱出任证监会主席的安排我之前与好些读者提前进行过沟通，他们的意见是一致反对，认为段昱出任证监会主席不合适，如果仅从官路历程安排来看，让段昱担任证监会主席的确不是一个好安排，不过我写小说，就是想写大家最关注的热点话题，我自己本身也是一个股民，虽然只是半桶水，连K线都看不太懂，但正因为有多年当“韭菜”的经历，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华夏股市应该引起中央决策层的关注和重视，应该发出群众的呼声。


  　　我的读者中有好几个从事证券行业的专业人士，还有好几个资深股民，在我做出这个决定前我曾经问过他们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证监会主席，你有什么办法来改变现在中国股市的局面？他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没办法！因为中国股市本就是个畸形儿，先天不足，神仙都没办法，但这反倒坚定了我要这样写的决心，因为华夏真的需要一位能保护广大股民利益的证监会主席，虽然我承认我很不专业，写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很幼稚，甚至可能会有常识性错误，但我是从一个普通股民的角度来写的，我希望能够发出一个普通股民的呼声！读者中如果有喜欢炒股的朋友可以加我的微信15273688048给我提供建议，我们也可以做一些探讨。）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不被看好

  　　一号首长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谈什么资历了，证监会主席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美差，资历够的未必愿意坐，要不然我们也用不着讨论这么久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上去是要堵枪口的，没点魄力，没骨子初生年犊不怕虎的闯劲还真干不好……”。


  　　又有人提出不同意见道：“证监会主席这个位置非同小可，直接影响到我国的经济发展，专业性也很强，段昱同志从没有过金融行业的从业经验，我也觉得他不太合适……”。


  　　二号首长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咱们国家懂金融的高级干部还是太少啊……”。


  　　一号首长摆摆手道：“我不这么看，证监会的掌门人专业性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魄力，有大局观，才能掌控好局面，现在证监会的金融专家还少吗？可你要他们来执掌证监会，能搞好吗？！而且段昱刚从米国留学拿了双博士学位回来，搞经济工作也在行，虽然没在金融行业干过，未必就不能胜任嘛……”。


  　　讨论来讨论去，因为一时间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最后一号首长拍板了，就由段昱接任证监会主席一职！

  　　段昱接到李文军的通知的时候也有些傻眼了，他压根儿没想到组织上会让他出任证监会主席，一时间还有点蒙，李文军找他谈话的时候几次走了神，李文军瞟了他一眼，笑笑道：“怎么？心里没底？……”。


  　　段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老领导，不瞒你说，我确实觉得有些突然，我从没有过金融行业的从业经验，怎么就让我来担任证监会主席呢？组织上是怎么考虑的？……”。


  　　李文军收起笑容正色道：“段昱同志，让你担任证监会主席是中央经过慎重考虑，集体讨论后做出的决定，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样快速进入角色，怎样不辜负组织上对你的信任！我印象中的段昱可是从不害怕任何困难，敢打敢闯的！怎么？现在结婚了，胆子反倒小了？……”。


  　　段昱心神一凛，是啊，自己仕途一路走来，哪次不是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哪次不是临危受命，或许这次遇到挑战比以往更大些，但却不是自己退缩的理由！


  　　想到这里，段昱豪气顿生，猛地一挺胸大声道：“老领导，你批评得对，我绝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和信任！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阵，我都敢闯！……”。


  　　李文军点了点头，放缓语气道：“你有这种态度就对了！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证监会主席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关系到全国经济环境的稳定，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仅有闯劲和勇气是不够的，还要有大局观，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这一点你一定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专业方面是你的短板，你要加强学习，要多听取专业意见，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好！我送你八个字，谦虚、务实、创新、进取！……”。


  　　从李文军的话语里，段昱感受到了老领导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之情，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领导，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


  　　李文军摆摆手道：“多的我就不说了，说起来你如今也是正省级干部了，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我也很欣慰啊。今天股市又大跌了一百多点，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我送你去证监会上任……”。


  　　从中组部出来，段昱的手机就被打爆了，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听到了他将出任证监会主席的消息后打来的，有表示祝贺的，也有为他担忧的，第一个打进电话来的是赵晓飞，赵晓飞和他关系本就不错，现在段昱和段思梅正式明确了姐弟关系，赵晓飞和段昱的关系自然是亲上加亲了，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一开口就道：“我滴哥，你可千万别犯傻啊，证监会主席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那是一个大坑啊！看看你那几位前任就知道了，仕途都走不远，正省级就到头了，趁现在正式任命文件还没下来，还有回旋余地，你赶紧去找找你爸，他老人家虽然隐退了，影响力还在，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帮你去找找我家老爷子，哪怕是到地方任个副省级实职也比这个烫手的正省级山芋强！……”。


  　　段昱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了，笑笑道：“晓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要是我们都见困难就躲，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仕途，怕担风险，怕担责任，那党还培养我们这些干部干嘛呢？！……”。


  　　赵晓飞也有些脾气了，没好气道：“不用你给我上政治课，行，你觉悟高，等你撞得头破血流你就知道后悔了，有你哭的时候！……”，说完就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最后一个电话却是段泽涛打来的，他如今仍在国外，但段昱的情况肯定是保持关注的，所以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开门见山道：“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对你是一个机遇也是一次危机，能够迈过正省级这道坎对你就是机遇，但是如果没能处理好，就可能成为你仕途的滑铁卢，具体只能靠你自己把握了，我有一些关系或许对你有些帮助，你记几个电话，遇到难题你可以向他们请教……”。


  　　当天晚上的财经新闻就公布了段昱即将接任证监会主席的消息，财经界一片哗然，让一个从没有金融行业从业经验的人接任证监会主席，这不是瞎胡闹吗？几乎所有的行内人士都对中央的这次人事调整不看好，认为这纯粹是病急乱投医，走了一步错棋！

  　　不仅行内人士不看好，就连普通股民也不看好，普通股民倒是不关心段昱是否有从业经验，他们是觉得段昱这个名字不好，这段与“断”谐音，之前股市推出熔断制，结果股市就连续急跌，盘中熔断两次，这段昱一上台，还不得天天熔断啊！

  第六百七十二章 走马上任

  　　说起来很有趣，华夏股民在这方面是特别迷信的，比如股市上涨是红，下跌是绿，有的股民就只穿红内裤，穿红衣服，碰到朋友穿了件绿衣服都会觉得晦气，而一旦股市下跌，他们又会把怒气迁怒到证监会主席的名字上，比如刚辞去证监会主席职务的刘平清，股民就觉得股市下跌是他名字惹的祸，这又平仓又清仓的，股市能不跌吗？！


  　　这听起来像是笑话，但却在股民中真实存在，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了华夏股民的绝望和迷茫，他们不知道华夏股市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能够依靠谁来拯救他们！

  　　段昱就这样在行内行外一片不看好的声音中走马上任了，坐着李文军的专车他第一次来到了证监会。证监会的办公大楼很气派，还没有正式离任的刘平清带着证监会领导班子成员早早地在大楼门前等候迎接了。


  　　刘平清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虽然他是主动辞职，算是保全了一些颜面，但对目前的股市失控的局面他是负有一定责任，而他身后证监会的官员们对他也没有了往日的敬畏，纷纷窃窃私语，都在讨论着他们新上司。


  　　当段昱跟着李文军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刘平清和他身后的证监会官员们表情都有些惊愕，虽然早已听说接任的新主席很年轻，却没想到会年轻到这种程度，这让他们在惊讶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没人了吗？让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来执掌证监会，这不是开玩笑嘛？

  　　刘平清则在想，这对自己或许不算一件坏事，等这个年轻人把股市弄得更糟，或许上级才会想起自己的好，不会觉得自己太无能了吧，不过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这样的心思，热情地同段昱握了手，连连称赞段昱年轻有为。


  　　不等其他证监会的官员上来跟段昱握手，李文军就挥挥手道：“大家还是先到会议室去吧，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也不好看……”。


  　　这倒正合了官员们的意，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比他们年轻得多的新上司，立刻一窝蜂地涌进办公楼，直奔会议室去了，刘平清有些尴尬地朝李文军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李文军向会议室走去。


  　　段昱则稍微放缓了一下脚步，转头望向证监会办公大楼对面广场上的一座巨大的金牛雕塑，证券行业都喜欢用牛作为图腾，因为牛就代表着牛市，不过段昱在那雕塑上看到的却是向上的力量，是不屈不挠的精神，他用力捏了捏拳头，这才转头大步跟上了李文军的脚步。


  　　等段昱他们进入会议室的时候，证监会的官员们都已经在台下就坐了，不过秩序却有点乱，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显然都在议论着他们年轻的新上司。


  　　主席台第一排坐的全是证监会领导班子成员，副主席董文海碰了碰另一位副主席李颂乐的胳膊小声道：“老李，咱们的新老板可是够年轻的啊，你怎么看？……”。


  　　前段时间，董文海和李颂乐都想接刘平清的位子，明争暗斗得很厉害，见面基本都不说话的，没想到最后却是段昱半路截了胡，两人都没戏了，董文海也想修复一下和李颂乐的关系，所以才会没话找话，当然这其中未尝没有挑动李颂乐去跟段昱别苗头的意思。


  　　李颂乐自然不会那么容易上董文海的当，微微一笑道：“昨天我给我一个做证券的朋友打电话，问他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他说他现在的睡眠就像婴儿一样，我说那好啊，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好个屁，他是睡一个小时，醒了，然后哭一个小时，接着，再睡一个小时，起来再哭一个小时……”。


  　　“哈哈！”董文海夸张地笑了起来，刚才李颂乐的笑话也是话里有话，他是暗指现在的股市形势严峻，连很多庄家都被套了，段昱这个主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等着看笑话吧。


  　　刘平清一看这会议室里乱哄哄的场面也有些脸上挂不住了，不悦地咳嗽了两声，平时开会只要他咳嗽一声，下面的干部肯定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但这次他显然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威望，下面的声浪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


  　　“安静！安静！像什么话？！没见李部长在吗？！”刘平清只得恼怒地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又抬出李文军这尊大神，下面的声音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李文军先宣读了中央关于任命段昱为证监会党委书记、证监会主席的决定，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段昱的履历，刘平清则代表证监会党委班子表态，拥护中央的英明决定，欢迎段昱的到来。


  　　刘平清反正要离职了，自然也不会长篇大论，段昱初来乍到，发言也很简短，谦虚地表示自己之前没有从事过金融行业，要向大家多学习，请大家多支持帮助，一起搞好证监会的各项工作，共同推动华夏股市健康繁荣发展。


  　　段昱的谦虚简短的发言却被下面的证监会官员们解读为这位年轻的新主席明显底气不足，水平一般，对他越发轻视了几分，小心思越发多了，掌声也是稀稀拉拉。


  　　三人的发言都不长，所以见面会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李文军还有事要赶回中组部，刘平清和段昱带着证监会领导班子成员目送着李文军上车离去。


  　　刘平清扫了身后的下属们一眼，挥挥手道：“没什么事，大家就先散了吧，我和段昱同志去办一下工作交接……”。


  　　这时董文海却突然大声道：“刘主席，今天的股市又跌了八十多点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得开个会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啊，要不然股民们又要骂我们证监会不作为了！……”。


  　　刘平清皱了皱眉头，董文海这明显是故意挑事，想给段昱一个下马威，不过他反正要离职了，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瞟了段昱一眼道：“我已经不是证监会主席了，你们和段昱同志商量吧，段昱同志，你跟他们去开会吧，我在办公室等你来办交接手续……”，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不敢小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自然能看出董文海这个提议是什么用心，他也完全可以不接招，因为他还没有和刘平清办好工作交接，理论上这还不是他的事，而且他刚上任，此次股市下跌也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这个时候证监会领导班子却不团结，看来他要面对远不止外界的压力，还有来自内部的挑战。


  　　那就来吧，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段昱微微一笑，挥挥手道：“那就去会议室吧，刚才的见面会开得很简短，我对咱们班子里的几位同志还不了解，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家加深一下了解……”。


  　　证监会领导班子除段昱之外共有七人，四个副主席，董文海、李颂乐、钱必果、马超然，一位纪检组长苏会山，两位主席助理，王华东和赵顺利。


  　　八人一起来到会议室坐了下来，气氛有些沉闷，有的是因为对段昱还不太了解，不好发言，有的则是存了看段昱笑话的心思，比如董文海和李颂乐。


  　　董文海和李颂乐都是证监会的老人了，在证监会工作多年，资历最老，在专业领域也是最强的，都是经济学博士，还经常在国外权威财经杂志上发表论文，在行内拥有很高的声望。所以原本刘平清提出辞职后，两人都觉得自己最有资格接任，如今却被段昱摘了桃子，对段昱的敌意自然最强。当段昱望向他们时，李颂乐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而董文海则是斜靠在椅背上，平视着段昱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显得很放松。


  　　与此同时段昱也在观察着自己的这几位班子成员，来之前他已经专门研究过几人的履历，算是有个大概的了解了，纪检组长苏会山主要负责的是纪检工作，在班子会上向来很少发言，这个时候他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钱必果和马超然都是从银行系统转到证监会任职的，他们的期望是能够过渡几年后，回到银行系统任某家商业银行总行的行长，所以平时除了涉及到他们的分管工作，也很少在班子会上发言。


  　　而两位主席助理王华东和赵顺利的资历相对略浅一些，对证监会主席的位子也没有太多野望，当段昱的目光扫到他们的时候，都不自觉地直了直身体。


  　　一圈扫下来，段昱对自己这几位班子成员的性情也大致有了底，见众人都不肯主动发言，就微微一笑道：“我刚来，还不了解情况，文海同志，你是第一个提出问题来的，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就请你先发言吧！……”。


  　　董文海想不到段昱会点他的名，愣了一下，大刺刺地挥挥手道：“还能怎么办？救市呗！……”。


  　　每到股市急跌，“国家队”出手救市基本上是常规应对之策了，而如今社会舆论要求“国家队”出手救市的呼声也的确很高，当然也有不同意见，认为华夏股市应该遵循市场规律，过多的干预反而不利于股市长远发展，所以现在关于“国家队”是否应该出手救市的争论也一直不断。


  　　董文海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帮段昱出谋划策，他提出“救市”的应对措施其实是在给段昱挖坑，因为一旦“国家队”出手救市还不能止住股市的下跌之势，就等于证明了段昱的无能，再没有退路了！他就是看准段昱从没有金融行业的从业经验，好糊弄，才会使出这一招！

  　　“哦！”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并没有对董文海的提议表态，而是转头对望向其他几位班子成员道：“那大家的意见呢？……”。


  　　苏会山是管纪检的，对这种专业问题自然依旧是不表态，钱必果见段昱望向他，犹豫了一下道：“董主席处理这种问题是很有经验的，我没有不同意见……”。


  　　董文海却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道：“诶，话要说清楚啊，咱们证监会是一把手负责制，我可不是一把手，我也只是提出我的建议，最后还是要段主席拍板的！……”。


  　　钱必果被董文海一顿抢白，连忙尴尬地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最后肯定是由段主席拍板的……”。


  　　王华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董文海瞪了一眼，连忙低下了头道：“我也没有不同意见……”。


  　　段昱看在眼里，依旧没有表态，而是转头望向右下首一直低头在写写画画的李颂乐道：“颂乐同志，你是专家，你同意文海同志的意见吗？……”。


  　　李颂乐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道：“股灾救市是常规的应对措施，没什么不妥啊？我没有不同意见……”。


  　　段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笔，把手中的笔记本一合，朗声道：“那我也谈一点我不成熟的看法，我觉得现在把这次的股市下跌定义为‘股灾’有点夸大其词了，现在沪指点位在2600点，相对于我们的历史最低点位1600点，现在的情况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要解决我们目前的危机，我们首先要找到造成这次股市下跌的原因，造成这次股市下跌的原因或许有的很多，但根本原因是因为投资者对目前的股市信心不足，救市或许能暂时让股市止跌，却并不能解决投资者信心不足的根本问题，所以我不同意文海同志的意见！……”。


  　　段昱这一番话说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抬起了头，因为段昱从没有过金融行业从业经验，所以他们下意识地都把段昱当成了外行，让段昱这个外行来领导他们这些内行，他们自然是有些不忿的，但是刚才段昱的那一番话却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对段昱的印象，让他们不得不收起小视之心，重新审视他们这么年轻的新上司！


  　　董文海苦心想出来准备坑段昱一把的招数就这么被段昱轻描淡写地化解，自是有些不甘心，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又发招了，“话是这么说，可要想重振投资者的信心谈何容易啊，不知段主席有什么高招啊？……”。


  第六百七十四章 请教

  　　段昱瞟了董文海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当然知道重振投资者的信心不容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让投资者对股市恢复信心肯定需要一个过程，我也没什么高招，不过我觉得首先咱们证监会内部要树立起信心，要团结一致，把这种信心传达给广大的投资者！……”。


  　　“所以我想在今天下午召开一个媒体见面会，咱们班子成员集体亮个相，让广大投资者看到我们的信心！……”。


  　　众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证监会主席的位置非常敏感，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引起股市震荡，而且那些财经记者们可不是一般的刁钻，很会抓你话语里的漏洞，还喜欢乱发挥，将你随意的一句话弄出好多层意思出来，所以历任的证监会主席都是非常低调的，很少在新闻媒体前公开亮相，以免说多错多。


  　　而段昱却在上任第一天就提出召开媒体见面会，在不熟悉情况时候就乱说话、乱表态，别说是对于身份敏感的证监会主席，就是普通的政府官员都不会这么干，而段昱这么干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段昱确实不知道轻重，急于表现自己，另一种则是段昱确实有强烈的自信！

  　　众人都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位年轻的新上司了，董文海则是暗喜不已，他主动跳出来就是想看段昱的笑话，没想到却被段昱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但现在段昱提出开媒体见面会却又正如了他的意，如果段昱现在出错还只有他们内部人知道，但是如果是在媒体见面会上出错，那洋相可就出大了！


  　　想到这里，董文海连忙道：“我赞成！现在外面都在骂我们证监会不作为，我们是该出来表表态了！……”。


  　　董文海表示赞同，其他人也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就算出洋相也是段昱出洋相，跟他们没关系，也都纷纷表示没意见，段昱就直接宣布散会了。


  　　段昱来到主席办公室，刘平清还呆呆地坐在大班椅上不知想些什么，见到段昱进来，他连忙一挺身站了起来，有些诧异地道：“段昱同志，会这么快就开完了？……”。


  　　段昱呵呵笑道：“团结力量大嘛，再大的困难只要我们班子成员能同心协力，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刘平清暗暗摇头，心说这班子里的几个人我还不清楚吗？不给你下套就不错了，这段昱还是太年轻了啊，不过他反正要离职了，自然不会多嘴，拿起办公桌上的工作交接表递过去道：“段昱同志，该交接的工作我都列在上面了，你看一下，没有意见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字，我们就算正式交接完毕了……”。


  　　段昱接过交接表简单地看了一下，这也不过是走形式，就随手签了字，对刘平清笑道：“刘主席，也用不着走这么急吧，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还有好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呢……”。


  　　刘平清听着这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摆摆手道：“败军之将，谈何请教，希望证监会在段主席的领导之下，尽快走出低谷，让华夏股市早日繁荣昌盛起来吧……”。


  　　段昱知道刘平清黯然去职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也不以为意，微笑道：“华夏股市发展到现在不过二十来年，跟欧美国家肯定不能比，能够有今天的局面已是十分不易，刘主席为华夏股市发展所做出的贡献是谁也不能抹杀的，有问题也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怎么能说是败军之将呢，我是真心想向刘主席请教，这样也可以少走些弯路，相信刘主席也是希望我们国家的股市发展越来越好的吧！……”。


  　　这句话却正说到了刘平清的心坎上，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公允地对他进行评价，让他对段昱大生知音之感，对段昱的印象也一下子好了很多，感叹道：“段昱同志，证监会主席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当啊，我是处处如履薄冰，没想到还是……我敢说只要再给我三年，我一定能开创出华夏股市的新局面……可惜啊……”。


  　　刘平清终于第一次在人前坦露出自己的不甘，当然他说的能在三年内开创出华夏股市的新局面只是他的主观愿望，未必真的能够实现，段昱自然不会傻到去点破，他要的就是能从刘平清口中了解到证监会更多的真实情况，现在刘平清终于放开防备，坦露心迹，他自然要抓住机会了，连忙请刘平清坐了下来，向他虚心请教了起来。


  　　应该说刘平清还是有些想法的，他是想通过改革现有的股市交易规则，完善健全相关的法规来规范股市的发展，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但是他忽视了华夏股市的现状和复杂性，有些过于理想化，步子也迈得有点大了，结果效果却恰得其反，比如他最近推出的熔断制，就是效仿国外股市的做法，本意是想防范股市风险，保护投资者利益，没想到却引发了股市大崩盘，才推出不久就不得不被迫喊停，他本人也不得不引咎辞职。


  　　但总的来说刘平清的很多想法对段昱还是大有收获的，也让段昱对证监会目前的状况有了更清楚的了解和认识，他非常懂得倾听的技巧，刘平清说话的时候他总会很适时的点头，即使和刘平清的观点不一致，他也不会当面反驳，做到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所以刘平清也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不仅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末了还善意的提醒道：“班子成员里，苏会山同志是比较讲原则的，钱必果和马超然同志你也可以争取，王华东和赵顺利同志是比较能干事的，你可以放心使用，董文海和李颂乐同志，专业水平是没得说的，至于其他方面嘛，你还是要留个心眼……”。


  　　对于刘平清的提醒，段昱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紧紧握住刘平清的手道：“平清同志，感谢你这么无私地给我介绍情况，又给了我这么多好的建议，今后有空一定要常来指导工作，我可是不客气的哦，遇到难题可是随时可能要再向你请教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意外

  　　这正是段昱的高明之处，正所谓旁观者清，当一个人即将离开一个单位的时候，你从他口中了解到的信息往往是最真实最客观的，也远比你从还留在单位工作的其他人口中了解情况容易得多，因为只要你还在单位工作，你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顾忌，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交心，只有当要离开这个单位的时候，才不会有那么的顾忌，尤其这个人还是这家单位的前任一把手，可以说段昱和刘平清的这番谈话，至少为他节省了一个月的不适应期，让他能够更快地进入角色，掌控一点。


  　　这一点对于老于世故的刘平清来说未必就不清楚，正因为如此，也让他对段昱的评价一下子提高了很多，而他也未尝没有通过段昱来弥补自己遗憾的想法，所以才会对段昱交心，而且段昱的话让他听了很舒服，可以说正瘙在了他心中的痒处，让他和段昱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刘平清还要赶着去中组部报到，等着安排新的工作，段昱也就没有再挽留他，亲自送他下了楼。刘平清走的时候，证监会的官员们都没有来送他，除了段昱，就只有一个年纪和段昱差不多的戴眼镜的男子，刘平清介绍是他的秘书许晓峰，这也正常，官场向来是最能让人感受到人情冷暖的。


  　　看到这凄冷场面，刘平清自然是感慨万分，握着段昱的手道：“段昱同志，我预祝你成功，不要走我的老路，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的秘书小许你也看到了，他很不错，做事干练，为人忠厚，可惜我这次走得匆忙，没能给他个好安排，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尽可能的关照一下……”。


  　　段昱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对许晓峰第一印象还不错，成熟稳重，而许晓峰能来送刘平清说明他还是重情重义的，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送走刘平清，段昱瞟了一眼旁边的许晓峰，许晓峰表面看起来很淡定，不过段昱却注意到他的双手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握得都有些发白了，说明他此时心情很紧张，能不紧张吗？他接下来的命运基本上就握在段昱手中了，虽然段昱当着刘平清的面答应给他关照，但谁知道段昱是不是敷衍呢，谁会关照自己前任的秘书呢？

  　　段昱自然能猜到许晓峰的心思，对他微微一笑道：“晓峰，到我办公室坐坐，咱们聊聊吧……”。


  　　许晓峰就更加紧张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谈话很可能就会决定他的仕途命运，他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了段昱的脚步，并抢先一步，为他按开了电梯门。


  　　“坐吧！”进了办公室，段昱就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对许晓峰和气道。


  　　许晓峰却并没有坐，而是熟练地从茶水柜里找出了茶叶和茶杯，为段昱泡了一杯茶，这才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


  　　段昱暗暗点头，这个许晓峰还是很会来事的，具备了秘书的基本素质，就微笑着问道：“晓峰，你给刘主席当秘书当了多长时间？”。


  　　“一年两个月。”许晓峰小心地回答道。


  　　段昱又暗暗点了点头，如果许晓峰一直给刘平清当秘书，那段昱对他的使用就要谨慎了，因为那意味着许晓峰身上已经深深地打上了刘平清的烙印，而如果只有一年两个月，就说明许晓峰是刘平清到证监会当主席后来给他当秘书的，并不能完全算是刘平清的人。


  　　“你能评价一下刘主席在证监会任主席这段时间的工作吗？”段昱问了一下许晓峰的基本情况后，突然问了一个让许晓峰十分意外的问题。


  　　许晓峰一下子愣住了，让他这个秘书评价自己曾经的老板的工作，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但又不能不答，他犹豫了一下，沉吟道：“按说作为下级，我不太好评价上级的工作，硬要我评价的话，我觉得现在外界对刘主席的评价是不太客观的，客观的说，刘主席在证监会工作这段时间应该是三七开，七分功，三分过，在规范股市交易等工作上，刘主席是做了贡献的，只不过有些工作他太急了，才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局面……”。


  　　能够客观地评价自己曾经的老板，说明许晓峰并不是一味的逢迎之辈，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这也让段昱对他的评价又高了许多，微笑道：“晓峰，你愿不愿意给我当秘书？……”。


  　　许晓峰惊得就是一抖，他根本就没想过段昱会继续让他当秘书，因为在官场上没有人会用自己前任的秘书当自己的秘书，这实在太意外了，许晓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道：“我…我当然愿意！不过……”。


  　　段昱摆摆手道：“秘书并不是某个人的附属品，只是我们工作的好助手，你熟悉证监会的情况，而我刚到证监会工作，正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助手，我觉得你很合适！……”。


  　　许晓峰只觉一股暖流直冲头顶，这段时间不久刘平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这位秘书同样也是尝尽了人情冷暖，段昱的话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猛地站了起来，激动道：“段主席，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您的秘书，您就看我的表现吧！……”。


  　　段昱微笑着点了点头，挥挥手道：“情况你也熟悉，就不用我给你多交代了，下午我要开媒体见面会，你赶紧去帮我准备一下相关资料吧……”。


  　　段昱让许晓峰给自己当秘书看似有些冒险，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是临危受命，不可能有很多的时间去熟悉情况，慢慢磨合，他必须快速进入角色，掌控局面，所以也不可能慢慢去物色秘书人选，许晓峰熟悉情况，对他尽快进入角色肯定大有帮助，更重要的是段昱要借此摆出一种姿态，他不会排除异己，这样那些曾被刘平清器重的人就会放下顾虑，转而为他效力，又帮他省了不少力。


  第六百七十六章 媒体见面会


  　　“媒体见面会？”许晓峰吃了一惊，自己这位新老板真是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啊，先是用自己这位前任的秘书当秘书，现在又要开媒体见面会，要知道段昱才刚刚上任，两眼一抹黑，如果在媒体见面会上说错话，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一放大，很可能令本已十分糟糕的局面雪上加霜，搞不好段昱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引咎辞职了，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许晓峰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当好段昱的秘书，自然要为他考虑了，犹豫了一下道：“段主席，您刚来，很多情况还不了解，是不是等过一段时间，您了解情况之后再召开媒体见面会比较好一点……”。


  　　段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想等了解情况之后再来开这个媒体见面会啊，可是形势不等人啊，股市一天不能稳定下来，我这个主席的位子就一天坐不稳啊！你按我的吩咐去准备资料吧，我自有分寸……”。


  　　许晓峰就没有再说什么，赶紧按段昱的吩咐去准备资料去了，许晓峰刚走，办公室主任钟长江就进来了，陪着笑脸道：“段主席，刚才您和刘…刘主席在谈话，所以我就没有过来，您的办公室需要重新装修一下吗？还有您的秘书安排……请您做指示，我马上去办……”。


  　　段昱现在满脑子的心思都放在下午的媒体见面会上，就很随意地挥挥手道：“这间办公室很好，不需要重新装修了，我准备让许晓峰同志继续担任我的秘书，别的方面也一切照旧吧，下午我准备召开一个媒体见面会，会场布置你亲自过问一下，不要出乱子……”。


  　　“哦！”钟长江本来想在段昱面前表现一下的，还特意带了笔记本准备记录段昱的指示，没想到段昱一句一切照旧就把他打发了，心里有些失望，而段昱居然让许晓峰继续担任他的秘书也让他很意外，本来想卖个好，推荐几个人选的算盘也落了空，只得讪讪地合上笔记本陪着笑脸道：“那我就不打搅您工作了，您有什么要求随时叫我……”。


  　　证监会换了掌门人无疑是最近媒体记者最为关注的大事件，所以接到证监会要召开媒体见面会的消息，媒体记者们无疑是十分兴奋的，几乎是蜂拥而至，来了上百家媒体记者，差不多所有的主流媒体记者都到了，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洋面孔，他们是国外媒体驻华夏的记者，把偌大的会议厅给挤得满满当当，主席台前更是架满了“短枪长炮”，大家都期待着段昱这位新任的证监会主席能在上任后第一次媒体见面会上爆出“猛料”！

  　　下午三点，段昱就带着证监会领导班子成员准时亮相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自信满满地走上主席台，媒体记者们见新任的证监会主席如此年轻，都有些惊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如此年轻的证监会主席，能够掌控住当前如此复杂的股市局面吗？


  　　段昱用坚毅的目光扫视了会场一周，微笑着朗声道：“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有机会同大家一起见面。借此机会，我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华夏资本市场发展、对华夏证监会工作的关心和关注。今天我刚上任，但我深感责任重大，按说在没有完全了解情况前，我应该奉行少说多做的原则，但我觉得现在社会舆论对于现在的股市形势和我们证监会的工作认识有一些误解，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召开这样一次媒体见面会，我保证我会对大家开诚布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昱的这番话很真诚，但是在媒体记者们听来却只是套话，所以倒是没有太多反应，等他说完，马上就有媒体记者开始发难了，这其实也是董文海的暗中安排，他把一些比较熟悉的媒体记者都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所以第一个发难的记者的提问就十分尖锐，“此次A股熔断创造了多项世界纪录。首日实施即熔断、熔断间隔极短、仅实施4日即暂停，七万亿市值蒸发，多次千股跌停，千股停牌等更为历史罕见，证监会是否应该对此次A股暴跌负责？又将采取怎样的措施来挽救？是否会出动‘国家队’救市？……”。


  　　对于这种情况段昱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不会被这一连串的尖锐发问给吓住，微微一笑道：“造成此次A股暴跌的原因有很多，我觉得目前社会舆论有些过度解读了，大家都知道熔断制并非我国首创，在欧美许多国家股市都早已实施，其本意是为了防范股市风险，保护投资者的利益，或许目前在我国股市推行时机还不成熟，但大家大可不必因此而感到恐慌，大家都应该都知道，股市和国家的经济发展是相依托的，只要国家的经济发展不出问题，股市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救市这个词不怎么规范，我觉得叫稳定股市或许更恰当一点，我们会在特定的时期采取必要的措施来稳定股市，不过我觉得现在的股市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糟糕，相反我觉得现在的股市已经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很多股票的股价已经低于他们的估值，大家大可不必恐慌……”。


  　　那些媒体记者可都是非常精的，马上就抓住了段昱的话头，立刻追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段主席这是在鼓励股民抄底？……”。


  　　段昱自然不会上当，用手指点了点那别有用心的记者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给我下套啊，作为证监会主席，我不会也不能就买卖股票给投资者任何直接的建议，因为那是违反原则的，也有可能误导投资者，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


  　　媒体记者们都被段昱幽默的话语逗得笑了起来，不说段昱的水平如何，起码这位新主席还是很接地气的，也很精明，让媒体记者们对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证监会新任主席评价又高了不少。坐在段昱旁边的董文海见段昱在媒体见面会上谈笑风生，收放自如，连忙朝台下另一个关系比较好的记者使了一个眼色……


  第六百七十七章 妙语连珠

  　　那记者会意，马上站起来发问道：“段主席，你刚才也说了，要奉行少说多做的原则，我觉得你刚才的回答还是有点‘虚’，能不能来点“实”的，比如具体谈谈你接下来的施政思路……”。


  　　这个问题不仅很尖锐，也很不好回答，尤其段昱刚上任，很可能会被这个问题搞个措手不及，泛泛而谈只会让媒体记者和广大股民觉得段昱是在避实就虚，只会卖弄嘴皮子，没什么真本事，但是如果谈得太具体，又会让人觉得段昱太草率，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随意抛出自己的施政思路，可信度也要大打折扣了。但是段昱又不能不回答，证监会主席上任后连基本的施政思路都没有，那还谈什么稳定股市呢？


  　　段昱瞟了那记者一眼，微笑道：“你这个问题有点大啊，我觉得再好的思路如果得不到落实都是空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刚上任，很多情况还不了解，而且可能会涉及到一些政策性问题，所以我很难具体地向你透露我未来的施政思路，不过我可以给你讲几个关键词，一是监管，为什么我们国家的股市这么不稳定，就是因为监管不到位，所以今后我们要从严监管、依法监管、全面监管，特别是对操纵市场、内幕交易、虚假信息披露、承诺不守信、恶意炒作，恶意做空股市等违法违规行为，证监会将会严格监管，保持高压态势，严厉查处！……”。


  　　“二是价值回归，我不希望我们的股市成为少数人的提款机，买卖股票应该是投资而不是投机行为，只有我们的股市真正地实现价值回归，我们的股市才能够得到长远健康发展，所以我们不鼓励短期投机行为，我们下一步会严格IPO审核，变吸血为造血，吸引更多的长线资金入市，我们的IPO也将更多地向实体经济倾斜，让更多有成长潜力的企业上市，让广大中小投资者分享优秀企业成长的红利。大力发展实体经济，这才是金融创新的方向，同时在这里我也要正告那些妄图通过恶意做空股市一夜暴富的投机者，他们的行为注定在我们的股市没有市场，最后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是保护投资者利益，特别是中小投资者的利益，这绝不是一句空话！我前面讲的两点就是保证，因为只有保护了中小投资者的利益，才能让我们的投资者对我们的股市树立信心，才能够吸引更多资金入市，才能让我们的股市实现价值回归！……”。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挥手道：“我知道现在社会上称我们的中小投资者也就是‘散户’叫‘韭菜’，在这里我要告诉我们的中小投资者，你们绝不是任人收割的‘韭菜’！任何想不劳而获收割‘韭菜’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好！”在场的不少媒体记者也是炒股的，听到段昱这十分接地气又掷地有声的施政宣言，都忍不住叫起好来，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虽然他们对段昱的话能否实现还心存疑问，但至少段昱是第一位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中小投资者的角度说出如此提气的话的证监会主席！这个时候段昱所提出的施政思路是否太“虚”，是否具体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从段昱身上看到了决心！看到了信心！


  　　只有主席台上的董文海和李颂乐听得直撇嘴，来炒股的人都是想赚快钱的，鬼才愿意跟你谈价值投资呢，从严监管，谈何容易哦，敢违规投机的，哪个不是有深厚的背景，哪个不是通天的关系，你管得了吗？查得过来吗？

  　　但不管怎么说，段昱这一番提气的施政宣言让在场的不少记者都对段昱产生了好感，所以接下来的提问也没有那么尖锐了，主要针对的是投资者比较关心的一些政策性问题，比如注册制推行的问题，养老金入市的问题，市场流动性的问题，而段昱也一一坦诚地做了回答，并重申了自己的施政思路，稳定压倒创新，监管重于一切，新的政策肯定会推出，但只会在时机成熟的情况下逐步推出，他接下来主要要做的工作是细化监管制度和政策，避免出现政策“真空” 或政策“擦边球” 现象……


  　　这也间接地打消了投资者的顾虑，担心因为政策的多变再次引发类似此次因“熔断制”引发的股市崩盘和踩踏事件。


  　　而段昱诙谐幽默、妙语连珠的讲话也让会场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和笑声，气氛越来越好，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突然抢过话筒，用蹩脚的汉语道：“段主席，你刚才谈到监管，谈到稳定股市，谈到很多政策，但是我们都知道股市的发展首先应该遵循市场经济发展的规律，过多的政府干涉反而会影响的股市的健康发展，这正是华夏股市比起我们西方国家股市不成熟的地方，据我所知，MSCI多次拒绝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此，你是怎么看的呢？……”。


  　　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这名外国记者提问显然是包藏祸心的，西方国家一直指责华夏对股市干涉过多，是典型的“政策市”，而MSCI多次拒绝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也是所有华夏人感到愤怒和耻辱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尤其提问的又是外国记者，如果段昱的回答出现差错和漏洞，将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国际影响。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段昱身上，看他如何回答这个棘手而敏感的问题，尤其在场的华夏记者都为段昱捏了一把汗，为他担心起来。


  　　就连主席台上的董文海和李颂乐都直起了腰，他们经常代表证监会出国参加各种外事活动，就连他们在回答这样的敏感问题时都得小心翼翼，这些外国记者可不是一般的刁钻，一旦他们发现你的回答存在错误和漏洞，一定会大肆宣扬，借此攻击华夏，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股市的范围，上升到国家层面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立杆见影

  　　会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段昱却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名外国记者道：“首先我不否认，我国的股市比起你们西方国家股市还很不成熟，这点没什么好避讳的，毕竟我国的股市发展至今也不过二十余年的时间，远比西方国家要短得多，正因为不成熟，所以我们更要严格监管，就好比一个成年人，父母管得太严管得过多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发展，但对于一个未成年人，如果父母不管不问那就是不尽责了……”。


  　　“事实上如今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正是在为我们国家的股市更加成熟更加规范而不懈努力，那么我们在特殊的时期，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机制性措施完全是无可厚非的，也并不是你们所理解的粗*涉，即便是你们西方国家股市，在股市遭遇到巨大风险时也同样会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干涉，我们这些机制性措施也会在市场已经完全进入自我修复和自我发展状态之后逐步解除或者逐步退出……”。


  　　“至于你刚才提到的MSCI多次拒绝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的问题，我想说华夏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是任何国家和机构都不应该忽视的，当然MSCI指数作为国际公认的权威指数，我们是非常期待能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这也将对我国的股市发展产生十分积极的影响，为此我们也做了许多的努力和改变，我相信MSCI也看到了我们所做出的努力和表达出的诚意，我相信不久以后华夏股市一定会被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如果不能，那将是全世界的损失！……”。


  　　“好！”会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一次的掌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掌声都来得更加热烈，大家都被段昱有礼有力有节的回答所折服，由衷地鼓起掌来，就连董文海和李颂乐都不得不惊讶地对视一眼，不得不违心地跟着鼓起掌来，他们自问这个问题换了他们来回答，也不可能比段昱回答得更好更得体，这哪里像个从未有过金融行业从业经验的人的表现啊，这也让他们完全收起了对段昱的小视之心。


  　　这一次媒体见面会就这样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对于段昱作为证监会主席的第一次公开亮相，新闻媒体出奇一致的给予了高度评价，甚至有部分激进的媒体称段昱将成为股市的“救世主”，将带领华夏股市走出新一轮的牛市行情！当然也有些保守的媒体还保留看法，认为段昱的讲话中还是含有大量的水分，能否实现还需要打个大大的疑问号。


  　　但不管怎么说段昱的这次媒体见面会是十分成功的，效果也是立杆见影的，大大的提振了投资者的信心，为一直狂跌不止的股市打了一剂强心针，第二天股市就出现了报复性上涨，暴涨近百点，当然股市不可能因为段昱一次讲话就改变趋势，投资者的信心也不可能因为段昱一次讲话就完全恢复，股市在暴涨收复2600点的关键点位后，仍然维持着低位震荡格局，但至少没有再发生一日暴跌上百点的恐慌性下跌了。


  　　段昱一回到办公室，一直强压着兴奋跟在他身后的许晓峰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用力一振手臂兴奋道：“段主席，您真的太棒了，太厉害了，您不知道，我在台下可一直为您捏着一把汗呢，您看我衣服都汗湿了，这下那些想看您笑话的人要大失所望了！哈哈！……”。


  　　许晓峰这话倒不完全是对段昱的奉承，他是真的对这位年轻的新老板给折服了，也更加坚定了紧跟段昱的决心，跟着这样年轻才干又如此出色的领导，自己还用担心自己的前途吗？


  　　段昱却显然不像许晓峰那样兴奋，含笑瞟了许晓峰一眼，摆摆手正色道：“晓峰，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我们面对的形势依然很严峻，我之前从没有过金融行业的从业经验，这是我的短板，所以我要想尽快进入角色，就必须沉下去，真正发现我们现在存在的问题，我刚才在媒体见面会上提到了我下一步的主要工作是加强监管，但是怎样从严监管，怎样发现漏洞，从哪些方面抓起，我还没有清楚的思路，所以我准备花一个月时间下去调研，但是我要了解的情况很多，时间肯定是很紧的，所以我们必须找准切入点，你在证监会工作的时间比我长，你认为我应该从哪里开始？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许晓峰也收起了笑容，为自己刚才兴奋得有些忘形的举动感到有些微微脸红，他和段昱年纪差不多，但相比段昱的冷静，他的差距不是一点点，怪不得段昱这么年轻就能当上证监会主席呢。


  　　同时许晓峰也知道，这也是段昱对他的一次考验，作为段昱的秘书，如果不能为段昱提出自己中肯的意见，那自己在段昱心中的地位就会大大降低，所以他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这才对段昱正色道：“段主席，我建议您去地方证监局看看，我们证监会的职能很广，但是全国这么大，上市公司这么多，我们要做到完全监管是很难的，所以其实我们证监会许多职能都是通过地方证监局来实现的，但是我在证监会工作这段时间，感觉地方证监局的作用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也没能很好地履行他们的职能，所以我建议您去地方证监局看看……”。


  　　“地方证监局？！”段昱眼睛一亮，地方证监局属于证监会的派出机构，在全国各省都设有地方证监局，但如果不是内部人士，可能根本不了解地方证监局的作用，甚至有许多普通股民根本不知道有地方证监局这样的机构存在。


  　　“好！我们就从地方证监局开始调研，深圳的上市公司比较多，我们就先去深圳证监局吧！”段昱用力一挥手道。


  　　“那我这就去通知钟主任，另外您看还需要哪些人员随行调研，我一并通知！”见自己的意见被段昱采纳，许晓峰也很高兴，连忙道。


  第六百七十九章 微服私访

  　　“不！我们这次下去调研谁都不带，谁都不通知，就我们两个人下去！……”段昱却摆摆手，叫住了许晓峰。


  　　“啊？！就…就我们两个人下去调研，这…这不好吧？！”许晓峰一下子愣住了，惊讶得目瞪口呆道，要知道证监会主席可是正省级干部，出行怎么可能这么随意呢，之前他跟随刘平清下去调研，哪次不是前呼后拥，身后带着一大批证监会官员的啊。


  　　“没什么不好的，要想了解真实情况，就不能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必须轻车简从，谁也不通知，这可是我在地方工作多年的经验……”见许晓峰目瞪口呆的样子，段昱呵呵笑道。


  　　许晓峰已经多次领教自己这位新老板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在网上订好了机票。段昱花了几天时间把手头一些基本事务处理完，只通知了办公室主任钟长江一声说要外出调研，也没有具体说去哪里，段昱就和许晓峰就直接飞去了深圳。


  　　不过段昱这样的身份，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有很多人关注的，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去向，但是很快证监会的官员都知道新老板下去调研了，也引起了他们的诸多猜测和议论。


  　　董文海端着茶杯慢悠悠地来到李颂乐办公室，正对着电脑看资料的李颂乐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董文海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老李，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啊，没听说新来那位下去微服私访了啊，从上次的媒体见面会来看，只怕你我都看走了眼，新来这位只怕不简单呢！你就一点不担心？……”。


  　　李颂乐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撇撇嘴道：“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新来那位喜欢微服私访关我什么事？而且我们这一行的问题要是谁随便溜一圈就能看出来，我们的股市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那倒也是哦，我们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些年，都还有点摸不透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何况他一个新来的呢……”董文海点了点头，揭开茶杯盖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又问道：“你说新来那位第一站会去哪里呢？……”。


  　　李颂乐却没再理会，自顾自在键盘上打着字，董文海讨了个没趣，只得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得，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我觉得吧，新来这一位第一站多半会去上海，上海交易所这一块可是你分管的，你真的不担心？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哦！……”，说完就自顾自地晃晃悠悠离开了。


  　　等董文海走得没影了，李颂乐才停止了在键盘上打字的动作，脸上阴晴不定，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段昱和许晓峰到了深圳，找了家商务酒店住下，然后拦了辆的士就直奔深圳证监局。深圳证监局的办公大楼还是修得很气派的，尤其是大门，修的跟五星级酒店似的，气势十足，还有个长长的回廊，车子可以直接开上去，门口还有穿着整齐制服的保安守卫，显得很正规。


  　　的士司机不敢把车直接开上回廊，还没到门口就把段昱他们放下来，段昱他们就只能走台阶上去，这时一辆奔驰600直接开上了回廊，下来一名气派十足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成功人士，门口的保安问都没问就让他进去了。


  　　段昱他们刚想跟着进去，却被拦住了，保安要他们先登记身份证件，段昱就指着那刚进去的中年男子奇怪道：“为什么他不要登记呢？”。


  　　那保安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哪那么多话？到底想不想进去办事？让你登记你就登记，少啰嗦！……”。


  　　段昱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也就没有再纠缠，拿出身份证给许晓峰一起做了登记，然后又对那保安问道：“我买了一家基金公司的理财产品，我要投诉，应该找哪个部门？……”。


  　　“二楼！”那保安不耐烦地指了指，就不再理会段昱他们了。


  　　段昱还是没从那保安口中得到答案，好在大厅里有深圳证监局的部门布局图，布局图上有一处比较新，明显是才加上去的，上面写着“投资者保护处”。


  　　许晓峰就笑道：“老板，看来深圳证监局的动作还蛮快嘛，您前几天才发表讲话说要保护投资者利益，他们这边就有动作了，投资者保护处都设起来了，据我所知，别的地方证监局可是没有投资者保护处这个部门的……”。


  　　段昱笑了笑不置可否，投资者保护处设在二楼，于是两人就向二楼走去。二楼前三间办公室都挂着投资者保护处的牌子，牌子都很新，显然是才挂上去的，不过前面两间挂着投资者保护处牌子的办公室都关着门，敲门也没有人应。


  　　走到第三间办公室总算没有关门，门虚掩着，段昱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还是没人应，只好轻轻地推开了门，这间办公室隔成好多小隔断，不过座位上却都没有人，只有一个小年轻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根本没留意段昱他们的到来。


  　　段昱只好加重了力度，再次在门上敲了敲，那小年轻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段昱他们的面容，并不是单位的领导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啊？！”。


  　　段昱就将之前的托词说了一遍，那小年轻就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这事你得找机构监管处，基金公司都归他们管……”。


  　　许晓峰刚才还夸深圳证监局动作快，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般场景，心里也有些恼火，正要说话，却被段昱制止了，拉着他出了门，朝三楼的机构监管处走去。


  　　因为只有一层楼的距离，所以段昱他们也没有坐电梯，直接走的楼梯间，刚走到楼梯间的转角处，就听到有人在低声的打电话，“那只股票你赶紧抛了，最近风声有点紧，这段时间暂时不要操作，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一只股票建仓……”。


  第六百八十章 费云龙


  　　段昱眼中寒光一闪，证监会有明文规定，证监会的工作人员和其亲属都不得炒股，因为这很可能涉及信息不对等和内幕交易，而打电话这人很可能就是证监局的工作人员，这是很严重的违规行为了，所以段昱就探出头去，准备看清那人的相貌。


  　　打电话的是一名戴眼镜的年轻男子，他也很警觉，马上就发现有人来了，快速地挂断了电话，看到段昱他们并不是局里的工作人员，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向段昱他们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段昱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了，不过他既然已经看清了这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的面貌，自然也不担心他跑了，所以也不点破，淡淡地道：“我找机构监管处……”。


  　　那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道：“我就是机构监管处的，你有什么事？……”。


  　　段昱又把之前的托词说了，那年轻男子就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这事你找投资者保护处，他们管投诉……”。


  　　“可投资者保护处的人要我们找你们啊！”段昱就装作很无奈地摊摊手道。


  　　那年轻男子只想早点把段昱他们赶走，就有些火道：“他们说找我们就找我们啊！要是来个人投诉都找我们，我们忙得过来吗？！还要他们投资者管理处干嘛？！……”。


  　　段昱就气愤道：“你们这推来推去的，互相踢皮球，不行，我要找你们领导反映！……”。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领导是你想见就见的吗？！”那年轻男子就更火，拔高声调怒道。


  　　“小李，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这时正好机构监管处的处长刘华强从办公室出来，听到声音，就走了过来。


  　　那小李见惊动了刘华强，也有些慌了，赶紧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处长，这两个人身份不明，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我正查他们呢！……”。


  　　“身份不明的人？这保安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刘华强也没太当回事，信步走了过来。


  　　可一看清段昱的面貌，他就一下子愣住了，局里前两天专门组织中层干部学习观看了段昱在媒体见面会上的公开讲话视频，所以像小李这样的普通工作人员不认识段昱，但刘华强对这张脸却是印象深刻的。


  　　刘华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颤声道：“您…您是……”。


  　　段昱一看刘华强这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自己这微服私访是进行不下去了，好在他也不是全无收获，就淡淡地对刘华强道：“你们费局长在吗？叫他来见我！……”。


  　　听到段昱这样说话，刘华强哪里还不能确认段昱的身份，腿都有点发软了，忙不迭地道：“在，在……”，说着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局长办公室电话，语无伦次地道：“费…费局，段…段主席…来…来了……”。


  　　费云龙任深圳证监局局长有十几年时间了，作为全国最先推行股票交易的两大城市之一，深圳证监局一直走在全国地方证监局的前列，而能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费云龙还是有些能力的。


  　　当然费云龙也有些不甘，因为他的年龄快到线了，他很希望能在年龄到线前更进一步，所以当段昱第一天上任就召开媒体见面会并发表讲话后，费云龙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段昱要严监管，就必须要充分发挥地方证监局的作用，所以费云龙专门组织局里的中层以上干部认真学习了段昱的讲话精神，并专门成立了投资者保护处这个新部门。


  　　不过费云龙却没想到段昱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了，所以当他接到刘华强的电话时，脑袋也一下子蒙了，赶紧扔了话筒，三步并作两步，连电梯都没坐，直接从楼梯一路冲到了三楼。


  　　见到段昱，费云龙也顾不上喘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段…段主席，您…您怎么来了？……”。


  　　段昱来之前也是做了一些了解的，外界对费云龙的评价还算不错，刚才虽然发现了一些问题，但这样的问题估计在地方证监局中也是普遍存在的，不完全是费云龙的问题，而费云龙能够敏锐地自己讲话的核心，设立投资者保护处，固然有迎合讨好之嫌，但也说明这个局长并非草包，还是有些眼力的，本想严厉地批评费云龙一番，可看到他跑得气喘嘘嘘的样子也有些不落忍了，摆摆手道：“云龙同志，你先喘口气吧，我们到你办公室去谈……”。


  　　而那小李在刘华强打电话时就已得知段昱是证监会主席，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连话都不会说了，费云龙和刘华强都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中，也没功夫去注意他这个小角色……”。


  　　但是段昱却没有忘记这个小角色，因为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小李通过他人违规买卖股票的问题很可能是普遍存在的，这绝不是一个小问题，所以他很严厉地指着小李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自己把问题讲清楚……”。


  　　费云龙和刘华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小李身上，齐齐转头对他厉声道：“小李，怎么回事？！”。


  　　那小李哪里见过这阵势啊，吓得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段昱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严厉了，小李虽然有违规行为，但并非罪大恶极的罪犯，就对费云龙和刘华强摆摆手，蹲下身子，放缓语气道：“小同志，你别害怕，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我们会对你从宽处理的……”。


  　　小李也慢慢缓过气来，抽泣着把自己的问题交待了出来。他是通过一位要好的基金经理获得了一两支股票信息，然后告诉自己的一个同学，低买高卖获利，赚的钱也并不多，前后只有十几万。


  第六百八十一章 老鼠仓


  　　小李到证监局工作时间并不长，才三年不到，他是财经大学毕业通过公开考试进了证监局工作，并被分配到了机构监管处。


  　　能够到证监局工作，这无疑是外人十分羡慕的，最开始小李也很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决心好好干，做一番成绩出来，可是很快他就感到了有些心态失衡了，证监局的普通工作人员工资并不高，一年也就十来万，就算有些灰色收入，要在房价高得离谱的深圳买套房不知道要多少年。


  　　想比之下，他们监管的那些基金公司的投资经理年薪动辄上百万，这让他就感觉很不平衡了。因为工作关系，他认识了博特基金的一位投资经理马时乐，他和马时乐性情相投，马时乐经常邀他出去一起玩，而他也会利用自己的职务给马时乐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比如在机构监管处准备去博特基金调查前给马时乐通风报信之类的。


  　　一起玩的时候小李免不了会跟马时乐抱怨待遇太低的事，马时乐喝多了酒，脑子一热，就拍着胸脯道：“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保你三年之内买套房！……”。


  　　小李还有些不信，在深圳买套房最少也得好几百万，除了抢银行什么能来钱这么快？！马时乐就神神秘秘地告诉了他一支股票，要他明天就买进去，到时要抛的时候马时乐会再通知他。


  　　小李也知道证监局的工作人员是不允许炒股的，他就找了一个要好的同学，用同学的名字开了个账户，操作也由他电话遥控同学操作，第一次他也不敢投入太多资金，搞了五万块试试水，结果没多久那支股票就连续涨停，股价整整翻了一倍，他的五万块也变成十万块！

  　　这个时候小李就后悔自己胆子太小了，如果他当时投入的一百万，那现在岂不是变成两百万了！尝到了甜头，小李就把违反规定的风险全抛到脑后了，又去找马时乐，让他再告诉自己一支股票，马时乐却说现在风声太紧，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小李还在做着多炒几回就能发大财的美梦，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被段昱撞破了此事。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想着就算被发现了最多把赚的钱退了就没事了。


  　　费云龙和刘华强都是证券界的老人了，自然非常清楚小李说的事意味着什么，脸色都变了，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齐声吐出三个字“老鼠仓！”。


  　　在这里有必要给不熟悉股票的朋友介绍一下什么是“老鼠仓”，“老鼠仓”就是一种无良经纪对客户不忠的"食价"做法。具体是指庄家在用公有资金拉升股价之前，先用自己个人(机构负责人，操盘手及其亲属，关系户)的资金在低位建仓，待用公有资金拉升到高位后个人仓位率先卖出获利。


  　　华夏股市的特色就是无庄不成股，而老鼠仓就存在于这些大大小小的庄股当中。券商是庄股中的主力队员，利用自身具有融资的天然优势，从社会各方面融入大量资金坐庄拉升股票。坐庄本来是为了赚钱盈利的，但券商坐庄很少有真正赚钱的，原因就在于券商把股票拉升后，大量底部埋仓的老鼠仓蜂拥出货，券商又在高位接盘。这样的结果就是券商亏损累累，老鼠仓赚个钵满盆满。这便是当今券商被掏空的主要形式，比券商更受伤的则是“散户”，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散户要想在老鼠仓和庄家手中赚到钱当然是千难万难。


  　　其实“老鼠仓”在证券业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所有有良知的证券界人士都对“老鼠仓”深恶痛绝，正是因为“老鼠仓”的存在，扰乱了股市的正常秩序，也大大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


  　　那大家肯定会问，既然“老鼠仓”危害这么大，这么令人深恶痛绝，那国家为什么不严查呢？事实上不仅国家，券商和基金公司等金融机构自身为了查处“老鼠仓”出现都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伤透了脑筋，但是“老鼠仓”却是屡查不止，越查越多。


  　　究其原因，无非是利益驱使，马克思说得好，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而老鼠仓的利润又何止300％，自然有的是人愿意为之铤而走险了。


  　　另一方面“老鼠仓”的操控者都是证券行业的“精英”，他们熟知行业的规则，很会钻监管的漏洞，反调查的意识和能力都非常强，也非常善于隐藏自己，他们在操作中从不留下真实身份——操作的股票账户，全都是他人的名字，而且会不停变换下单的互联网IP地址，这也给“老鼠仓”的查处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在现行的体制下，无论是国家还是金融机构都没有很好的办法来对付“老鼠仓”。也就是小李这种“菜鸟”才会被段昱无意中撞破，否则根本就暴露不出来。


  　　所以费云龙和刘华强才会表现得如此惊讶，这运气可真是衰到家了，居然在段昱微服私访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看来这板子肯定是不会轻了。


  　　“段主席，我要向您检讨，在我们证监局发生这样的事，我要负领导责任，请您处分我吧！……”费云龙痛心疾首地道。


  　　段昱摆了摆手严厉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要顺藤摸瓜，把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揪出来！……”。


  　　当即段昱亲自带队，费云龙调来了机构监管处、稽查处一大批精干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直扑涉案的博特基金公司，经过大门口的时候，门口的保安望着在费云龙和一大帮证监局官员簇拥下的段昱，惊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刚才被自己刁难的那个人吗？怎么费局长他们好像都很怕似的？！


  　　段昱现在自然顾不上去找这保安的麻烦，只是经过他身旁的时候，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我登记并没有错，不过你应该要一视同仁，哪怕只是一个来投诉的普通人，你也要热情接待……”。


  第六百八十二章 惊人的结果


  　　那保安腿都吓软了，被段昱一拍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费云龙狠狠地瞪了那保安一眼，意思回头再找你算账，赶紧快步追上段昱，惭愧道：“段主席，我驭下不严，您狠狠地批评我吧！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段昱瞟了费云龙一眼，淡淡地道：“这是你第二次要求我处分你了，你觉得你能挨几次处分？……”。


  　　费云龙的冷汗就下来了，难道段昱要把自己一撸到底？这下完了，本还想更进一步，现在只怕晚节不保了！


  　　段昱其实只是想敲打费云龙一下，费云龙的问题并不是原则性问题，而段昱想要尽快掌控证监会，是很需要像费云龙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证监干部的，就放缓语气道：“不过既然你已经认识到错误，我就不批评你了，你能开创先河，设立投资者保护处，说明你是有这样的意识的，但保护投资者利益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挂几块投资者保护处的牌子就行了，只有真正把保护投资者利益放在心上，付诸于行动，才能取得实效，我希望深圳证监局能拿出具体措施来，成为全国地方证监局的表率，云龙同志，你有信心吗？……”。


  　　本来像费云龙这样老资历的老证监干部，对段昱这位如此年轻又从没有过相关从业经验的证监会主席多少是有些轻视的，但现在他却是真的服气了，段昱虽然年轻，但却不好糊弄，目光如炬，总能一下抓住问题的核心，更是驭下有术，张驰有度，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能成为正省级干部。


  　　费云龙收起心思，挺胸道：“我有信心！段主席，请您看我的表现吧！……”。


  　　不久以后，深圳证监局以保护投资者利益为工作核心，开展投资者保护“蓝天行动”，并在全国首创了机构客户适当性管理制度和风险提示“双录”制度（即要求机构向客户推销理财产品时必须录像，保证风险提示到位）等切实保护投资者利益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并建立投诉纠纷追责机制，开展投资者教育活动，真正把保护投资者利益落到实处，取得很好的实效，这些措施也得到了段昱的肯定，很快在全国地方证监局推行，充分发挥了地方证监局的作用，使其能发挥出监管和服务的双重职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段昱他们直扑博特基金公司，博特基金公司的员工见证监局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吓了一大跳，博特基金公司总裁何风云赶紧迎了上来，陪着笑脸道：“费局，您可是稀客啊，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我们公司指导工作啊？……”。


  　　博特基金公司规模不小，其管理规模达到了2000亿元，在行业内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公司，何风云在行内也可以算是风云人物，平时费云龙见了他也会给几分面子，开开玩笑什么的，但是今天有段昱在场，费云龙自然不会跟他套近乎，板着脸道：“何总，现在我们要对你们公司进行调查，请通知你们所有的工作人员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交出手机和电脑，未经许可不得离开，请你配合！……”。


  　　何风云脸色就变了，冷冷地道：“不是吧，费局，我们公司每分钟都是几千万的交易，你这样做将给我们公司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何风云这样说当然是有底气的，博特基金的大股东是几大券商巨头，都是直通中央的关系，而费云龙这个证监局长论级别只是副厅级，真要较起劲来是不够看的。


  　　费云龙只好转头看向身后的段昱，来之前段昱交待了，这次的事由费云龙指挥，他只在后面旁观，但现在段昱不出面就不行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一挥手道：“按原定计划执行，有问题我负责！……”。


  　　何风云这才注意到费云龙身后的段昱，脑袋里就轰地一下蒙掉了，作为基金公司的总裁，对于证监会主席更迭这样重大的人事变动，他自然是要时刻关注的，自然也认出了段昱的身份，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尊大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既然这尊大神出现在这里，那就肯定要出大事了！


  　　何风云脸色惨白地愣在那里，费云龙也不在理会他，一挥手，证监局的工作人员就开始行动了，在要求博特基金公司的员工交出手机和电脑时，“有趣”的事情出现了，有几名基金经理抱起电脑就跑，有几个则抓起手机往地上摔，这就等于不打自招，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了！

  　　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十分惊人，博特基金公司的投资经理有一半以上涉嫌操纵老鼠仓，只是规模大小有不同，小的几千万的，大的上亿，而且有几名投资经理胆大的程度令人咂舌，他们建的老鼠仓的账户就是他们亲属的股票账户，而他们所建的老鼠仓下单IP地址，就来自其所在的办公室；他们的MSN和QQ上都留下了聊天记录，这些都成为他们建“老鼠仓”的有力证据！


  　　更惊人的是他们的总裁何风云同样建有老鼠仓，而且操盘规模达到了惊人的十个亿，只是他的操作手法比他下面的基金经理就隐蔽多了，可以算是“升级版老鼠仓”，他操作的股票账户，没有用任何亲朋好友的账户，全都是他人的名字，与他人签署的合作合同，也用的是假名，而他下单的地方也不是办公室，而是雇佣了一帮操盘手在外租房、使用假名办宽带网，他的MSN和QQ和手机微信上也都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如果不是有一名被查的基金经理对他不满，将他咬了出来，只怕还真被他逃过去了！可以说整个博特基金公司就是个老鼠窝！

  　　而事后清查这些涉案人员的财产则更是让所有办案人员都惊呆了，这些涉案的投资经理们都置有豪宅名车，并有巨额存款，何风云更是拥有多栋豪华别墅，名下有百万以上豪车三辆，游艇一艘，存款三千多万！


  第六百八十三章 第一把火

  　　段昱知道结果以后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是真的被震怒了，这些建“老鼠仓”的基金经理赚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最终还是散户买单！只要有这些“老鼠”存在，华夏股市就不可能健康发展！只会沦为老鼠们的“米仓”！

  　　费云龙见气氛有些沉闷，就拿起调查结果报告，咂舌道：“这些家伙胆子真大啊，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家伙要这么多钱干嘛啊？按说他们这些基金经理个个年薪上百万，何风云作为职业经理人，更是年薪过千万，还有分红，怎么还不满足呢？！……”。


  　　一旁的许晓峰摇了摇头笑道：“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怪不得我们很多证监会的官员都想转行去做基金经理呢，我是不是那块料，要不然连我都要动心了……”。


  　　段昱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现在全国政府机关都在反腐，我觉得我们证券界也要反腐！这些建“老鼠仓”的基金经理造成的影响比那些贪污的政府官员更坏！一名贪官贪污几千万都可以判死刑了，绝不能让这些证券界的“老鼠”逍遥法外！……”。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费云龙对段昱的性格也有些了解了，知道他虽然严厉，但并不是听不见不同意见的人，在段昱面前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畏畏缩缩了，摇了摇头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老鼠仓’的问题却不像官员贪腐那么好查呢，我们这次只能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现在那些基金经理建‘老鼠仓’的手法越来越高明，越来越隐蔽，除非有举报线索，否则要想彻底查处‘老鼠仓’真的很难……”。


  　　连费云龙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证监干部都这么说，段昱自然也知道要根治“老鼠仓”这个证券界的老大难问题不现实，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参照政府干部的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对在证券行业的从业人员推行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对从业人员的财产收入实行监控，同时我也会向国家提出申请，加重涉“老鼠仓”案的量刑，双管齐下，打掉他们的侥幸心理，提高他们的犯罪风险！……”。


  　　费云龙眼睛就亮了，用力一拍大腿道：“这个主意好！发现证券从业人员的财产异常远比发现他们从事异常股票操作容易得多，这的确是个好路子！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话倒不是费云龙恭维段昱，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鼠仓”在证券行业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行内人士都知道其危害大但都觉得没有什么好的治理办法，所以只要不是操盘规模特别巨大，一般也没有谁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查，而基金公司本身本着家丑不外扬的想法，也不希望因此引起客户对基金公司的不信任，一般就算发现了，也只是内部处理，将涉事人员开除了事，这也是造成如今“老鼠仓”如此泛滥的原因之一。


  　　反倒是段昱因为没有过金融行业的从业的经验，他才能想到借鉴地方政府机构反腐的经验，通过从业人员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另辟蹊径来监管从业人员，这就好比米仓里抓老鼠，你肯定是防不胜防，但是如果你看住了老鼠的窝，不让他把米往自己家里搬，老鼠自然就不敢去偷米了。


  　　“博特案”在业内引起了巨大震动，而随后段昱又推出了一系列举措，召开全国地方证监局电视电话会议，要求他们对所有公募、私募基金公司开展大清查，开展证券行业行风整治和行业反腐大行动，并正式推出证券行业从业人员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更是让行内人士一片哗然，这是要一锅端的节奏啊！


  　　这次大清查活动取得了辉煌战果，共查处“老鼠仓”案件60余起，抓捕涉案基金经理100余人，罚没非法交易资金达80多亿，超过了历年来的总和，也让那些基金经理们人人自危，看到证监局的工作人员上门都怕得要死，生怕查到自己头上了。


  　　不久以后国家也修改法律，加重了对证券行业人员非法从事内幕交易、操纵股价行为的刑罚，最重可以判无期徒刑乃至死刑。而在此次“老鼠仓”清查大行动中被抓捕的基金经理都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全部被判刑，何风云判得最重，被判处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罚没个人财产6000万元，这无疑对“老鼠仓”犯罪行为起到了很好震慑作用。


  　　最高法还专门把“博特案”列为指导案例，作为对证券行业非法从事内幕交易、操纵股价行为犯罪行为的量刑参考标准。这标志着国家已经提升了对“老鼠仓”犯罪的重视，对“老鼠仓”犯罪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力度！

  　　所以后来许多行内人士把“博特案”称为证券行业行业反腐的里程碑式案件，大大端正了证券行业的行风，打击了证券行业的腐败现象。而证券行业从业人员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的推出，虽然不可能完全根治“老鼠仓”的存在，但是却的确很好地遏制了“老鼠仓”泛滥现象，

  　　“博特案”被认为是段昱上任证监会主席后烧的第一把火，有良知的行内人士对此纷纷拍手称快，认为段昱这把火烧得好，让证券行业“老鼠仓”泛滥的现象得到了遏制，认为段昱这位新任证监会主席不仅很有魄力，眼光也很毒，一出手就打在了要害上，对华夏股市在他的治理下的前景表示看好。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段昱，段昱的这“第一把火”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这些人很多是行业内的“精英”，他们攻击段昱说他这种行为是外行“瞎胡闹”，是对行业规则的破坏，打击的不仅是“老鼠仓”，更影响了基金公司的正常经营，让他们遭遇了客户信任危机，是害大于利的，对股市是大大的“利空”！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五巨头


  　　这些人更是十分恶毒地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金，操纵股价，使得股指出现了新一轮的下滑，而有一些懵懂无知的股民也跟着起哄，认为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不行，不但没有提振股指，反而让股指出现了下滑，应该对此轮股市下跌负责，应该下台！


  　　对于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人乐见其成的，董文海端着茶杯又来到李颂乐办公室，呵呵笑道：“老李，新来那位可是真会搞搞震啊，下去微服私访也就算了，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这第一把火倒是烧的挺旺，不过效果嘛……呵呵，好像这几天的股市又开始下跌了……”。


  　　李颂乐这一次倒没有再对董文海爱理不理，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已经大大改善了，冷笑道：“姓段的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他一个聪明人，‘老鼠仓’现象行内人谁不清楚，为什么之前没人愿意花力气去查啊？因为不好查，查不得！尤其他这次还把牵扯面搞这么大，这是要成为行业公敌滴！等着瞧吧，有他烦的！……”。


  　　董文海点了点头笑道：“可不是嘛，这几天差不多每家券商的老总都给我打电话诉苦了，说我们这样搞不行，他们旗下的基金公司都遭遇了客户信任危机，业绩集体下滑，再这样下去都揭不开锅了，就刚才，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的五位巨头都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们这是搞什么鬼，是不是嫌现在的股市不够乱呢？以后还想不想他们出手护市了……”。


  　　李颂乐撇撇嘴笑道：“姓段的刚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他以为他这证监会主席就是证券行业的皇帝，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不知道这行当里面的‘神仙’多着呢，个个都是通天的关系，真把这些‘神仙’惹毛了，要他下台也是分分钟的事……”。


  　　董文海放下茶杯，凑到李颂乐面前，压低嗓门神神秘秘地道：“老李，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加一把火，真要能把姓段的搞下台，你我的机会可就来了，这次我保证跟你公平竞争，谁都不许玩阴的，省得又被别人摘了桃子……”。


  　　李颂乐瞟了董文海一眼，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姓段的才上任一个月都没有，只要没犯原则性错误，上面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对他进行调整，而且上面也不是没有明眼人，肯定也能看到段昱这样做虽然短期内会给股市造成一些波动，但是从长远看却是有益的，我们这个时候冒出来，只怕到时候挨板子的反而是我们……”。


  　　“不过给姓段的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这事也用不着我们出头，现在对姓段的有意见的人还少吗？他动了那么多人的饭碗，不知多少人想咬他一口呢，那些券商的老总估计是不敢亲自来摸老虎屁股的，最多搞点小动作，不过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那五巨头应该不会怕姓段的吧，他们再给你打电话，你就往姓段的身上推呗……”。


  　　董文海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老李，还是你脑瓜子好使，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那五巨头脾气都不是一般的大，给我打电话都是吆五喝六的，还说要亲自来兴师问罪呢，得，等姓段的从深圳回来，我就让他们找他去！……”。


  　　两人商议妥当，董文海就离开了，李颂乐望着董文海离去的背影冷笑起来，心说就你这智商，还想跟我争证监会主席的位子？！现在先跟你联手，把姓段给搞下台了再说。


  　　而此时走在走廊上的董文海也浮现出了同样的冷笑，李颂乐这老狐狸还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捡现成的，老子这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傻，好降低你的警惕心，这要上位光靠脑子能行吗？还得靠人脉，像今天这事，我又能在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那五巨头那里卖好，又能给姓段的使绊子，何乐而不为呢？！

  　　段昱已经暴露了行踪，在深圳的微服私访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处理完“博特案”的善后事宜，又对深圳证监局后续的工作开展做了一些指导，就带着许晓峰回到了京城。


  　　虽然段昱这次下去调研时间不长，但是他的第一把火却是席卷了整个证券行业，也让人见识了他处事的魄力和锋芒，所以这次回来，证券会里的官员们望向他的目光也和刚上任时都有些不同了，多了几分敬畏，看到他到来，老远就停住脚步，恭敬地站到一旁，一路问好声不断。


  　　段昱也亲切地跟这些下属们点头致意，到办公室才坐下，除了董文海和李颂乐，其他两位副主席钱必果和马超然，两位主席助理王华东和赵顺利就都先后来向他汇报工作了，将段昱不在这段时间的工作详细地向段昱做了汇报，也不忘恭维段昱几句，称他的第一把火烧得太快人心，证监会在段昱的带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


  　　对于这几位班子成员的示好，段昱自然不会拒绝，高度肯定了自己不在这段时间他们几人所做的工作，同时谦虚地表示自己到底是个外行，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他们的大力协助，只有大家团结一致才能把证监会的工作搞上去。


  　　他们刚走，许晓峰就从外间办公室进来了，表情有些凝重道：“段主席，刚才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公司的董事长打来电话，说明天要一起来拜访您，问您是否有时间接见他们……”。


  　　写到这里不熟悉股市的朋友可能还对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这五巨头到底是何许人物不太了解，我简单介绍一下，华金、汇金、华投、证金、国投就是华夏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华夏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华夏证券金融股份有限公司、国家开发投资有限公司的简称。


  第六百八十五章 逼宫

  　　只看这名头大家就应该知道这五家公司来头有多大了，他们都是经国务院批准，由国家控股的大型国有金融机构，可以说是国家金融行业的巨无霸。这五家公司不仅在国家金融行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在整个国家经济布局和对外金融贸易等多领域都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对整个国家的金融政策制定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而这五家公司虽然属于企业，但他们的董事长都是有行政级别的，像华金的董事长就是副部级干部，更重要的是能够成为这五家公司的掌门人，其背后拥有的能量肯定是远超于一般的副部级干部的，称他们为五巨头毫不为过！


  　　所以这五家公司和证监会之间并不是简单的行业管理与被管理企业的关系，而是可以分庭抗礼的，在股市遭遇风险时，证监会也要依靠这五巨头出手护市，当然这是不能放到桌面上说的，许多股民在股市急跌的时候都会喊“国家队”出来护市，而这五家公司实际上就是股民口中的“国家队”中的“主力部队”。


  　　正是因为有这种关系，也让这五巨头有敢和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叫板的底气，而这五巨头不约而同地要来见段昱，无疑是来者不善，是向段昱逼宫来了！


  　　这也可以看出在中央机关和在地方任职的区别来了，段昱在地方的时候不是任一把手就是任二把手，他想推行一项政策或想在某个方面做出变革只需要和自己的搭档商量一下达成一致意见就可以推行了，甚至即便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如果段昱觉得有利于老百姓，他也可以强力推行，能够给他掣肘的人不多。


  　　但是到中央机关就不一样了，你推行一项政策或想在某个方面做出变革就会牵动各方面的利益，这个时候牛鬼蛇神都出来了，阻力会远远大于你的想象。


  　　段昱虽然之前没有过金融行业的从业经验，但是对这五巨头的来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听了许晓峰的汇报，立刻猜到这五巨头只怕是为了自己刚烧的这一把火来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而且他还无法回避，自己刚回京城，这五巨头就找上门来了，肯定是有证监会的内部人员通风报信，自己就算想找借口避而不见都不行。


  　　所以段昱皱了皱眉头就挥挥手道：“让他们来吧，我也正要见见这几位财神爷呢，他们不配合，我这个证监会主席可当不好啊，你跟他们约到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会议室见他们，明天上午你就不要再给我安排别的行程了，这几位财神爷估计不好打发……”。


  　　许晓峰还是有些担心地建议道：“老板，这几位来头都很大，您确定要一起见他们吗？要不然我帮您错开时间，您一个个见他们，这样可能压力会没那么大……”。


  　　段昱摆摆手道：“不必了，还是一起见吧，他们既然不约而同地要来见我，肯定是商量好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磨嘴皮子，反正是要面对的，就让他们一起来吧！……”。


  　　第二天九点段昱就准时在会议室等候这五巨头的到来了，不过五巨头却是一直等到十点中才到，五辆崭新的最新款红旗L9限量版礼宾车鱼贯着开到证券会大门口，打头下来的是华金的董事长黄海龙，华金公司是五家公司中成立最早的，级别也最高，所以一般五巨头都是推黄海龙为首。


  　　黄海龙下来，顾盼自雄地左右看了看，对旁边的汇金公司董事长曹国强笑道：“这位段主席架子还不小啊，我们五个人一起来见他，他居然也不出来迎一迎……”。


  　　曹国强性子比较谨慎些，没黄海龙那么张扬，凑到黄海龙面前小声道：“黄董，我听说这位和才退下去那位常委关系不一般呢，咱们这次是不是来错了……”。


  　　黄海龙瞟了曹国强一眼道：“不是已经退了吗？那我们还用得着顾忌那么多干嘛，那位在位的时候得罪的人可不少，我们用得着给他面子吗？……”。


  　　曹国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五人一起进了办公大楼，来到会议室，段昱正埋头在笔记本上梳理着自己下一步的工作思路，进五人进来，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迟到感到恼怒，站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一边同他们握手一边道：“五位财神爷联袂而来，可是让我感到十分惶恐啊，快请坐……”。


  　　黄海龙自然不会一来就给段昱脸色看，面子功夫还是要的，轻飘飘地和段昱握了手，打着哈哈道：“段主席可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上任第一把火就烧透了半边天，只可惜殃及了我们池鱼，我们现在可是要向段主席讨饭吃了呢！……”。


  　　段昱就故作诧异地道：“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证监会这次大清查活动主要是为了打击“老鼠仓”，对你们应该只有好处啊！难道你们不支持吗？……”。


  　　黄海龙脸就阴了下来，冷笑道：“段主席，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要打击“老鼠仓”我不反对，可你不应该把牵扯面搞这么大，我们公司旗下的多家基金公司因为你的这次大清查活动起码损失了四成以上客户，业绩大幅下滑，还有好几名高管向我提出了辞职，说你推出的那个什么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侵犯了他们的隐私权，这几名高管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国外的基金公司挖来的，他们辞职了，谁给我干活？！……”。


  　　段昱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黄董，我承认这样做的确可能会在短期内让你们的基金公司损失一些客户，但只要你们能本着诚信经营的原则，这些客户迟早会回来的，而从长远看，清除了“老鼠仓”对基金公司和整个股市的健康发展都是有好处的，至于你那几名提出辞职的高官，既然他们拿着远高于常人的薪水，就应该有接受人民监督的义务，只要他们的财产来得光明正大，为什么怕公示怕申报呢？这只能说明他们心中有鬼，这样的人你还趁早让他离开为好！……”。


  第六百八十六章 老实了


  　　黄海龙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段昱的话道：“段主席，你不用跟我讲大道理，大道理我都懂，你也不用跟我谈什么长远规划，我只知道现在我公司旗下的基金公司业绩下滑了，上交总公司的钱少了，你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交待的话，下次股市再暴跌的时候，我们可不能保证有钱拿出来帮你护市！……”。


  　　“是谁要交待啊？我来给你交待！”这时门被一名杵着拐杖的老年男子用拐杖捅开了！这老年男子其实看着并不苍老，面色红润，神采飞扬，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虎虎生风，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眼睛里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可他偏生要杵着一根拐杖，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根拐杖根本不是用来帮助行走的，而是生气的时候用来打人的！


  　　而他穿着的画风也有点怪异，一身精致的名牌休闲服饰，偏生脚下蹬的却是一双老式的老北京布鞋，而且是高帮白底的那种，让人一看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黄海龙见到这老年男子的到来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欠身结结巴巴地惊呼道：“董…董事长，您…您怎么来了？！……”。


  　　能够被黄海龙叫董事长的还能有谁啊？没错！来人就是前华金公司董事长朱飞扬！看过《上位》的读者想必对朱飞扬十分熟悉了，朱飞扬是曾任政治. 局常委朱老爷子的儿子，执掌华金公司数十年，为国家金融工作做出过十分卓越的贡献，曾被美国财富杂志评为“亚洲最具影响力的商业领袖”之一。


  　　不过朱飞扬性格率性，不喜拘束，虽然中央高层一度挽留，他却早在几年前坚持辞去了华金公司董事长的职务，选择了退休，过起了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很少再公开露面，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不过朱飞扬虽然退休了，但他在华金公司乃至整个华夏金融界的威望却仍是无人能及，他任华金公司董事长的时候，黄海龙还是华金公司的小罗罗，而如果不是他的一路提拔和最后推荐，黄海龙也不可能坐得上华金公司董事长的位子，所以黄海龙在他人面前再倨傲，看到朱飞扬还得老老实实地行礼，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董事长！”，而其他四人也都赶紧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行礼叫一声“朱老好！”。


  　　段昱对朱飞扬的到来倒是不怎么吃惊，事实上这正是他安排好的，当初他刚接到自己要任证监会主席的消息，父亲段泽涛曾给他打电话告诉了他几个可能会对他有帮助的电话号码，其中一个就是朱飞扬的！

  　　所以段昱连忙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笑道：“朱老，您请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飞扬自然不会说破和段昱的关系，慈祥地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不能老坐着，就这样站着挺好！……”。


  　　说完他才转头望向黄海龙，对黄海龙他就不会这么和气了，用手中的拐杖用力在桌面敲了敲，冷冷地道：“黄海龙，你现在出息了啊，居然敢要段主席给你交待？！我当初离开华金把位子交给你的时候是怎么交待你的啊？！一切要以国家利益为首位，不能有私心杂念，要有大局观，要我说段主席这把火烧得很好！不把那些损公肥私的老鼠烧死，不把那些害群之马从证券行里清除出去，我们国家的股市就不会有真正的繁荣发展！……”。


  　　“客户跑了，业绩下滑那是你们无能！是你们管理出了问题，段主席这是在帮你们抓蛀虫，帮你们擦屁股！你们倒好，居然拿护市没钱来威胁，护市是为了保护国家利益，保护投资者利益，防止外敌作祟，不是你们跟国家讨价还价的筹码！……”。


  　　黄海龙在朱飞扬面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被朱飞扬训得大气都不敢喘，胀红着脸道：“董事长，您批评得对，是我犯糊涂了，本位主义思想作怪，没有大局观，我一定全力配合段主席的工作，回去以后立刻对华金公司旗下的所有基金公司展开自查，把那害群之马清除出去，那几个辞职的高管我也会对他们重点清查，查出问题立刻移送司法机关！……”。


  　　朱飞扬这才面色稍霁，瞟了黄海龙和其他四人一眼道：“最近股市下跌是你们搞的小动作吧？别急着跟我否认，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自己出手，但你们肯定吹了风，你们不点头，那些小鬼敢乱动？！……”。


  　　黄海龙等人本想辩解几句，也赶紧闭了嘴，朱飞扬在金融业叱咤风云几十年，有什么能瞒过他那双火眼金睛，在他面前搞小动作，那是找死！

  　　说到这里朱飞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厉声道：“我说的话你们可能不爱听，我这个已经退休了的人本来是不应该再出来指手画脚的，不过只要我没死，我就不可能允许你们拿着国家的钱损害国家利益！再有下次，我可就是直接拐杖打过来了！……”。


  　　黄海龙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连称不敢，见黄海龙等人都老实了，朱飞扬就挥了挥拐杖道：“行了，多的我就不说了，我还约了几个老伙计下棋，就先走了！……”。


  　　黄海龙等人自然是巴不得朱飞扬早点离开，连忙道：“董事长（朱老）我送您……”。


  　　朱飞扬却是直接背对他们摆摆手道：“我不要你们送！”，却又转头对段昱含笑道：“段主席，能麻烦你送老头子一下吗？……”。


  　　黄海龙等人只能老老实地停住脚步，段昱知道朱飞扬是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连忙跟着朱飞扬出了会议室，走到走廊上，估计黄海龙他们听不到自己说话了，才对朱飞扬竖起大拇指道：“飞扬叔，还是您厉害，把他们全镇住了，要不是您，这一关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呢？……”。


  第六百八十七章 潜移默化

  　　朱飞扬呵呵笑道：“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也就是倚老卖老，不过要是连这点老面子都没有，我这些年在金融界也是白混了，你这次做得很好，“老鼠仓”的问题是该好好治治了……”。


  　　说到这里，朱飞扬收起笑容，面色凝重道：“你这个证监会主席不好当啊，我在金融界干了这么多年，比谁都知道这里头水有多深，明面上的你不用怕，有你飞扬叔在，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不听招呼！可明枪好挡，暗箭难防啊，你一定要把好尺度，有些事只能慢慢来，树敌太多，对你也不利啊……”。


  　　段昱点了点头道：“谢谢飞扬叔提点，我也有这种感觉，华夏股市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动一发而伤全身，确实应该慎重，不过我也不怕，只要问心无愧，哪怕是丢了官，该管的我还是要管！如果担心树敌，我也不会来当这个证监会主席了！……”。


  　　朱飞扬哈哈大笑道：“你和你老子一个脾气，行，我也不劝你了，有事只管和你飞扬叔说，我支持你！……”。


  　　送走朱飞扬，段昱重新回到会议室，黄海龙等人居然还老老实实地在那里站着，看来对于朱飞扬的积威真是让他们畏惧到骨子里了，见到段昱回来，黄海龙就苦笑道：“段主席，你可真不地道啊，居然把老董事长都搬出来了，这不是存心看我的笑话吗？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你能请动他老人家，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表个态，今后你的工作，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招呼一声就行了！我黄海龙绝无二话！……”。


  　　很快那些对段昱有意见的券商老总都知道了，五巨头去向段昱逼宫结果闹了个灰头灰脸，而久未公开露面的华金前董事长朱飞扬居然亲自站出来帮段昱站台，让那些搞小动作的人彻底没了心思，股指也随即回涨，恢复了正常。


  　　通过这次深圳调研，段昱收获还是很大的，除了发现“老鼠仓”的问题，他也意识到地方证监局的作用之所以没能完全发挥出来，和地方证监局的工作人员力量薄弱，业务素质不强也大有关系。


  　　目前地方证监局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是通过招考进来的应届毕业大学生，这些应届毕业大学生或许基本素质不差，但是却缺乏工作经验，要依靠他们去监管那些金融机构和上市公司工作多年的“老麻雀”，肯定是力有不逮的，也很难发现问题。


  　　而一旦这些应届大学生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具备了一定的业务素质，他们又不甘心继续留在证监局拿那点死工资了，要么和监管对象同流合污，成为害群之马，要么就会千方百计地跳槽到券商或者基金公司去工作，因为待遇要高得多，所以这些年地方证监局的工作人员流动性一直很大，很难留住人才。


  　　针对这一情况，段昱推出了轮岗制，让证监会总部和交易所的工作人员与地方证监局的工作人员进行轮岗，优胜劣汰，同时推出罚没金返还制，地方证监局监管查处金融机构和上市公司违法违规行为，所罚没的资金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返还，作为福利奖给监管有功人员。


  　　这些举措无疑大大地提高了地方证监局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同时让证监会总部及交易所的精英骨干和地方证监局的工作人员轮岗，也大大充实了地方证监局的监管力量，提高了地方证监局工作人员的业务素质，培养了一批业务素质过硬的人才。


  　　各地方证监局的作用也因此得到了充分发挥，发现查处金融机构和上市公司违法违规行为明显增多，也等于间接加强了监管力度，同时地方证监局因为直接在一线工作，对于现行监管制度的漏洞也十分清楚，提出了许多细化且更有实操性的可行性意见和创新举措。


  　　充分发挥了地方证监局的作用，证监会的各项工作也得到了明显提升，这种变化或许短时间内看不见，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却在改变着证监会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效率，也让证监会的工作人员对段昱这位新证监会主席越发的敬畏。


  　　不过他们很少能在办公室看到段昱，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出现在各地的地方证监局，让地方证监局的工作人员也不敢掉以轻心，都知道这位证监会的主席喜欢微服私访，搞不好就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一旦他回到办公室，往往就意味着会有一项新的细化监管措施或者规定出台，下面的工作人员又有得忙了。


  　　此时的段昱和许晓峰就出现在上海一家证券交易所的大厅里，不过这次他们不是对地方证券局进行微服私访，而是因为段昱觉得应该听听普通股民的心声，所以跑到交易所的大厅来了。


  　　如今的股民炒股大都是坐在家里用电脑下单就可以了，手机上也可以下载APP，操作十分方便，所以现在的交易所大厅已经很难再看到我国股市刚刚建立之初，那种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的场面了，不过仍有一些老股民喜欢去交易所的大厅炒股，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体会到那种许多人一起盯着电子显示屛紧张地看着上面红红绿绿地数字跳动的刺激感，同时也可以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股民朋友，交流炒股心得和信息。


  　　最近股市波澜不兴，一直在盘整震荡，所以交易所大厅里的人也少得可怜，一位戴着眼镜的大叔手中拿着一叠草稿纸，上面圈圈画画地写满了股票代码，看来这是一位对股市很有“研究”的老股民。


  　　他正紧张地盯着电子显示大屏幕，拳头紧握，口里念念有词地念叨着：“拉涨停，拉涨停！……”，突然用力一振手臂高兴地跳了起来，做了个和他年龄不符的动作，高呼道：“嘢!终于涨停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奇特的炒股秘诀

  　　段昱望着这个炒股炒得几近疯魔的大叔暗暗好笑，决定就把目标放在他身上，看他模样肯定是炒股多年的老股民，从他的身上应该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老师傅，赚钱了吧？”段昱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递了过去，他其实不常抽烟，但这个时候，一根烟往往能快速拉近两个陌生人的距离。


  　　那大叔警惕地望了段昱一眼，如今骗子多，他自然得多留个心眼，不过看到段昱递过来的是中华烟，还是接了过来，段昱也很会来事地给他点上火，自己也来了一根，两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闲聊起来。


  　　“老师傅，贵姓啊？炒股有多少年了？”


  　　“我姓张，弓长张，张玉林，炒股有十来年了，退休了没事干，来这里打发打发时间……”


  　　“哟，那您是老股民了，肯定是高手啊，您给我指点指点呗，我炒股老亏钱，一买就跌，一卖就涨，你说邪门不邪门……”


  　　人谁不喜欢听好话，张玉林给段昱一捧，也显得有些得意，对段昱也没那么警惕了，嘿嘿笑道：“高手不敢当，我之前和你一样，一买就跌，一卖就涨，也亏了不少钱，这炒股得找着门道，要不然准亏！……”。


  　　“那你老人家给我指点指点门道呗，传授点秘诀，告诉我一支好股，我跟您老人家炒……”段昱见张玉林手中的香烟快烧到烟屁股了还舍不得丢，连忙又递上了一根。


  　　张玉林抽着段昱的中华烟，他又好面子，也不好意思拒绝，指着电子显示屏上刚才那支涨停的股票神神秘秘地道：“看你人不错，我就告诉你吧，就买这ST新泰，还有得涨！”。


  　　段昱最近一直在恶补股票方面的知识，如今也算是半个内行了，就有些诧异地问道：“张师傅，不对吧，这炒股不是应该选择业绩好、基本面好的绩优股吗？你推荐的这支股票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是ST股都是业绩亏损股，靠谱吗？……”。


  　　张玉林鄙视地瞟了段昱一眼，撇撇嘴道：“你看，你外行了吧不是，这炒股啊，什么绩优股、蓝筹股那都是浮云，要想赚钱，那就得炒这ST股，业绩差不要紧啊，人家可以重组卖壳啊，只要一重组一卖壳，这股票立马蹭蹭地往上涨，连拉十几个涨停板都不是问题？……”。


  　　段昱被张玉林这“奇特”的“选股秘诀”搞的有些无语了，不过他也知道这大叔的想法其实也代表着大多数股民的想法，这也和人的逐利本性有关，都想着一夜暴富，在现在的股市上，垃圾股的确比蓝筹股更受投资者的追捧，因为垃圾股更容易被庄家操控，只要庄家把股价一抬，再抛出一个所谓的利好消息，立刻会有不计其数的散户蜂拥而来，而这个时候庄家却利用这所谓的利好消息在高位出货，让散户接盘，等庄家把货出完股价就开始暴跌，散户在绝望中只能选择割肉，而这个时候庄家又再次在低位吸筹，然后开始第二轮的炒作，这就是为什么通常散户都会有一买就跌，一卖就涨的相似遭遇的原因。


  　　由此也可见，股市要实现真正的价值回归确实是任重而道远啊，段昱无法左右散户的思想，他能做的只有加强监管，让那些黑庄家不敢肆无忌惮地操纵股价，让那些想通过虚假信息披露等卑劣收段吸散户的血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玉林见段昱默不作声，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就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可是收到了内幕消息，有高人指点的，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内幕消息？”段昱皱了皱眉头道：“出公告了吗？”。


  　　“切！”张玉林嗤之以鼻道：“你怎么越说越外行了，等出公告，黄花菜都凉了！我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绝对可靠的内幕消息！……”。


  　　段昱正要准备他到底从哪里得知的所谓“内幕消息”，张玉林的手机就响了，张玉林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连忙按下接听键，喜笑颜开地忙不迭道：“刘老师，你推荐得太准了，ST新泰涨停了！我等会就把钱给你打过去啊！……”。


  　　听这张玉林打电话的口气，段昱自然猜到他口中的那个刘老师多半就是他说的“高人”，也是给他所谓“内幕消息”的人，所以等张玉林打完电话，他就装作好奇地问：“张师傅，原来你真有高人指点啊！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我向他当面请教！……”。


  　　张玉林摇了摇头道：“这个只怕没办法，我也没见过刘老师真人，我们都是电话联系的……”。


  　　段昱就有些吃惊地道：“原来你也不认识啊，那靠谱吗？现在骗子很多，张师傅你可别上当了啊！……”。


  　　张玉林撇撇嘴道：“当然靠谱！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啊，我一天要接到好多给我推荐股票的电话呢，我能随便相信人吗？不过这刘老师确实挺神的，他给我推荐了两回股票，都涨了，我还后悔胆子小了呢，买得太少了，才买了几万块钱的，要不然就赚翻了！而且我和刘老师他们公司合作，都是他们推荐股票，我自己操作，赚钱了再跟他们分成，你说这样他怎么骗到我？……”。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可以肯定这个“刘老师”绝对是个骗子，但是他具体是怎么行骗的，段昱一时间也有点想不通他的行骗手法，就问张玉林要那刘老师的电话号码，张玉林爽快地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然后就跟他告辞说要给那刘老师转钱去，段昱还想劝他两句，他却已经兴冲冲地跑得没影了。


  　　看着手机里存的那个“刘老师”的电话号码，段昱沉思起来，按说以他的身份，不应该也没有精力去为这样一件小事去大动干戈，需要他这个证监会主席伤脑筋的事实在太多了，这件事远没有到需要他这位证监会主席亲自过问的程度。


  第六百八十九章 啼笑皆非

  　　现在证监会内部也有一些声音，说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喜欢抓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在办公室办公，到处微服私访，缺乏大格局，是一个不称职的证监会主席，外界也有人说他烧了一把火就没声息了，缺乏创建性思维。


  　　段昱可以不在乎这些批评的声音，但是对于自己的第二把火应该烧向哪里他的确还没想好，华夏股市需要改进规范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资产重组和退市制度，IPO审核制度等方面都还存在很大漏洞，急需改革和完善，需要加强监管的地方也太多了，比如黑庄操纵股价、虚假信息披露、内幕交易等等都是股市存在已久的老大难问题。


  　　要解决这些问题远不是颁布几条监管新政策新规定就能解决的，否则也不可能一直存在了，而且外界现在对证监会颁布的新规都非常敏感，所以现在颁布实施任何一项新政策新规定都必须要十分慎重，必须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征求方方面面的意见，否则再像之前的熔断制出台一样，造成股市大崩盘，段昱这个证监会主席就有可能当到头了。


  　　所以现在段昱需要找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有了这个切入点，段昱才能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具体实施，推出自己的监管新规，就比如他之前推出证券行业从业人员财产公示和申报制度，如果不是有了“博特案”这个切入点，那么将遇到的阻力肯定要大得多，搞不好根本实施不了都有可能。


  　　那眼前这件事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追查下去呢？虽然段昱不能确定这件事能不能让自己找到切入点，但起码张玉林遇到的问题应该也是大多数的股民遇到过的问题，应该是有一定代表性的，那么就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不再犹豫了，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刘老师”的电话，那“刘老师”接听电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警惕，不过听说段昱是张玉林介绍的股民时，态度就变得异常的热情起来，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客户吗？立刻滔滔不绝地向段昱介绍起来。


  　　“刘老师”告诉段昱，他们公司实力十分强大，除了拥有多名明星股票分析师，有着灵通的内幕消息渠道，更是经常自己做庄，跟着他们炒股绝对稳赚，没有任何风险，为了打消段昱的疑虑，他还说可以先免费告诉段昱一支好股，等段昱赚了钱再决定是否跟他们公司合作。


  　　但当段昱问他，他们公司是否具有从事股票经纪的相关资质和合法手续，在网上能否查到，内幕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时，他又变得十分警惕起来，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炒股赚钱才是王道，你如果确定合作，把钱打过来，这些相关资质和合法手续自然会给你看的，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段昱越发确定这个“刘老师”有问题了，他决定顺藤摸瓜追查下去，那个“刘老师”的手机号码显示归属地在福建省龙岩市，龙岩市只是福建省一个位置偏僻经济也并不怎么发达的地级市，显然不可能有什么实力强大的正规股票经纪公司存在。


  　　所以段昱立刻要许晓峰订了两张去福建的机票，两人连夜飞到了福建，福建省证监局局长孙明东见到段昱的到来十分惊讶，现在各省的地方证监局局长都知道段昱这位新任证监会主席喜欢微服私访，都暗暗祈祷他别跑到自己地头上来了，生怕他微服私访发现出大问题。


  　　段昱开门见山地把事情一说，孙明东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有些为难地道：“段主席，这件事要查下去只靠我们证监局是不行的，必须还要请地方公安的同志配合才行，协调起来比较麻烦……”。


  　　孙明东对段昱为了这么件“小案子”如此兴师动众确实感到有些不以为然，作为地方证监局的局长他对这种情况的存在其实是知情的，事实上地方证监局也常接到类似的投诉和举报电话，这种案件对地方证监局就有点类似于派出所遇到普通的盗窃案，你要查的话根本查不过来，因为实在太多了，地方证监局要管理辖区内的这些券商、基金公司等机构和上市公司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查这样的小案子呢，尤其还涉及到和地方公安等部门的协作，这种求人的事肯定是费力不讨好的，所以除非涉案金额特别巨大，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愿意管的。


  　　段昱瞟了孙明东一眼，淡淡地道：“我当然知道需要地方公安的同志配合才行，你要是觉得协调有难度的话，需不需要我给福建省的潘省长打个电话？……”。


  　　这话就带有敲打的成分了，以段昱的身份，他亲自给福建省的省长打电话，福建省省长是不可能不给面子，而且绝对会非常重视，谁不希望自己的省里多几家上市公司啊，对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肯定是要落力交好的，可问题是如果这么件小事还需要段昱亲自给福建省省长打电话，那还要你这个省证监局的局长干嘛呢？！

  　　所以孙明东的冷汗就下来了，也知道段昱确实是下了决心要查这个案子了，忙不迭地道：“那倒不用，段主席您坐镇指挥就行，我这就打电话协调……”。


  　　协调还是很顺利的，虽然段昱没有给福建省省长打电话，而孙明东也只是在电话里提了一下说这个案子我们证监会的段主席很重视，亲自下来督办了，却是把福建省公安厅厅长给吓了个够呛，马上给龙岩市市公安局局长打电话，要他全力配合省证监局查办此案！


  　　现在的技侦手段很发达了，只要一个手机号码，而这个手机号码又是处于开机状态的话，要锁定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当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证监局的工作人员冲进“刘老师”的公司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蒙掉了，自己也没干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啊？怎么惹出这么大阵势了啊？所以根本不需要逼问，他自己就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全交待出来了。


  　　可交待的结果却有点让人啼笑皆非，这个“刘老师”真名叫刘喜旺，他也不是什么明星股票分析师，只是曾经在一家证券公司当过一年多的实习助理，最后还因为工作表现不好被开除了，不过因为有这段在证券公司的工作经历，让刘喜旺觉得华夏的股民实在很好骗，有的连基本的股票常识都不懂，连K线都不会看，只是听人说或者是看到身边的人炒股赚钱，就来炒股了，所以刘喜旺就动起了歪脑筋，想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而刘喜旺口中的所谓实力强大的公司根本就是家皮包公司，偏生他还给取了个十分拉风的名字叫“汇金博财投资有限公司”，只听名字还真以为是汇金公司旗下的子公司呢，这家公司根本不具备从事股票经纪的相关资质和合法手续，就是租了间不足一百平方的办公室，招了几个业务员，装了几台电脑，安几台电话，就是他们的全副家当了。


  　　而他招的那几个业务员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人打电话，而这些电话号码据刘喜旺交待居然是买来的！这在行内其实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要你炒股，你泄露了个人信息，那么用不了多久，你的联系方式就会出现在全国大大小小类似“汇金博财”这样的公司手中，你就会开始每天接到至少几个甚至数十个这样的电话。


  　　这些电话都会先问你是不是炒股，是不是需要推荐股票，愿不愿意和专业公司合作，只要接电话的人稍微有一点意向，刘喜旺这位假明星股票分析师就登场了，他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却很会抓住普通股民的心理，称自己是明星股票分析师，公司实力强大，有内幕消息，还自己做庄，跟他合作保证你赚钱，而且没有任何风险。


  　　普通股民可能看不懂K线，但是一般都知道炒股要赚钱就得跟着庄家走，能有内幕消息更是稳赚不赔了，所以一般这个时候就会表现得有些将信将疑。


  　　这个时候刘喜旺就会很适时地说你要担心上当的话，我可以先免费给你推荐几只股票，你可以先观察或者少买一点，看看会不会涨，赚了钱再决定是否跟我合作。


  　　刘喜旺推荐的那些股票其实都是他每天从网上的各种股评推荐股里选的，或者最近一段时间表现比较强劲的股，虽然大家都知道，那些股评推荐股不怎么靠得住，而表现强劲的股也有可能突然变脸，跌得比涨得更凶，可瞎猫还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呢。


  　　就算刘喜旺推荐的股票没涨，他最多就是失去一个被诈骗的对象没有别的损失，但如果碰巧他推荐的股票涨了，比如像张玉林这样的，肯定就会觉得刘喜旺确实挺神，也会彻底地放松警惕，这样刘喜旺赚钱的机会就来了！

  　　（PS：马上就到春节了，这本书原本是打算在阴历年底也就是春节前完本的，因为又有了些新灵感，所以要延长到3月份完本，这个春节我要回老家过年，大家都知道过年的琐事肯定会很多，我会尽量保证不断更，不过这段时间只能将2更4000字调整为3000字大章节一更，请大家理解，毕竟在所有人都在欢度佳节的时候，我还要牵挂着更新，真心也不好过。）

  第六百九十章 空有其表

  　　对于刘喜旺来说他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能骗一个是一个，但是那些被他骗的股民就惨了，刘喜旺推荐的股都是近段时间表现比较强势的股，股民买进的时候基本都是高位了，有可能买进以后股票还会再涨两天，被骗的股民自然就越发对刘喜旺深信不疑了，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还有些将信将疑，一般都是轻仓买入，而一旦对刘喜旺深信不疑了，就会改为重仓甚至满仓买入，而当股票开始下跌的时候被骗的股民质问刘喜旺，他还会告诉你这是庄家在洗盘，把不坚定的股民洗出去，让被骗的股民耐心持股观望，当被骗的股民发现上当的时候，多半已经深套了，而这个时候再去找刘喜旺，他只要把你的手机号码拉黑，你也只能喊天了。


  　　应该说刘喜旺的行骗手法并不高明，却屡试不爽，因为华夏最不缺的就是毫无炒股常识却做着一夜爆富的美梦，哪怕拿出棺材本也要搏一搏的股民，正因为如此像“汇金博财”这样的皮包公司才越来越多，像刘喜旺这样的骗子也越来越多！


  　　至于关于ST新泰要重组的所谓“内幕消息”，刘喜旺也是从股吧里看到的，谁都知道股吧那种地方向来是假消息满天飞的，所以要想从刘喜旺身上追查虚假“内幕消息”的源头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了。


  　　刘喜旺把该交代的全交代完了，段昱的脸色却很不好看，发了这么大的精力，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最后网到的确是这么一条小鱼，他能高兴吗？他甚至可以想到，这件事一定会很快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播开来，让自己成为笑柄。


  　　但这并不是最让段昱担心的，段昱最担心的，刘喜旺居然能够买到股民的联系电话，而泄露这些股民信息的渠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从有他们信息登记的券商机构那里泄露出来了，可见这个行业的职业操守已经差到了何等的地步！


  　　可是要追查起来却很难追查下去，公民的信息安全问题已经远不是证券行业的行业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社会问题，段昱可以下通知要求券商机构一定要做好客户信息保密工作，但是却注定只会是一纸空文！

  　　事情查到这里就有点查不下去了，但段昱却并不准备就此放弃，因为他在的路上已经专门调阅了关于ST新泰的相关资料，从这些相关资料上他发现了很多问题，ST新泰上市两年多时间，第一年的年报就出现了亏损，而第二年也未能扭亏，被戴上了ST的帽子，而从最新的季报显示，这家公司的业绩亏损大有加剧之势，而就在去年，该公司就曾因信息披露违规被辽原省证监局警告并下发了“责令改正决定”和“警示函措施的决定”。


  　　可就是这样一家持续亏损且有信息披露不诚信前科的企业，最近的股价却出现了连续上涨，大有成为“妖股”之势，这无疑是十分反常的，背后肯定有黑庄在操纵股价！


  　　既然从刘喜旺这里找不到突破口，段昱就决定转换思维，从源头查起，当即决定亲自到新泰公司的企业所在地去探访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段昱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段昱当即让许晓峰订了去辽原省的飞机票，连夜又从福建飞到了辽原省，这次段昱没有直接去找辽原省证监局，而是马不停蹄地带着许晓峰转道去了新泰公司的企业所在地——辽原省东丹市。


  　　东丹市位于华夏与鲜国边界，气候宜人，温暖湿润，是一座非常宜居的城市，风景也很美，同时以为和鲜国交界，在这里你可以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鲜族风情。


  　　段昱此时自然无心去欣赏美景，感受别样风情，到了东丹市就直接拦了辆的士，让的士司机送他去新泰公司总部的工厂园区，新泰公司是东丹市第一家创业板上市公司，也是东丹市少有的几家上市公司之一，在当地还是很有名气的，所以段昱一说去新泰公司，的士司机就麻溜地把计价器一扳，喊声“老板，坐稳了，一会就到！”就一踩油门启动了车子。


  　　现在段昱已经养成了每到一地，都要和当地的的士司机聊上几句的习惯，因为的士司机往往是最了解一座城市的群体，从他们口中你可以了解到最真实的第一手资料。


  　　所以段昱一上车就向开车的的士司机打听起了新泰公司的情况，那的士司机是典型的东北汉子，性格直爽，随口道：“新泰公司啊，知道，上市公司，大公司，老牛了！……”。


  　　“那新泰公司上市之前呢？你了解吗？”段昱又追问了一句。


  　　“上市之前啊，那时候新泰公司可没现在这么大的名气，感觉也就一般吧，几百号人，厂区那时候也不大，跟现在没法比啊……”的士司机沉吟着道。


  　　“那新泰公司效益怎么样？”


  　　“一般！没上市的时候新泰公司的效益还行，不算特别好，可起码有活干，工资有保证，这上市以后反而不如以前了，有的车间经常停工，活也不多，工资也没以前有保障了，经常押几个月才发……”这次那的士司机这次倒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呢？上市应该情况越来越好才对啊！”段昱有些诧异地问道。


  　　“可不咋地，我听我一在新泰公司厂里上班的哥们说，上市弄来的钱都被他们老板用来盖新办公楼，扩大工厂园区了，又多招了几百号人，可是业务并没有多多少，这一摊下来，所以反倒不如以前了！”那的士司机摇了摇头道。


  　　那的士司机也只是道听途说，想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准确的关于新泰公司的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段昱也就没有再向他追问下去了，不过和他这一番谈话下来，也让段昱心中的疑问更大了，这新泰公司显然不像他们上市之初宣传的那样具有良好的发展前景，而上市之后也缺乏长远的规划，倒像是纯粹为上市而上市，这一点从他们把上市融来的资金全部用在建办公楼和扩大工厂园区，而不是业务拓展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可这样一家上市前效益也只是一般般且缺乏持续盈利能力的公司当初是怎样通过严格的上市审核的呢？

  　　的士很快来到了新泰公司的工厂园区，段昱向的士司机道了谢付清车费后下了车，新泰公司的工厂园区修得很气派，的确很有上市公司的派头，园区里整齐地分布着七八座钢构式厂房，而正对厂门的那栋十一层如酒店般气派的办公大楼更是十分打眼，在厂门旁边还立着一块十分显目的巨大广告牌，上面印着新泰公司的股票代码和“丹东市第一家创业板上市公司”的字样。


  　　除此之外上面还介绍了新泰公司取得一系列荣誉，如被国家工商局评为首批“重合同、守信用企业”;连续多年被评为省级“质量信誉保证单位”和“重合同、守信用单位”。荣获辽原省管理进步成果二等奖、辽原省中小企业专精特新产品金奖、华夏民营科技企业创新奖等等，在公司目标上更是喊出了打造全国最大的新型磁控电抗器生产基地的口号。


  　　从这些表面看到的情况，这新泰公司还真像一家非常有前景的大公司，不过段昱围着工厂园区外围走了一圈，透过隔离栏栅观察了一下工厂内的情形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园区内那七八座钢构式厂房有好几座厂房门都是关着的，也没有人从里面进出，而在开着的那几间厂房里虽然有人在上班，却显得并不是很忙碌，几名女工一边干活，一边还在闲聊，更让段昱感到吃惊的是，在几间厂房外堆满了生产出来的产品，上面居然还晾晒着被褥衣物！


  　　很显然这是一家空有其表的上市公司！段昱在心里已经为其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约是因为段昱不停地在工厂外晃悠引起了工厂保安的注意，走了过来盯着他语气不善地问道：“干什么的？想干嘛呢？！”


  　　段昱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就陪着笑道：“我们公司想采购一批变压器，派我来联系一下业务……”。


  　　那保安上下打量了段昱一番，看他穿着整齐，并不像小偷之类的不良分子，对他也失去了兴趣，挥挥手道：“没见今天是休息日吗？销售部今天不上班，你明天再来吧！……”。


  　　将上门的客户往门外推，段昱现在有点明白这新泰公司为什么会出现连年亏损了，作为一家生产销售型企业，即便是休息日，也不应该是他们把客户拒之门外的理由，至少应该有值班人员接待。


  　　看到这里，段昱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他现在需要了解的是当初新泰公司究竟是怎样获得机构的推荐通过严格的上市审核的？


  第六百九十一章 强制退市


  　　要了解其中的内情，就需要调阅当年新泰公司申请上市时的相关资料和财务数据，这对段昱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他当即赶到辽原省城，直奔辽原省证监局。


  　　辽原省证监局局长伍海原是个外表看上去很精干的中年汉子，见到段昱的突然到来倒是没有表现得很惊慌，爽朗地笑道：“段主席，我知道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大案子要我们查吧，您下指示吧，保证完成任务！……”。


  　　段昱颇为欣赏地望了伍海原一眼，他比较喜欢这样的部下，见到上司不像一般人那样畏畏缩缩，或是一味地阿谀奉承，说话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部下用着很顺手，就开门见山地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听段昱说要查新泰公司，伍海原就兴奋地一拍巴掌道：“段主席，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注意到最近ST新泰在股市上的异动，正组织人查他呢！您这一来，我就更有底气了，我之前还担心有点顶不住地方政府的压力，毕竟我们是在人家的地头上，有时候确实有点推不开情面……”。


  　　说着伍海原就领着段昱来到一间大会议室，里面七八个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偌大地会议桌上堆满了新泰公司的相关资料和财务报表。


  　　见伍海原果然没有说谎，段昱对他越发欣赏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样的！我们地方证监局就是要学会主动出击，主动发现问题，坐在办公室等举报信息是发挥不了地方证监局的作用滴！说吧，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我全力支持你！……”。


  　　伍海原挠了挠头，老实不客气地嘿嘿笑道：“这可是您说的啊，我就两点要求，要钱，要人，我们局里有关财务审计方面的专家奇缺，办案经费也不足！……”。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伍海原，爽快地一挥手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打秋风还蛮会选时机的啊，行，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就一点要求，一定要尽快打开突破口！……”。


  　　伍海原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道：“段主席，你就放心好了，哪怕是不吃饭，不睡觉，我们也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突破口！……”。


  　　当即段昱一个电话从京城证监会总部调来了几名财务审计专家，又为辽原省证监局特批了一笔办案经费，这人多力量大，而那些工作人员知道段昱亲自下来督阵了，也是卯足了劲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


  　　其实新泰公司早在七年前就曾向证监会提交过IPO申报材料，但因“所并购资产持续盈利能力不足”等原因被否，直到两年多前，新泰公司更换了保荐机构，提交新的申报材料，终于顺利通过了审核，成功上市！


  　　调查组专门把新泰公司七年前申报时提交的财务报表调出来了，经过与两年前新泰公司通过审核成功上市提交的财务报表一对比，很快发现了疑点，与七年的财务报表相比，两年前新泰公司财务报表中应收账款的比例明显小得多，从而使得新泰公司的盈利一下子出现了一个大增长，最后成功通过审核得以上市。


  　　而再查上市当年财务报表应收账款的明细，调查人员就发现，新泰公司在报表统计前，短时间内收回了51家企业客户的应收账款，金额高达9000万，这难道是巧合吗？

  　　但要再查下去，就必须对这51家新泰公司的企业客户一一调查取证，新泰公司这51家企业客户遍布全国各地，这工作量就相当的大了，而且这些企业也不见得会配合，这个问题让之前自信满满的伍海原都有些挠头了。


  　　最后段昱拍板，查！既然发现了疑点，自然就要一查到底，当即调查组又派工作人员分赴新泰公司这51家企业客户的所在地进行调查取证，而段昱更是亲自出马，去做那些不肯配合的企业的工作。


  　　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都亲自出马了，那些不肯配合的企业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得罪了证监会主席可不是好玩的，所以真相很快浮出了水面，新泰公司的确是通过财务数据造假，虚构回收应收账款，用含有虚假数据的招股说明书通过了上市审核！

  　　应该说为了造假，新泰公司还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新泰公司的老板向东丹市另一家企业借了9000万，后由该公司分数十笔给新泰公司的51家客户开具银行汇票，再转给新泰公司。新泰公司的账上就收回了9000万元应收账款。过了报告期之后，新泰公司再开具银行汇票给51家客户，再转回给借款企业，资金由此实现闭环。


  　　整个造假过程非常繁琐，所有银行汇票上用以背书的客户公司章和私章都是私刻假造的，还需要自制银行进账单和付款单。先在电脑上制作银行单据的格式，填入相应的客户名称、金额等信息，打印出来。假账单还必须要有相应的银行流水单。相关财务人员会根据财务账单的记录，在电脑上重新制作一份虚假的银行流水，再让出纳去银行盖章。这些假单据跟一些真数据混在一起，真假难辨，如果不是遇到段昱下了死决心去查，还真的很难发现，但是造假成本比较高，因为新泰公司的每一笔借款都要支付利息。


  　　为了粉饰当初公司上市时的业绩，新泰公司撒了谎，却没有想到，这个谎言需要另外一系列的谎言来加以掩盖。新泰公司为了圆上市前的一个谎不得不延续几年造假路，最终也把新泰公司拖垮了，盈利比上市前不升反降，成为了ST股。


  　　拿到新泰公司造假的铁证，段昱拍案而起，震怒道：“像新泰公司这样通过财务数据造假，欺诈发行股票，欺骗投资者的行为必须严惩！股市不需要这样不讲诚信，欺诈投资者的上市企业，我决定对ST新泰实施强制退市的处罚，还有保荐他们的机构，也要一并受罚！……”。


  　　“强制退市？！”一旁的伍海原也惊呆了，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最严处罚啊！可以想见，一旦段昱的这一处罚决定公布出去，将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也肯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就有些担忧地道：“段主席，强制退市的处罚是不是太过严厉了啊？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财务数据造假欺诈发行的案例，可是从没有这么大的处罚力度啊？！……”。


  　　段昱用力一挥手道：“我就是要杀鸡给猴看，要以此树立一个退市制度的典范，让那些胆敢铤而走险，欺骗投资者的不良公司知道，欺骗投资者要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让他们知道与其把精力放在造假欺骗投资者身上，不如把精力放在他们的经营管理上，能够持续盈利在股市才有出路！我们天天喊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在我看来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让那些欺诈投资者的上市企业滚蛋！……”。


  　　伍海原见段昱都爆粗口了，就知道他的确是愤怒到了极点，也就不好再劝他了。段昱也知道，这次的事件不同于上次查“老鼠仓”，“老鼠仓”属于犯罪行为，有法可依，但对欺诈发行上市公司实施强制退市处理却是史无前例的，自己也不可能一言而决，必须要通过证监会领导班子集体讨论决定的，否则就会授人以柄，说自己独断专行，搞一言堂。


  　　所以段昱想了想，就转头对伍海原道：“海原同志，你马上带上相关的资料，跟我一起回京，由你在领导班子会上向大家介绍这个案子的情况会好一些……”。


  　　当即段昱就带着伍海原回了京城，证监会的工作人员官员们都知道只要段昱一回办公室，一准有新动向，尤其这次段昱回来脸色凝重，更让他们预感到只怕有大事要发生了，都赶紧打起精神，生怕被段昱的怒火殃及池鱼。


  　　段昱一到办公室马上让许海峰去通知领导班子成员来开会，此时新泰公司的调查结果还没对外公布，董文海他们只知道段昱这段时间到处飞，还从京城调了财务审计专家去辽原，应该是在查什么大案子，但因为段昱对调查组下了封口令，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段昱这么着急召集开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段昱也知道要在这次证监会领导班子会上通过自己准备让新泰公司强制退市的决定只怕不容易，所以他先让伍海原将调查结果详细向班子成员们介绍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地道：“对于这个案子，大家怎么看？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众人都有些奇怪，本以为段昱如此郑重地把他们召集起来是要讨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新泰公司欺诈发行的事在他们看来却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种事情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股市里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这样干的上市公司不在少数，只是看谁倒霉被查到了，其实就算被查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之前证监会的处理都是罚款了事，正因为风险不高，所以这种事才屡禁不止，时有发生。


  第六百九十二章 史上最严处罚


  　　董文海觉得段昱完全是小题大做，就不以为然地接话道：“怎么处理还不好办吗？照旧例处理不就行了？！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案例，去年万福科技虚构收入，90%的累计利润都是造假，累计虚增销售收入和营业利润达到了9亿元和2.1亿元，性质比新泰公司还要严重，最后处理结果是罚款30万元，我看就对新泰公司处以20万罚款吧！……”。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转头望向其他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大家都表表态吧，谈谈你们的看法……”。


  　　李颂乐抬起头道：“我同意文海同志的意见，既然有旧例可循就照旧例处理吧，一碗水要端平嘛……”。


  　　钱必果和马超然对视了一眼道：“循旧例处理好，循旧例处理好，我们没意见……”。


  　　王华东和赵顺利看了一下段昱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道：“这种欺骗投资者的行为确实应该严厉打击，可以适当增加一些处罚金额……”。


  　　倒是一向不怎么在班子会上发言的纪检组长苏会山有些气愤地道：“罚20万太少了，这不痛不痒的怎么能起到效果？只有罚到那些造假的家伙心痛，他们才会吸取教训！……”。


  　　“会山同志说得好！到底是老纪检干部，原则性就是强！”段昱等的就是这句话，对苏会山竖起大拇指道。


  　　说着段昱威严地扫视了其他几人一眼，严厉道：“各位都是证监会的老同志了，经验都比我丰富，想必也比我更清楚像新泰公司这种欺诈行为性质有多恶劣，对投资者的伤害有多大，对股市健康发展有多大？！之前我们是处罚了，可是达到效果了吗？为什么总有这样的不良公司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误？为什么财务数据造假，信息披露造假现象会屡禁不止，而且越来越猖狂？！……”。


  　　说到这里，段昱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就是因为我们的处罚力度不够，刚才会山同志说得好，对待新泰公司这样靠欺诈上市的上市公司，我们就要罚到他们心痛，罚到他们害怕！所以我决定，对新泰公司给予强制退市的处罚，同时对保荐新泰公司上市的业兴证券处以2400万的罚款！……”。


  　　所有人都被段昱的话惊呆了，强制退市，2400万罚款，这绝对是证监会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处罚决定了！就连之前提议要加重处罚的苏会山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好家伙，人家都叫自己苏铁手，说自己出手不留情面，敢情这位段主席下手比自己这位纪检组长可是狠多了啊！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还是董文海，他气鼓鼓地一挥手道：“我不同意，这简直是乱来嘛，我们证监会从没有过因为欺诈发行就要强行退市的先例，别人会说我们这是暴政！是乱作为！……”。


  　　李颂乐也慢悠悠地道：“我也觉得不妥，这对新泰公司也不公平嘛，为什么之前的万福科技只是罚款30万，到他们就要强制退市呢？就算要加大处罚力度，也应该有个过渡期嘛，言之不预，不教而诛，人家怎么接受得了？……”。


  　　钱必果和马超然也都讷讷地道：“强制退市的处罚确实太过严厉了，段主席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王华东和赵顺利倒是没有直言反对，不过看两人的表情大概也是觉得段昱的决定太过严厉了，苏会山摸着下巴沉吟不语，大约也在考虑要不要旗帜鲜明地支持段昱，毕竟段昱这样一个决定一旦公布出去，肯定是要造成巨大影响的，这种影响会大到怎样的程度，一时间还难以估量。


  　　段昱也猜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如果一味地强硬很可能会引起在场所有人的集体抵触，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就放缓语气道：“同志们，我这次下去在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大厅遇到一个老股民，他向我传授了他的“炒股秘诀”，他说他炒股从不选绩优股、蓝筹股，专选ST股，因为ST股容易重组、卖壳，这样才能赚到钱，而他正是听信了一个假冒明星股票分析师的“骗子”的话，相信所谓的“内幕消息”，买入了ST新泰，那很可能是他的棺材本！……”。


  　　说到这里，段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痛心疾首地道：“这位老股民的想法代表了我们大部分股民的想法，这种现象难道不值得我们好好反思吗？为什么会出现垃圾股比蓝筹股、绩优股更受投资者的追捧的现象？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建立有效的退市制度和严格且利益导向正确的资产重组制度！资产重组是资本市场的个中要义，是资本市场资源优化配置的重要手段，是对市场上的优质资源进行重组整合，应该积极鼓励和大力推动。可是我们华夏的资产重组走偏了。现在重组的公司大多都是烂公司，ST公司，要退市的公司。实际上就是买壳、卖壳、倒壳，这对资本市场来说是百害无一利的！……”。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的股市现在乱象频出，问题不断，如果我们不采取一点非常手段，我们的股市只会越来越乱，最终彻底毁了整个股市！我的想法就是通过这次新泰公司强制退市树立起一个反面典型，以此规范我们的退市制度……”。


  　　说着段昱又特意瞟了李颂乐一眼，比起直言反对的董文海，李颂乐的话更阴险，他也有必要做出回应，接着道：“我在上任之初就在媒体见面会上说了，今后我们证监会的主要工作方向就是从严监管，这怎么能说是言之不预，不教而诛呢？！相反我觉得如果我们证监会不能拿出点力度来，不能让市场看到我们从严监管的决心，那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在放空炮呢！……”。


  　　段昱的话铿锵有力，句句敲打在众人的心头上，苏会山也不再犹豫，第一个表态道：“段主席，我支持你的决定！乱世用重典，股市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董文海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道：“既然段主席已经决定了，那我们还在这里讨论什么？我保留我的意见！……”。


  　　李颂乐比较狡猾，他没有再直接反对，瞟了段昱一眼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建议还是先请示上级再做决定吧，否则真要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最终党委会上没能达成一致意见，但是段昱准备对新泰公司给予强制退市的处罚，同时对保荐新泰公司上市的业兴证券处以2400万罚款的消息却传出去了，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开完会还没有一个小时，段昱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全是说情的电话，有为新泰公司说情的，也有为业兴证券说情的，都是替新泰公司和业兴证券抱不平的，说段昱的处罚太严厉了。


  　　其中来头最大的是辽原省省委书记王新元，王新元是老资格的省委书记了，主政辽原省近十年，据说中央曾先调他到全国人大常委会任副主任，这可是副国级的待遇，他却拒绝了，说是不把辽原省的经济搞上去决不离开辽原。


  　　了解王新元的人都知道他性格比较刚正，但是脾气也很大，老而弥坚，轻易不向人低头的，他能亲自打电话向段昱说情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段昱同志，按说我不该打这个电话，可是我又不得不打，新泰公司是我们省的上市企业，你如果让新泰公司强制退市，这家公司就彻底垮了，我们省扶持一家上市公司不容易啊，别的不说，新泰公司有一千多名员工，新泰公司如果垮了，这一千多名员工的饭碗就没了，我这个省委书记必须对这一千多名员工负责啊，你能不能卖我老头子一个面子，高抬贵手，从轻发落，我向你保证，新泰公司今后绝不会再出现财务造假的事情……”王新元放低身架道。


  　　段昱诚恳道：“王书记，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您需要对新泰公司的一千多名员工负责，但是我更需要对全国的上亿股民负责，新泰公司欺诈发行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我们的监管红线，我如果对新泰公司从轻发落，就会有更多的新泰公司出现，所以请您原谅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王新元就有些火了，怒道：“段昱同志，你不用跟我讲道理，据我所知，之前也有其他的上市公司存在欺诈发行的行为，性质比新泰公司更严重，为什么没有强制退市啊？这对新泰公司不公平！这个官司就是打到国务院去我也不怕！……”，说完就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段昱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说情的电话，因为有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在他准备对新泰公司对新泰公司给予强制退市处罚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新泰公司的股票次日就直接跌停，这本是应有之意，但是令人看不懂的是，在三个跌停板之后，新泰公司的股价居然又开始上涨了，而且成交量很大！

  第六百九十三章 黑庄难查

  　　这种情况无疑是极其反常的，因为谁都知道一旦ST新泰被强制退市，那这些买入ST新泰的人肯定是要血本无归的，这是基本常识，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买入ST新泰呢？

  　　段昱马上要求技术部门对ST新泰的交易账户进行监控，监控结果更加惊人，这几个交易日，ST新泰股票换手率达到了10%，成交量更是高达1.6亿！

  　　会出现这样诡异的现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黑庄在背后操纵股价！这些黑庄很可能之前就已经潜伏在ST新泰，因为段昱突然做出要将ST新泰强制退市的决定，一下子打破了他们的计划，为了自救，他们只能孤注一掷，通过对冲交易抬高换手率，吸引激进的投机者进来接盘，其中有很大部分是被误导的散户。


  　　在段昱已经通过准备让ST新泰强制退市表明了证监会从严监管决不是一句空话的态度的情况下，这些黑庄还如此胆大妄为，这分明是赤果果地挑衅和藐视，段昱决定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打掉这个黑庄！


  　　当即段昱调集证监会的精英力量，对ST新泰的异动交易进行重点监控，很快大致锁定了异动交易的五百多个账户，而这五百多个账户基本都集中在粤西省的粤州市，很显然那里应该就是黑庄的老窝！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直扑黑庄的老窝了，段昱连夜亲自带队赶赴粤州，这次他不再是轻车简从，随从阵容强大，有证监会稽查总队的总队长王元方，有稽查局的局长刘洪峰，还有证监会的一帮技术专家和电脑高手。


  　　粤西省证监局局长蒋方生见段昱带着这么强大的阵容来到粤州也吓了一大跳，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了，见段昱脸色不好也不敢问，迎上去有些惶恐地道：“段主席，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段昱也顾不上跟蒋方生客套，挥挥手道：“方生同志，具体情况我一会儿再跟你介绍，你赶紧把你们局里的大会议室腾出来，把你们局里的精英骨干都抽出来，我们需要成立一个临时指挥部，另外我们这次行动必须严格保密，所有人进组以后都把手机交出来，不许单独和外界联系！……”。


  　　蒋方生越发吃惊了，他和稽查总队总队长王元方私交不错，趁间隙就悄悄地碰了一下跟在段昱身后的王元方的胳膊，小声道：“元方，这是咋回事啊？搞出这么大阵仗？……”。


  　　王元方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他对段昱如此兴师动众地查这次黑庄操纵ST新泰股价案是不太看好的，作为稽查总队总队长，他查这种黑庄操纵股价案件也不是一两回了，知道这种案子很不好查，现在的黑庄都狡猾，技术手段也很高明，你很难锁定其现实位置，就算你能锁定其现实位置，找到其窝点，也顶多抓住几个小罗罗，真正的庄家是不会露面的，而且这些黑庄大都背景深厚，查到最后大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对于黑庄操纵股价，这个行业内的人都有些讳莫如深，一般来讲，除非是有知道内情人士举报，否则是很拿抓到真正的幕后操纵人的。


  　　王元方是老资格的稽查总队总队长了，自打那句“元芳，你怎么看？”火了之后，证监会的人就喜欢拿这句话跟他开玩笑，王元方也从不着恼，笑眯眯地不说话，他是那种不喜欢随意发表意见的人，所以哪怕他不看好段昱的这次行动，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跟段昱提建议。


  　　通过技术手段很快锁定了异常交易账户的大致位置，就在粤州市的万科花园，但这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因为对方使用了IP隐藏软件，要想追踪到其更具体的位置就很难了。


  　　蒋方生是本地人，对万科花园自然是了解的，皱了皱眉头道：“这下麻烦了，万科花园是粤州最大的高档社区，里面的住户有好几千户，这排查难度也太大了啊……”。


  　　王元方也摇了摇头道：“是啊，难度确实很大，而且我们不能明着查，因为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只要把电脑线一拔，交易资历一销毁，再把人一转移，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段昱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蒋方生和王元方分析得都很有道理，这个案子查下去确实难度很大，这种事他也是外行，蒋方生和王元方他们也显然没什么好办法，那该怎么办呢？这要弄个夹生饭出来，自己就被动了，对于自己要让ST新泰强制退市的决定，证监会内部本来就有不同意见，这样一来，只怕实施难度就更大了。


  　　突然段昱想起了一个人，他在丽山市任市长时十分欣赏的公安局副局长张喜忠！张喜忠这家伙查案子是很有点怪才的，不管怎么离奇的案子到了他手里总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当初丽山市常委副市长郑吉师买凶撞死开发区副主任马启成一案，在案发时间过去那么久案件已经变成一桩无头迷案的情况下，都硬生生叫张喜忠给破了！

  　　想到这里，段昱脑海里就灵光一闪，就调张喜忠过来查这个案子！段昱马上给张喜忠打电话，张喜忠对段昱这位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一直是心存感激的，接到电话，段昱把情况一说，他二话没说就立刻表态道：“老领导您看得起我，我还有啥说的，我明天就去粤州向您报到！……”。


  　　“张喜忠前来报到！”张喜忠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答应了的事就一定做到，第二天一早他就出现在了粤西省证监局段昱的临时办公室门外。


  　　见到自己当年手下的得力干将，段昱也十分高兴，用力拍了拍张喜忠的肩膀道：“喜忠同志，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跟我来……”。


  　　张喜忠跟着段昱走进大会议室改成的临时指挥部，一进门就被里面的阵势吓了一大跳，十几台电脑一字排开，而且都是特制的分屏电脑，上面飞快跳动的数字信息看得人眼花缭乱，许多工作人员坐在电脑旁忙碌着，王元方正站在主电脑的旁边，指点着屏幕，指挥着工作人员在做数据分析。


  　　“元方同志，你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喜忠同志，喜忠同志是我的老部下，现任丽山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他办案很有一套，我特意要他过来协助我们查这个案子，你把案情向他简单介绍一下吧……”段昱对王元方招招手道。


  　　王元方对于段昱把张喜忠从这么老远抽调过来帮忙查案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像这种黑庄操纵股价的案子不同于普通的治安或刑事案件，专业性很强，他不认为像张喜忠这种从偏远地方来的地方公安能帮上什么忙，而且段昱让张喜忠过来帮忙查案，也就等于是对他这位稽查总队总队长能力的贬低，他心里肯定是有些不高兴地。


  　　尤其看到张喜忠看到会议室里这高科技的大阵仗不由自主地露出的惊讶表情，更让他有些看不起张喜忠了，轻飘飘地和张喜忠握了握手，言不由衷地打着哈哈道：“欢迎，欢迎，有喜忠同志这位破案高手帮忙，我肩上的担子就轻了，喜忠同志，这个案子可就全靠你了……”。


  　　张喜忠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听王元方把案情一介绍，想了想道：“我能去万科花园去看看吗？……”。


  　　蒋方生调来了两辆别克商务车，这两辆别克商务车都是经过改装的，上面装有先进的监听和监视仪器，张喜忠一上车眼睛就亮了，爱不释手地东摸摸西摸摸，咋舌道：“好家伙，要是我们丽山市公安局也能配上几辆这样的车就好咯！……”。


  　　段昱哈哈大笑道：“这好办，只要你帮我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们证监会给丽山市公安局赞助两辆新的！……”。


  　　张喜忠大喜过望，用力一拍大腿道：“老领导，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不许赖账！……”。


  　　王元方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就这位土老帽公安局长，一脸的财迷像，好像破这案子很容易似的，待会别出洋相就好了！

  　　万科花园的确很大，段昱他们坐着车在里面转了一圈都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要在这么大的范围里找到段昱他们想要找到的目标似乎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张喜忠透过拉上窗帘的车窗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眉头紧皱着，似乎也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王元方正准备讽刺他两句，张喜忠突然开口问道：“王总队，这炒股我不太懂，这黑庄操纵股价应该得雇不少人吧？……”。


  　　王元方心中越发不屑了，撇撇嘴道：“那还用说吗？他们肯定是有一个团队的，问题是他们管理很严格，所有人都不许外出，连通讯工具也都上交了，不能和外界联系，除非我们挨家挨户去搜，否则很难知道他们到底藏在哪套房子里，可要公开搜的话就打草惊蛇了，只会前功尽弃！……”。


  第六百九十四章 张喜忠的怪招

  　　张喜忠却笑了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嘿嘿笑道：“这个我有办法，麻烦让司机在前面那个垃圾桶边上停一下……”。


  　　王元方不知道张喜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司机按张喜忠的要求停了车，张喜忠下了车，打开那垃圾桶的盖子看了看，又上了车让司机继续往前开，


  　　开始王元方以为张喜忠只是下车扔垃圾也没在意，不过他很快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张喜忠每到一处垃圾桶前面都会要司机停车，然后下去打开垃圾桶盖看一看，有时还会伸手进去翻一翻。


  　　这家伙该不会是有捡垃圾的怪癖吧，王元方有些恶趣味地心里暗想道，却见张喜忠在车外突然朝他招手，他有些不情愿地走了下去，就见张喜忠正拨弄着一包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的白色泡沫餐盒，应该是刚吃完扔出来不久的，泡沫餐盒里的油花都还没有凝结。


  　　“应该就是这里了，E18栋！王总队赶紧调人过来布控吧，在前边的路口放一台监控车，最好能在对面的楼里设一个固定监视点……”张喜忠把泡沫餐盒丢开，拍了拍手上的污渍，指了指正对面的一栋单元楼，又点了点周围的几个关键位置道。


  　　王元方正想反问张喜忠怎么就能断定E18栋就是黑庄的老窝，脑海里突然激灵一下也醒悟过来了，黑庄既然有一个团队，人数肯定不少，也不可能自己做饭，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吃盒饭，张喜忠刚才翻垃圾桶就是为了找他们扔掉的饭盒，现在这里一下子发现这么多饭盒，自然就很容易推断出黑庄的老窝在那栋楼里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反而让这个土老帽公安局长给抢了先机，王元方有些懊恼地想道，这时后面车里的段昱也下来了，走到张喜忠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喜忠，有发现吗？……”。


  　　张喜忠点了点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目标应该就在E18栋！除此之外，根据目标扔出来的饭盒数量，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出他们的人数应该在8到10人左右……”。


  　　说着张喜忠又指了指几个被他特意捡出来的泡沫餐盒分析道：“看其中这个饭盒里的餐纸，上面还有点口红，肯定就有个女的了……还有，里面几个男的应该都是老烟枪，看这烟头都烧到过滤嘴了都还舍不得丢，还有过滤嘴上都是牙印，说明他们比较焦虑，最重要的是他们抽的是中南海（超一流）香烟，这种烟市场价是100元一包，而且在粤西喜欢抽的人不多，倒是在京城有不少喜欢摆阔气的人爱抽这种烟，可以大致推断出他们应该不是粤州本地人，而是来自京城！……”。


  　　这下连王元方都不得不在心底说声佩服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就通过几个垃圾饭盒，张喜忠就能够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足见其不仅办案经验丰富，头脑思维都是非常清晰敏捷的，怪不得段昱会这么倚重他呢。


  　　不过王元方虽然心里有些服气了，却又不想看着张喜忠在段昱面前出风头，忍不住道：“就算知道了目标在E18栋，可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几楼几号啊？！……”。


  　　话一出口王元方就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自己怎么问了一个这么笨的问题呢？既然已经通过饭盒找到了目标在哪栋楼，那么只要守在这里，待会看到外卖来送盒饭送到哪层楼哪套房自然就清楚了目标的具体所在。


  　　没想到张喜忠却更快地给出了答案，他指了指E18栋18层的两套相邻的房子的窗户道：“这个好找，你们看这里的住户窗户大都是敞开的，也很少拉窗帘，白天当然要透风透气透光嘛，唯独18层的这两套房不仅窗户紧闭，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肯定有问题！大家注意别都往那边看，18层窗台旁边那两个黑点应该是装的微型监控探头，看来对方的警惕性很高啊！……”。


  　　很快固定监视点和流动监视点都建起来了，张喜忠甚至还亲自扮成送外卖盒饭的盒饭店伙计上18楼去实地侦查了一番，回来带来的信息却不乐观。


  　　对手的警惕性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他们特意在18楼的楼道外加装了一道牢固的不锈钢铁门，送盒饭的伙计也只能送到铁门外，除非强行破门而入，否则根本就进不去，而且在楼道外张喜忠也看到了好几个监控探头，任何异动都别想瞒过屋子里的人，这也让张喜忠原本的几个计划都泡了汤。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目标把他们的窝点弄得像个铁桶似的，要想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入其中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只要把网线一拔，把数据销毁掉，前后可能不需要一分钟时间就能让段昱他们前功尽弃。


  　　更重要的是目前在房子里的人肯定只是庄家雇佣的操盘手，就算把这些人全抓住了，只要真正的幕后操控者不露面，都不能算是圆满成功。可是那些幕后的操控者都是十分狡猾的，一般都是用电话遥控指挥的，要把他引出来谈何容易？！

  　　这个问题连张喜忠都有些抓瞎了，蹲在路边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段昱见他一筹莫展的样子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喜忠，别着急，办法肯定会有的，咱们先去吃饭吧……”。


  　　张喜忠来得匆忙，早饭都没有吃，此时心思全在案子上，居然一点不觉得饿，心不在焉地跟着段昱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这种小饭馆条件自然不可能太好，不过段昱他们都只是想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自然也不会在意太多了。


  　　此时的粤州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王元方就想着把包厢里的空调打开，找来遥控器按了几下却毫无反应，就大声喊老板快来，饭馆老板闻声小跑着跑了进来，一看王元方手中的空调遥控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连忙陪着笑脸道：“几位老板对不起了，空调线前两天被该死的老鼠给咬断了，造成短路，把空调都烧坏了，你们要是热的话，我给你们搬两台风扇来吧！……”。


  　　王元方正要发火，一旁的张喜忠听了那老板的话却眼睛一亮，突然用力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大笑道：“我想到办法了！……”。


  　　众人都被张喜忠吓了一大跳，心说这位又发什么神经了，段昱却是非常了解张喜忠的，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了，就笑道：“喜忠，你有办法就赶紧说呗，你这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张喜忠却卖起了关子，对段昱笑道：“老领导，我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好不好使得试过才知道，我还得请蒋局帮我一个忙，帮我准备点小东西才行……”，说着就凑到一旁的蒋方生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蒋方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吃惊地盯着张喜忠，似显然张喜忠要他准备的东西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们再来看E18栋18层房间里的情形，这里的情形和段昱他们临时指挥部的情形有点像，也是十几台特制的分屏电脑一字排开，一名穿着职业套裙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子正盯着屏幕上的不停跳动的数字，适时地发出一条条指令：“10号账户，抛100手，7号账户，买20手，5号账户，用比现在点位低两分的价格挂1000手托单，记得价格打下来要及时撤单！……”。


  　　这年轻女子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火辣，一身很普通的职业套裙穿在她身上却是凹凸有致，别有一番韵味，深V，黑.丝长腿，这些都足以谋杀男人的眼球了，但是坐在电脑前的几名男操盘手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于她所发出的指令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紧执行，显然对她很是畏惧。


  　　终于到了午间休市时间，操盘手们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暂时松驰一下紧绷的神经了，纷纷伸起了懒腰，有几人还情不自禁地掏出了香烟。


  　　“抽烟的都出去抽！”那年轻女子一叉腰，指着那几名刚把香烟掏出来还没点火的操盘手怒斥道，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


  　　那几名操盘手只得讪讪地把已经叼到嘴里的香烟又放了下来，其中一名烟瘾最大手指头都被熏黄了的男子忍不住抱怨道：“他妈的，管得可真宽啊，连老子抽烟都要管，还让不让老子活啊！……”。


  　　一旁一名老成些的中年男子连忙劝道：“你小声点，让她听到就完了，谁让她是老板的人呢，要是她在老板那里告你一状，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子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了，显然对中年男子口中的“老板”也很是畏惧，这时旁边的房间却突然传来那年轻女子的惊叫声：“啊！有老鼠！……”。


  第六百九十五章 不好得罪

  　　“我去，老鼠有啥可怕的，需要叫这么大声吗？！”那男子撇撇嘴不屑地道。


  　　“女人嘛，不都这样，最怕老鼠、蟑螂什么的，那位细皮嫩肉的，要是被老鼠咬上一口，那乐子就大了……”旁边一名操盘手也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哈哈，要是咬到她胸前那两团又大又白又滑的…那老板可就要心痛死了……”有恶趣味的操盘手肯定不只一个。


  　　那老成些的中年男子连忙道：“你们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真把唐小姐给咬着了，老板那里可不好交差！……”。


  　　提到“老板”，所有人都不敢做声了，一起站了起来走进旁边的房间，一开门也被房内的情形吓了一大跳，就见唐小姐像是踩在烧红的地板上似的手忙脚乱地蹦跳着，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房内地板上十几只肥硕的老鼠眼里闪着绿光正四处寻找着觅食的目标，让人看着确实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此时天花板上方一只只肥硕的老鼠正接连不断地从他们布设管线的线箱里掉出来！


  　　“我去，这是捅了老鼠窝了啊！”操盘手们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一只老鼠或许不可怕，但是成群结队的老鼠却着实是有些骇人的，所以除了少数胆大的几人顺手拿起墙边的扫帚试图去驱赶那些根本不怕人的老鼠，其他人都是吓得连连倒退。


  　　等他们退回大厅，很快发现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大厅里那十几台分频电脑突然屏幕一下子全黑了，紧接着机箱里居然冒起了黑烟，很明显是哪里线路短路了！


  　　这下可麻烦大了，这股市操盘耽误一分钟就是几千万上下，现在电脑全烧坏了，下午的开市是肯定赶不上了，ST新泰没了人操纵，肯定会一泻千里，之前所做的努力全白费了，“老板”知道了肯定会雷霆震怒，搞不好他们这些人都会被迁怒，想到“老板”的心狠手辣，操盘手们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唐小姐在几名操盘手的帮助下总算是摆脱了老鼠的包围，有些气急败坏地回到大厅，看到大厅里直冒黑烟的电脑，脸色也变了，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不用说这是在向“老板”汇报了。


  　　“什么？进老鼠了？！电脑全烧坏了！”电话那头是一名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因为太吃惊，他嘴里叼的雪茄都掉了下来，差点烫到“小弟弟”。


  　　墨镜男手忙脚乱地把雪茄弹开，震怒道：“搞什么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那唐小姐和这墨镜男私底下是有一腿的，她平时在人前虽然总是一副高冷女白领的模样，心底其实是很希望能得到男人的呵护的，她刚才被老鼠着实吓得够呛，如果这墨镜男就在眼前，说不得要撒下娇的，没想到却反被这墨镜男给训了一顿，顿时觉得万般委屈上心头，也顾不上形象了，对着话筒破口大骂道：“姓华的，你特么的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老娘，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风流快活，还怪老娘不管事，老娘现在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墨镜男一听也慌神了，他当初为了追这唐小姐还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像这样又漂亮又能干，又能当情人又能当助手的美女还真不好找，而且这唐小姐知道他不少秘密，真要闹掰了对他也没有好处，连忙软语劝慰道：“娜娜（唐小姐叫唐娜），我错了，我错了，这事不怪你，不就是几只该死的老鼠吗？我马上派人来灭了它们！电脑烧坏了也没什么嘛，换新的就是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一会儿也会赶过来，你记住千万别把动静闹大了，物业问起，你就说是打扫卫生……”。


  　　操盘手们都在房间里待不住了，全都狼狈不堪地跑到楼下去了，房间里老鼠实在是太多了，万一被咬伤了，得了鼠疫或者别的什么传染疾病就不划算了。


  　　此时在不远处的监视车里，众人望着这滑稽的一幕都有些忍俊不住，王元方本来对张喜忠是有些没看在眼里的，此时也有些服气了，对张喜忠竖了竖大拇指笑道：“张局，真有你的啊，这么绝的妙计都能想出来啊！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一旁的蒋方生也哈哈大笑道：“是啊，刚才张局要我替他去弄几百只老鼠过来，我还有些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了，这也就是在粤州，粤州人什么都爱吃，有的饭店里专门卖老鼠肉，要不然一下子我还真不知道上哪里去给你弄这么多活老鼠过来……”。


  　　张喜忠却没有笑，因为他知道把躲在楼里的人逼出来只是第一步，只有抓住这个机会拿到一手证据，才能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就连忙对王元方和蒋方生道：“王总队，蒋局，一会儿他们肯定会通知电脑公司送新电脑过来更换，还要你们派人在路口守着，见到电脑公司的车就先拦下来，另外赶紧通知技术人员过来，我们需要在他们的新电脑上加点‘小东西’！……”。


  　　唐娜被那墨镜男一番软语哄骗心情也转嗔作喜，也走下楼来，见操盘手们懒懒散散地或蹲或站在大楼门外闲聊抽烟，立刻俏脸一板，指着众人怒斥道：“都站在这里干嘛？不怕引人注意吗？还不赶紧上去！难道你们这些大男人还怕几只老鼠吗？！丢不丢脸！……”。


  　　操盘手们都腹诽不已，心说刚才是谁被老鼠吓得都快哭了？！再说楼上那是几只老鼠吗？那是一屋子老鼠呢！不过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还是那个老成些的操盘手会来事，连忙上前道：“唐小姐，兄弟们这些天都在屋里憋坏了，出来透透气也没什么吧，再说你刚才不是说已经通知电脑公司送新电脑过来吗？待会电脑来了不也要我们下来搬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唐娜，她抬起手腕看看表，皱了皱眉头道：“是啊，新电脑怎么还没送来？待会调试还需要时间，就算赶不上开盘，起码要赶在收市前操作一波，别让股价跌到底了……”。


  　　说着唐娜就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一接通就不由分说地怒斥道：“你们公司怎么搞的，新电脑怎么还没送到？还想不想做下回生意了？！……”。


  　　“马上到！马上到！”一名穿着印有新时代电脑公司字样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苦笑着瞟了一眼旁边正拿眼瞪着他示意他别乱说话的王元方，忙不迭地在话筒那边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E18栋楼下就来了几辆电脑公司过来送新电脑的车，唐小姐连忙指挥操盘手们上前接货，扮成搬运工的张喜忠和王元方正准备把电脑往电梯里搬，就被唐小姐给叫住了，“电脑就放这里吧，一会儿我们自己搬！……”。


  　　王元方和张喜忠对视一眼，心说果然让你猜中了，这帮人还真是防得紧，幸好新电脑已经让技术人员做了手脚，要不然还真白忙活了。


  　　又过了一会儿，墨镜男就带着几名保镖坐着一辆加长卡迪拉克房车过来了，唐娜一见就惊喜地迎了上去，墨镜男也终于摘下了扮酷的墨镜，上前搂住唐娜的纤腰，轻浮地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


  　　而这时已经回到不远处监控车里的王元方看清墨镜男的脸，脸色却变了，惊道：“怎么是他？！……”。


  　　张喜忠瞟了王元方一眼，不动声色地道：“王总队，怎么？这人你认识？！和你有交情？……”。


  　　王元方苦笑道：“我是认识他，不过他却未必认识我，我就算想和他攀交情，人家也未必理我这个小小的萝卜头呢？不过如果这事是他在背后操纵，那事情只怕还真有些麻烦呢……”。


  　　这墨镜男叫华晨风，在京城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见了人基本上是横着走的，家世背景十分显赫，家族中有从政的高官，也有经商的巨富，随便拉出一个都是跺跺脚地就要抖三抖的人物，也难怪王元方见了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更让王元方感到忌惮的是，华晨风身边还聚着一帮同样背景深厚的公子哥，这帮公子哥比华晨风还要不学无术，他们都是把钱直接交给华晨风去做庄，然后就坐等分钱，一个华晨风或许还不可怕，但是一群像华晨风那样的公子哥就当真可怕了！


  　　当然王元方是不可能把华晨风的来路完全告诉张喜忠的，只说来头很大，不好得罪，张喜忠见王元方这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撇撇嘴道：“我管他是什么来头，只要触犯了法律，就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我相信老领导是不会向任何恶势力低头的！……”。


  　　王元方暗暗摇头，心说这张喜忠和段昱还真是配死了火了，都愣得可以，做事也不考虑后果，这里头水深着呢，得，我也懒得多说，随便你们怎么弄吧，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第六百九十六章 第二把火

  　　华晨风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威风十足地对身后几名保镖挥挥手道：“上去给我把那些该死的老鼠全弄死了！”，他带来的这几名保镖都是特种兵出身，刀山火海都趟过的，对付几只老鼠自然不在话下。


  　　应该说华晨风他们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个把小时就把线路全修复了，新电脑也全调试好了，正好赶上收市前半小时，此时ST新泰的股价已经跌停了，华晨风立刻命令手下的操盘手直接砸了1万手的买单下去，一下就把跌停板打开了，股价开始直拉，那些喜欢投机的投资者一看，以为机会来了，立刻开始跟风。


  　　能够引来这么多跟风盘，华晨风自然是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多来点傻帽接盘，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现在开始小单抛！.……”。


  　　此时在对面的固定监视点里，技术人员已经通过在那些新电脑里预留的“后门”，侵入到了华晨风他们的电脑，把华晨风所有的交易记录全部拷贝记录下来，拿到了第一手证据，段昱自然不在犹豫，立刻下令道：“收网吧！”。


  　　王元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行人直扑对面的E18栋18楼，那些操盘手一听证监局的人来了立刻炸锅了，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躲，有的甚至直接钻桌子底下了。


  　　那华晨风脸色也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了，对唐娜使了个眼色，自己则直接走到门口，趾高气扬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冷笑道：“认识我是谁吗？识趣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找不自在！……”。


  　　段昱就在后面盯着，王元方也不好表现得太软弱，面无表情地道：“华少，请你把门打开，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让我们太难做.……”。


  　　见王元方认识自己，华晨风越发嚣张了，从鼻子里喷一口气，冷哼一声道：“敢情你们眼睛不瞎啊，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找我的麻烦，胆子挺肥啊！……”。


  　　这时就听一声厉斥：“华晨风！我们既然找上了你，就是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充分证据，你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不要以为你的家世背景能给你什么保护，你如果继续阻扰我们办案，就是罪加一等！……”。


  　　说话的正是段昱，他这段时间也并没有闲着，华晨风一露面，段昱就把他照片传回了证监会总部，并第一时间拿到了华晨风的详细资料，但正如张喜忠对段昱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因为顾忌华晨风的家世背景而放弃继续追查这起案子，相反他觉得正好利用华晨风的身份把这个案子树立成一个反面典型，以此震慑那些自以为有背景就可以肆意操纵股价大赚黑心钱的黑庄，也让外界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证监会在打击非法操纵股市犯罪行为上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力度！


  　　“哟呵，谁说话这么横啊，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华晨风愤怒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待看清段昱的面容，心里就咯噔一下，怎么这位亲自来了？！他既然在股市里捞钱，对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自然也是做了一番了解的，现在段昱亲自出现在这里，说明段昱确实是动真格的了，他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段昱也懒得再跟华晨风啰嗦，对身后的张喜忠使了个眼色，张喜忠办案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需要破门而入的情况，直接就把枪拔出来了，对众人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回，然后对准门锁砰地就是一枪！

  　　这一枪彻底把华晨风给吓傻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这起黑庄操纵股价案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因为这是证监会第一次没有接到任何举报信息主动出击查获的黑庄操纵股价案，也因为这起案子牵扯到了不少背景深厚的“大人物”，所以外界对这起案子都是异常关注。


  　　段昱也因为这个案子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说情的电话一直没断过。据说“新京城四少”都被这个案子惊动了，发话说要灭了段昱，因为段昱这样做等于断了京城许多公子哥的一条财路。这“新京城四少”是近年来京城窜起很快的风云人物，家世背景自不用说，本身也都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在京城的公子哥中也很有号召力。


  　　给他们这一挑动，京城的公子哥们个个对段昱恨之入骨，聚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整治一下段昱，结果就在他们这次聚会上，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曾经的“京城四少”老大李泽海突然闯到他们的聚会现场来了！


  　　老“京城四少”中江子龙死了，李泽海和朱飞扬也都变得很低调，很少公开露面，就连赵阳也收了性子，不怎么爱胡闹了，这才让这新“京城四少”窜起来了。说起来这新“京城四少”原先都是跟在老“京城四少”后头混的小青皮，所以见到李泽海来了都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叫道：“海叔，您怎么来了？！……”。


  　　李泽海是不喜欢啰嗦的人，直接一拐棍就敲在桌子上，瞪着眼道：“今天在场的都是四九城里的子弟，这要在过去就叫‘铁杆庄稼’，但是这个‘庄’不是黑庄的‘庄’，这从百姓嘴里抢食，黑老百姓的钱那不叫本事，我不能让人坏了咱们四九城子弟的名声，所以我在这里立个规矩，你们要是谁手里短了钱，可以找我借，只要开口，我能帮一定帮，可我要是听说谁做黑庄，可别怪我不客气！……”。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这些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们只怕早嗤之以鼻了，但是李泽海却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这些年四九城里的子弟有落难的，周转不灵的，他总会仗义出手，而他为人也极公正，平时四九城的公子哥之间有了矛盾，争执不下，也都喜欢去找李泽海做个评判，主持公道，而李泽海也确实能做到不偏不倚，让人很服气，所以虽然这些年他不怎么公开露面了，但“京城四少”老大的威名却是丝毫不减的。


  　　李泽海发话了，公子哥们自然都不敢调皮了，有心眼多的仔细一打听段昱和李泽海的关系，这才发现段昱的背景完全是不弱于他们的存在，有些小心思也都不敢再做怪了。


  　　段昱为了这件案子专程去面见了二号首长，将这件案子连同之前新泰公司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的事一起向二号首长汇报了，二号首长十分震怒，当即表态：“财务造假、市场操纵都是严重破坏市场秩序的行为，也破坏了资本市场的公平原则，必须严厉打击！段昱同志，我坚决支持你，你只管放手去做.……”。


  　　有了二号首长这样的表态，段昱就有底气了，在班子会议上强行通过了ST新泰强制退市的决议，而华晨风操纵股价案也正式移交司法机关走司法程序。


  　　这两个消息一正式公布，立刻引起社会舆论一片哗然，官场中人对此都觉得段昱此举实在太不理智，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举必然让段昱四处树敌，必然走不长远。


  　　相比官场中人对段昱的不看好，社会舆论对段昱此举倒是点赞声一片，认为证监会此举大块人心，在打击财务造假、市场操纵等违法行为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魄力，再对照段昱上任之初在第一次媒体见面会上所说的话，更让人觉得段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对华夏股市在他的管理下走出低谷，开创牛市也多了几分信心。


  　　段昱却显然不满足于此，他以此为契机，正式推出退市制度和资产重组制度改革，这一制度被新闻媒体称为史上最严退市和资产重组新规，也是非常有效的一套组合拳，改革后退市制度为虚假信息披露、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等行为画下了一条高压红线，让那些玩惯这些伎俩的上市公司不敢再轻易铤而走险，而改革后的资产重组制度则很好地遏制了如今股市上越演越烈的炒壳、卖壳现象，熄灭了那些业绩差的上司公司一门心思想通过资产重组咸鱼翻身的的希望之火，让那些烂股、垃圾股的壳资源价值大大缩水。


  　　外界把段昱的这两项改革与当年的股权分置改革相提并论，股权分置改革解决了华夏资本市场资源的流动问题，但是流向问题还没完全解决。华夏资本市场资产重组问题的实质就是一个流向扭曲的问题。在资本市场上，流向和流动同等重要。只有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整个资本市场才能达到真正的资源优化配置，才能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和一个更高的层级。


  第六百九十七章 难题

  　　虽然这两项新规的推出不可能彻底地杜绝股市内幕交易、虚假信息披露、操纵股价等违法行为，但是却的确是从制度上为遏制这些令投资者深恶痛绝的违法行为创造了可能，也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这被视为段昱新官上任后烧的第二把火，这第二把火烧得比第一把火更大，影响面也更广，这也让外界对段昱的第三把火将烧向哪里更加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其实对于自己的第三把火要烧向哪里，段昱心里是已经有了方向的，资本市场资源的优化配置，资产重组只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一个方面，那就是首次公开募股（Initial Public Offerings，简称IPO）。


  　　作为股市融资的重要方式和渠道，IPO对于股市的重要性不问自明，也向来是股市最受关注的焦点问题，同时也是争议最大的争议性问题。


  　　一方面是企业对于IPO上市有着强烈的需求和愿望，证监会的IPO审核名单上等着IPO上市的公司永远都是排着长队的，因为上市对于企业的好处确实很大，除了可以募集企业未来发展的巨额资金，也可以提高企业知名度和员工认同感，还有利于完善企业制度，便于管理。


  　　所以现在很多企业都把IPO上市当做是企业鲤鱼跃龙门般的机遇，千方百计地想挤进去，比如之前的新泰公司，为了能够上市可以说是花尽了心思，甚至不惜铤而走险，通过财务数据造假欺诈发行也要上市。同时对于国家来说，通过IPO上市能够让更多的企业发展起来，从而促进国家经济发展，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另一方面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对于IPO却是持抵触态度的，打新中签率太低，比中彩票还难，好处根本轮不到他们头上，但是却会让本来就十分紧张的市场资金更加匮乏，所以普通股民常把IPO称为股市抽血，IPO力度太大对他们的投资信心打击很大，几乎每一轮IPO大发行都会被他们解读为股市利空，从而造成股市下跌，对此股民们的怨言很大，认为IPO是造成股市下跌的罪魁祸首，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


  　　也怪不得股民们会这样想，确实有很多企业IPO上市的目的不纯，是为了到股市圈钱，扭曲了价值投资的本质，尤其20世纪90年代公开上市的公司中，大约有五分之一的公司其股票最终跌至发行价的10%以下。其中的大多数公司根本就不应该被允许公开上市，它们都是一些“三无”公司——无资金、无产品、无希望，很多股民在这些“三无”公司的股票上亏得血本无归，所同时IPO还极易滋生利益输送、职务腐败等等问题，所以才使得投资者对IPO有这样抵触的态度。


  　　在前两年就曾发生了千万股民大签名，要求证监会停发新股、停止IPO的事件，而证监会迫于压力，有一段时间也不得暂缓IPO，但这却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因为暂缓IPO同样也会影响到股市的流动性，使之失去活力，而且对于那些以圈钱为目的的不良公司，即便失去了IPO的融资途径，他们同样可以通过再融资等方式从股市里圈钱，事实上股市再融资金额一直是IPO金额的数倍，无论IPO是否暂缓，股市圈钱的可耻行为一直没有停止过。


  　　而国家出于经济发展的需要也不可能让IPO无限期暂缓，这就导致华夏股市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股市下挫，证监会迫于压力暂缓IPO，股市一回暖，IPO和再融资力度就会随之加大，从股市抽血，就会打击投资者信心，股市再次下挫，就这样IPO一会儿暂缓，一会儿重启，反而让股市始终处于动荡之中，无法真正实现健康持续发展。


  　　这也让证监会陷入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暂缓IPO，企业不满意，意见大，重启IPO，股民不满意，股市下挫，无论怎么做都是顺得哥情失嫂意。


  　　所以IPO也是历任证监会主席最为头疼的问题，为此历任证监会主席也想了很多办法，IPO审核的程序也越来越严格，越来越完善，企业IPO需要经过受理、见面会、问核、反馈会、预先披露、初审会、发审会、封卷、会后事项、核准发行等上十个环节，但这又催生出了程序过于繁琐，费用高等新问题。


  　　对此许多行内人士都呼吁，认为华夏股市应该向西方学习，变IPO核准制为注册制，即证券发行审核机构只对注册文件进行形式审查，不进行实质判断，将选择权和判断权交给市场，这样才能让华夏股市真正实现完全市场化，而国家高层也早已明确，注册制将是股市改革的大方向。


  　　但是这却引发了投资者更大的担忧，目前的股市，上市公司信息披露造假现象比比皆是，投资者仅根据IPO企业自己披露的信息很难做出正确的投资决定，而现有的退市制度也很不完善，一些公司基本无营收，业绩差却始终不退市，一旦变IPO核准制为注册制，很可能会让股市圈钱现象更加严重，让本就“贫血”的股市“失血”更加严重，市场更加混乱，很可能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种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不具备完全市场化的条件下强推注册制效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事实上市场对于注册制的推行反应也十分敏感，之前仅仅是国家讨论注册制推行的可行性的消息传出，就造成了股市暴跌。


  　　而国家高层也显然意识到目前推行注册制的时机并不成熟，所以将注册制推出的时机问题交给了证监会自己考量，早在段昱上任之初，二号首长与段昱谈话的时候也特别提到了这个问题，要求他一定要慎重考虑，不要急于求成，


  　　可以说注册制是党中央、国务院关于华夏资本市场长期健康发展顶层设计下的一个重大任务，也是对段昱这位新任证监会主席最为重要的考验，所以段昱不得不慎重，他也认为目前推行注册制的时机并不成熟，因为注册制必须以健全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为前提，现在的华夏股市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当然不具备条件不代表段昱什么不能做，相反他需要更加着力于IPO改革，推出自己的IPO新规，这样才能为注册制改革创造更有利的市场条件和环境。


  　　但是段昱又不能随意尝试，因为他无论推出怎样的IPO新规，必然会对股市造成巨大影响，会出现许多原先没有预计到的新问题，很可能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早在上任之初，段昱就把IPO改革当成了自己工作的重中之重，是自己任期内最难的一道考题，他必须为之提交一份完美的答卷，他的这第三把火不烧则已，要烧就要从根本上解决掉目前IPO存在的诸多弊病。


  　　这样重大的一个问题，段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连密集的调研都停止了，因为当他就这个问题下去征询意见的时候，听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反而让他越发的难以决断了。


  　　这段时间证监会的工作人员惊奇地发现，上任以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段昱居然难得地天天出现在办公室，每天按时上下班，每天在办公室除了批阅文件，就是查阅大量的资料，很少外出了。


  　　和证监会其他的官员不一样，段昱上下班很少坐自己的专车，而是步行，为此他还特意把家搬到了证监会附近，董文海他们都在暗中耻笑段昱爱作秀，许晓峰也劝过段昱几次，不过段昱却依旧我行我素，步行上班既锻炼了身体，又让他能利用步行的时间更好地思考问题，谁规定证监会主席就不能步行上班呢？


  　　这天段昱下班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家，经过证监会前面的广场时，广场上那个巨大的金牛雕塑下坐着的两个中年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两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一人夹着一个大号的真皮手包，这样的装扮在京城确实有些怪异，他们的口音也很奇怪，带着很重的口音，像是南云省大浦市的地方口音。


  　　大浦市和丽山市离得不远，所以他们的话段昱也能听懂一些，段昱离开南云省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京城听到乡音自然感到很亲切，所以就停住了脚步。


  　　“徐县长，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早说了上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咱们这趟算是白跑了……”，说话的是一名满脸风霜之色看上去很憨厚的中年男子。


  第六百九十八章 老乡？


  　　“不行，咱们县里还没有一家上市企业，我们不能这样轻易就放弃，有志者事尽成，这次我一定要帮你们公司把上市的事跑下来！……”，答话这人应该就是徐县长了，不过他身上却没有多说官员身上常见的官气，看起来和个普通农民差不多，不过目光倒是很坚毅有神。


  　　“唉，徐县长，您能这么关心我们公司的发展，我和我们公司的所有员工都感激不尽，可是咱们一没关系，二没钱送礼，这样瞎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憨厚男子摇了摇头叹气道。


  　　“老刘，你别灰心嘛，我关心你们公司也是为了我们县里的经济发展着想，我们县的气候、日照、土壤条件都非常适合玛咖种植，如果你们公司能上市，就有资金引进进口生产线，进行玛咖深加工，从而带动全县的玛咖种植产业发展，再也不会出现今年玛咖大丰收，却只能卖萝卜价的局面了……”那徐县长用力捏了捏拳头道。


  　　“是啊，这玛咖实在是好东西，都是那些炒家害人啊，前些年把玛咖价格炒得那么高，搞得大家一窝蜂地种植玛咖，品质没保证，把市场也做烂了，好好的一个产业就被他们毁了，如果我们能引进进口生产线，自己做玛咖深加工，就不用担心存储问题，不用再受制于人，绝对可以做大做强，可惜啊！.……” 憨厚男子也扼腕叹息道。


  　　那徐县长拍了拍憨厚男子的肩膀道：“老刘，你相信我，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玛咖的药用价值是得到国际认同的，种植要求也很高，只适合在高海拔、低纬度、高昼夜温差、微酸性砂壤、阳光充足的土地中生长，像我们县这样适合大规模种植玛咖的地方并不多，那些炒家可以在短时间操纵玛咖的市场价格，但是从长远看，玛咖的价格肯定会回升的，我们县的玛咖种植产业肯定会迎来第二春，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坚定地支持你们公司上市的原因，抓住了这次机遇，我们县的经济很快就能腾飞起来！……”。


  　　段昱站在不远处也慢慢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徐县长全名叫徐志敏，是南云省大浦市玉龙县的县长，憨厚男子叫刘致富，是玉龙县的一位农民企业家。


  　　而对于他们口中的玛咖，段昱也有些了解，玛咖有“植物伟哥”之称，又被称为天然荷尔蒙发动机，玛卡富含高单位营养素，对人体有滋补强身的功用，国际上对于玛咖的药用和食用价值评价都很高，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将玛咖列为全球珍稀植物，秘鲁政府已将玛咖定为顶级国宝加以保护，美国太空总署（NASA）也将玛咖指定为宇航员太空食品，可见其珍贵程度。


  　　现有的医学研究成果已经证明玛咖对抗疲劳、改善性功能、提高生育力、调节内分泌、抗癌、平喘等均有很好的疗效，而且对人体基本没有副作用，科学家在玛卡产品的针对性研究中，发现了几种特殊的玛卡生物碱，对平衡人体荷尔蒙分泌有显著作用，随着研究的深入，玛卡中还会有更多的具有活性的新物质被分离和鉴定。


  　　华夏人是最喜欢跟风的，所以玛咖在华夏也曾经风靡一时，身价更是被炒上了天，价格直线超过诸多名贵中药材，但也正是因为过度的炒作，导致玛咖种植遍地开花，品质自然也是良莠不齐，市场出现了供大于求的局面，使其价格一落千丈，价格从一公斤上百元跌到一公斤几元，暴跌了近百倍。


  　　因为缺乏规划，很多地方的玛咖种植没有形成存储和深加工的配套产业链，种植户的玛咖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地里，损失惨重，使得玛咖种植产业遭受重创。


  　　看到这徐县长，段昱也不由想起了当年自己在丽山为了高铁项目进京活动时的情景，而在徐志敏身上，段昱也看到一个一心为民的基层干部的优秀品质，同时徐志敏对于玛咖种植产业的分析也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远见的政府干部，能够在危机中看到机遇，能够结合地方特色打造地方特色经济产业链条，这让段昱对徐志敏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对他们的交谈也更加留心了。


  　　“徐县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现在办事不送礼怎么能办成事呢，今天上午咱们和马经理一起去证监会上市处找的那位李处长，分明是话里有话，马经理之前不也说了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想想办法总能拿出钱来的.……”刘致富瞟了徐志敏一眼，犹豫了一下道。


  　　徐志敏皱了皱眉头，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我是政府干部，怎么能带头搞不正之风呢，请李处长吃个饭可以，送钱坚决不行！.……”。


  　　刘致富暗叹一声，这徐县长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刚正了，现在谁稀罕吃你的饭啊，人家肯出来吃饭就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上市这么大的事，多少公司为了抢IPO名额都打破头了，你还这么固执，看来这趟注定是白跑了。


  　　段昱在旁边听得眼中寒光一闪，证监会为了防止证监会的官员利用手中权力在IPO上市审核中谋取私利，滋生腐败行为，对IPO审核是有非常严格的规定的，所有审核程序都是集体讨论决定，避免个人决断，没想到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公然索贿！


  　　这时远处走来一名西装革履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刘致富和徐志敏赶紧站了起来迎了上去，“马经理，怎么样了？.……”。


  　　这中年男子叫马乘风，是证券公司的经理，刘致富他们公司上市就是由他们证券公司保荐的。马乘风面带喜色地道：“你们运气不错，最近证监会为了扶持贫困地区经济发展，专门为贫困地区企业上市开通了直通车，你们的申请材料已经受理了，我特意约好了审核一处的马处长晚上一起吃饭，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我也是托了好些关系，才和马处长说上话……”。


  　　说着马乘风瞟了徐志敏一眼，叮嘱道：“徐县长，这京城可不比你们地方，这马处长虽然和你一样都是处级干部，可是手里的实权可是很大的，你们这次上市能不能成功，他可是关键人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姿态要放低点.……”。


  　　徐志敏笑笑道：“马经理，你放心，这个我懂的，只要能够上市成功，我给马处长磕头都行！……”。


  　　马乘风见徐志敏并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笑道：“徐县长，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有些话我不好说得太明，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一步，晚上等马处长定了吃饭的地方，我再通知你们……”。


  　　徐志敏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刘致富虽然是位农民企业家，却是很精明的，一见要坏事，连忙扯了扯徐志敏的衣袖，接话道：“马经理，让你费心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该打点的一定会打点到位的.……”。


  　　马乘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徐志敏就有些恼怒地对刘致富道：“老刘，你们这样做是违规的，上市是光明正大的事，以你们公司的条件，是完全符合证监会的审核条件的，为什么非要搞这些歪门邪道呢？！.……”。


  　　刘致富叹了一口气道：“徐县长，符合条件可不止我们一家呢，你没听马经理说，现在排队等着审核的公司有600多家呢，要是按程序得排到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们啊？！.……”。


  　　“我知道你是政府干部，这种事不好参与，这事你就别管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就假装上厕所，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来操作，这是我们的企业行为，就算将来有什么事也找不到你头上.……”。


  　　徐志敏心里也极其矛盾，他也知道办事送礼在华夏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常情，只是与他一贯的处事原则不符，但是如果他硬要阻止刘致富，这上市的事只怕就黄了，所以徐志敏也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老乡，你们是从南云省来的吗？”，不用我说大家肯定都猜到这是段昱说话了，为了拉近距离，段昱说的是丽山土话，所以徐志敏和刘致富听着也很亲切，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两人都没有接话，有些诧异地望着主动过来搭话的段昱。


  　　段昱知道两人八成把自己当成别有用心的骗子了，就笑笑道：“两位老乡，不好意思，刚才我听你们说到企业上市的事，我正好在证监会工作，所以就冒昧地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你们放心，我不是骗子，这是我的工作证……”。


  第六百九十九章 对自己人下手

  　　徐志敏有些将信将疑地接过段昱的工作证一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在工作证的职务一栏，赫然写着“主席”两个字！


  　　这工作证一定是假的！这是徐志敏的第一反应，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自称是你老乡的陌生人，递给你一本证监会主席的工作证，肯定也会和徐志敏一样的反应。


  　　段昱自然也猜到徐志敏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道：“你们如果还怀疑我的身份，可以用手机登录一下证监会的官网，上面应该有我的照片，你们一搜就知道了.……”。


  　　其实不用段昱说，外表憨厚实则精明的刘致富已经这样做了，看着证监会官网上段昱的照片，刘致富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目瞪口呆地指着段昱结结巴巴地道：“您……您.……真.……真的是段……段主席？！.…… ……”。


  　　马天语觉得自己算是人生赢家了，在这京城里一个处级干部或许不算什么，但是作为证监会掌握IPO审核大权的审核一处的处长，他走出去甚至比中央部委一般的司长更有面子，如果下到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地方上的市委书记、市长都得对他曲意逢迎。


  　　在金钱方面他同样是身家颇丰，在这房价高得离谱的京城，他有无处房产，存折有十几张，每张存折里的数字都不少于六位数。他还包.养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模特，平时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美女也不少，甚至有一些企业为了上市会特意派一些美女“秘书”来向他“公关”。


  　　马天语甚至觉得就算有升职的机会他也不想接受，因为一旦成为厅级干部，被纪委盯上的几率就大多了，高处不胜寒，在他现在的位置上，不起眼，却又能得实惠，走出去也很有面子，岂不比当个厅级干部整天担惊受怕强得多。


  　　今天的饭局马天语本不想来，那两个南云省来的土包子一看也不像能榨出多少油水的人物，如果不是证券公司的马经理找到自己的大学同学说项，他还真不一定卖这个面子。


  　　今天的饭局是马天语定的地方，在京郊的一个饭庄，不是什么高档场所，但是定价却丝毫不比五星级酒店便宜，这也是马天语的老关系户，但凡有求马天语办事的饭局，马天语都会往这里领，剁了人也让人有苦说不出，这也很符合马天语一贯的做事原则，低调又得实惠，马天语每回带人来这里消费，饭庄老板都会根据消费的金额按比例给马天语回扣，看着不起眼，一年下来其实也不是个小数字，能顶普通公务员好几年的工资了。


  　　马天语在徐志敏和刘致富面前倒也没端架子，显得很和气，不过看到徐志敏拿着菜单点菜时肉疼的表情，马天语就暗自冷笑了，脸色也阴了下来，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点血都不舍得出，还想办成事？

  　　还是马乘风会来事，一看马天语的表情，就直接从徐志敏手中抢过菜单，对服务员道：“不用点了，捡你们这里最贵最有特色的菜上就是了！…… ……”。


  　　马天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酒桌上的气氛也好了起来，不过谈到刘致富公司上市的事，马天语却总是不置可否，笑而不语，马乘风显然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了，站起来说要去上卫生间，临走时还对徐志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徐志敏却不知是没看见马乘风的眼色还是怎么的，坐在那里不动窝，马乘风只能跺了跺脚自己出去了，马天语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好在旁边还有个外表憨厚实则精明的刘致富，立刻从随身的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推到马天语面前，陪着笑脸道：“马处长，我们公司上市的事就麻烦您费心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密码写在卡背面了.…… ……”。


  　　马天语瞟了面前的银行卡一眼，突然把脸一板，作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赶紧把卡收起来！要不然我就直接上交了！…… ……”。


  　　徐志敏和刘致富都愣了一下，难道他们真的弄错了？这马处长并不是一个贪官？还是说这马处长只是惺惺作态，假意推辞？


  　　刘致富又推了几下，见马天语态度坚决确实不像是作伪，这才讪讪地把银行卡收了起来，双方又聊了起来，这下马天语的态度热情多了，热心向刘致富指点起上市申报材料需要注意和修改的地方，让刘致富和徐志敏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难道真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马天语其实是个大好人？


  　　聊着聊着，马天语的狐狸尾巴终于慢慢露出来了，他提出自己的一个亲戚喜欢炒股，如果将来刘致富的公司上市成功，能不能留个几万股的内部股给自己的这位亲戚。


  　　徐志敏和刘致富这才终于恍然大悟，敢情马天语在这里等着呢，刘致富的公司一旦上市，发行价最少得十几块一股，而实际上普通投资者是很难以发行价买到新股股票的，申购新股的中签率有多低只要是股民都知道，等到股票正式上市交易，通常股价会比发行价要涨不少，甚至翻倍都有可能，几万股的内部股就等于是上百万的现金，这马天语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而马天语通过这种方式收取好处费也远比直接收现金贿赂要安全得多，也隐蔽得多，毕竟IPO审核是需要集体讨论决定的，马天语并不能保证刘致富的公司一定就能上市成功，他要是收了钱，最后刘致富的公司却没能通过审核，刘致富肯定会告发他，但他采用索要内部股的方式，就没有这样的风险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马天语还以为是马乘风回来了，可定睛一看，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脸色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道：“段……段主席，苏.……苏书记.…… ……”。


  　　来的正是段昱和纪检组长苏会山，在广场上段昱向徐志敏和刘致富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除了详细地向他们了解了玉龙县玛咖种植产业和刘致富公司的情况，还要求他们配合自己演一场戏，将马天语这个隐藏在证监会内部的贪腐分子引出来，同时又通知了纪检组长苏会山，让他陪自己一起来看这场戏。


  　　看到段昱和苏会山这两位自己平时都难得说上话的证监会大佬出现在这里，马天语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索贿的行为已经败露了，脸色变得惨白，双腿瑟瑟发抖，连话都不会说了。


  　　段昱瞟了马天语一眼，转头对苏会山道：“会山同志，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我希望纪检组能够在证监会开展一次全面的自查行动，将这样的害群之马全部清查出来，对待腐败问题，我们证监会决不能捂盖子，情况调查清楚后，全部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进行严厉惩处！.…… ……”。


  　　按说马天语这样一个处级干部是不需要段昱这样郑重其事地来对待的，还把苏会山也拉来了，他是希望借这次事件在证监会内部开展一次反腐风暴，一则能进一步提高自己在证监会的威信，二则也为自己下一步的IPO新规的推出扫清障碍。


  　　而之所以特意把苏会山拉来，就是要把这位纪检组长拉上自己的战车，为自己增添一份助力，以苏会山嫉恶如仇的性格，哪怕明知段昱的心思，也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按段昱的思路去执行。


  　　从马天语身上顺藤摸瓜，很快查出有十几名证监会官员存在类似利用手中的职权谋取私利的情况，对这十几名证监会官员段昱同样毫不留情地一撸到底，并把他们的违纪情况在证监会官网上进行了公布，同时也对那些向他们进行利益输送的证券机构和上市公司开出了严厉罚单。


  　　对此，证监会内外都是一片哗然，因为在这之前证监会从没有出现过这么多官员集体被查的情况，哪怕是发现了问题，也多是内部处理，给个处分了事。


  　　对证监会内部的人来说，段昱这种对“自己人”下手的行为多少让他们感到心寒，对段昱“畏”的心理多了，“敬”的心理却少了，反应最大的就是董文海，马天语可以算是他这一系的人，虽然他不敢公然为马天语说情，但是私底下他却是没少编排段昱，说段昱这是在排除异己，想把证监会变成他一个人的天下。


  　　而外界对于段昱自曝“家丑”的行为也觉得很意外，这算是段昱的第三把火吗？和段昱之前两次的大动作相比，这似乎有点小儿科了，查几个证监会内部的贪腐官员，并不可能从根本上遏制利益输送的问题，反而会让证监会内部人心浮动，人人自危。


  　　(PS:最近的章节有些平淡了，读者肯定也觉得我是在敷衍了事，看来我还是不能写我擅长的领域啊，证券知识的专业性太强，我驾驭起来的确有些吃力啊，我还是回归我擅长一些的领域吧，让段昱去地方大展拳脚，没能写出我想要的效果，请亲们谅解，不管怎么样我努力尝试了。看在我过年也坚持更新地方份上，大家就原谅我吧，新年到了，祝亲们新年大吉，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第七百章 行业陪审制度

  　　段昱此时却并不在京城，他去了玉龙县对刘致富他们公司的情况进行实地考察，应该说玛咖种植的发展前景确实很好，虽然目前新鲜玛咖的市场行情不太好，但是玛咖深加工的衍生产品如玛咖粉、玛咖含片等的价格却并不低，而受到这次玛咖价格暴跌的打击，玛咖种植一窝蜂的情况也必然会得到改善，市场会回归理性，到那时玛咖价格也必然会稳步回升。


  　　而刘致富也的确是一个很精明的企业家，他打算引进进口玛咖深加工生产线，利用现在玛咖价格低的机会，囤积一批干玛咖，制成玛咖粉、玛咖含片等玛咖深加工衍生产品再出口国外。


  　　同时玉龙县政府对玛咖种植的扶持力度也相当大，徐志敏将玛咖种植产业确定为玉龙县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之一，无论是在政策倾斜还是资金扶持上都是不遗余力的，玉龙县采用公司+种植户的模式，大力推广玛咖种植，种植规模达到了上万亩，种植户也达到了上万户，年产值达到了10几亿元。


  　　但是段昱却并不认为刘致富的公司具备了上市的条件，虽然从规模和硬件上刘致富的公司达到了证监会要求的上市的标准，但这其实是在玉龙县政府的政府干预下通过银行贷款和政府资金补助在短时间内堆出来的，改变不了刘致富公司管理落后、公司员工整体素质不高的现状，虽然这次为了能通过IPO审核，刘致富高薪聘请了几位职业经理人，但是一个公司的管理水平显然不是聘请几个职业经理人就能一下子提升起来的，其公司大多数的关键性岗位都是由刘致富的亲戚担任，他的这些亲戚大都文化素质不高，有的甚至小学都没毕业，包括刘致富本人对于先进管理理念的理解都是十分有限的。


  　　这种情况其实在许多贫困地区广泛存在，国家为了扶持贫困地区经济，开通了贫困地区企业上市直通车，很多地方政府急于求成，硬性堆砌出一批符合上市标准的企业出来，甚至有的公司钻政策的空子，特意把公司的总部和注册地搬到贫困地区。


  　　但是这些公司都只看到了企业上市的好处，却没有看到企业上市存在的风险，新泰公司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没上市之前新泰公司盈利状况还算良好，但是因为其管理水平没有提升上来，在上市之后就遭遇了管理瓶颈，影响到其持续盈利能力，最后反而使得企业陷入亏损，既断送了企业的前程，也使得投资者的利益受损。


  　　这种情况的发生其实是有其必然性的，拔苗助长式的政府扶持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企业的硬件和规模，却留下了管理上的隐患，企业发展与管理水平的提升不同步，特别是公司老板的管理理念没有随着上市发生改变，必然会对企业上市后的长远规划缺乏清楚的认识，在通过上市获得融资后，往往会产生暴发户心理，在企业重大决策上很容易犯下求大求快的错误，从而让企业发展受挫。


  　　上市并不是企业发展壮大的唯一出路，也不一定适合所有的企业，相反上市会增加企业的经营成本，降低企业的决策效率，这就好比你让一个只有小学水平的人去上大学，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彻底断送他的成才之路，而他本来或许是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工人或者成为一个出色的农民的。


  　　可惜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目前华夏股市依然有600多家公司排队等着上市，有的已经等了几年，但依然初衷不改，其决心之大令人咂舌，有思想激进者认为目前的IPO核准制，上市节奏太慢导致IPO堰塞湖高挂，出现长长的IPO排队队伍，证监会应该对此现象负责。


  　　而另一方面却是投资者一直担忧IPO节奏太快，甚至出现了千夫所指的伪市场化改革的*扩容三年，现在依然每天三家新股超记录发行，导致投资者怨声载道，牢骚不断，质疑一天三家新股市场能支撑几天。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和西方国家相比，华夏股市的IPO节奏却是有些快了，美国股市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合计上市的股票数量也才是5千多只。而华夏股市，从1990年12月19日第一批个股上市，过去才二十多年的时间，上市股票合计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千多只。这样算下来美国股市平均每年新增上市公司数是50家左右，而华夏则达到了一百二十多家，是美国的2.4倍左右，可见华夏股市扩容远比美国厉害，曾经有一位美国高官参观上交所的时候也对华夏上市公司数量激增表示十分的惊讶。从去年来看，美国完成145家募资金246亿元，而华夏去年共有227家企业成功IPO，创近5年新高，融资规模大约1800亿元，不管是上市数目还是融资规模都要比美国要多。


  　　可见华夏IPO排长队不是新股发行少了，实际上IPO节奏是已经很快了，而是等待上市的公司太多了导致市场根本无法承受，市场即使开足马力发行也是无法让等待上市公司消化，才出现排长队现象，所以IPO堰塞湖排长队不能从IPO节奏上去找问题，更不能以加快IPO节奏来化解堰塞湖，因为目前投资者已经对IPO节奏产生反感，并选择离场，根据统计仅去年12月份就有3000个千万资产大户投资者离场，华夏股市涨幅也是再度垫底全球，跌幅位居世界第一，股市再度成为投资者的伤心地，居民财富绞杀机，去年一年股市投资者的人均亏损达到了数万元，这对投资者信心的打击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对华夏股市的长远发展也是十分不利的。


  　　这个时候如果还继续加快IPO发行节奏，很可能会彻底毁坏市场，彻底把投资者打趴下，对股市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所以从段昱个人的角度，是希望能够让股市休养生息，让投资者的信心慢慢回复，实现持续健康发展。


  　　但是段昱也知道这只能是他个人的主观愿望，因为股市不仅仅是为投资者服务的，同时也承载着国家经济发展加速器的功能，在国家经济高速发展，急需股市发挥其加速器作用的时候，段昱的这种思路肯定会被认为过于保守，不适合担任证监会主席，从时间上来说，也不可能允许段昱慢慢来提振市场信心，在他任期内，如果不能尽快让股市走出低谷，吸引更多的资金进入股市，那么无论是上级还是普通股民都会认为他这个证监会主席不称职，搞不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撤换掉。


  　　这次的玉龙之行更是让段昱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看着徐志敏和刘致富还有那些玛咖种植户们那充满希翼的目光，他真的很不忍心打击他们，同时他也很欣赏徐志敏，在徐志敏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但是他却不可能因为欣赏和同情改变自己的施政思路，这或许就是在地方工作和在中央工作的最大区别，在地方工作自然是一切以地方经济发展为首位，但是在中央就需要更多的考虑全局。


  　　考察结束后，看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徐志敏和刘致富，段昱暗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认为以玉龙生物（刘致富公司的名字）目前的情况还不适合上市…… ……”。


  　　徐志敏和刘致富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黯淡了，徐志敏甚至有些气愤地道：“段主席，这对我们不公平，你不能就这么走马观花地考察一下就否决玉龙生物的上市申请，而且你也并不了解玛咖种植这个行业，不了解玛咖种植的前景有多大！.…… ……”。


  　　段昱听了徐志敏的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眼睛一亮，他之前一直在为如何客观地评估上市企业的发展潜力而头疼，仅凭企业自己申报的材料是肯定不行的，即便不造假，任何一家企业都可以把自己企业的申报材料写得花团锦簇，家家都是发展潜力惊人，家家都有希望冲击世界五百强，比如之前的新泰公司，拥有诸多的“讲诚信守信誉企业”的荣誉，还都是由国家权威机构认定的，可就是这样一家企业为了上市不惜在财务数据上造假，欺诈发行。


  　　不说证监会不可能有精力对每一家上市申请企业进行实地考察，就算派人去实地考察，由于缺乏对企业所在行业的专业了解，看到的也只会是皮毛和表象，也很难提供真正客观的评审意见。


  　　但是刚才徐志敏的话却让段昱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在企业IPO审核中引入行业陪审，让申报企业所在行业的专业人士参与审核，提供专业的评审意见，这样就可以避免行业中不具备发展潜力或者不诚信的企业混进来，为保证公正性，可以建立行业陪审人才库，采用随机抽取的方式来选择行业陪审，这样就能够最大可能地保证对申请上市企业评估的客观性了。


  第七百零一章 史上最严IPO新规

  　　这种行业陪审制度就好像国外法院审理案件的陪审团制度一样，虽然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客观公正，但是还是能最大可能地减少IPO审核过程中妨碍客观公正的因素，将那些上市目的不纯，一心只想在股市圈钱，不具备可持续盈利能力、没有发展潜力、管理水平又落后的劣质公司排除在IPO大门之外。


  　　想到这里段昱对徐志敏微微一笑道：“志敏同志，我也当过县长，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认为玛咖种植产业前景非常好，玉龙生物公司也很有发展潜力，但是你真的觉得以目前玉龙生物公司的管理水平能适应上市后的变化吗？其实玉龙生物公司需要的只是融资，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会介绍企业过来投资这个项目的，你们需要的资金很快就能解决…… ……”。


  　　说着段昱当着徐志敏的面给苏韵打了个电话，如今苏韵已经把段昱投资的所有资产整合起来成立了天龙投资集团，主营业务也早已不再局限于地产和橡胶等传统产业，而是变成一家类似天使投资的投资公司，只要是有发展潜力的项目他们都愿意投资，所以段昱把情况跟苏韵一说，苏韵马上答应派人过来考察投资。


  　　徐志敏自是喜出望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道：“段主席，真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太无礼了……您说得对，玉龙生物公司现在确实还不太适合上市，拔苗助长对玉龙生物公司的长远发展没有好处，我们会主动申请撤回IPO申报材料…… ……”。


  　　这一趟的玉龙之行段昱收获很大，他已经想到了解决IPO堰塞湖的办法，他不能公开宣布暂缓IPO，但是他可以想办法降低股市对上市公司的吸引力，严格IPO的审核标准，让那些不适合上市的企业主动撤回IPO申请材料。


  　　回到京城以后，段昱就正式推出了自己的IPO新规，媒体也算是见识到了段昱的第三把火，段昱的这第三把火比前两把火烧得更大，更猛，更让人震撼，段昱这一新规被后来被媒体称为“史上最严IPO新规”。


  　　段昱IPO新规主要包括五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简化审核程序，严格审核标准，将原来IPO审核流程中的十几个程序简化为八个，去掉了一些不必要的程序，增加了行业陪审这一程序，同时对申报企业的持续盈利能力和管理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二是加大对上市企业违规现象的惩治力度，大股东和上市公司有违法行为金额超过1000万元的一律作为重大信披违规退市，加大退市力度，凡是触及退市制度规定的一律刚性退市，让退市制度法制化常态化，并按照有关规定赔偿投资者的投资损失。严格执行内幕信息知情人名单报备制度，对于违规信披、未公开内幕信息提前泄露等严重违法违规事件的上市公司，不仅要严厉惩处当事人，而且要实行“连坐”，追究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等主要领导的责任，对公司也要给予相应处罚。


  　　三是严格上市企业股东减持规定，让上市企业原始股东再也不能轻易地把账面财富快速转化成现实的真金白银，取消大宗交易，所有减持通过二级市场和协议交易来完成，通过协议交易获得股份一律锁定三年，三年以后按照原始股东的限售股份处理，二级市场减持原始股东一年以内减持不能超过总股本1%，至于谁减持让上市公司自行安排协商。


  　　四是加大对违规主体的处罚力度，目前经济处罚一般都是几十万元，新规则规定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不管在哪个环节，一律处以涉案金额30%罚款，并对保荐机构实行“连坐制”，处于同等金额罚款。


  　　五是加强司法对接，不管是哪个环节财务造假，金额超过1000万元一律移交司法机关。上市公司大股东侵吞上市公司利益超过100万元，也一律移交司法机关，而不再是像过去一样简单的归还了事，甚至不要归还来一个警示函结束。


  　　段昱的IPO新规一推出就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上市公司的老板对段昱的IPO新规恨之入骨，认为这纯粹是“乱来”，是对上市企业的“大屠杀”，私底下更是称段昱为“股市屠夫”，甚至有不少背景深厚的上市公司的老板利用自己的关系，通过不同的渠道向中央高层建议赶紧把段昱撤换掉，否则任由他这么乱来，股市必然会越来越糟糕，更会影响到国家的经济发展。


  　　而证监会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正在国外参加达沃斯论坛的李颂乐在接受国外媒体采访时提出了不同看法，认为段昱这样做是历史的倒退，会使得华夏股市离全面市场化的道路越来越远。


  　　与之相反的是，股民们纷纷拍手称快，认为段昱此举是对股市的最大利好，股指应声而涨，创下年内新高，而不少新闻媒体也认为段昱对IPO制度的改革非常的有创建性，对治理目前的IPO乱象，打击IPO违规行为将起到十分良好的效果，有利于股市健康发展，股市将迎来新一轮的牛市。


  　　段昱的IPO新规对股市的长远发展到底影响有多大，短时间内恐怕谁也预测不了，不过最直观的效果是不少IPO企业都悄悄地撤回了自己的IPO申请，排队等着IPO上市的企业由600多家锐减到100多家。


  　　不仅民间舆论对段昱的IPO新规争议颇大，就连中央高层对段昱这样做也有不同看法，有人认为段昱这样做是公然和中央唱反调，是在拖国家经济发展的后腿，为此二号首长还专门召见了段昱，具体二号首长召见段昱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不过中央高层最终也没有对段昱的IPO新规明确表态。


  　　虽然中央没有明确表态，但段昱因此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他的压力不仅来自国内，也同样有来自国外的压力，美国指数供应商明晟公司（MSCI）主席兼行政总裁就表示，如果华夏继续这样用行政手段“粗暴”干涉股市，影响股市市场化进程，华夏股市完全纳入MSCI指标指数的进程可能停止。


  　　MSCI是美国著名指数编制公司--美国明晟公司的简称，是一家股权、固定资产、对冲基金、股票市场指数的供应商，其旗下编制了多种指数。MSCI指数是全球投资组合经理最多采用的基准指数。据MSCI估计，在北美及亚洲，超过90%的机构性国际股本资产是以MSCI指数为基准。追踪MSCI指数的基金公司多达5719家，资金总额达到3.7万亿美元。


  　　正因为MSCI在全球证券市场有着这样重要的位置，所以在华夏从普通的投资者到行内专业人士，都对华夏股市纳入MSCI十分期待，甚至成为了影响股指走向的风向标，之前几次传来MSCI准备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消息，股市都是应声而涨，而之后传来华夏股市冲击MSCI失败的消息，股市又立刻随之下跌。


  　　让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这样国际投资者就可以追踪MSCI指数来配置A股，从而吸引长线外资资金入市，这对华夏股市而言无疑是大利好。


  　　而从周边几个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国家股市的经验来看，能够被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对股市的发展的确是有好处的。比如与华夏相邻的韩国，在MSCI纳入韩国股市进入指数后，外资持股占比明显增加，外资对市场的影响也很明显。外资的投资风格对韩国市场产生了许多积极影响，如与全球市场的联动性增强、股市换手率显著降低、股市波动性显著降低等。


  　　这些也恰恰是华夏股市急需改善的问题，正因为如此，历任的证监会主席都把能让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作为自己任期内的一项重要工作，为此也做了很多努力，这次证监会派李颂乐这位副主席去参加达沃斯论坛，也是希望能够借这次机会与MSCI方面进行磋商，尽快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


  　　之前虽然MSCI多次宣布暂时不纳入A股，但却仍将A股保留在其审核名单中，并多次释放积极信号，并没有完全关闭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大门。


  　　但这次MSCI主席的表态却与之前释放的积极信号截然不同，段昱这位证监会主席也不得不引起重视，因为一旦MCSI完全关闭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大门，不仅会对刚刚有所起色的华夏股市造成利空影响，也会成为他任期内的一大败笔。


  第七百零二章 居心不良

  　　虽然国内也有思想激进者认为华夏没有必要去看外国人的眼色，华夏股市纳不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根本不重要，但段昱不这么认为，现在华夏股市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和长线资金，如果仅依靠华夏股市自身发展，必然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但是如果能让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这一过程就能大大缩短。


  　　因此当段昱在媒体上看到MSCI主席的隔空喊话后，就引起了高度重视，决定亲自飞往纽约，前往MSCI总部拜访斡旋，希望MSCI能改变态度，尽快把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


  　　李颂乐是非常傲气的，因为在证监会只有他有财经专业的双博士学位，同时还有在国外投行任高层的工作经历，在国际财经界也拥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很强的人脉，所以证监会所有的对外工作都是由他负责处理的。


  　　相比之下，段昱虽然也拥有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双学位，但是却并非财经专业，只能算是半路出家，在外交经验上也十分匮乏，在国际财经界的知名度几乎为零，人脉关系更是谈不上，所以李颂乐对于段昱出任证监会主席是非常不服气的，只是他不会像董文海那样把一切放在脸上，但只要是能够给段昱添堵的事他是非常乐意去做的，这次MSCI主席兼行政总裁亨得利突然发表与之前态度完全不同的讲话背后其实也有李颂乐煽风点火的因素。


  　　李颂乐和亨得利的私交还算不错，之前李颂乐在国外投行任高层时就和亨得利有过交集，所以李颂乐在得知段昱亲自赶到了纽约，要为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做最后努力的消息以后，就悄悄地给亨得利打了个电话。


  　　亨得利自然很乐意卖李颂乐一个顺水人情，给段昱一个下马威，所以当段昱第一次亲自去MSCI总部拜访亨得利的时候就吃了闭门羹，MSCI的工作人员十分傲慢地告诉段昱，亨得利主席出去了，不在办公室，并说亨得利主席离开时留下了口信，他只会和华夏证监会的李颂乐先生就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事宜进行磋商，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事到如今段昱如何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李颂乐在背后捣鬼，他知道自己资历浅，难以服众，特别是像董文海和李颂乐这些老资格的证监会官员对自己不服气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哪怕几次班子会上，董文海数次挑战段昱这位一把手的权威，段昱都始终保持着包容的态度，但是这次李颂乐的行为却触及了段昱的原则底线，因为这已经影响到了国家利益，这是段昱无法容忍的！


  　　不过段昱知道，如果他直接去质问李颂乐，李颂乐肯定是一推三四五，否认得一干二净，如果他因此和李颂乐公然起冲突，只会让外人觉得他这位证监会主席无能，李颂乐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背后搞小动作。


  　　此时李颂乐已经结束了达沃斯论坛的访问准备回国，却突然接到段昱的电召，让他直接转道纽约去和段昱汇合，李颂乐自以为得计，心说离开了我，你姓段的就玩不转了吧，当然他也不能不去纽约，毕竟段昱名义上是他的上级，不服从上级命令错就在他了，至于去了出不出力，或者干脆出反力，那就不好说了。


  　　段昱见到李颂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热情地同李颂乐握手，笑容满面地道：“颂乐同志辛苦了，这次参加达沃斯论坛收获不小吧.…… ……”。


  　　李颂乐有些自得地道：“收获谈不上，我可比不得段主席你年轻有为，大动作不断，也只到处卖卖老脸，好在毕竟以前在国外工作过一段时间，国际上的朋友也还给面子，不至于丢了咱们证监会的脸…… ……”。


  　　段昱瞟了李颂乐一眼，呵呵笑道：“颂乐同志在国际证券界的声望我也早有耳闻，对了，之前推进A股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事一直是你负责吧，好像MSCI的亨得利主席和你私交也很不错吧，那这件事就请颂乐同志你负责到底吧，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有颂乐同志你在，这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让A股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 ……”。


  　　李颂乐本来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想到段昱会在这里等着他，他不知道段昱论专业知识或许不如他，但是要论心机手腕，在地方历练多年的段昱却是足足要甩像他这样自恃清高的所谓“知识型”干部几条街，这种先把你捧上天，下边却早已挖好坑等着你的手腕自是玩溜了的，而且段昱把上级领导都搬出来，李颂乐就算是想推都不好推。


  　　关键是这事已经超出了李颂乐的能力范围，就算是李颂乐和亨得利私交再好，亨得利也不可能因此就对华夏股市纳入MSCIA新兴市场指数开绿灯，而且就算是亨得利肯帮忙，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A新兴市场指数这样的大事也远不是亨得利一个人能决定的，否则李颂乐早把这事办成了，有这样耀眼的政绩只怕证监会主席的位置还真轮不到段昱。


  　　推又不好推，办又办不成，李颂乐只好腆着脸道：“段主席，这事还得你这位一把手亲自办才能行呢，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显示出咱们国家对这件事的重视，才够分量嘛.…… ……”。


  　　要论打太极，段昱也不差，笑道：“颂乐同志你德高望重，分量也不差嘛，再说外联工作是你分管的，我插手过多也不太好吧…… ……”。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但是段昱的本意并不是想踢皮球，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把华夏股市纳入MSCIA新兴市场指数这件大事办成，之前只是要敲打一下李颂乐，让他明白这件事要是黄了，他同样要担责任，这样李颂乐就不敢再搞小动作，使绊子，现在目的已达到，就把脸一肃，正色道：“那好，我们一起努力，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办成！不过MSCI的主席亨得利先生似乎对我们华夏成见颇深，我昨天主动登门拜访，他居然连面都不露，颂乐同志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


  　　李颂乐自然不可能说那就是他捣的鬼，让亨得利给段昱下马威，眼珠一转道：“段主席，你对外国人的生活方式可能不太了解，你如果这么正式地去找他们谈，他们肯定还是那套官方语言应付你，不可能有实质性进展，外国人最喜欢参加上流社会的酒会了，我建议以我们华夏证监会的名义办一次酒会，把纽约财经界的名流人士都邀请来，这样亨得利先生就是想不给面子也不行了，同时也可以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支持.…… ……”。


  　　不得不说李颂乐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段昱眼睛一亮道：“好！这个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颂乐同志你人脉广，该邀请哪些人就由你拿主意吧，我之前在纽约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也认识几个朋友，到时候也可以把他们一并请来.…… ……”。


  　　李颂乐暗暗撇嘴，心说你在纽约读书能认识什么有头有脸的朋友，别把酒会的规格给弄低了，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建议段昱办酒会其实也不是完全出于公心，他是要借这次机会显示自己交游广阔，从而达到贬低段昱的目的。


  　　酒会放在Pennsylvania酒店举行，李颂乐穿着得体的晚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整张脸都在放光，在他看来这次酒会无疑是他大出风头的最好机会，所有邀请的宾客名单全是他亲自拟定的，段昱倒是要了几张邀请卡过去，他也没太在意，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


  　　李颂乐和段昱一起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客，每来一位宾客，李颂乐都会抢先迎上去，用流利的英语打着招呼，关系比较熟的还会开上两句美式幽默的玩笑，完全把段昱冷落在一旁，不过段昱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失落的表情，站在那里始终面带微笑。


  　　作为这次酒会的主宾，MSCI的主席亨得利姗姗来迟，先和李颂乐来了个热情地拥抱，和段昱却只是轻飘飘地握了一下手，显得很是傲慢。


  　　李颂乐看到段昱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爽不已，故意道：“段主席，亨得利先生已经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


  　　段昱却笑笑道：“你先陪亨得利先生进去吧，我的朋友们也应该快到了，我再等等他们.…… ……”。


  　　李颂乐心说你有什么朋友比亨得利还重要，要是怠慢了亨得利先生，让华夏股市纳入MSCIA新兴市场指数的事黄了可怪不上我，到时候看你怎么交差，而亨得利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看到段昱在自己面前始终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第七百零三章 风马牛不相及

  　　这时段昱突然眼睛一亮，说了声“我的朋友来了” 就迎了上去，李颂乐顺着段昱目光转头望去，就见一名貌美如花的妙龄美女挽着一名身穿唐装的老年华夏男子从一辆劳斯莱斯上走了下来。


  　　李颂乐皱了皱眉头，能坐劳斯莱斯的人肯定不是穷人，不过纽约的有钱人多，也不算什么，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亨得利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因为来人正是洪门的龙头陈国祥和他的女儿陈美玲，洪门虽然带有黑.帮背景，入不了主流社会，但是洪门所掌握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漠视的，也怪不得亨得利会微微变色了。


  　　如果说陈国祥和陈美玲的到来还只是让亨得利微微变色，接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罗伯特和洛克菲勒家族的老麦克、小麦克的联袂到来就让亨得利有些目瞪口呆了，看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能够让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的家主前来捧场，足见华夏这位年轻的证监会主席不简单，亨得利不由为自己之前对段昱倨傲的态度感到有些后悔了。


  　　“李，你们这位年轻的主席看来不简单啊，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我啊？！.…… ……”亨得利碰了一下李颂乐的胳膊有些不满地道。


  　　而此时的李颂乐已经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虽然不认识洪门的陈国祥父女，但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罗伯特和洛克菲勒家族的麦克可是常上财经杂志封面的头面人物，最喜欢看财经杂志的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这时候亨得利已经撇开李颂乐跑去和段昱还有罗伯特、老麦克他们寒暄去了，段昱倒是没有因为亨得利之前的倨傲就慢待他，热情地向罗伯特他们介绍亨得利，罗伯特他们与亨得利之前其实也是认识的，不过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现在因为段昱的关系，自然对亨得利的态度也比以前的态度要热情得多，这也让亨得利对段昱的印象也一下改变了许多。


  　　现在轮到李颂乐在一旁失落了，突然他眼睛一亮，本来低落到了极点的情绪一下子又兴奋起来，因为他看到酒店门口一辆加长的卡迪拉克房车里走出一位银发老人，这位银发老人在证券界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当初李颂乐给他送出酒会请柬时，也不确定这位老人会不会来参加酒会，因为这位老人近年来已经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了。


  　　虽然论家族影响力，这位老人或许还不能与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相比，但纯以在证券界的声望而言，这位老人却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存在，甚至有人为了和他一起吃顿饭花上数百万美金，如果李颂乐能够和这位老人攀上交情，说上两句话，那在这次酒会上他的风头是绝对要盖过段昱了。


  　　想到这里，李颂乐心中越发火热，快步向那老人迎了上去，哪知那老人却像没有看见他似的，居然直接向段昱走去，而这个时候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位银发老人的到来，纷纷停止了交谈，肃然地向这位银发老人行着注目礼。


  　　这个时候相信有不少读者也猜到了，不错！这位银发老人正是股神巴菲特！也只有股神巴菲特才有这样的魅力，能让在场的所有纽约财经界名流齐齐向他行注目礼，这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他是股神！


  　　巴菲特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因为段昱，当初段泽涛给段昱的几个电话号码里，巴菲特的电话是排在第一位，只是段昱一直没有打这个电话，直到这次来纽约才把这最后的底牌给用了出来。


  　　段昱虽然是第一次见巴菲特本人，但是对这位证券界的传奇人物自然不会陌生，主动迎了上去，巴菲特也一眼发现了段昱与段泽涛的神似之处，哈哈大笑道：“你不用说话我也知道你是段的儿子！.…… ……”。


  　　一旁的亨得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位年轻的华夏证监会主席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和洪门、罗斯柴尔德家族、洛克菲勒家族还有股神巴菲特都有交情！亨得利现在对段昱越来越感兴趣了。


  　　酒会非常成功，段昱成为了酒会当之无愧的主角，人们都主动来和段昱套交情，而段昱的表现也的确堪称完美，举止彬彬有礼，一口流利的英语，完全颠覆了人们对华夏官员的印象。


  　　酒会结束后，亨得利亲热地拉着段昱的手道：“段，我必须为我之前的无礼向你道歉，你非常优秀，看来我们对华夏还有你们华夏官员的了解的确不够，希望今后我们能有机会进一步增进了解，加强友谊…… ……”。


  　　“关于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事，我会在明天组织审核委员会进行讨论，到时候请你做当面陈诉，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能理解，审核委员会那些老顽固可比我难应付得多哦，能不能说服他们就全看你了.…… ……”。


  　　段昱也知道亨得利的确是尽力了，能够单独组织审核委员会讨论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事情已经是破例了，也说明今天自己请巴菲特他们来助阵的策略是成功的，起码亨得利这一关算是过了。


  　　“亨得利先生，非常感谢您为华夏所做的努力，无论华夏股市最后能否被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您永远是华夏人民的朋友，希望您能在合适的时候去华夏访问，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段昱握住亨得利手诚恳道。


  　　亨得利果然守信，第二天就如约组织了审核委员会进行讨论，不过讨论并不顺利，审核委员会中有好几位重量级的委员对华夏非常排斥，认为这次讨论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以华夏股市的现状根本不符合MSCI的审核标准。


  　　最后表决前按程序是由被审核国代表做陈述，当段昱和李颂乐走进会议室时，审核委员会的委员们并没有按惯例站起来鼓掌欢迎，而是冷漠地望着两人，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看来要说服这群顽固的审核会的委员们肯定是非常不容易了。


  　　亨得利对段昱耸耸肩，做了个遗憾的表情，表示他已经尽力了，段昱朝他笑了笑，迎着委员们冷漠的目光，大步走上正中的演讲台，朗声道：“先生们、女士们，很高兴能站在这里向大家介绍我们华夏股市的发展情况，根据前几次审核委员会所提出的意见，我们华夏委员会采取了许多针对性的措施，比如上市企业停牌时间过长等问题都已经有了很大改善，相信在座的诸位也看到了我们所做出努力…… ……”。


  　　“华夏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为世界经济发展做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我想没有任何的国家和组织会忽视华夏在世界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当然我承认目前的华夏股市还有很多不成熟和不足的地方，毕竟华夏股市从创立至今还只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但是我觉得如果因此就把华夏股市拒之门外，那将是我们共同的损失，华夏股市需要MSCI，而MSCI同样也需要华夏股市.…… ……”。


  　　审核委员会的委员们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有几名委员十分无礼地打起了哈欠，在他们看来段昱的发言完全是陈词滥调，没有任何的新意，仅凭几句这样的陈词滥调就想说服他们完全是白日做梦。


  　　这时段昱突然把手中的发言稿放到一边，微微一笑道：“看来大家对我的发言不怎么感兴趣，那我就说一个有趣的故事吧，曾经有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爱上一位美丽而傲慢的公主，并对这位公主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可是这位傲慢的公主总是不屑一顾，因为这个小伙子只是一个平民，家境也很一般，公主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自己…… ……”。


  　　委员们的脸色更加不耐烦了，心说这家伙怎么说起这么烂的爱情故事来了，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把我们都当成小孩子了吗？李颂乐脸色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心说姓段的说话怎么也不看场合，这下脸丢大了！


  　　段昱却像没看到委员们的脸色似的，继续道：“后来这位高傲的公主为了刁难这个小伙子，就对他说如果你能够在我的宫殿门口一动不动站一百天，我就嫁给你！结果小伙子真的就每天站到公主的宫殿门口，无论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有人就劝小伙子，别傻了，公主是耍你的，她根本不爱你，你站多久都是白搭，可是小伙子却不为所动，依旧每天准备守候在公主的宫殿门口.…… ……”。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小伙子在公主宫殿门口整整站了九十九天，公主也有些感动了，心想如果这小伙子真的能站满了一百天，自己或许真的可以考虑嫁给他，可是到一百天的时候小伙子却没有再来，又有人说这小伙子傻了，说你既然已经站了九十九天，为什么不干脆站满一百天呢，没准公主真的就嫁给你了呢，小伙子说，我站了九十九天，是为了表达我的决心和诚意，但是我最后一天没再去，是为了我的尊严！.…… ……”。


  第七百零四章 牛市来了！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挥手，掷地有声道：“在诸位的心理或许觉得MSCI就是不愁嫁的高贵公主，我们华夏就是那个家境普通的小伙子，诸位对华夏的认识和判断是否准确我且不说，但在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这件事上，我们华夏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和决心，所以我们也会保留我们的尊严，如果这一次MSCI再次将华夏拒之门外，那么我们华夏将从此放弃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 ……”。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段昱的态度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同时段昱说的那个看似肤浅却富有哲理的故事也让他们开始反思，继续对快速崛起且在世界经济发展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华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否合适？

  　　这时段昱又抛出了一个更震撼的消息，朗声道：“当然华夏股市最后是否能够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我们推进华夏股市市场化进程的努力都不会停止，我们华夏股市必将成为全世界最受投资者追捧的股票交易市场，在此我很荣幸地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巴菲特先生将出任我的私人顾问，为我们华夏股市的健康发展出谋划策！…… ……”。


  　　门开了，巴菲特走了进来，会场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不少人甚至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这位年轻的华夏证监会主席究竟是何许人，居然能请动巴菲特做他的私人顾问，要知道哪怕是美国总统提出这样的要求，巴菲特都未必会答应吧。


  　　段昱朝巴菲特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把演讲台的位置让了出来，巴菲特走了上去，扫视了满脸疑惑的众人一圈，微笑道：“大家现在肯定在猜我和这位年轻人是什么关系，我的确和这位年轻人的父亲有些交情，但是我会答应出任这位年轻人的私人顾问却与我和他父亲的交情无关，大家都知道我一向倡导价值投资的理念，而这位年轻人现在所做的一切与我的投资理念完全一致，所以我相信华夏股市一定会成为全球最有活力最具投资潜力的市场，所以我才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


  　　在场的众人更加吃惊了，巴菲特很少会这样旗帜鲜明地公开表态支持某个人，虽然他答应出任段昱的私人顾问更多的是象征意义，但是这种象征意义将产生的影响却是不可估量的，因为巴菲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全球投资者的风向标，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花上几百万美元只为能和巴菲特吃上一顿饭，就是因为他们相信巴菲特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指点都能让他们赚到比几百万美元更多的钱！


  　　这个时候哪怕是最顽固的委员都有些动摇了，段昱之前如此强硬的态度和巴菲特的力挺就像两枚重磅*，一下子将他们之前无比牢固的排华心理防线给炸塌了，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如果再次将华夏拒之门外，会对MSCI未来的发展造成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真如巴菲特预言的那样，华夏股市将成为全球最有活力最具投资潜力的市场，那么今天他们做出将华夏股市拒之门外的决定很可能在若干年后让他们成为全球投资者的笑柄，也将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


  　　如果只是段昱这么说，他们或许可以当做是一个无知者的狂言，但是巴菲特却是向来以精准长远的投资眼光被世人所称颂，他说话委员们就不可能选择无视了。


  　　最后的表决中虽然仍有两名委员反对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但是段昱的强硬态度和巴菲特的到来却让原本选择弃权的中立派委员倒向了支持的一方，最后审核委员会以绝大部分支持的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将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决议！

  　　当看到亨得利第一个面带笑容地从会议室走出来时，段昱就知道事情办成了！心里一直提着一块石头的他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虽然在做最后称述的时候，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实际上却是做了一场赌博，如果审核委员会最终还是把华夏股市拒之门外，那么他回国后必然会遭遇到强大的压力和指责，搞不好会因此下台都说不定。


  　　亨得利和几名亲华的委员都热情地走过来向段昱表示祝贺，这个时候自然是谁都想和这位年轻的华夏证监会主席搞好关系，段昱也彬彬有礼地对他们表示感谢，气氛十分友好。


  　　这个时候的李颂乐却是无比失落，他本想利用这件事情给段昱制造麻烦，让根基不稳的段昱早点下台，好给自己上位制造机会，没想这件历任证监会主席都没能办成的大事居然被段昱办成了！

  　　现在李颂乐对证监会主席的位子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段昱办成这件历任证监会主席都没能办成的大事，他在国内的声望将达到顶点，无论是国家高层和还是普通投资者对段昱的评价都会超过历任的证监会主席，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否则段昱的地位将无比稳固，而华夏股市在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这样的超级利好的情况下也必然将走出一波长牛行情！

  　　望着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绕着的段昱，李颂乐就像喝了一整坛老陈醋一样酸溜溜的，不过他并不服气，如果不是得到巴菲特力挺的是他，那么此时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绕的会是他而不是段昱。


  　　李颂乐不想再看下去了，嫉妒和恨意在他心里不受控制地疯长，再待下去他担心自己无法再保持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了，他无比沮丧地悄悄退了出去，下了楼，来到了MSCI总部的大门口。


  　　这时突然有人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李颂乐有些恼怒地转头一看，嘴巴一下子张大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拍他肩膀的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一个能和巴菲特比肩的传奇人物-——索罗斯！

  　　提到索罗斯，相信只要稍微对财经界有所了解的人都肯定不会陌生，作为曾经掀起东南亚金融危机风暴的始作俑者，至今人们谈起他都会谈之色变。


  　　如果说巴菲特是大天使长米迦勒，那么索罗斯就是堕落天使路西法，他最擅长的就是寻找市场的漏洞，而且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一击致命，曾经的东南亚金融危机让东南亚诸国经济几乎完全崩溃，哀鸿遍野，许多投资者因此破产跳楼。


  　　据说索罗斯的薪水至少要比联合国中42个成员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还要高，说他富可敌42国也不为过，其一生率领的投机资金在金融市场上兴风作浪，翻江倒海，刮去了许多国家的财富，除了在证券市场兴风作浪，他同时也是一个政治行动主义分子，他在乌克兰“橙色革命”，土耳其国会修改宪法，埃及穆巴拉克下台等一系列国际重大政治事件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甚至还曾在美国以募集大量资金试图阻止一位他不喜欢的美国总统再次当选总统。


  　　但无论世人用怎样的眼光看待索罗斯，但是有一点是无需质疑的，那就是任何人都不敢无视他的存在，他发表的任何言论都会引起世人的高度紧张，担心自己的国家会成为一下个被他攻击的目标，而在那些投机主义者的眼中，索罗斯更是无上的存在，如果能够跟上他的步伐，必定能在短时间内赚得盆满钵满。


  　　见到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主动拍自己的肩膀和自己打招呼，李颂乐自是激动得无以复加，连话都不会说了，指着索罗斯语无伦次地道：“您……您是…… ……”。


  　　索罗斯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微微一笑道：“李先生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认识你，其实我关注你已经很久了，在华夏像李先生这样具有专业素养的证监会官员可不多，你看起来情绪好像不太好，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 ……”。


  　　李颂乐自然是千肯万肯，兴奋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的点头，索罗斯微微一笑，轻轻的一挥手，一辆加长的卡迪拉克房车就悄无声息地开了过来，两人一起上了车，很快消失在车流当中，就像从没出现一样。


  　　华夏股市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消息一公布，让华夏的投资者都为之欢呼雀跃，而股市也应声大涨，屡创新高，股民们纷纷奔走相告，大牛市要来了！而交易所每天新增的投资者账户更是创下了历年来的纪录，投资者对股市的信心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点，这也让段昱的声望一举超越了历任的证监会主席，成为最受投资者称颂的证监会主席！

  第七百零五章 空头来袭！


  　　段昱回国后受到了功臣般的欢迎，证监会全体工作人员在证监会大门口集体列队欢迎他，当他从车上走下来时，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绝对是由衷而发的，所有人都用炙热而充满崇敬的目光望着段昱，就连董文海都出现在了欢迎的人群之中，他现在对段昱是真的服气了，换了他来做证监会主席，他自问也做不到像段昱这样的成绩，这人就是这样，心态调整过来了，就整个人都改变了，他原本看段昱处处不顺眼，现在看段昱却顺眼多了。


  　　李颂乐跟在段昱的身后，笑容有些僵硬，在他想象中，原本此时接受这功臣般的礼遇的应该是他，现在却只能沦为陪衬，特别是看到连董文海都屁颠屁颠地追着段昱说着奉承话，而他却完全被众人给遗忘和冷落了，他心里那如野草般疯长的嫉妒和恨意又再次冒了出来！

  　　这让李颂乐不由地想起了回国前和索罗斯的那次秘密谈话，都说索罗斯是魔鬼，真是一点都没错，和索罗斯的那次谈话让他想想都有些后怕，可是又抵制不住那从心底冒出的诱.惑，就像那个和魔鬼交易的童话故事一样，明知和魔鬼交易需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可是却没人能抵制住魔鬼的诱惑。


  　　本来李颂乐还有些犹豫，毕竟如果他接受了索罗斯的提议，成功了他固然可以获得巨额的财富，但却需要付出出卖灵魂、出卖国家的代价，一旦败露，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可是此情此景却彻底地刺激了他，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恶念，做出了让他后悔终生的选择。


  　　段昱如今声望高涨，从上级到普通投资者都对他评价颇高，二号首长几次在内部会议上点名表扬段昱，号召大家向段昱学习，不怕困难，敢于迎难而上，锐意进取。而向来比较尖锐的新闻媒体对段昱也不吝誉美之词，称他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是最有作为的一任证监会主席，对他上任以来所做的成绩打了90分的高分。


  　　有了这样的声望，段昱推出的原本颇受争议的几项重大改革都得以顺利推行，并取得了显著成效，在连续有违规公司被强制退市，多家上市公司和证券机构被开出巨额罚单之后，一度泛滥的内幕交易、操纵股价、虚假信息披露、财务造假、老鼠仓、上市圈钱等违规行为得到大大遏制，股指也连续上涨，屡创新高，股市呈现出一派兴兴向荣的大好局面！

  　　李颂乐最近的表现却有些奇怪，一向高傲不喜交际的他最近很少待在办公室，频频外出调研，会见证券界的知名人士，一向对私募看不上眼的他居然一反常态地主动与几位私募巨头接洽，展开秘密会谈，只是如今大家都被段昱的耀眼光芒所吸引，所以也没有人去注意李颂乐的这些反常举止了。


  　　就在华夏股市连续上涨，投资者蜂拥入市，华夏股市出现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的时候，“世界级大空头”索罗斯发声了，早在两年前索罗斯就宣布退休，不再管理由其创办的量子基金，将主要精力放在推动慈善事业上，而在那之后索罗斯的确很少再公开露面，更别说发表公开的财经言论了。


  　　正因为如此，索罗斯的这次食言复出，并首度发表公开言论也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索罗斯这次把矛头对准了华夏，称华夏经济面临“硬着陆”风险，这不是他预测的结果，而是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索罗斯还表示，尽管华夏有足够资源应对当前局势，但经济放缓仍将对全球市场造成外溢影响。


  　　索罗斯更是危言耸听地声称，华夏经济放缓也会使世界其他地区的问题出现恶化。随着华夏经济减速导致原油和原材料价格下滑，离岸人民币价格大跌，华夏将成为导致全球通货紧缩的最根本原因，将拖累世界经济进入衰退期。


  　　虽然索罗斯恶迹累累，声名狼藉，但是他一向是以善于发现市场漏洞，眼光狠、毒、准著称的，如今他在宣布退休后又食言复出，并在首度公开言论中如此高调的 “唱空”华夏经济，尤其索罗斯和华夏政府也可以算是有“积怨”，在他的“空头”生涯中最大的一次败绩就是他当年挟着扫荡东南亚金融市场的余威，出手阻击香港金融市场，却遭遇华夏政府的迎头痛击，铩羽而归，成为他一生中的罕见的败绩，所以外界一致认为此次索罗斯“唱空”华夏经济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准备做空华夏金融市场了！

  　　金融市场向来不缺落井下石的投机者，在索罗斯发表公开“唱空”华夏经济的言论之后，立刻有多家国际知名的“空头”基金公司宣布将做空华夏金融市场，同时也有多家国际权威机构对华夏经济下滑表示担忧，下调华夏市场的信用等级。


  　　索罗斯唱空做空华夏经济的言论也引起了国内投资者的恐慌，资金纷纷逃离股市，让刚刚有所起色的华夏股市再次出现断崖式下跌，投资者刚刚恢复了一些的信心再次遭受重创！


  　　而似乎是应验了索罗斯的 “预言”，国际原油和原材料价格出现了历史罕见的连续下滑，离岸人民币价格也连续大跌，跌破了历史最低值，这也让“空头”们越发疯狂，“唱空”华夏金融市场的声音甚嚣尘上。


  　　国家自然不可能坐视这种情况出现，一方面在国内外媒体上发表公开声明，严厉谴责索罗斯等人“唱空”华夏经济的言论毫无依据，居心不良，把华夏视为世界经济衰退的罪魁祸首更是无稽之谈，是唯恐天下不乱，好借此鲸吞投资者的资金，同时也摆出历史依据，警告做空华夏金融市场的投机者必然不会有好下场，等待他们必然是华夏的迎头痛击，最后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除此之外，国家也连续出台打击恶意做空华夏金融市场投机者的强硬措施，“国家队”也果断出手护市稳定市场，同时民间有不少爱国的投资者和基金经理也都纷纷表态，认为索罗斯之流是狼子野心，号召全华夏的投资者团结起来，不要被那些恶意做空华夏金融市场的“空头”所蛊惑，共同抵御外敌，打一场国家金融保卫战！


  　　同时国际上一些友好国家和知名人士也都纷纷发声，看好华夏经济，对华夏经济长期向好表示充分的信心，股神巴菲特也站了出来，说索罗斯的“预测”毫无根据，他非常看好华夏经济的发展，并且已经大量买入持有华夏股票。


  　　这些对华夏股市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提振作用，但是恐慌盘却仍向雪团一样越滚越大，“国家队”的护盘虽然让股市暂时稳定了下来，不再出现断崖式下落，但是却未能完全阻挡住股指的下落趋势，数百家上市公司不得不宣布停盘，以避免股价完全崩溃。


  　　很多因为华夏股市被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大利好吸引而进入股市的普通股民全被这次突如其来的暴跌套住了，这些普通股民大多缺乏专业的理财知识，完全是跟风而入，所以全都损失惨重，失去理智的他们自然是怨气冲天，认为段昱是这次暴跌的罪魁祸首，是他把“狼”引进来了！

  　　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段昱表现得十分沉着冷静，他站了出来，发表公开讲话，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用详实的数据向投资者们分析目前国家的经济形势绝没有没有问题，股市的健康发展也绝没有没有问题，同时号召上市公司的股东们应该对自己的公司的股票有信心，主动增持公司股票，同时也可以鼓励员工持股，让投资者看到优质公司的投资价值和信心，同时证监会也随之出台了一系列提振市场信心的利好政策。


  　　除了明面上的动作，段昱还做了许多普通投资者看不到的事，他要求技术部门加派人手，对大额异动交易进行监控，对恶意做空的大额资金进行追踪，把那些恶意做空的投机者给揪出来，为此段昱亲自督阵，同时将领导班子成员都派了出去，对出现异动交易的地方进行重点盯防。


  　　这一明一暗的动作很快收到了效果，多家上市公司股东响应号召，增持自己公司的股票，这也让普通投资者看到了，市场恐慌得到了遏制，股指终于止住了下跌之势，同时对异动交易监控也收到了效果，恶意做空资金不敢再轻举妄动，有胆大妄为的也被技术部门揪住了狐狸尾巴，一些恶意做空者慢慢浮出水面！

  　　段昱也感到事态重大，亲自去面见了二号首长，把情况向二号首长做了汇报，二号首长十分震怒，当即把公安部部长钱孟海叫了来，让公安部成立专案组，由钱孟海亲自带队进驻证监会，对恶意做空华夏股市进行调查！


  第七百零六章 意外的推荐


  　　都说华夏公安是最厉害的，只要他们认真起来，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更何况有公安部长亲自带队，所以公安部的专案组进驻证监会后，很快就取得了重大进展！

  　　调查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证监会副主席李颂乐勾结境外势力恶意做空华夏股市，被专案组从办公室直接带走，李颂乐落马的经过说起来很简单，本来像这种恶意做空操纵股价的犯罪案件都属于高智商犯罪，侦破起来难度很大，公安部专案组也有些头疼，只能按照惯例对所有嫌疑人员进行监听，考虑到证监会工作性质的特殊性，最初划定的监听范围是对副部级以下官员进行监听，后来段昱知道了，主动提出扩大监听范围，要求专案组对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证监会官员进行监听。


  　　而李颂乐在公安部专案组进驻后就慌了神，他虽然智商很高，可是心理素质却不怎么样，频繁地打电话，立刻被公安部专案组给监听到了，以至于公安部专案组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居然这么容易就破了？！

  　　李颂乐被抓后整个人就崩溃了，很快就交待了自己被索罗斯指使与境外势力勾结恶意做空华夏股市的犯罪事实，而他这样做的动机也很简单，就是妒忌段昱，想给段昱制造麻烦，同时也想借机赚钱，这样就算败露也可以逃到国外申请政治避难，照样也可以锦衣玉食地度过下半生，不过现在他的美梦却是彻底破灭了，他的下半生也只能在牢狱中度过了。


  　　这个消息让证监会的工作人员都有些目瞪口呆，李颂乐平时给证监会工作人员的印象是温文尔雅，虽然有点冷傲，但对下属还算和气，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大胆，勾结境外势力恶意做空华夏股市这样的行为几乎和叛国差不多了。


  　　就连段昱也颇感错愕，他到证监会任职以来，对他表现出敌意最大的一直是董文海，没想到李颂乐居然因为对他妒忌做出这样罪大恶极的罪行，这可真是应证了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最可怕的人往往是你身边那些平时寡言少语的人。


  　　李颂乐也是证券系统落马的级别最高的官员，他的落马让整个证券系统都倍感震动，不过这件事对段昱而言也有好的一面，就是他对证监会的掌控力大大增强了，就连董文海也专门跑到段昱办公室汇报工作，除了痛心疾首地对李颂乐做了一番声讨，也对自己之前处处与段昱作对的行为表示了悔意，表示今后一定会全力支持段昱的工作。


  　　随着李颂乐的落马，又有几名私募巨头被公安部门秘密带走调查，国内那些恶意做空股市的投机分子要么被抓，要么外逃，而这个时候的索罗斯也终于露出的他的真实意图，他唱空华夏经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声东击西，真正目标其实是与华夏相邻的韩国，他的这一手声东击西确实玩得漂亮，倒是那些想搭便车以为他真的要做空华夏金融市场的“国际空头”吃了大亏，在华夏政府的迎头痛击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铩羽而归。随着国内外恶意“空头”势力的溃散，华夏股市也开始稳步回升，资金回流，投资者信心也重新提振起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华夏人民的传统节日——春节就要到了，华夏股市在春节前全线飘红，走出了一波皆大欢喜的“红包”行情，全年股指涨幅达到了20%，新增入市资金达到了8.8万亿元，资金净流入达到了6.8万亿元，新增开户数达到了一千六百万户，市场行情明显回暖，投资者信心大大增强。


  　　更可喜的是股市的稳定性大大增强，真正进入了“慢牛”行情，投资者满意度也大幅提高，从普通投资者到专业机构对新一年的股市走势普遍看好，认为股市有望在新的一年再创新高，真正的牛市即将来临。


  　　而这一年华夏经济也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年，在外界普遍不看好，全球经济普遍下滑的情况下，华夏人民克服困难，锐意进取，大胆革新，最终实现了既定的GDP增长目标，为全球经济稳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全国人民都在准备欢度春节的时候，中央高层却遇到了一件十分头疼的事，辽原省省长贾春雨因严重违纪存在重大经济问题被中纪委立案调查，但是在接任人选上中央高层却是意见不统一，在常委会上讨论了好几次都没能形成一致意见。


  　　之所以这个接任人选这么难选，主要是因为辽原省的情况确实比较棘手，辽原省GDP增长已经连续三年全国垫底，去年更是出现了负增长，大大地拖了全国的后腿。


  　　中央高层对辽原省的领导班子早有不满，辽原省省委书记王新元是老资格省委书记了，政治原则性很强，但是抓经济工作却是不怎么在行，中央几次想调整他又怕打击老同志的积极性。


  　　而王新元的工作作风也比较强势，中央派了好几任省长和他搭班子，可最后关系都搞得很僵，班子团结很成问题，后来派了贾春雨过去，贾春雨为人比较圆滑，对王新元很尊敬，处处忍让，一团和气，这下班子团结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经济还是没能搞上来。


  　　本来中央是想等王新元干满这一届，刚好年纪到线退休，再派一位搞经济的能手下去任省委书记，而王新元也明确表示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没想到这个时候贾春雨却被查出经济问题。


  　　所以中央高层也犯难了，再派一位新省长下去，和王新元处不处理得好关系又是个大问题，一般能抓经济的干部作风都比较强势，肯定容易和老资格的王新元起冲突，可要是连王新元一起调整吧，王新元并没有犯错误，对老同志的积极性是个很大打击，而且辽原省省长刚落马，要是省委书记、省长都是新派的，也不利于稳定局面。


  　　最后中央决定让中组部先找王新元谈话，让王新元自己推荐人选，这样再搞不好关系，中央再调整王新元也师出有名了。


  　　王新元是那种思想保守但是很讲原则的老干部，他的清廉在整个辽原省都是有名的，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是他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有一位中央首长下去调研，没有通知地方，准备搞突然袭击，当时王新元正好下到一个乡镇，看到当地农民在干农活，他脱了皮鞋撸起袖子就下了地，一边帮农民干农活，一边和农民聊天，中央首长到的时候，看到满脚泥的王新元差点没认出来，中央首长十分感动，指着王新元对随行人员赞叹道：“要是我们的干部都能像新元同志一样就好了！.…… ……”。


  　　也就是从那以后，王新元得到了中央首长的赏识，一路青云，直至省委书记，王新元的清廉并不是作秀，他穿的袜子都是打补丁的，几个子女都是普通工人，本来他子女所在单位的领导想讨好王新元，准备给他的子女提干，却被王新元硬生生给否决了。


  　　王新元之所以一直不肯卸任，并不是恋栈权力，而是不想给自己的政治生涯留下遗憾，所以其实王新元自己也在反省，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像过去一样强硬，还和中央派下来的省长搞不好关系，那下次中央调整的一定是他了，他也自知自己的思想已经落后了，跟不上新的经济形势，要扭转辽原省的经济形势，只能依靠中央给他派一位能抓经济的好手。


  　　本来最理想的是从辽原省现有干部中提拔一个省长，这样班子团结问题就肯定不需要担心了，不过以王新元对辽原省现有的干部的了解，并没有能担大任的人选，否则辽原省的经济情况也不至于连续三年全国垫底了。


  　　所以早在中组部长李文军找王新元谈话之前，王新元对这个接任人选就已经考虑很久，李文军一找他谈话，他就直截了当地道：“辽原省的情况我比谁都了解，一般人肯定是担不了这副重担的，中央要我推荐人的话，我推荐一个人，证监会的段昱同志不错！…… ……”。


  　　李文军就有些诧异了，段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可以算是段昱仕途上的引路人，所以他对于段昱也一直是很关注的，当初段昱因为新泰公司强制退市的事和王新元闹得很不愉快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还特意为此给段昱打过电话，要段昱注意处理和老同志的关系，沟通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没想到这个时候王新元推荐的人选居然是段昱！


  　　所以李文军就笑了笑道：“新元同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段昱同志因为你们省新泰公司强制退市的事和你打个一次交道，听说你当时还发了脾气，你为什么还要推荐他呢？…… ……”。


  第七百零七章 王新元请吃饭

  　　王新元嘿嘿笑道：“我这个人向来做事是对事不对人，上次因为新泰公司退市的事我给段昱同志打电话，段昱同志没给我这个省委书记面子，这恰恰说明段昱同志是个讲原则的同志，而我们辽原省现在就需要这样讲原则的同志，像贾春雨这样的笑面虎，表面上对我尊重，背地里却只会为自己捞好处，贪黑钱，这样的人只会让我们辽原省蒙羞！.…… ……”。


  　　“正是因为上次的事我专门对段昱同志做了了解，他确实有牛气的底气，呼鄂斯尔市能咸鱼翻身就是他的功劳嘛！还有我虽然不懂股市，可是段昱同志任证监会主席的这段时间，华夏股市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这也说明段昱同志抓经济确实是把好手，让他来我们辽原省，一定行！.…… ……”。


  　　李文军暗暗点了点头，看来王新元确实是位讲原则值得尊敬的老同志，没有因为段昱曾经驳过他的面子而对段昱心生怨气，反而推荐段昱接任辽原省省长，足以说明王新元的胸襟，也说明王新元确实是一心为公没有私心的。


  　　而以李文军对段昱的了解，也觉得他确实是接任辽原省省长的最佳人选，辽原省经济连续三年全国垫底，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连中央也很头疼，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东三省经济振兴领导小组，在政策和资金上都给予了大力倾斜和支持，不过目前还没能取得明显成效，确实需要派一位搞经济的能手下去才有可能扭转局面。


  　　当然到省长这一级别的干部调整，就算是李文军这位中组部长也是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的，自然也不可能对王新元的提议马上表态，微笑道：“新元同志，我会把你的建议向中央汇报的，证监会的工作也很重要，中央需要统筹考虑，最后怎么决定还需要集体讨论.…… ……”。


  　　王新元笑道：“这是自然，一切以大局为重嘛，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我表个态，无论中央派谁下来和我搭班子，我都坚决拥护，一定会搞好班子团结，不过我确实觉得段昱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请中央一定慎重考虑我的建议！.…… ……”。


  　　春节前其实也是段昱最忙的时候，别的不说，各种总结会就开得他头晕脑胀了，而且他还要为明年股市改革的工作做很多准备，股市虽然有所起色，但还远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为此段昱最近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搞得江不悔都有些怨言了，今天准备早点下班，陪江不悔一起去杜小月那里吃饭，还没出办公室，就突然接到了王新元的电话。


  　　段昱还以为王新元又是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在最近的几次工作会议上，他对辽原省的几家证券机构提出了点名批评，对王新元这位性子火爆的老资格省委书记他还真有点招架不住，按下接听键后就呵呵笑道：“王书记，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您老还有什么指示啊？！…… ……”。


  　　电话那头王新元哈哈大笑道：“段昱同志，你放心，这次我不是找你麻烦的，我到了京城，想请你吃顿饭，你可不能再驳我的面子哦！…… ……”。


  　　吃饭？！段昱一下子愣住了，王新元该不是想摆鸿门宴吧，不过王新元这样老资格的省委书记请他吃饭，他却是不得不给面子，只得答应了下来，又给江不悔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能陪她去杜小月家吃饭了，江不悔自然又是好一通抱怨，段昱软语哄了好久才算是应付过去了。


  　　王新元请段昱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普通的饺子馆，一进包厢王新元就打着哈哈道：“段昱同志，咱们辽原省经济紧张，我只能请你吃饺子了，你可别嫌寒酸啊！…… ……”。


  　　段昱至今还没搞懂王新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笑着接话道：“吃饺子好啊，好吃不过饺子嘛…… ……”，不过这也让段昱对王新元印象好了不少，省委书记请客吃饭上饺子馆确实是不多见的，说明王新元确实很节俭。


  　　本来段昱以为王新元是为辽原省的某家上市公司或者证券机构的事来当说客，可是进了包厢却发现只有自己和王新元还有王新元的秘书三人，心里越发纳闷了，王新元的秘书招呼着把菜和饺子上上来就退了出去，包厢里只剩下段昱和王新元两人。


  　　段昱正要说话，王新元就摆摆手道：“咱们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把饭吃饱了，把酒喝好了，再谈正事.…… ……”，说着就亲自端起酒瓶给段昱倒酒。


  　　段昱就有点受宠若惊了，正要站起来谦让，却被王新元一把按住了，硬给段昱倒满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端起酒杯道：“段昱同志，我年长一些，算是你的老大哥，就先倚老卖老一回，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按咱们辽原的规矩，见面干三杯，三杯喝完就是朋友了！.…… ……”。


  　　说完王新元也等段昱回应，自己先端起酒杯咣咣咣就是三杯下了肚，段昱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连干三杯，他们喝的也不是什么好酒，几十元一瓶的辽原老龙口酒，不过度数却很高，也很烈，段昱他们喝的又是二两一杯的大酒杯，要是一般人这么三杯干下去，只怕立马就要翻江倒海了。


  　　好在段昱不是一般人，三杯酒下去连脸都没红一下，喝得也很干净，连一滴酒都没漏，王新元望着段昱露出了赞赏的表情，辽原人多好酒，向来也是以酒品看人品的，他虽然向中央推荐了段昱接任辽原省省长，但毕竟之前没和段昱共过事，只是从资料知道段昱搞经济是把好手，对他的人品却并不怎么了解，刚才那三杯酒其实也有考校段昱的意思在里面，见段昱喝酒如此爽快，自是心中大悦，对段昱越发满意了。


  　　王新元和段昱边喝边聊，段昱之前还担心王新元是为某家上市公司当说客有些放不开，王新元却始终没有提别的事，几轮酒下来，段昱也慢慢放开了些，他性格也是很豪爽的，王新元越看他越对胃口，酒过三巡，就借着酒劲道：“段老弟，你来辽原和我搭班子怎么样？！.…… ……”。


  　　段昱被王新元这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一下，笑笑道：“王书记说笑了，我们都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去哪里工作当然得听组织安排，我们自己哪能做主呢？…… ……”。


  　　王新元此时已经喝得有点多了，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摆摆手道：“段老弟，我看你也是爽快人，就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剩下的事我来运作！…… ……”。


  　　段昱就知道王新元只怕不是开玩笑了，从他的本心来说，他其实是更愿意到地方工作的，在证监会的工作虽然很有挑战性，但是他总感觉束手束脚，不能完全施展他的才能，只是他才任证监会主席不到一年，中央会同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他的工作吗？而且如今股市虽然有所起色，但是需要改革的地方还很多，要他一下子放下来，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思来想去他觉得怎样选择都有些左右为难，有些犹豫不决地道：“王书记，怎么说呢，从我个人意愿来说我肯定是更希望能去地方工作的，不过…… ……”。


  　　王新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用力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那不就结了！你也不用不过了，回去等消息吧！…… ……”。


  　　就这样段昱被王新元稀里糊涂地拉着灌了一顿酒，回家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想王新元的话到底有几分可能性，按说到了省长这一级别的人事调整，远不是王新元这个省委书记能决定的，而他之前也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可是看王新元的态度似乎把握还挺大，中央到底会怎么决定呢？

  　　此时李文军也已经把和王新元谈话的情况向一号首长做了汇报，一号首长对王新元推荐段昱也感觉有些意外，汇报的时候正好二号首长也在，一号首长就笑笑道：“这个王新元倒是挺会挑人啊，段昱同志搞经济确实有一套，**同志，你怎么看啊？！…… ……”。


  　　二号首长呵呵笑道：“让段昱同志去辽原省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段昱同志任证监会主席还不到一年，在这么短的时间调整他的工作怕有的同志会有看法啊…… ……”。


  　　一号首长摆摆手笑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段昱同志在证监会主席的位置上可是挡了不少人的财路，只怕不少人巴不得他早点挪位置呢，不过我也觉得段昱同志去地方更能发挥他的才能，只是证监会那边的接替人选我们又得伤伤脑筋咯…… ……”。


  第七百零八章 情况很糟糕


  　　果然不出一号首长所料，集体讨论的时候虽然众人都对王新元推荐段昱有些意外，也有人担心段昱太年轻，之前也没有过执掌一省的经验，对他能否应付辽原省的复杂局面表示怀疑，不过支持段昱调任辽原省省长的还是占了多数。


  　　最后一号首长拍板了，“当初让段昱同志去证监会任主席的时候，不是也有许多人担心他没有经验不能胜任，现在事实证明段昱同志干得很好嘛，股市已经有了明显起色，辽原省连续三年GDP增速全国垫底，是该派一员猛将去打开局面了！.…… ……”。


  　　段昱调任辽原省省长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考虑到证监会主席的接任人选还没定下来，而辽原省在贾春雨落马后也需要一个过渡期，又恰逢春节来临，所以决定由中组部先找段昱谈话，跟他交下底，等春节后再下正式任命文件。


  　　李文军对段昱的欣赏和关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和段昱谈话的时候把话说得很透，“小段，这次去辽原省对你是机遇也是挑战，虽然证监会主席也是正省级，但是能成为一省之长对你来说其实算是进了一步，对你将来的发展也有好处，不过辽原省的情况确实很复杂，连续三年GDP全国垫底，中央也很头疼，中央专门成立了东三省经济振兴领导小组，可见中央对东三省的问题有多重视…… ……”。


  　　“另外王新元同志确实是位很讲原则的老同志，他能够不计前嫌向中央推荐，说明他确实是一心想把辽原省的经济搞上去的，不过你也知道老同志嘛，难免有些固执，在一些问题上肯定会和你分歧，和他沟通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影响班子团结，当然，我对你是有信心的，相信辽原省在你的领导下一定能尽快走出低谷，扭转局面.…… ……”。


  　　到现在段昱脑子还有点蒙，他真的没想到王新元找他谈话才两天，中央就真的决定派他去辽原省工作了，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李文军真的来找他谈话的时候还是让他感到有些突然，有些内敛地道：“老领导，感谢中央和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中央的期望，争取早日扭转辽原省的局面，王书记是位很值得我尊敬的老同志，我一定会处理好和他的关系的.…… ……”。


  　　接下来就是春节了，段昱虽然还没有正式卸任证监会主席，不过在工作安排上也开始有意识地慢慢放手了，所以倒不至于像之前一样忙得不着家，可以多抽点时间陪江不悔了，江不悔自然很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不愿意把这难得的独处时间浪费在春节繁缛的走亲戚这些礼节当中，就提出要出去旅游。


  　　段昱也想好好补偿一下平时工作忙不能陪伴江不悔的亏欠，自是满口答应，本来江不悔是想去海南度假，不过段昱想到自己过完春节就要去辽原省上任了，对辽原的了解却是两眼一抹黑，心里就灵机一动，不如趁这次旅游的机会去辽原走一圈，以旁观者的身份去了解一下辽原，等正式上任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于是段昱就劝江不悔说春节去海南旅游的人太多，现在去海南旅游纯粹是找堵，不如去辽原看看雪景什么的，江不悔去海南旅游也不知去过多少次了，所以对去哪里旅游其实无所谓，只要有段昱陪在身边就行了，也没多想，随口答应了。


  　　这是段昱第二次到辽原，上次来辽原是因为新泰公司的事，来去很匆忙，而且他之前主要操心的是证监会的一摊子事，自然不会对辽原的人文生态做太多的了解，现在他即将主政辽原，心态自然也不一样了，所以一下飞机，坐上的士他就和的士司机热络地聊上了。


  　　段昱现在越来越喜欢和的士司机聊天了解民情这种方式了，通过这个最了解社会底层生态的群体，段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了解到城市最真实的一面，听到底层群众最真实的呼声。


  　　而且的士司机大都比较健谈，长时间待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他们也很乐意通过和乘客唠嗑打发时间，此时段昱所乘坐的这辆的士的司机就有点话痨，段昱随口问了句：“师傅，在辽原开的士挣钱吗？”，他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别提了，你看都快大中午的了，你还是我拉的第一趟活，这还是赶上过年，好多去外地打工做生意的辽原人都回来了，要是平时的话，一天一趟活都拉不上的情况都有过，还要交这费那费，落到自己手上剩不下几个子了，养家糊口都难呢，我是没路子，有路子的话我也出去打工了.…… ……”的士司机抱怨道。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之前也听说过东北人口外流的情况比较严重，却没想到严重到这样的程度，连出租车行业都这么萧条了，就接着问道：“怎么辽原人都想往外跑吗？辽原省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外地呢？.…… ……”。


  　　的士司机撇撇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这要好的话谁不想待在自己的家乡，跑外地受别人的白眼去！咱们辽原是老工业基地，好多人家一家子都是工人，前些年国企大改革，好多人下了岗，这不出去也没有活路啊，也有在外面混好了的，回来一显摆，这没下岗的也动心思了，看着原来比自己混得差的人在外面混得人五人六的回来了，能不动心思吗？.…… ……”。


  　　“这在外地混好了，好多人就干脆全家都搬迁过去了，南方天气暖和，不像我们这疙瘩，太冷了，每年交暖气费都得一大笔开销，就是混得不好的，也不愿意回来，我一朋友就说了，宁愿在外面要饭，也再也不回辽原了！.…… ……”。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追问道：“这种现象很普遍吗？…… ……”。


  　　“普遍不普遍我不知道，反正我认识的人里头十个有七八个都去外地混了，我之前也到南边去过一段时间，没找着路子，才不得不回来了…… ……”的士司机叹气道。


  　　“那政府没采取措施吗？”


  　　“政府？政府那些当官的整天就想着上大项目，出政绩，谁管你走不走啊，反正你走了，他们的工资照拿，怎么都饿不着他们…… ……”的士司机嗤之以鼻道。


  　　段昱的心情越发沉重了，辽原省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人口是地方经济发展的基石，虽然从中央到地方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这人口外流本就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等意识到了，再想扭转这个局面就难了。


  　　此时段昱脑海里完全被这个问题给塞满了，也就没了谈兴，那的士司机见他不说话了，也开始专心开车，的士进了市区，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了下来，这时一辆加长悍马却呼啸着从旁边的右转弯车道疾驰而过，直接闯了红灯。


  　　在十字路口正好有个年轻的交警在执勤，见状立刻吹响了口哨，奋不顾身地拦在加长悍马的车前，悍马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从副驾驶座跳下来一个光头，扬手就给了年轻交警一个耳光，那年轻交警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一下子被打蒙了，一手捂住被打的脸，一手赶紧拿起挂在肩上的对讲机呼叫支援。


  　　段昱也被这突发状况搞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心里也在纳闷，这悍马的车主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嚣张！闯红灯不说，居然还敢打交警？！


  　　这时一旁的的士司机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这交警肯定是新来的，连孔二爷的车都不认识？！活该挨打！…… ……”。


  　　段昱就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孔二爷是什么人？这么嚣张，连交警都敢打？！…… ……”。


  　　的士司机笑道：“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孔二爷情有可原，可你要是我们辽原人，不知道孔二爷那是迟早要倒大霉的，孔二爷可是我们辽原的牛人，黑.白两道通吃，这么说吧，咱们省城的酒店和娱乐场所，有一半是孔二爷开的，还有一半虽然不是孔二爷开的，那也是由孔二爷罩的，要不然在省城根本混不下去！东北乔四你总听说过吧，就是当年乔四在的时候也没有孔二爷现在这么风光呢！.…… ……”。


  　　段昱不由大吃了一惊，东北乔四当年曾被称为华夏最大的黑.社会头目，曾经轰动全国，可是那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发生的事，如今国家扫黑除恶的力度这么大，怎么辽原还有这样嚣张的黑.恶势力存在呢？！

  　　似乎验证了那的士司机的话，那年轻交警呼叫的救援来了，带队的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警官，那中年警官一来也不问事情经过，先劈头盖脑把那年轻交警给训了一顿，然后又点头哈腰地向那光头陪了一通好话，那光头这才趾高气扬地重新上了车，那中年警官有些畏惧地看了一下始终没有摇下车玻璃的悍马后座一眼，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礼，悍马车这才扬长而去！


  第七百零九章 思路分歧

  　　等悍马走远了，那中年警官回头又把那年轻交警给狠狠训了一通，那年轻交警捂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满眼的迷茫。这时坐在段昱旁边的的士司机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唉，从此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敢于坚持原则的交警，多了一个老于世故的警油子…… ……”。


  　　段昱瞟了那的士司机一眼，很意外这样一个粗犷的汉子突然说出这样感性而带有哲理的话，看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的没错，哪怕是这样的市井人物心里同样跟明镜似的。


  　　不过段昱也知道这位孔二爷胆敢如此嚣张，其背后必定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且不说他现在还没上任，不宜贸然插手辽原事务，就算他将来正式上任了，要打掉这样一个势力庞大的黑恶势力团伙也绝非易事，只能徐徐图之。此时段昱能做的只能是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


  　　接下来几天段昱一直都在暗暗调查辽原省的民生情况，吃饭的时候找饭店老板聊，景区游玩的时候找卖纪念品的小贩聊，住酒店的时候找酒店服务员聊，逛街的时候找商店老板聊，搞得江不悔一肚子怨言，说你到底是旅游的还是搞社会调查的啊？段昱只好腆着脸跟她陪不是，江不悔还不知道他即将调任辽原省省长的事呢。


  　　一路看下来，段昱对辽原省的情况更加担心了，人口外流的恶劣影响正在慢慢显现，第三产业整体萧条，旅游业也是不温不火，完全看不到经济增长亮点，经济整体处于下行趋势，看来自己这位即将上任的省长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七天的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完了，段昱也回到了京城，此时证监会官员们也大都听到了段昱即将调任辽原省省长的消息，纷纷跑到办公室来向段昱表示祝贺，打电话来祝贺的也不少，搞得段昱第一天上班什么事也没搞，只应付这些就忙得够呛了。


  　　而这时外界也开始流传段昱将离开证监会的消息了，作为任期最短却是成绩最卓越的一任证监会主席，媒体对段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也对他的去职表示惋惜，认为如果他的任期能够更长一点，华夏股市或许有望在他的任期内创下历史最高点。


  　　股民的反响则更大了，在多个门户网站的论坛都有网友自发发起的挽留帖，希望中央能够让段昱留任，而市场也对段昱的离任表现出悲观情绪，农历新年第一天股市未能实现开门红，以下跌收盘。


  　　段昱破天荒地接受了媒体采访，在谈到他离职对股市的影响问题，段昱说道：“我不认为我个人的去留会对股市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我们的股市正在逐步走向成熟，成熟的股市是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去留而发生太大的波动的，成熟的股市需要成熟的股民，只有我们的投资者学会理性投资，我们的股市才会真正成熟起来，我相信华夏股市一定会越来越好！.…… ……”。


  　　关于段昱调任辽原省的任命很快下来了，段昱也完成了工作交接，正式结束证监会的工作使命，由李文军亲自送到辽原省赴任，而王新元也给足了段昱面子，带着辽原省四套领导班子一起到机场出口迎接。


  　　李文军一见面就用手指点了点王新元笑道：“新元同志，你这可是带头违反中央规定啊.…… ……”，中央规定官员上任不需大张旗鼓地迎来送往，当然李文军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王新元较真，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王新元嘿嘿笑道：“李部长，我这是代表辽原人民欢迎段昱同志呢，我们辽原人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段昱同志这位经济能手，就盼着他带着我们辽原打个漂亮的经济翻身仗呢，我保证下不为例就是了！.…… ……”。


  　　其他辽原省的领导也纷纷上来和段昱握手，对于段昱如此年轻，他们都颇感惊异，如此年轻就当了省长，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的，尤其一向强势的王新元都在段昱面前摆出这样的低姿态，更是让他们对段昱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只有省委副书记古志高和政法委书记张跃飞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古志高本以为贾春雨落马后，中央会让他接任省长，没想到却空降了个段昱下来，而张跃飞一向和古志高交好，也正是因为古志高的支持，他才能牢牢掌控住辽原省政法系统，自然也不会对段昱有好感。


  　　一行人来到辽原省省委大会议室开干部见面会，李文军首先宣读了中央关于任命段昱为辽原省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决定（段昱的省长任命需要人代会选举才能正式任命），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段昱的履历。


  　　接着是王新元表态，王新元对段昱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对于段昱将改变辽原省经济落后状况表示了极高的期望，态也表得很硬，“中央派段昱同志到我们辽原省来是我极力向中央争取的，我对段昱同志能改变我们辽原省的落后经济状况非常有信心，段昱同志过去的工作成绩足以说明他的才干，在这里我首先表个态，我会全力支持段昱同志的工作，如果在今后的工作中，有同志不配合段昱同志的工作，搞小动作，我唯他是问！.…… ……”。


  　　段昱的讲话比较简短，“首先感谢中央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也感谢王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也深感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我想只要我们在座的同志能够团结一心，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扭转辽原省经济落后的局面，春节刚过，在这里我用一句话和大家一起共勉，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新的一年让我们大家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 …… ……”。


  　　古志高在一旁听得直撇嘴，就这讲话水平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啊，偏生王新元这个老顽固把这姓段的给捧到天上去了，我就不信这家伙能有三头六臂，能把中央都头疼的辽原经济落后的老大难问题给解决掉。


  　　李文军还要赶回京城，简单吃了个工作餐就离开了，送走李文军，王新元热络地拍了拍段昱的肩膀道：“段昱同志，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我也把一些情况跟你交交底…… ……”。


  　　来到王新元办公室，王新元的秘书刚要泡茶，王新元却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要自己亲自给段昱泡茶，段昱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笑道：“王书记，这可使不得，你上午在干部见面会上对我那通谬赞已经让我诚惶诚恐了，再这么客套我压力真的很大啊…… ……”。


  　　王新元摆摆手哈哈大笑道：“没什么使不得，只要你把辽原省的经济搞上来，我天天给你泡茶都成！.…… ……”。


  　　段昱拗不过王新元，只得任由他泡了茶，双手接过来，两人一起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落座，王新元拍了拍段昱的膝盖诚恳道：“段昱同志，我在辽原省工作快三十年了，对这里真的有很深的感情，辽原省现在的情况真的让我很着急啊，我不想带着遗憾退休啊！我再跟你表个态，今后政府那边的事务，我绝不会插手，你只管大胆施为，谁不听招呼我帮你收拾他！.…… ……”。


  　　段昱也有些感动了，从王新元身上他看到了一个老党员老干部一心为国的优秀品质，也能理解王新元对辽原这片土地的深厚感情，特别是王新元能主动表态绝不插手政府事务，更是让他感受到了十足的诚意，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王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有你这位班长把握大方向，我对辽原省的未来有信心！今后我的工作中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请你及时批评指正！.…… ……”。


  　　两人相谈甚欢，很快就谈到了具体的工作上，王新元感叹道：“咱们辽原过去是全国的老工业基地，全国重工业的摇篮，底子不薄啊，我就是从工厂出来的，我总觉得只要把咱们的工业重新抓起来，咱们辽原省就一定能够振兴，一定能重现以前的辉煌！当然你刚来，很多情况还不熟悉，我建议你去我们省的几个大厂去看一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出新路子，尽快实现产业转型，打开新市场！…… ……”。


  　　对此段昱其实有不同看法，辽原的重工业已成昨日黄花，重工业的没落其实是有其必然性的，如果辽原还像过去那样把宝全押在重工业上，一条腿走路，是很难改变现在的落后局面，产业转型当然要抓，但更重要的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让辽原实现多条腿走路才是新的出路。


  　　不过段昱刚来，思路也还不成熟，自然不愿意这个时候和王新元起争执，就点点头道：“王书记，我一定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的，我刚来还不好发表意见，先走走看看吧，争取早点进入角色，等我有了具体的思路再详细向你汇报！…… ……”。


  第七百一十章 第一天上任


  　　王新元显然还没意识到段昱的思路其实已经和他有了分歧，高兴地挥挥手道：“对，多走走看看，没有调查了解就没有发言权嘛，只有深入一线才能了解真实情况，我每个月不管多忙，都会去工厂车间走一走，帮他们解决一点实际问题.…… ……”。


  　　说着王新元站了起来道：“你刚来，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就不耽误你了，今后有什么事我们及时沟通，及时通气…… ……”。


  　　从王新元办公室出来，省政府秘书长赵争先早已在走廊上候着了，见段昱出来就连忙迎上去，“段省长，今后就由我为您服务了，您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您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


  　　赵争先能够在走廊上等着段昱，说明他这位省政府秘书长还是很有服务意识的，给段昱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之前的干部见面会上，他已经知道了赵争先的名字，就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了，争先同志！.…… ……”。


  　　刚才的干部见面会，省政府这边的领导班子成员足有十几位，段昱却能准确地叫出赵争先的名字，这让赵争先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感动，表现得更加殷勤了。


  　　来到自己的新办公室，赵争先在布置办公室的时候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估计专门从特别的渠道了解了段昱的喜好，在大办公桌上专门摆了一盆段昱喜好的文竹，旁边的书柜里显目的位置摆的几本书也是段昱最喜欢看的，整体的装修风格简约而不失雅致，很对段昱的胃口，最有意思的是他大约是从某个去过段昱家的人那里了解到段昱家有个大鱼缸，所以特意在墙角也放了个鱼缸，里面养了几条珍品金鱼，他却不知道喜欢养金鱼的其实是江不悔。


  　　段昱对赵争先的细心是满意的，却不喜欢他如此费尽心思地迎合自己，指着那个鱼缸对赵争先微笑道：“争先同志，让你费心了，不过其实你没必要专门去了解我的私人爱好，这个鱼缸还是撤掉吧，玩物丧志，在工作的地方不需要这样的东西，而且这几条金鱼应该花了不少钱吧，辽原省现在的财政状况应该很紧张，不应该花的钱绝不能花，这几条金鱼如果可以退掉的话就尽量退掉吧…… ……”。


  　　赵争先心里咯噔一下，冷汗就下来了，看来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有些讪讪地道：“让领导有个舒心的工作环境，也有利于提高领导的工作效率嘛，不过您批评得对，我们是应该厉行节俭，我这就安排人把鱼缸撤走，把金鱼退掉.…… ……”。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赵争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其实也知道那金鱼多半是退不掉的了，很可能又会出现在别的领导的办公室，不过段昱也知道到了自己这样的位置，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否则就会让下属感觉太压抑了。


  　　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这时手脚麻利的赵争先已经帮他泡好了茶，又拿起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夹递了过去道：“段省长，这是秘书处所有非专职秘书的资料，您看看里面有没有适合做您的专职秘书的，如果都不合适，我再帮您从别的处室工作人员里推荐…… ……”。


  　　段昱拿起资料夹看了看，里面有十几个人的资料，秘书人选是很重要的，尤其他刚到辽原省，身边必须要有个能信得过的贴心人，当然不能随便选择，就没有马上表态，把资料夹放在了一旁点了点头道：“先放这里吧，我仔细看一下，有合适的人选再告诉你.…… ……”。


  　　赵争先继续汇报道：“您的住处还在装修，您就先住省委招待所吧，对于您住处的装修，您有什么要求？…… ……”，说着赵争先还一本正经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准备记录段昱的要求。


  　　段昱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装修新房就不必了，这段时间我先住办公室的休息室吧，住处的事等我的家属过来再说.…… ……”，这次段昱上任没有带江不悔过来，主要考虑初来乍到，肯定会很忙，也顾不上照顾江不悔，江不悔在京城住惯了，到辽原来也肯定不习惯，所以也没有坚持要来。


  　　晚上王新元在省委招待所食堂设宴欢迎段昱，辽原人都能喝酒，开始还有几个常委想灌一下段昱，王新元发话了，大手一摆道：“段昱同志的酒量我在京城已经领教过了，两个人干掉六瓶老龙口，我喝趴下了，他一点事没有，你们就别献丑了，有不服气的尽管上，但是有一条，只许单挑，不许群殴.…… ……”。


  　　众人暗暗咂舌，三瓶的酒量，而且还一点事没有，那也太能喝了吧，加上还不熟悉段昱的脾性，也不敢自讨没趣了，本来已经举起的酒杯又讪讪地缩回去了。


  　　段昱感激地望了王新元一眼，知道他是保护自己，不过他刚来却是不能拿架子的，就主动端起杯道：“王书记太抬举我了，那天我也喝多了，回去吐得稀里哗啦的，不过我也觉得喝酒喝好就行，喝醉就伤身了，这样吧，我们总量控制，每人一瓶，我先敬大家！…… ……”。


  　　每人一瓶也不少了，段昱此举也让众人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不端架子，喝酒豪爽，这样的领导可是很难得的，而段昱也因此躲过一劫，最后还多喝了一瓶，却仍留有余力，显得挥洒自如，众人也算是见识了这位新省长的酒量。


  　　酒宴一散，段昱独自回到办公室，时间还早，他就拿起赵争先留下的秘书资料看了起来，秘书作为身边的贴心人，段昱肯定是需要认真选择的，所以看得很仔细，能够进秘书处的自然都是精英，很多是名牌大学毕业，不过段昱却都不是太满意，不是年纪太大，就是背景复杂，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停了下来。


  　　李叔平，29岁，未婚，东北大学中文专业研究生毕业，父母都是工人，履历也很简单，研究生毕业就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省政府工作，因为文字功底过硬被选拔到秘书处做文字秘书。


  　　段昱对这个李叔平的情况基本满意，背景简单，有文字功底，年轻有干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李叔平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不过短时间内要找到完全符合段昱条件的秘书人选估计也难，段昱决定先见一见这个李叔平。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刚刚指向二十点，他不打算等明天上班再让赵争先通知李叔平来自己办公室，因为在那种刻意的安排下他很难看到李叔平的真实状态，所以他准备搞个突然袭击，这样临时通知或许能让他看到李叔平更真实的一面，于是他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机。


  　　李叔平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扳发呆，今天吃饭的时候父母又向他催婚了，29岁未婚在同龄人中算是大龄青年了，不是他条件高，实在是现在的女孩子都太现实了。在省政府工作说起来很风光，其实却是有苦自己知，秘书处十几个人就他没有级别，自然是最受欺负，什么脏活累活全是他干，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搞卫生成了他的义务，送文件之类的也全是他跑腿。


  　　本来处长答应今年帮他解决一下科级待遇，可是材料报上去又没音讯了，估计是因为自己太不会来事，没送礼，李叔平脸皮薄，对送礼这一套确实是玩不来，过年的时候还是父母一再催他，才提了两瓶精装老龙口酒去处长家拜了次年，可是处长夫人那脸色却让他发誓一辈子再不干这丢脸的事了。


  　　年前的时候，父母给他介绍了个妹子相亲，是酒厂的出纳，听说跟厂长还沾亲带故的，妹子长得也挺漂亮，见面的时候开始还挺聊得来的，可是妹子一问他的工资就不跟他来电了，走的时候连电话都没留一个，显然没戏了。


  　　现在李叔平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留在辽原报考研究生的选择了，他的几个同学都去了南边打工，如今都成公司的高管了，年薪几十万，实在不行自己干脆也辞职去南边打工算了。再不然利用业务时间写写网络小说也不错，最近看的那部《上位》就不错，以自己的文字功底和对官场的了解，写出来的效果也未必比这部《上位》差。


  　　“我滴老家就住在那个屯…… ……”这时李叔平的手机铃声，李叔平有些不耐烦地拿过手机一看，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在秘书处也不是白待的，省政府每个办公室的号码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从哪个办公室打来的，特别是领导办公室的电话，李叔平闭眼睛也能背出来而此时来电显示的号码分明是来至省长办公室！


  第七百一十一章 秘书苗子

  　　今天是新来的段省长第一天上任的日子，秘书处的那帮同事一整天都在议论谁会成为那个幸运儿，当上段省长的专职秘书，当然连级别都没有的李叔平自然被无视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却接到了来自省长办公室的电话，难道老天爷突然眷顾上自己了吗？李叔平的心脏情不自禁地狂跳起来！


  　　李叔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这才按下了接听键，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段省长，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


  　　段昱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李叔平能够一看来电显示就猜到自己的身份，这秘书的基本素质就算是具备了的，就微笑道：“小李，你好，我是段昱，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找你谈话.…… ……”。


  　　“有空，有空，我马上过来，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后保证赶到！…… ……”坐实了心中的判断，李叔平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忙不迭地道。


  　　段昱嘴角翘得更高了，终究是年轻人啊，养气功夫还不到家，不过这并没有降低段昱对李叔平的评价，他现在就需要一个年轻有活力有干劲的秘书，过于老练世故反而不符合段昱的要求了，就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不急，我一直在办公室，你路上注意安全.…… ……”。


  　　简单的一句提醒却让李叔平心中一阵暖流涌动，越发心潮澎湃，这是个不错的领导，这个机会自己一定要抓住了！李叔平用力捏了捏拳头，从床上跳了下来，用火箭般的速度换上白衬衣，又把平时不怎么穿的西装拿了出来，对着镜子梳理一下头发，感觉不到瑕疵才火速出了门。


  　　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亲和母亲看到李叔平出门又忍不住开始唠叨了，“这么晚还上哪里去野去？这么大人了也没点定性，你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


  　　“爸，妈，你们就别管了，等着瞧吧，你们儿子肯定会成为你们的骄傲的！.…… ……”李叔平丢下一句话，快步出了门。


  　　十五分钟后，李叔平就准时出现在段昱办公室，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李叔平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


  　　段昱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叔平，李叔平给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衣着整齐不乱，精气神也不错，虽然微微有些喘气，整体表现还算是很从容的，就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你就是小李吧，小伙子很精神嘛，坐吧，我看完这份文件再和你说话.…… ……”。


  　　李叔平并没有马上坐下来，看看办公桌上的茶杯里水不多了，就拿起墙脚的热水瓶给段昱添满了水，这才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过了五分钟，段昱合上了文件，抬起了头，从李叔平进来他一直在暗暗观察李叔平的表现，沉稳，不毛躁，目光平静不闪烁，基本符合段昱对秘书的要求，就微笑道：“小李，你在秘书处工作几年了，感觉怎么样啊？.…… ……”。


  　　段昱先跟李叔平聊了一下他的基本工作情况，这些情况其实从李叔平的基本资料里都能看到，之所以要当面问李叔平其实是考察他的心性，长期在底层工作的人心里难免有怨气，又或者会急于表现自己，夸夸其谈，不过李叔平的表现还算过关，回答简短明了，也很真诚，让段昱又暗暗点了点头。


  　　而这种聊家常式的沟通方式也让李叔平感觉段昱很平易近人，表现也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这时段昱突然抛出了一个让李叔平很意外的问题，“小李，你是辽原人，你觉得现在辽原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


  　　这个问题就问得有点大了，远不是李叔平这个层次能考虑的，不过李叔平知道段昱这样问必定有深意，认真地想了想，挠挠头道：“我觉得辽原省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外流的问题吧，毕竟人口是发展的根本，现在辽原省每年的外流人口超过六十万，而且正在逐年增加，去年达到了八十万，特别是高级人才的流失对辽原省的影响相当大…… ……”。


  　　段昱问这个问题考察的其实是李叔平的眼光和胆略，辽原省面临的问题很多，重工业产业转型，出口萎缩，产业结构单一等等都是辽原省经济落后所面临的问题，虽然从中央到地方都意识到了辽原省人口流失问题严重，但很少有人把之上升到战略程度来考虑，就连王新元这位省委书记也始终把目光集中在重振辽原省重工业基地雄风的问题上，李叔平的回答说明这个年轻人是很有思想的，也正好和段昱想到了一块儿，而李叔平能随口说出辽原省人口流失的具体数据，更说明他确实是在这个问题上留了心的。


  　　谈到这里，段昱对李叔平的表现基本满意，觉得他算是个不错的秘书人选，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小李你先回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工作一段时间，具体安排我明天会向赵秘书长交待的…… ……”。


  　　走出段昱办公室，李叔平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自己真的成了省长秘书了？！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疼得直咧嘴，这不是梦！李叔平有一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自己终于翻身了！不过他又马上惊醒地提醒自己，不可小人得志，段省长是一个要求严格的领导，自己可不能给他丢脸！


  　　第二天一早，李叔平就赶到了省长办公室，这个时候段昱刚从外面晨练回来，见李叔平这么早就到了，就眉毛一扬笑道：“小李，这么早？…… ……”。


  　　李叔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想早点来把办公室卫生搞了，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


  　　段昱注意到李叔平眼圈微微有点黑，估计昨晚肯定是兴奋得睡不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能成为省长秘书谁能不兴奋呢，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开了办公室门，李叔平手脚麻利地帮段昱泡好了茶，就开始搞办公室卫生，段昱则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两人都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赵争先一上班就来到段昱办公室汇报工作，见到端坐在外间办公室的李叔平就愣了一下，马上醒悟到段昱已经选好了秘书，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之前送给段昱的资料其实是花了心思，将他最属意的秘书人选资料放在了最前面，看来段省长选人的眼光和自己不一样，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省政府秘书长不能跟上省长的思路，地位就有不保的危险。


  　　李叔平见到赵争先进来也连忙站起来问好，要是平时赵争先顶多鼻子里哼一下算是打招呼，此时却是满面笑容地道：“你是小李吧，小伙子不错，有前途，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只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


  　　要是平时赵争先这么说，李叔平肯定要受宠若惊了，不过此时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只是沾了段昱的光，所以表现得很平静，微微一笑道：“谢谢秘书长关心，我暂时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一定向秘书长汇报.…… ……”。


  　　赵争先暗暗点头，李叔平当了省长秘书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小人得志的嘴脸，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确实是个不错的秘书苗子，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好苗子呢，段省长的眼光果然很毒啊！


  　　进到里间办公室，段昱见到赵争先就朝他点了点头道：“秘书长你来得正好，我打算让小李先跟我一段时间，你帮他办一下手续.…… ……”，段昱并没有马上指定李叔平为自己的秘书，一则也有先考察李叔平一段时间的意思，二则李叔平现在还没有级别，一下子把他提为自己的秘书其实是不合规矩的，这样先过渡一下就没人说空话了。


  　　赵争先自然明白段昱的意思，从段昱办公室出来立刻去了秘书处。秘书处的人都正在数落李叔平，平时他们来到办公室，李叔平早已把办公室卫生搞了，顺道还会帮他们每个人把茶杯泡好茶，今天一来却是卫生没搞，茶杯也是冷的，这些人顿时觉得这李叔平是不是待久了，变油了，也学会偷懒了，却根本没想过这些事其实并不是李叔平的分内事。


  　　这时秘书处的处长韩公举进来了，一看李叔平的位置空着就皱了皱眉头，一问其他人李叔平到哪里去了，这些人自然不会帮李叔平打掩护，韩公举就发脾气了，“这个李叔平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来上班？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 ……”。


  第七百一十二章 调研第一站


  　　韩公举其实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他之前暗示过李叔平会帮他解决科级待遇的问题，可是李叔平却不开窍，去他家拜年居然就提了两瓶酒过去，这让韩公举将李叔平彻底打入了另册。


  　　这时赵争先就进来了，见状就皱了皱眉头道：“老韩，李叔平同志从今天起跟着段省长工作了，他的工作你另外找人替一下.…… ……”。


  　　“啊，秘……秘书长早！”韩公举见到赵争先突然进来吓了一跳，而后面李叔平成了段昱秘书的消息更是让他完全蒙掉了，李叔平成了段昱秘书，那自己这个老刁难他给他穿小鞋的处长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秘……秘书长，李叔平连级别都.……都没有，给.……给段……段省长当秘.……秘书不太……合适吧…… ……”韩公举当然不愿意看到李叔平爬到自己头上去，下意识地结结巴巴道。


  　　赵争先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韩公举真是老糊涂了，李叔平是段省长看中的人，他居然这个时候还拿李叔平的级别来说事，就把脸一板，冷斥道：“老韩，我还没说你呢，李叔平这么优秀的同志，来省政府工作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现在还没解决科级待遇？你是怎么关心下级的？！赶紧把李叔平同志提科级的报告报给我！.…… ……”。


  　　“是！是！我马上报，马上报！”韩公举冷汗就下来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忙不迭地答应道。


  　　赵争先一走，秘书处就炸了锅，平时那些和李叔平不对付的肠子都悔青了，担心李叔平报复他们，而那些自觉平时和李叔平关系还可以的则都在想着怎样拉近和李叔平的关系，省长的大腿抱不上，抱抱省长秘书的大腿也不错。


  　　“都吵吵什么，不用工作啊？！还不赶紧去做事！”韩公举此时极度懊恼，把气全撒在了这帮下属身上。


  　　下属们对他却没有了往日的敬畏，韩公举平时对李叔平怎么样他们是知道的，如今李叔平被省长看中，韩公举这个秘书处长只怕也当到头了，他们嘴上肯定不敢说出来，不过行动上却是看得出来，一个个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磨洋工了。


  　　李叔平虽然没给领导当过专职秘书，不过在秘书处这么久也不是白待的，所以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把当天的文件分轻重缓急分好给段昱送了进去，又拿出笔记本道：“段省长，您今天的行程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没有？没有的话我就按照秘书长的安排给您排了.…… ……”。


  　　今天的行程安排，赵争先刚才已经向段昱汇报了，省政府这边有两个会议，问段昱是否出席，另外段昱刚上任，是不是再组织省政府这边的中层领导开个见面会。


  　　省政府的主要领导段昱在昨天的干部见面会上都已经见过面了，虽然还不怎么了解，但以后的工作中肯定会慢慢熟悉，而省政府的两个会议也不是特别重要非参加不可的，所以段昱就全推掉了，他可不想自己一上任就被文山会海困住。


  　　段昱肯定是准备下去调研的，不过这调研的第一站去哪里却有讲究，作为刚上任的省长，他的一举一动肯定都是十分引人关注的，他的调研第一站肯定会被人解读为今后最重视的方向，段昱肯定得慎重考虑，所以刚才赵争先来请示的时候段昱并没有马上决定，此时见到李叔平，他突然有了决定！


  　　“小李，你是东北大学毕业的吧，要不我们今天去你的母校看看如何？.…… ……”段昱笑吟吟地望着李叔平道。


  　　“好啊！”李叔平眼睛一亮，马上猜到了段昱的意图，看来自己昨晚上的回答算是答到点子上了，段昱把调研第一站放在东北大学，肯定是因为人口流失问题！

  　　东北大学的校领导得知段昱要来当然很兴奋，赶紧布置欢迎，学校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等段昱他们来到东北大学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彩旗招展，门口还拉起了巨大的横幅，“欢迎段省长到我校视察指导工作”，而东北大学的校长*荣带着一大帮校领导也都早早地在门口等候迎接了。


  　　段昱就皱起了眉头，刚才李叔平通知东北大学的时候，他还特意交待了要东北大学校领导不要大张旗鼓，没想到还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过东北大学是直属教育部管理的211高校，并非他这个辽原省省长的管辖，校长*荣更是副部级干部，他也不好给脸色看，下车热情地和*荣还有其他校领导握了手，指着那条横幅笑道：“海荣同志，你这可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一则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就任省长，二则中央三令五申要求领导干部出行要一切从简，你这样的礼遇我可当不起啊！…… ……”。


  　　*荣也不由老脸一红，他是看段昱如此年轻就当上了省长，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有心结交一下，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好在段昱还算会做人，用玩笑的口吻点了出来，倒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就有些讪讪地笑道：“都是下面人弄的，我都没注意…… ……”，说着连忙对身后的教务主任怒斥道：“还不赶紧把彩旗、横幅给撤了！.…… ……”。


  　　小小的插曲倒是没有完全影响气氛，段昱一向很重视教育工作，本身也是哥伦比亚大笑双博士，算是学术派官员，谈吐自然不俗，参观校园的时候结合自己在哥伦比亚大学留学的经历，谈了一些对校园建设的意见，也让*荣和校领导们对他的评价更高了一筹，双方相谈甚欢。


  　　段昱他们从省政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十点多了，东北大学校园又大，走马观花地看了几个点就到了中午饭时间了，*荣要设宴款待段昱，段昱却提出要去学校大食堂和学生们一起就餐，*荣刚才已经领教了段昱的坚持原则，所以也没有太坚持，陪着段昱一起来到学生食堂。


  　　东北大学的就餐环境还是很好的，食堂宽敞明亮，而学生们都已经接到通知，知道省长要来食堂吃饭，自然不会像平时一样因为排队问题拥挤拌嘴，秩序很好，只是都有些好奇地偷瞄向在众人簇拥下的段昱。


  　　不过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有思想的，大声喧哗不敢，小声议论却是肯定的。


  　　“这就是新省长吗？看起来很年轻，很帅嘛，省长居然和我们一起吃饭，真的很难得诶，看来咱们辽原省来了位好省长！”说这话的不要看，肯定是位有些犯花痴的女生。


  　　也有不以为然的，“少花痴了！这明显是做秀，有本事让他天天跟我们来吃食堂看看！…… ……”说这话的是一位长着青春痘血气方刚的男生。


  　　“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这么年轻当省长看看！…… ……”。


  　　“有什么了不起，我是没关系没背景，要不然我也能当官，让我当二号首长我都不怕！…… ……”。


  　　“你就吹吧！…… ……”。


  　　…… …… …… ……

  　　段昱当然听不到他们的议论，本来*荣要安排人给段昱他们打饭，段昱却坚持端着不锈钢盆去排队，搞得跟他排一列的学生们都有点紧张，不过也有一样好处，就是他们这一排打的菜明显比别人要多些。


  　　吃饭的时候，学生们很自觉地给领导们留出了一块空白区域，不过段昱却没有去空白区域就坐，而是扫了食堂一圈，选了一个人比较多却恰好有一个空位的区域走了过去。


  　　*荣暗骂手下人不会办事，段昱既然摆出一副亲民的姿态，肯定是会要和学生们近距离接触的，还不如早安排几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和段昱一起坐，省得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乱讲话，虽然他并非段昱的直接下属，可因此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未来之星就不好了。


  　　段昱去的那一桌正好是之前议论他的那个“花痴”女生和“青春痘”男生坐的一桌，学生们看到段昱朝他们走来都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平时他们连系主任都难得见上一面，这可是省长呢！能不紧张吗？！就连那“青春痘”男生刚才嘴上满不在乎，其实现在心跳也是加快了N倍。


  　　“我可以坐这里吗？”段昱走到空位旁，很平易近人地问道。


  　　旁边位置坐的正是那“花痴”女生，她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结结巴巴地道：“当……当然可以，请……请坐…… ……”，说着她还刻意地把往旁边挪了挪，虽然其实旁边的位置很宽，并不会妨碍道。


  　　段昱坐了下来，见旁边的学生们都紧张地望着他，筷子都不知道动了，就笑笑道：“大家别紧张，该吃饭吃饭，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跟你们一样长着两只眼就一张嘴，省长也要吃饭的嘛！…… ……”。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大学生创客基地


  　　大学生们都笑了起来，也没那么紧张了，纷纷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不过紧张情绪并没有完全消除，都埋头吃饭不敢说话，段昱就主动和他们聊起天来，问他们觉得学校伙食怎么样啊？学习紧不紧张啊？让学生们的紧张情绪慢慢消失了。


  　　段昱掺插着还说了些自己上大学时的趣事，逗得旁边的学生都哈哈大笑，这些学生刚才还有些懊恼，怎么段昱偏偏选中了他们这一桌呢，这饭还能吃得下去吗，只想快点吃完走人，省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却都是庆幸了，这以后可有资本吹牛了，省长都和我坐过一桌吃饭呢，还讲笑话给我们听呢。这也让周围的学生们都羡慕坏了，段省长怎么不坐我们这桌来呢？！

  　　远处的*荣却是更紧张了，他就怕这些学生忘乎所以，等下说话没有遮拦，丢学校的脸事小，惹恼段昱就麻烦大了。


  　　段昱见气氛活跃起来了，就开始切入正题，微微一笑道：“同学们，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毕业后愿意留在辽原省工作吗？！.…… ……”。


  　　学生们又都不做声了， 他们都听已经毕业的师哥师姐们说了，毕业后千万别留在辽原工作，工作不好找不说，待遇也低，所以他们都早已规划好了毕业后就去南边一线城市发展，但是这大实话在省长面前能说吗？


  　　终于有位戴眼镜的男生说话了，这位算是“优等生”，还兼着学生会干部，自然想在段昱面前表现一下，很是慷慨激昂地道：“我们当然愿意毕业后留在辽原省工作了，辽原是我们的家乡，谁不爱自己的家乡呢？学有所成，自然要报效家乡了！.…… ……”。


  　　旁边坐的几个就是这眼镜男同寝室的同学，听着这货的慷慨陈词直撇嘴，平时这眼镜男可是天天把毕业后准备出国留学挂在嘴上，还说傻逼才留在辽原省呢，现在却是说胡话脸都不红一下。


  　　段昱自然也听得出这眼镜男的言不由衷，微微一笑道：“同学们，现在我可不是以省长的身份和你们聊天，你们就当我是你们的学长，咱们畅所欲言，但是一定要说真话.…… ……”。


  　　眼镜男脸一红也不好再装下去了，倒是旁边那“青春痘”男生血气一涌，装起胆子道：“既然段省长要听真话，那我说，我们毕业后不愿意留在辽原了！不仅我们学校，据我了解，辽原其他几所高校的毕业生也大多不愿意留在辽原！.…… ……”。


  　　“好！”段昱对那“青春痘”男生竖起大拇指道：“这位同学不错，敢讲真话，那我再问你，你们毕业后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辽原呢？…… ……”。


  　　给段昱一夸，“青春痘”男生胆气越发壮了，神气地瞟了周围的同学一眼道：“原因还不简单吗？辽原就业机会少，工作不好找不说，工作待遇也比南方一线城市低得多，留在这里根本没发展！.…… ……”。


  　　段昱点了点头，转头对旁边的大学生们问道：“你们也都是这样想的吗？！.…… ……”。


  　　旁边的大学生有的点头，有的沉默，段昱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了，看来“青春痘”男生的想法是很有代表性的，就站起来朝周围的大学生们道：“下面我来做个简单的民意测试啊，你们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保证这个测试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请你们中间毕业后留在辽原工作人举手！.…… ……”。


  　　大学生们有些犹豫地互相对视了几眼，举手的寥寥无几，段昱点了点头道：“大家的想法我很理解，也没有错，不能够让大家毕业后主动留在辽原工作是我们政府工作没做好，今后我们政府一定会为大学毕业生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条件，提高大学毕业生的工作待遇！今天很感谢大家，感谢你们让我了解到了你们的真实想法…… ……”。


  　　接下来段昱吃饭就有些沉默了，脑海里一直在思考大学生毕业后不愿意留辽原工作的问题，大学生们毕业后都不愿意留在辽原工作说明辽原省对人才的吸引力确实太低了，这种情况长期发展下去，肯定会让辽原省的发展道路越走越窄，人才外流这种趋势不是一天两天形成，但是一旦形成了趋势，要改变的这种趋势就很难了。


  　　吃完饭后，段昱又组织学生代表和校领导们一起座谈，而那个敢说真话的“青春痘”男生也被段昱点名参加座谈会。座谈会讨论的焦点话题自然还是“大学生毕业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辽原工作的问题”。


  　　*荣叹了一口气道：“段省长，我们学校现在对于这种状况也很无奈，每年学生毕业前我们都会动员他们留在辽原工作，为辽原的发展做贡献。现在的大学生都是自主择业，我们学校是无法干涉他们的就业方向的，而且现在的大学生不比以前了，缺乏奉献精神…… ……”。


  　　这时下面就有学生举手要求发言了，举手的正是那“青春痘”男生，这家伙本来就有点愣，再加上刚才被段昱夸了一下更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荣见是这家伙就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训斥他一番，段昱却已经看见了，笑着点了点“青春痘”男生道：“又是你啊，好，我很欣赏你这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你只管大胆发言，不要有顾虑…… ……”。


  　　那“青春痘”男生胆气越发壮了，站起来大声道：“我不同意刚才杨校长对我们的评价，我们不是没有奉献精神，但是奉献不能当饭吃，要怪只能怪辽原没有给我们提供良好的发展平台，而且我们去南方同样也是在为祖国做贡献啊！…… ……”。


  　　*荣气得脸都有些发白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拍着桌子指着那“青春痘”男生怒斥道：“你是哪个系的？觉悟太低了！…… ……”。


  　　那“青春痘”男生也有点被吓住了，开始后怕起来，得罪校长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毕业都毕不了，段昱却笑了起来，对*荣摆摆手道：“海荣同志，我觉得这位同学说得很好啊，起码他敢讲真话嘛，奉献是不能当饭吃嘛，而且只有让大学生们心甘情愿地留在辽原工作，他们才能真正为辽原的发展做贡献，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要让大学生心甘情愿地留在辽原工作，光靠讲大道理是不行的，首先要为他们搭建一个能让他们施展才华的平台，我有个想法，现在的大学生独立意识都很强，我们应该鼓励大学生创业，为他们提供创业平台，我准备让省财政拿出一笔资金来作为大学生创业基金，再联合银行，为创业大学生提供创业资金，现在不流行创客平台嘛，我想在你们大学建一个试点，打造一个大学生创客平台…… ……”。


  　　台下的大学生眼睛都亮了，那“青春痘”男生更是兴奋地抢话道：“真要是这样，我们肯定愿意留在辽原发展了，其实我早就有自己创业的想法了，我自己设计了一款手机游戏，比现在市场上那些手游好玩多了，只是苦于没有资金也没有推广资源…… ……”。


  　　*荣没好气地白了那“青春痘”男生一眼，暗骂道就显你能，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段昱的这个想法好，能够选择自主创业的大学生都是思想比较活跃，又有闯劲有想法的，也往往是大学毕业生中最优秀的一群人，把这一群人留下来，对推动辽原省的发展从长远来看肯定是有好处的。


  　　但*荣也不想完全赞同段昱的观点，这样就显得他这位校长太无能了，忍不住泼冷水道：“这个主意好是好，不过现在大学生创业的成功率太低了，大学毕业生还是太缺乏社会经验，太理想化，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想法是好的，但是实施起来就不容易了，省财政能够提供的资金也很有限，银行也未必愿意贷款给他们，这个平台要搭建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呢…… ……”。


  　　段昱笑笑道：“我承认海荣同志你说的是事实，不过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们政府和你们学校的引导嘛，我们并不是全额提供他们创业的资金，大部分还是需要学生自己自筹或者众筹，而且我们对大学生创业的支持不应该只是资金上，我们会成立专家委员会，对他们的项目可行性报告进行评估，同时我准备在你们大学城附近找一块地，建一个创客基地，建好办公楼和小型厂房，再低价租给创业的大学生，同时在他们办理工商执照、税收等相关手续上也给予方便，这样这个创客平台应该对创业大学生还是有吸引力的…… ……”。


  第七百一十四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参加座谈的大学生们纷纷兴奋地鼓起掌来，创客基地对他们吸引力实在太大了，能够自己做老板，谁愿意去打工呢，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优惠政策，有家境比较好的已经蠢蠢欲动了，寻思是不是找家里开口要一笔创业资金，再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找个发展前景好的小项目自己创业。


  　　创客基地搞起来对东北大学同样也有好处，而且还能交好段昱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省长，*荣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欣然表态道：“我们学校也可以拿出一笔钱来，和政府一起共建这个创客基地，同时我们可以组织学校里有名望的专家和教授，成立一个顾问团，给创业的大学生提供技术指导和学术支持…… ……”。


  　　座谈会办的很成功，创客基地的事基本就定下来了，当然具体的细节肯定需要进一步跟进落实才能正式实施，所以段昱一回到办公室，马上让李叔平通知省财政厅厅长刘启旺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省财政历来是省长一支笔，段昱可以算是刘启旺的直管上司，段昱召见，刘启旺自然不敢怠慢，几乎是放下电话就赶紧往省政府赶，到段昱办公室的时候还微微有些气喘。


  　　段昱打量了一下刘启旺，刘启旺人很精瘦，长了一张苦瓜脸，抬头纹很重，额头上都能明显地看到一个“三”字了，看来刘启旺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辽原省连续三年GDP全国垫底，财政状况肯定是十分紧张的，想来刘启旺也十分头疼。


  　　财政厅在省政府直管的这些厅局中算是十分重要的单位了，而刘启旺这位财政厅长更可以算是段昱的财政大管家，段昱肯定是要十分倚重的，看到他微微气喘的样子，就连忙站了起来，微笑道：“启旺同志来了，快请坐，小李，赶紧给刘厅长泡茶，用我从京城带来的极品龙井…… ……”。


  　　刘启旺也有点受宠若惊了，毕恭毕敬地双手同段昱握了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他还有点摸不清段昱这位新省长的脾性，显得有点紧张。


  　　段昱暗暗好笑，刘启旺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这倒是符合段昱对财政厅长这个位置人选的预期，毕竟要是财政厅长是个大咧咧的粗犷汉子，段昱就要担心他会不会大手大脚给财政留下大窟窿了。


  　　段昱并没有马上跟刘启旺说创客基地的事，而是先向他询问了一下辽原省的基本财政状况，一问辽原省的财政状况，刘启旺额头上的抬头纹就更加明显了，苦着脸汇报道：“段省长，现在辽原省的财政状况非常不好，特别是这两年，财政收入出现了断崖式的暴跌，两年时间锐减了1200亿，但是财政支出却是一直在增加，现在真的可以说是入不敷出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连咱们政府公务员和教师工资都会发不出了.…… ……”。


  　　“今年虽然才过完春节，但是情况只怕比去年更糟糕，虽然正式的统计数据还没出来，但是从现在反馈回来的数据，今年第一季度辽原省的地方公共预算财政收入同比下降可能要达到18%以上了，说出来不怕段省长您笑话，我现在都不敢在办公室待太久了，要钱的人太多了，我是真恨不得把一分钱劈成两半使啊…… ……”。


  　　来辽原之前段昱已经在网上对辽原省的财政状况做了一些了解，知道辽原省的财政状况非常糟糕，却没想到财政状况会糟糕到这样的程度，眉头也皱了起来。


  　　刘启旺汇报完，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一眼眉头紧皱看不出喜怒的段昱，心说自己是不是汇报得有点过头了，都说跟上级汇报要报喜不报忧，新省长刚上任，自己就给他报了这么个坏消息，搞不好段昱恼怒之下对自己这位财政厅长的第一印象都差了，但是不如实汇报又不行，真要等到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再汇报，那就不是印象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要追究自己这位财政厅长责任的问题了。


  　　现在话已出口，再后悔也迟了，刘启旺只得自我检讨道：“段省长，我这个财政厅长没当好，您批评我吧，撤了我都成，我确实是有心无力了.…… ……”。


  　　段昱其实对刘启旺这位财政厅长是基本满意的，他刚才的汇报，数据详实，说明刘启旺这位财政厅长还是很称职的，比起他当初到呼鄂斯尔时，呼鄂斯尔的财政局长张德喜一问三不知，一些基本的财政数据都答不上来，刘启旺就要称职多了。


  　　同时段昱也意识到，无论辽原省的财政状况有多糟糕，首先自己这位省长不能愁眉苦脸，要是自己都显得一筹莫展，毫无自信，下面的干部就更加要慌神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对刘启旺摆摆手，展颜笑道：“启旺同志，你能如实向我汇报省里财政状况，对相关的财政数据能做到耳熟能详，随口道出，说明你这位财政厅长是称职的，我干嘛要批评你呢，不但不应该批评，还要表扬。困难是暂时的嘛，办法总比困难多.…… ……”。


  　　刘启旺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段昱这位新省长也多了几分敬重，段昱比前任省长贾春雨强多了，贾春雨遇到这种情况只会骂娘，把责任往下面推，只这一点就说明段昱确实是位不错的领导。


  　　段昱嘴上说得轻松，可是心情却是越发的沉重，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再能干，再有好的思路，财政没钱也实施不了，就比如他这次要推动的大学生创客基地这个项目，没有几千万上亿的资金就根本落实不了，但是创客基地却是必须要搞的，否则段昱调研第一站做出来的承诺就兑不了现，他这个新任省长再说话只怕就没人听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归心

  　　果然，段昱把准备推出大学生创客基地这个项目一说，刘启旺的苦瓜脸就拉得更长了，额头上的抬头纹挤到了一堆，哭丧着脸道：“段省长，财政现在真的没钱啊！建大学生创客基地起码得好几千万，您就是把我卖了都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啊，现在财政的钱能够维持正常运转都不错了，要不然你还是撤了我吧，换个能干的财政厅长…… ……”。


  　　段昱也知道刘启旺说的是实情，也理解刘启旺的心情，财政厅长的钱袋子要是不扎紧，肯定是会出大问题的，不过他也有些恼火，这刘启旺是很务实，但是这动不动喜欢撂担子的习惯却是惯不得的，就把脸一板，严厉道：“启旺同志，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辽原省的财政状况会这么糟糕？！要改变辽原省的财政，只靠节流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要开源！我知道你很难，但是困难不能成为我们畏缩不前的理由，动不动撂担子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你如果真的不想当这个财政厅长，我可以考虑换人！.…… ……”。


  　　刘启旺的冷汗就下来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小视了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新任省长，自己这以退为进的老一套在他这里只怕是行不通的，真要是段昱一恼怒把自己给撤了，那可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想到触怒段昱的后果，刘启旺越发的战战兢兢起来。


  　　段昱或许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放缓语气道：“启旺同志，一个合格的财政厅长不能只做守财奴，还要学会算长远账，你算过没有，创客基地虽然前期可能不会给财政带来什么收入，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会增加我们的财政收入的，一个创客基地就意味将孵化出至少上千家由大学生自己创业的小公司，这上千家小公司如果能够发展壮大起来，将给我们辽原省带来多少财政收入？更不要说创客基地还能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对改变我省大学毕业生外流的状况是大有帮助的！…… ……”。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又加重了语气，用力一挥手用不容置疑地口气道：“作为财政厅长，你应该比谁也清楚，如果辽原省按照现在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还能维持多久？！再不想出路，搞不好辽原省就要成为全国第一个破产的省级政府了！只有改革，只有创新，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才是辽原省唯一的出路！这也正是中央派我来的的目的，是我们共同的使命！我保证你这个财政厅长入不敷出的日子很快就会改变，但前提是你必须坚决执行我的指示，你先把大学生创客基地的基本预算做出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


  　　段昱这一番张弛有度的敲打算是把刘启旺给打醒了，是啊，财政没钱，自有段昱这位省长去头疼，自己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其实就是越位了，当管家的去帮主人做主，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段昱怎么指示自己怎么办就行了。这位新省长虽然年轻，可从他话里表现出来的强烈自信、霸气和担当却是刘启旺在其他省领导那里都感觉不到的，这让刘启旺对段昱也多了几分敬畏。


  　　刘启旺偷偷抹了一把冷汗，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段省长，您批评得对，我的思路确实太狭隘了，没有学会算长远账，我保证今后一定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只要是您签字要付的钱，再难我也会想办法挤出钱来，我回去马上安排人把大学生创客基地的基本预算做出来，财政现在虽然很紧张，挤一挤应该还是能挤出几千万来的.…… ……”。


  　　段昱与刘启旺的这次谈话算是达到了预期效果，要是财政厅长不听指挥，那段昱可就真是寸步难行了，当然这驭下之道远不是摆摆官威那么简单的，要让刘启旺真正心悦诚服地听命于他，他必须得拿出点能让刘启旺信服的“干货”。


  　　刚才段昱说钱的事由他来想办法也是有底气的，他虽然任证监会主席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却和财政口的官员都混熟了，连财政部部长罗明新和他也有不错的私交，所以段昱就当着刘启旺拨通了罗明新的电话。


  　　“罗部长，你好啊，别提了，辽原省的财政状况怎么样，你这位财政部长比我更清楚吧，都快揭不开锅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这个代省长现在是寸步难行呢，只能向你这位财神爷求援了…… ……”段昱在电话里和罗明新打着哈哈道。


  　　作为财政部长，可以算是与国家最高层关系最密切的部级干部了，时不时要接受一号首长的问话的，远不是一般的省长能比的，但正因为和最高层走得近，所以罗明新对段昱的深厚背景也是清楚的，一直刻意与这位前途无量的官场新星交好，加上段昱去辽原省之前，二号首长也专门交待了，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地财政上给辽原省一些支持，所以段昱把辽原要建大学生创客基地没钱的事一说，罗明新就爽快地表示，正好国家有一笔鼓励这种项目专项资金，可以拨五千万给辽原省。


  　　挂了电话，段昱就马上对刘启旺交待道：“罗部长答应给我们拨五千万下来，缺口应该不大了，你派人再跟进一下，争取早点把钱拨下来，这笔钱一定要专款专用，要不然我唯你是问！…… ……”。


  　　刘启旺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段昱一个电话就从财政部要来了五千万，看来这位年轻的新省长不仅有能力有魄力，背景也是杠杠的啊，这让刘启旺彻底归心了，也越发坚定了一定要紧跟段昱的心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段省长，您放心，我们省财政历来是省长一支笔，没有您的签字，任何人都动不了这笔钱！.…… ……”。


  　　再请假一天，明天补更

  　　再请假一天，明天补更，请假原因你懂的。情人节啊


  第七百一十六章 小问题与大问题


  　　让刘启旺归心，也让初来乍到的段昱多了一个得力手下，更意味着段昱真正掌握了辽原省的财政大权，管理一个省和管理一个企业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最重要的就是人事权和财务权，书记管人事，辽原省的人事权肯定是省委书记王新元最有话语权，段昱自然不可能乱伸手，所以他只有牢牢掌握住财政权，才能确保在短时间树立自己这位新任省长的威信。


  　　不过此时段昱的心情却并没有好多少，刘启旺的汇报让他更加意识到了辽原省目前形势的严峻，向中央求援只是权宜之计，罗明新这次卖了他的面子，拨了五千万下来，但是要是段昱老是向中央伸手却是肯定不行的，也会降低中央对他的评价，所以当务之急段昱必须尽快找到辽原省新的经济增长点，为已经入不敷出的省财政“输血”，否则他这个省长就不好当了，后续的施政思路也根本实施不了。


  　　所以一送走刘启旺，段昱马上把李叔平给叫了进来，要他收集辽原省近三年的经济数据统计资料，尽快送到他办公室来。李叔平见段昱要得这么急，自然不敢懈怠，赶紧打电话通知有关部门报送统计资料。


  　　接下来三天，段昱哪里都没有去，就窝在办公室里看统计数据资料，这些资料可不是一点点，几乎把段昱偌大的办公桌都摆满了，若是一般人只怕只看到这一大堆的数据资料都要头大了，好在段昱一直在地方主政，对查阅统计数据资料还是很有心得的，哪些数据资料可以略过，哪些数据资料应该细细查阅，心里都有本明账，不至于无从下手。


  　　也正因为如此，段昱很快在这一堆外人看来可能是一头雾水的数据资料里发现了问题，首先近两年辽原省的财政收入和GDP比起三年前跌落的幅度实在太大，同时在比对同年各季度的数据时，段昱也敏锐地发现，每年的第四季度数据比起前三季度都会有比较大的增幅，这明显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段昱的第一直觉是数据有水分！不过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这个时候就显出段昱基层工作经验的丰富了，他马上又要李叔平通知有关部门把货运量、用电量、税收等关联性数据给报上来。


  　　段昱要的这些关联数据看起来和GDP等主要统计数据并无直接联系，但只要是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人都知道，GDP数据造假很容易，因为这些数据都是由企业和地方政府自主上报的，动手脚很容易，而货运量、用电量、税收等关联性数据造假却是比较难的，也很容易被人忽略，但是只要你够细心的话，就能发现这些数据和GDP主要数据关联性是很大的。


  　　果然，段昱把统计数据与货运量、用电量、税收等相关性较强的外部数据进行比对，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辽原省的GDP统计数据绝对有水分！

  　　对于弄虚作假行为，段昱一向是零容忍的，之前在证监会当证监会主席的时候，他就把通过财务造假欺诈发行上市的新泰公司强行退市了，但这一次段昱却不得不慎重了，因为辽原省的GDP统计数据造假牵扯的肯定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两个部门，牵扯面肯定很大，很可能会把立足未稳的段昱堆到所有辽原省本土干部的对立面，尤其在辽原省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候，这个时候再曝出GDP统计数据造假的丑闻，无疑会让辽原省雪上加霜，也会让段昱陷入被动。


  　　但是既然段昱发现了问题，也不可能熟视无睹，那样他和那些造假者也就没有区别了，所以段昱沉思了一下，还是觉得先去和王新元商量一下，没有这位省委一把手的支持，自己就算想查数据造假的事也会遭遇很大的阻力。


  　　见到段昱到来，王新元一如既往地热情，段昱先把大学生创客基地项目跟王新元汇报了，王新元很高兴地表态道：“到底是年轻人脑子活啊，大学生外流这个问题我也头疼好久了，大学生创客基地项目这个想法很好，你只管大胆地搞，我支持你！…… ……”。


  　　看来王新元并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么食古不化，段昱心里提着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半，不过当他把发现辽原省GDP数据有水分的事情一说，王新元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有些不悦地道：“段昱同志，咱们辽原省现在存在的问题肯定不少，不过咱们得分清主次，现在辽原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发展经济，把GDP搞上去，这也是中央派你来辽原的主要目的，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发展经济上吧，不要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


  　　段昱也知道要说服王新元不容易，耐着性子解释道：“王书记，我这样做正是为了找到辽原省经济发展的新方向啊，如果我们的统计数据不真实，不把里面的水分挤出来，我们就无法真正了解辽原省真正的经济状况，也就无法找到最适合辽原省的发展道路。为什么中央近年来越来越重视经济数据统计工作啊，就是因为只有通过对经济数据的全面准确分析，才能做出最有利于国家发展的决策，数据统计有水分看似是个小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关系辽原未来发展的大问题，同时我们的经济数据不真实，也会误导中央，错失我们本来可以争取到的政策和资金支持…… ……”。


  　　听段昱这么一分析，王新元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个问题真的不好查啊，牵扯面太大了，可你想过没有，家丑不可外扬，你要查这个问题，就等于站在了所有辽原本土干部的对立面，是要犯众怒的啊！就算我肯支持你也没用啊.…… ……”。


  第七百一十七章 野心

  　　段昱知道王新元这样说其实还是思想上没有完全转过弯来，只得继续分析道：“王书记，来你这里之前，我专门找我的秘书小李了解了一下情况，他说现在民间有一首顺口溜就是专门讽刺我们辽原省的经济数据统记工作的，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我学给你听一下啊，‘上级压下级，层层加码，马到成功，下级哄上级，层层掺水，水到渠成’ …… ……”。


  　　王新元终于有些动容了，作为执政多年的省委书记，辽原省GDP数据造假的事他多少是有所耳闻的，甚至知道这其实是前任省长贾春雨默许的，现在贾春雨已经落马了，数据造假的问题自然也会慢慢暴露出来，但他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民间顺口溜都出来了，如果真如顺口溜中所说，那就说明辽原省的政治生态已经遭到严重破坏，他这个省委书记也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段昱见王新元有些动容了，就赶紧趁热打铁道：“王书记，你是老党员了，肯定比我清楚出现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如果只是个别现象，民间是不会传出这样的顺口溜的，政治生态的破坏必然会影响经济生态，可以说辽原省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样的被动局面是与之有很大关系的，实事求是我们党的生命线，如果连我们都不能敢于同弄虚作假行为做斗争，连我们都没有自曝家丑的勇气，那辽原省怎么可能会有未来！.…… ……”。


  　　王新元被段昱说得老脸一红，他一向是以党性强坚持原则自傲的，如今却被段昱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了，叹了一口气道：“段昱同志啊，不是我不讲原则，实在是此事牵扯太大，我担心会影响辽原的稳定大局啊！…… ……”。


  　　段昱刚要说话，王新元就对他摆摆手道：“你也别说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上会讨论吧，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


  　　段昱就不好再坚持了，同时他也知道王新元这样做也是在为他考虑，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做出的决定就是集体决定了，这样也不至于把段昱推到所有辽原本土干部的对立面，这样阻力也会小很多。


  　　此时在省委副书记古志高的办公室，古志高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报纸的头版正登着段昱去东北大学调研的新闻，段昱和大学生们一起就餐的照片被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古志高就有些愤愤地把报纸往办公桌上一扔，冷笑道：“我还以为新来这位真有什么高招呢，原来也是个爱做秀的主，也不过如此嘛！…… ……”。


  　　政法委书记张跃飞此时也正在古志高办公室，闻言就立刻附和道：“我早看出来了，新来这位肯定是关系户，要不然能这么年轻就当上省长？论资历论能力，古书记你才是省长的不二人选，中央也不知道怎么考虑的，就辽原省现在这情况，派这么一位来折腾纯粹是添乱嘛，古书记你发句话，我保证他轻松不了，折腾不了多久就得乖乖地收拾铺盖走人，要不然就得跟贾春雨一个下场！…… ……”。


  　　古志高瞪了张跃飞一眼道：“老张你可别乱来，这位可是有来头的，听说二号首长很赏识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时候我们要避其锋芒，不能跟他硬碰硬，还有孔老二那边你也叫他收敛一点，别撞枪口上了！.…… ……”。


  　　张跃飞是军人出身，论老谋深算肯定是不如古志高的，他能当上政法委书记也是仰仗古志高帮他运作，所以一向以古志高马首是瞻，就有些讪讪地道：“古书记你也太小心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就不信他孤家寡人一个，还能斗得过我们.…… ……”。


  　　古志高用手指点了点张跃飞，没好气道：“老张，你现在也是省委常委了，看事情得多长几个心眼，干部见面会上，你没看到王书记的态度吗？现在王书记很器重新来这位，你现在去跟姓段的别苗头岂不是找死？！不过以我对王书记的了解，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真把这姓段的当成辽原的‘救世主’了，只要过段时间，姓段的拿不出像样的成绩出来，王书记肯定就会有想法了，等他们这蜜月期一过，矛盾肯定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


  　　张跃飞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古书记，还是你看得远，我你是知道的，没什么多的想法，能看住政法委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还是那句话，你指向哪里，我打向哪里！…… ……”。


  　　古志高看中的就是张跃飞这一点，有草莽之气，好掌控，这些年在他的幕后策划下，张跃飞获得了“打黑先锋”、“破案能手”等一系列的称号，更不惜动用自己在京城的资源，把张跃飞扶上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这也使得古志高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大大加重了。对刚才张跃飞的表态，古志高心里是很满意的，用手指点了点张跃飞笑骂道：“你就这么点出息啊，走仕途嘛，当然是生要进中南.海，死要埋八宝山，你就不想将来捞个部长当当？…… ……”。


  　　张跃飞是知道古志高的野心的，连忙恭维道：“我不是不想，不过这也得古书记你先进步，我才能跟着进步啊！…… ……”，古志高对张跃飞的恭维很是受用，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常委会上，段昱把准备查辽原省经济数据造假的事一说，立刻就有常委表示反对了，“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黑吗？辽原省现在的经济数据已经够难看的了，再挤水分可就真成大笑话咯，说句不该说的话，经济数据有水分的可不止我们辽原省，好多省的数据都有水分，好多事情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现在国际上好多人都说咱们华夏的经济数据不真实，这不是坐实了那些老外的传言吗？只怕中央的面子也不好看呢！…… ……”。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反常

  　　第一个反对的是常务副省长董四海，统计局就是他分管的，他自然反对段昱去揭开这个盖子，他对段昱的到来也还在持观望态度，所以段昱来了几天，他这位副手却一直没去向段昱汇报工作，只是他是王新元提拔上来的，王新元现在很倚重段昱，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分，但现在段昱把手插到他的分管工作来了，他就不得不跳出来了。


  　　段昱早已预料这种情况，耐心地解释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抹黑的问题，这‘黑’本来就存在，是我们敢不敢正视自己的问题，别的省数据有没有水分我不知道，即便是有，我想也不能成为我们逃避问题的理由，至于这件事可能造成国际影响的问题，国家统计局统计我国经济数据并不是只依据各省地方的自主上报，是有自己的统计渠道和方法的，所以国家的整体经济数据是没有问题的…… ……”。


  　　董四海摇摇头道：“段省长你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查出问题来要处理吧，可是处理谁呢？辽原省的经济数据有水分我不否认，但是这不是某个人造成的，统计局是我分管的没错，可贾春雨在任的时候，就经常绕过我给统计局下任务，还给下面的地市下指标，而且下什么指标都绝对要完成，完不成就要挨处分，下面能怎么办呢？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掺水分咯，现在贾春雨已经双规了，这个责任算谁的呢？！.…… ……”。


  　　段昱听得直皱眉头，董四海的心态很好理解，就是怕担责任，他本来想说怕担责任就逃避问题是一个党员应有的态度吗？可是董四海毕竟是常务副省长，省政府这边的工作段昱也需要董四海配合，只得耐着性子道：“我们现在先不谈追责的问题，首先还是先把问题搞清楚，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不会误导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


  　　任由段昱怎么解释，这种牵扯到个人利益的问题，董四海当然不可能退让，而其他常委就算自己没有牵扯进去，总有下级或者亲属会被牵扯进去，自然也不会支持段昱，眼看常委会出现了一面倒的局面，而王新元这位一把手却也只是皱着眉头不表态，段昱一下子被孤立了起来。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支持段昱同志的意见！经济数据怎么能造假呢，那是自欺欺人嘛，贾春雨在的时候搞这一套，现在段省长来了，怎么还能搞这一套呢？！…… ……”。


  　　众人都有些吃惊地转头望向说话的那位常委，说这话的居然是古志高！熟悉古志高的常委都知道他是自视甚高的，原先贾春雨在任的时候，古志高也不怎么卖他的账，而且贾春雨落马以后，古志高跑京城跑得很勤快，明显是想上位，按说半路被段昱截了胡，肯定是对段昱很不爽的，怎么现在却支持起段昱来了呢？

  　　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新元都眯起眼睛望了古志高一眼，似乎想看穿古志高葫芦里到底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对于古志高他是了解的，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的事是绝不干的，今天怎么转性了？实在是有些反常啊！

  　　段昱也有些诧异地望了古志高一眼，他刚来，还不熟悉古志高的秉性，不过似乎干部见面会那天，古志高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怎么热情，而且古志高的话也让他听着有些别扭，把自己和已经落马的贾春雨相提并论，似乎是对自己明褒暗贬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古志高在这个时候支持自己的意见，段昱还是很感念的，所以还是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致意，表示感谢。


  　　最吃惊的莫过于张跃飞了，之前在古志高办公室，两人还商量着要怎么挑拨段昱与王新元的关系，好找机会把段昱赶下台，怎么现在古志高反而支持起段昱来了呢？这时有些目瞪口呆的他却看到古志高悄悄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在常委会上，张跃飞向来是看古志高的眼色行事的，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附和道：“额，我也支持段省长的意见.…… ……”。


  　　一下子有两位重量级常委支持段昱了，而其他常委虽然心里不同意段昱的意见，但毕竟不像董四海那样直接牵扯到自身利益，所以反对的力度自然也不会太大，毕竟这支持弄虚作假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所以最后常委会以3票赞成，多票弃权通过了段昱的提议。


  　　一散会，张跃飞就追着古志高来到他的办公室，一头雾水地追问道：“古书记，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怎么突然支持起姓段的来了啊？让他在常委会上吃瘪不好吗？.…… ……”。


  　　古志高有些得意地笑笑道：“老张，有时候要对付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旗帜鲜明地跟他搞对立，你觉得如果我在常委会上反对姓段的提议能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吗？顶多让他吃吃瘪，而且辽原省经济数据造假的事中央迟早是会知道的，我们就算是想包也包不住，最后中央还是要查的，反倒会让上级对姓段的留下一个坚持原则的好印象.…… ……”。


  　　“姓段的要想在咱们辽原站住脚，就必须把经济搞上去，但是这经济要搞上去是那么容易的吗？就算姓段的再有本事，没个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有明显起色的，现在要挤水分，那今年的经济数据只会比去年更难看，到时候中央来考核，你说会怎么评价姓段的呢？到年底要是姓段的拿不出一份像样的成绩单来，他怎么向中央交差啊？.…… ……”。


  　　“再说姓段的要查经济数据造假的事肯定是要犯众怒的，你看今天开会常委们的态度就知道了，下面的干部就算嘴上不敢反对，心里肯定也是会对姓段的不满的，姓段的要再想搞什么大动作，他们能配合吗？既然姓段的要自找不自在，我干嘛不推他一把，而且还可以顺带向他卖个好，也能麻痹他，让他以为我们是跟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到关键时刻我再给来个反戈一击，到时候他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


  　　（PS：补更送上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犯了众怒


  　　张跃飞一听眼睛就亮了，心锐诚服地对古志高竖起大拇指道：“高！古书记，还是你看得远啊！姓段的跟你比实在是太嫩了点，估计这会儿他心里还不知道多感激你呢！.…… ……”。


  　　常委会后段昱又专门召集省直各厅局和各地市负责人开会，在会议上段昱要求省直各厅局和各地市负责人展开自查，“顶着面子上难看的压力，认真地挤压水分”，必须保证上报的经济数据的真实性。


  　　这个会一开，立刻在辽原官场引起了巨大反响，本来辽原省的官员们对段昱这位新省长就都还在持观望态度，现在听说段昱要查经济数据造假的事更是让他们生起了抵触情绪，这位年轻的新省长只怕是脑袋进水了，辽原省现在的经济数据已经够难看了，再挤水分可就真成全国的笑话了。


  　　所以很多干部就决定抱团抵触段昱的清查行动，反正法不责众，你姓段总不能把全辽原省的干部都给免了吧，我们都不配合，你一个外来户能奈我何？


  　　也有的人觉得这是段昱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借此树立威信，像前任贾春雨一样，刚上任的时候也是说要什么要严抓干部工作作风，搞得下面的干部战战兢兢，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完全成了走过场。现在跟段昱硬顶肯定是不行的，好歹应付一下，做做面子功夫，等风声过了就没事了。


  　　下面的干部都抱着这样的心理，段昱的清查行动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好效果了，很多地方自查后又把原来的数据原封不动地报上来了，说是没有查出水分，有的地方则是不痛不痒地稍微对数据做了一下修改，敷衍了事。


  　　但是所有人都低估了段昱对此事的重视和决心，看到重新报上的统计数据后，段昱雷霆震怒，他本来还想给下面的干部留点面子，毕竟这件事牵涉面太广，还有许多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所以让干部们先自查，现在看来不出重拳是不行了！

  　　段昱当即就给国家统计局局长苏平安打了电话，之前在呼鄂斯尔任职的时候，段昱就和苏平安打过交道，对这位工作认真负责的国家统计局局长印象深刻，只要能请动这位国家统计局局长，辽原省的经济数据里的水分肯定会被挤得半点不剩。


  　　苏平安对段昱的印象也很深刻，当初他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去呼鄂斯尔调查呼鄂斯尔经济数据是否造假的问题，结果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接到段昱的电话，两人寒暄了几句，得知段昱请他去查辽原省经济数据统计问题，苏平安就更吃惊了，一般地方的干部对他这位国家统计局局长都是敬而远之，嘴上说得客气，实际上却是把他当瘟神，段昱却主动提出要他去辽原省查经济数据统计问题，看来这个段昱和一般的地方干部还真是不一样呢。


  　　很快苏平安就亲自带着国家统计局调查组来到了辽原省，这位国家统计局局长查经济数据统计造假肯定是经验丰富的，根本不跟下面的干部打招呼，直接派工作人员带着U盘冲到办公室，把相关关键数据一拷贝带走，回来一汇总，很快就把自相矛盾的虚假数据找出来了。


  　　这么一来下面的干部就知道段昱是来真格的了，想不配合也不行了，特别是段昱抓了几个典型，将几个造假特别严重的县、市一把手给就地免职后，下面的干部就算有抵触情绪也只能埋在心里，老老实实地把真实的统计数据报上来了。


  　　这一查查出的问题还真不小，辽原省的经济数据统计造假问题彻底浮出了水平，虚增比例达到了23%，连中央也被惊动了，对辽原省提出了通报批评，不过中央考虑到辽原省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对辽原省做出实质性处罚，反而对段昱这种敢于自曝家丑，敢于坦诚问题的态度提出了表扬。


  　　这下段昱可就真是犯了众怒了，虽然没人敢当面说段昱什么，可是背地里说的话就难听了，说段昱这是踩着下面的人图表现，把辽原省抹黑了，被全国通报批评，自己却得了表扬，实在是太阴险了，辽原省摊上了这么位省长真是倒了大霉。


  　　这些传言自然也传到段昱的耳朵里，不过他却只是笑笑就不予理会了，这段时间他基本上都待在办公室看重新报上来的经济统计数据，把水分挤出来以后，他才能从这些枯燥的数据中找到辽原省最有潜力可挖的发展方向。


  　　还真别说，段昱很快在重新报上的统计数据中发现了亮点，在辽原省各行业的统计数据中，唯有矿产资源这一块水分不大，一直在稳步增长，当然增长幅度也不大，原来因为其他行业数据有水分，所以也显不出来有多突出，现在把水分一挤掉，矿产资源这一块的增长就突出来了。


  　　于是段昱又让李叔平把辽原省矿产资源的详细资料找来细细研究。辽原省本就是华夏矿产资源大省之一，也是开发利用矿产资源程度较高的省份。目前共发现矿产资源120种，查明资源储量的有116种，其中菱镁矿、铁矿、硼矿、熔剂用灰岩和金刚石的保有资源储量居全国首位，稀土、滑石、玉石、硅灰石和锰矿等矿产的保有资源储量也在全国名列前茅。已形成能源、黑色金属、有色金属、贵重金属、冶金辅助原料非金属、化工原料非金属、建材与其他非金属矿产以及水汽资源共八大类矿产资源体系。


  　　对于矿产资源开发段昱还是有些心得的，他曾主政的丽山市和呼鄂斯尔都是矿产资源大市，矿产资源在这两地的GDP比例中都占了很大比例，但正因为如此，段昱也比谁都清楚，矿产资源对地方来说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矿产资源开发能给地方财政带来大笔的直接收入，另一方面矿产资源开发所产生的环境保护、生态破坏等问题也令地方政府十分头疼。


  　　（PS：这几天后院起火，根本无法码字，亲们肯定把我骂死了吧，好吧，我确实是有点无组织无纪律了，在此深表歉意，今后几天争取把欠账补回来。）

  第七百二十章 调研第二站


  　　在华夏有个很特殊的现象，通常国有的矿产开采企业都是不怎么赚钱的，就算赚钱也都是盈利不多，但是但凡能和矿产开采沾点边的私人却都是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最典型的就是山西的煤老板了，山西煤老板有钱是全国人民都公认的，偏生山西省却是全国有名的贫穷落后省。


  　　其实只要是从事过和矿产资源开发相关联行业的人都知道，这个行当其实是很来钱而且来钱很快的，通常涉及矿产资源开发行当的水都是很深的，都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利益链条，所以多年来国家一直大力推进矿产资源企业改制改革，但效果却着实不怎么好，改来改去钱都进了私人口袋，最后却还是要由政府来擦屁股。


  　　从政府层面来说，矿产资源开发往往是很头疼的问题，投入大，产出慢，许多国有矿产开采企业都处于亏损状态，还需要国家财政补贴，而且受矿产市场价格影响也很大，价格好的时候可能还好，价格下跌的话方方面面的问题就来了，而由此衍生的开采安全、环境治理问题也同样是需要资金投入的，很多矿产资源大省的政府首脑往往心里其实都在想，要是我们省没那么多矿就好了。


  　　这听起来就有点自相矛盾了，为什么从事矿产资源开发的私人都赚钱，偏偏国家不赚钱呢？呵呵，原因就是你我都懂的了，因为钱都进了私人的腰包，国家怎么赚钱呢，不但不赚钱，由此衍生的开采安全、环境治理问题最后往往还要政府来买单，也就难怪地方政府首脑不希望自己的辖区矿产资源太丰富了。


  　　尤其近年来国家越来越重视矿业安全、环境保护等问题，对资源开采型企业限制很严，大多数资源开采企业都面临着产能过剩、产业转型的问题，所以在很多地方政府官员的心里都是把矿产资源开采划入了夕阳产业，不愿意花大力气去管，很难出政绩不说，还很容易惹一身“骚”。


  　　辽原省现在就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很多学术派专家都认为辽原省已经成为资源枯竭型省份，而且因此产生的环境问题也很严重，辽原省很可能因此被拖垮。


  　　段昱却不这么看，社会要发展，就离不开资源，从这一点来说，资源开采行业并不是夕阳产业，相反是大有可为的，关键是要解决好资源开采与环境保护协调发展的问题，要堵住管理漏洞，资源开采企业才会真正显现出其巨大的经济效益。


  　　虽然只是从资料上了解，段昱觉得辽原省在矿产资源开采产业上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有那么多种矿产资源储量都是全国第一，这就是辽原省发展的底气，危机永远是与机遇并存的，辽原省资源开采行业所面临的危机或许也正是其新的发展机遇。


  　　当然仅仅坐在办公室看资料是发现不了机遇的，段昱马上打电话把李叔平叫了进来，要他更改自己后续几天的工作安排，把一些不是非参加不可的会议推掉，重点安排对辽原省的矿产资源开采企业进行一轮调研。


  　　段昱的这个指示却把国土资源厅厅长何水源给愁坏了，本来陪同领导调研是好事，谁不想在领导面前露露脸，好好表现一下呢，可是前段时间段昱查经济数据统计造假的事，辽原省的干部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新省长不好招呼了，这好事也就变坏事了。


  　　尤其是段昱这次是要调研辽原省的矿产资源开采企业，如今辽原省的矿产资源开采企业大都处于亏损状况，实在没什么亮点可看，反倒是问题不少，去年还发生了一起特大矿难，20几名矿工被困在矿井下，连中央都惊动了，还有环境保护也是大问题，国家环境保护部几次点名批评辽原省矿产开采企业对环境保护不力的问题，这些问题何水源想想都头大了，怎么段昱偏偏要调研辽原省的矿产资源开采企业，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但是段昱要调研辽原省的矿产资源开采企业，何水源这位国土资源厅厅长却是不敢不陪同的，要是段昱调研的时候发现了问题，他这位主管厅长不在场岂不是死得更惨？


  　　所以何水源赶紧组织党组成员开会讨论如何安排段昱调研的行程，这领导的调研嘛，自然是要让领导多看花少看刺，这调研的行程安排就有讲究了。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亮点，这领导一高兴，就算有些小问题也不会太较真了。


  　　第二天一早，何水源就带着班子成员在省政府办公楼下等了，这次一起陪同调研的还有辽原省地矿局的局长龚志超，地矿局虽然也是正厅级单位，但是主要是负责找矿的，和国土资源厅相比就算是清水衙门了，所以龚治超自然也有些心理不平衡，见何水源站在那里不停地向办公楼里张望，一副心神不宁地样子，就打趣道：“何厅，看来新省长对矿产资源这块还挺重视啊，调研第二站就安排对矿产资源开采企业进行调研，你这调研行程可要安排好了，这位新省长可不好招呼哦，别到时候脸没露成反挨板子哦…… ……”。


  　　何水源瞟了龚志超一眼，皱了皱眉头道：“龚局，你就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要挨了板子，你也跑不了！…… ……”。


  　　龚志超撇撇嘴道：“我就是来打酱油的，我们地矿局就是干苦活的命，哪比得上你们国土资源厅啊，怎么？这吃肉的时候没想起我们，挨板子的时候就想起我们了？…… ……”。


  　　何水源也懒得再理会说话酸不溜秋的龚治超，正好看到段昱带着李叔平从办公楼大门口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段昱见何水源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道：“水源同志，我们下去调研要轻车简从，没必要去这么多人，你们厅里再去一位分管副厅长就行了，其他的同志就回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


  第七百二十一章 惨痛的历史教训


  　　何水源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位新省长还真不是一般的招呼啊，自己把班子成员都叫来陪同调研，本来是为了显示自己对这次调研的重视，领导调研不都喜欢前呼后拥嘛，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只希望后面的调研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只得把班子成员都打发回去，自己带着一位分管副厅长跟着段昱上了车。


  　　对于何水源安排的调研行程，段昱倒没有发表不同意见，毕竟他这次下去调研并不是去找问题的，而是去发掘辽原省新的经济增长亮点的。


  　　调研行程安排的第一家企业是辽原稀土集团，辽原稀土集团原本是直属国资委管理的，后来央企改革才划归地方管理，所以底子还是比较厚的，也是辽原省矿产资源开采企业中为数不多略有盈利的企业，而且近年来稀土矿近年来国际行情看涨，辽原稀土集团的稀土出口每年为辽原省创下大量的外汇，算是辽原省矿产资源开采企业中最拿得出手的，所以何水源才会把辽原稀土集团排到调研行程的第一站。


  　　辽原稀土集团的董事长华新宇早已接到通知带着集团领导班子成员在集团办公楼门口等候了，这些年辽原稀土集团接待上级领导调研视察的次数不少，甚至连中央领导都接待过，所以华新宇倒是显得很从容。


  　　段昱第一个从车上下来，一边同迎上来的华新宇握手，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辽原稀土集团的办公楼修得很漂亮，看起来效益还不错的样子。


  　　来之前段昱也专门了解了一下稀土矿的常识，稀土元素氧化物是指元素周期表中原子序数为57 到71 的15种镧系元素氧化物，以及与镧系元素化学性质相似的钪(Sc) 和钇(Y)共17 种元素的氧化物。稀土有“工业维生素”的美称。在石油、化工、冶金、纺织、陶瓷、玻璃、永磁材料等领域都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而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应用技术的不断突破，如今稀土在新能源、新材料、电子信息、航空航天甚至军事等领域也表现出了越来越重要的价值，已成为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


  　　正因为如此，段昱对辽原稀土集团也表现出了十分浓厚的兴趣，跟华新宇握手的时候很热情，让华新宇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如今外面都传言这位年轻的新省长不好招呼，可看起来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嘛。


  　　调研一般都是先到会议室听汇报，华新宇接待领导调研也是接待溜了的，自然是准备充分，把段昱他们一行请进辽原稀土集团气派的大会议室，每位领导手上都发了一份打印精美的彩印汇报材料，图文并茂，显得很正规。


  　　接着华新宇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做汇报了，无非是汇报辽原稀土集团近年来取得的成绩，为省里创汇多少，获得了哪些荣誉之类，总之是花团锦簇，形势一片大好，问题是绝不能提的，领导估计也不喜欢听这些。


  　　但段昱显然不是一般的领导，听着华新宇的汇报就皱起了眉头，挥挥手打断了华新宇的汇报道：“新宇同志，你说的这些汇报材料上都有，我回去慢慢看，你能介绍一下汇报材料上没有提到的情况，以及目前你们辽原稀土集团所面临的问题吗？.…… ……”。


  　　华新宇就愣了一下，汇报材料上没有提到的情况？当然有！比如大量无证、低价的稀土产品充斥市场，扰乱了稀土市场正常的交易秩序，严重影响正规企业的生存，甚至威胁到稀土产业的安全问题，再比如因行业管理失控所带来的产能过剩问题，这些都让华新宇很头疼，可是这能放到桌面上说吗？


  　　当然不能！这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最起码首先就把何水源这位主管领导给得罪了，华新宇被段昱搞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把目光投向坐在段昱下首的何水源，何水源其实心里也有些急，这位新省长怎么老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也太不好伺候了，不过在段昱面前他却不敢搞小动作，只得咳嗽了一声道：“何总，你有什么问题就提嘛，段省长这次下来就是帮企业解决问题的，我们这些主管部门也会为你们做好服务的，你不要有顾虑…… ……”。


  　　这听话听音，华新宇就明白何新源的意思了，何新源的意思是段省长要你提问题，你就给他提个不好解决的难题，但是别牵扯到我们这些主管部门，要不然我回头可是要收拾你的。就连忙道：“问题确实有，我们集团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国家分配给我们的出口配额还是太少了，能不能请段省长帮我们协调一下，帮我们多争取一点出口配额，这其实对政府也有利，我们出口配额增加了，也能多为政府多创点外汇嘛…… ……”。


  　　写到这里有必要做一下常识解释，这涉及到一个惨痛的历史教训。稀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其中很多元素应用于尖端电子设备。华夏以前是全世界稀土资源最丰富的国家，储量占全世界储量的4/5以上，华夏的稀土出口主要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1990年以前，整个稀土国际市场是被美国、欧洲、俄罗斯所垄断；90年代初，随着华夏出口放开，大量企业开始从事稀土出口贸易。随着出口竞争的加剧，带来的后果之一是欧美国家的稀土失去竞争力，华夏稀土开始成为国际稀土市场“老大”，稀土供应量超过世界需求的90%。


  　　这听起来似乎是很让华夏人有荣誉感的一件事，但实际上却是非常短视的一种行为，无序的市场竞争，导致华夏根本没有掌握稀土国际定价权，反而被那些狡猾的外商以此压价，使得稀土这种不可再生的重要战略资源以十分低廉的价格就被他们买走了，到如今华夏稀土的储量已下降到不足世界总储量的30%，也让国家因为这种短视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七百二十二章 杀鸡取卵


  　　其实不仅是稀土，我国很多宝贵的战略性矿产资源都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着类似杀鸡取卵般的状况，因为缺乏长远的国际竞争意识，导致我们丧失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国际优势定价权，失去了宝贵的不可再生资源。


  　　但人就是这样，在面对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选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短期利益，包括企业的负责人和我们的政府官员，他们都更关心的是这些宝贵的矿产资源出口能够为企业带来多少利润，能够为政府创造多少外汇，创造多少GDP，至于这些不可再生资源失去了就失去了嘛，华夏地大物博，还在乎这么点资源吗？等这些资源完全消耗完了的时候，他们只怕都早不在人世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远的事。


  　　直到1998年，国家才开始意识到稀土资源的重要性，开始实施稀土出口配额许可证制度，并把稀土原料列入了加工贸易禁止类商品目录。2006年，华夏实施稀土开采总量控制管理。2008年，国家发布《全国矿产资源规划》，对稀土等保护性开采的特定矿种实行规划调控、限制开采、严格准入和综合利用。


  　　但即便如此，这一系列政策的出台，仍阻止不了国内稀土生产行业的混乱。相关数据表明，每年变相出口和走私的稀土约在2万～3万吨。据相关数据统计，国外海关统计的从华夏进口稀土量，比我国海关统计的出口量高出1.2倍。


  　　华新宇作为在稀土行业打滚了数十年的资深人士，对这其中的内情自然是清楚的，他故意给段昱出这么个大难题，就是想堵段昱的嘴。稀土出口配额是很难搞到的，即便段昱这个省长也很难插手，而如果段昱真的神通广大能帮辽原稀土集团争取更多的出口配额更是大好事，辽原稀土集团可以赚更多的外汇，他这个董事长自然也就当得更舒服了。


  　　他却不知道段昱来之前就是做足了功课，甚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只是这个大胆的想法要实施起来只怕不容易，段昱必须更加详细地了解实际情况才好做决定，华新宇一提出口配额的事他就知道华新宇是把他当外行在糊弄了，冷冷地道：“华总，请问目前稀土的出口价格是多少？…… ……”。


  　　华新宇又愣了一下，段昱让他提问题，他把问题提出来了，段昱却不接招，反而问起稀土的出口价格来了，心里越发搞不懂段昱的意图了，有些茫然地答道：“现在大约是27美元一千克左右，不过这个没一定的，稀土的出口价格波动比较大，最近一直在下跌…… ……”。


  　　这个答案段昱其实早已心中有数，面无表情地继续追问道：“那每出口一千克稀土刨去开采和提炼成本你们辽原稀土集团能有多少利润？利润率有多少？.…… ……”。


  　　这个问题就问到关键点上了，华新宇也终于有点摸清段昱的意图了，不过心里还有些怀疑，毕竟只有稀土行业的行内人士才清楚这其中的奥妙，而真正清楚这其中奥妙的行内人士一般也都会像他一样，明知道这是一种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还是会希望能尽量争取多一点的出口配额，因为你不出口人家会出口，如果失去了国际市场，仅靠国内市场是根本养不活企业的。而像段昱这样的政府官员按道理都是门外汉，他们更多的是关心出口创造了多少外汇，增加了多少GDP，很少会像段昱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是华新宇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跟段昱打马虎眼，因为如果段昱真的清楚了其中的奥妙的话，那段昱问这个问题就是有的放矢，他要是欺骗段昱那就性质严重了，只得红着脸如实回答道：“稀土矿的提炼成本很高，我们集团通过加强管理提高提炼技术，尽可能地降低了成本，现在每出口一千克稀土刨去开采和提炼成本的利润大约在0.3美元左右，利润率只有1%多一点，这个主要是因为我们集团在环保这一块的投入比较大.…… ……”。


  　　不等华新宇说完，段昱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一声道：“稀土出口只有27美元一千克左右，现在我们市场上猪肉的价格也达到了40多元一千克，也就是说实际上一千克稀土出口比一千克猪肉也没贵多少，利润率更是只有1%多一点，稀土资源的珍贵性相信华总比我更清楚，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稀土这么珍贵而重要的战略性资源，不可再生资源，出口价格却这么低？！而华总你还希望能争取更多的出口配额，你告诉我，这笔账你到底是怎么算的？！…… ……”。


  　　说到这里段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把那份印刷精美的汇报材料重重地往桌上一摔，严厉道：“我再问你，以辽原稀土目前储量，像现在这样的出口量，我们还能开采多少年？！等所有的稀土矿全部开采完了，我们能将什么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作为从事稀土行业这么多年的老同志，老干部，你难道看不到这其中的问题吗？！.…… ……”。


  　　华新宇的冷汗就下来了，他现在可以确定段昱确实是有的放矢，是已经发现了稀土行业行内人士都清楚但是都不愿意去面对，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应对法子的问题了，这时他才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省长有多不好糊弄，胀红着脸道：“段省长，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其实也看到了，可是我确实没办法啊，目前我们集团主要只能依靠出口，国内市场的份额很小，只有一些老客户，而且竞争也很激烈，定价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不卖，我们的国外客户完全可以从别的渠道买到价格更低的产品，不依靠出口我们集团根本就无法生存不下去啊！…… ……”。


  第七百二十三章 行业难题

  　　这次华新宇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实际上只要是稀土行业的行内人士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国家之所以限制稀土出口配额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问题，但是简单地限制出口却无法解决这个行业性难题，因为技术落后和产业链不完善的原因，华夏很难获得稀土出口价格的国际定价权，甚至因此也给华夏带来了很大的国际压力，美国、欧盟和日本已经以华夏限制稀土出口违反WTO规则联合向WTO起诉华夏，华夏虽然做出了申诉但很可能会败诉，到时华夏就不得不取消稀土的出口配额限制了。


  　　另一方面国内的稀土开采企业也对国家对稀土的出口限制怨声载道，因为国家限制稀土出口受冲击的主要是国有大型稀土开采企业，而那些私营的小型稀土开采企业却是不管你限制不限制的，他们通过走私渠道照样能把稀土卖出去，有数据统计，国家限制稀土出口以后，稀土走私量占到了出口量的近三分之一，而且这些私营的小型稀土开采企业滥开滥采，又不愿意在环境保护上投入，生产成本比国有大型稀土开采企业低得多，走私又不用交关税，所以他们卖出去的稀土价格都很低，这也是导致稀土出口价格上不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以说目前华夏的稀土产业是内忧外患，路越走越窄，辽原稀土集团也是因为拥有国内储量第二大的矿床，底子厚，所以暂时效益还过得去，但是如果国际稀土行情要是一直这样跌下去，只怕好日子也过不长了。


  　　作为辽原稀土集团的董事长，华新宇对这种情况自然是清楚的，心里也很急，却感觉有心无力，因为这已经不是涉及到辽原稀土集团一家企业的问题了，而是整个稀土行业都面临这个问题，远不是他这个层面能解决的。


  　　华新宇在稀土行业工作了几十年，从一个普通的职工干到辽原稀土集团的董事长，无论是对这个企业还是整个行业都是有深厚感情的，所以段昱的痛斥没有让他觉得难为情，相反也激起了他内心的忧虑，说到动情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叹气道：“段省长，其实您批评我，我反而很高兴，这说明您对我们稀土行业很重视，说明您已经看到了稀土行业面临的危机，国家如果再不重视稀土行业面临的问题，这个行业很可能就要毁了！其实我之前就专门给国务院给省里都写过报告，提过这个问题，可是.……唉！”。


  　　看到华新宇真情流露，段昱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误解他了，就放缓语气道：“新宇同志，对不起，我刚才语气有些重了，这个问题不是你个人的问题，也不是辽原稀土集团一家企业的问题，但是却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有问题不要紧，我们一起来解决嘛，对了，你说你给国务院和省里都写过报告，这些报告还在吗？可以拿来给我看看吗？.…… ……”。


  　　“在……在，我这就去给您拿过来.…… ……”华新宇忙不迭地答道，激动地站了起来，准备亲自去办公室拿报告。


  　　“咳……咳.…… ……”这时坐在段昱旁边的何水源突然重重地干咳两声，心里暗骂华新宇老毛病又犯了，华新宇的报告其实他也看过的，当时他就把华新宇给说了一顿，说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写这报告有用吗？这是行业性难题，谁都解决不了，你这不是给省里出难题吗？省里到时候肯定又要说我们这些行业主管部门管理不力，我要是挨了板子你们日子也不会好过！

  　　华新宇也是一激动才把自己写过报告的事说出来，何水源一咳嗽才让他醒过神来，之前他给省里写报告，那个时候还是贾春雨任省长，贾春雨在报告上轻描淡写地批了几个字“请行业主管部门加大监管力度，拿出解决方案”，就把报告转到了国土资源厅，结果却是让辽原稀土集团停产整顿一个月，他后来托了好多关系找何水源说情，何水源才松口答应让辽原稀土集团恢复生产，在饭桌上何水源还不留情面地把他又说了一通，说他不懂事，把事情往上面捅，最后还不是得求到他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主管部门头上。


  　　想到这里，华新宇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段昱虽然是省长，却不可能事事过问，把何水源这位主管领导得罪了却是后患无穷，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缩回来，犹豫着想找个什么借口搪塞一下段昱算了。


  　　段昱自然也注意到了何水源的小动作，立刻转头狠狠地瞪了何水源一眼，严厉道：“何厅长，你是嗓子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就请你回去，不用参加这次调研了！.…… ……”。


  　　“没有，没有，我就是抽多了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何水源有些慌乱地遮掩道。


  　　段昱却不听他的解释，对华新宇挥挥手道：“新宇同志，你不要有顾虑，我既然发现了问题，肯定是要一管到底的，你快去把报告拿来！…… ……”。


  　　华新宇知道自己已经把何水源给得罪了，后悔也没用了，索性豁出去了，咬咬牙道：“好，我这就去拿！”，说着就不顾何水源怨毒的眼神，快步跑出去到自己的办公室拿报告去了。


  　　何水源也知道这回只怕是捂盖子捂不住了，肯定是要挨板子了，心里把段昱也给怨恨上了，心说你以为就你能吗？稀土行业所面临的问题，只要是了解这个行业的人都心知肚明，中央想必也是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限制稀土出口配额了，可是问题不还是没解决吗，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太多了，除了行业管理不力、行业恶性竞争激烈等主观方面的问题，更有技术落后、产业链不完善等客观原因，远不是下几个行政命令，搞几次行业整顿能解决的，你非要显能耐，只怕到时候收不了场哦！


  第七百二十四章 打乱行程

  　　华新宇很快把报告拿来了，洋洋洒洒足有好几万字，说明华新宇确实是用心思考了的，段昱接过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应该说华新宇不愧是在稀土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人，对稀土行业所面临的这个行业难题认识还是很深刻的。


  　　关于稀土出口价格之所以这么低，华新宇分析得很透彻，一是行业恶性竞争，稀土应用广泛，所以很多人觉得有利可图，一涌而上，目前华夏有稀土开采冶炼企业就有100多家，其中大厂只有10多家，大部分为私营小厂，这些私营矿场采用的是破坏性开采模式，开采成本低，对环境破坏却很大，又是通过走私渠道出口，没有关税，所以利润空间大，正是因为这些私营小厂肆意降价，导致国有大厂也不得不在利润上进行减让，以至于整个稀土行业利润率一般只有1-2%，当然这不包括那些滥开滥采的私营矿场。另外国内企业往往分散作价，各自为政，独立出口报价，省与省之间竞价，省内企业与企业之间竞价，形成“二重竞价”，这也让那些狡猾的国外客户掌握了定价主动权，把价格压得很低。


  　　二是因为技术落后，使得我国对稀土的利用与开发程度都不太高，也使得稀土矿的珍贵性不能完全体现出来，同时产业链条也不完善，下游产业份额太低，只能依赖出口，自然就无法从掌握了先进技术的外国手中抢到稀土的国际定价权了。


  　　华新宇虽然把原因分析得很透彻，但是在报告中却没能提出很好的解决的办法，因为这两个问题都很不好解决，行业竞争恶劣涉及到地方利益，我国一向是推行出口导向政策，地方政府主官也都把出口创汇视为自己的主要政绩，一味地想扩大稀土产业规模，增加出口量，这才导致这么多稀土开采冶炼企业的出现，而且那些能够涉足稀土开采冶炼的私营企业往往都是有背景的，所以他们才敢无视国家的环境保护政策和行业限制，滥开滥采，违法走私，要想整治这稀土行业恶性竞争乱象，不仅会影响到地方政府的利益，也会遭到那些私营矿场背后势力的阻扰，难度可想而知。


  　　而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更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了，要改变华夏落后的技术状况，完善系统产业链条，增加稀土下游产业份额，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政府下几个行政命令，搞几次行业整顿能解决的事。


  　　正因为如此，中央在处理稀土行业这个行业性难题上也很头疼，虽然限制了稀土出口配额，但是每年稀土的出口量却仍然在增加，反而导致稀土走私猖獗，稀土出口价格持续下滑，同时因为WTO规则的限制，很可能不得不取消稀土的出口配额限制，让整个稀土行业的发展处于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似乎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看完华新宇的报告，段昱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凝重了，看来自己对稀土行业面临的这个行业性难题的解决难度还是认识不够啊，不过段昱认准了事情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相反他脑海里的那个想法越发强烈了，危机永远与机遇并存，这或许正是自己扭转辽原省经济落后状况的最好机遇！

  　　想到这里，段昱就站起来朝华新宇挥挥手道：“新宇同志，你的这份报告写得很好，分析得很透彻，看来要解决稀土行业的这个行业性难题难度不小啊，不过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的，这个办法我们坐在办公室是肯定想不出来的，走，我们一起去你们的矿场看看.…… ……”。


  　　一旁的何水源一听就急了，在他安排的行程里根本就没准备带段昱去看矿场，这下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连忙道：“段省长，去矿场的路不太好走，咱们坐的考斯特根本上不去，而且这样一来今天的行程肯定走不完了，我还通知了好几家企业在等着呢.…… ……”。


  　　段昱本来就对何水源有些不满了，一听就火了，用力一摆手道：“路不好走有什么关系？！车子上不去我们可以用脚走嘛，至于已经通知的企业你可以再通知他们，我们的行程改了，后续的行程全部押后，我们调研不能走马观花，不到一线去看看，怎么能了解实际情况呢？！你如果有事可以不用去！.…… ……”。


  　　说完段昱就不再理会何水源，自顾自地往外走，何水源被他训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有一点何水源倒是没说假话，去矿场的路确实不太好走，都是那种碎石路面，又被运原矿的货车压出了不少泥坑，幸亏华新宇调了几部越野性能比较好的丰田霸道过来，要不然就真的只能步行了。


  　　到了矿场山下，段昱就坚持要步行了，何水源他们虽然一肚子怨言，却也只能跟着段昱换了套鞋步行上山，他们平时都是养尊处优，走了一会儿就气喘嘘嘘了，段昱却如闲庭信步，看得很仔细，遇到矿坑还会停下来，向一旁的华新宇询问一些专业性问题。也让华新宇暗暗称奇，这位新省长确实和别的领导不一样呢，非常务实，没准还真能把稀土行业的这个行业性大难题解决了。


  　　应该说华新宇搞管理还是有一套了，整个矿场布置井然有序，标志标牌摆放整齐，没有开采的矿坑上都覆盖了防雨布，排水环保过滤措施也都很到位，没有出现污水横流乱糟糟的情况。


  　　现场作业的工人并不多，只有几个矿坑正在开采，华新宇介绍说因为国家限制稀土出口配额，他们也采取了限产保价的措施，段昱还特意询问了几个正在作业的工人，工人们对目前的工资福利待遇，工作环境等也基本满意，陪同的何水源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出幺蛾子，这下应该能过关了吧？

  第七百二十五章 肯定有猫腻


  　　段昱却没有就此停止调研，而是坚持一直走到了山顶，站在山顶上看着山坡上那如梯田错落有致的矿坑还是很有美感的，段昱一直十分严肃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突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指着对面的一个山头转头对一旁的华新宇问道：“华总，对面那个山头上的矿床也是你们的吗？.…… ……”。


  　　虽然对面的山头离段昱所站的位置距离比较远，但是因为常年练习古书上的功法，段昱的视力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他看到对面山头同样也在开采稀土矿，只是矿坑却跟狗啃的似的，东一个西一个，连边也没有修，显得十分混乱，没有开采的矿坑上也没有覆盖防雨布，变成了一个个的水潭，段昱以为是华新宇在弄虚作假，带他看的是规范样板矿床，其他矿床的管理却很混乱，语气中就带着一丝怒气了。


  　　“额，那不是我们公司的矿床.…… ……”华新宇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瞟了旁边的何水源一眼，欲言又止。


  　　段昱如何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问题必定与何水源有关，就不再追问华新宇，直接转头向何水源冷冷地问道：“何厅长，这个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对面山头的矿床是属于哪家公司的？.…… ……”。


  　　何水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他哪里想到段昱的视力这么好，隔这么远都能看到对面山头的情形，悄悄抹了一把冷汗道：“段省长，对面是孔子集团承包的矿山，孔子集团是我们省的明星私营企业，利税大户，旗下有很多产业，也有涉足矿产资源这一块.…… ……”。


  　　“孔子集团？”段昱皱了皱眉头，这才想起华新宇在他的报告中隐晦地提到私营稀土开采冶炼企业对辽原稀土集团的冲击很大，特别是在环保这一块，辽原稀土集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避免含有草酸和矿物的废水污染当地环境，但因为旁边的私营矿场乱排废水，依然对当地环境造成了污染，老百姓却找到辽原稀土集团要求赔偿，辽原稀土集团当然不肯赔，结果差点闹出群体事件，后来地方政府出来协调，但协调结果却认为辽原稀土集团的矿场储量最大，应该对污染负主要责任，搞得辽原稀土集团哑巴吃黄连，白白赔了好几百万。


  　　在报告中华新宇没有提到那家私营矿场的具体名字，现在看来多半就是这家孔子集团了，而从何水源的表现来看，也是明显在偏袒这家孔子集团，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不过段昱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倒是不好发作，就不动声色地道：“哦，既然孔子集团是我们省的明星私营企业，想必也是很优秀的了，那正好，我们就再到孔子集团的矿场去看看…… ……”。


  　　何水源就更加慌乱，不过他现在也摸清了段昱的脾气，只要是他决定了事情，肯定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就连忙拿出手机道：“那我先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准备准备，迎接段省长视察.…… ……”。


  　　段昱却摆摆手道：“不用了，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就是要没有准备才能看到真实情况嘛！.…… ……”，说着就率先向山下走去。


  　　何水源暗暗叫苦不迭，知道坏事了，对面的那个山头本来是辽原稀土集团准备买下来作为储备矿场的，结果孔子集团看上了，找了省委副书记古志高打招呼，他为了讨好古志高，通过暗箱操作让孔子集团以很低的价格承包了那座矿场，要是段昱揪着这件事不放，自己就有*烦了。


  　　下了山，何水源本来准备到车上去偷偷打电话通知孔子集团那边，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段昱糊弄过去，结果却被段昱叫住了，“何厅长，你上我的车吧，我正好有些情况向你了解一下.…… ……”。


  　　本来能被领导叫上车是一种殊荣，但此时的何水源却没有半点欣喜的心情，硬着头皮上了段昱的车，坐在车上如坐针毡，心神不宁，段昱问起孔子集团承包矿场的具体情况，他也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段昱就暗暗冷笑了，越发肯定其中有猫腻了。


  　　很快到了孔子集团承包的矿场，这里倒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十几台挖机同时作业，拖原矿的货车也排成了长龙，几个面相凶狠脖子上挂着金链子一看就是混社会的男子拿着本子正在记数，看到段昱他们的车队过来就诧异地望了过来。


  　　段昱下了车，一看这场面火气就上来了，现场一片混乱，也没有任何的环保措施，污水横流，一看就是典型的滥开滥采行为，立刻对秘书李叔平招手道：“小李，赶紧把现场全部拍下来！.…… ……”。


  　　本来那几名混社会的男子看段昱他们这阵势也猜到应该是来了领导，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的级别的领导，不过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来孔子集团视察的各级领导多了去了，他们的大BOSS可是能跟省领导称兄道弟的，要是来大领导，上面肯定会打招呼，大BOSS也会亲自陪同，既然没接到通知，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大领导。


  　　待看到李叔平拿出相机拍照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大BOSS可是交待过，矿场不允许任何人拍照，他们中为首的是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外号“刀子”，立刻冲了过去，嚷嚷道：“干嘛呢，干嘛呢！这里不许拍照！…… ……”，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段昱虽然还不知道这孔子集团到底是什么背景，但心里已经将这孔子集团打入了另册， 滥开滥采，还豢养着这么一帮混社会的混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货色，瞟了那“刀子”一眼，冷冷地道：“为什么不许拍照？谁规定的？！…… ……”。


  　　“谁规定的？我们老板规定的！识趣的赶紧把相机交出来，要不然今天别想走出我们的矿场！.…… ……” 刀子得意洋洋地道，他一向横惯了，明知段昱可能是政府干部也没太放在心上，县长见了他们大BOSS还点头哈腰的呢。


  第七百二十六章 震怒


  　　一旁的何水源一看知道要坏事了，孔老二这些手下他是知道的，全是些没脑子的愣头青，这要冲撞了段昱，段昱就更好借题发挥了，赶紧冲了出来，对那“刀子”怒斥道：“放肆！这是段省长！…… ……”。


  　　那“刀子”一听来的是省长也吓了一大跳，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了，段昱本来还想从这“刀子”身上多挖出点“料”，所以一直没有表明身份，现在被何水源叫破了，心中对他越发不满了，指着混乱的采矿现场厉声道：“何厅长，我问你，这样的矿场当初是怎么通过你们的审核的，还有平时你们和环保局是怎么监管的，这样的破坏性开采是犯罪！你知道吗？！.…… ……”。


  　　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刀子”等人，继续对何水源厉声质问道：“还有这些人，他们到底是孔子集团的员工？还是社会上的混混？是谁给了他们底气，让他们这样嚣张？！.…… ……”。


  　　何水源被段昱训得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道：“段省长，我的工作没做好，把关不严，监管不到位，我立刻要求他们进行整改.…… ……”。


  　　段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何水源的话，严厉道：“现在不是整改的问题，这样的企业根本不具备从事稀土矿产开采和提炼的能力，必须立刻停产！.…… ……”。


  　　“啊！”何水源没想到段昱的处置会如此严厉，根本不给任何回转的余地，他在这件事上牵扯颇深，要是真这么深挖下去，肯定会把自己带出来，只得硬着头皮道：“段省长，这样处置是不是太严厉了？孔子集团是我们省的明星企业，利税大户.…… ……”。


  　　段昱更火了，这个时候何水源还在回护这个孔子集团，这让他把何水源彻底打入了另册，就不再理会他，转头对陪同调研的地矿局局长龚志超道：“志超同志，这件事国土资源厅和环保厅监管不力，就由你们地矿局牵头，成立联合调查组，对这个矿场的问题进行深挖，我会让省政府督查室协助你，调查结果直接报我！…… ……”。


  　　龚治超本来是报着打酱油的心态来参加这次调研的，没想到却被段昱委以重任，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声回答道：“是！我一定坚决执行段省长的指示！…… ……”。


  　　段昱倒不是赏识龚治超，只是他现在能用的人太少，只能先用龚治超来制衡一下何水源，让问题先暴露出来再说，就点点头道：“现在先让这家矿场停产，需要调动警力或者协调哪些有关部门，你找我的秘书小李，让他给你协调，他协调不了，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


  　　这就等于给了龚治超“尚方宝剑”了，地矿局是清水衙门，什么时候被这么重视过，龚治超自是大喜过望，越发热情高涨了，意气风发地大声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


  　　和龚治超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面如土色地何水源，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段昱已经完全把他撇开了，一向和他不对付的龚治超肯定是不可能帮他遮掩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只要一深挖，他收了孔子集团贿赂的事就肯定会暴露，那他的仕途就彻底完蛋了，等待他的是纪委的双规。


  　　此时已经没有人理会何水源了，连那位和何水源一起来的国土资源厅副厅长也站得远远的，傻子都看得出来，何水源已经被段昱打入了另册，倒台是迟早的事，这个时候自然要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龚治超有了段昱的“尚方宝剑”，赶紧风风火火地执行段昱的指示了，他能当上厅级干部，自然也是有些能力的，马上联系地方公安，调动警力过来查封孔子集团的这家矿场，地方公安虽然也知道孔子集团有背景，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时听说是省长亲自下的指示，自然也不敢怠慢，很快就调动了大批警力赶了过来。


  　　至于“刀子”等人，平时也就能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耍耍横，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早已吓得六魂无主，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机灵些的还知道赶紧脚底抹油跑路，不机灵的就只知道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地方公安一到就把他们全控制起来了。


  　　龚治超意气风发地叉着腰指挥着现场的查封工作，无意中瞟见仍然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的何水源，心中就涌起一股快意，他和何水源都是厅级干部，可地矿局哪里能和国土资源厅这样的油水部门相比，平时何水源见了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偏生地矿局的日常工作免不了要和国土资源厅有交集，他没少在何水源那里受冤枉气，这个时候自然要从何水源身上找回点利息了，立刻走了过来，拍了拍失魂落魄的何水源皮笑肉不笑地道：“何厅，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


  　　何水源望着龚治超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自是眼睛直喷火，难道自己就这样认命了吗？不！姓段的只是个外来户，还不能在辽原省“一手遮天”，这件事当初是省委副书记古志高打了招呼的，古志高在辽原省任职多年，提拔的干部不知有多少，连公安厅长张跃飞都是依靠他才当上政法委书记的，论势力未必比姓段的这个外来户差，现在姓段的插一手，他总不能不管吧？！

  　　还有孔老二平时老吹嘘跟哪些省领导关系如何如何铁，甚至连中央也能搭上线，现在姓段的断了他的财路，以孔老二的嚣张性格，也不可能就这么认栽吧！

  　　想到这里，何水源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冷冷地瞟了得意洋洋的龚治超一眼，心说你一个坐冷板凳的地矿局长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先让你得意一把，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就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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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二十七章 孔二狗


  　　何水源第一个电话自然是打给古志高，其实这个时候古志高早已收到消息了，正靠在大班椅上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自言自语道：“姓段的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烧起来了吗？动作挺快啊，不过这稀土行业的难题连中央都头疼，姓段的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焦头烂额，别到时候自己打自己的脸哦，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孔老二的孔子集团，倒是有些麻烦…… ……”。


  　　这时古志高的秘书就进来了，说国土资源厅的何厅长打电话过来了，要不要接进来，古志高其实已经猜到了何水源打电话来的意图，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挥挥手道：“接进来吧.…… ……”。


  　　电话一接进来，何水源自是迫不及待地把段昱查封孔子集团矿场的事汇报了，古志高现在还没想好应对之策，自然不会给何水源透底，就笑笑道：“水源同志啊，你慌什么？段省长刚来，想做出点成绩，要树立威信，有动作很正常嘛，他要调查就让他查吧，再怎么调查最后也不是他一个人做决定，还是要组织讨论嘛，你要相信组织嘛…… ……”。


  　　何水源此时已经急得如没头的苍蝇，自是没有听懂古志高的话中话，还以为古志高是跟他打官腔，越发慌神了，急道：“古书记，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当初可是您给我打招呼，我才给孔子集团开绿灯的啊！.…… ……”。


  　　古志高就有些恼怒了，这个何水源真是难堪大用，遇到点事就慌神了，连自己的话中话都听不懂，居然还拿自己当初帮孔子集团打招呼的事来威胁自己，就板起脸训斥道：“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话可不能乱说！我当初是给你打过电话，可那是为了关心我们省的明星企业，为了我们省的经济发展，没有让你违反原则，更没有让你放弃监管！.…… ……”。


  　　何水源就傻眼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初古志高给他打电话确实只是隐患地提了一下要他关照一下孔子集团，是他为了讨好古志高，通过暗箱操作让孔子集团以很低的价格承包了那座矿山，古志高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古志高完全可以不承认打过招呼，因为古志高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并没有别的人在场。


  　　这个时候何水源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抓住古志高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哭丧着脸道：“古书记，我错了，是我没能领会领导的意思，可我现在确实是没别的办法了，您无论如何得拉我一把，我保证，今后我只听您的指示，您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


  　　古志高也并不想逼得何水源狗急跳墙，真让何水源像疯狗一样一通乱咬对自己也没有好处，现在也还没有到要弃子的时候，就放缓语气道：“水源同志啊，你要沉住气，调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嘛，孔子集团是我们省的明星企业，利税大户，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让这样一家明星企业倒闭吧，我不会同意，王书记也不会同意，最终这件事情肯定会圆满解决滴.…… ……”。


  　　何水源眼睛一亮，这回他总算听懂了古志高的话中话，虽然古志高没有明确说会怎么应对，但肯定有后手，心中的石头就放下了一半，点头哈腰地又在电话里向古志高表了一通忠心，直到古志高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才说了句“那古书记您忙，我就不打搅您了，领导您先挂电话.…… ……”。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何水源才把手机放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孔子集团老板孔令智的电话。孔令智就是当初段昱带着江不悔来辽原省旅游暗访时看到的那辆闯红灯被交警拦了还下来打交警的那辆加长悍马的主人，他的原名叫孔二狗，后来发达了觉得孔二狗这个名字上不得台面，才取了孔令智这么个文雅一点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除了在身份证上用一下外基本上是没有人叫的，江湖中人甚至普通的政府官员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孔二爷”，到何水源这样的厅级干部则是当面叫他孔老板，背后叫他孔老二，到古志高这种层次才会直接叫他孔老二。


  　　孔二狗的孔子集团其实就是个披着合法外衣的黑.社会组织，业务范围也很杂，用孔二狗的话来说就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孔二狗原本是靠收保护费、开洗浴中心起家，主要就是“黄、赌、毒”，后来有“高人”指点，说孔二爷你这样不行，得“洗白”，这才成立了孔子集团。


  　　“洗白”后孔二狗也觉得自己是“成功人士”了，学着喝红酒、抽雪茄、打高尔夫，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装“高雅”，当初成立集团取名字的时候，他还专门找了一帮“高人”给他取名字，取了好些个他都不满意，不是嫌不够大气，就是嫌不够“文雅”。


  　　最后还是指点他“洗白”的那位“高人”说：“那就叫孔子集团吧”，孔二狗没什么文化，连孔子是谁都不知道，连连摇头道：“孔子是个什么玩意？这名字不好！…… ……”。


  　　那“高人”笑着解释说你不要文雅吗，孔子是儒家始祖，论文雅没人比得过他，你不要大气嘛，孔子又称孔圣人，历朝历代都要供奉他，够大气了吧，正好孔二爷你也姓孔，也算是孔子后人了。什么？圣人是什么？孙悟空你总知道吧，孙悟空也叫齐天大圣，圣人就是指的这个“圣”。


  　　孔二狗一听就兴奋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那就叫孔子集团了！我原来是圣人的后代，跟孙悟空一个级别的，哈哈！…… ……”。


  　　这虽然是个笑话，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孔二狗骨子里是十分猖狂的，所以他一听自己的矿场被查封了就火冒三丈，把正在喝的红酒杯都摔碎了，咆哮道：“妈的，谁敢封老子的矿场，活得不耐烦了，赶紧调人，把封矿的人给我打回去！…… ……”。


  第七百二十八章 官场博弈

  　　孔二狗虽然粗鄙猖狂，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文化，专门请了一帮“智囊”，所以身边还是有几个知道轻重的明白人的，要不然孔子集团也做不到现在这么大，立刻就有人劝道：“孔二爷，这可使不得，听说这回是新来的省长亲自下令要查封咱们的矿场，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跟他硬来肯定是不行的，这事还得走上层路线，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


  　　其实孔二狗也就是叫得凶，真要他去跟省长硬碰硬他也没这个胆，就在这时，何水源的电话就来了，“孔老板，这回兄弟可被你害惨了，因为你矿场的事，新来的段省长对我发了好大的火，他现在成立了调查组，要深挖你的矿场的问题，把我也给撇开了，现在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蚱蜢，真要被他查出点什么事，我们就都麻烦了，你可得赶紧想办法才行啊…… ……”。


  　　这些年孔二狗跟政府官员打交道也算是打溜了，他总结出一个道理，在政府官员面前你得会装大拿，你装得越像，他们就越尊敬你，甚至怕你，相反你如果像小脚媳妇一样小心巴结他们，他们反倒会在你面前拿架子了，所以就装做满不在乎地道：“何厅，多大点事啊，这姓段的不过是个外人户，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分分钟摆平了，这样吧，我晚上请你吃饭，把古书记、张书记他们都请来，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


  　　孔二狗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在何水源这种厅级干部面前他还能咋呼一下，真正遇到段昱这种封疆大吏级别的干部也有些心虚了，好在有一点他倒不是完全吹牛，他确实是能跟几位省领导搭上线的。


  　　在孔二狗能搭上线的省领导中最有权势的无疑是古志高，不过孔二狗却不想直接给古志高打电话，因为古志高说话总是话里有话，搞得你还要特别费劲地猜他话中话的意思，就连给古志高送钱都特别麻烦，直接给古志高送钱他是绝不会收的，他会说，我们要陶冶情操，不要搞这些庸俗的东西，我建议你可以玩玩古玩，我知道一家古玩店不错，有不少好东西。


  　　那家古玩店其实就是古志高的小姨子开的，孔二狗前前后后从那家古玩店买了十几件古董，他专门找人看了，没一件真的，所以孔二狗觉得古志高就是那种典型的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不是万不得已孔二狗也不想去找古志高。


  　　省领导中和孔二狗最投气的就是张跃飞了，因为张跃飞身上也有些匪气，而且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也最长，张跃飞还在辽原省下面的地级市铁山市当公安局局长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而且张跃飞能升任政法委书记，孔二狗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孔二狗之所以敢在辽原省这么嚣张，也是因为有张跃飞这位政法委书记给他撑腰。


  　　张跃飞对孔二狗的事还是很上心的，因为他觉得孔二狗很讲义气，他提政法委书记之前，古志高答应带他一起进京“活动”，他只是稍微跟孔二狗提了一下，孔二狗二话没说就给他打了五千万的“活动经费”过来。


  　　所以孔二狗把段昱查封他矿场的事一说，张跃飞就火了，气愤不平地道：“姓段的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放心，这事我管定了！.…… ……”。


  　　不过张跃飞也知道仅凭他和段昱去掰手腕还是不够看的，所以他立刻去找古志高了，一进古志高办公室，就气鼓鼓地道：“古书记，姓段的太过分了，我们没去惹他，他倒先惹到我们头上来了，他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


  　　古志高用手指点了点张跃飞笑道：“跃飞，你这性格得改改了，一遇到点事就炸毛了，再说什么叫惹到我们头上来了啊？我早跟你说过，你和孔老二交情归交情，但是别走得太近，你是官，他是匪，别把他和你混为一谈，要不然你迟早会因为他栽大跟头！.…… ……”。


  　　张跃飞脸一红，古志高确实警告过他好几次，别和孔二狗走得太近，收钱可以，但是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他却一直没把古志高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钱不办事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当然当着古志高的面，张跃飞肯定不会这么说，挠挠头道：“这个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孔老二还是很讲义气的，这事咱们总不能不管吧…… ……”。


  　　古志高见张跃飞听不见自己的劝告，就冷笑道：“那你想怎么管？孔老二是什么德性你不清楚吗？他的矿场可能没问题吗？段省长查封他的矿场肯定是占了道理的，你要是正面去跟他起冲突，你觉得你能讨着好吗？还是说你直接去跟段省长说，这矿场是我朋友开的，请你给我个面子，放他一马？你觉得段省长会给你这个面子吗？.…… ……”。


  　　张跃飞也傻眼了，是啊，如果是相熟的省领导，他去打个招呼，或许别人会给个面子，事情就摆平了，但显然这在段昱身上是行不通的，反而会把自己给暴露了，等于自己把把柄往段昱手里送，就挠挠头道：“古书记，你脑子活，还是你给拿个主意吧，我听你的！.…… ……”。


  　　古志高当然不会不管此事，不说任由段昱深挖下去，难免会牵扯到他，就只他和段昱的这种竞争关系，他也不可能任由段昱从容施政，肯定得想办法给段昱找点麻烦，就微微一笑道：“这官场博弈和下棋是一个道理，得走一步看三步，才能料敌于先，立于不败之地…… ……”。


  　　“你听我分析啊，查封孔子集团的矿场并不是段昱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通过稀土开采行业的整顿，找到稀土行业的发展出路，所以这只是他的第一步，他的下一步肯定是要对全省的私营稀土开采企业进行大整顿，能够开稀土矿的哪个是没背景的，所以段昱对稀土行业进行大整顿，动的可就不是孔老二一家的利益，我们只要加一把火，把水搅浑了，那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


  第七百二十九章 争取稀土国际定价权

  　　还真叫古志高猜到了，段昱下一步的确准备对全省的私营稀土矿产进行大整顿，这也正是他脑海里的那个大胆想法的第一步，不过他这个大胆想法实施起来还是难度不小的，所以他在华新宇的陪同下再次来到辽原稀土集团。


  　　华新宇如今对这位年轻的新省长只有深深地敬服，这些年他可是被旁边孔子集团的这个矿场搞得有苦说不出，两个矿场离得那么近，冲突是难免的，孔子集团那个矿场里负责的都是孔二狗手下的混混，自然不会讲什么道理，冲突中还把辽原集团的员工给打伤了。


  　　当时华新宇很气愤，报了案，结果派出所的所长却劝他撤案算了，说说孔子集团背景硬，千万惹不得，他开始还不信邪，坚决要求公安机关立案，结果当晚孔二狗的手下居然找到他家里来了，警告他别“不懂事”，要是敢跟他们做对就要搞得他家破人亡。


  　　华新宇这才真的害怕了，孔二狗的这些手下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算他不害怕，也要担心祸及家人吧，从此以后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今天段昱直接就下令查封孔子集团的矿场，让他看到了这位新省长的魄力，也让他看到了稀土行业的这个行业性难题解决的希望，高兴地道：“段省长，您查封孔子集团的这个矿场真是大快人心啊，这些年我们集团可真被他们坑苦了…… ……”。


  　　“哦！”段昱眉毛一扬，瞟了华新宇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说说看，他们怎么坑你们了？.…… ……”。


  　　华新宇却显得有些犹豫，孔子集团的矿场虽然被查封了，但是却孔子集团并没有倒，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没准又要对自己打击报复。


  　　段昱自然也看出了华新宇的顾虑，摆摆手道：“新宇同志，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要相信邪永远不能胜正，对于欺行霸市的行为，我的态度是绝不姑息！…… ……”。


  　　华新宇见段昱态度如此坚决，也终于放下了思想包袱，咬咬牙气愤地道：“孔子集团的这家矿场简直就是土匪恶霸，他们肆意乱价，扰乱市场，还拦截我们运输原矿的货车，把我们的司机也给打了！…… ……”。


  　　“这些都还不说，毕竟我们主要做国际市场，跟他们竞争不大，但是他们的污水乱排乱放，污染了环境，老百姓找他们理论，却被他们打了，那些老百姓也是欺善怕恶，反过来又找我们公司闹，害得我们公司白白赔了好几百万！.…… ……”。


  　　“砰！”段昱气愤地拍案而起，震怒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样的情况地方政府和主管部门难道不管吗？！…… ……”。


  　　华新宇苦笑道：“这些情况我都跟政府和主管部门反映过，他们不但不管，还劝我别惹他们，说孔子集团背景硬，我惹不起.…… ……”。


  　　“岂有此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转头对身后的李叔平交待道：“小李，你记一下，回去给我好好查查这家孔子集团，看他们到底是什么背景？如此嚣张！.…… ……”。


  　　跟李叔平交待完，段昱又回过头来对华新宇道：“新宇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是要一查到底的，我有个想法，下一步我会对辽原省所有的私营稀土开采企业进行大整顿，存在滥开滥采行为，不符合环保要求的一律关停，收回来由政府整合，全部作为辽原稀土集团的储备矿场，你觉得可行吗？…… ……”。


  　　华新宇眼睛一亮，兴奋道：“那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辽原稀土集团的矿产储量基本就能跟蒙内省的白云稀土矿持平了，也可以跟他们一样成为上市公司，做大做强了！…… ……”。


  　　段昱哈哈大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儿了，你们集团上市的事包在我身上，你现在就可以做相关的准备工作，我可以破回例，帮你们走走‘后门’.…… ……”。


  　　华新宇这才想起这位新省长是刚从证监会主席调任辽原省的，越发兴奋了，激动道：“其实我们集团一直在做相关的上市准备工作，就是IPO排队太难排了，有您这句话，我敢向您保证，我们辽原稀土集团上市后的业绩绝不会比蒙内省的白云稀土差，您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内我保证让辽原稀土成为稀土行业成为全国稀土行业的龙头企业！.…… ……”。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华新宇，摇了摇头笑道：“新宇同志，我觉得你的眼光还可以放得更远一点，不要只盯着咱们国内的同行，我觉得稀土行业只所以会出现现在的问题，就是因为整个行业没有形成全国一盘棋，恶性竞争，导致稀土的出口价格一直上不去，为什么我们同行之间不能合作呢，华夏的稀土储量和出口份额都是全世界第一，为什么我们不能争取到稀土行业的国际定价权呢！.…… ……”。


  　　“争取稀土行业的国际定价权？！”华新宇惊呆了，这位新省长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作为稀土行业的老人，他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摇了摇头苦笑道：“段省长，这个恐怕很难，不说省和省之间很难协调，根本不可能做到全国一盘棋，就是技术和产业链上的先天不足，也让我们很难掌握主动权，国家之所以限制稀土出口的配额，也是想争取稀土的国际定价权，可是效果并不好，而且听说WTO已经裁决我们国家限制稀土出口的配额违反WTO规则，很快国家就不得不取消稀土出口配额限制了…… ……”。


  　　段昱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方案，对华新宇提到的这些问题自然是考虑了的，微微一笑道：“仅仅依靠行政手段肯定是不行的，要争取稀土的国际定价权，当然得遵守国际市场规则，但是如果依靠市场手段呢.…… ……”。


  　　(PS:明天就要出发去重庆了，可能会断更几天，我会带着笔记本电脑走的，一路走一路写，希望能找到点灵感。）

  第七百三十章 大胆想法

  　　“市场手段？”华新宇愣了一下，嘴巴张得大大的，他隐约猜到了一点段昱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吧，别说段昱只是一省之长，就算段昱是中央一号首长，要实施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只要一个环节出问题，那就真的是收不了场了。


  　　段昱还在犹豫是否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对华新宇和盘托出，毕竟这其中牵扯太大了，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成功，但他的那个大胆想法却必须有华新宇的配合才可能实现，就死死地盯住华新宇，严肃道：“新宇同志，我可以信任你吗？！”。


  　　华新宇被段昱这没头没脑地问话搞得一头雾水，点了点头道：“段省长，我也是老党员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辽原稀土集团是国有企业，肯定是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坚决服从省委、省政府的指挥的…… ……”。


  　　段昱自信看人还是有眼力的，刚才华新宇说话的时候目光纯净，应该是真诚之言，虽然他对华新宇还不是很了解，但华新宇之前写的报告却让他相信华新宇是一个有原则的企业管理者，就重重地拍了拍华新宇的肩膀道：“好，我信任你，你能不能保证，从现在起停止辽原稀土集团的出口，不让一吨稀土流入国际市场？！.…… ……”。


  　　“这……这.…… ……”华新宇完全惊呆了，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段昱的想法了，但是他仍然觉得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辽原稀土集团主要依靠出口，要是不做国际市场，那辽原稀土集团这么多员工不得喝西北风啊，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阻段昱，有些语无伦次了。


  　　段昱摆摆手，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们集团的开采、冶炼都还是照常进行，你们提炼的稀土，省政府都会按现在的出口价全部买下来，保证你们集团的正常运转和工资发放，你需要做的只是做好储存工作，不让这些稀土流入国际市场！…… ……”。


  　　“可……可是，就算我们一家这样做也没有用啊，蒙内省的白云稀土还有全国那么多稀土开采企业，他们的产品还是会流入国际市场，还有别的国家也同样能开采稀土，我们这样做不是等于自毁长城，把国际市场拱手让给别人吗？.…… ……”华新宇结结巴巴地道。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算过了，你们辽原稀土集团和蒙内省的白云稀土储量占了全国的百分之九十，而我国的稀土出口量又占了全球市场的百分之九十，蒙内省省委书记宋磊同志是我的老上级，是一位很有远见的领导，我相信我能说服他，让白云稀土和我们合作，一起来实施我的这个计划，至于国外市场我也会提前布局…… ……”段昱胸有成竹地道。


  　　华新宇完全被段昱的这个大胆想法给惊呆了，他不知道段昱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这可是一场豪赌啊！段昱的想法说白了很简单，就是垄断！垄断整个国际市场的稀土的货源，以此来争取到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就好比前段时间，平时几块钱一斤的大蒜仔被炒到一百元一斤，就是因为背后有炒家垄断了货源，但稀土毕竟不是大蒜仔，国际市场也不比国内市场，段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实施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仅需要巨额的资金，更需要调动大量的人脉资源，至少华新宇是想都不敢想的。


  　　段昱瞟了一眼被震惊得呆若木鸡的华新宇，知道他肯定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自己这个大胆而庞大的计划，但是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个计划就肯定要实施的，而且必须紧锣密鼓，否则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导致计划失败，就先不理会华新宇，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宋磊的电话。


  　　在电话里，段昱先和宋磊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地道：“老领导，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是关于稀土行业的，不知道老领导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下局大棋…… ……”。


  　　白云稀土是蒙内省的重点企业，宋磊这位省委书记自然是重点关注的，对稀土行业面临的行业性难题也是清楚的，一点就透，他也同样被段昱的大胆想法惊呆了，惊呼道：“你小子疯了吧，你知道你的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有多难吗？你这局棋也下得太大了吧，一个环节出问题，就会满盘皆输，别的不说，就说你要垄断全球稀土市场的货源，需要多少钱你算过吗？.…… ……”。


  　　段昱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道：“一千个亿，我准备动用一千个亿来实施我的这个计划，一千个亿或许不能完全垄断全球稀土市场的货源，但应该足够让我们争取到稀土出口价格的定价权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失败了，至少能为国家留下足够的稀土储备，这可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你别问我钱从哪里来？总之我有办法…… ……”。


  　　电话那头的宋磊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响没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严肃道：“段昱，你这个计划跟中央汇报了没有？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样干可是要冒大风险的搞不好就要摘帽子的…… ……”。


  　　段昱收起笑容，正色道：“老领导，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走仕途从来不是为了做官，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这个计划我确实没跟中央汇报的，因为我知道要是跟中央汇报的话，中央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干，就算同意，也肯定得左讨论，右讨论，等讨论出结果，黄花菜都凉了，但是我不能坐视稀土这样宝贵的不可再生战略资源就这么低廉地被外国买走，如果老领导你有顾虑的话，那我就单干，只是请你一定帮忙协调一下，让白云稀土把他们所有的出口的稀土卖给我，不要流入国际市场.…… ……”。


  第七百三十一章 吓住了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宋磊笑骂道：“臭小子，你也知道要冒风险啊，我可是你的老领导了，难道觉悟还不如你吗？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我又岂会在乎头上这顶官帽子，压力肯定会有，我顶得住，倒是你这位全国最年轻的省长，要是因为这件事摘了帽子可就太可惜了，到时候中央要追责，你就往我身上推！这次我就陪你疯一把，兹事体大，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最好派一个信得过的人亲自来一趟，有很多细节必须面谈，白云稀土那边的工作我来做！…… ……”。


  　　一旁的华新宇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虽然他不知道段昱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么大事，段昱应该不可能信口开河，如果段昱真的能调动一千个亿的资金，那段昱这个大胆的想法还真有可能实现，而段昱那句‘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更是如暮鼓晨钟般敲在他的心头，让他浑身热血沸腾，他在稀土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是对这个行业有着深厚感情的，如果段昱的这个想法真的实现了，那华夏稀土行业的春天就要来了！


  　　想到这里，华新宇再无半点犹豫，大声道：“段省长，我听你的，大不了失败了，我就不当这个董事长了！…… ……”。


  　　段昱重重地拍了拍华新宇的肩膀沉声道：“好！新宇同志，我没有看错你，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你也应该清楚，在正式开始实施之前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我需要至少一个时间来布局，蒙内省那边就由你去谈，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向我汇报！.…… ……”。


  　　回到省政府，段昱就赶紧把财政厅长刘启旺找了来，他的计划同样也需要这位财政大管家的配合，刘启旺如今已经决定紧跟段昱了，自然是不敢怠慢，立马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兴奋道：“段省长，还是您面子大啊，财政部的五千万已经到我们省财政的账户了，我们的预算也已经做出来了，大学生创客基地项目很快可以启动了！.…… ……”。


  　　段昱对刘启旺办事雷厉风行的风格还是很欣赏的，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中央迎接刘启旺，还亲自给他泡了茶，搞得刘启旺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屁股还没坐稳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准备谦让。


  　　“启旺啊，坐，坐，到我办公室不必太拘束嘛…… ……”段昱用手轻轻按住正准备站起来的刘启旺，刘启旺心中一喜，段昱能用这样亲昵的口吻跟他说话，说明段昱确实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了，不过他却不敢有半点逾越，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


  　　段昱心里暗暗好笑，看来刘启旺这谨小慎微的性格是改不了了，就微微一笑道：“启旺，我找你来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你给我交个实底，现在财政上能够调动的资金到底有多少？…… ……”。


  　　如果是之前段昱问这话，刘启旺多半又要开始哭穷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对段昱归心，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打马虎眼，站起来汇报道：“省长您要用钱啊，多的不敢讲，挤一挤，两三个亿元还是能腾挪出来的.…… ……”。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个数字和他的预期差距太大了，他在宋磊面前夸下海口，要调动1000个亿的资金来实施自己的那个大胆计划，其实是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的。


  　　如今苏韵已经把段昱投资的所有资产整合起来成立了天龙投资集团，主营业务也早已不再局限于地产和橡胶等传统产业，而是变成一家类似天使投资的投资公司，调动个300亿以内的资金应该很轻松，还有蒋晔、王道铭这些个信得过的好友调集个300亿的资金也应该问题不到，剩余的400个亿由蒙内省和辽原省财政分摊。


  　　其实哪怕是不动用辽原省财政的资金，这1000个亿段昱也能调集过来，可是这样一来这个大胆的计划就没辽原省什么事了，辽原省现在面临的经济困境依旧解决不了，所以他必须要让省财政的资金参与进来。


  　　刘启旺一看段昱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已经决定紧跟段昱了，可要是段昱交待的事他不能够办得漂漂亮亮的，难保段昱不会对他有看法，就咬了咬牙道：“段省长，您说个数吧，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您凑凑…… ……”。


  　　段昱瞟了刘启旺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头，“20个亿？！”刘启旺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但段昱却依旧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最少需要200个亿!…… ……”。


  　　刘启旺倒吸了一口气，显然被这个惊人的数字吓住了，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后一倒，幸亏他坐的沙发，要不然这下就要直接人仰马翻了，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滴省长大人，这回我真不是哭穷，您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弄不来200个亿啊，要是有200个亿，我现在哪还用这么发愁啊？！…… ……”。


  　　段昱早知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用手指点了点刘启旺，摇了摇头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守财奴德性，放心，这钱我只是暂时挪用一下，顶多三个月，而且不白用，你给我200个亿，三个月后我至少还你400个亿！.…… ……”。


  　　200个亿三个月后就变400个亿，可能吗？刘启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搞了一辈子财务，从没听说过什么事能有这样高的投资回报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不过以段昱的身份，应该不可能信口开河，但他又实在想不出段昱能有什么办法让200亿三个月内变成400亿，他虽然已经决定紧跟段昱，但是却不能完全对段昱盲从，毕竟牵涉到200个亿的财政资金，由不得他不慎重，就小心翼翼地问道：“段省长，您能告诉我，您要这200个亿具体想做什么项目呢？.…… ……”。


  第七百三十二章 裂痕

  　　段昱摇了摇头，倒不是他不信任刘启旺，实在是他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庞大，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所以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就面色严肃地道：“启旺同志，我现在还能告诉你这笔钱的具体用途，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计划绝对是利国利民的，而且能解决目前我们辽原省面临的经济困境，当然这笔钱的流向肯定是你们财政厅的监控之下的，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


  　　刘启旺略松了一口气，既然这笔钱的流向完全在财政厅的监控之下，那就不算违规挪用了，顶多算是打擦边球，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以现在辽原省的财政状况，要挤出200个亿，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停付所有的财政支出和项目拨款，可能还需要从银行那边想点办法才能凑出来，可这样一来他的压力就大了，只怕那些要钱的人口水都能把他淹死，而三个月后如果段昱不能把这200个亿还回来，他这个财政厅长就当到头了，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他要不要陪段昱进行这一场风险极大回报也极大的“豪赌”呢？


  　　段昱自然也看出了刘启旺的犹豫，诚恳道：“启旺同志，请你放心，我对这个计划是有把握的，我也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而且我向你保证，无论计划成功与否，三个月后我都会把200个亿原封不动地还到财政账上.…… ……”。


  　　是啊，段昱可是如今全国最年轻的省长，以他的背景、能力最后进中央政.治局的机会可以说是铁板定钉的事，很可能最终还要进常委班子，那可就是正国级干部了，甚至问鼎权力巅峰都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既然拥有如此锦绣前程的段昱不担心冒险，自己这个小小的财政厅长又担心什么呢？


  　　想到这里，刘启旺就不再犹豫，重重地点点头道：“段省长，我听您的安排！…… ……”。


  　　说服了刘启旺，段昱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因为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需要说服，那就是省委书记王新元！虽说省财政是省长一支笔，而王新元之前也明确表态不会插手政府这边的事务，让段昱大胆施为，但如果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和王新元这个一把手通气，那王新元肯定就会对他有看法了。


  　　事实上王新元已经对段昱有看法了，他之前对段昱是寄予厚望的，不惜在段昱面前摆出低姿态，可是段昱上任后干的这几件事却让王新元有些失望了，建大学生创客基地的事还好说，好歹算是一项有创意的举动，虽然王新元心里并不认为这样做对解决辽原省目前的困境有什么作用。


  　　至于后来段昱查经济数据统计造假的事在王新元看来就完全是没事找事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讲违反原则的话，而段昱又在常委会上意外得到了省委副书记古志高的声援，通过了他要查经济数据统计造假的提议，王新元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昨天又听说段昱跑去调研辽原稀土集团了，还把省里一家私营明星企业的矿场给查封了（王新元对私营企业这块一向不太关注，所以对孔子集团只是略有耳闻，不太了解其背后的背景），王新元就听着直皱眉头了，他对矿产资源这块向来不怎么感冒，不给他找麻烦就行了，所以他对段昱把调研第二站放在辽原稀土集团非常不理解，一块破布上难道还能绣出花来吗？

  　　王新元的梦想就是让辽原省重振全国老工业基地的雄风，加上他就是从重工业企业出来，自然对省里的几个重工业企业特别有感情的，所以他在段昱上任之初就再三提醒段昱，一定要重点关注这几家重工业企业，把精力放在重工业企业的改革创新上，这才是解决辽原省经济困局的重头戏，可是段昱却是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这自然让王新元对段昱有了看法，甚至他心里都有些怀疑段昱是不是徒有虚名，以前的那些政绩的造假造出来的。


  　　有了看法，有了猜忌，两人之前和谐的关系自然也出现了裂痕，所以当段昱来到王新元的办公室，准备向他汇报自己的那个大胆计划的时候，王新元第一次没有站起来热情地迎接，只是抬起头，从老花镜镜片后瞟了段昱一眼，淡淡地道：“段昱同志来了啊，坐吧.…… ……”。


  　　段昱自然也察觉到了王新元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心里就咯噔一下，看来今天要说服王书记怕是不容易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大胆计划的，只能尽力说服王新元了，就硬着头皮道：“王书记，我昨天去辽原稀土集团调研了，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向您汇报一下.…… ……”。


  　　可他才开口，王新元就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板着脸道：“等等，你先不忙汇报，我昨天也到辽原重汽、辽原重工等几家企业调研，这几家企业的老总都问我，说段省长上任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不到他们几家企业去调研，是不是段省长不重视他们这些重工业企业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了.……”


  　　说到这里王新元都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了，用手指重重地敲着办公桌面道：“诶，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辽原省是全国有名的老工业基地，咱们省的底子差不多全在这几家重工业企业身上，你怎么就不重视呢？怎么能不重视呢？！.…… ……”。


  　　段昱算是明白了，敢情老头子在为这事跟自己生闷气呢，其实从段昱上任第一天与王新元谈话就已经发现了两人在辽原省未来发展的施政思路上存在分歧，只是为了两人的和谐关系，他当时没有把这种分歧挑明，现在王新元正在火头上，自己再把这种分歧挑明，只怕更会引起王新元的反感，自己该怎么办呢？


  第七百三十三章 你这是在玩火！


  　　段昱知道，跟王新元这种年老成精的老资格省部级干部打交道，你如果藏着掖着，是不可能瞒过他们的，只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反感，遭致他们的猛烈打压。


  　　而一旦进入这种官场斗争的戏码，那就是他们的长项了，他们多的是手腕收拾你，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段昱是不想与王新元闹翻的，离开了这位省委一把手的支持，段昱的施政道路将更加的寸步难行。


  　　所以段昱并没有计较王新元带着质问的口吻，坦诚道：“王书记，不是我不重视重工业，但是积重难返，辽原省的重工业会出现今天的这种状况，各方面的原因都很多，要想在短时间内解决是不现实的，正所谓船大难调头，辽原省重工业要实现产业转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当然，无论困难有多大，对辽原省重工业企业关心是必要的，这点我向王书记检讨，等我这轮调研结束，我马上安排对重工业企业的调研.…… ……”。


  　　王新元见段昱态度诚恳，脸色总算好看了些，点了点头道：“段昱同志，这就对了嘛，作为党的高层干部，我们不能畏惧困难，更不能逃避问题，我之所以向中央推荐你出任辽原省省长，就是因为你搞经济有一套，我可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


  　　段昱苦笑道：“王书记，辽原省现在的状况您比我更清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辽原省的重工业要实现产业转型，就必须要有大量的资金注入才有可能实现，但我们辽原省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啊！…… ……”。


  　　提到钱的问题，王新元也有些挠头了，有些尴尬地干笑道：“是啊，没钱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就只能指望你这位搞经济能手了，我已经老了，干完这届就该退休了，也只能给你敲敲边鼓了.…… ……”。


  　　段昱其实等的就是王新元这话，连忙笑道：“王书记你可是老当益壮呢，辽原省还得靠你这位老班长掌舵才行，我今天来就是有个大胆的想法向王书记您汇报，如果能够实现，倒是能在短时间内为我们辽原省赚到一大笔钱，让省财政摆脱现在入不敷出的困境.…… ……”。


  　　“哦！”王新元被段昱一顶高帽子一戴，之前的不悦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再一听段昱有个来钱的点子，立刻来了兴趣，眉毛一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段昱旁边的沙发旁坐下，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这位经济能手终于要发大招了啊！快说说看.…… ……”。


  　　段昱把自己的计划简略地说了出来，王新元的脸色却变了，不等段昱说完，就猛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摆手打断了段昱的话，带着怒气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这不是大胆，简直是异想天开！.…… ……”。


  　　这也难怪，王新元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老干部，如何能接受段昱这样离经叛道的大胆想法，在他的那个年代，段昱的这种做法属于典型的投机倒把、囤积居奇的奸商行为，是要坐牢的。在华夏人的正统思想里，对这种行为都是非常排斥，但是抛开道德层面的因素，仅从商业的角度，这种行为其实是非常典型的商业手法，华夏人正因为思想太正统，所以往往在国际市场的商业竞争中很吃亏。


  　　段昱也猜到王新元会有这样的反应，耐心地解释道：“王书记，您听我说完嘛，我们这样做并不违反国际市场规则，事实上我们国家在储量不够丰富的矿产资源进口上，也经常被别的国家卡脖子，比如铁矿石进口，力拓等公司就是利用他们掌握了铁矿石出口的国际定价权，屡次抬高铁矿石出口价格，导致我们的钢铁产业成本大幅增高…… ……”。


  　　“我算过了，我们省的辽原稀土集团和蒙内省的白云稀土储量占了全国的百分之九十，而我国的稀土出口量又占了全球市场的百分之九十，按照我的这个计划，我们是完全有可能争取到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的，最多三个月，我就能让稀土出口的价格翻一番甚至更多，我们省财政投入200个亿就最少能变400个亿，这样我们省财政入不敷出的状况就能大大缓解了…… ……”。


  　　王新元却根本不愿意听段昱的解释，连连摆手道：“你别说了，我坚决不同意！不仅我不会同意，中央也不可能同意你这样胡闹，段昱同志，我必须警告你，你这是在玩火！是在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 ……”。


  　　段昱见王新元油盐不进，也有些火气，站起来针锋相对道：“王书记，我不认为我这是玩火，我只是合理地利用国际市场规则为我们国家为辽原省争取应该属于我们的权利和利益！只要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事，哪怕是我个人要冒一定的风险，我也义务反顾！…… ……”。


  　　“王书记你当初可是答应绝不插手政府事务，让我大胆施为的，这件事应该属于政府事务吧，王书记你可以保留意见，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食言！.…… ……”。


  　　王新元没想到段昱会拿他当初说过的话来顶他，气得用颤抖的手指着段昱怒道：“你 ……你简直不可救药！…… ……”。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就有些僵持了，段昱坚持己见，王新元也不肯退让，这两位辽原省的一二把手第一次针尖对麦芒地对上了，就差完全撕破脸了！

  　　这时王新元的秘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办公室这气氛也一下子愣住了，王书记对段省长不是一向礼遇有加吗？今天怎么对上了？

  　　王新元正有气没处撒，就没好气地瞟了秘书一眼道：“发生什么事了？…… ……”。


  　　“额，省里几家私营稀土矿场的工人把省委大门给堵住了，说要向王书记您反映问题.…… ……”秘书有些畏缩地望着怒气难平的王新元汇报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突发事件

  　　王新元一听立刻转头对段昱没好气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麻烦来了吧，这就要我来给你擦屁股了！.…… ……”。


  　　段昱眼中却是寒光一闪，对全省私营稀土矿场的整顿通知才发出去，这些矿场的工人们就来闹事了，这显然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而这关系段昱那个大胆计划的下一步实施，段昱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立刻对王新元道：“王书记，这件事是冲着我来，而且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请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


  　　王新元这样年老成精的省委书记，自然也察觉到这件事背后只怕有猫腻，他虽然刚才和段昱闹得很不愉快，但还是讲原则的，不至于利用这件事去对付段昱，就点了点头道：“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对待群体事件，一定要妥善处理，如果影响到咱们省的稳定大局，你可就别怪我插手政府事务了.…… ……”。


  　　说起来段昱还真得感谢这起突发群体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如果不是因为这突发状况，他和王新元刚才可能就直接闹翻了，那接下来段昱要实施他的那个大胆计划阻力就大了，现在因为这突发状况，虽然两人的裂痕依旧存在，不再像之前那样和谐，但至少没有当场撕破脸，也就还有缓冲的余地。


  　　段昱出了王新元办公室，下了办公楼，远远地就看到省委大院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不过那些私营矿场的矿工们倒是不敢直接冲击省委大门，毕竟他们看着门口全副武装守卫的武警还是有些畏惧的。


  　　此时省政府长秘书长赵争先正满头大汗地做矿工们的工作，看到段昱过来连忙迎了上来，小声道：“段省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已经通知附近的公安分局了，他们马上会派警力过来，应该能控制住局面，我先试试能不能把这些矿工劝走，您就暂时不用亲自出面了…… ……”。


  　　赵争先说的也是处理群体的常规办法，一般这样的群体事件，省里的主要领导是很少亲自出面的，到赵争先这样级别的干部出来处理就已经打顶了，只要连吓带哄先把人给劝散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段昱却知道这件事既然背后有人幕后策划，赵争先这种常规的处理办法肯定行不通，事情只会越闹越大，自己也就会越被动，他处理这种群体事件还是有经验的，关键就是要找准主要矛盾，快刀斩乱麻，就不动声色地瞟了赵争先一眼，淡淡地道：“争先同志，你去找个手提式电喇叭过来，我亲自和他们对话.…… ……”。


  　　赵争先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段昱为什么要亲自出面，这样要是段昱没能把事态控制下来，就一点缓冲余地都没有了，不过现在他也慢慢摸清了段昱的脾气，知道段昱决定了的事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赶紧跑到一旁的传达室去拿手提式电喇叭了。


  　　此时在办公楼的顶楼，这起突发群体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古志高和张跃飞正透过玻璃窗观察着楼下的动静，见到段昱出现，张跃飞就嘿嘿笑道：“古书记，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不过他怎么早就出来了，按您的预计，他不得三天后才出面吗？.…… ……”。


  　　这起群体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正是古志高，而具体执行的自然是孔二狗，在古志高的策划下，孔二狗把全省的私营矿场老板都串联起来了，而在古志高原本的预计中，段昱是不会马上出面的，所以古志高原本是准备让这些矿工天天来，连来三天，把影响闹大，逼得段昱不得不亲自出面。


  　　古志高冷哼一声道：“姓段的还是太年轻，太自信，或许他以为他这个省长亲自出面就能镇住场面了，一会儿我看他怎么栽跟头，他提前出来也没关系，直接启动第二步计划就是了，人找好了吗？.…… ……”。


  　　张跃飞得意的一笑道：“早安排好了，孔老二手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替死鬼，只要给钱，就是杀了人也有人替，更何况是这种小事，朝省长身上泼大粪说起来严重，可真要判刑也判不了几年，哈哈，我现在真想看看待会姓段的被泼了一身大粪会是什么样子？！.…… ……”。


  　　不得不说古志高的第二步计划真的十分阴毒，他让孔二狗找一名手下混在矿工当中，只要段昱一出面，就乘段昱不备，将预先装在矿泉水瓶里的大粪水泼在段昱身上，这样段昱的威信就会彻底扫地，这种办法看似有些无赖，但却非常有效，之前就发生过一位地级市长在处理群体事件的时候被群众泼了大粪水的案例，最后泼大粪的群众固然被抓，但是那地级市长也威信扫地，没多久就被调职了。


  　　这时赵争先已经拿来了电喇叭，段昱接过来大步向大门口走去，赵争先紧张地紧随其后，并不停挥手指挥门口站岗的武警注意保护段昱。


  　　段昱朝赵争先微微一笑道：“争先同志，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些矿工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


  　　走到大门口，段昱直接站上了武警站岗的站岗台，拿起电喇叭大声喊话道：“同志们好，我是代省长段昱，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向我提，只要是合理的，我保证给你们解决，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选几个代表出来，要不然你们一人提一句要求，我也听不清楚…… ……”。


  　　矿工们听说段昱是省长，也都骚动起来，面面相觑，他们可是从没有见过省长这么大的官啊，事实上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被人莫名其妙地拉来，说是新来的省长要关掉他们做工的矿场，他们很快就要失业没饭吃了，现在段昱这么爽快地要他们提要求，他们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政治事件

  　　就在矿工们还在愣神的时候，人群中却有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正悄悄地往队伍前面挤，一只手一直插在裤兜里，紧紧握住一个装满大粪水的矿泉水瓶！

  　　段昱见矿工们面面相觑，知道要等他们选出代表来还不知要拖延多久，就接着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们是担心你们的矿场被关停了，你们会失业，对吧？那我首先来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对你们目前的工作待遇满意吗？…… ……”。


  　　矿工们就又愣住了，他们是来找省领导抗议的，怎么段昱反倒问起他们问题来了，对于工作待遇他们自然是不满意的，那些矿场主可不是慈善家，巴不得把他们的油榨干，也就勉强能养家糊口罢了，可是总好过失业吧。


  　　也有几个胆子大的，麻起胆子高喊道：“不满意！段省长你又不能给我们加工资？！…… ……”。


  　　段昱等的就是工人们这话，大笑道：“我不能给你们加工资，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换工作，只要你们愿意，都可以到辽原省稀土集团工作，工资待遇保证比你们现在高！.…… ……”。


  　　这其实也是段昱那个大胆计划中的一环，段昱要整合辽原省的稀土矿，辽原稀土集团肯定要扩大规模，正缺熟练的矿工，把这些熟练的矿工安排到辽原稀土集团上班，正好是一举两得，既化解了眼前的群体事件危机，又解决了辽原稀土集团扩大规模所必须的人力资源。


  　　矿工们也是喜出望外，辽原稀土集团可是大型国企，工资福利肯定比私营矿场好得多，能到辽原稀土集团工作可是他们梦想好久的好事，不过他们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这样的好事真的能轮到他们的头上吗？


  　　这时人群中孔二狗安插的手下立刻跳出来了，趁乱煽动道：“别听他的，这些当官的最会糊弄人了，他就是想把我们想把我们先骗走，回头还不知道怎么整我们呢！.…… ……”。


  　　给这些人一煽动，矿工们又骚动起来了，而这时那名獐头鼠目的男子也已经趁乱挤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悄悄拧开了装满大粪水的矿泉水瓶瓶盖，猛不丁地将瓶里的大粪水朝段昱泼了过去！


  　　可惜他却低估了段昱的反应速度，就在刚才那些躲藏在人群中的那些孔二狗的手下开始煽动的时候，段昱就已经心生警惕，正用鹰隼一样敏锐目光机警地在人群中扫视，试图找出煽风点火的不良分子，而这名獐头鼠目的男子怪异举动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底！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獐头鼠目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矿泉水瓶的一刹那，段昱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劲，身形一闪就已经从武警的站岗台上侧身跳了下来，那獐头鼠目的男子还是按照段昱刚才站立的位置和高度泼出的大粪水，自然就泼了个空，那獐头鼠目的男子只觉眼前一花，眼前就已经失去了段昱的身影，正愕然地左顾右盼试图找到段昱的身影进行二次攻击。


  　　段昱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根本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欺身过去，单手抓住那男子的手腕信手一拖，就把他从人群中揪了出来，再借势一推，就把那獐头鼠目的男子推倒在地，而这时那几名保卫段昱的武警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上去七手八脚地把那獐头鼠目的男子按了个结结实实！


  　　矿工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向省长泼大粪水，这可真是胆大包天啊！他们再单纯也觉察出事情不对劲了，向省领导抗议只能算群体事件，但是向省长泼大粪水，性质就变了，变成了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了！

  　　段昱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起有人背后策划操纵专门针对自己的阴谋，眼中寒光一闪，也不看那已经被武警们死死控制的獐头鼠目男子，而是转头对惊愕中的矿工们大声喊话道：“同志们，你们也看到了，在你们中混有居心不良的破坏分子，你们想要维护自己权益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被别人当枪使！…… ……”。


  　　矿工们也都有些动摇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段昱赶紧趁热打铁道：“不过我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是好的，我刚才的承诺依旧有效，你们如果相信我，待会就可以派几个代表去我们的工作人员那里登记，不要再围堵省委大门了，影响省委机关正常办公秩序同样是违法行为…… ……”。


  　　一旁的赵争先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如果不是段昱反应快，要是真被泼了一身大粪的坏，那后果就当真不堪设想了，赶紧也站了出来大声喊话道：“同志们，段省长宽宏大量，不追究大家的责任，否则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隔离审查，赶紧散了吧，派几个代表到我这里来登记就可以了…… ……”。


  　　矿工们也确实不敢再闹了，老老实实地选出了代表到赵争先那里去登记，其他人也都散去了，省委大门口的秩序也恢复了正常，这时附近公安分局的警力才姗姗来迟，带队的是省城东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何东林，当他得知有人向省长泼大粪水也是吓了一大跳，本来他也是得到了上头的暗示，说对待群体事件要慎重处理，他也心神领会，出警的时候特意拖延了一下，所以现在才赶到。


  　　但现在群体事件已经演变成了政治事件了，这就让何东林暗暗叫苦不迭了，他这个公安分局的局长本来就不好当，省委、省政府都正好处在他的辖区，稍微处理不好就会有掉帽子的风险，而这件事也让他察觉到了上层斗争的影子，更是让他感觉到进退两难。


  　　可是这件事发生在他的辖区，他又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来到段昱面前，敬了一警礼道：“段省长，我来迟了，请您批评，这个案子该怎么处理，请段省长指示！…… ……”。


  　　（PS：之前因为网站系统维护，一直没能上传，请亲们见谅，会补更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大幕启


  　　段昱瞟了何东林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怎么侦破案件是你们公安机关的事，不需要我做指示，我需要知道的是真相，这也是你们公安干警的天职，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说着段昱又指了指那已经被武警战士死死控制的獐头鼠目男子，对何东林道：“人我可以交给你，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件事背后肯定是有人策划操纵的，你们办案肯定也会遇到很大的阻力，有阻力你可以往我这里推，有事可以直接向我汇报，我给你撑腰，这个案子必须一查到底！…… ……”。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厉声道：“但是你到时候可别告诉我人跑了，甚至人死了，案子不了了之，那你就等着撤职吧！…… ……”。


  　　何东林被段昱凌厉的目光盯着浑身冷汗直流，这个年轻的新省长不好糊弄啊，对公安口那点猫腻门清得很，提前把路都给你堵死了，把话也全给你说透了，这就让何东林不得不小心对待了，连忙战战兢兢地道：“是……是，段.……段省长，我.……我一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 ……”。


  　　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何东林明显底气不足，自己虽然提前打了预防针，可要查清这案子背后的真相只怕还会出波折，这时候他又有点怀念张喜忠了，要是有张喜忠这名虎将在，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嗯，公安口必须想办法控制在自己手里，回头给老领导李文军打个电话，李文军是中组部长，虽然跨省调动有些麻烦，但想必李文军还是能办得到的。


  　　楼上一直在观察现场动静的古志高和张跃飞一看现场出现他们意料之外的变故也都吃了一惊，张跃飞更是恨恨地拍了一下窗户，懊恼道：“唉！小看了这姓段的了，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文文弱弱，反应居然这么敏捷，这下麻烦了，姓段的肯定会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孔老二找的这人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别是个软骨头，三下两下全给撂了.…… ……”。


  　　古志高瞟了张跃飞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跃飞，你慌什么？你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这么点小事还搞不定吗？再说就算查也顶多查到孔老二头上，关我们什么事？孔老二要是摆不平段昱，那他就是倒台了也怨不得别人.…… ……”。


  　　本来段昱要整合辽原省的稀土矿场肯定是阻力重重的，不过因为发生了这次段昱险些被人泼大粪水的政治事件，倒是让那些私营矿场的老板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有点不敢跳出来呲牙了，毕竟省长差点被泼大粪水可以算是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这个时候各方面都得先想着该如何平息段昱的怒火，而不是顶着风头硬干。所以倒是让段昱整合辽原省稀土矿场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行。


  　　不过对于孔子集团矿场的调查以及对那名向段昱泼大粪水的男子的审讯却都没有什么进展，之前意气风发的龚志超态度变得有些暧昧，向段昱提交的调查结果报告避重就轻，没有反映出实质性问题，而段昱向何东林追问对那名向段昱泼大粪水的男子的审讯结果，何东林也是支支吾吾，只说案犯十分顽固，坚决否认受人指使，暂时还没有进展。


  　　段昱这时候也深感自己势单力薄，手头没有可用之人，尤其是对公安口的掌控乏力，更是让他感觉到有火无处发，李文军已经答应帮段昱把张喜忠调到辽原省来任公安厅副厅长兼刑侦总队总队长，不过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跨省调动的手续还是很繁琐的。


  　　不过段昱此时却也暂时顾不上这些，因为他那个大胆计划实施的基本条件已经具备，可以全面启动了，而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一旦启动，势必引起方方面的连锁反应，到时候段昱将要面对的压力就大了，不仅是省内，甚至还会面临来自中央和国际的压力，所以段昱也不得不慎重。


  　　资金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苏韵本来不同意段昱这样的冒险之举，不过在段昱晓以利害之后最后还是得到了她的支持，调动了天龙投资的所有流动资金，开始在国际市场悄悄地低吸稀土，刘启旺也按照段昱的指示，调集省财政的流动资金，同时段昱也利用自己的人脉，他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和几大国有银行总行的行长来往也是比较多的，从几大国有银行一共要到了50几个亿的低息贷款，这样也不至于让辽原省财政马上捉襟见肘，引起各方面的反弹，蒙内省那边宋磊也开始配合段昱这边，逐步冻结白云系统的稀土出口，并调集财政资金准备打一场稀土收购战。


  　　现在可以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大幕启，重头戏就要正式开台了，段昱专门把华新宇找来询问辽原稀土这边的准备情况，华新宇现在也十分亢奋，因为段昱的这个大胆计划如果能够成功，无疑将会成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可以载入华夏稀土行业发展史册的，想到自己将成为这一大事件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华新宇就激动得浑身颤抖，一辈子能干成这么一件大事也算是不虚此生了，将来退休了也有资本跟自己的子孙后代吹牛了。


  　　所以不等段昱开口询问，华新宇就拍着胸脯激动道：“段省长，您就放心吧，我们集体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新建了二十个大型仓储仓库，保证一公斤稀土都不会流出去！…… ……”。


  　　段昱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这就好，我们的计划马上就可以全面启动了！从明天起你要安排专人盯紧国际稀土价格的波动情况，每天向我汇报，同时要时刻留意期货市场的异动情况，这一战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新宇同志，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接下来我们将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无论多大的压力，你一定要顶住，实在顶不住，你就往我身上推，我来顶住！…… ……”。


  　　（PS：补更到。）

  第七百三十七章 找上门来了


  　　全球经济一体化，国际市场对于各种矿产资源的价格波动还是很敏感的，首先感觉不对劲的是日本，稀土在各种高尖电子设备生产中应用很广，而日本正是以生产各种电子设备出口著称的，而日本本身是个岛国，各种矿产资源都很贫乏，主要依赖进口，也正是华夏稀土出口的主要客户之一。


  　　正因为各种资源匮乏，所以日本这个国家对于各种自然资源的重视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举几个例子，第一个例子，华夏一个河北的石家庄，一个山西的太原和大同是产煤的地方，你知道最大的买主是谁吗？是日本！其实日本这个国家是不烧煤的，那为什么日本要大量的向华夏采购煤炭呢？其实二、三十年来日本大量不断地向华夏采购煤炭，回去以后在日本的下关下船，然后统统用水泥把他封起来，封成一个个石方，然后沉在日本内部的内海的海底。听说现在已经沉下去半个太原，这些煤炭是准备将来跟华夏打仗的时候要用的。


  　　第二个例子，从人造卫星看下去，整个日本是条绿色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的树一棵都不砍。在日本砍任何一棵树，都要经过日本政府的许可，因为他们把森林看成重要的资源。可是全日本都用筷子，那怎么办？就将华夏东北、黑大兴安岭的木材统统向日本出口，从乌苏里江送下去，在海参崴装船了以后，向日本外销。所以日本人买的全部是我们东北的木头，买回去以后全部削成筷子，给一亿一千万人口使用。当他们吃完以后，没有一根筷子是丢掉的，全部收起来，再给它磨成纸浆，卖给华夏，所以在九十年代日本人常笑话华夏人傻，运一船木头到日本，换回来一船精美的纸，日本人却什么资源都没花费。


  　　第三个例子就要讲到我们的稀土了，日本是华夏稀土最大的出口国，他们进口稀土以后，将这些稀土原料加工成一种粉末，涂在“等离子彩电”屏幕上，以昂贵的高价格再卖给华夏人，而且他们还借此掌握了稀土出口的定价权，压制华夏稀土企业降低出口价格，不降就停止进口，因为这些年他们已经通过从华夏进口做好了足够的稀土储备，一时半会停止进口也顶得住，而华夏稀土企业却要破产倒闭发不出工资，于是争相降价，相互杀价只为了讨好日本客户。


  　　正因为日本如此重视稀土资源，所以段昱的计划一启动，他们就马上察觉到不对劲了，华夏稀土的出口一下大减，同时又有神秘买家在悄悄吸货，虽然日本有大量的稀土储备，不至于一下子受太大的影响，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他们的高度重视，并一下子上升到国家层面，日本的外务省专门对此事进行了讨论，最后决定以松下株式会社的名义派一个考察团来华夏刺探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考察团名义上是松下株式会社的副社长中田一郎带队，实际上却是以日本外务省的外务事务次官佐藤文雄为首，日本外务省的外务事务次官大致相当于华夏外交部的一位司长，说起来级别也不算太高，不过佐藤文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负责外务省的秘密情报机构的，十分受现任日本外务大臣川口秀一的器重，由此也可以看出日本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因为这次考察团并非以日本官方的名义，而是以民间贸易考察的名义，所以佐藤文雄也并没有用他的官方身份，而是以中田一郎私人助理的身份混在了考察团里面。


  　　佐藤文雄自诩是个华夏通，所以他对于自己的这次任务觉得很轻松，以他这些年和华夏政府打交道的经验，只要是打着考察投资的名义，一定会受到地方政府的超高规格接待，而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政府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予满足。


  　　考察团首先到的是蒙内省，因为华夏稀土储量最大的矿场就是白云稀土矿，不过蒙内省的省委书记宋磊却根本没有接见他们，只是派了位副省长出了一下面，告诉他们白云稀土已经和辽原稀土结成了战略同盟，正在筹划共同建立华夏稀土国际交易所，如果他们想就稀土出口价格进行磋商的话，可以先去找辽原省谈。


  　　在蒙内省碰了一鼻子灰，佐藤文雄自然老大不舒服，所以他们到了辽原省并没有马上和辽原省政府接洽，而是伪装成游客，准备先到辽原省的几个大型稀土矿场去看看，这也是日本情报人员在华夏收集情报的常用方式，不过这一回却是不灵了，在辽原省的几个大型稀土矿场外围全部有武警守卫，无关人员根本无法接近。


  　　这下佐藤文雄也知道，这回只怕是碰着对手了，只得正式向辽原省政府提出接洽，省政府负责对外招商和接待的是常务副省长董四海，董四海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中田一郎一行，特别是听说松下株式会社有意向准备在辽原省建一个等离子电视显示屏生产厂，还要一次性进口四十万吨的稀土原矿更是大喜过望，当即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表示绝无问题，一切包在他身上。


  　　当下董四海就把华新宇找了来，高兴地告诉他说我帮你们公司拉来了一笔大业务，你赶紧抓紧开采生产，四十万吨稀土够你们公司吃好几年的了。


  　　哪知道华新宇却告诉他说辽原稀土集团最近没有出口计划，也不可能一次性出口这么多的稀土，董四海就愣了一下，拍着桌子指着华新宇怒斥道：“华新宇，你脑袋进水了吧，怎么把上门的大生意往外推？！…… ……”。


  　　华新宇心中其实也正暗喜不已，看来段昱的计划已经收到效果了，以前日本人可是牛气得很，现在却找上门来了，对段昱这个计划成功的底气也更足了，不过董四海毕竟是常务副省长，他也不好硬顶，只得摊摊手道：“董省长，不是我们有生意不做，实在是我们现在手头也没货啊，我们所有的稀土原矿现在都是由省财政统购统销，我也做不了主啊！.…… ……”。


  第七百三十八章 告状

  　　“怎么回事？！”董四海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段昱的计划一直都还是在秘密进行，没有对外公开，所以董四海也并不知道此事，听着也是一头雾水。


  　　华新宇却不好怎么跟董四海解释，只得隐晦地道：“额，这个董省长您还是问一下段省长吧，他比较清楚这件事…… ……”。


  　　董四海一听就火了，他最近对段昱正是一肚子怨气，查统计数据造假的事就不必说了，最恼火的是最近他批的几个付款的条子在省财政厅刘启旺那里都卡壳了，省财政是省长一支笔没错，可是他这常务副省长也是有财务支出签字权的，现在他签字却不管用了，自然让他感觉没脸得很。


  　　为此他专门跑到财政厅发了一通火，可刘启旺却像块牛皮糖一样，也不跟他硬顶，只是苦着脸说确实没钱，得等几个月再付，搞得董四海一肚子邪火没处撒。


  　　所以董四海一听这事又牵扯到段昱自然是火冒三丈，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段省长，段省长，你们一个个眼里只有段省长，我这个常务副省长就是当摆设的吗？！.…… ……”。


  　　涉及到这种上层领导之间的斗争，华新宇虽然很敬重段昱，也只能装聋子了，董四海也知道跟华新宇发脾气也是白搭，没好气地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董四海能当常务副省长，自然也是有些头脑的，所以震怒之下却并没有马上暴走，而是叫来了秘书调阅了当月的辽原省出口统计数据，果然发现当月辽原稀土集团的出口数据为零，导致整个辽原省当月的出口数据同比也下降了一大截。


  　　这就让董四海更觉反常了，辽原稀土集团不出口，企业这么多员工吃什么啊？所以他马上打电话给一个曾在自己手下工作过，如今调到辽原稀土集团任副总的老部下，老部下告诉他如今辽原稀土集团运转正常，工资也能正常发放，至于钱从哪里来的他却不清楚了。


  　　辽原稀土集团不出口却又能正常运转，那么唯一的来钱途径只能是财政拨款了，董四海又立刻叫来了自己安插在省财政厅当副厅长的一名心腹，刘启旺不听他的招呼，他自然得想办法在财政厅培植自己的势力，果然那名心腹向他反映了两个比较异常的情况，一是刘启旺这段时间卡钱卡得特别严，许多应该支付的款项全卡在他那里了，导致下面的反应也很大，只是暂时还没有爆发。


  　　二是省财政下面最近多了一个挂靠机构-——华夏稀土交易所，省财政最近一直在往这个华夏稀土交易所的账户里打钱，只是具体数额都是刘启旺在亲自掌控，连他这个副厅长也不知道，同时这家华夏稀土交易所还向几大国有银行贷款了五十亿，也是由省财政做的担保。


  　　董四海惊呆了，他从没听说辽原省有华夏稀土交易所这么个机构存在，肯定是个空壳机构，这个段昱可真是胆大包天啊，这分明是在玩火啊！


  　　“砰！”董四海拍案而起，又惊又怒道：“姓段的真把省财政当成了他的私人小金库了吗？！这简直是乱来嘛！…… ……”。


  　　董四海自觉发现了大问题，赶紧去向省委书记王新元汇报，他是王新元提拔起来的，算是王系人马，所以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一进门就朝王新元嚷嚷道：“王书记，您得出面管管了，任由新来这位这么乱来，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


  　　听董四海把发现的问题一说，王新元也皱起了眉头，动用省财政资金收购稀土的事，段昱之前倒是跟他通过气，当时还闹得很不愉快，不过因为突发矿工闹事的群体事件，后来更是演变成了向段昱泼大粪水的政治事件，让他也来不及对这件事做出明确表态，没想到段昱最后还是坚持己见，坚持按自己的想法实施了。


  　　不过王新元当初的确是在段昱上任之时向他表过态，绝不插手政府事务，让段昱大胆施为，而现在木已成舟，所以王新元尽管心中十分不悦，却也不好马上向段昱兴师问罪，只能皱着眉头道：“四海同志，政府那边的事务我不好过问太多，你有想法还是去和段昱同志沟通一下.…… ……”。


  　　董四海自是大失所望，心说王书记真是老糊涂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纵容段昱，到时候出了事，你这个省委书记也是一样要担责的啊！


  　　从王新元办公室出来，董四海自然不会去找段昱沟通，事实上自从那次查辽原省经济统计数据造假的事后，他就再没有主动向段昱汇报过工作。


  　　“等着瞧吧，辽原省肯定会出大乱子，搞不好又得出一个贾春雨！.…… ……”董四海愤懑地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


  　　“四海同志，你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省里又出什么大乱子了？…… ……”这时古志高正好从走廊另一头迎面走来，笑咪咪地道。


  　　董四海和古志高不是同一派系，所以平时倒不是走得很近，瞟了古志高一眼摇摇头道：“新来那位这么能折腾，出乱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


  　　古志高最近也挺郁闷，他一向自诩老谋深算，可是上次他精心策划的群体事件却反倒为段昱做了嫁衣，让段昱成功整合了辽原省的稀土矿场，虽然后来他暗中施压，没让事情进一步发酵，却还是觉得心中十分不爽，一听董四海的话就眼睛一亮，连忙叫住转身欲走的董四海，笑咪咪地道：“四海同志，前几天我一个老同事从杭州给我捎来了一些极品龙井茶，都说四海同志是品茶高手，要不上我那里坐坐，咱俩好好唠唠？.…… ……”。


  　　董四海去王新元那里告段昱的黑状没告成，此时也有找人倾诉的想法，而他确实喜欢品茶，古志高所说的极品龙井肯定不是市场上的大路货，多半是中央领导人才有资格品尝到的贡茶，心中也有些意动，想了想，就跟着古志高一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第七百三十九章 结成同盟

  　　两人一起在沙发旁坐下，古志高让秘书拿来功夫茶盘，自己亲自给董四海泡起了茶。他这套功夫茶具可有讲究，茶盘是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茶杯是大师手工紫砂杯，当然最稀罕的还是那茶叶，那茶叶乃是摘自西子湖畔那被乾隆皇帝御封的十八棵“御茶树”，一年的产量也就是几十斤，寻常人根本喝不到，就连中央领导人也是限量供应的。古志高平时也是舍不得拿出来喝的，今天也是为了拉拢董四海才下了血本。


  　　“好茶！还是古书记人脉广啊，连中央领导人才能喝到的极品龙井也能搞得到，我也是去拜会中央首长，在首长的办公室很荣幸地喝到过一次，真是唇齿留香，永世难忘啊…… ……”董四海也是识货之人，端起小茶杯抿了一口大赞道。


  　　“四海同志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将来进了国家中枢，这样的好茶不就能经常喝到了吗？…… ……”古志高笑咪咪地奉承道。


  　　董四海是省委常委里除了段昱外最年轻的，自然也是踌躇满志，雄心勃勃的，对古志高的奉承也很是自得，嘴上却是故作谦虚地摆摆手打着哈哈道：“诶，我哪能跟你古书记比啊，古书记你德高望重，资历老，人脉广，要进步也是你先进步，到时候我给你打打下手还成，进国家中枢是不敢奢望了，哈哈！…… ……”。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古志高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叹了口气道：“可惜啊，政府那边新来那位可是比你我都年轻，有他在，你我都没戏啊！.…… ……”。


  　　董四海撇撇嘴道：“那位啊，年轻是年轻，有为却未必，等着瞧吧，他马上就要有*烦了！搞不好就要玩火*呢！…… ……”。


  　　“哦！怎么回事？”古志高眉毛一扬，连忙追问道。


  　　董四海就把自己的发现跟古志高说了，古志高眼睛一亮，心中暗喜，这个段昱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居然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脸上却是装作十分气愤地拍案而起，怒道：“这个段昱也太胆大妄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上常委会讨论，这可是要犯大错误的！…… ……”。


  　　“可不是，都是王书记给惯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什么事都敢干！…… ……”董四海到王新元那里告状没告成，连带着对王新元也有些不满了。


  　　古志高眼睛更亮了，之前董四海一直紧跟王新元，他想拉拢董四海也没机会，现在听董四海的口气却是对王新元有了怨气，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就笑笑道：“王书记年纪快到线了，肯定不愿意和段昱这个少壮派死磕，不过这对我俩来说却是个机会啊，段昱要玩火*，我们就不妨把这把火再烧大一点.…… ……”。


  　　这话却是正说到了董四海的心坎上，王新元马上就要年纪到线退休了，他再紧跟王新元就意义不大了，如果能和古志高结成同盟，两人联手把段昱扳倒，到时候古志高接王新元的位置，自己取段昱而代之，各取所需，岂不是两全其美？就瞟了古志高一眼道：“古书记，都说你是咱们辽原省的智多星，你说说看，咱们要怎么才能把这把火再烧大一点？…… ……”。


  　　古志高伸出三根手指，神神秘秘地一笑道：“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保证让段昱焦头烂额，只需如此这般…… ……”，说着凑到董四海耳边小声地耳语起来。


  　　董四海眼睛也亮了，用力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古书记，怪不得人人说你是咱们辽原省的智多星呢，这样一来，姓段的可当真是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了！…… ……”。


  　　从古志高办公室出来，董四海就又去见了中田一郎一行，苦笑道：“中田先生，不好意思，稀土出口的事是我们省的段省长亲自在管，我也爱莫能助，你们还是去找段省长吧.…… ……”。


  　　中田一郎和佐藤文雄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些华夏官员做事果然喜欢推来推去，互相踢皮球，不过他们也没多想，既然段昱是正主，当然就得找正主了。


  　　临走董四海还不忘提醒一句，“中田先生，我们这位段省长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呢，你们最好有个思想准备…… ……”。


  　　段昱根本没见中田一郎他们，直接让秘书李叔平转告他们，他们要买稀土是企业行为应该找辽原稀土集团公司谈，而不是找他这个省长。


  　　中田一郎一行就只得去找华新宇谈，华新宇倒是挺热情，毕竟松下株式会社曾是他们出口的大客户，不过当中田一郎提出要向他们进口四十万吨稀土的时候，他却摊摊手道：“中田先生，不好意思，别说我们公司现在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稀土，就是拿得出来，我们也不想出口了，以之前的出口价格我们连生产成本都不够，还不如不出口.…… ……”。


  　　中田一郎心里那个憋火啊，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从来都是华夏的稀土企业求着他们买稀土，现在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华新宇却吊起来买了，正要发火，一旁的佐藤文雄却突然插话道：“我们可以加价，在原来的价格的基础上上浮百分之十，也就是大约三万美元一吨购买你们的稀土.…… ……”。


  　　佐藤文雄毕竟是搞情报工作的，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所以也没有和中田一郎商量，主动提出了加价。


  　　华新宇也谈判老手了，马上看出不对劲了，佐藤文雄的身份是中田一郎的助手，却在中田一郎没有表态的情况下突然插话，这个佐藤文雄的身份就耐人寻味了。


  　　他早已得到段昱面授机宜了的，自然不会松口，瞟了佐藤文雄一眼摇了摇头道：“对不起，这个价格我们还是卖不了…… ……”。


  第七百四十章 顶不住了

  　　佐藤文雄皱了皱眉头，强忍心头的怒气，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们什么价格愿意卖？.…… ……”。


  　　“六万美金一吨，而且不可能一次性卖给你们四十万吨，顶多四万吨.…… ……”华新宇伸手比了个六的手势，这个价格也是段昱跟他交了底的，连华新宇也觉得这个价格高得有点离谱了，这可是在现有价格上翻了一倍还多啊，日本人绝不可能同意，但是段昱却是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只管按照这个价格报，要的就是日本人不同意，华新宇虽然不知道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他对段昱可是服气得很，因为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段昱的预料之中，包括这个身份蹊跷的佐藤文雄的出现，自然是段昱怎么说他怎么做了。


  　　果然佐藤文雄一听就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怒气，拍案而起震怒道：“华先生，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们带着诚意不远万里来到贵国找你们谈判，你们却一点诚意没有，你们就不怕这样会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吗？！…… ……”。


  　　华新宇心说特么的你们当年搞南京.大屠杀的时候怎么不说两国之间的友谊，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可能当着佐藤文雄说出来，只是脸色也冷了下来，冷冷地道：“佐藤先生这是哪里话，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们嫌贵完全可以不买，这和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有关系吗？贵国的产品卖到我国可也不便宜啊.…… ……”。


  　　佐藤文雄被华新宇气得浑身直颤，色厉内荏地指着华新宇怒道：“华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你这样的行为会导致很严重的外交事件，我们会向贵国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


  　　华新宇一听脸色更不好了，直接站起来，冷冷地道：“哟，连外交事件都出来了，我只是个小小的企业管理干部，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起，既然你们要向我们政府抗议，那跟我这小萝卜头也没啥好谈的了，好走，不送！…… ……”。


  　　这样一来谈判自然进行不下去了，佐藤文雄一行气得拂袖而去，他们又去找董四海投诉，董四海故作气愤地道：“这个华新宇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外国友人呢？！…… ……”。


  　　说着董四海又瞟了中田一郎身旁的佐藤文雄一眼，他也瞧出来了，这个佐藤文雄身份有些蹊跷，名义上是中田一郎的私人助理，可是中田一郎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去瞟佐藤文雄，似乎很在意他的反应，就摇摇头苦笑道：“不过你们跟我说也没用，这个华新宇有段省长给他撑腰，我也拿他没办法，段省长是我们省政府的一把手，连我们省委王书记也让他三分，我估计你们找谁投诉也没用.…… ……”。


  　　佐藤文雄对段昱也早已是一肚子怒气，他们几次三番拜会，段昱却连面都不露，而华新宇之所以态度如此“嚣张”，多半也是受这个段昱指使，此时他也顾不上暴露自己的身份了，立刻气愤地道：“那我们就向你们的中央政府投诉！这件是已经严重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我们会通过外交途径正式向贵国中央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


  　　董四海等的就是佐藤文雄这句话，打着哈哈道：“没必要搞得这样严重吧，当然你们通过外交途径投诉肯定比我们说话管用，段省长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得有些不妥.…… ……”。


  　　华新宇在佐藤文雄等人走后也马上去向段昱做了汇报，段昱拍着华新宇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新宇，做得好！对待这些日本人，我们就是要有礼、有利、有节.…… ……”。


  　　华新宇也觉得很解气，以前他们和日本客户打交道总是像小脚媳妇一样小心逢迎，今天终于找到了当大爷的感觉，不过他又有些担忧地道：“不过，段省长，中田一郎那个助理佐藤一郎身份有点蹊跷，很可能如您猜测的，日本政府已经参与进来了，如果他们真的通过外交途径向中央提出抗议，那您的压力就大了！.…… ……”。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相信中央领导高瞻远瞩，肯定会明白我的这个计划对国家只有好处，我倒希望日本人能多花点时间在这上面，这样的我的计划就有足够的时间发酵了，现在稀土的国际出口价已经上涨了百分之十，我的目标是至少涨一倍，所以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啊！…… ……”。


  　　可惜别人却不可能给段昱足够的时间来让他的计划发酵，华新宇刚走，刘启旺就来了，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显然是与人发生了剧烈的拉扯，一进门就诉苦道：“段省长，我顶不住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省财政资金被用来买稀土的事泄露出去了，今天一上班，我办公室就被那些要钱的人给堵了，说我们有钱买稀土，却故意扣着他们的钱不付，今天要不付他们的钱就别想走，要不是我见机快，衣服都要被他们扯破了，我只能跑您这里来避难了.…… ……”。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的计划一直严格保密，知情的也就华新宇、刘启旺等寥寥几人，显然是有人别有用心，把消息泄露出去，把水搅浑，好向自己施压。


  　　“启旺，委屈你了，你这几天就在我的办公室躲一躲吧，我就不信那些人敢到我办公室来闹，再等几天我的布局就可以全部完成，计划就可以完全公开了，到时候我再来收拾那些闹事的人！.…… ……”段昱拍了拍刘启旺的肩膀，沉声道。


  　　刘启旺充满敬意地望了段昱一眼，作为段昱计划的参与者，他比谁都清楚段昱做的这件事有多伟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比谁都清楚段昱将面临多大的压力，就苦笑道：“段省长，我受到委屈不要紧，不过这些人显然是背后有人操纵的，很可能就是冲着您来的，您可要有思想准备啊！…… ……”。


  第七百四十一章 集体发难

  　　段昱冷哼一声道：“从计划这件事情开始，这些压力就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了，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不过不管压力有多大，这个计划我是一定要实施下去的！…… ……”。


  　　这时李叔平走了进来，汇报道：“段省长，刚才接到省委办那边的通知，十五分钟以后召开省委常委会，请您准备一下.…… ……”。


  　　段昱皱了皱眉头，一般情况下召开省委常委会最少都会提前一天通知，只有出现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接到这样的临时通知，而且就算有紧急情况，王新元也应该会提前和自己通气，今天的这个常委会开得实在有些突然啊。


  　　走进会议室，常委们大都还没有来，只有古志高和董四海正头凑着头在那里窃窃私语，段昱就皱了皱眉头，古志高和董四海平时走得并不近，现在却表现得很亲近似的，着实有些反常。


  　　古志高和董四海见段昱进来就停止了窃窃私语，董四海也连忙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也不看段昱，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古志高倒是笑咪咪地和段昱打了个招呼，只是这笑容在段昱看来却是显得有点阴。


  　　常委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王新元还是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才到场，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摊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道：“志高同志，今天的常委会是你提议召开的，就从你先开始发言吧.…… ……”。


  　　古志高暗骂一声老狐狸，之前他去王新元那里搬弄了一通段昱的是非，王新元却始终没有表态，不过最终还是同意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段昱动用省财政资金收购稀土的事，而现在却是转背就把自己卖了，让本想藏身幕后的古志高不得不来当这个出头鸟。


  　　“咳”古志高只得尴尬地干咳一声道：“我是主管意识形态的，前段时间我们刚学习了一号首长的讲话，其中最主要的精神就是要求我们的党员干部讲规矩、守纪律，做纪律合格的明白人，最近我听到一些情况，我觉得就严重违反了一号首长的讲话精神…… ……”。


  　　段昱就知道今天的常委会是冲着自己来的了，这个古志高一向隐藏颇深，上次讨论查经济数据造假的事的时候，他还一反常态地站出来支持自己，现在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吗？


  　　对此段昱倒不意外，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就算古志高不跳出来，想必也会有别的常委跳出来，只是这件事显然是得到王新元的首肯的，难道说王新元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了吗？段昱也皱起了眉头。


  　　古志高讲了一通大道理，眼睛却一直在偷瞟段昱的反应，见段昱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心说这家伙还挺沉得住气，就朝对面的董四海使了个眼色道：“具体情况董省长比我清楚，就请四海同志说一下吧…… ……”。


  　　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由古志高先把大帽子扣了，董四海再直接发难，他就老实不客气地道：“最近下面有很多同志向我反映，财政厅卡着他们的钱不拨款，搞得他们的正常工作都开展不下去了，我查了一下，发现省财政的钱全部拨到一个华夏稀土交易所的机构，而且省财政还为这家华夏稀土交易所担保，从几大银行贷款了50个亿…… ……”。


  　　说到这里董四海的语气就变得更加咄咄逼人了，“我就想问，省财政资金是不是变成了谁的小金库，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不知道是谁给刘启旺这么大的胆子？！动用这么大笔的资金居然没有上常委会讨论，这算不算不讲规矩，不守纪律…… ……”。


  　　这个时候段昱再不说话就不行了，冷冷一笑道：“四海同志，你也不必指桑骂槐了，没错，是我指示启旺同志动用省财政收购稀土的，之所以没有事先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是因为这个计划牵涉到国际市场竞争，如果走漏了风声，就会使得整个计划功败垂成！…… ……”。


  　　“不过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能让我们国家能争取到稀土的出口定价权，也是为了让我们辽原省能够早点摆脱现在的困境，如果组织上为此处分我，我没有异议，也可以做检讨，但是这个计划必须执行下去！.…… ……”。


  　　古志高马上接话道：“段昱同志，你这就不对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规矩就是规矩，纪律就是纪律，而且你这也不是认错的态度啊！…… ……”。


  　　张跃飞一向是紧跟古志高的，这个时候自然也要出来痛打“落水狗”了，立刻附和道：“我觉得古书记的意见很一针见血，这是原则问题，不能简单一句我可以做检讨就应付过去了，必须要深挖根源！…… ……”。


  　　场面就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常委们也都纷纷窃窃私语，上次因为查经济数据造假的事，段昱已经犯了众怒，这个时候自然没人愿意出来支持他了，只是这个时候作为一把手的王新元还没有发话，所以常委们倒是也不好立马表态，把目光全投到了王新元身上。


  　　此时的王新元也很矛盾，他对段昱的态度也有些不满，所以才会同意古志高的提议召开这次紧急常委会，但是段昱之前向他保证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省财政投入的两百个亿变成四百个亿又让他有些心动，现在的辽原省确实太缺钱了啊！


  　　段昱一直冷眼看着古志高等人“表演”，在这件事上他确实违反了纪律，但这也是他要实施这个计划所必须要冒的风险，现在的他也不想分辩什么，因为最终的事实会证明一切。


  　　还在犹豫不决的王新元目光最终停留在巍然不动的段昱身上，这个时候段昱还能保持如此冷静也让他有些意外，最后想了想道：“这件事情就先讨论到这里吧，段昱同志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妥，不过他也有他的理由，这样吧，我们把这件事上报中央，让中央来做决定！.…… ……”。


  第七百四十二章 风口浪尖

  　　说着王新元又瞟了古志高等人一眼，严厉道：“在中央没有对这件事情做最终表态和定性之前，我希望我们在坐的同志不要对这件事情乱传，乱表态，毕竟段昱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我相信他没有私心！.…… ……”。


  　　显然王新元也不糊涂，常委会上出现一面倒的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尤其一向紧跟他的董四海这次却和古志高联起手来对段昱发难，更让他看到了一种不好的苗头。


  　　本来古志高等人还想乘胜追击，不过王新元既然已经定了调子，将这件事上报中央，让中央来做决定，他们也就不好再死揪着不放了，不过明面上他们不敢再兴风作浪，暗地里却少不了要煽风点火，常委会一结束古志高马上就去了京城。


  　　于是这件事终于惊动了中央，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差不多整个华夏官场都震惊了，一片哗然，这个段昱胆子也太大了，这事往小了说是不遵守三重一大的政策纪律，往大了说那就是目无中央，狂妄自大了。


  　　而这个时候佐藤文雄也正式通过外交途径向中央提出了抗议，这事就更闹大了，大家都知道华夏是一个特别注意国际影响的国家，任何事情只要一牵涉到外国人，再简单的事都变得无比严重和复杂了，更何况段昱干的这件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是要从外国人手里抢夺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啊！


  　　这次日本政府的抗议措词非常严厉，说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两国的邦交正常化，不排除将采取相关的反制措施，比如对华夏出口到日本的产品增收关税，号召日本本土企业减少在华夏的投资等等。


  　　同时美国、欧盟、南韩等多个华夏稀土主要出口国也发现苗头不对，纷纷出言谴责，表示要联合起来抵制华夏的这种垄断行为，并且准备向WTO提议对华夏进行制裁。


  　　这篓子就真的捅大了啊，都造成这么大的国际影响了，段昱干的这件事简直就像扔了一颗超级*，已经有中央领导说话了，这个段昱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么大的事不跟中央汇报，也不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这样的干部怎么能重用呢？！

  　　而国内除了蒙内省之外的其他省的稀土企业也闹起来了，段昱这是要砸大家的饭碗啊，还有稀土行业的“专家”表示段昱的这种“莽撞行为”将对整个稀土行业造成致命打击，甚至断送整个华夏稀土产业！

  　　而稀土行业的许多下游产业比如永磁、电子等企业也纷纷向中央告状，说段昱的这种行为导致的生产成本增高，他们可能不得不减少稀土的使用量。


  　　就算之前对段昱印象不错的高层干部也有不少觉得段昱这次实在太莽撞了，政治上太不成熟，怎么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而段昱之前得罪的那些人更是在暗中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希望借这次事件把段昱彻底搞下去。


  　　总之段昱仿佛一夜之间成为了人民公敌，人人喊打，在辽原省甚至已经有传言说中央已经开常委会讨论了，要将段昱免职，他这个省长就快要当不下去了，总之此时的段昱是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四面楚歌，彻底地被孤立起来了。这个时候也看出人情冷暖来了，平时见了段昱点头哈腰的省政府干部们一个个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他办公室也变得门可罗雀，平时排着队等着向段昱汇报工作的干部一个也不见了。


  　　对于这种情形，古志高等人自是窃喜不已，古志高这段时间跑京城跑得更勤快了，差不多一周就要去两次，而董四海则是上蹿下跳，四处吹风，多次在公开场合指桑骂槐地说段昱本事不大，胆子不小，倒台是迟早的事。


  　　段昱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上他的班，该干嘛干嘛，他沉得住气，他身边的人却都沉不住气了，刘启旺现在连办公室都不敢去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段昱苦着脸道：“段省长，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然还是先把省财政的资金撤回来吧？！…… ……”。


  　　段昱也知道刘启旺的性格，倒没有因此责怪他立场不坚定，而且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在部下面前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微微一笑道：“启旺同志，你慌什么，天塌下来有我这个代省长顶着！.…… ……”。


  　　正说着华新宇也来了，愁眉苦脸道：“段省长，我也顶不住了啊，国资委和国土资源部的领导都打电话来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批评我目无上级，我们公司里那些副总也都上蹿下跳，到处告我的黑状呢…… ……”。


  　　段昱瞟了华新宇一眼，呵呵笑道：“顶不住也得顶！实在顶不住你就往我身上推吧，只要中央一天没有撤我的职，你就不要怕！对了，今天的稀土出口价格怎么样？…… ……”。


  　　华新宇心说外面都在传你马上要被撤职了呢，你让我们怎么不怕啊，不过他对于段昱这种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的养气功夫还是很敬服的，要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早顶不住了，转愁为喜道：“这个倒是有好消息，今天的稀土出口价格比我们计划实施前已经升了将近百分之三十了，段省长，要不然我们是不是就到此为止吧，反正已经赚了不少了…… ……”。


  　　刘启旺也连忙附和道：“是啊，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省财政的200亿投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赚了百分之三十回来，我看那些个瞎了眼的还敢乱嚼舌头！.…… ……”。


  　　“糊涂！”段昱却突然发火了，怒斥道：“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更不能松半点劲，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


  　　华新宇和刘启旺还从没见段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都吓得噤若寒蝉，段昱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太过严厉了，放缓语气道：“新宇，启旺，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可你们压力再大有我大吗？我们在做的这件事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们个人承受点压力，甚至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


  第七百四十三章 心里没底了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挥手激动道：“想想当年那些革命先烈，为了国家可以抛头颅、撒热血，我们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冒险，甚至有可能因此丢官帽，但是这个险冒得值得！只要能够争取到稀土的国际出口定价权，我愿意用我这顶省长的乌纱帽去换！…… ……”。


  　　刘启旺和华新语也被段昱说得有些脸红了，是啊，论压力他们哪有段昱承受的压力大啊，而且他们当初正是被段昱这种为国为民不惜兵行险招的情怀所感召才决定参与这个计划，也早做好了被撤职处分的思想准备，就都用力一挺胸膛道：“段省长，您放心，我们也不是孬种，大不了就是撤职处分嘛。我们肯定是陪您干到底的！.…… ……”。


  　　把刘启旺和华新语这两员干将打发走了，段昱的眉头却皱起来了，他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很镇定，其实心里也在发愁啊，事情的提前曝光也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有几步关键的布局没能完成。


  　　本来他是让苏韵在国外对国外的几大稀土矿山进行秘密收购，其中就包括美国最大稀土矿商MocorpInc公司，因为美国对稀土矿采取了封而不采的策略，导致MocorpInc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所以苏韵通过一家中间代理公司向MocorpInc公司提出收购意向，立刻得到了MocorpInc公司的积极回应，并很快达成了收购意向，但因为段昱计划的提前曝光，引起了美国政府的警觉，很快发现在代理公司的背后是天龙投资这样一家带有华资背景的投资公司，立刻以涉及国家安全为由，叫停了这起收购案。


  　　这无疑就给段昱的计划增加了不少变数，因为MocorpInc公司旗下的几大矿山稀土储量也相当大，足以对稀土的国际出口价格造成冲击。


  　　另外最令段昱担心的是中央最高层始终没有对这件事做最终定性和表态，这说明中央高层在这件事情上也存在分歧和争论，而一旦反对意见占了上风，下令段昱终止计划，那可就真是前功尽弃了！

  　　看来自己确实有必要进京一趟了啊，本来段昱之所以没有提前将这件事上报中央，就是知道中央高层对这件事肯定会有不同意见，这要讨论来讨论去让计划提前曝光了就什么都干不成了，所以干脆硬着头皮先斩后奏，抱着木已成舟，事后再来挨板子的想法，但是现在计划已经公开了，中央最高层却仍没有这件事做最终定性和表态，段昱就也觉得心中没有底了。


  　　这个时候段昱突然接到了江不悔的电话，电话里江不悔的声音显得很急，“段昱，你到底干了什么啊？最近京城到处都在传你犯大错误了，说中央要处分你呢，连爷爷都发脾气了，说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江老爷子久不问政事，连他老人家都惊动了，可见这件事影响有多大！正沉吟间，江不悔又急吼吼地道：“你还是赶紧回京一趟吧，要我说你这省长不当了也好，一天到晚不着家的…… ……”。


  　　段昱自知亏欠江不悔良多，赶紧腆着脸哄劝了一番，答应晚上就回京城陪江不悔，才总算让江不悔怨气小了些，挂了电话段昱就把李叔平叫了进来，让他订了当晚去京城的机票，李叔平也暗暗高兴，这段时间段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是最清楚的，现在段昱终于进京活动去了，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呢。


  　　江不悔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了段昱，埋怨归埋怨，江不悔心里还是很挂记段昱的，见面自是好一番亲热，两人都不想破坏气氛，所以对如今京里对段昱的议论都只字未提，不过下了机场高速，段昱却发现车子开的方向不对，诧异地问道：“不悔，你这是往哪里开啊？不回家吗？.…… ……”。


  　　“爷爷知道你今晚回来，特意交待我了，说你一回来就让我带你直接去见他呢.…… ……”江不悔瞟了段昱一眼道。


  　　“啊！”段昱愣了一下，他虽然已经和江不悔结婚，但是不知怎么的，每次见江老爷子还是会有些发憷，所以除了过年躲不了，不得不去给江老爷子拜年，平时是很少去见江老爷子。


  　　江不悔见段昱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好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爷爷又不是老虎，你是他老人家的孙女婿，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


  　　段昱苦笑了一下，心说你爷爷是不是老虎，可他发起脾气来可比老虎吓人多了，自己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不知道他会怎么训我呢！

  　　来到江老爷子住的四合院，江老爷子的秘书就告诉他首长在书房等你呢，江不悔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江老爷子的秘书给拦住了，说江老爷子交待了让段昱单独进去，江不悔只好耸了耸肩，朝段昱做了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果然一进书房，段昱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江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板着脸，见他进来也没理他，而已经退休的江部长居然也在，一向好脾气的他此时也是一脸严肃，没一点笑容。


  　　“大爷爷好，二爷爷好！”段昱硬着头皮欠身朝两位老人家问了好，江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还是没理他，段昱讨了个没趣，只能讪讪地走到沙发旁准备坐下。


  　　“砰！”江老爷子终于爆发了，用力一拍椅子扶手，指着段昱怒斥道：“你干的好事！我这张老脸都快让你丢光了！你叫我怎么说你好?!你还有没有一点政治头脑？就你这水平还当省长呢，我是退休了，我要没退休，第一个把你给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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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四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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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耷拉着头任由江老爷子骂，他可不敢顶嘴，江老爷子都九十几岁高龄了，性格却是老而弥坚，真要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江不悔还不得撕了自己啊！

  　　江老爷子却是越骂越激动，颤抖着手指着段昱继续怒斥道：“我说你怎么跟你老子一个德性啊，没事就爱瞎折腾，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让你这么胡来的啊？！.…… ……”。


  　　段昱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本来他是做好了任由江老爷子骂不回嘴的打算了的，可是江老爷子却硬把他和父亲段泽涛扯到一起来骂，这就戳中段昱的神经了，脖子一梗道：“爷爷，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你别我和他扯到一起行吗？而且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这样做是为了国家！…… ……”。


  　　“你！不可救药！”江老爷子被段昱气得浑身直颤，脑门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一旁的江家二老爷子一看情形不对了，连忙站起来劝道：“大哥，你歇歇，你歇歇，让我来说他.…… ……”，江家二老爷子是做组织干部出身的，做这种调和工作自然有一套，一边劝着江老爷子，一边对段昱眨眨眼，假意怒斥道：“段昱，你也太不像话了啊，到这个时候还死不认错！你说说，你哪里还有道理了啊?! …… ……”。


  　　段昱向来敬重江家二老爷子，也知道这位做过中组部长的老人是很通情达理的，他这次来京城也是准备向中央领导力陈自己的计划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所以也做了充足的准备，随身带了相关的资料和报告，赶紧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江家二老爷子，诚恳道：“二爷爷，我这样做确实是有原因的，稀土是我国的重要战略资源，如果不能争取到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对我们国家十分不利啊，所以我才不得不兵行险招…… ……”。


  　　江家二老爷子接过段昱递过来的报告认真地翻阅了一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把报告又转递给江老爷子，沉声道：“老大，你也看看吧，段昱这次虽然有些莽撞，但是他的担心也确实不是没有道理.…… ……”。


  　　江老爷子把江家二老爷子叫来本来是准备二老一起“批斗”段昱的，没想到江家二老爷子看了段昱的报告后态度却转变了，心中也有些诧异，戴上老花眼镜，接过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完报告，江老爷子的脸色也变了，恨恨地一拍椅子扶手怒道：“日本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我说他们这次怎么反应这么激烈，原来是打的这样的鬼主意啊！真当我华夏没人了吗？！…… ……”。


  　　说着江老爷也又转头对江家二老爷子道：“老二，你帮我约一下老胡，老李，老朱他们几个，虽然按规定我们这些退休了老家伙不能再过问政事了，但是这件事我们得管！这是关乎我华夏存亡的大事啊！…… ……”。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江老爷子说的这几位全是退休的国家领导人，虽然退休不再过问政事了，但影响力却都还在了，现任的中央领导人遇到什么难以决断的大事也都常常会向这些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人征求意见的，有他们出马，那自己的计划成功的机会就又大了许多。


  　　这时江老爷子却突然瞪了段昱一眼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一码归一码，你违反规定肯定不是不对的，我已经跟一号首长表态了，该批评批评，该处分处分，不用看我老江的面子，而且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能敲敲边鼓，最后怎么决断还是要他们这些现任的国家领导做决定.…… ……”。


  　　段昱暴汗不已，江老爷子这是要大义灭亲的节奏啊，不过他也知道江老爷子嘴上说得严厉，其实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当然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现任的中央领导人，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只能是尽人事，安天命了。


  　　接下来两天，段昱并没有立刻返回辽原省，他知道既然江老爷子他们这些退休的中央领导人对这件事参与了意见，那么现任的中央领导人也应该会很快对这件事做出最终表态和决定了，只是自己终究是违反了三重一大的政策纪律，是否会挨处分就不知道了，但只要自己的计划能够继续实施下去，自己就算挨处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第三天，段昱就接到了二号首长秘书的电话，说二号首长要召见他，虽然早已做好了挨处分的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要去见二号首长了，段昱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因为他知道今天和二号首长的谈话很可能就要决定自己的仕途命运。


  　　一进二号首长办公室，段昱就试图从二号首长的脸上看出点苗头，但是他却失望了，二号首长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只是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来了，坐吧”，说完就继续批阅起办公桌上文件来。


  　　这下段昱就有点煎熬了，虽说“熬屁股”这一招是领导对待下属常用的招数，段昱自己也常用，对待不听招呼的下属，这种“熬屁股”的招数有时比直接怒斥敲打更有效，但是真正到了这关头，段昱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好在二号首长并没有让段昱煎熬了太久，很快批阅完了文件，抬起头瞟了段昱一眼，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道：“不错啊，把江老都给搬出来了，看来你不但胆子不小，能量也不小嘛…… ……”。


  　　段昱的冷汗就下来了，硬着头皮道：“首长，我知道我确实违反了规定，您怎么批评我怎么处分我我都没意见，但是我觉得我的计划是可行的，希望您能支持我，让我继续把计划执行下去！.…… ……”，说着段昱就把早已准备好的报告递了过去。


  　　二号首长却没有看段昱的报告，随手把段昱的报告放到一旁，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道：“你的报告江老已经转给中央了，我也看了，你是觉得全华夏就你段昱同志一个聪明人，我们这些中央领导全都是糊涂虫，看不到目前稀土行业面临的问题吗？…… ……”。


  第七百四十五章 敲打

  　　这话就说得有点重了，让段昱是汗流浃背，嗫嚅着嘴唇想分辩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二号首长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哪怕手段激烈一点也没关系？就算中央处分了你，你也能博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 ……”。


  　　说到这里，二号首长突然加重语气，拍着桌子指着段昱怒斥道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其他的省都像你这么干，那还要中央干什么？！而且你敢说你这样做就真的完全是出于公心，一点私心也没有？！…… ……”。


  　　这下段昱就不只是冷汗直流了，简直是汗如雨下了，试问有哪个干部被二号首长这样指着怒斥能不惶恐的，而且二号首长这话也正说中了段昱的软肋了，在这件事情上段昱确实是有些自我膨胀了，没有站在中央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同时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是希望能够借这件事缓解辽原省面临的财政危机，所以才会瞒着中央偷偷干，因为就算中央同意了他的计划，但中央一插手肯定就没有辽原省什么事了，他想借这个计划为辽原省财政赚一笔大钱来缓解财政危机的想法也会落空。


  　　段昱知道自己再不表态不行了，赶紧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道：“首长，我错了，我确实有些自我膨胀了，有地方本位主义思想，没有站在中央的角度考虑问题，给首长出难题了…… ……”。


  　　见段昱认错态度还算好，二号首长总算没继续发火，冷哼了一声道：“总算你还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不然就算是得罪江老和泽涛同志，我也会坚持把你给撤了！…… ……”。


  　　此时的段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二号首长如此震怒，看来自己的计划是实施不下去了，二号首长暗暗好笑，他敲打段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放缓语气道：“小段啊，我这样严厉地批评你其实是为你好，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我们很多优秀的干部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思想，觉得自己能干事，做事情喜欢走捷径，不计后果，最终却毁了自己！.…… ……”。


  　　“其实关于稀土行业的问题我也早已注意到了，还曾经让中办专门做了可行性论证和调查，和你现在这个计划差不多，也是希望能把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抢过来，但是兹事体大，特别是要考虑国际上的反应和对手的反制措施，我们不得不慎重啊，所以一直没能做最后决断，结果你倒好，先斩后奏，也不跟中央汇报就自己干上了，你这可真是给中央出了个大难题啊！…… ……”。


  　　段昱吃惊地望着二号首长，原来中央也有和自己一样的计划啊，这一定是中央高层的绝密计划吧，现在二号首长却把这样绝密的计划透露给自己了，到底是何用意呢？


  　　二号首长又瞟了段昱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骂道：“你这小子，我有时候恨不得真把你给撤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捅出更大的篓子来，但有时候我又羡慕你啊，到底是年轻人啊，有骨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不像我们这些老人，做事情总要瞻前顾后，顾虑太多啊，希望你这次能错有错着，乱拳打死老师傅，能够把这件大事办成，那也算是为国家立下一次大功啊！.…… ……”。


  　　段昱见二号首长露出了笑容，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更高兴地是听二号首长的意思，中央应该不会强行下令让自己终止计划了，就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首长，功劳我是不敢想的，只要中央别让我终止计划就行，那样就真的前功尽弃，太可惜了！…… ……”。


  　　二号首长瞪了段昱一眼，这可是个给他一缕阳光就灿烂得不得了的家伙，就把脸一板继续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功劳你是别想了，处分还是要给的，要不然其他省的省长都像你这样胆大妄为，国家不就全乱套了？！至于怎么处分你，还得看这件事的最后结果，暂时中央不会对这件事表态.…… ……”。


  　　段昱的脸就苦了下来，二号首长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华夏争取到了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段昱算是立了大功，但是国家却不可能公开嘉奖段昱，毕竟要考虑国际影响，甚至还可能会小小地处分他一下，好堵下面那些干部的嘴啊，要不然人人都像段昱一样，遇事不跟中央汇报，自己想怎么干怎么干，那中央还有何威信可言。


  　　而如果事情最后办砸了，那中央对段昱的处分就肯定会很严厉了，这个篓子是段昱捅出来的，这个锅也当然只能由段昱来背了，估计最少也是个撤职处分。


  　　“首长，这办成了没功，办砸了却要挨处分，这好像不太公平吧，我要求也不高，办砸了中央怎么处分我都成，如果办成了，我个人可以不要功劳，但中央得给我们辽原省支援点资金.…… ……”段昱此时倒是完全放松了，只要中央不强行下令让他终止计划，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至于处分他是早已料到了的，就腆着脸讨价还价道。


  　　二号首长又瞪了段昱一眼，佯怒道：“你这家伙，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你就这觉悟？！…… ……”。


  　　“首长，我是真没办法，辽原省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兵行险招啊！.…… ……”段昱也豁出去了，麻起胆子道。


  　　二号首长用手指点了点段昱，想了想对段昱挥挥手道：“辽原省的情况确实特殊，也确实难为你了，这样吧，如果事情办成了，中央会给辽原省拨一笔补助资金，两百个亿，多的你也别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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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六章 异国的争论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高兴得眼睛都放光了，如果事情成功了，辽原省最少能赚200亿，再加上中央补助的这200亿就有400亿了，有了这400亿自己就可以干很多事了，也为下一步的施政计划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这时二号首长却突然收起了笑容，面色凝重道：“段昱同志，我必须提醒你，现在远还不是大功告成的事，我们的那些国际对手肯定不会就这么坐视我们抢夺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他们肯定会采取反制措施，在这件事上中央是不可能公开支持你的，一切还得靠你自己，你要有思想准备，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硬仗！.…… ……”。


  　　给二号首长这么一提醒，段昱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再次提起来了，是啊，以狡猾的日本人的性格，他们肯定不会坐视华夏就这样吧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抢回来，肯定会采取反制措施，甚至不排除会采取十分激烈的手段，看来这起没有硝烟的硬仗才刚刚开始呢！


  　　此时在日本的东京，一场关于稀土国际出口定价权的争论正在进行，在场的全是日本政坛的大佬级人物，坐在首位的正是经常在国际新闻里露面的日本首相——安倍牛太郎，这家伙长着一张苦瓜脸，总拉得长长，像谁都欠了他钱似的，看起来像个苦哈哈，只有那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的精光会让你意识到这家伙其实并不简单。


  　　而之前以考察团名义到过辽原省的佐藤文雄也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本来以佐藤文雄的级别是没资格列席这么高级别的会议的，只是因为他这次去了辽原省实地考察，而他在外务省又是负责秘密情报部门，深得外务大臣川口秀一的器重，所以这次得到川口秀一的推荐，被特许列席这次高层会议。


  　　“这次支那人做得太过分了，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不是这么好惹的！……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白色裙装打扮得十分妖艳还算是有些风韵的日本中年妇女，她是参会的唯一一名女性，尤其和旁边这一群身穿黑色西装正襟危坐的老头子比起来，显得很是打眼。


  　　此人正是日本防卫大臣中田高美，日本防卫大臣就相当于国防部长了，无疑是日本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让一名女性出任这样重要职务，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据说当时日本政坛也是有许多人反对的，但因为中田高美得到了首相安倍牛太郎的力挺，最后还是成功当上了防卫大臣。


  　　而这个中田高美确实是个奇葩，一向以言行举止出位 “著称”，她刚上任防卫大臣就闹了个笑话，按照惯例防卫大臣上任是要检阅日本国民自卫队的，结果检阅那天中田高美居然穿着裙装踩着高跟鞋就来了，大家可以脑补一下那画面，一群全副武装的威武硬汉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接受一个踩着高跟鞋的老娘们检阅，你是不是会有一大群草泥马从心头呼啸而过的感觉？！而事后外界对此提出诟病时，中田高美解释的理由更奇葩，她说“女人爱漂亮有错吗？”，你是不是有些无语了。


  　　关于中田高美为何能得到首相安倍牛太郎的力挺，外界有很多传言，有人说她其实是安倍牛太郎的情妇，在床上被你挺了，床下你不得挺挺我啊，当然这种传言自然无可考证了，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中田高美和安倍牛太郎的确是一个鼻孔出去，她曾多次参拜靖国.神社,并多次发表反华言论，属于比较激进的右翼分子。


  　　对于安倍牛太郎重用中田高美这样一个资历浅风格出位的女人，日本国内也是有很多反对意见的，所以中田高美这看似慷慨激昂实则很肤浅的发言一出来，立刻就有人反对了，“中田小姐，我必须提醒你，现在的华夏已经不是当年的华夏了，如今我国和华夏的经贸关系密切，进出口额占了我国进出口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贸然与华夏展开贸易战，将会加剧我国的经济下滑趋势，后果会很严重！.…… ……”。


  　　中田高美向来自高自大，不屑地瞟了那提反对意见的人一眼，嗤之以鼻道：“懦夫！贸易战固然会对我大日本.帝国经济造成影响，难道华夏就不受影响吗？！都是你这种懦夫思想，我大日本.帝国何时才能重振雄风！.…… ……”。


  　　提反对意见那人也不是好惹地，立刻拍案而起，指着中田高美怒斥道：“我大日本.帝国的崛起靠的是远见卓识，而不是妇人意气！不打无把握之战才能让我大日本.帝国立于不败之地! …… ……”。


  　　中田高美自然不甘示弱，也跟着拍案而起，她向来是牙尖嘴利，要论吵架的本事自然是不弱的，眼见一场重要的高层讨论就要演变成一场泼妇骂街的争吵，安倍牛太郎终于出来说话了，敲了敲桌子冷冷地道：“我们今天是讨论如何争夺稀土国际出口定价权的，不是来吵架的，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忠于我大日本.帝国的，就不要在这里人身攻击了，我需要的是有建设性的实质性意见！…… ……”。


  　　论耍嘴皮子功夫中田高美在行，真要她提什么有建设性的实质性意见却是难为她了，而且她是防卫大臣，在这种经济问题上发言权其实是不大的，就只好讪讪地坐了下来。


  　　会场就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大臣们都不愿意贸然表态，日本经济正在逐年下滑，也让他们这些执政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要提反制华夏的措施容易，但是这个度却不好把握，毕竟贸易战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因此引起日本经济崩盘，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我……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华夏的计划落空，又不至于引起全面的贸易战……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说话的正是佐藤文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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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七章 反制计划

  　　本来在场的日本政坛大佬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坐在角落里的佐藤文雄，此时却都被他把目光吸引过来了，还有的人诧异地小声向身边的人问道：“这人谁啊？…… ……”。


  　　安倍牛太郎也显得有些诧异，他已经忘了川口秀一跟他说要带一个手下来参加今天的会议，不过在这个谁都不愿意发言的时候，有人站出来打破沉默自然是他愿意看到的，就微笑着朝佐藤文雄点了点头道：“很好，那就请你说说你的高见吧.…… ……”。


  　　被这么多大佬的目光关注着，佐藤文雄激动得都颤抖起来了，这些大佬们平时他想跟他们说句话都难，现在却连首相都在认真地听自己讲话，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川口秀一自然是很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在这样的场合露脸的，就也高兴地朝佐藤文雄点了点头鼓励道：“佐藤君，你不要紧张，你去了华夏实地考察，是最有发言权的，有什么想法只管大胆讲出来…… ……”。


  　　佐藤文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才强作镇定地道：“据我了解，这次华夏方面对稀土出口出手，试图垄断国际稀土交易，争取稀土出口国际定价权并不是华夏中央政府的意思，而是华夏地方政府一个才上任的年轻省长瞒着华夏中央政府偷偷实施的计划.…… ……”。


  　　“而且目前华夏中央政府对这件事也十分恼火，很可能要处分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省长，所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冒着和华夏全面展开贸易战的风险，只需要制定一个针对性的反制计划，就能让他们争夺稀土出口国际定价权的计划完全落空！…… ……”。


  　　“哦！”在场的大佬们听了佐藤文雄的介绍也都颇觉诧异，日本一直视华夏为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所以他们对华夏的国情也是比较了解的，这样庞大的一个计划居然只是华夏地方政府的一个省长瞒着华夏中央政府搞出来的，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心目中对华夏地方政府官员的印象，这样的华夏地方政府官员也太另类了吧！


  　　安倍牛太郎也是眼睛一亮，他虽然也属于比较激进的右翼分子，但是这些年来日本的经济持续下滑也让他这个首相焦头烂额，倍感压力，所以在是否因为这件事与华夏展开全面的贸易战的问题上他也有些投鼠忌器，难以决断，现在听佐藤文雄介绍说这个计划居然只是华夏地方政府的一个省长搞出来的就让他松了一口气，一个地方省长的能量能有多大？肯定是不可能和日本一个国家的力量抗衡的，那么要破坏这个计划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很好，说下去.…… ……”安倍牛太郎朝佐藤文雄抬了抬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佐藤文雄顿觉骨头都轻了几斤，得到首相的赞赏他能不激动吗？强压心头的激动，他继续口若悬河道：“现在的稀土的出口价格已经比一个月前上涨了近百分之四十，所以我们必须要出手了，我的计划是分明、暗两步，明的我们可以联合美、韩散布一个假新闻，说在美、韩两国发现了新的稀土矿场，暗里我们可以动用我们的稀土储备向市场抛售，制造出稀土供大于求的假象，这样稀土出口价格一定下跌，这样对方的计划就不攻自破了！…… ……”。


  　　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不得不说佐藤文雄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想的这一明一暗两招都十分有针对性，贸易战有时也是心理战，通过炒作引导市场心理走向，使之形成对自己有利的趋势，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举个大家熟悉的例子，比如大家都深恶痛绝的高房价问题，房地产商就是非常通过各种手段故意制造房子抢手的假象，从而达到抬高房价的目的，从本质上来说，段昱的计划也同样是通过垄断国际稀土货源，制造稀土供应紧张的局面，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稀土出口价格上涨了百分之四十。


  　　而佐藤文雄的计划则正好是反其道而行之，通过抛售日本现有稀土储备和制造发现新的稀土矿场的假新闻，制造出稀土供应充足的假象，稀土价格自然就会下跌了。


  　　当然这里面也是有风险的，就是如果段昱识破了佐藤文雄的计划，动用更多的资金把日本抛售的稀土储备全吞掉，那日本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在场的日本政坛大佬也有不少老成的，立刻就有人反对道：“动用国家稀土储备？不妥，不妥，国家稀土储备关系国家安全战略，岂能轻易动用，万一你的计划失败了，那我们损失就大了…… ……”。


  　　佐藤文雄刚要说话，中田高美却先一步跳出来了，慷慨激昂地道：“我觉得佐藤君的计划很可行！我国的稀土储备足够我国用十年，这么大的量我就不信有人能吞得下！只要抛向市场，一定能把稀土价格打下来！.…… ……”。


  　　“这倒未必，如今华夏政府可是有钱得很，外汇储备全球第一，如果华夏政府出手，动用其外汇储备，我们抛售国家稀土储备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之前提反对意见那人一向看不惯中田高美的做派，立刻反唇相讥道。


  　　佐藤文雄再次逮到了表现的机会，微微一笑道：“根据我的判断，华夏政府不可能出手，因为华夏政府也不想和我们打贸易战，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对这一事件公开表态，如果华夏政府动用外汇储备，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以华夏当局谨慎的态度，不可能这样做，所以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对手，只是那位年轻的省长而已，我不相信华夏一个地方的省长能有这样大的能量，能够吞掉我们这么庞大的国家稀土储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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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八章 势头不对

  　　“八嘎！稀土国家储备关系着我大日本.帝国的国家安全，岂能轻易动用？！如果你判断失误，将会给我大日本.帝国带来极大的损失，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提反对意见的这名大佬却是个极顽固的保守分子，他显然没有被佐藤文雄的巧舌说服，指着他怒斥道。


  　　佐藤文雄刚才虽然在一群大佬面前侃侃而谈，显得很是自信，但现在被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佬这样怒斥也有点底气不足了，满脸胀得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冈本阁下，你对佐藤君耍威风有意思吗？又或者说你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现在的问题？我倒是觉得佐藤君的计划不错，做事情要是都像冈本阁下这样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我大日本.帝国只好越来越没落！…… ……” 中田高美站出来帮佐藤文雄说话了，轻蔑地瞟了一眼冈本道。


  　　“你！”冈本被中田高美气得浑身直颤，不过他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中田高美。


  　　眼见讨论又有向骂街转变的趋势，安倍牛太郎也不得不表态，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拉长着苦瓜脸道：“诸位，现在正是我大日本.帝国最需要精诚团结的时候，没有意义的争吵就不要再发生了，如果诸位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就先按佐藤君的计划先试一试吧！.…… ……”。


  　　从京城回来，段昱紧迫感更强了，自然也更没有闲心去关注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了，把华新宇叫了来，交待他一定要盯紧稀土国际市场的变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同时段昱自己也是时刻关注着稀土国际市场的行情，每天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索稀土国际市场的最新消息，他知道如果对手要采取反制措施，应该就在最近的几天了，因为一旦稀土出口价格涨幅超过50%，那对手再想扭转局面难度就要大很多了。


  　　果然这天段昱一打开电脑搜索相关的稀土国际市场消息，一条在韩国新发现一个大型稀土矿场，而且储量非常大，几乎可与华夏的白云矿媲美。


  　　“这就是小日本的反制措施吗？未免太小儿科了吧！”段昱不由冷笑起来，韩国也是一个岛国，发现大型稀土矿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这个新闻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段昱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肯定是日本人搞出来的假新闻了。


  　　这时华新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满脸忧色地道：“段省长，事情有点不对劲呢，日本人可能出手了！.…… ……”。


  　　段昱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电脑上的新闻网页道：“日本人出手了？你指的是这个吗？…… ……”。


  　　华新宇愣了一下，看了看电脑上的新闻，脸上的忧色更盛了，“这个新闻我也是才看到，我来是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今天的稀土国际行情出现了反常下跌，不过如果这个新闻是真的话，那我们的计划就真的危险了…… ……”。


  　　“稀土国际行情出现了反常下跌？！”段昱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赶紧打开电脑上期货软件，果然发现稀土行情大跌，跌幅达到了近8%，而且交易量还在不断放大。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刚才看了那个在韩国发现新的大型稀土矿场的假新闻还觉得有些小儿科，但是再结合稀土国际行情的反常下跌就可以看出对手的险恶用心了，单单制造一个假新闻固然没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如果再配合大量的稀土抛售，却是会引起市场的跟风盘恐慌心理，从而导致稀土价格暴跌，也达到了破坏自己计划的目的。


  　　此时段昱也顾不上华新宇还在旁边没有离开，赶紧拨通了苏韵的电话，焦急地问道：“苏韵，你发现了今天的稀土行情异动没有？赶紧调集资金扫货！.…… ……”。


  　　电话那头苏韵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我已经安排人在扫货了，不过势头有点不对啊，这次市场抛售的稀土体量相当大，我怀疑日本可能已经动用了他们的国家稀土储备，要是那样就麻烦了，我们的流动资金已经不足了，如果对手继续抛售，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


  　　日本可能已经动用了他们的国家稀土储备？！段昱眉头也皱了起来，事情的变化已经超出了预测，如果日本真的动用了他们的国家稀土储备，那当初他预测的一千个亿就远远不够用了！


  　　不过段昱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慌神，沉声道：“苏韵，不管怎样，你先扫货，对手抛出多少，你吃进多少，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


  　　“我尽力吧！…… ……”苏韵这位女强人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阵仗，说话也不像以往那样底气十足了。


  　　华新宇虽然不知道段昱是在和谁通话，但也猜到这大约是段昱在国际市场预埋的暗棋了，听段昱的口气显然这步暗棋也遇到了麻烦，心中的忧虑也就更重了，连忙道：“段省长，不行的话，我们就向国家求援吧，稀土是国家重要的战略资源，国家不可能不管吧？！…… ……”。


  　　“不行！如果国家出手，那很可能会引起国际贸易战，影响就大了，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段昱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


  　　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日本动用了其国家稀土储备，显然是对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势在必得，自己如果不想让日本的计划得逞，需要动用的资金就不是一点点了，如果是几百个亿自己再找找蒋晔、王道铭他们或许还能想出点办法，但现在要粉粹日本的反制计划，显然不是几百个亿能做到的，自己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呢？段昱也陷入了沉思。


  　　“涨了！涨了！”这时旁边的华新宇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兴奋地大叫起来！

  　　（PS：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只能先更一章，不过请放心，我说了会补更就一定会补更的，另外我还想对那些关注了我的微信公众号又取消关注的读者朋友说一句，或许你们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们对我的不满，但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作者也是人，你们工作还有休息，我是又要工作又要码字，要是你们的老板因为你们家里有事请假就扣你们的工资，你心里舒服吗？所以如果你是真的喜欢这本书，就请不要做这样没有意义又很打击我的写作积极性的事情。）

  第七百四十九章 孤注一掷


  　　正在沉思的段昱被华新宇的惊呼惊醒，顺着华新宇手指的方向向电脑屏幕望去，果然发现之前几乎是一路向下的稀土行情曲线此时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正在直线拉升！


  　　难道是苏韵开始反击了？不对，天龙投资之前差不多已经把能动用的流动资金都用来收购海外的几大稀土矿场了，要抗住日本人的抛压已经非常吃力，能够造成如此强势的拉升肯定是有新的巨额资金入场，那到底会是谁在这个如此关键的时刻出手帮自己呢？


  　　日本东京，中田高美双手环抱胸前摆着一个自认为很优雅地姿势，望着电脑屏幕上一路向下的稀土行情曲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转头对一旁毕恭毕敬侍立一旁的佐藤文雄娇笑道：“佐藤君，你的计划快成功了，看来我们可以开香槟庆祝了，支那人完全不堪一击，稀土的国际定价权肯定是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 ……”。


  　　对于眼前这个年纪一大把偏还喜欢骚姿弄首的半老徐娘，佐藤文雄是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的，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打首相大人禁脔的主意啊，不过这位女防卫大臣的粗大腿他还是要紧紧抱住的，连忙点头哈腰道：“这都是首相大人和中田阁下您的功劳，小人不过是出出主意，如果没有首相大人和中田阁下的果断决策，小人的计划根本实施不了！.…… ……”。


  　　见佐藤文雄如此识趣，中田高美也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的资历本不足以胜任防卫大臣这样重要的职务，虽然有安倍牛太郎的力挺，却也难免受人诟病，但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无疑将成为中田高美的一大政治资本，到时候看谁还敢说她中田高美只是个花瓶！


  　　想到这里中田高美心情越发愉悦，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侍从会意送了一瓶高档红酒和两个水晶红酒杯过来，中田高美示意侍从把红酒倒上，自己亲自端了一杯递给佐藤文雄，娇笑道：“佐藤君，你是不可多得人才，只要你用心为我办事，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


  　　佐藤文雄自然知道这是中田高美在拉拢自己了，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红酒杯，激动道：“佐藤得蒙中田阁下器重，愿为中田阁下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


  　　中田高美也端起一杯红酒，朝佐藤文雄举了举杯，微微一笑道：“这红酒是我不久前去法国访问，法国总理送我的，佐藤君尝尝看，味道如何？…… ……”。


  　　红酒还没下肚，中田高美的眼角扫过电脑屏幕，笑容一下子凝固了，突然把手中的红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震怒道：“八嘎！这是怎么回事？！…… ……”。


  　　佐藤文雄被中田高美吓了一大跳，顺着中田高美的视线望去，也一下子惊呆了，红酒杯无力地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粹，失神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华夏政府出手了？不可能！不可能！.…… ……”。


  　　刚才还笑颜如花的中田高美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本来还算秀丽的面容完全扭曲了，显得有些狰狞，指着佐藤文雄怒斥道：“八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


  　　“是！是！我……我马上查！”佐藤文雄也醒过神来，一边战战兢兢地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佐藤文雄是负责情报部门的，日本情报部门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有信息反馈过来，不过这反馈过来的信息却并没有解开佐藤文雄心中的疑团，反而让他更加一头雾水了，小心翼翼地向中田高美汇报道：“中田阁下，我们之前已经对华夏政府的几个海外账户都进行了监控，没有发现有资金异动，可以断定应该不是华夏政府出手了，不过确实有大笔的资金流入稀土市场，我们抛售的稀土全部被他们吸纳了，这些资金来自多个海外匿名账户，要追查可能还需要时间.…… ……”。


  　　中田高美挥手打断了佐藤文雄地汇报，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就想知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


  　　佐藤文雄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比拼实力的时候，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只要不是华夏政府出手，以我们国家的稀土储备，赢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


  　　“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继续抛售我们的国家稀土储备啊！.…… ……”中田高美怒道。


  　　“可是.……可是…… ……如.……如果…… ……”佐藤文雄却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他本想提醒中田高美一旦动用全部的日本稀土储备还不能坚持到最后的严重后果，但想到自己是这个计划的首倡者，如果现在终止计划，中田高美或许没事，自己却肯定会死得很难看，就赶紧住嘴了。


  　　“八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可是”“如果”！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可能失败的！…… ……”作为一名激进的右翼分子，中田高美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失败的，她非常清楚，如果这个时候终止计划，或许她能够保住自己防卫大臣的位置，但是却会让她遭到更大的质疑，所以她决定孤注一掷，动用日本所有的国家稀土储备来豪赌一把！

  　　对此佐藤文雄当然是不会反对的，因为他比中田高美的处境更加糟糕，从他提出这个计划起，他就早已没有了退路，现在只能赌这新加入大笔的资金幕后操纵者只是虚张声势，只是想捞一把就跑的国际游资，毕竟不是谁都有实力能够与日本的举国之力相抗衡的。


  　　果然随着佐藤文雄加大了抛售力度，本来已经开始拉升的稀土行情曲线又开始调头向下，只是下跌趋势没有开始那么急了，最后收盘稀土价格跌幅维持在5%左右。


  第七百五十章 段泽涛出手


  　　此时在南太平洋的一个海岛上，几名操盘手望着电脑屏幕长舒了一口气了，终于收盘了，这种动辄几百亿美金进出的“游戏”还是很伤神的，不过好在这次的雇主还不错，将操盘地点选在这样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海岛上，简直跟度假一样，算是他们接过最轻松的一趟活了。


  　　不过至今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雇佣了他们，所有的指令都是从电脑上发给他们的，他们甚至连雇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要说心里不好奇是假的，但他们在这行混了这么久自然也清楚这行的规矩，这种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能够调集这么多的资金还拥有这么大的一个私人岛屿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去探寻这样的大人物的秘密岂不是嫌命长了。


  　　所以哪怕他们已经猜到他们的雇主很可能就住在海岛的另一面，因为那里是他们的禁区，守卫十分森严，他们也没有半点一探究竟的欲.望，把今天操盘记录直接通过电脑发到了雇主指定的邮箱，就去享受他们的快乐时光啊。


  　　这个时候想必不要我说，大家都已经猜到了这位神秘的雇主是谁了吧，没错，正是久未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段泽涛！段泽涛虽然已经退隐，但是对国内的大事还是保持关注的，更何况这件大事还牵涉到他的亲生儿子段昱！

  　　段泽涛当年创立梦想基金，如今通过这么多年的积累说是富可敌国也毫不为过，只是他一直隐藏幕后，而他的代理人欧阳芳也非常低调，所以外界真正知道他才是梦想基金的幕后老板的人屈指可数。


  　　欧阳芳打开邮箱，看了看操盘手发过来的今天的操盘记录，欧阳芳这些年一直帮段昱打理生意上的事，对这种商战“游戏”自然也是深蕴其道了，就有些疑惑地转头对身后正优哉游哉躺在摇椅上喝茶的段泽涛道：“泽涛，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把对手击溃呢？我们账户上的钱很充足啊？…… ……”。


  　　段泽涛微微一笑道：“小芳，你没钓过鱼吗？大鱼刚刚开始咬钩的时候可不能扯线扯得太急，扯急了鱼就脱钩了，得扯一下放一下，等鱼没力气了的时候，才能完全把鱼钓上来！…… ……”。


  　　欧阳芳一看段泽涛这笑容就知道他已经胸有成竹了，转而问道：“那这件事你怎么也不跟段昱先通下气啊？他只怕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谁在帮他呢？.…… ……”。


  　　提到儿子，段泽涛也没那么淡定了，坐了起来，摇头苦笑道：“就段昱那倔脾气，要是知道我出手帮他，还不得跟我急啊，你看他搞出这么大的事，连个电话都不肯跟我打，这小子别的不像我，就是这倔脾气最像我，要是真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反而会坏事，再说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他，我虽然退休了，但是这种关系国家未来的大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


  　　欧阳芳捂嘴娇笑道：“段昱是不像你，起码他在感情上比你专一…… ……”。


  　　段泽涛被戳中软肋，也不由老脸一红，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道：“你这话也不完全对啊，起码在这件事上我们爷俩想到一块儿去了，以前在位的时候还要顾虑这顾虑那，现在总算可以了结这个心愿了，不过段昱还是太年轻了啊，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全，也罢，我在岛上待的时间不短了，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见见老朋友了，顺便帮这小子擦擦屁股.…… ……”。


  　　几个小时以后，段泽涛就出现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庄园外，罗伯特见到段泽涛到来很是高兴，哈哈大笑道：“段，你可是稀客啊，我们有快四十年没见了？…… ……”。


  　　段泽涛也感叹道：“是啊，四十年了，我一直非常想念你们这些老朋友啊，我还约了麦克和巴菲特，他们一会儿也会赶过来.…… ……”。


  　　罗伯特眼中精光一闪，段泽涛把麦克和巴菲特都约过来，显然此行就不只是老朋友叙旧那么简单了，所以两人寒暄一番后来到城堡客厅坐下，罗伯特就瞟了段泽涛一眼微微一笑道：“段，你们华夏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让我来猜猜你今天是为何而来吧，最近的稀土国际行情风起云涌，是你的手笔吧？.…… ……”。


  　　段泽涛用手指点了点罗伯特，哈哈大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件事主要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搞出来的，我只不过是顺道出手帮他收拾一下手尾罢了.…… ……”。


  　　罗斯柴尔德家族向来消息灵通，再加上罗伯特的精明头脑，对段泽涛的这个回答自然毫不意外，感叹道：“你们华夏那句话说得好啊，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上次来米国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次更是大手笔，要是我的小罗伯特能有他一半我就无憾了…… ……”。


  　　听到罗伯特对儿子评价如此之高，段昱也颇为得意，开门见山道：“罗伯特，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这次来是希望以梦想基金的名义收购MocorpInc公司，希望你能出面成全这件事…… ……”。


  　　罗伯特有些吃惊地望了望段泽涛，他虽然猜到最近的国际稀土行情变化是段泽涛父子在背后推动，却没有想到段泽涛所谋如此之大，皱了皱眉头道：“段，你应该知道如今我们罗斯才尔德家族大部分的生意都是以米国为中心，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是我不可能为了帮你损害米国政府的利益，而且稀土资源属于国家战略性资源，米国政府肯定是高度关注的，再加上米国现在把你们华夏国视为最主要的竞争对手，肯定是不愿意看到你们华夏拿到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的，上次米国政府就已经否决了MocorpInc公司的收购案，就算我肯帮忙，这件事只怕也很难办成…… ……”。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三巨头


  　　段泽涛哈哈大笑道：“亲爱的罗比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爱国主义者了，我记得你们罗斯才尔德家族的家训是‘金钱一旦作响，坏话随之戛然而止’，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句话是不是可以解读为：在金钱利益面前，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是这样吗？…… ……”。


  　　罗伯特被段昱说得老脸一红，正要说话，巴菲特和老麦克也过来了，能够让股神和洛克菲勒家族的当代家主推掉手头所有的事情赶过来聚会，也就段泽涛有这样的面子了。


  　　老朋友相聚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寒暄，重新坐下来，罗伯特就朝段泽涛眨眨眼笑道：“段，不是我不帮你，你这事确实不好办，要不你问问巴菲特先生和麦克，看他们有路子不？”


  　　巴菲特和老麦克刚来还不知道，听了这话自然是一头雾水，连忙追问是怎么回事，段泽涛却只是耸耸肩笑笑没说话，罗伯特显然是想推脱，拉巴菲特和老麦克当挡箭牌，只得主动帮段昱把事情说了。


  　　果然巴菲特和老麦克一听事情原委也都皱起了眉头，巴菲特和段泽涛的关系相对来说没老麦克他们那么近，说话自然也直接些，直言不讳道：“段，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掺和政治的，再说你看了新闻也应该知道我跟咱们新上任那位大嘴巴总统跟我也不对路，抱歉，帮不了你…… ……”。


  　　提到刚上任的米国总统，众人都笑了起来，现任的米国总统的确是一位非常有争议的人物，没有任何从政经历却直接当选总统，可以说是创造了历史，而他说话口无遮拦的风格也常被米国上流社会人士拿来当笑话讲，叫他“大嘴巴总统”，之前巴菲特就和他在媒体上互怼上了，而段泽涛要收购MocorpInc公司，米国总统这一关是必须过的，因为对这种涉及国家战略性资源的商业收购，米国总统是拥有一票否决权的。


  　　段泽涛哈哈一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位新总统很有可能会同意我的方案，我们华夏稀土出口占了全世界的90%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无论你们米国是否愿意，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我们是势在必得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已经占了先手，即便你们米国出手，也改变不了局面，只会破坏华夏与米国的贸易关系，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不利的…… ……”。


  　　“所以米国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其实是争取从这件事情上获得最大的利益，米国的稀土储量并不低，所以从长远来看稀土价格上涨对米国来说其实是有好处的，真正受冲击其实是日本这样的稀土资源稀缺国家，你们这位新总统可是商人出身，他的执政理念也是从商人的角度来考虑如何实现米国的利益最大化，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MocorpInc公司这几年利润持续下滑，已经到了快倒闭的边缘，这个时候有人接盘不正好是帮米国政府解决了*烦吗？.…… ……”。


  　　给段泽涛这么一分析，罗伯特三人都若有所思，以这位现任总统的做事风格，还真有可能同意段昱的方案，在这位商人出身的米国总统眼里一切都是买卖，连向外国派驻军都要找别人要军费补偿的，只要有钱他肯定会把日本这位“盟友”给卖了的。


  　　“就算总统同意，国会这一关也不好过啊，参众两院有不少议员都是顽固派，肯定会提出反对的…… ……”罗伯特有些犹豫地道。


  　　段泽涛自然听出罗伯特的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了，连忙趁热打铁道：“亲爱的罗伯特，你难道忘了吗？咱们的梦想基金可是一家全米资公司啊，你们三位可都是梦想基金的大股东，欧阳芳也已经加入了米国国籍，他们就算要反对，用什么理由反对呢？.…… ……”。


  　　给段泽涛这么一说，三人眼睛都亮了，当初段泽涛创立梦想基金，他们三人瞧段泽涛的面子都入了股，只是因为段泽涛占的股份最多，所以他们都下意识地把梦想基金当成了段泽涛的公司，实际上真正知道段泽涛是梦想基金幕后所有人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他们三人在梦想基金的投入也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这也让他们对段泽涛的眼光越发信服，如果这次梦想基金能够成功收购MocorpInc公司，他们三人同样是能赚上一大笔钱的，虽然三人都是富可敌国的主，可谁会嫌钱多呢？

  　　虽然在这个敏感时刻出手，难免会让人产生将这件事与华夏产生联想，但梦想基金是一家全米资公司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那位米国总统不动用他的总统一票否决权，国会方面是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这起收购案的，那么这件事的可行性就大大增大了。


  　　想到这里，罗伯特第一个表态了，“正好过几天总统邀请我参加他的白宫晚宴，我会找机会跟他提一提这件事，应该问题不大，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


  　　巴菲特也哈哈一笑道：“我和这位大嘴巴总统虽然不对路，不过他上任以后，倒是让我在金融市场赚了不少，找人给他递递话还是可以的.…… ……”。


  　　老麦克也不甘示弱地道：“参众两院有不少议员都和我们洛克菲勒家族关系不错，我也可以通过他们施加影响力.…… ……”。


  　　罗伯特、巴菲特、麦克都是米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他们三巨头出面，梦想基金收购MocorpInc公司的收购案得以顺利通过，而梦想基金收购MocorpInc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其官方网站宣布将暂时关闭其旗下几大不盈利的稀土矿场，同时缩减其稀土出口分额，仅保证米国本土企业需求。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处于拉锯战的稀土行情也开始大变，之前还只是悄悄吸货的梦想基金开始不计成本的疯狂扫货，稀土价格应声大涨，涨幅超过了100%！


  第七百五十二章 有钱了


  　　至此这场稀土出口国际定价权之战基本可以算是尘埃落定了，日本无疑成了这场商战的最大输家，因为之前段泽涛一直采用钓鱼战术，给佐藤文雄等人造成了一种对手就快顶不住了错觉，不停地抛售其国家稀土储备，等到段泽涛布局完毕，开始大肆扫货时他们才醒悟过来，而这时他们近百分之八十的稀土储备都已被梦想基金给吞掉了！


  　　最让日本人感到难以接受的是，他们自认为很可靠的“盟友”-——米国在这件事上也摆了他们一道，将MocorpInc公司出售给了梦想基金，此时日本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本以为抱住了米国的粗大腿足以跟华夏抗衡，结果却反被这条粗大腿给踹了一脚，这无疑等于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这件事在日本国内引起了剧烈反响，有媒体称这是日本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次贸易战，安倍牛太郎内阁也因受到了猛烈抨击，反对派乘机逼宫，要求安倍牛太郎对此次失败的严重后果负责，安倍牛太郎的首相之位险些不保，不得不弃车保帅，把责任推到了中田高美身上，中田高美因此引咎辞职，从此成为日本政坛的笑柄，至于佐藤文雄这个马前卒，早在得知自己的对手是刚刚成功收购MocorpInc公司的梦想基金后，就知道败局已定，在自己的住所切腹自尽了！

  　　所以说这种看不见硝烟的商战其实比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更惨烈，日本为此付出了百分之八十的稀土国家储备，防卫大臣因此事下台，绝对可以算是一次十分深刻的教训了！

  　　而华夏无疑是这件事最大的赢家，成功拿到了稀土出口的国际定价权，也解决了稀土行业面临的大难题，更重要的是此事为华夏提供了一个成功范例，为华夏在争夺其他和稀土一样具有一定国际市场优势性战略矿产资源国际定价权时，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为此二号首长还专门打电话给段泽涛表示了感谢，“泽涛同志，这次你们父子联手，干得漂亮啊！为国家立了一大功啊！…… ……”。


  　　段泽涛反正退休了，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道：“**同志，我已经退了，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挥一下余热，为国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了，段昱这次估计中央还是要给他处分吧，这个我也能理解，不过中央也不能事不干事，却老喜欢在背后落井下石搞小动作的人得了逞啊…… ……”。


  　　二号首长哈哈大笑道：“泽涛同志，这就护上犊子了啊，放心，那些人我会敲打他们的！.…… ……”。


  　　“哈哈，段省长，今天的稀土价格又涨了！现在都到8万美金一吨了！”华新宇几乎是一路冲进段昱的办公室，眉飞色舞道。


  　　“哈哈！这下咱们省有钱了！缺钱只要抛个几千吨稀土出去，钱就来了！”之前总是愁眉苦脸的刘启旺也是满脸放光，他这个财政厅长再不用为钱袋子发愁了！


  　　段昱对于这样结果毫不意外，之前二号首长已经给他打了电话，狠狠地夸奖了他一番，表示答应拨给辽原省的那两百个亿很快就会拨下来，也隐晦地提到了段泽涛，段昱这才知道是父亲出手了，对于父亲的出手，段昱心里还是很感念的，虽然他也不是没有后手，他本来是准备请洪门出手的，不过请洪门出手肯定没有现在的结果这么完美，至少收购MocorpInc公司就很难成功。


  　　虽然段昱此时的心情也很高兴，却没有再两位手下面前表现出来，瞟了刘启旺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启旺，我可得给你敲敲警钟啊，再多的钱也经不起大手大脚，这钱一定要花在刀刃上！.…… ……”。


  　　刘启旺如今对段昱可是信服得五体投地了，立刻拍着胸脯道：“段省长，你放心好了，还是那句话，没有你签字，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钱！.…… ……”。


  　　中央对段昱的处分决定也下来了，夹在一批被通报批评的干部名单里，而跟着这份通报批评一起下来的却是一份号召学习辽原省利用地方优势资源打开困难局面的文件，这下傻子都能看出中央这是明贬暗褒了。


  　　辽原省那些关于段昱要被撤职的传言也彻底销声匿迹了，古志高等人也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蹦跶不起来了，他们都接到了来自中央高层的敲打，语气十分严厉，这让他们彻底息了心思，至少短期内是不敢再跳出来跟段昱打擂台了。


  　　而这件事也彻底扭转了段昱之前在辽原省干部心中的印象，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这件事背后的玄机，但是辽原省困难的财政状况改变了却是不争的事实，只看刘启旺那满脸放光的模样就知道，辽原省现在确实有钱了！


  　　辽原省现在确实有钱了，现在稀土出口价格比段昱计划实施前翻了一倍还多，当初省财政投入的200个亿已经变了近500个亿，再加上中央下拨的200个亿，就是700个亿，当然段昱不可能把囤积的稀土全放出去，那样就会冲击刚刚升上了稀土出口价格了，但是只要辽原稀土集团的稀土源源不断的生产，这就是一条稳定的财源，说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都不过分。


  　　这也让段昱在广大的辽原省干部心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扭转辽原省财政困难的局面，那是真正的大能人啊！现在大家都对段昱彻底改变辽原省在全国GDP垫底的落后状况都充满了期望！

  　　段昱的办公室外再次变得门庭若市，热闹无比，想来抱粗大腿表忠心的干部排成了长队，当然也有不少是来要钱的，辽原省现在有钱了啊，段昱这个省长总不能再让他们紧巴巴地过日子了吧。


  　　段昱却是一概不见，他现在也在思考，应该把手头的钱用在什么地方，才能帮助辽原省彻底改变在全国GDP垫底的落后状况！

  第七百五十三章 都打上钱的主意了

  　　虽然辽原省现在有钱了，但是辽原省在全国GDP垫底的落后状况并没有改变，仅靠稀土的爆发依旧无法支撑起整个辽原省的经济，辽原省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很多，看外面那些排队的辽原省干部就知道了，如果段昱想面面俱到，再多的钱都不够花，怎样才能把钱花在刀刃上，这是段昱下一步必须解决的问题。


  　　段昱正在沉思，李叔平却推门进来了，告诉他王新元来了，段昱大吃了一惊，他和王新元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对他争夺稀土出口国际定价权的计划，王新元最终选择了上报中央由中央来做决定，算是不偏不倚的处理，所以两人的关系还能维持表面的一团和气。


  　　但不管怎么样，王新元是省委书记，今天却主动到段昱办公室来，而且没有直接闯入，而是先让李叔平进来禀报，就有些太反常了，段昱赶紧站了起来，迎了出去，把王新元请了进来，有些惊异地道：“王书记，您有事直接来个电话让我过去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啊，我可当不起啊！…… ……”。


  　　王新元摆摆手，呵呵笑道：“我反正没什么事，现在辽原省全靠你这位经济能手啊，你的时间比我更宝贵，我过来也没什么嘛…… ……”。


  　　王新元这倒不全是客套话，段昱争夺稀土出口国际定价权的计划成功了，对他的思想观念也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如果他能坚定不移地支持段昱，或许段昱的计划能取得更好的效果，所以他亲自跑到段昱办公室来，也是想传达自己的善意，取得段昱的谅解。


  　　段昱对王新元还是很尊重的，虽然王新元没有支持的计划，但是也没有对他落井下石，这说明王新元还是讲原则的，而且他下一步工作也离不开王新元的支持，如今王新元摆出这样的低姿态，他自然也不会在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赶紧请王新元到沙发上坐，又亲自给王新元泡了茶。


  　　两人客套了一番，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王新元喝了一口茶，瞟了段昱一眼，正色道：“段昱同志，我老了，思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上次稀土的事我没能坚定地支持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


  　　段昱正要说话，王新元却又摆摆手道：“你不用安慰我，错了就错了，我应该向你道歉，我之前的表态依旧有效，政府这边的事务我不会插手，你只管大胆施为…… ……”。


  　　王新元虽然思想有些守旧，有时也很顽固，但他能认清自己的不足，还主动向自己道歉，这让段昱十分感动，连忙道：“王书记，您那是坚持原则，不需要向我道歉，而且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


  　　把话说开了，两人之前的芥蒂也消除了不少，王新元又瞟了段昱一眼，笑咪咪地道：“段昱同志，现在省财政有钱了，你准备怎么花啊？辽原几家重工业企业的老总找我几次了，哭穷啊，你别嫌我老调长谈啊，咱们省的老工业基地的底子不能丢啊！.…… ……”。


  　　段昱心里就咯噔一下，敢情王新元也是为了钱来的啊，其实上次王新元跟段昱提了辽原省几家重工业企业的事，段昱就专门安排了去这几家重工业企业调研，或许是因为对段昱没有把这几家重工业企业安排到自己上任后的调研第一站不满，而且那时候段昱正因为稀土的事处于风口浪尖，到处都在传段昱要被撤职的事，所以那几家重工业企业的老总都没有亲自出面接待，只是派了下面的工作人员陪同了一下。


  　　本来段昱对这些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也不是太在意，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而且当时看到的情况也很不好，这几家重工业企业都存在体制落后，转型困难的问题，积重难返，要改变他们的困难状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再加上那时候段昱正为稀土的事焦头烂额，自然也顾不上他们。现在他们居然又找到王新元，打上了省财政资金的主意，这让段昱心里更不舒服了。


  　　王新元见段昱皱着眉头不说话，就连忙道：“段昱同志，这几家重工业企业原本都是直属中央管理，级别都是副省级以上的，难免有些傲气，上次你下去调研他们冷落你，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他们不好意思来找你，只好求到我这老头子头上了，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为了工作嘛，你这次下去，我保证他们不敢再怠慢你了…… ……”。


  　　王新元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段昱再不表态也不行了，连忙道：“怠慢什么的我都不在意，不过上次去我没见到他们几家企业的负责人，还不清楚他们对企业下一步发展的想法，这样吧，我再去一次，跟他们做一下深入沟通，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


  　　段昱接着又把李叔平叫了进来，让他安排对辽原重工业企业的第二轮调研。在这几家重工业企业中辽原重汽是最具代表性的，所以段昱让李叔平把辽原重汽排在了调研的第一站。


  　　这次段昱下来调研待遇自然全然不同了，辽原重汽的老总邱鹏飞老早就带着厂领导班子成员在厂大门口等候了，见到段昱的专车到来，赶紧迎了上去。


  　　辽原重汽是华夏仅有的几家生产重型汽车的国有企业，曾经也是风光一时，邱鹏飞这位企业老总享受的也是副部级待遇，不过这些年国内重型汽车的市场逐渐饱和，而国家加上对货车超载超限的查处力度等等因素也对辽原重汽冲击很大，效益每况日下。


  　　应该说邱鹏飞为了改变这种状况还是想了很多办法的，与国外重型汽车企业开展技术合作，转型生产轻卡等等，但却仍然没能从根本上改变辽原重汽面临的困难局面，让这位本来还处于年富力强阶段的企业老总头发都愁白了，额头上也出现了很重的抬头纹。


  第七百五十四章 戏演砸了

  　　邱鹏飞还是第一次见段昱，对他的年轻也感到有些惊讶，微微愣了一下，赶紧主动伸手同段昱握手，热情道：“段省长，欢迎您来我们辽原重汽指导工作！…… ……”。


  　　段昱上下打量了一下邱鹏飞，方面大脸，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夹克衫，不像是一个拥有数千职工的大型国企老总，倒像是个普通的车间工人，不过眉宇间流露出的坚毅，却也不失上位者的气度，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不过段昱也知道，邱鹏飞之所以这么热情，其实是冲着自己手里的省财政资金来的，他也知道既然王新元出面了，自己一毛不拔是不可能的，如果辽原重庆确实还有发展潜力可挖，他也不介意帮辽原重庆解决一点实际问题，所以这次他特意把刘启旺也带上一起参加调研了。


  　　段昱一边同邱鹏飞握手，一边指着的刘启旺对邱鹏飞打趣道：“鹏飞同志，你不要欢迎我，要欢迎我们的刘厅长，他是管钱袋子的，你要钱得找他.…… ……”。


  　　邱鹏飞不由脸微微一红，上次段昱来他没有露面，倒不是他势力眼，而是他对这种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领导调研确实不感冒，以当时段昱的处境也不可能帮辽原重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所以他也懒得出面应酬，没想到这位新省长却还真有两把刷子，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辽原财政困难的问题解决了，他这才求到王新元头上，让王新元出面请段昱下来，打的确实是能从段昱手中要钱的主意，如今被段昱说中心思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他心里也不由暗暗一喜，段昱把刘启旺带来了，说明段昱确实是有心帮辽原重汽解决实际问题的，看来这位年轻的省长还是很务实的，对段昱也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段昱也不想让邱鹏飞太难堪了，也就点到即止，挥挥手道：“鹏飞同志，我们直接去你们的办公楼吧，我想听一下你们厂领导班子对下一步工作的想法…… ……”。


  　　一行人来到辽原重汽的厂部，按说像辽原重汽这样的大型国企，办公楼应该是修得很气派的，不过辽原重汽的办公楼却还是那种九十年代的老旧房子，外墙上已经有了不少裂痕，用水泥和沥青修补了，形成了蛛网一样的补巴，显得很是丑陋。


  　　对此辽原重汽的领导班子中不少人对邱鹏飞都很有看法，认为这实在太有损企业形象了，邱鹏飞却坚持认为应该花在修豪华办公楼这种地方，还在厂职工大会上公然宣布辽原重汽一天不能实现扭亏为盈，就一天不修新办公楼。


  　　这也让段昱对邱鹏飞印象又好了几分，现在很多国有企业亏损严重，但办公楼却修得很漂亮，这一点起码说明邱鹏飞这个企业负责人还是很艰苦朴素的。


  　　不过当段昱看到办公楼前黑压压的人群脸就黑了下来，这些人都是辽原重汽的职工，手里还举着“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饭”的横幅，很显然他们是来找段昱请愿来了。


  　　“鹏飞同志，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段昱瞟了一旁的邱鹏飞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邱鹏飞暗道坏了，其实这的确是邱鹏飞事先安排好的，因为之前邱鹏飞也曾多次向省里打报告要钱，可是省领导们却都是互相踢皮球，邱鹏飞陪尽了笑脸，钱却是一分钱没要来，后来有人给邱鹏飞出了个馊主意，说我们找省领导要不到钱，就让职工们自己找省领导要吧，这比直接向省领导哭穷好使啊，领导下来调研，总不好意思一毛不拔，所以后来但凡有省领导下来调研，邱鹏飞就会暗中不上班的职工到办公楼前来请愿，虽然省领导们心里肯定不高兴，但是多少也会拨些钱下来。


  　　这次段昱下来，邱鹏飞想着段昱也肯定跟其他省领导一样一提要钱就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就故计重施，还特意暗中嘱咐工人们把声势造大一点，这样从段昱那里能要到的钱自然也多一点，他没想到的是段昱会如此爽快，直接把财政厅长刘启旺带下来了，那他事先安排好的这一损招就变得多此一举了，反倒可能坏事了。


  　　所以邱鹏飞也顾不上跟段昱解释，赶紧冲上前去，对着工人用力挥手怒道：“你们干什么？！造反啊！快回去！…… ……”。


  　　带队来请愿的都是辽原重汽几个分厂的厂长，他们也是按照邱鹏飞的吩咐把省长要来的消息透露给了厂里的职工，带着职工们来请愿的，现在邱鹏飞却要他们回去，就都有些傻眼了，心说不是邱总你要我们带人来的吗？这戏还怎么往下演啊？！


  　　邱鹏飞连忙朝那几个分厂厂长眨眨眼，继续挥手道：“快回去，你们的工资肯定会发给你们的！.…… ……”。


  　　几个分厂厂长虽然是一头雾水，不过邱鹏飞在他们心中威望还是挺高的，就只得转头又去做工人们的工作，“回去吧，回去吧，邱总说了，工资会发的.…… ……”。


  　　可工人们不干了啊，虽然邱鹏飞的威望很高，但是辽原重汽效益每况日下，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心里肯定是有怨言的，立刻吵了起来，“我们不回去！总说会工资会发的，可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没发，把我们当猴耍啊！.…… ……”。


  　　邱鹏飞暗暗叫苦不迭，这戏算是演砸了，要是把段昱惹毛了，本来想给辽原重汽拨钱的都不拨了，那可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只得苦口婆心的给工人做工作，“同志们，要是你们还相信我邱鹏飞，就先回去，我向你们保证，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会把你们的工资发了！.…… ……”。


  　　工人们也分成了两派，有的说邱总说话还是算数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的则说现在当官的有几个靠谱的，钱还是要发到手里才算数，于是工人们自己反而争吵起来了，现场乱哄哄一片，连邱鹏飞也控制不住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自找麻烦

  　　邱鹏飞偷偷瞟了不远处的段昱一眼，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这让他越发感觉心里没底了，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个时候邱鹏飞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厂里的财政状况他比谁清楚，厂财务账上的流动资金不过几百万，那是用来付材料预付款的，绝不能动，辽原重工已经欠了材料供应商不少钱，已经没有供应商愿意赊账给辽原重工，再不付款就只能全面停产了，而且这几百万也远远不够付拖欠的员工工资，他只能效仿曹操让职工们望梅止渴了，就大声喊话道：“同志们，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厂里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现在正是我们厂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才能共渡难关，我们马上就要上马新项目，很快就能扭亏为盈，到时候我不但给大家发工资，还要给大家发奖金.…… ……”。


  　　但是此时工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现在的群众仇官心理都挺重，群情激动之下，自然没人听得进邱鹏飞的话了，说话也不那么好听了，“少在这里忽悠我们了，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上什么狗屁新项目！.…… ……”。


  　　“就是，老瞎折腾什么，之前说转型搞什么轻卡项目，还要我们内部搞集资，搞什么狗屁员工持股，还忽悠我们说有分红呢，结果呢，影子都没看到！这么多钱到哪里去了，鬼知道到底是赔了还是进了某些人的口袋了呢！.…… ……”。


  　　“要我说咱们这破厂算是没戏了，干脆倒闭算了，给我们买断工龄，我们拿着钱到南方做生意去，没准还发了呢，我们家隔壁二狗子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厂子倒闭，一次性补了十几万，他拿着钱上南边一倒腾，现在都赚好几百万了！.…… ……”。


  　　…… …… ……

  　　邱鹏飞是从辽原重汽基层一步步干到公司负责人的，对这个厂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工人的话像到底刀子一样刺在他的心上，突然大吼一声：“够了！我承认我邱鹏飞无能，没能把厂子经营好，对不起大家，大家如果有更好的人选，能够让我们厂扭亏为盈，我随时可以退位让贤！…… ……”。


  　　“但是我们辽原重汽绝不能垮！这个厂是我们的父辈用辛勤的汗水建起来的，如果在我们手上倒闭了，我们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 ……”。


  　　邱鹏飞越说越激动，指着前排刚才闹得最凶的几个青年工人道：“你是叫赵四吧，你们家三代都是我们厂的工人，你爷爷还是我们厂的劳模，你去问问你爷爷，他愿意我们厂倒闭吗？！.…… ……”。


  　　“还有你，你是叫刘大壮吧，你爸爸刘红兵为了咱们厂劳累成疾，他却一直瞒着厂里，最后是牺牲在岗位上的，你说咱们厂要是倒闭了，他在九泉之下能安息吗？！…… ……”。


  　　…… …… ……

  　　工人们从没见邱鹏飞发这么大的火，也都愣住了，吵吵嚷嚷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几个带队的分厂厂长都是邱鹏飞器重的得力干将，都非常清楚他为这个厂付出了多少，也激动地指着前排刚才闹得最凶的几个青年工人怒骂道：“赵四，你这GRD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进的厂啊，你进厂的时候咱们厂效益正是好的时候，多少人打破头想进我们咱们厂，市里省里的领导写条子打招呼的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轮得到你小子头上，是邱总顶着压力硬没让人把你从招工名单上挤掉，要是你爷爷知道你敢跟邱总顶牛，看你爷爷会不会打断你的狗腿！…… ……”。


  　　“刘大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你爸当时病倒在车间里，邱总比谁都急，亲自背着你爸送到医院里抢救，诊断是肝癌晚期，治疗费得好几十万，你爸怕给厂里添负担不肯治了，可邱总说不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治，当时厂财务账上没钱，邱总把他的专车卖了筹钱给你爸治病，虽说最后人没救过来，可邱总对你们家还是够意思吧，这些你都忘了？！.…… ……”。


  　　…… …… ……

  　　被数落到的那几名青年工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其他的工人们也想起了邱鹏飞平时对他们的好，全都不做声了，有些年纪大对厂子感情深的老工人还帮着做工作，“邱总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吧，要是我们连邱总都不相信了，还能相信谁呢.…… ……”。


  　　段昱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他早已看出蹊跷来了，省领导出行的行程是保密的，顶多通知到厂领导这一层，他最不喜欢下去调研的时候下面的人背着他搞小动作，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心里的确对邱鹏飞有些恼怒，不过看到这里他对邱鹏飞的印象又好转了，从那几个分厂厂长对那几个闹得最凶的青年工人的数落可以看出邱鹏飞为人还是很清正的，在工人们心中也很有威信，而他能随口叫出工人们的名字更说明他平时工作还是很脚踏实地的。


  　　这时工人们已经做通了思想工作准备散去了，段昱却突然站了出来，朝工人们挥挥手道：“同志们，等一等，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


  　　这下工人们都愣住了，这一般的领导遇到这种群体事件都是躲都躲不及，这位新省长倒好，还主动往前面凑，就都停住脚步好奇地望向段昱。


  　　一旁的邱鹏飞却是暗暗叫苦不迭，这好不容易才做通了工人们的思想工作，段昱却把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工人们叫住了，这要是再闹起来可怎么办啊？


  　　邱鹏飞还不是最急的，最急的是跟在段昱身后的刘启旺，刘启旺对辽原重汽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这就是个无底洞啊，别的不说，每个月仅工资就要花好几千万，而且辽原省像辽原重汽这种状况的大型国企还有好多家，要是拨钱给了辽原重汽，别的企业肯定也会闹，虽说现在省财政有钱了，可也经不起这样花啊，段昱自己还说要把钱花在刀刃了，可看段昱现在这态度却像是准备把这些个*烦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 敲打邱鹏飞


  　　段昱见工人们都好奇地望着他不说话，就微微一笑道：“同志们，我先问你们第一个问题啊，你们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


  　　工人们面面相觑，总算有几个胆大的硬着头皮道：“我们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省长是不是要给我们发工资啊！.…… ……”。


  　　段昱哈哈一笑道：“要我给你们发工资没问题啊，我保证你们最迟明天你们就能领到你们拖欠的工资，不过你们要先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就算我给你们发了拖欠的三个月工资，可如果接下来辽原重汽的经营状况没有改变，依然发不出工资，该怎么办呢？.…… ……”。


  　　工人们听说明天就能领到拖欠的工资都欢呼起来，不过段昱接着问的这第二个问题却把他们给问傻眼了，是啊，省里可以拨钱给他们发三个月工资，可如果辽原重汽的经营状况不改变，省里也不可能一直管着他们啊，这个问题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回答的了，就纷纷挠着头不说话了。


  　　段昱也早猜到工人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道：“或许你们会说这应该是你们邱总考虑的问题，但是同志们啊，辽原重汽不是你们邱总一个人的啊，是你们大家的！只有你们大家群策群力，才能改变辽原重汽的经营状况！你们都是在生产一线工作的，对厂里的情况你们比谁都清楚，我提的这个问题你们现在答不上来不要紧，回去慢慢想，看看现在厂里的管理有哪些漏洞，有什么办法能节约你们的生产成本，提高你们的产品质量，扩大你们的销售渠道.……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合理化建议提出来，只要对改变你们厂的经营状况有帮助，最后被采纳了的，奖励1-10万元，我保证说话算话，这个钱省里给你们出！.…… ……”。


  　　工人们眼睛都亮了，提一条建议只要被采纳了就有1-10万的奖励，他们都是在生产一线工作的，要他们提能彻底改变辽原重汽经营状况的大思路提不出，但要说发现厂里的管理漏洞，节约生产成本的小建议之类的，他们还真是有不少想法。


  　　本来现在辽原重汽经营状况每况日下，工人们情绪都很低落，不少人都有了离厂出去发展的想法，可给段昱这么一鼓动，他们的心思又活起来了，段昱承诺会给他们补发工资，显然省里就不会放弃辽原重汽不管了，而段昱承诺只要他们提出合理化建议就给会给他们重奖，就更是让他们低落的情绪高涨起来了，纷纷离开准备去找自己的家人或者要好的伙伴商量看有什么样的合理化建议能改善厂里现在的经营状况去了。


  　　此时的邱鹏飞也是心潮澎湃，段昱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对省里那些官员的印象，以前那些省领导来辽原重汽调研，大多是走马看花地转一圈，发几句空头指示，遇到实质性问题就开始踢皮球了，也就王新元好一点，但是王新元对如何改变辽原重汽糟糕的经营状况也是束手无策，而段昱一来就帮辽原重汽解决了拖欠的工资的实质性问题，虽然邱鹏飞对他那个重奖工人提合理化建议的办法是否有效果还有些怀疑，起码这样把工人们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这说明段昱不仅很有魄力很务实的省领导，也是个非常懂领导艺术很有煽动性的省领导。


  　　想到这里，邱鹏飞望向段昱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由衷的敬意，感激道：“段省长，真是太感谢了，您可是为我们解决了大难题，为了工人们的工资，我可是头发都快急白了.…… ……”。


  　　段昱瞟了邱鹏飞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鹏飞同志，你的小算盘打得很精啊，不过我可不希望下次来你们辽原重汽你还用这样别开生面的方式欢迎我！.…… ……”。


  　　邱鹏飞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被段昱看破了，尴尬地搓着手道：“段省长，我也是确实没有办法，厂里实在是没钱了.…… ……”。


  　　段昱冷哼一声，板着脸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工人们拖欠的工资我可以替你发，但是是借给你，我不会拿省财政的钱来填你们厂的无底洞！要改变辽原重汽的经营状况，等、靠、要是不行的！我刚才问工人们的问题同样也是问你的，辽原重汽的经营状况如此糟糕，你这个企业负责人是有责任的！如果你不能拿出让辽原重汽扭亏为盈的办法，那你这个老总就别当了！…… ……”。


  　　邱鹏飞的冷汗就下来了，看来这位年轻的新省长的钱也不好拿啊，只得硬着头皮道：“段省长，我愿意对辽原重汽现在的经营状况负责，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改变厂里的经营状况，但这也需要省里的支持才行啊.…… ……”。


  　　段昱也只是想敲打邱鹏飞一下，就没有继续斥责，放缓语气道：“鹏飞同志，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有困难不要紧，我就怕你们没想法，这样吧，我们先到会议室，我想听听你们下一步的想法和计划.…… ……”。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邱鹏飞向段昱汇报了辽原重汽下一步的想法和计划，段昱听着就皱起了眉头，邱鹏飞认为如今国内重型汽车市场已经趋向饱和，竞争太过激烈，利润也低，他看到如今国内小型车市场很火爆，想让辽原重汽转型生产小型车。


  　　应该说邱鹏飞的这种想法也是典型的华夏企业的想法，看到什么市场火爆就一窝蜂而上，现在华夏私家车购买需求很大，国内很多原本生产重型车和轻卡的企业也都开始生产小型车了，所以邱鹏飞也有些动心了。


  　　段昱现在有些明白了辽原重汽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严格来说邱鹏飞其实是一个政务型人才，而非经营型人才，他为人清正，能够和工人们打成一片，在工人们心中有很高的威望，但是对于企业经营他却并擅长，缺乏敏锐的市场嗅觉和清晰的思路。


  第七百五十七章 心灰意冷

  　　其实这也是现在华夏许多国有企业经营状况的普遍原因，企业负责人像官员多过像企业家，他们习惯用政治的思维去考虑企业经营的问题，这样他们所做出的决策自然就无法契合市场经济的规则，导致企业出现亏损就不奇怪了。


  　　邱鹏飞的这个计划在段昱看来就是典型的没有从市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放弃自己在重型汽车领域的优势去做小型汽车，这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失败的。


  　　但是段昱却不好直接去否决邱鹏飞的计划，这无疑会大大挫伤邱鹏飞的积极性，而且段昱是政府官员，按理说也是不应该去直接干涉企业的决策的。


  　　同时段昱对邱鹏飞的印象并不差，邱鹏飞或许不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但却是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如果能给邱鹏飞换一个位置或许他会做得很出色。


  　　上次在常委会上讨论稀土计划的时候，段昱已经意识到了，他在辽原省还是根基太浅了，才会在常委会上孤立无援，出现一边倒的局面，所以他需要在常委会扶持自己的助力，但是在辽原省现有的常委班子成员中段昱却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


  　　而邱鹏飞的出现却让段昱眼前一亮，邱鹏飞虽然在经营企业方面才能一般，但是却表现出了不错的领导才干，为人清正，懂得如何在群众中树立自己的威信，而且邱鹏飞本身的级别也已经达到了副省级，完全能成为段昱的高层助力，是个不错的人选。


  　　正好辽原省城的市委书记年纪到线马上就要退休了，省城市委书记也是省委常委，如果让邱鹏飞顶上去，段昱在常委会上就多了一个可靠的助力，而邱鹏飞和王新元的关系也不错，这样一来也对维系段昱和王新元的和谐关系大有帮助。


  　　而接替的邱鹏飞的人选段昱心里也有了盘算，他的老部下罗尧不久前还给段昱打了电话，抱怨在丽山市工作不太顺心，表达了想继续追随老领导的意愿。


  　　罗尧的情况和邱鹏飞恰好相反，在经营管理的才干非常出色，相反在处理政务关系上却比较弱，段昱任丽山任市委书记的时候，有段昱的支持，罗尧在丽山高开区还是干出了成绩的，后来段昱去了蒙内省，赵晓飞接任市委书记，看段昱的面子，对罗尧自然也很关照，把他提拔成了副市长，干满一届后又提拔罗尧当了常务副市长，进了市委常委班子。


  　　可等赵晓飞也调走了以后，罗尧的官运就基本到头了，他性格太过方正，跟接任的市委书记关系处理不好，那个市委书记知道罗尧是段昱的老部下，段昱现在上升势头正猛，为了不得罪段昱就想了个明升暗贬的法子把罗尧给打发到政协任政协主席了。


  　　罗尧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在政协养老了，这才给段昱打电话，所以段昱一看辽原重汽这种情况马上就想到罗尧了，罗尧本身就是搞经营管理出身的，让他来辽原重汽来任职等于回归了老本行，很容易上手。


  　　同时按段昱的想法，辽原重汽肯定是不能放弃重型汽车生产这块的优势的，国内市场饱和了可以想办法打开国外市场，而罗尧以前在橡胶集团的时候就是负责对外合作这块的，后来到了丽山高开区也是主要负责招商引资，对打开国外市场无论是在人脉还是经验方面都很有优势。


  　　这样把邱鹏飞和罗尧的角色一对调，这盘棋就活了，既让段昱在常委会上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又能让辽原重汽摆脱困境，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段昱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邱鹏飞还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段昱等着他对自己的计划表态，却不知道段昱的心思早已跳出了辽原重汽的小棋盘，准备着眼整个辽原省的政局下一盘大棋。


  　　段昱瞟了满脸紧张的邱鹏飞一眼，面无表情地道：“鹏飞同志，按理来说我是不应该干涉你们企业的具体决策的，不过你想过没有，虽然现在国内小型车市场很火爆，但是辽原重汽在小型车市场既没有品牌优势，也没有技术优势，你怎么能确定能打开市场呢？如果转型生产小型车依旧不能让辽原重汽扭亏为盈，又该怎么办呢？.…… ……”。


  　　邱鹏飞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段昱肯定是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了，其实他对自己的这个计划有些底气不足，只是看到跟辽原重汽有竞争关系的几家重型车生产企业也都已经开始生产小型车了，才想出这么个计划，就硬着头皮争辩道：“生产小型车和重型车虽然有区别，但是我们现有的技术和销售渠道还是可以利用的，而且我们也了解了，有别的重型车生产企业也都已经开始生产小型车了，销售情况也还不错，我们厂也可以试一试.…… ……”。


  　　段昱冷哼一声道：“如果辽原重汽只会被竞争对手牵着鼻子走，那永远都摆脱不了困境！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小型车市场也饱和了，辽原重汽又该怎么办呢？一个企业如果没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倒闭只是迟早的事！.…… ……”。


  　　邱鹏飞被段昱训得面红耳赤，心里也凉到了谷底，看来别说指望段昱拨钱支持自己的计划，只怕自己企业负责人的位置也不一定保得住了，而辽原重汽领导班子中也有几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听段昱这口气，显然是对邱鹏飞十分不满了，或许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此时的邱鹏飞心情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辽原重汽的经营状况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现在连段昱也不支持他的计划，让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散会后，邱鹏飞有些垂头丧气地准备送段昱离开，段昱却提出要到邱鹏飞办公室坐坐，邱鹏飞只会强作笑颜把段昱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段昱泡了茶，就耷拉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段昱瞟了垂头丧气的邱鹏飞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鹏飞同志，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工作环境啊？！…… ……”。


  　　邱鹏飞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看来段昱是真准备把自己给撤了啊，不过他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了，就有些认命地道：“辽原重汽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脸继续当这个企业负责人了，组织上想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我吧，我没意见！…… ……”。


  第七百五十八章 先抑后扬

  　　段昱心里暗暗好笑，其实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先抑后扬，这样才能让邱鹏飞归心，就呵呵笑道：“鹏飞同志，辽原重汽的问题也不能完全怪你，我知道你已经你已经尽力了，你的能力没问题，只是你确实企业家的思维，所以我觉得你确实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辽原重汽了.…… ……”。


  　　邱鹏飞情绪越发低落了，果然段省长是准备调整自己的职务了，不过他也想开了，既然没能力把辽原重汽搞上来，也就没必要硬霸着这个位置不动了，不如退位让贤，不过他对辽原重汽感情深厚，现在要他离开，心里肯定还是不太好受的，虽然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段省长，我服从组织安排，我就一点要求，希望省里不要抛弃辽原重汽，不要让辽原重汽真的倒闭了！…… ……”。


  　　在这个时候邱鹏飞首先想到的还是辽原重汽的命运，看来自己果然没选错人啊，段昱也有些感动，微笑着道：“鹏飞同志，你放心，省里肯定不会放弃辽原重汽的，我们还是来谈谈你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吧，省城市委书记曹文华同志年纪到线，马上就要退二线了，我准备让你去接他的班，你觉得如何啊？…… ……”。


  　　“什么？！省城市……市委书记？！”邱鹏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省城市委书记也是副省级，但是和他现在这个副省金相比，那分量就大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更别说省城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对省里的重要决策都有发言权的。


  　　邱鹏飞猛地抬起头，吃惊地望着段昱，怎么也想不通段昱会让把推到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按说自己要对辽原重汽亏损负责，是应该被降职的，怎么段昱反而这样重用自己呢，就有些不自信地道：“段省长，我怕我不能胜任这样重要的职务呢…… ……”。


  　　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我一贯的管理理念就是让对的人坐到对的位置上，你经营企业或许不太合适，但却是一个不错的政务人才，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


  　　邱鹏飞认真地想了想，他也不是没想法的人，能够调任省城市委书记这样重要的职务，无疑会给他一个更好更大的发展平台，深吸了一口气道：“段省长，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一定会在新的岗位做出成绩来的！…… ……”。


  　　这就是向段昱表忠心了，段昱的目的已达到，就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邱鹏飞的肩膀道：“鹏飞同志，这件事我会直接向中央汇报的，你等消息吧.…… ……”。


  　　本来副省级干部都是中央直管的，段昱这个代省长并没有决定权，不过在争取稀土出口国际定价权这件事上段昱为国家立下大功，因为要考虑国际影响，中央不可能明着嘉奖段昱，肯定会在别的方面给段昱一定的补偿，而中组部长李文军又是段昱的老领导，肯定也会支持段昱，所以段昱才会有这样的底气提前跟邱鹏飞交底。


  　　果然中央最后同意了段昱的推荐，让邱鹏飞接任省城市委书记，进省委常委班子，同时从丽山调罗尧来辽原重汽任董事长，而之前段昱已经向中央要求调张喜忠来辽原省任职，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被批准，这次也一起批准了，张喜忠将任辽原省公安厅厅长，政法委副书记。


  　　本来中央也有人对此提出反对，认为段昱这是在搞个人小圈子，培植自己的势力，最后二号首长出来说话了，“段昱同志在辽原省的工作卓有成效，他不过是调几个熟悉的老部下去协助他的工作，是为了更快更好地打开局面，怎么就成了搞个人小圈子了呢？…… ……”。


  　　有了二号首长的表态，中央的决定很快就下来了，本来像罗尧和张喜忠这样跨省调动程序是比较复杂的，但是既然二号首长都表态了，自然是特事特办，很快就办好了相关手续，中组部派了位副部长下来，送罗尧和张喜忠上任，邱鹏飞的任命也一起宣布了，在同一天召开了干部见面会。


  　　古志高办公室。张跃飞一脸气愤地道：“古书记，这样下去不行啊！姓段的一下子就弄了三个人上去，咱们辽原省真的要变成段家天下了！.…… ……”。


  　　怪不得张跃飞这么气愤，省公安厅长本来是由他兼任的，张喜忠一来，就等于把他手中的权力给分走了一大块，同时他也有些恐慌，他一向把辽原省公安系统视为自己的自留地，现在段昱把张喜忠安插进来了，那他之前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只怕就捂不住了！


  　　其实古志高也很恼火，省城市委书记的接替人选他已经盯了好久了，如果能够把这个重要的位置拿下，那他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就大了，别说段昱，就是跟王新元也能掰掰手腕了，为此他早就开始运作此事，还专门几次进京活动了好几次，结果段昱却突然把邱鹏飞推了出来，让他的计划完全落空了。


  　　当然古志高自然不会在张跃飞面前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瞟了他一眼，不阴不阳地道：“谁让人家背景硬，来头大呢，听说这次二号首长都出来帮他说话了，我们就算有意见又能怎么样呢？！…… ……”。


  　　“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姓段的把手伸过来什么也不干吗？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的啊？！…… ……”张跃飞恨恨地道。


  　　“哼哼，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如意，在华夏光上面有人也是不行的，还得下头不添乱才行，既然姓段的已经把手伸过来了，我们也不能跟他客气，总得给他找点乱子，不能让他太轻松了！…… ……”古志高冷哼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 使命

  　　“古书记，您的意思是？.…… ……”张跃飞隐约猜到了一些古志高的意图，又不是很确定，凑过去小声问道。


  　　古志高瞟了张跃飞一眼，慢悠悠地道： “姓段的背景硬，我们用对付一般人的招数对付他没有用，但他扶上来的那三个人就不一样了，那个张喜忠和罗尧都是外来户，没什么根基，要往他们身上泼点脏水还不容易吗？还有那个邱鹏飞，辽原重汽在他手上都快倒闭了，也不知道姓段的看重他哪点，居然让他来做省城市委书记，他没有当政府一把手的经验，找点人给他使点绊子，让他顾首不顾尾应该不难，这样一来，就等于打击了姓段的威信.…… ……”。


  　　张跃飞用力一拍大腿道：“这事好办！我在公安口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一句话吩咐下去，保证让他们焦头烂额！.…… ……”。


  　　古志高皱了皱眉头，用手指点了点张跃飞道：“跃飞，不是我说你，到了我们这种层次的领导干部，做这种低级的事还需要我们亲自出面吗？这事你让孔老二去办就行，办这种事他比我们专业.…… ……”。


  　　张跃飞拍了拍后脑勺道：“是哦，我怎么把孔老二这家伙给忘了，上次姓段的封了孔老二的矿场，孔老二对姓段的可是恨得直咬牙，那家伙损招多，手底下烂人也多，人面也广，让他来办这事再合适不过了！.…… ……”。


  　　此时邱鹏飞、罗尧、张喜忠三人在干部见面会结束后也来到了段昱办公室。罗尧是最早跟着段昱的，跟段昱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一般的上下级关系，说话自然最随意，一进门就兴奋地嚷嚷道：“老板，太好了！又能在你手下干事了！把你的好烟好茶都拿出来啊，我们这么大老远地过来，你可不能小气啊！…… ……”。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罗尧，笑骂道：“你小子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打秋风的啊？！你要能把辽原重汽搞上来，我天天好烟好茶招待你，要不然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


  　　骂归骂，段昱也知道罗尧是在用这种大咧咧的方式向自己表示亲近和忠心，就连忙对跟进来的李叔平吩咐道：“叔平，把我上次从京城带来的极品龙井拿出来给他们泡茶…… ……”，说着又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一条特供中华，给三人一人扔了一包。


  　　罗尧接过烟，嘿嘿一笑道：“老板，你就放心吧，我来之前就做了功课了，国内重型车市场虽然饱和了，但国外市场却很大，特别是东南亚和非洲那些发展中国家，咱们国家的重型汽车可是很受欢迎呢！我已经联系了以前我们橡胶集团在国外的那些老客户，他们都有兴趣代理辽原重汽的产品，过几天就会派团过来考察了.…… ……”。


  　　段昱对罗尧还是放心的，他虽然性格有些大咧咧，但是办事却是很靠谱的，人还没上任就已经开始联系国外客户了，看来是卯足了劲要大干一番了，就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张喜忠，张喜忠比以前在丽山市的时候更加沉稳了，话不多，但是眼中闪过的精光却是比以前更加锐利有神，就对他微笑道：“喜忠，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经济发展需要安定的社会环境，需要你们公安系统充分发挥保驾护航的作用，辽原省民风比较彪悍，你又是从南云调过来的，工作阻力肯定不小，你要有思想准备哦.…… ……”。


  　　张喜忠猛地站了起来，干净利落地对段昱敬了一个警礼道：“段省长，请您放心，打击犯罪、维护社会安定是人民警察的天职，无论多大的阻力都难不倒我，我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您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


  　　段昱朝张喜忠摆摆手呵呵笑道：“喜忠，在我的办公室你就不用搞得这么正式了，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过我要纠正一点，虽然是我把你从南云省调过来的，但你不是我的私人部下，你不仅是向我负责，更是向党向政府负责……我也刚来辽原省不久，对省里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只能靠你自己去了解，不过有一家叫孔子集团的企业，我怀疑有涉黑背景，你重点调查一下.…… ……”。


  　　张喜忠眼中精光一闪，段昱专门把孔子集团点出来，显然这家孔子集团问题不小了，他是不喜欢多话的人，简单明了地答了声：“是！”，就坐下了。


  　　邱鹏飞不比罗尧和张喜忠二人是段昱的老部下，事实上到现在他还不明白段昱怎么就突然看中他了，还把他安排到了省城市委书记这样重要的位置上，显得很拘束，尤其刚才段昱和罗尧谈到辽原重汽的问题，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段昱显然也看出了邱鹏飞的拘束，就对他微笑道：“鹏飞，你不要太拘束了，罗尧和喜忠跟我的时间比较长，都比较了解我，我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也从不搞个人的小圈子，我看中的是你的才干，事实上你肩上的担子比他们更重，要把辽原省的经济发展起来，首先要发挥省城的带头作用.…… ……”。


  　　邱鹏飞深吸了一口气道：“段省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地方党委一把手，肯定会有些一些不适应，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


  　　段昱也知道此时的邱鹏飞肯定有些迷茫，任谁突然坐到省城市委书记这样的实权位置上都会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更多人可能会得意忘形，相反邱鹏飞的这种状态正说明他对自己未来的责任充满敬畏，而一旦他找到前进的方向，往往会迸发出比一般人强大得多的能量，这正是段昱识人的过人之处，就微笑着道：“鹏飞同志，你其实是一个很出色的政务人才，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方向，我不会给你具体的建议，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引导，我问你，你觉得作为一名地方政府首脑，他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 ……”。


  第七百六十章 方向

  　　“使命？”，段昱的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有些大了，不过邱鹏飞知道段昱这样问，肯定不希望他像喊宣传口号似的说那些空话套话，而是想听他的真实想法，就认真想了想，才抬起头坚定地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觉得我的使命就是让省城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


  　　段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鹏飞，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现在我们很多干部都只想着抓经济，抓GDP，抓政绩工程，却忘了我们抓经济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善老百姓的生活，那我再问你，你觉得目前辽原省面临的最根本性的问题是什么？…… ……”。


  　　邱鹏飞自然知道段昱这是在考校自己了，现在谁都知道辽原省经济增速全国垫底，存在的问题自是多不胜数，但要说最根本性的问题则要取决于各人看问题的角度，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给出的答案自然也不同，段昱把邱鹏飞视为自己的得力帮手，自然是希望他和自己的思路保持一致的，而邱鹏飞也同样希望得到段昱的认同，这样他才能坐稳省城市委书记的位子。


  　　“应该是人口流失的问题吧，辽原重汽之前有很多下岗职工都离开辽原去南方发展了，有的发了财，这给我们留下来的职工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都想着辞职去南方发展，我在辽原重汽负责的时候对这个问题就很头疼，而这个问题不仅在辽原重汽存在，全省都普遍存在这个问题，照这样发展下去，辽原省不管采取怎样的措施刺激经济发展都没用，没有了人口基数，经济就是无根之木，辽原省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邱鹏飞脑海里灵光一闪道。


  　　看来自己果然没看错人，邱鹏飞对于政务方面果然比对经营企业要敏锐得多，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问题，段昱高兴道：“没错！鹏飞你讲到问题的关键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提升老百姓的居住幸福感，吸引那些离开辽原到外地发展的辽原人回归故土，扭转辽原省人口流出的局面！更具体一点讲，就是关注民生，改善民生，以此为突破口，同时也可以通过改善民生来刺激经济发展！这同样也是生产力！…… ……”。


  　　“居住幸福感？！”邱鹏飞眼睛一亮，隐约抓住了段昱的思路，又有些犹豫地道：“段省长，这个目标实现可不容易啊，改善民生要投入的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


  　　段昱用力一挥手，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容易，我计划投入一千个亿以上来用于改善民生，就以省城为试点，前期我准备推行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同时对特殊人才引进提供最优惠待遇和人均不少于50万的补贴，等条件成熟了，我还要推行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等等，我要让辽原省成为全国人人羡慕的居住地！.…… ……”。


  　　邱鹏飞完全被段昱描绘的宏伟蓝图给震撼了，同时也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只觉浑身热血沸腾，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段省长，每一个辽原人都会感谢您的！我一定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把关注民生、改善民生作为我工作的重点，并以此为突破口，快速打开局面！…… ……”。


  　　段昱知道这个时候的邱鹏飞算是真正对自己归心了，也将真正成为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得力臂助，也很高兴地拍了拍邱鹏飞的肩膀大笑道：“鹏飞，让我们一起努力来实现这个目标，我虽然不是辽原人，但是从我踏上这片富饶的黑土地开始，这里就是我的第二故乡，这样富饶的土地不应该成为遗弃之地，我们一定要让它变得更加繁荣、富强！…… ……”。


  　　邱鹏飞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来到办公室，这已经是邱鹏飞正式上任以后的第七天了，这七天邱鹏飞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深入基层，了解老百姓最关注的民生问题，哪怕是双休日也没休息，正是这七天也让邱鹏飞对省城底层市民生存状况的恶劣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如果没有额外的收入渠道，仅靠微薄的工资让底层市民在这座经济逐渐衰退，物价却居高不下的城市生存十分艰难，甚至有的家庭因为交不起供暖费不得不整个冬天都在北方的极度寒冷中度过。


  　　这个时候邱鹏飞才更加意识到段昱的远见卓识有多么正确，如果再不改善老百姓恶劣的生存状况，辽原省人口外流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到那个时候再多的刺激经济措施都只是舍本逐末，失去人口基数的辽原将成为遗弃之地，经济的衰退也不可能逆转！


  　　可是要实施段昱改善民生的战略却也不容易，比如在昨天的常委会上，邱鹏飞提出要新建几个经济适用房小区，并在全市的经济适用房小区推行免费供暖、免费公交试点，就遭到了市长何立仁的全力反对，阴阳怪气地说辽原省城什么时候富得可以这样败家了？把钱花在这种事情上还不如多上几个大项目。


  　　何立仁在省城市长位子上已经干满一届了，本以为老市委书记退了以后能顺利接位，没想到却被邱鹏飞给横叉了一杠子，自然对邱鹏飞十分不忿，而何立仁当了这么多年的市长，在市委常委会上的话语权自然也不是立足未稳的邱鹏飞能够抗衡的，所以也不得不暂时搁置自己的议案，等条件成熟的时候再提出来。


  　　邱鹏飞正想着， 何立仁就来了，邱鹏飞自然十分诧异，自己正式上任都七天了，这还是何立仁第一次主动到自己办公室来，不过他还是连忙站了起来，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何立仁闹翻，毕竟他的工作开展离不开何立仁这个市长的配合。


  第七百六十一章 宴无好宴

  　　“立仁同志，你可是稀客啊，请坐，我给你泡茶.…… ……”邱鹏飞一边同何立仁握手一边笑呵呵地道。


  　　何立仁却脸也没红一下，打着哈哈道：“邱书记，本来早就想来向你汇报工作的，不过最近手头确实事多，一直没忙得过来，另外想着你刚上任，肯定也是千头万绪的事，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过来，你可别见怪哦…… ……”。


  　　两人客套了一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邱鹏飞本来想和何立仁好好沟通一下全市经济适用房小区免费供暖和免费公交的事，何立仁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邱书记，你看这正好快到晚饭点了，你上任的时候我本来想组织市里四套领导班子成员给你办个欢迎宴的，考虑到现在省里正在搞纠风行动，怕影响不好，所以就取消了，今天我单独请你，给你补上！.…… ……”。


  　　邱鹏飞皱了皱眉头，他出任省城市委书记这样重要的位子，自然多的是人想讨好他，每天都会接到许多的宴请邀约，不过他都是一概谢绝的，但是何立仁毕竟是他的搭档，倒是不好直言拒绝，就想着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婉拒一下。


  　　何立仁像是看出了邱鹏飞的犹豫，不等他开口就抢着道：“邱书记，今天是我私人买单，保证不是公款消费，我就想借这么机会和你好好沟通一下，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


  　　给何立仁这么一说，邱鹏飞倒是不好再拒绝了，他不想把精力消耗在和何立仁的对抗上，通过这种私下的聚会或许能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些，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何立仁定的地方是富豪大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虽不算辽原省城最好的酒店，却也是排得上号的豪华酒店了，当然这家酒店还有一个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背景，就是富豪酒店对外声称是港商投资酒店，实际控制人却是孔二狗的孔子集团。


  　　当然像何立仁他们这种身份，去富豪大酒店肯定不可能直接走大门，而是把车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坐直达电梯上去，邱鹏飞开始也没注意，他这段时间太累了，靠在车椅背上居然睡着了，被秘书叫醒下车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对已经下车的何立仁摆摆手道：“立仁同志，这个地方不太妥当，咱们换个地方吧，我请你…… ……”。


  　　何立仁暗骂邱鹏飞假清高，呵呵笑道：“邱书记，这有什么，我是私人买单，又不是公款消费，谁还敢背后乱嚼舌头啊，我选这里主要是觉得这里环境好，好谈事.…… ……”。


  　　邱鹏飞却坚持道：“不行，不行，中央明令禁止政府工作人员非工作需要进出高档消费场所，我们更要带头遵守，还是换个地方吧.…… ……”。


  　　何立仁只得耸耸肩道：“行，行，换地方，我知道城郊有家农家乐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


  　　邱鹏飞不好再拂何立仁的意，点点头道：“好，那还是你带路吧…… ……”。


  　　何立仁回到自己的车里，让司机倒车调头又出了酒店地下车库，这时他的手机就响了，按下接听键，话筒那头传来一个粗嗓门的声音，“老板，咋又走了呢？我和老高还在地下车库等着呢？…… ……”。


  　　“我也不知道姓邱的是假清高还是一根筋，死活不肯在这里吃饭，只能按我们计划的第二套方案行事了，你们先过去，我让司机开慢点，我们在虎豹山庄汇合…… ……”何立仁阴沉着脸道。


  　　虎豹山庄其实也算是孔二狗名下的产业，不过那是他没完全发迹前开的，现在身家厚了，自然对这样的小生意没看在眼里，交给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在打理。


  　　以前虎豹山庄的生意还是很好的，孔二狗的人脉广，三教九流的人都来捧场，不过现在孔二狗精力没放在这儿了，来捧场的自然也少了许多，他那远方亲戚也不怎么会经营，生意自然也就淡了，邱鹏飞他们到这里的时候，院子里才停了几台车，基本没什么客人。


  　　下了车，何立仁就对自己的司机和邱鹏飞的司机摆摆手道：“我和邱书记要谈事，你们吃了饭就找这里的老板让他安排车送你们回去，我和邱书记吃完饭自己开车走…… ……”。


  　　邱鹏飞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他确实也想和何立仁深入沟通一下，谈话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老让司机等着也不太好，毕竟司机也有家人，让司机牺牲个人的休息时间等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提出反对。


  　　本来邱鹏飞以为就自己和何立仁两个人吃饭，一进包厢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这几个人他基本认识，分别是市公安局局长张伟雄、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电视台台长孟南生和市房管局局长左志国，除了三人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妖媚年轻女子。


  　　张伟雄三人见到邱鹏飞进来都赶紧站起来迎接，邱鹏飞见到三人就愣了一下，何立仁打着哈哈解释道：“邱书记，就我们两个人吃饭没意思，所以我把伟雄他们几个也叫上了，你没意见吧？…… ……”。


  　　“没意见，没意见，伟雄同志、南生同志、志国同志都是你立仁市长麾下的大将，我想找他们单独谈话都不容易呢，怎么会有意见呢？…… ……”这个时候邱鹏飞有意见也只能说没意见了，微微笑道。


  　　当然他这话也是意有所指的，他上任以后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何立仁系干部的抵触，比如早几天他到几个经济房小区调研的时候，本应陪同的市房管局局长左志国就没有露面，称病请假，只派了一个副局长过来。


  　　何立仁却装做没有听懂邱鹏飞的话中话，打了个哈哈又指着那年轻妖媚女子介绍道：“这是咱们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娱乐主播-——沈佩佩，小沈可是咱们市的名人，她主持的节目收视率很高…… ……”。


  　　说着有用手指点了点沈佩佩笑道：“小沈，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我们邱书记陪好，要不然我可要拿你是问哦！.…… ……”。


  第七百六十二章 连环套


  　　这沈佩佩本也不是个省油的主，她借着电视台主播的身份，活跃于官场交际圈，可以说是辽原省的官场交际花，辽原省官场中人对她的评价是-——这个女人不仅长得漂亮，在酒桌上很会搞气氛，而且很“放得开”，所以很多时候官场中人聚会都喜欢叫上她。


  　　所以何立仁话音刚落，沈佩佩立刻朝邱鹏飞贴了过去，娇笑道：“能陪邱书记这样的大领导喝酒，那是小女子的荣幸，当然要舍身陪好领导，就不知道邱书记给不给面子呢？…… ……”。


  　　邱鹏飞皱了皱眉头，他平时看电视只看新闻类节目，对于娱乐类节目是从不关注的，所以对这位“艳名远播”的沈佩佩毫不了解，而她略显轻浮的动作和语调也给了一个不佳的第一印象，不过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只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闪，挪到了一下与沈佩佩的距离，微笑道：“小沈这么年轻漂亮，又是名主持人，认识你我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们今天是同志间的聚会，主要是为了加强我们同志间的友谊，谈不上什么陪不陪的.…… ……”。


  　　沈佩佩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有些尴尬，脸色有些发红，何立仁连忙打着哈哈解围道：“哈哈，邱书记说得对，我们今天只讲同志间的友谊，不讲其他，服务员，上酒！…… ……”。


  　　邱鹏飞就又皱了皱眉头道：“立仁同志，酒就不上了吧，你把司机们都打发回去了，我们喝了酒一会儿怎么回去？.…… ……”。


  　　何立仁摆摆手笑道：“诶，无酒不成席，这吃饭不喝酒哪行啊？！至于怎么回去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 ……”。


  　　这时服务员已经拿了几个酒壶过来，何立仁指着酒壶里的酒朝邱鹏飞眨眨眼，神神秘秘地介绍道：“邱书记，我知道你风格高，所以咱们今天不喝五粮液也不喝茅台，喝这里的自泡药酒，也是这里的特色，这酒喝了对身体好，尤其咱们男人有好处，至于什么好处就不要我说了吧，你懂的，哈哈！…… ……”。


  　　说是自泡酒，其实这酒一点不简单，因为这酒是用货真价实的虎骨泡的，虎骨的珍贵众所周知，而虎骨酒的药用价值也很高，对治疗肾虚骨弱有奇效，说直白点就是壮.阳，所以国家早已明文规定禁止用虎骨泡酒和买卖，现在市面上的所谓虎骨酒大都是假货，不过孔二狗神通广大，自然能搞到真货，以前虎豹山庄生意好的时候也有不少客人就是冲着这里外面难得买到的虎骨酒来的，单论价值而言，这样一壶自泡的虎骨酒其实远比一瓶五粮液或者茅台高得多了。


  　　张伟雄等人自然都是喝过这虎骨酒的，也亲生体会到过这虎骨酒的“奇效”，都心神领会地笑了起来，纷纷劝道：“邱书记，你就喝一点吧，这酒确实不错！…… ……”。


  　　邱鹏飞向来对吃喝不讲究，自然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想着既然是自泡药酒，应该不贵，而他这次之所以肯接受何立仁的邀请，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和何立仁的关系，至少让何立仁他们不要处处和自己对着干，如果自己坚持不喝酒就难免冷了场，反而适得其反了，就没有再坚持。


  　　服务员帮在座诸人把酒倒上了，何立仁朝沈佩佩使了个眼色，沈佩佩立刻会意，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邱鹏飞娇笑道：“邱书记，我敬你，你是领导，领导在上，小女子在下，我先干为尽！.…… ……”，说完也不等邱鹏飞说话，雪脖一仰，就把满满的一杯酒给喝完了。


  　　邱鹏飞又皱了皱眉头，这沈佩佩话语轻浮，让他对她的印象越发不佳了，不过沈佩佩主动向他敬酒，而一旁的何立仁等人也都已经起哄叫好起来了，他也不好不喝，只得也把酒干了。


  　　接着张伟雄等人轮番上阵，都来向邱鹏飞敬酒，邱鹏飞也不好端市委书记架子，毕竟他的工作也需要张伟雄这些下级配合，只能一一跟他们干了几杯。


  　　本来邱鹏飞还想借这个机会跟何立仁沟通一下在全市经济适用房小区推行免费公交和免费供暖的事，何立仁却顾左右而言他道：“邱书记，酒桌上不谈工作，咱们先把酒喝好了，后面我还有安排呢…… ……”。


  　　慢慢邱鹏飞就觉得不对味了，何立仁等人一个劲地向自己敬酒，分明是想把自己灌醉，那沈佩佩更是很不自重地老往自己身上贴，借着敬酒的由头不时用她胸前的高耸触碰他的胳膊，而这虎豹山庄自泡的药酒也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自问自制力是比较强的，这沈佩佩虽然长得漂亮，尤其胸前那一对“凶器”很是诱人，但邱鹏飞既然已经对她有了不良印象，按说不可能会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想法，可是喝了这酒以后却是感觉一阵阵热力上涌，身体在沈佩佩暧.昧的触碰中居然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


  　　邱鹏飞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直接站了起来道：“立仁同志，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等着我们呢！…… ……”。


  　　何立仁连忙挽留道：“邱书记，别急着走啊，喝就喝个尽兴嘛，喝醉了也不要紧，我都安排好了，这山庄后面有住房，还有温泉池，咱们喝好了再去泡泡温泉，你不是还要找我谈工作吗？这一边泡温泉一边谈事可是难得的享受啊.…… ……”。


  　　邱鹏飞深深地看了何立仁一眼，淡淡地道：“立仁同志，咱们是人民的公仆，我们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工作，而不是享受，而且这样的享受我可不适应，至于工作，我们以后还是在办公室里谈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何立仁等人追出来，邱鹏飞已经上了车，启动车辆倒车准备离开虎豹山庄，张伟雄望着邱鹏飞的车尾灯，对何立仁小声道：“老板，这家伙不上套啊，咱们准备的连环套一个都没用上，就这么让他走了啊？！…… ……”。


  第七百六十三章 险恶用心

  　　何立仁冷哼一声道：“姓邱的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咱们这些老套路是不太用得上了，咱们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套没用上吗，你都安排好了吧？.…… ……”。


  　　“早安排好了，我没用咱们的人，是通过省交警总队的关系，和省政法频道的记者搞的联合查酒驾活动，姓邱的只要进城肯定跑不掉，不过酒驾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姓邱的就算被查到了也扳不倒他啊.…… ……”张伟雄阴笑道。


  　　“要扳倒他哪那么容易？姓邱的喜欢假清高，想找他经济上的问题很难，到了他这样的级别只要经济上不出问题上面就不可能动他，而且他上面有省长罩着，要扳倒他只能慢慢来，如果不是孔老二催得急，我也犯不着用这样低级的招数，不过市委书记酒驾也算是一条不小的新闻了，我只要能通过这件事搞得他没皮没脸就达到目的了，孔老二和老板那里我们也算是交待得过去了.…… ……”何立仁阴测测地道。


  　　一旁的左志国大咧咧地道：“其实姓邱的不上套也没事，在辽原得罪了老板和孔二爷，他就别想好过，倒台是迟早的事！…… ……”。


  　　说着他又用淫邪的目光瞟了一眼沈佩佩，吞了一口口水道：“姓邱的有福不会享，我们去吧，今天这‘加料’的虎骨酒劲道太足了，得赶紧去消消火…… ……”。


  　　不过左志国最多也就吞吞口水了，沈佩佩虽然是官场交际花，但并不是谁都能碰的，因为她是孔二狗的女人。


  　　邱鹏飞驾车离开了虎豹山庄，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何立仁等人的险恶用心，而这种无下限的招数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级别层次的官场斗争里，由此可见何立仁等人猖狂到了何种地步，这无疑让邱鹏飞无比愤怒，紧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他知道越是这样他越应该要冷静，因为他只要犯下哪怕一丁点错误，都会被何立仁他们抓住，到时候被动的就不仅是他了，连推举他出任省城市委书记的段昱同样也会很被动。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对！何立仁连下药、美人计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离开呢，肯定还有后招！想到这里，他连忙踩下刹车，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小黄，辛苦你一下，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过来接我一下.…… ……”。


  　　邱鹏飞的秘书小黄原来是在市委办公室坐冷板凳的，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命运是和邱鹏飞已经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所以这个时候接到邱鹏飞的电话虽然有些奇怪，却什么都没有问，立刻叫了部的士赶了过来。


  　　果然在回程的路上，远远就就看到有大批的交警在路上设卡拦车检查，人群还有抗着摄像机的摄影记者在跟踪拍摄，像是在搞大行动，而打头的一名交警远远看到邱鹏飞专车的车牌就眼睛一亮，转头对旁边的一名摄影记者说了句什么，就快步走了过来，打着手势示意停车检查。


  　　“搞什么飞机啊？没看到是市委的车牌吗？！难道他们连邱书记您的车也要查吗？！”小黄终究年轻，有些恼怒地抱怨道。


  　　邱鹏飞却冷笑起来，此时他已经完全看破了何立仁的险恶用心，淡淡地道：“小黄，让他们查，也不必表明身份，他们也没有错嘛，市委的车也没有特权，也要遵守交通法规，只是他们为了对付我，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倒也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这回他们肯定要失望了…… ……”。


  　　此时拦车的交警和摄影记者已经走了过来，厉声喝道：“下车！驾驶证、行驶证拿出来！…… ……”。


  　　小黄虽然没完全听懂邱鹏飞话里的含义，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很配合地下了车，强按怒火把驾驶证和行驶证拿出来递了过去。


  　　那交警看到小黄明显愣了一下，这辆车的车牌和之前上级交待要特别留意的车牌对上了，但是驾驶员的年龄和模样却和上级交待的不一样啊，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厉声道：“我怀疑你酒驾，过来做一下酒精测试！…… ……”。


  　　小黄越发火了，心说你特么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身上一点酒气没有，你就说我酒驾，还要我做酒精测试，这不是故意找茬吗？正要发火，驾驶后座就传来邱鹏飞的声音，“小黄，跟他去！配合交警执法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


  　　测试结果自不用说，酒精测试数值为零，那交警却并没有马上放邱鹏飞他们离开，而是走到旁边打起了电话，“张局，车拦住了，不过开车的不是你交待的那人啊，酒精测试也没有问题.…… ……”。


  　　此时张伟雄正和何立仁泡在虎豹山庄的温泉池里，接了电话就恨恨把手中的毛巾对温泉池里一扔，转头对一旁用毛巾盖着脸躺在温泉池边闭目养神的何立仁道：“老板，车拦住了，司机换了人，姓邱的真特么太狡猾了！他肯定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现在怎么办啊？！…… ……”。


  　　何立仁盖在脸上的毛巾明显抖了一下，过了半响他才拿掉脸上的毛巾，慢悠悠地道：“还能怎么办，放他走呗，不过就算他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撕破脸陪他玩呗！.…… ……”。


  　　这件事过后，无论是邱鹏飞还是何立仁都没有再提，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见面也还会点点头，只是常委会上，无论邱鹏飞提出怎样的提议，何立仁都会跳出来反对，而他下面的那些干部对邱鹏飞的指示也总是阳奉阴违，暗中捣鬼，让邱鹏飞的执政思路推行起来十分缓慢。


  　　对此邱鹏飞是既愤怒又无奈，他毕竟刚上任不久，根基太浅，要建立起能与何立仁抗衡的班底需要时间，但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外界对于段昱推举他出任省城市委书记本就有很多质疑，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证明自己的能力，无疑会让这些质疑的声音变得更大，也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第七百六十四章 人民的力量


  　　现在邱鹏飞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向段昱求援，由段昱出面来敲打何立仁，可是何立仁既然敢这样做，肯定也是上面有所依仗的，就是段昱出面也未必能让何立仁真正低头，而且邱鹏飞也不想什么事都去向段昱求援，这样会显得他能力不足，而且现在外界有很多留言，说他能出任省城市委书记完全是因为段昱想栽培自己的势力，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是他把自己漂亮的老婆献给了段昱，才换来了这个位置，邱鹏飞可以无视这些流言，却不想让段昱看低自己。


  　　没想到这个时候段昱却主动打电话过来了，“鹏飞啊，怎么样，到新的工作岗位还适应吧？工作开展还顺利吧？是不是感到工作阻力很大啊？.…… ……”。


  　　邱鹏飞心头一暖，看来段省长确实是很关心自己啊，不过却仍不想向段昱诉苦，感动道：“段省长，谢谢您的关心，工作开展还算顺利，有些阻力，不过我有信心克服，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尽快打开局面，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


  　　段昱哈哈一笑道：“鹏飞，你没说实话吧，我听说你的那位市长搭档好像不太配合你的工作，搞了不少小动作，有这么回事吗？…… ……”。


  　　邱鹏飞被段昱说中心事，不由老脸一红，苦笑道：“段省长，不是我搬弄是非，我的这位市长搭档确实是有些……工作阻力大我倒不怕，不过确实有些势单力薄，施展不开的感觉.…… ……”。


  　　段昱对于邱鹏飞目前的处境自然是清楚的，对于何立仁等人的小动作也是洞若观火，但是他却不可能直接站出来帮邱鹏飞站台，这样反而正好给了某些人话柄，你段昱选用的人无能，斗不过何立仁，还需要你这位后台靠山出来撑场面，不正说明你段昱无识人之明吗？

  　　而且就算段昱出面敲打何立仁，何立仁或许表面上会有所收敛，但暗地里却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给邱鹏飞使绊子，只会使得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段昱收起笑容，沉声道：“鹏飞同志，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会有势单力薄，施展不开的感觉？为什么你以前在辽原重汽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我是你的靠山，那谁又是我的靠山呢？在我看来，我们的靠山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民！当你的所作所为真正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的时候，你就绝不会感到势单力薄！…… ……”。


  　　“你是不是我是在唱高调，喊口号啊？我告诉你，这是我从政多年的经验之谈，在官场，我们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对手，他们会想出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们，但是只要我们站稳了立场，懂得发动人民的力量，那么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浮云，我们不需要惧怕任何的对手，因为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和人民的力量相抗衡！.. ……”。


  　　“人民的力量？”邱鹏飞开始的确觉得段昱是在喊口号，可是细细咀嚼段昱的话，他的眼睛就越来越亮，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大声道：“段省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跟段昱通完电话，邱鹏飞立刻把秘书小黄叫了进来，让他去通知宣传部长张瑞航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张瑞航在市委常委中排名比较靠后，为人也很低调，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表意见，是个典型的“举手常委”。


  　　张瑞航不是何立仁系的人，不过也没有主动向邱鹏飞靠拢，或许他也觉得邱鹏飞势单力薄，不足以和强势的何立仁抗衡，所以一直保持中立态度，来到邱鹏飞办公室以后，尽管邱鹏飞对他十分热情，还亲自给他泡了茶，他的态度却有些不冷不热，淡淡地道：“邱书记，您叫我来有什么指示啊？.. ……”。


  　　邱鹏飞却并没有因为张瑞航的态度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也没有直接跟张瑞航谈具体的工作，而是坐在沙发上和他促膝聊起了家常，张瑞航就有些纳闷了，心说这位新市委书记把自己找来不会就是聊家常的吧，这都快被何立仁挤得快站不住脚了，怎么还有这闲心？

  　　直到张瑞航脸上都显出些许的不耐时，邱鹏飞才突然来了句，“瑞航同志，我看了昨天的市电视台新闻联播，你组织召开的那个自媒体座谈会很不错，自媒体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你这个点抓得很好，不过就是时间太短了，几分钟就过去了，我还想详细了解一下呢…… ……”。


  　　这话就正戳中张瑞航的痛处了，市电视台台长孟南生是市长何立仁的铁杆部下，根本没把他这个宣传部长放在眼里，昨天的自媒体座谈会张瑞航本来特意交待市电视台要做个专题的，结果何立仁只在新闻联播里播了几个画面就带过了，让张瑞航十分恼火。


  　　邱鹏飞见张瑞航脸红一阵白一阵就知道自己戳中要害了，重重地拍了拍张瑞航的肩膀道：“瑞航同志，宣传工作很重要啊，你这个宣传部长可要把责任担起来，市电视台也是属于你直管的，不听招呼怎么行呢？.. ……”。


  　　“邱书记，我…… ……” 张瑞航胀红了脸望了邱鹏飞一眼，欲言又止道。


  　　邱鹏飞呵呵笑道：“瑞航同志，你的难处我知道，我对市电视台的工作也不太满意，每天的新闻不是会议就是领导调研，一点新意都没有，宣传口不仅是党的喉舌，也是人民群众参政议政的窗口，我有个想法啊，现在常委会对我关于在全市经济适用房小区推行的免费公交、免费供暖的提议有争议，宣传口能不能就这个议题展开一次全民大讨论，看这个惠民工程到底应不应该搞？！真理越辩越明嘛，市电视台不听招呼，可以先让宣传口其他的媒体动起来，到时候市电视台没有动作，我就得找孟南生同志好好说道说道了…… ……”。


  第七百六十五章 针锋相对

  　　张瑞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邱鹏飞这分明是准备大张旗鼓地和何立仁系人马来一次正面对抗，可是毫无根基的邱鹏飞会是在省城根深叶茂的何立仁的对手吗？张瑞航虽然对孟南生不听招呼很恼火，却不想卷入邱鹏飞和何立仁之间看来胜算不大的斗争当中去，明显显得很犹豫。


  　　邱鹏飞自然看出了张瑞航的顾虑，微微一笑道：“瑞航同志，你不要担心有任何人敢在这件事上找你的麻烦，因为这次宣传口代表的是人民的民意.…… ……”。


  　　说到这里，邱鹏飞用力一挥手斩钉截铁道：“瑞航同志，我实话告诉你，推行免费公交和免费供暖是段省长制定的以民生促经济的宏伟计划之一，咱们省城作为第一个试点城市，这第一炮必须打响！…… ……”。


  　　邱鹏飞前面那段话在张航瑞听来完全是唱高调，心里还有些暗暗好笑，但是邱鹏飞后面那段话却让他有些动容了，外面都在传新来的段省长是个厉害角色，短短时间就扭转了省财政入不敷出的状况，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知道这件事是段昱在背后推动，张航瑞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沉思片刻，张航瑞决定把宝押在邱鹏飞身上，咬咬牙道：“好！我回去就按邱书记你的指示安排！…… ……”。


  　　第二天省城各大报纸和网络媒体都纷纷刊登了省城准备在经济适用房小区推行免费公交和免费供暖的讨论文章，立刻引起了广大市民的热议。


  　　何立仁自然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文章，还气得把当天的报纸也给撕了，不过他并认为邱鹏飞这样做就能改变在常委会上的弱势局面，毕竟就算邱鹏飞拉拢了张航瑞，也不可能从自己手中抢走常委会上的话语权。


  　　几天后的常委会，在讨论完正常的议题后，邱鹏飞却并没有立刻宣布散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将手中笔轻轻在笔记本上顿了顿，微笑道：“时间还早，我想增加一项议题，讨论一下经济适用房小区推行免费公交和免费供暖的计划.…… ……”。


  　　何立仁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邱书记，我记得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就没必要再讨论了吧…… ……”。


  　　邱鹏飞早猜到何立仁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道：“没有哪项规定说讨论过的议题就不能再次讨论吧，作为市委书记，我想我有权力决定在常委会讨论任何值得讨论的议题.…… ……”。


  　　何立仁没想到邱鹏飞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心中暗暗冷笑，姓邱的还不死心，就算你是市委书记有权力决定常委会讨论的议题又怎么样？不过是再次被我打脸罢了，就冷哼一声道：“那就再议议吧，我还是上次的意见，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用在抓经济建设上，抓重点项目，把钱用在刀刃上，不说咱们市里的财政状况并不宽裕，就算有钱也没必要搞什么免费公交、免费供暖.…… ……”。


  　　何立仁一发言，几个紧跟他的常委也都纷纷附和，显然准备重演上次常委会一边倒的局面，这时张航瑞站出来了，轻咳一声道：“我不同意何市长的看法，抓经济建设固然重要，但改善民生很重要，我们发展经济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改善民生嘛，我们宣传部最近针对这个计划组织了一次全民大讨论，民众的呼声很热烈嘛…… ……”。


  　　一看张航瑞站出来帮邱鹏飞摇旗助阵，何立仁就气不打一处出，用力一拍桌子道：“张部长，我正想问你呢，你们宣传部是怎么回事？常委会讨论没通过的议题你们随便往外捅？！是谁给你的权力？！还搞什么全民大讨论，哼，纯粹是哗众取宠！.…… ……”。


  　　张航瑞既然决定把宝押到邱鹏飞身上，自然不会被何立仁吓倒，针锋相对道：“何市长，反馈群众的呼声是我们宣传部的一项重要职能，老百姓关心的话题我们组织讨论怎么就成了哗众取宠呢？！而且好像我们宣传部不归市政府管吧，我们宣传部怎么开展工作也轮不到你何市长来指手画脚吧？！.…… ……”。


  　　“你！.…… ……”何立仁没想到一向在常委会上十分低调的张瑞航居然敢如此强硬地顶撞自己，气得手直颤。


  　　这时邱鹏飞瞟了怒气冲天的何立仁一眼，淡淡地道：“让宣传部组织全民大讨论是我的意思，真理越辩越明嘛，正因为上次常委会对这个计划有争议，我觉得更有必要扩大讨论范围，全民参与，这个计划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他们也有发言权嘛！.…… ……”。


  　　既然邱鹏飞站出来帮张瑞航背书，何立仁就不好再跟张瑞航争吵，调转矛头对邱鹏飞反驳道：“老百姓不了解咱们市的财政情况，对他们有好处的事他们自然支持，可咱们作为市领导，考虑问题不能跟老百姓一样简单吧，必须从大局出发，邱书记你不管经济，我这个市长可不能不管，你的这个计划会给市财政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我坚决不同意！.…… ……”。


  　　面对何立仁咄咄逼人的反驳，邱鹏飞不慌不忙地道：“立仁同志，我觉得你对这个计划的理解有问题，我虽然不主抓经济工作，但是不代表我对经济工作不关心，事实上这个计划正是段省长以民生促经济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在我们省城首先试点，段省长是主抓全省经济全面工作的，他推出这个计划难道不是从大局出发吗？…… ……”。


  　　“这个计划省财政会有专项的拨款资金下来，虽然我们市财政也需要自筹一部分，但是应该压力不会太大，而从长远看，改善民生有利于扭转我市的人口外流状况，促进我市的经济发展，怎么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呢？！.…… ……”。


  　　邱鹏飞把段昱搬出来了，何立仁就不好再用刚才那样激烈的语气的反驳了，他还不至于胆大到敢公然反对省长的施政思路，不过他也不可能就此低头，坚持道：“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段省长既然只是想让我们省城搞试点，说明他也觉得他的这个计划还有需要商榷的地方，别的不说，那么多比我们市经济发达的城市，你看哪个城市搞了免费公交和免费供暖？.…… ……”。


  第七百六十六章 逆转

  　　邱鹏飞心中也有些火气了，自己已经点明了这个计划是段昱的意思，何立仁居然还坚持反对！就皱了皱眉头道：“立仁同志，你怎么会这么看呢？段省长把试点放在我们省城，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我们市难得的一次发展机遇，别的经济发达城市没有搞免费公交和免费供暖，我们市就不能搞这是什么逻辑？！…… ……”。


  　　“我虽然担任市委书记不久，可我对省城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目前不仅我们市，我们整个辽原省都面临着严重的人口外流问题，这也是影响我们经济发展的根本问题，段省长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高瞻远瞩地提出了这个以民生促经济的宏伟计划！.…… ……”。


  　　何立仁见邱鹏飞开口闭口“段省长”，也十分恼火，他自恃在省里有古志高撑腰，也不必完全看段昱的脸色，而且他也听古志高说了，省里对段昱的这个以民生促经济的计划也有争议，就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邱书记，你也别老用段省长来压我，段省长高高在上，他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我们下面这些做事的人要面对的问题可是很具体的，别的不说，上级考核我们可是要用数据说话的，到时候我们市的经济数据不好看，我这个市长可负不起这个责！…… ……”。


  　　“砰！”这时邱鹏飞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对何立仁怒斥道：“立仁同志，你这像一个市长说的话吗？！难道我们工作就是为了追求经济数据好看吗？！如果这就是你反对的这个计划的理由的话，那好办，我们把你的这个理由公之于众，看看老百姓会怎么评价你这位市长！…… ……”。


  　　何立仁一时被邱鹏飞抓住话柄，也恼羞成怒地道：“邱书记，你也犯不着给我扣大帽子，常委会讨论就是各抒己见，讨论的内容是要保密的，你把我的意见公之于众是想搞道德绑架吗？！既然大家各有各的意见，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了，直接举手表决吧！.…… ……”。


  　　邱鹏飞冷冷地瞟了何立仁一眼，知道他是自觉紧跟他的常委人数占了优势，想通过举手表决来打自己的脸，就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会场一周，用力一挥手道：“最后肯定是要举手表决的，但在表决前，我要强调一下，希望大家的表决能对人民负责，对省城的未来负责！.…… ……”。


  　　何立仁觉得自己肯定是稳操胜券了，他和几个紧跟他的常委已经占了常委的近半数了，而支持邱鹏飞的也就只有市委秘书长罗卫华，现在又多了个张航瑞，剩余的几个常委都是中立派，碰到这种两方针锋相对的情况多半会选择两不相帮，投弃权票，自己肯定能稳压邱鹏飞一头。


  　　但最后举手表决的结果却让何立仁大跌眼镜，几个中立派常委居然都举手支持了邱鹏飞，最后邱鹏飞以微弱优势在常委会上通过了他的计划。


  　　何立仁其实输在了他低估了民意的力量，邱鹏飞通过宣传部组织全民大讨论已经把他的计划透露出去了，老百姓肯定会保持高度关注，这个时候民意实际上也构成了一种压力，让几个中立常委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如果其他的问题中立常委们可能会选择两不相帮，但是如果最后这个计划没通过，老百姓肯定会骂娘，虽说常委会讨论是保密的，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委们也不得不担心一旦在常委会上投了反对票，传出去会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再加上邱鹏飞点明了这个计划是段昱的意思，中立派常委们自然也得考虑得罪省长的后果，在这双重压力下，他们会投赞成票也就不稀奇了。


  　　当然这次常委会并不能完全改变邱鹏飞在常委会上的弱势局面，他的计划具体推行过程中肯定也还会遭到重重阻力，但这次常委会对邱鹏飞来说还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代表着他开始逐步树立市委书记的权威，逐步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段昱这段时间也很忙，以民生促经济的计划推进起来需要时间，要看到成效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他需要几个能够尽快看到成效的经济增长亮点，这样他在省委常委会上说话才能更有底气，以民生促经济的计划推行起来阻力才不会那么大。


  　　辽原重汽那边自罗尧来了以后已经有了起色，他邀请来的那些国外客户很多是来自发展中国家，对重型汽车的需求量很大，相信用不了多久，辽原重汽就能开辟出一片新的市场，同时段昱上次去辽原重汽调研提出的有奖征集辽原重汽职工可行性建议的办法也收到效果，职工们提出了许多堵死辽原重汽管理漏洞，降低生产成本的好办法，使得辽原重汽的经营成本大大降低，扭亏为盈大有希望。


  　　至于其他几个大型重工业企业，段昱也对他们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同时还从中央要到了一批军工订单，有了这批军工订单，这几家企业就能解决目前面临的窘困，在新的领导班子带领下实现产业转型。


  　　另外段昱准备利用辽原省毗邻边境的地域优势，向中央申请在辽原省设立自贸区，大力发展边境贸易，这无疑也将大大刺激辽原省的经济发展，成为新的经济增长亮点。


  　　还有一个新的增长亮点就是种植业，辽原省土地肥沃，以前有一种夸张的说法，辽原省的黑土地抓一把都能捏出油来，这样肥沃的土地自然是非常适合农作物生长的，但是这几年辽原省的农业发展却出现了倒退，主要是因为人口外流导致劳动力不足，现在辽原省的农民都想着南下打工做生意赚大钱，谁愿意脸朝黑土背朝天守着那一年忙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的庄稼地呢。


  　　应该说这种情况在全国都存在，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段昱在一次调研时发现居然有邻近的鲜国农民过境租用土地种植高丽参，这让段昱不由眼睛一亮，决定把高丽参种植产业作为一个新的增长亮点，并很快出台了相关的扶持政策，目前已经实现了规模发种植。


  第七百六十七章 天灾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然而老天爷似乎不想段昱的执政过于顺利，一场天灾让辽原省再次遭受了重大打击，一向气候干燥少雨的辽原省突然下起了连绵暴雨，多地发生洪涝灾害！

  　　这种情况在辽原省历史上都十分罕见，也让辽原省政府部门措手不及，辽原省不比多雨的南方，洪涝灾害十分罕见，所以虽然政府也设立了防汛部门，却基本上等于摆设，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些老爷兵，面对突发状况，完全不知所措。


  　　段昱对此自然十分震怒，把防汛部门的头头叫来狠狠训斥了一通，不过震怒归震怒，他现在就是把防汛部门的头头全撤了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组织人力物力救灾。


  　　段昱最担心的是高丽参种植基地，好不容易把农民的积极性发动起来，种植规模也上来了，要是全在这场天灾中打了水漂，那可就真麻烦大了，所以段昱也顾不上多想，叫上李叔平和司机老张就直奔现场。


  　　到现场一看还好，聘请的鲜国的技术顾问很有经验，早在几天前就察觉天气有些不对，组织种植户做好了防雨排水措施，当地政府部门也重视，知道这是在段省长那里挂了号的重点项目，把人都发动起来了，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组织人盖防雨篷，拓宽加固排水设施等。


  　　段昱到现场就看到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干部们正带着群众一起冒着大雨忙碌着挖排水沟，看到这样的情形段昱自然十分满意，不顾陪同干部的劝阻，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干上了。


  　　群众们见省长亲自上阵跟他们一起干活，自是十分感动，热情高涨，干劲更足了。段昱干出一身汗，雨水也渐渐小了，这才听从当地干部的安排到当地的招待所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听了技术顾问和政府干部的汇报，得知因为措施得力，高丽参种苗都保住了，不会因为这次洪涝灾害受太大的影响，段昱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当地政府干部是要留段昱住下的，不过段昱担心省里其他地方的情况，所以还是坚持要赶回省城，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段昱虽然身体强壮，也有些疲惫了，靠在车椅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车突然停了，司机老张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道：“糟了！前面积水太深，过不去了！…… ……”。


  　　段昱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车子已经驶入城区，因为排水不畅，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水已经漫过了路面，在水深的地方还有不少车辆进水熄火泡在了水中。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艹蛋了，再这么下去，房子都要挨淹了！.…… ……”一向好脾气的李叔平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家就住在省城，在路上的时候他悄悄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却无法接通，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自然也有些暗暗心焦。


  　　“要我说都怪市政部门不作为，排水措施没做好，我们住的那片小区的下水道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老堵，更别说下这么大的雨了，我看啊只有淹死人了，政府部门才会引起重视！.…… ……”老张还没察觉坐在后排的段昱已经醒过来了，就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张师傅，别乱说！”李叔平见老张有些口无遮拦，连忙严厉地喝道，同时下意识地往后排瞟了一眼，发现段昱已经醒了，吓得身子一挺，连忙道：“老板，你醒了！前面积水太深，咱们的车底盘低过不去了，要不然我打个电话给车队，让他们派辆底盘高的越野车过来接您吧！…… ……”。


  　　老张吓了一大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老板，我刚才是胡说八道，您批评我吧！…… ……”。


  　　段昱摆摆手道：“你的话也不算完全错误，天灾我们无法避免，但是人祸我们却是可以避免的，政府部门不作为，老百姓肯定得骂娘！.…… ……”。


  　　这时李叔平已经在给车队打电话让他们派越野车过来接段昱了，段昱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汪洋一片的场景皱起了眉头，看来省城受灾的情况比下面的地市更严重啊，也不知道市委市政府处置是否得力，要是真的淹死了人那就麻烦大了。


  　　他本想打电话给邱鹏飞问问情况，想想决定还是亲自去看一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借此机会考察一下省城政府部门面对突发状况的处置能力，就对正在打电话的李叔平摆摆手道：“叔平，你别叫他们来接了，我们去老百姓家里看看受灾情况，我记得你家里住的小区就在前面不远吧，我们下车步行过去看看…… ……”，说完不等李叔平反应，就打开后车门准备下车。


  　　“老板，等等，换上雨靴和雨衣！…… ……”李叔平知道段昱决定了的事是谁也劝不住的，再说他也有些记挂家里的情况，赶紧抢先下车，去后尾箱拿来雨衣和雨靴给段昱换上，自从给段昱当秘书以来，雨衣、雨靴和雨伞就成了后尾箱的必备物品，谁让自家老板喜欢亲力亲为呢。


  　　李叔平还拿了把雨伞撑着想给段昱遮下雨，却被段昱一把推开了，“伞就别打了！根本不顶事还碍手碍脚！…… ……”，说完就下了车趟着已经漫过脚面的积水大步向路边走去。


  　　李叔平家住的小区是省城比较老的小区了，还是九十年代末建的那种老旧楼梯房，李叔平也不是没想过花钱在好一点的小区换套大一点的电梯房，可现在省城的房价每平方都快两万了，李叔平虽然给段昱当秘书，可是不该拿的钱是半分也不敢拿的，靠他那点死工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买得起，所以就一直拖下来了。


  　　段昱他们赶到李叔平家住的小区的时候，小区里正乱哄哄一片，里面停了几辆大巴车，不时有人拿着箱包匆匆忙忙往车上跑，旁边还有政府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在指挥，大声喊着：“大家快上车，我们已经为大家找好了安全的地方安置，东西不要带太多，生活物资政府都给大家准备了！.…… ……”。


  第七百六十八章 群众工作不好做


  　　段昱暗暗点了点头，看来邱鹏飞的执政能力还是不错的，处置也比较得当，这时就听那正在指挥群众上车的政府工作人员对迎面跑来的一个小伙子喊道：“小刘，统计好没有，还有多少户没有转移？…… ……”。


  　　那小伙子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懊恼道：“还有十九户不肯转移，邱书记正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呢，现在的老百姓也太难伺候了，市委书记、市长都来了也请不动…… ……”。


  　　段昱眼睛一亮，原来邱鹏飞也在这里，不过他之前一直听说市长何立仁不太配合邱鹏飞工作，怎么这次居然和邱鹏飞联袂来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呢，难道是传言不实？


  　　传言当然不会错，事实上何立仁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准备看邱鹏飞笑话的，对于这次的应急处置工作何立仁和邱鹏飞是有分歧的，邱鹏飞认为这次的洪涝灾害来头很猛，必须做好最坏打算，必须安排受灾比较严重的居民赶紧转移，特别是建筑年代较久的老旧小区，排水设施不完善，安全隐患大，如果雨水继续肆虐，很可能会出现不预料的危险。


  　　何立仁则认为这完全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辽原省又不比多雨的南方，这水势再大能大到哪里去呢，还真能淹死人不成，这么多老百姓要转移安置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还要帮他们准备生活物资，这得花多少钱啊，而且老百姓还未必买你的账，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不是犯傻吗？


  　　但是这一次邱鹏飞却表现得出人意料的强势，居然直接动用其市委书记的特权强行通过了转移安置老百姓的方案，而且自己亲临一线去做老百姓的工作。


  　　此时何立仁就站在居民楼外的花坛台阶上冷冷地看着正在做一楼一户居民的工作，他的秘书则撑着雨伞站在他身后帮他遮着雨。这家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妇，一看就家境不太好，屋子里堆满了捡来的空饮料瓶，一股子异味，所以何立仁根本不愿意进去。


  　　此时雨水已经漫进了屋子，地面上全是水，主人用几个沙袋堵住了门口，可是根本不顶事，要是水再涨下去，水都要床沿了，可是这对老年夫妇却十分顽固，死活不肯转移，邱鹏飞已经跟他们做了十几分钟的思想工作了还是没做通。


  　　“这两老家伙太顽固了，好歹不分，就他们那一屋子破烂就是敞开了门也没人偷，有什么好担心的，邱书记也是，直接叫几个人把他们架上车就是了，跟他们磨叽什么.…… ……”何立仁的秘书撇撇嘴道，他跟着何立仁站在雨里也有好一会儿了，还得帮何立仁打伞，自然一肚子怨气。


  　　“呵呵，邱鹏飞这是做秀呢，要不然怎么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亲民啊，我就怕他做秀做过头了，到时候收不了场呢…… ……”何立仁冷笑道。


  　　突然何立仁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看到了正迎面走来的段昱，不由愣了一下，赶紧跳下台阶迎了上去，他虽然私下里对段昱颇有微词，但是再怎么说段昱也是他的顶头上司，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段省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何立仁满脸堆笑迎了上去道，段昱瞟了何立仁一眼，何立仁穿着崭新的雨靴，上面连泥点都没有，衬衣雪白，秘书在后面撑着雨伞，派头倒是十足，只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却是让段昱看着十分别扭，对他的观感差到了极点。


  　　所以段昱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问道：“情况怎么样？全市像这样的小区有多少个？还有多少居民没有转移？…… ……”。


  　　这话却把何立仁问住了，他只顾着看邱鹏飞笑话去了，这些情况都还没来得及了解，只得尴尬道：“额，这次防汛救灾行动是邱书记亲自挂帅，具体数据还没有反映到我这里来…… ……”。


  　　段昱一听就火了，怒道：“那你老先生在这里干什么？看风景吗？！…… ……”。


  　　何立仁被段昱训得脸都胀成了猪肝色，正要解释，段昱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摆摆手道：“鹏飞同志在哪里？我直接找他吧！…… ……”。


  　　此时的何立仁是又羞又怒，他没想到段昱居然会如此不留情面，却也不敢当面顶撞段昱，只得指了指邱鹏飞所在的那户居民家门，红着脸道：“邱书记在里面，我带您去吧.…… ……”。


  　　段昱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向那户居民家走去，何立仁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追了上去。此时邱鹏飞仍在苦口婆心地做那对老年夫妇的工作，“大爷，大妈，你们就听我一句劝跟我走吧，你们这房子不能住了，你看这水都快涨到床沿了，哪里还能住人啊，赶紧转移吧！.…… ……”。


  　　可那对老年夫妇正忙着用绳子把满屋子的空饮料瓶捆到一起，以免被水冲走了，头也不回地道：“我们不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们死也死自己家里！…… ……”。


  　　邱鹏飞拿着这对有些一根筋的老年夫妇也没办法了，群众工作不好做啊，正好看到段昱进来，赶紧迎了上去，正要说话，段昱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也没有试着去做那对老年夫妇的思想工作，而是直接上前帮那对老年夫妇开始收拾那些空饮料瓶，一边收拾一边对他们笑道：“哟，大爷大妈，这么多空饮料瓶得卖不少钱吧？…… ……”。


  　　那对老年夫妇靠捡垃圾为生，屋里堆满了破烂，好大一股异味，平时邻居都不愿意上他们家里来串门，久而久之性格也有点怪异了，刚才邱鹏飞做了他们半天的思想工作，他们也没回几句话，此时居然难得地对段昱笑了笑，有些得意地答道：“可不是，两毛一个，这里有两百多个，好几十块钱呢，要是被水冲跑了那可就亏大了…… ……”。


  　　跟在段昱身后的何立仁听得直撇嘴，这对老年夫妇真是奇葩，为了几十块钱的垃圾，居然把省长、市委书记、市长全耗在这里，这要传出去不成笑话了吗？


  第七百六十九章 学了一招


  　　何立仁觉得段昱完全是脑子烧坏了，堂堂的省长居然跟两个捡破烂的老疯子一起疯，他觉得这个时候该是表现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走到那对老年夫妇面前，把钱递了过去道：“大爷，大妈，这里有一百块钱，就当是我把你们所有的空饮料瓶买下了，你们听我们的安排赶紧转移，这样总行了吧！.…… ……”。


  　　没想到这却把那性格有些怪异的老大爷给惹恼了，对何立仁一瞪眼怒道：“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的钱，有钱了不起吗？你给出去！…… ……”。


  　　何立仁快被这老大爷气疯了，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嘛，他却不知道，这对老年夫妇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他们唯一的儿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撞死他们儿子的是一个醉酒驾驶的富二代，那富二代撞死了人也没当回事，大不了赔钱了事嘛。


  　　本来醉酒驾驶是要拘留的，更何况撞死了人，更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可因为那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关系，那富二代只是在交警队做了个笔录就被放回家了，富二代家里提出赔50万了事，这对老年夫妇就一个独子，自然不肯。


  　　结果那富二代家里打通了交警关系，把醉酒驾驶的记录给消了，最后只按普通交通事故定性，这对老年夫妇四处告状，奈何那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势，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为这件事老两口性格变得十分怪异，对有钱人也格外仇视，本来社区居委会考虑这对老年夫妇的情况，想安排他们去住养老院，这对老年夫妇却是很有骨气，坚持自力更生，这就难怪他们对何立仁的行为反应如此激烈了。


  　　何立仁身为市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逢迎之声，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正要发火，这时段昱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指着他怒斥道：“立仁同志你很有钱吗？你这是在侮辱大爷大妈！你还是出去吧，这里本没有你什么事！.…… ……”。


  　　何立仁再次被段昱训了个没皮没脸，心中又羞又怒，终究不敢当面顶撞段昱，有些不甘地狠狠地瞪了那对老年夫妇一眼，有些不甘地退了出去。


  　　段昱把何立仁打发出去，对那老大爷挥挥手道：“大爷，别理他，这么多空饮料瓶捡起来可得费不少功夫吧？.…… ……”。


  　　段昱的平易近人让这对老年夫妇对他产生了好感，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老大妈也说话了，接话道：“可不是，我家老头子把这一片的垃圾箱都翻遍了，才捡了这么些个呢…… ……”。


  　　“那确实太辛苦了！”段昱感叹道，突然话头一转道：“对了，大爷，大妈，我知道一个地方空饮料瓶特别多，一天能捡上千个呢.…… ……”。


  　　那大爷大妈一听眼睛就亮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真的！一天能捡上千个？你不会骗人吧？…… ……”。


  　　这时跟在段昱身后的李叔平就笑了，他跟了段昱这么久，自然也有默契了，赶紧站了出来，指着段昱对那老年夫妇笑着介绍道：“董大爷，您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咱们省的段省长，省长可不会骗你们！…… ……”。


  　　那对老年夫妇对政府干部没什么概念，刚才邱鹏飞来的时候他们也只当他是社区的工作人员，那些社区的工作人员平时也不怎么登门，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慰问孤寡老人才会上门做做样子，所以虽然邱鹏飞刚才的态度十分诚恳，他们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但是省长是多大的官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概念的，所以一下子被李叔平的话惊呆了。


  　　他们瞧着李叔平也觉得眼熟，虽然他们平时不怎么和邻居来往，不过同住一个小区，进进出出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那董大爷颤抖着手指着李叔平道：“我好像认识你，你.…… 你是二栋三楼老李家的小子！你…… 你说他.……他是省.……省长？！…… ……”。


  　　“董大爷，你眼神不错啊，没错，我家就住二栋三楼，这回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都住一个小区的我还能骗您啊！.…… ……”李叔平呵呵笑道。


  　　段昱上前握住董大爷的手诚恳道：“大爷，我们政府的工作没做好啊，让您受委屈了，我说话算数，保证不骗您，不过您这房子确实不能住了，您要坚持住在这里，我晚上就该睡不着觉咯！.…… ……”。


  　　董大爷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段昱的手颤声道：“段省长，您这话是折我的寿啊，要是政府干部都像您这样，我还有好说的呀…… ……”，说着又瞪了一眼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的老伴道：“老太婆，还愣着干啥，省长都亲自上门来做我们的工作了，我们再不走就真是不识抬举了，咱们听省长的安排，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


  　　段昱也连忙转头对李叔平交待道：“叔平，你安排一下，让大爷大妈坐我的专车，就把他们安排到东北大学吧，另外你再给东北大学的杨校长打个电话，让他在学生中发起一次爱心活动，今后学校的大学生喝完饮料的空饮料瓶都不要乱扔，集中起来全部送给董大爷！…… ……”。


  　　总算是把董大爷老两口给劝转移了，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邱鹏飞又是汗颜又是感慨，挠着头对段昱诚恳道：“段省长，今天我算是跟您学了一招啊，我之前做了董大爷老两口半天的工作，他们就是不松口，您一来就搞定了，看来这做群众工作学问大着呢，我还真得跟您好好学学啊！…… ……”。


  　　段昱瞟了邱鹏飞一眼呵呵笑道：“鹏飞，现在知道群众工作不好做了吧，其实也没那么深奥，我们和群众交流的时候首先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要老觉得自己是市委书记，没有真正放下自己的架子，那么哪怕你态度很诚恳，还是得不到群众的真正认同！.…… ……”。


  　　邱鹏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他自问不是喜欢摆官架子的人，可为什么自己之前做不通董大爷的工作呢？


  第七百七十章 先放一放


  　　段昱也看出了邱鹏飞的疑惑，有心点拨他一下，笑道：“我说的放下架子，是要真正的把自己和群众摆在平等的位置，从他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就拿刚才来说吧，这满屋子的空瓶子对我们来说或许就是一堆垃圾，但是对董大爷他们老两口来说，确是一堆宝贝，是他们的生活来源，所以我从这上面打开突破口，说服他们就很容易了.…… ……”。


  　　邱鹏飞眼睛一亮，终于完全领悟了段昱的话，心中对段昱越发敬服了，看来段昱如此年轻就身居省长高位确实不是侥幸得来的，没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和政治智慧，是悟不透这样的道理的，自己之前长期在企业工作，这方面还真得好好跟段昱学学。


  　　可能段昱也没想到，他的这个无心之举却成就了董大爷老两口的巨大幸福，当东北大学校长杨.海荣亲自带着董大爷老两口来到东北大学的大食堂，看到食堂一角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数千个空饮料瓶时，董大爷老两口激动得居然当场哇哇大哭起来，在场的不少大学生也感动地流泪了，他们从没想过以前随手就扔的空饮料瓶对这对孤僻的老夫妇来说意味着什么，其实小人物的幸福很简单，这数千个空饮料瓶对董大爷来说比一座金山更珍贵。


  　　从那以后董大爷几乎逢人就会说起这个故事，这也成为段昱任职辽原省期间关心普通百姓的无数个故事之一，被老百姓们交口传颂，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段昱点拨了邱鹏飞一番就收起笑容，面色凝重道：“这次洪涝灾害来得突然，估计损失不小啊，你处置还算及时，要是真的淹死了人，后果就严重了，这次的天灾虽然有偶然因素，但却暴露了不少问题，我们要从这次天灾中总结经验教训，变不利为有利，继续推动我们的以民生促经济发展大计！…… ……”。


  　　邱鹏飞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段省长，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继续深入推进以民生促经济计划，相关情况等这次洪涝灾害过后，我会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向您汇报…… ……”。


  　　雨在第三天终于停了，洪水慢慢退去，但是这次洪涝灾害带给辽原省的损失却不小，直接经济损失达到了10个亿，也暴露出了不少问题，防汛部门形同虚设，市政部门严重不作为，也是这次洪涝灾害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的原因之一。


  　　还有房地产商建房时偷工减料也在灾后暴露出来了，有好几个小区的房子在水泡之后出现了地基下沉，房屋开裂的现象，而这个小区的房产开发商和建筑商都是孔子集团的下属公司。


  　　邱鹏飞对此自然十分震怒，要求有关部门彻查此事，但却遭到了极大的阻力。而这时社会上也开始流传一种谣言，说这次天灾是天谴，是段昱这位新省长到辽原后乱搞一气，专整辽原本地人，搞得老天爷都发火了，所以从来干旱少雨的辽原省才会突然离奇突降暴雨。


  　　这种传言越传越神，而老百姓中也有不少人比较迷信，是啊，辽原省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连降暴雨的天气了，为什么这位段省长来了以后就出这种怪事呢？

  　　段昱对这样的传言却只是一笑置之，对来向他汇报的邱鹏飞摆摆手笑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我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害，不要管它，只要我们坚持推行以民生促经济的计划，老百姓得到实际的好处，这种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


  　　不过当邱鹏飞汇报说那几个出现地基下沉、房屋开裂的小区都是孔子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段昱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又是这个孔子集团！…… ……”。


  　　事实上段昱从没有放松对孔子集团的关注，他把张喜忠调到辽原省来交给他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调查孔子集团，不过张喜忠的调查同样也遭遇到了极大阻力，而张喜忠毕竟刚来，对公安系统的掌控也很弱，所以张喜忠也向段昱建议，暂时不要动这个孔子集团，慢慢收集证据。


  　　而段昱也不想因此影响自己的施政大计，毕竟他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只得叮嘱张喜忠暗中调查，特别要留意和孔子集团交往过密的政府干部，等时机成熟再跟他们一起算总账！


  　　“段省长，这家孔子集团实在太艹蛋了，我让他们拿善后处理方案他们拖了一个星期才拿出来，而且只答应对房屋进行简单修补，还不肯给房屋受损的住户经济赔偿，根本毫无诚意，我约见他们的董事长孔令智，他居然连面都不露，派了个做不了主的副总来跟我磨嘴皮子，不过这家孔子集团似乎背景很深，我每天都要接到好多说情电话，有市里的，也有省里的，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好几个常委帮都他们说话，我估计要动他们不容易啊…… ……”邱鹏飞面带忧色地道。


  　　段昱想了想，用力一拍桌子道：“鹏飞同志，你让人给孔子集团带话，地基下沉、房屋开裂必须处理到位，不能留任何安全隐患，对于房屋受损的老百姓要给予经济赔偿，这是我的底线，否则我不介意将整个孔子集团连根拔起！…… ……”。


  　　说到这里，段昱平复了一下怒气，挥挥手道：“如果孔子集团答应了这些条件，那就先放一放，等时机成熟再收拾他们，对了，我看了你的报告，你们这次受灾严重的区域基本都集中在西城区，为什么东城区没有被淹呢？这里面的原因你调查了没有？.…… ……”。


  　　邱鹏飞却苦笑了起来，有些哭笑不得地答道：“调查了，我开始也觉得奇怪，后来一了解才知道，原来辽原省城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日本人占领的时候，日本人的指挥中心设在东城区，所以东城区地下排水系统是日本人修建的，我实地去看了，不得不说日本人在这方面确实比我们肯花力气，那地下排水系统修得很大气，排水量至少比我们自己修的排水系统大五六倍，所以这次东城区没有被淹…… ……”。


  第七百七十一章 败家书记

  　　段昱一听就来了兴趣，眉毛一扬道：“哦！那我倒要去看看，我们要辩证地看问题，日本人的排水系统比我们修得更好，我们就应该向他们学习，你安排一下，我明天就去你们那里调研.…… ……”。


  　　第二天段昱就在邱鹏飞的陪同下对省城东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进行了现场调研，何立仁却是没有露面，他上次被段昱训得没皮没脸，自然不愿意再来触段昱的霉头，找了个借口避开了。


  　　看到日本人遗留下来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段昱也被震撼到了。现在国内很多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都是采用地下埋设圆管涵排水，直径也就两三米，这样的排水系统在城市建设之初也勉强够用了，但是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这样简陋的地下排水系统显然落后了，所以许多城市在遇到暴雨的时候都会出现内涝，每到大雨的时候，人们都会戏称到城市来“看海”。


  　　相比之下，段昱现在看到的当年日本侵占时期修建的地下排水系统就完全颠覆段昱之前对于地下排水系统的概念，这简直可以称为别有洞天的“地下城市”，所有排水管道都采用圆弧顶设计，高度达上十米，别说人可以在里面轻松行走，就是开辆大巴也能在里面畅行无阻。


  　　更难得的是那时的日本人在设计这个排水系统的时候已经采用了“雨污分流”的理念，将雨水和生活污水的排放管道分开，没有雨水的时候，排放雨水的管道里是干燥的，人可以在里面随意行走，而且通风，闻不到任何的异味，和国内臭气熏天的地下排水系统完全是两个概念。


  　　看着眼前的“地下奇观”，段昱忍不住对跟在身后的邱鹏飞感叹道：“日本人在几十年前就能设计建造出这样的地下排水系统真是不简单啊，虽然作为侵略者，他们的行为是可耻的，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他们对我们中华民族的伤害，但是就事论事，对于地下排水系统的重视，日本走在了我们的前面，在这件事上，我们这些华夏城市的管理者应该感到汗颜啊！.…… ……”。


  　　“是啊，日本作为一个小小岛国，却能成为世界排名靠前的经济强国，他们有很多地方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对了，段省长，我昨天专门上网查了一下，日本人在东京建了世界上最大的地下排水系统，我看了里面的图片，非常壮观啊，现在东京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大旅游景观，作为一个旅游景点对外开放，听说人气很旺呢，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们学习一下，把地下排水系统开发起来，可以把日本人遗留下来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利用起来，也作为一个旅游景点，把咱们省城的旅游业业带动起来，国内目前好像还没有类似的旅游景点呢…… ……”邱鹏飞也感慨地点点头道。


  　　段昱眼睛一亮，对邱鹏飞笑道：“鹏飞，不错啊，你这个想法很好，看来你这个市委书记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我支持你！…… ……”。


  　　邱鹏飞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段省长，您光口头支持可不够啊，这可是个大工程，需要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字，只靠我们市财政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而且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上会讨论的，市里的其他领导同志肯定有不同意见，您也知道我刚上任不久，对于常委会的掌控还不够…… ……”。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邱鹏飞，哈哈大笑道：“好你个鹏飞，事情还没开始干，你就跟我哭上穷了啊，行，我帮你解决十个亿，这么好的项目，银行肯定愿意给你贷款，也可以让有实力的企业参与进来，这样资金问题应该不大了，至于常委会讨论有不同意见，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来给他们‘上上课’！…… ……”。


  　　邱鹏飞自是喜出望外，兴奋地搓着手掌道：“行，那我回去马上安排人做项目论证，把可行性报告和初步预算做出来，保证把这个项目搞起来！.…… ……”。


  　　段昱收起笑容正色道：“鹏飞，这个项目搞好了，不仅会提高省城的城市功能和城市品位，也会带动省城的旅游业发展，对我们以民生促经济，吸引外流人口回流的计划也大有帮助，所以必须要一炮打响，设计上我建议请国外有经验的专业公司来设计，超前一点也没关系，这可是百年大计，马虎不得！.…… ……”。


  　　邱鹏飞激动地拍着胸脯道：“段省长，您就放心吧，有您的支持，我一定能把这个项目做成功，出了问题，你拿我是问！…… ……”。


  　　回去以后，邱鹏飞马上紧锣密鼓地安排人做项目论证和项目初步预算，而这个时候外面又开始传了，说邱鹏飞好大喜功，为了追求政绩完全不考虑市里的实际情况，之前搞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已经败了不少钱了，现在又要搞什么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又不知道要败多少钱，这样下去，市财政的家底都要被他败光了，还有人干脆送了他一个外号-——“败家书记”！

  　　现在邱鹏飞跟着段昱学着养气功夫也到家了，对于外面叫他“败家书记”的传言完全不放在计划，按照自己的计划很快把项目可行性报告和初步预算弄出来了，送给段昱看了以后也得到了段昱的肯定。


  　　现在可以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常委会讨论通过，这个项目就可以正式立项了，当然立项之后还要向省里和中央报批，不过有段昱的支持，这些报批手续问题应该都不大，关键是常委会讨论的时候，何立仁一伙会这么容易地让这个项目通过吗？之前那些传言的始作俑者不用猜，也是何立仁一伙弄出来的，这个时候，何立仁肯定是憋着一股劲，就等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否决这个项目，好在再次狠狠地打邱鹏飞的脸呢！

  第七百七十二章 城市的良心


  　　果然当邱鹏飞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个项目的时候，何立仁就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反对道：“我反对！之前因为邱书记你非要搞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咱们市财政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好几个本来已经立项的项目都停摆了，现在却要上这么大个新项目，这样下去，咱们市财政这点家底都要败光了！.…… ……”。


  　　邱鹏飞见何立仁如此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唱反调，皱了皱眉头强压火气道：“立仁市长，你这话有问题啊，什么叫市财政这点家底都要‘败’光了啊？！为什么要搞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对我市未来发展有什么好处，我在上次常委会上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常委会也表决通过了，你现在又提出来是什么意思？！我听到外面有人在传我是‘败家书记’，对于这种无谓的传言，我可以当那些人无知不计较，可立仁同志你作为市长，你也像那些人一样无知吗？还是说这样的传言根本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 ……”。


  　　何立仁被邱鹏飞反将一军，有些恼羞成怒地摆摆手道：“邱书记你没有根据可别乱说啊，我怎么会是乱传谣言的人呢？！好，免费公交、免费供暖的事既然上次常委会已经表决通过了咱们就不提了，咱们现在就说这个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我是市长，是主抓全市经济的第一负责人，我对这个项目应该有发言权吧，我有权力反对吧！.…… ……”。


  　　邱鹏飞也有些挠头了，这次和上次讨论免费公交、免费供暖不同，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可以算是惠民工程，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是可以插手的，但这次的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却是更多地属于政府那边的管理范畴，如果何立仁这个市长坚持反对到底的话，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要想绕过他在常委会上通过这个项目是几乎不可能的，也会留下自己过多插手市政府那边事务的口实。


  　　这个时候邱鹏飞就不好再一味地强硬了，耐着性子解释道：“立仁同志，不是我想过多地插手你们市政府那边的事务，这个项目是我上次陪同段省长到东城区调研地下排水系统时，段省长提出来的，那天你又恰好不在，段省长让我先把项目可行性报告和初步预算做出来，如果今天常委会讨论通过了，项目的具体操作肯定还是要你们市政府那边来操作的.…… ……”。


  　　这其实也是邱鹏飞变相的一种让步了，毕竟他这个市委书记过多地插手政府经济事务是容易授人口实的，只要这个项目能成功搞起来，那么交给何立仁来具体操作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这个项目成功了，政绩同样有何立仁一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政治是需要妥协的，邱鹏飞要想让这个项目在常委会上通过就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让步。


  　　何立仁却把邱鹏飞的让步当成了软弱的表现，有些得意忘形地撇撇嘴道：“邱书记，你也别动不动地把段省长搬出来压我，段省长是南方人，不了解我们辽原的气候情况，咱们辽原省干旱少雨，像前一向的洪涝灾害几十年也碰不到一次，根本没必要建那么庞大的地下排水工程，纯粹是劳民伤财，至于说用来做旅游项目，谁都知道那是噱头，现在全国搞这种人造景观的项目不少，有几个成功的呢？到时候钱打了水漂，责任算谁的？再说我们堂堂的华夏人，干嘛要学日本.鬼子，难道日本的月亮就更圆些吗？…… ……”。


  　　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段昱走了进来，常委们都大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迎接，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我听说你们正在讨论那个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所以过来旁听一下，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讨论！…… ……”。


  　　本来邱鹏飞准备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段昱坐，却被段昱按住了，只让李叔平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会议室的角落里，自顾自地坐了上去，竟然真的摆出了一副来旁听的模样。


  　　常委们面面相觑，傻子都看得出来段昱是来帮邱鹏飞站台的，但是何立仁背后站的是省委副书记古志高，古志高虽然在省委常委中的排名比段昱这位省长略低一位，但是在辽原省深耕多年，也是不好得罪的，顺得哥情失嫂意，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谁愿意摆明立场，所以会场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谁都不说话了。


  　　段昱看谁都不说话了，就微微一笑道：“怎么大家都不发言了？常委会就是要畅所欲言嘛，集体讨论、集体决策才能反映我们党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嘛.…… ……”。


  　　常委们都是苦笑不已，心说您这尊大神坐在这里我们谁敢说话啊，尤其何立仁心中更是一脸不自然，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段昱在门外多半听见了，虽然他自持有古志高撑腰，不惧段昱给他穿小鞋，但是顶头上司亲自驾到，他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段昱见还是没人肯发言，就把目光投向一脸不自然的何立仁，似笑非笑地道：“立仁同志，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是你正在发言吧，好像还挺慷慨激昂的，我老远都听到声音了，现在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


  　　何立仁就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确实被段昱听见了，就豁出去了，咬了咬牙把自己反对的意见又讲了一遍，当然用词肯定要委婉多了。


  　　段昱听着何立仁貌似有理的反对意见，目光慢慢冷了下来，沉声道：“立仁同志说我是南方人，不了解辽原的气候情况，我不否认，但是我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在十几天前，我们这座城市被暴雨侵袭，因为我们的排水系统不完善，整个城市发生内涝，水都淹到老百姓家里了！.…… ……”。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沉重道：“同志们，你们知道我当时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了一句话，一个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代表着一个城市的良心！.…… ……”。


  第七百七十三章 冲突再起

  　　段昱用力地挥挥手，继续道：“一座城市哪怕建再多的高楼大厦，外表看起来多么的繁华，如果一场暴雨就能让它显露原形，那么这个城市的管理者都应该感到羞愧，因为这座城市没有良心！…… ……”。


  　　说着段昱又瞟了面红耳赤的何立仁一眼，冷冷地道：“刚才立仁同志说省城干旱少雨，搞这么庞大的地下排水系统完全没必要，是劳民伤财，那我问你，为什么当年日本人侵占省城的时候要修建这么庞大的地下排水系统呢？而事实也证明，在这次的天灾中，东城区日本人修建的地下排水系统比西城区我们自己修建的地下排水系统更经得起考验，难道我们对于这座城市的责任感还不如曾经的侵略者吗？！…… ……”。


  　　说到这里段昱站了起来，掷地有声道：“按说我不应该直接干涉下级党委常委会的决定，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以省长的身份，而是以这座城市的居住者的身份，作为这座城市者的居住者，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有义务为这座城市的发展建言！接下来你们的讨论我就不参加了，我相信大家都希望我们居住的这座城市是一座有良心的城市！…… ……”，说完段昱真的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离开了。


  　　接下来的举手表决结果就不用说了，常委会顺利通过了省城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的立项决定，这里面固然有常委们碍于段昱的威压的成分，但也不可否认段昱的话给常委们带来很大的震动，连曾经的侵略者都愿意花大力气来修建被占领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作为这座城市的真正主人能不感到汗颜吗？这也让常委们的态度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真心地支持起这个项目来。


  　　当然何立仁肯定是有些不甘心的，他不敢当面跟段昱顶撞，事后却第一时间跑到古志高办公室去诉苦了，“哪有他这么干的啊，堂堂的省长直接跑到我们市委常委会的现场指手画脚，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这要我们下面怎么开展工作啊，干脆把我这个市长撤了，全让他这个省长去干得了！…… ……”。


  　　古志高瞟了气鼓鼓地何立仁一眼，呵呵笑道：“立仁，你今天才了解我们这位年轻的段省长吗？他就不是个喜欢按规矩出牌的人，他会这样做一点不奇怪，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政治斗争不是为了斗气，而是为了争取利益，你是市长，这个项目搞起来了，也是你的政绩，搞不起来，拍板的又不是你，追责也追不到你头上，这不是大好事啊？.…… ……”。


  　　何立仁眼睛就亮了，不过他想到的更多是这么大的项目，里面的油水肯定不少，又能捞好处又不用担责任，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了，连忙用力一拍大腿道：“老领导，还是您看得远啊，这是好事，大好事！我一定要把这个项目抢过来，抓到自己手里，老领导您要是有什么人要关照的，只管吩咐.…… ……”。


  　　古志高嘴角微微一翘，这个何立仁还是会来事的，脸上却是作色道：“我有什么人要关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我是从不插手的！.…… ……”。


  　　何立仁暗暗撇嘴，对古志高在自己面前也摆这副假清高的模样很是不以为然，嘴上确是连忙奉承道：“是我说错了，咱们辽原谁不知道老领导您两袖清风，最廉洁不过了.…… ……”。


  　　直到何立仁起身告辞要出门的时候，古志高才装作不经意地道：“这么大的项目还是要找有实力的公司来做，孔老二的孔子集团实力还不错，不过程序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具体的操作你看着办吧…… ……”。


  　　“老领导，我懂的，我懂的.……”何立仁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心里却在暗骂老狐狸，不过他心里想的也是把这个项目大头交给孔子集团来做，孔二狗这家伙还是很会做人的。


  　　从古志高那里回来，何立仁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表现得比谁都积极，主动要求担任项目筹备组的组长，邱鹏飞虽然对何立仁的态度突然转变有些诧异，却也不好去和何立仁去争这个筹备组组长来当，毕竟他作为市委书记对于政府经济事务也不宜插手太多，最后只得同意了何立仁的主动请缨。


  　　项目进展还是很快的，很快拿到了中央的批文进入实际操作阶段，当邱鹏飞看到项目招投标邀请企业名单中出现在第一位的正是孔子集团时立刻明白了何立仁的不良居心。


  　　邱鹏飞当然十分气愤，但是孔子集团是通过正规招投标程序参与进来的，他也没有权力将孔子集团排除在外，只能要求筹备组严格招投标程序，杜绝暗箱操作。


  　　但最后孔子集团还是中标了，而且10个标段中了3个，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了，邱鹏飞气得拍了桌子，要求市纪委对招投标过程进行全面调查，看看是否存在暗箱操作。


  　　为这事何立仁和邱鹏飞在会上直接怼起来了，邱鹏飞说这个项目是百年大计，对中标企业必须严格把关，之前孔子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开发的小区出现地基下沉、房屋开裂情况，而且事后百般推诿，不愿意对自己的错误负责，说明这家企业毫无社会责任感，怎么能把这样一个涉及百年大计的大项目交给这样一家毫无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呢！


  　　何立仁则说邱鹏飞是对孔子集团有偏见，孔子集团是明星民营企业，纳税大户，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就应该交给这样有实力的企业来做。


  　　两人意见相持不下，最后会议不欢而散。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孔二狗耳朵里，孔二狗当时就发飙了，“这个GRD邱鹏飞敢挡老子的财路，真当我是吃素的吗？把老子惹急了，你也别想好过！…… ……”。


  第七百七十四章 烫手的捐赠


  　　幸好孔二狗下面还是有明白人的，孔二狗那些上得台面的手段用来对付一个兼任省委常委的省城市委书记肯定是不行的，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赶紧拦住暴走的孔二狗劝道：“孔二爷，对付姓邱的这种级别的官员可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


  　　孔二狗瞪了那手下的“高参”一眼道：“怎么来软的？！何立仁都说这姓邱的喜欢假清高，油盐不进，我送女人给他他肯定不敢要，送钱给他他也不会收啊！.…… ……”。


  　　那“高参”嘿嘿一笑道：“直接送钱给姓邱的他肯定不会要，可要是我们送钱给政府呢，姓邱的不是说我们公司没有社会责任感吗？那我们就捐一笔钱给政府，市里不是准备试点搞免费医疗，要新建一批医院，正缺钱，我们就捐赠一批医疗设备，姓邱的总不会不要吧！.…… ……”。


  　　孔二狗虽然混，但是并不傻，要不然也混不到今天的地位，立刻一点就透，眼睛一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想想又有些肉疼地道：“这医疗设备可不便宜，得花不少钱吧，怎么也得大几千万吧.…… ……”。


  　　那“高参”凑到近前笑道：“孔二爷，这里头好处可不少啊，您想啊，虽说现在官面上的人都卖您面子，可这官面上的事变化快，难保哪天就变天了，您捐这么大笔钱出去，就等于买了顶‘红顶商人’的帽子，今后政府就算想动你也得有所顾虑吧，再说这钱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把这个大项目拿下来，您还担心赚不到钱吗？…… ……”。


  　　孔二狗眼睛更亮了，用力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成！我就买顶‘红顶商人’的帽子戴戴，干脆多捐点，凑一个亿吧，我也不差这么点钱，对了，你记得到时候搞个隆重的仪式，多叫点记者过来，我得让咱们全省城都知道，我孔二爷是个大善人，是个为政府做了贡献的人！哈哈！.…… ……”。


  　　这些天邱鹏飞都在为孔子集团的事烦恼，市纪委的调查组是派下去了，可是却什么情况都没查出来，邱鹏飞知道这并不是说这次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的招投标真的没问题，而是说明连市纪委调查组也被渗透进去了！


  　　这就有些可怕了，而且邱鹏飞也有些顾虑，孔子集团根深叶茂，下面有几十个子公司，涉及多个行业，光员工就有好几万人，真要把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连根拔起，造成的连锁反应可就大了，别的不说，就只这几万人失业都够邱鹏飞头疼的了。


  　　这时候，邱鹏飞的秘书进来了，告诉他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周洪宇来向他汇报工作来了，邱鹏飞就愣了一下，因为他和何立仁的对立关系，基本上从他上任以来，市政府那边的市领导就没有一个单独来向他汇报过工作，而据他的了解，这位排名靠后的周副市长平时是十分低调的，而且性子比较偏软，据说有一次因为工作上的事，何立仁当着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面地指着他鼻子怒斥，他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知道唯唯诺诺地低头挨训，从此以后别人就送了周洪宇一个外号叫“周面团”，就是笑话他很好拿捏的意思。这个时候他突然跑来向自己汇报工作显然是有些反常了。


  　　不管怎么说周洪宇是第一个主动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副市长，邱鹏飞还是比较热情的，马上让秘书把周洪宇请了进来，还亲自给周洪宇泡了茶，周洪宇有些受宠若惊地把从邱鹏飞手中接过茶杯，这才小心翼翼地在沙发坐了半个屁股。


  　　邱鹏飞暗暗好笑，看来传言还真是没错，这位周副市长确实是小心谨慎得有些过头了，不过在官场上这样的官员其实也不少，性格软弱，谁都不敢得罪，很容易被人忽视，却也因此不会有什么政敌，倒也还混得下去。


  　　“洪宇同志，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邱鹏飞笑笑道。


  　　“邱书记，是这样的，有一家企业想向我市卫生系统捐赠价值一个亿的医疗器械设备，这是我市卫生系统有史以来收到的最大一笔捐赠，所以我过来向您汇报一下.…… ……”周洪宇抿了一小口茶，小心地望了邱鹏飞一眼。


  　　邱鹏飞心中一喜，他正准备在市里搞免费医疗试点，新建一批医院，虽说省里会有专项资金拨下来，但是省里的拨款也就勉强够支付新建医院的基建工程款，购买医疗器械设备的钱却还没有着落，要从市财政挤出钱来少不了又要和何立仁打嘴皮子官司，他正为这事发愁呢，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立刻高兴道：“这是好事啊，我们市就需要这样勇于承担社会责任，有公德心的企业啊！.…… ……”。


  　　话说到一半，邱鹏飞心里突然激灵一下，不对啊，以他对何立仁的了解，这样的好事何立仁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应承下来的，好往脸上贴金，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周洪宇来向自己汇报呢，邱鹏飞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瞟了周洪宇一眼，淡淡地道：“能搞出这么大手笔的企业应该很有名吧，具体是哪家企业啊？这件事你应该向何市长汇报啊！…… ……”。


  　　“就是我们市的明星企业-——孔子集团，何市长那边我已经汇报过了，他让我再向您汇报一下，请您拍板！.…… ……”周洪宇挠了挠头道，夹在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发麻。


  　　果然！邱鹏飞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在会上批评孔子集团缺乏社会责任感，不应该把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交给孔子集团，孔子集团马上就搞了这么一出捐赠大戏出来，这分明是想堵自己的口啊，看来这笔捐赠有些烫手啊，那这捐赠自己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第七百七十五章 政局变化

  　　“要！为什么不要？！”段昱在听完急匆匆赶来的邱鹏飞的汇报后就冷笑起来，孔二狗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一眼就看破了。


  　　“可是如果我们政府收了孔子集团的这笔捐赠，将来如果我们要动孔子集团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邱鹏飞有些犹豫地道，在对待孔子集团的问题上，之前段昱已经跟他交了底，先放一放，等时机成熟再连根拔起。


  　　“一码归一码，这个孔令智难道还真以为现在是封建社会，用钱就能买到一顶‘红顶商人’的帽子当护身符？那他就打错算盘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先收他点利息，等时机成熟再跟他算总账！再说他这些钱本就来得不干不净，坑的就是老百姓的钱，现在用在老百姓头上不正合适吗？.……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哼道。


  　　邱鹏飞点了点头，沉吟道：“那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招投标的事怎么办？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孔子集团我实在是不放心，可让市纪委派调查组下去调查了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来，而且这件事是何立仁主抓的，我也不好过多插手.…… ……”。


  　　段昱知道邱鹏飞目前的处境确实不容易，刚上任不久，还没有培养起自己的班底，何立仁又处处掣肘，要想在短时间内掌控局面肯定是不可能的，邱鹏飞现在的情况其实和段昱刚到丽山任职的情况很相似，那个时候甄小林和杨开发想插手丽山市的城市改造工程，段昱不想和甄小林撕破脸，把工程给了杨开发做，最后却是让杨开发有苦说不出，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段昱就微微一笑道：“既然孔子集团已经中标，市纪委调查组又没查出什么问题，把项目交给他们做倒也不是不可以，你这个市委书记的确不好过多地插手市政府那边的事务，不过这个项目是百年大计，质量一定要过硬，这点你这个市委书记是可以过问的，另外你也可以发动群众，让他们来做义务质量监督员，还有政协人大那些老同志，也可以让他们发挥余热，一起来监督工程质量，只要能保证质量，其它的问题就不大了…… ……”。


  　　邱鹏飞一点就透，眼睛就亮了，兴奋地站起来道：“段省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回去立刻安排，一定会保证工程质量的！…… ……”。


  　　孔子集团最后如愿拿到了地下排水系统旅游项目的三个工程标段，虽然正式开工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原来那套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把戏玩不转了，邱鹏飞亲自挂帅任项目工程质量监督小组，聘请了数百名普通群众做义务质量监督员，还把政协、人大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也全都拉进了工程质量监督小组。


  　　以前孔子集团做工程，质量上向来是糊弄过关的，有孔子集团这块金字招牌，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茬不成，顶多是质监部门来检查的时候塞几个红包就应付过去了，但现在这招肯定是行不通了，数百名义务质量监督员，就算想收买也收买不过来啊，尤其是政协、人大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个个都较真得很，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在几次因为质量不过关，吃了罚单还不得不返工后，孔子集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孔二狗吃了个哑巴亏，不过他也不想和邱鹏飞撕破脸，他还没有自大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量去硬怼一位兼任省委常委的省城市委书记，而且这个项目做下来他多少还是能赚到些钱的，只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在上面捞取暴利了。


  　　段昱和古志高之间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虽然摩擦肯定是有的，但双方都没有去刺激对方的底线，这样的关系也同样存在于邱鹏飞和何立仁之间。


  　　整个辽原省也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缓慢推进发展，继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后，段昱又开始推行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这在全国引起了很大争议，有人说段昱这是打肿脸充胖子，纯粹是想个人出风头，全国那么多经济发达省份都没敢搞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辽原这个GDP增速全国垫底的省份却偏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省份，这不是自不量力吗？


  　　就连中央也有部分领导对段昱的施政思路有看法，认为段昱的施政思路太超前了，全国一盘棋，偏生你辽原省却标新立异，你眼里还有中央吗？

  　　但段昱却顶住了重重压力，坚持推行自己以民生促经济的发展思路，而事实也证明以民生促经济的发展思路是有效果的，随着一系列惠民政策的出台，曾经被辽原人弃之如履的辽原户口如今成了香馍馍，很多离开辽原到南方发展但户口还没有迁走的辽原人又回来了，而那些已经迁走户口的辽原人则是个个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辽原省会推出这么多的惠民政策，谁还会离开啊，如果不是段昱未雨绸缪，早就冻结了辽原省的户口迁入，甚至有不少外地人都想把户口迁到辽原来了。


  　　根据有关数据统计，辽原省人口外流的现象开始扭转了，由流出变成了流入，年流入人数超过了100万，随着人口的流入，辽原省的经济也开始复苏，几乎是每年上一个台阶，第一年辽原省就甩掉了GDP增速全国垫底的帽子，尤其是财政收入，同比翻了一番，当然这主要是得益于国际稀土价格上涨。


  　　到第二年，效果就更加显著了，辽原省在全国GDP增速排名进入了全国前15名，算是彻底摘掉了落后的帽子，与之同时，辽原省新的经济增长点全面开花，矿产开发、旅游业、高丽参种植、对外贸易等都成了辽原省的经济增长亮点，重工业国企产业转型也进展顺利，基本实现了扭亏为盈。


  　　而这个时候辽原省政局却出现了新的变化，王新元年纪到线，正式退居二线，他向中央推荐段昱接任省委书记，按说以段昱在辽原省取得的政绩，接任省委书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中央却始终没有表态，省委书记一职只能空悬着，由段昱暂时主持辽原省全面工作。


  第七百七十六章 乱子

  　　对于是否让段昱接任辽原省委书记，中央高层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支持段昱的一方段昱到辽原省任职后成绩显著，两年的时间已经彻底扭转了辽原省的落后局面，如果让他接任省委书记，一定能让辽原省再上一个台阶，没准又能放颗大卫星。


  　　而反对的一方则认为段昱喜欢不按规矩出牌，处处标新立异，兵行险着，担任省长还勉强过得去，但担任掌控全局的省委书记却不怎么合适了。


  　　当然最制约段昱晋升的还是太的资历太浅，算上他担任证监会主席的一年，他进入省部级干部序列才仅仅三年，再次晋升为省委书记的确有些不符合干部提拔的组织原则，难以服众。


  　　所以就连一向十分欣赏段昱的二号首长在这件事上也保持了沉默，就这样段昱接任辽原省委书记的事就被搁置下来了，而中央也暂时没有派新的省委书记下来，由段昱暂时主持辽原省全面工作。


  　　这个时候，古志高的心自然也活动起来了，本来段昱凭借其出色的才干和魄力，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就扭转了辽原省的落后局面，也彻底了当初那些对他满腹怨气的辽原本土干部，古志高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段昱干事确实有一套，之前想与之争雄的野心也只能埋在心底，但现在他又觉得机会来了，于是又开始勤快地往京城跑，同时把张跃飞、董四海、何立仁等一帮自己圈子里的人也发动起来，小动作不断，给段昱制造麻烦，阻止段昱上位。


  　　以段昱在辽原省取得政绩，一般的小问题是动摇不了他的，所以古志高给何立仁他们的指示是想办法搞点乱子出来，出了乱子就说明段昱不具备掌控大局的能力，自然就不可能接任省委书记了，这样的指示同样以另外的方式传到孔二狗那里。


  　　要说搞乱子那就真到了孔二狗饭碗里，他就是靠这个起家的啊，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跺跺脚，整个辽原都要抖三抖，要搞出点乱子还不容易吗，手下那么多马仔，交待一声下去，分分钟就乱起来了。


  　　当然古志高还是有分寸的，他特别交待了，乱子不能出得太大，要在可控范围内，这样等段昱被这些不大不小的乱子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就可以出来收拾局面，这样才能让中央看到只有他才能掌控好辽原的局面，才是接任辽原省委书记的最佳人选。


  　　不过古志高没想到的是，小乱子和大乱子的区别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大，也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一点小火星也可以演变成一场冲天大火，要不然怎么会有“玩火*”这句成语呢。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省城市一中一名中学生死了，从学校5层的宿舍楼掉下来死的。按说这么大一座省城，每天都有人死亡，更何况死的是一名未成年的中学生，这应该不算什么大乱子，可能事发之初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起不起眼的小乱子，却成为一根*，最后引发了辽原官场一场大地震！


  　　死者名叫赵明星，十四岁，父母离异，父亲离婚就离开了辽原去南方打工了，赵明星判给母亲尤翠花抚养，尤翠花一个人抚养孩子，日子自然过得十分艰难，她在一家超市当售货员，也没时间管孩子，只能让赵明星在学校寄宿。


  　　像赵明星这样的单亲家庭的孩子，缺乏父母的关爱，性格自然有些孤僻，学习成绩也不太好，在班上勉强能排到中游水平，老师也不太关注，属于班上最不起眼的那类学生。


  　　赵明星虽然性格孤僻，但是为人还是比较老实的，并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刺头学生，而在学校往往就是这种学习成绩一般的老实学生最受欺负，因为学习成绩最差的学生往往就是学校最调皮捣蛋的学生，属于喜欢挑事的刺头，而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老师都是比较关注和爱护的，刺头学生一般也不会去招惹，所以欺负的对象往往就落在了赵明星这类爹不疼娘不爱的学生身上。


  　　校园暴力现象其实是很普遍的，现在的孩子都早熟，网络又发达，过去的学生很难接触到的黄se、bao力等内容，网络上比比皆是，缺乏辨识能力的孩子接触到这些内容，很容易就走上心灵扭曲的道路。


  　　更糟糕的是社会上的黑恶势力也把触角伸进了本应是一片净土的校园，现在的家长对孩子都很舍得，零花钱给得也多，而中学生的自我保护意识又弱，所以向学生收取保护费也成了社会上某些黑恶势力的生财之道。


  　　而这些黑恶势力也很“聪明”，他们一般不会直接向学生收取保护费，而是通过发展学校里的刺头学生成为自己外围成员，扶持他们成为自己在校园里的“代言人”，再通过他们向其他学生收取保护费。


  　　而学校里的“刺头学生”也往往以此为荣，有社会上的黑恶势力罩着，他们就可以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肆意地欺负他们看不顺眼的同学，他们甚至在学校里自组“帮派”，自称老大，广收“小弟”，出入都是前呼后拥，“威风”得很。


  　　在市一中就有这样一个学生帮派，还模仿香港电影里的黑帮名字取名叫“洪兴帮”，领头的学生叫孙志雄，是东城区区长孙有道的儿子，有这么个当区长的老爹，孙志雄在学校里自然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孙志雄欺负赵明星其实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平时母亲给赵明星的生活费有差不多一半都被孙志雄收了保护费，这天赵明星被孙志雄带着几个小弟堵在厕所里，把他身上仅剩的几十元生活费全收走了还扇了几个耳光，赵明星一时气不过推了孙志雄一下，结果被孙志雄一伙当场踹倒在厕所脏不啦叽的地板上，好一顿拳打脚踢，临了还恐吓赵明星拿一万块钱出来赔罪，否则就要见一次打一次，这才扬长而去！


  第七百七十七章 校园暴力

  　　一万块钱对于孙志雄这样的官二代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所以他随口就蹦出来了，但对赵明星来说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母亲尤翠花在超市打工一个月工资才2000多，如果不是段昱推行免费教育的惠民政策，免除了中学生的学杂费，赵明星可能连学都上不了了，但是学杂费免了，住宿费和生活费还是要自己出的，赵明星每个月的生活费是1000元钱，这还是母亲尤翠花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孙志雄却要赵明星拿一万块钱出来赔罪，这完全超出了赵明星的能力范围。


  　　但是拿不出这一万块钱，接下来等待赵明星的肯定是噩梦般的殴打和羞辱，所以这一天赵明星都是在惊恐和忧虑中浑浑噩噩地度过的，因为性格孤僻他也没什么朋友可以求助和倾诉，至于老师，对于他这样成绩一般的学生一向是忽视的，而且就算告诉了老师也没什么用，对待像孙志雄这样有背景的学生，老师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不及，顶多把孙志雄叫到办公室说两句，而他则会遭到更加狠毒的殴打和*。


  　　这一天对赵明星来说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浑浑噩噩地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晚餐就是两个馒头打发了，他身上的钱全被孙志雄抢走了，饭卡里也快没钱了，离母亲给他生活费的日子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赵明星给母亲尤翠花打了个电话，本想找母亲要点钱先应付一下孙志雄，尤翠花正在上班，这个点正是超市最忙的时候，所以也没有听出儿子的语气有些异样，叮嘱了儿子几句要认真读书的话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赵明星放下手机心中又多了些酸楚，母亲辛苦打工供自己上学，自己却不争气，成绩上不去，实在是愧对母亲，想到这里，赵明星决定先把烦恼放在一边，找了课本出来准备好好温习一下。


  　　这个时候几个刺头学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们都是孙志雄在学校收的“小弟”，放学前孙志雄特意交待他们再来找赵明星敲诈一下，看能不能再榨出点“油”来。


  　　“出去！我们找赵明星谈点事！”几个刺头学生一进来大刺刺就指了指赵明星同寝室的几个学生，那几个学生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老老实实地一溜烟跑出寝室。


  　　那几个刺头学生很享受这种威风凛凛的场面，对一脸紧张的赵明星扬了扬下巴冷冷地道：“赵明星，我们雄哥让我们来问问你，那一万块钱什么时候能交出来！…… ……”。


  　　“我……我没钱，真.……真没钱.…… ……”赵明星惊恐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道。


  　　“没钱？！”带头的刺头学生眼中凶光一闪，扬手就给了赵明星一个耳光！打完耳光又一把揪住赵明星，把他往外一扯，冷哼一声道：“咱们到顶楼平台上去，哥几个教你怎么做人！.…… ……”。


  　　赵明星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被这几个刺头学生推扯着到了宿舍楼顶楼的平台上。顶楼的平台很宽敞，除了白天晒衣服，晚上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就成了这帮刺头学生“教训”人的最佳场所。


  　　这些刺头学生学习不上心，“教训”起人来却是花招不少，什么“坐飞机”、“人骑马”、“钻胯裆”啊，好多是从电影和网络小说里学的，最变.态地是脱光衣服弹小弟弟，曾经有个学生被弹到小弟弟充血，险些丧失功能。


  　　今天这几个刺头学生也想对赵明星来这一招，泥菩萨也有三分火，赵明星也被激起了火气，拼死反抗起来，只是他平时营养跟不上，哪里是那几个牛高马大的刺头学生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那几个刺头学生却不肯罢休，平时他们“教训”人哪有人敢还手的，所以都被赵明星激起了“宝气”，这些个刺头学生法律观念淡薄，打起人来也有些没轻没重，正好平台上宿舍管理员晾了几个拖把，他们就把拖把折断了，一人拿了一个木柄对着赵明星没头没脑地就是一顿猛抽！

  　　他们还不让赵明星叫，威胁他要是敢叫出声就要打死他，赵明星也是老实到家了，当真不敢呼救，只是抱着头咬着牙任由几人拿着木柄打！

  　　直到那几个刺头学生自己都打得觉得手酸了，而赵明星也疼得有些麻木了躺在地上不动了，那几个刺头学生收了手，其中一个胆子稍小的有些不安地对几个同伙道：“别打了，要是真把人打死了就麻烦了！…… ……”。


  　　带头的那个刺头学生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到赵明星鼻子下探了探，感觉还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是强做镇定地大咧咧道：“死不了！就你这胆子还好意思跟雄哥混！…… ……”。嘴上这么说，这带头的刺头学生也知道这次确实打得狠了些，也不敢再动手了，带着几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就这样赵明星在冷冰冰地上躺了几个小时，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这个时候已经深夜了，赵明星无助地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只觉浑身无处不痛，他的心情也像这黑漆漆的夜幕一样，完全看不到光明。


  　　人在这种无助的环境下思维就很容易进死胡同，此时的赵明星就是这样，他觉得自己每天像生活在噩梦里一样，没有人关心他，唯一关心他的母亲却要忙于生计，而以他的学习成绩将来也难有大出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赵明星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最后竟然生起了轻生的念头，他走到了顶楼平台的边沿，一纵而下，结束了他本还有无限可能的年轻的生命！


  　　这个时候本该巡视楼层察看学生是否已经全部按时就寝的宿舍管理员却正被电视机里正在热播一部电视剧逗得哈哈大笑，所以也没有听到赵明星坠楼落地的那一声闷响。直到凌晨5点多，已经坠楼身亡的赵明星才被早起锻炼的一位退休老教师发现，学校领导这才惊动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偏离轨道

  　　对于校领导来说，这种学生意外死亡事件肯定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这种事件倒也不是没有先例，所以对于处理这类学生意外死亡事件学校自有一套流程。


  　　按说出现学生意外死亡，学校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但事实上大部分学校在遇到这种事件的时候第一反应却不是报警，因为一报警，事情就闹大了，而且会造成恐慌，这样的话校领导的位置恐怕就坐不住了。


  　　所以通常校领导在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是控制事态，不让事态扩散，而老师们也会出动做学生的工作，禁止学生讨论这件事，然后才是通知学生家长，最好是能私了，赔点钱，大事化小，这样学校虽然会要损失一些钱，但起码校领导的位置就保住了。


  　　市一中的校领导就是这样做的，当然他们虽然没有报警，却也不敢移动赵明星的尸体，毕竟破坏现场的责任他们也担不起，只是用彩条布将现场盖了起来，而所有老师也接到通知提前上班，做好学生的安抚工作，并对全校师生下了禁口令，禁止讨论传播这件事。


  　　对于赵明星跳楼的原因，学校也做了初步调查，事情本不复杂，稍微一了解，晚上去宿舍找赵明星的那几个刺头学生就被揪出来了。


  　　那几个刺头学生知道赵明星跳楼死了，早吓得面如土色，六神无主，被校领导带到办公室问话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圆了，校领导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得知事情还牵扯到孙区长的儿子孙志雄，校领导心里就咯噔一下，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尤翠花接到儿子的死讯自然是如五雷轰顶，叫了几个亲戚朋友急匆匆地就往学校赶，揭开彩条布，看到儿子冰冷的遗体，尤翠花扑了上去，当场哭晕了过去！

  　　孙有道和其他几个涉事的刺头学生家长也被通知到了学校，必须客观的说，现场并没有发生小说里常写的官员仗势欺人，漠视百姓的桥段，相反孙有道的姿态放得很低，他很清楚，在省城他一个小小的区长远没有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或许他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关系能够摆平，但是闹出了人命，就不是他这个区长能够轻易摆平的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与死者家属达成谅解，赔一笔钱，不让事态扩大影响到他的官位。


  　　所以孙有道一到学校就把校领导和其他几个刺头学生的家长单独叫到了一旁，主动提出给予死者家属赔偿，涉事的刺头学生加孙志雄一起共5个人，每家拿出20万来，赔偿死者家属100万。


  　　校领导这时也松了一口气，他开始还担心孙有道端领导架子不肯配合，他们的工作不好做，现在孙有道主动提出赔偿，这事达成谅解的可能性就很大了，100万对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个大数字了，尤其是尤翠花这样的困难家庭。


  　　所以校领导还特意奉承了孙有道，说孙区长风格高，体谅学校的难处，孙有道苦笑了一下，这种事他是不好出面直接去和尤翠花谈的，就挥挥手让校领导赶紧去找尤翠花谈，以免事态扩大，还特意叮嘱校领导千万不能告诉尤翠花内情，只说这钱是学校出于人道对尤翠花的补偿。


  　　谁知尤翠花却是很硬气，直接拒绝了学校的100万赔偿，坚持要查清儿子的死因，在刚才抱住儿子尸体痛哭的时候，尤翠花已经发现儿子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显然并非坠楼死亡那么简单，而现在学校主动赔偿100万这么大一笔巨款，更是让她确信儿子的死另有内情，她自然要找出儿子死亡的真相了。


  　　校领导也没想到尤翠花居然拒绝这么一大笔巨额赔偿，无奈之下只得回头再去找孙有道汇报，孙有道此时正焦灼地来回在校领导的办公室里踱步，那几个刺头学生和孙志雄也在，只是和那几个满脸惊惶低头不语的刺头学生不同，孙志雄显得并不是很在乎，只是迫于孙有道的怒火，也只得埋头做老实状，只是眼珠子却是不老实地东瞟西瞟。


  　　而这时尤翠花和她的亲朋好友已经买来了香烛花圈白幡等祭奠死者的物品，直接在赵明星的死亡现场摆起灵堂，这时虽然时间还早，但天已经大亮了，周围已经稀稀拉拉地围起了一些围观群众，在那里指指点点，纷纷说：“这孩子太可怜了，这是谁造的孽哦！.…… ……”。


  　　孙有道透过玻璃窗远远地看着这情景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事态正在朝他料想的反方向发展，这时校领导走了进来，孙有道赶紧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


  　　校领导苦笑着摇了摇头，孙有道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死者家属不愿意接受赔偿事情就麻烦了，搞不好他这个区长也要受牵连，这时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切！有钱都不要，那老娘们是不是傻的哦，怪不得生出赵明星这个傻蛋！.…… ……”。


  　　说话的正是孙志雄，孙有道气不打一处出，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怒斥道：“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给老子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不知悔改！.…… ……”。


  　　孙志雄正处于叛逆期，平时又被父母骄纵得不像样，孙有道这一巴掌恰得其反地激起了他的“宝气”，脖子一梗，对着孙有道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自己摆平！.…… ……”，说完就赌气跑出了办公室。


  　　孙有道恨恨地跺了跺脚，也顾不上去追孙志雄，他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将此事大事化小，不要因此影响自己的仕途前程，他倒不是没想过用自己权力去压尤翠花就范，不过很快他自己又否决了，现在的老百姓可不比以前，遇到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才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呢，直接给捅到网上去，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这个区长能够把所有的网络媒体都封掉。


  　　应该说到这里为止，这件事还算不得上什么大乱子，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这件事彻底偏离了轨道，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乱子闹大了


  　　孙志雄赌气跑出了办公室，他以前觉得自己老爸很威风，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逢迎之声，但是今天的事让他觉得很窝囊，不就是死了个人吗？还不是我弄死的，是他自己自杀的，可是自己的区长老爸却束手无策，赔钱人家还不要。


  　　看那些港台电影里，陈浩男拿着片刀当街砍人多威风啊，砍死了人鸟事没有，反而上位当了老大，怎么事情到自己头上就变了呢，被古惑仔电影毒害不轻的孙志雄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他刚才对孙有道说要自己摆平这件事，可怎么摆平呢，他也是一头浆糊。


  　　不过那些古惑仔小说里说了，有事找老大，前文提到有黑恶势力伸手进校园，所以孙志雄也是有老大的，他的老大叫马巨，外号“小马哥”，是市一中这一片的黑势力头目。


  　　说起来这个马巨也算是孔二狗手下的马仔，只是两人距离确实有点远了，硬要扯上关系的话，孔二狗应该算是马巨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不过孔二狗之前要手下搞点乱子出来的命令层层下达也传到了马巨这里，所以马巨这段时间也比较活跃，直接把收取保护费的额度提高了一倍，把整个市一中校园搞得鸡飞狗跳，间接地造成了这次孙志雄向赵明星敲诈一万块钱的事件。


  　　马巨收孙志雄做小弟一方面是看重这小子够混，喜欢搞事，另一方面也是看重了孙志雄的家庭背景，所以平日里对孙志雄很是器重，经常拍着孙志雄的肩膀吹大气：“有我小马哥罩着你，你在学校想怎么搞怎么搞，没有我小马哥摆不平的事！…… ……”。


  　　孙志雄给马巨打电话的时候，马巨正搂着昨晚在酒吧把到的一个小太妹睡得正香呢，被孙志雄电话吵醒自然一肚子不舒服，只是最近孙志雄最近交上来的保护费着实不少，正是要笼络的时候，所以倒是难得地没有发脾气。


  　　听说因为收保护费逼得太狠了，把一个学生给逼得跳楼自杀了，马巨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准备骂孙志雄一顿，撇清自己，我是叫你去收保护费，可没叫你逼死人啊，不过孙志雄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老大，我爸本来准备赔偿100万把这事了了，可那老娘们居然不肯要，你说是不是蠢到家了，你要帮我把这事摆平了，这100万我让我爸给你得了！…… ……”。


  　　马巨心思就活动起来了，100万啊，自己得收多久的保护费才能收到这么多钱啊，再联系到不久前老大交待下来的话，说孔二爷让他们搞点乱子出来，这事不正好是个机会吗？那个被逼死的学生家里肯定没什么背景，要不然也不会被孙志雄欺负得跳楼自杀了，这种普通老百姓家庭应该很好对付，吓唬一下估计就怂了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摆不平，还有孔二爷呢，自己可是按照孔二爷的指示办事啊，在辽原还有孔二爷摆不平的事吗？

  　　想到这里，马巨就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电话那头的孙志雄咋呼道：“这都不叫事！你在学校等着啊，我这就带兄弟们过去帮你摆平！…… ……”。


  　　尤翠花跪坐在儿子的遗体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默默垂泪，到现在为止她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就这样去了呢，她也在埋怨自己，昨天儿子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要是自己多留个心眼，早点发现儿子的情绪不对，或许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这时马巨带着十几个小弟凶神恶煞地过来，抬脚就把摆放在赵明星遗体前的几个花圈给踹翻了，还狠狠地用脚踩了踩，恶声恶气地对尤翠花等人吼道：“干嘛呢，干嘛呢，想把事搞大是吧？识趣地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要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


  　　尤翠花和她叫来帮忙的几个亲朋好友本就悲愤交加，见马巨一伙又来吵事自是更气不过，立刻上前理论，很快就爆发了冲突，不过他们哪里是马巨这等心狠手辣的社会混混的对手，冲突起来自然是吃亏的一方。


  　　这时围观的老百姓看不下去了，这么年轻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个人都看不过意，现在这帮社会混混居然还要欺负人死者家属，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太欺负人了！”就听人群中一声吼，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呼噜噜就见围观的群众全上去了，此时围观的群众足有好几十人，七手八脚地就把马巨一伙给揍了个鼻青脸肿。


  　　马巨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带手下跑路，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大求救，马巨的老大一听这事也不敢做主了，又打电话向自己的老大问主意，这样一层层往上问就问到了孔二狗那里。


  　　孔二狗本是个王八脾气，此时身边又没有“高参”出主意，所以一听这事也犯混了怒道：“敢打我的人，翻了天了！赶紧调人，给我打回去！.…… ……”。


  　　不得不说孔二狗的势力还是蛮大的，不到半个小时，就聚拢了上百名马仔，手持大棒、砍刀，声势惊人，浩浩荡荡地又把助拳的群众队伍给逼回去了。


  　　事情到这里就有些失控了，现在网络发达，拍个照一发朋友圈，事情就扩散开了，不时地有网友听说此事气愤填膺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壮声势，而孔二狗这边也调集了不少马仔过来增援。


  　　好在这个时候架是打不起了，打过架的人就知道，越是人多，架反而越打不起来，不过人却是越聚越多，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将市一中所在的街区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乱子闹大了，这个时候自然就要惊动政府机关了，何立仁第一时间接到市公安局局长张伟雄地汇报，何立仁一听出了这么大事，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死了个学生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具体怎么回事还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这事牵涉到东城区孙区长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又把孔二爷的手下也给扯进来了…… ……”张伟雄有些犹豫地道。


  第七百八十章 持续发酵

  　　何立仁沉默了一下，孙有道也算他这一系的人，事情牵扯到孙有道的儿子，这件事就不能简单地按照一般事件处理了，更何况现在连孔二狗也牵扯进来了，他就更加要慎重了，他决定还是先打电话给孙有道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


  　　孙有道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这个时候也有些慌神了，接到何立仁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何立仁就有些不悦地训斥道：“老孙你慌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嘛？你儿子是你儿子，你是你，只要你没犯错误，谁还能硬把事扯到你身上吗？.…… ……”。


  　　给何立仁一训，孙有道这才醒过神来，对啊，自己又没以势压人，相反还主动放低姿态提出赔偿100万，这死者家属也太不识抬举，难道还真要我儿子给你儿子偿命不成，所以给何立仁汇报的时候，孙有道也夹杂了些私货，把自己放在了委屈的一方。


  　　何立仁一听就火了，怒道：“现在这些个老百姓越来越刁了，动不动就搞群体事件要挟政府，动不动就在网上散布谣言扭曲政府形象，如果一味的妥协，政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这件事你儿子是当事人，按规定你要回避，你就别掺和了，交给我来处理！一定要把这股子歪风打下去！…… ……”。


  　　何立仁挂了电话立刻又给张伟雄打电话，语气严厉，“伟雄同志，我命令你立刻采取果断措施，从快从严处置，在最短时间内控制局面，马上就要召开自贸区高峰论坛了，这个时候绝不能出大乱子！.…… ……”。


  　　张伟雄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调派了200多名防暴特警，全副武装强势突入，驱散围观群众，并不顾尤翠花和其亲朋好友的阻拦，强行将赵明星的遗体转移到了殡仪馆，并很快在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发布通告，称“经法医鉴定，市一中赵某身体损伤符合高坠伤特征，现有证据排除他人加害死亡可能，任何人不得传播、散布与此事有关的谣言，对于造谣生事者，公安机关将追究其法律责任，一经查实立刻拘捕！…… ……”，同时市电视台也开始滚动播出新闻，要求市民不得去市一中区域聚集，否则按聚众闹事论处。


  　　这就等于给这件事定了性了，但是这样的定性不但没有平息事态，反而激起了广大群众的怒火，现场许多人都看见了，赵明星的遗体上有多处青淤伤，背上更是伤痕累累，明显不是简单的坠楼死亡，而且市公安局这么快就发布通告为此事定性，不更是欲盖弥彰吗？


  　　于是事件开始发酵了，各种传言、揣测开始在网络上疯狂传播，赵明星的遗体照片，围观群众和孔二狗马仔冲突的照片，大队防暴警察与群众对峙的照片都被传到了上面，网络的力量是可怕的，很快事件背后牵涉到孙志雄这位区长的儿子也被网民挖出来了，这更加激起了老百姓的仇官心理，让人更加确信背后有黑幕。


  　　再加上有好事者煽风点火，甚至把一些发生在别的地方警察和围观群众冲突引发流血事件的视频也张冠李戴地嫁接到这件事，让这件本来并不复杂的事情也有些变味了，更多地转向对政府的公信力的质疑和声讨。


  　　对此何立仁自是震怒不已，一方面要求网监部门疯狂删帖，一方面命令公安部门对挑头的闹事者进行抓捕，想以此杀鸡骇猴，但是效果却恰得其反，市一中门口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甚至有外地的群众专门驱车赶来，声势也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各种不利传言越传越烈，很多网络大V都发表微博对此事表示关注，甚至有中央级媒体也对此事发声了，质疑公安部门如此草率的结论，很显然这已经不再是辽原的地方性事件，变成全国关注的焦点事件。


  　　事发的时候邱鹏飞恰巧不在省城，他带一个考察团去俄国考察了，好在网络无国界，他很快也从网上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当时就震怒了，“混蛋！这件事怎么能这么处理呢，如此草率地发布通告，怎么能够服众呢？！.…… ……”。


  　　这个时候段昱的电话就来了，语气很冷静，“鹏飞，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你怎么看？！.…… ……”。


  　　邱鹏飞虽然很火，但是也知道此时再着急也无济于事，沉着应对道：“这件事何市长处理得有些欠妥，我已经让秘书去订机票了，下午应该就能赶回省城，我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


  　　段昱沉吟道：“这件事已经成为全国焦点事件了，影响很坏，既然你不在省城，我只能亲自出面处理了，你现在马上给何立仁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去现场处理，一定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你替我转告他，如果在我赶到之前，现场再出现暴力冲突，他这个市长就不要当了！.…… ……”。


  　　何立仁接到邱鹏飞的电话还有些不以为然，心说你人都不在省城还搞什么遥控指挥，不过听说是段昱的指示，他倒也不敢抗命，毕竟段昱虽然没能接任省委书记，却是暂时主持全面工作，他要敢抗命，搞不好段昱真会撤了他。


  　　何立仁赶到现场也吓了一跳，现场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加糟糕，整个市一中所在的街区都是人山人海，他的专车都过不去，还是张伟雄调了一队防暴警察，用人墙强行隔离才把他给接了进来。


  　　本来何立仁还和围观群众对话，让张伟雄找来个电子喇叭，大声喊话道：“同志们，我是市长何立仁，请大家保持克制，不要轻信谣言…… ……”。


  　　话还没说完，就被围观群众铺天盖地的怒骂声给掩盖了，还有激进的群众直接砸了几个臭鸡蛋过来，不是旁边的张伟雄手脚快，拉了何立仁一把，臭鸡蛋就砸何立仁头上了！何立仁气得浑身直抖，却拿愤怒的群众一点办法没有。


  第七百八十一章 秋后算账

  　　“老板，现在怎么办啊？.…… ……”张伟雄瞟了一眼满脸铁青的何立仁，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办？！凉拌！”何立仁没好气地怒斥道，面对这人山人海的局面，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张伟雄暗自腹诽不已，心说我可都是按你的指示办的，现在搞砸了你冲我发什么火，猛然想起刚刚收到的一个内部消息，又凑了过去，小声道：“老板，听说段省长要来？.…… ……”。


  　　一提段昱要来，何立仁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冷哼道：“就现在这场面，谁来都不顶用，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些刁民就是借机闹事了，你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我就不信段省长有三头六臂，能让这些个刁民服服帖帖，他来也好，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


  　　正说着，外面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就听见人群中议论纷纷，“省长来了！段省长来了！…… ……”。


  　　“省长来了有屁用，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把咱们老百姓当猴耍！…… ……”。


  　　“话不是这么说，段省长可是好官，帮咱们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免费公交、免费供暖、免费医疗、免费教育都是他搞起来的…… ……”。


  　　“段省长来了，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大家让一让，让段省长过去！.…… ……”。


  　　段昱这两年推行以民生促经济的施政思路，在人民群众中也树立了很高的威望，这时候就显出效果来了，就见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起来，让出了一条通道，就见段昱迈着稳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身着警服的张喜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段昱身上，看他如何处理这棘手的局面，段昱走出人群，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周，最后停留在那些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防暴警察身上，眉头微微一皱，挥挥手道：“让所有的警察同志先撤了吧，留在这里只会制造紧张气氛！…… ……”。


  　　“啊？！”张伟雄没想到段昱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居然是将防暴警察全部撤走，就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执行段昱的指示，而是偷偷地瞟向何立仁，看他如何反应。


  　　何立仁对段昱的到来本有些抵触，现在又发布了这样一道明显不合常理的命令，就硬着头皮上前道：“段省长，这不太好吧，把防暴警察都撤了，这万一…… ……”。


  　　段昱却根本不理会何立仁，转头对身后的张喜忠沉声道：“喜忠同志，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的，我不好直接指挥，你是公安厅长，你来下令吧！…… ……”。


  　　“是！”张喜忠干净利落地对段昱敬了一个警礼，啪地一转身，面对全体警察高声厉喝道：“我是省公安厅厅长张喜忠，现在听我口令，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保持队形，全体撤离！…… ……”。


  　　防暴警察们听到口令也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不过还是警察服从命令的天性占了上风，齐刷刷地按照张喜忠的口令，拍着整齐的队列撤离了。


  　　围观的群众对于段昱让防暴警察撤离的举动也有些意外，而警察齐刷刷的步伐也是有些震撼力的，所以本来乱哄哄的现场出奇地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警察撤离时整齐的步伐声，不过警察的撤离也的确让在场群众的抵触情绪消除了不少。


  　　等警察全部撤走了，围观群众才把目光收回来，再次聚集到段昱身上，只是比之前又多了几分好奇，好奇他到底会怎样处理这件已经闹得全国皆知的棘手事件。


  　　这时段昱再次越过人群，来到了仍坐在赵明星死亡现场默默垂泪的尤翠花面前，之前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倒是这位死者母亲被人遗忘了。


  　　段昱首先对着现场摆放的几个花圈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对已经哭得眼睛红肿一脸憔悴的尤翠花沉重道：“大嫂，我首先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你道歉，在这件事上，政府处理有些不妥当，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查清你儿子的死因，不会让孩子死得不明不白…… ……”。


  　　“这件事你是最有发言权的，我和你一样对这件事感到十分痛心，但是孩子已经走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让你的孩子走也走得不安宁，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相信政府，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做做这些热心群众的工作，让他们先离开，毕竟学校的正常秩序还是要维持的，我保证这件事，政府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尤翠花抬起头无神地望了段昱一眼，她能感觉到段昱的目光是诚挚的，语气也很诚恳，对于这位省长的官声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别的不说，如果不是段昱推行免费供暖的惠民政策，她们家一到冬天就连暖气都供不上，冬天就难过了，所以尤翠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段省长，我相信你，相信政府，相信你和政府一定会为我们家做主的！…… ……”。


  　　有了尤翠花这个表态，事情就好办了，人家死者家属都愿意相信政府了，围观的吃瓜群众要是还不依不饶那就当真是存心搞事了，而刚才段昱的一系列举动也赢得了围观群众的认同，觉得这位省长确实和一般的政府官员不一样，应该不会糊弄老百姓。


  　　对于事件本身的处理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你实事求是，不藏着掖着，老百姓自然死咬着不放，所以段昱只是简单地提了几条处理意见，一是成立调查组，对赵明星的死因进行全面调查，二是要求市公安局在其官方微博上对其之前做出的草率结论道歉，并保证会对调查进展进行实时披露，三是由学校和有关部门成立善后小组，就有关善后事宜与死者家属进行协商。


  　　这些自然有下面的人按段昱的指示去办理，何立仁自知自己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欠妥，也想趁机溜走避开段昱，以免段昱秋后算账，却被段昱叫住了，就见段昱拿出手机，打开之前网上上传的一个义愤群众和孔二狗手下起冲突的视频，对何立仁厉声质问道：“立仁同志，你告诉我，这些手持凶器的不明人员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第七百八十二章 要动真格的了

  　　“额…… ……”何立仁支支吾吾额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段昱也知道从他那里问不出真话，就不再理会他，招手把张喜忠叫了过来，沉声道：“喜忠同志，这个任务我交给你了，一定要查出这伙手持凶器的不明人员的身份，有什么背景，调查结果你直接向我汇报！…… ……”。


  　　何立仁脸颊抽动了一下，这明显是个不好的信号，段昱准备对孔子集团下手了！他和孔二狗早已是捆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自然不可能坐视段昱对孔二狗下手，抽了空子走到无人处拿出手机拨通了孔二狗的电话，压低嗓门道：“孔总，事情闹大了，姓段的可能要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你还是躲一躲吧！.…… ……”。


  　　孔二狗却是不以为然地咋呼道：“他要动我总得有证据吧，没凭没据的他总不能咬我吧，再说当初可是你要我想办法搞出点乱子来，还说是古书记的意思，现在乱子闹大了，你们也不能甩手不管吧！.…… ……”。


  　　何立仁摇头苦笑道：“哎哟，我滴孔二爷啊，万事怕认真呢，我感觉姓段的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只怕我也自身难保呢，至于古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是稳坐钓鱼台的，你还指望他能保我们？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


  　　下午，邱鹏飞就赶回来了，第一时间赶到段昱办公室汇报，因为段昱跟李叔平交待过，邱鹏飞来他办公室不需要通报，所以李叔平只是站起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拦他，而邱鹏飞因为经常来段昱办公室汇报工作，所以也比较随意，轻轻地敲了敲门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一开门却看到张喜忠也在，似乎是在向段昱汇报工作，邱鹏飞就愣了一下，正准备退出去等张喜忠汇报完了再进来，段昱却朝他招了招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也进来一起听，转头又对张喜忠点点头道：“你继续说，我要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


  　　张喜忠苦笑着摇摇头道：“老板，这事有难度啊，孔子集团属于有组织涉黑势力，而且组织十分严密，明面上的生意都是洗白了的，我们能查到的都是些小罗罗，要掌握其有组织犯罪的证据，只有打入他们内部，我曾经尝试过派卧底打入他们内部，但是都没有成功，而且这次他们好像事先收到了消息，之前我们盯的几个重要头目都突然失踪了，根本找不到人.…… ……”。


  　　段昱摆摆手道：“我知道有难度，但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孔子集团本身就存在着黑恶因子，暴力无处不在，这样的企业和企业家，其发展壮大的过程就是黑道起家与对外施暴、侵害社会治安与人民利益的过程！这是他们怎么样都洗白不了的！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那些被他们侵害过的人就一点怨言没有？！…… ……”。


  　　张喜忠尴尬地挠挠头道：“我们也试过找曾经被他们侵害的当事人了解情况，可他们都有顾虑，不肯配合我们，我知道的就有两个原本身家过亿的酒店老板，因为得罪了孔令智，结果酒店被孔令智吞并了，还搞得家破人亡，沦落到在街边摆烧烤摊糊口，可我去找他们了解情况，他们却见了我就躲，还说要我别害他们，他们不想连命都丢了！…… ……”。


  　　“别说这些被害人有顾虑，就连我们公安系统的办案人员也有顾虑，我们省公安厅原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就是因为查孔子集团的案子，被孔令智陷害，连警服都被脱了，后来没几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家里，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 ……”。


  　　“砰！”段昱用力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震怒道：“简直无法无天，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这个孔子集团！…… ……”，说着斜了张喜忠一眼道：“喜忠同志，你不会也怕了吧，你要是也怕了，我可以把你调回南云，换个胆大的人来查！…… ……”。


  　　张喜忠知道段昱是对自己用的激将法，嘿嘿一笑道：“老板，我要是怕了，当初就不会来辽原.…… ……”，说着笑容一敛，正色道：“说实话，要查孔子集团其实不难，难得是如何消除他背后那些保护伞的干扰，这可不是我这个公安厅长能办到的，不把他背后的那些保护伞打掉，那些被孔子集团侵害的人就会有顾虑，我们的办案民警也会有顾虑，我们不怕冲锋陷阵，却怕背后有人捅刀子.…… ……”。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张喜忠，笑骂道：“好你个张喜忠，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 ……”，说着用力一挥手道：“好！我就把他背后的保护伞打掉！看谁敢给孔子集团撑腰！.…… ……”。


  　　邱鹏飞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暗暗心惊，从心底来说，他早就想把孔子集团连根拔起了，但作为省城市委书记，他考虑问题自然比张喜忠更深远些，就有些顾虑地插话道：“段省长，王书记已经退了，您还是很有希望接任省委书记的，现在动孔子集团肯定会引发辽原官场地震，不利于大局稳定，对您也可能造成不利影响，是不是再等等，等时机再成熟些.…… ……”。


  　　段昱用力摆摆手决然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辽原省经济发展现在已经进入了快车道，如果再让孔子集团这样一个大毒瘤存在下去，就会影响到辽原的进一步发展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将影响控制到最小，至于我个人嘛，如果要用这种虚假的稳定来换取仕途的进步，我宁可不要！.…… ……”。


  　　说着段昱瞟了邱鹏飞一眼，语气一转道：“当然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动作太大，导致政局动荡，人心惶惶，的确不利于大局稳定，所以我的想法是抓大放小，敲山震虎，只要打开一个突破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


  第七百八十三章 覆灭

  　　何立仁也已经感到危机重重，此时正在古志高办公室讨主意，惶恐道：“老领导，我听姓段的口气是要动真格的了，他肯定会借题发挥，利用我这次处理失当拿我开刀，您可得帮我拿个主意啊.…… ……”。


  　　古志高瞟了何立仁一眼，不动声色地道：“立仁，你慌什么，你老实告诉我，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事，屁股没擦干净被姓段的抓住了把柄，那我也保不了你.…… ……”。


  　　何立仁暗骂一声老狐狸，连忙讪讪地笑道：“老领导，您还不了解我吗，我能有什么把柄被姓段的抓住的，其实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孔老二那里…… ……您也知道，当初您和跃飞书记都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关照一下孔子集团，有些事可能稍微过了一点线…… ……”。


  　　古志高脸色一沉，怒斥道：“糊涂！我让你关照孔子集团，是出于对企业的关心，但我没要你违反原则吧！行，你的事不管了，你自己去向纪委交待吧…… ……”。


  　　何立仁没想到古志高说翻脸就翻脸，抹了一把冷汗惶恐道：“老领导，我错了，是我没能正确领会您的指示，我对您是绝对忠心的，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


  　　古志高也不想把何立仁逼得狗急跳墙，放缓语气道：“立仁，你也算是高级干部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你有什么好怕的嘛，姓段的要动你必须通过省委常委会讨论才行，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再说就算你这次处理有些失当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错误嘛，最多你把那个孙有道推出来背锅咯，孔老二那里我也会让他出去避一避.…… ……”。


  　　何立仁这才心安了些，连忙赔笑道：“老领导，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古志高和何立仁都没想到，段昱根本没有想过要通过省委常委会讨论处理何立仁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通过正常程序处理何立仁，肯定会遭到古志高等人的阻扰，很可能会变成一锅夹生饭，达不到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


  　　两日后，中纪委突然派了一个巡视组来到辽原，之前中央巡视者已经对辽原进行过一次巡视，现在突然杀个回马枪，让除段昱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和措手不及，而这次中纪委巡视组的目标也是似乎十分明确，直接进驻省城，开始频繁约谈省城市委、市政府的干部。


  　　三日后，中纪委巡视组就宣布市长何立仁涉嫌违纪问题被双规，紧接着市公安局局长张伟雄也约谈，而且进去以后就没有再出来。


  　　这两个重磅消息让整个辽原官场一片哗然，而古志高这个时候却选择了沉默，他心里还有些侥幸心理，他和何立仁并没有直接经济来往，所以也不怕何立仁把他咬出来，而且他是中央直管干部，就是中纪委巡视组也不能越过中央对他进行调查，他在京城那些关系也没有传来对他不利的消息，所以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而何立仁和张伟雄的倒台也让那些曾经被孔子集团侵害的当事人看到希望，当张喜忠再次找到他们时，他们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于是孔子集团一桩桩的罪恶行径被揭露出来。


  　　这个时候段昱果断下令，开始收网行动！为防止走漏消息，段昱没有动用省城警力，而是从地方调集了近1000名武警来执行这次收网行动，孔子集团被正式查封，孔子集团的五十余名骨干和数百名外围成员被一举抓获！这个曾经雄霸省城不可一世的黑恶势力团伙一日之间土崩瓦解！

  　　只是抓捕孔二狗的时候遇到了些麻烦，本来古志高是要孔二狗逃往国外的，但是孔二狗有些舍不得放弃经营多年的基业，也舍不得这有如土皇帝般呼风唤雨的日子，加上他还有些侥幸心理，觉得段昱就算要动他也没那么容易，所以他选择潜逃到了他的老家——铁山市，准备万一形势不对，再逃往国外。


  　　但是孔二狗没想到段昱动作会这么快，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他的孔子集团一锅端了，等他收到消息，抓捕他武警已经把他藏身的村子团团围住。


  　　不过抓捕孔二狗的过程并不顺利，孔二狗虽然穷凶极恶，但是对家乡人却极好，发家以后出钱帮村里修公路、建学校，逢年过节回来还会给村里每家每户发个大红包，所以村里人都念他的好，武警的抓捕行动受到了村民的强力阻扰，村民拿着锄头、大棒与武警对峙，根本不让武警进村。


  　　带队的张喜忠请示段昱后果断处置，用*将村民驱散，并拘捕了闹得最凶的几名村民，强势突入，最后成功将躲在一间柴房内的孔二狗抓获！不过抓捕过程也造成了数十名村民受伤。


  　　孔二狗自知必死，对于其犯下的累累罪行供认不讳，或许是出于报复心理，他还将他收买政府官员，进行权钱交易的事也交代了个底朝天，自此，张跃飞、古志高等人也浮出水面，中纪委巡视组报中央批准，很快对张跃飞、古志高等人的贪腐违纪事实立案！

  　　两名省委常委落马，上百名政府干部涉案，这无疑又是一起震惊全国的贪腐窝案！对于整个辽原官场来说，这也不亚于一场八级的官场地震！


  　　作为这场辽原官场地震的始作俑者，段昱的执政风格也受到了很大的争议，在中央领导当中也出现了一种声音，觉得段昱的执政风格过于强硬，影响了辽原的大局稳定，不适合再在辽原任职。


  　　而这个时候，抓捕孔二狗时因武警与村民冲突导致村民受伤的视频也被有心人发到网上，立刻引起不明内情的“民主”人士的强烈谴责，说这是“暴政”，是对人权的践踏。


  　　与之相反的是省城老百姓的拍手相庆，许多老百姓自发地来到被查封的孔子集团门口燃放鞭炮，庆祝这个黑恶势力团伙的覆灭，而段昱的名字也因为这件事被老百姓口口相传，越发的深入人心。


  　　不过这个时候的段昱却并不在辽原，他接到了二号首长办公室的电话，说二号首长要召见他，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第七百八十四章 意外的调动


  　　段昱被二号首长召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的心情格外紧张，因为现在正是他仕途的紧要关口，接下来是上位成为省委书记，还是上面空降一位省委书记下来，他继续坐他的省长，甚或是被调走坐冷板凳，从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段昱虽然自问问心无愧，但事到临头，真要做到坦然面对却是不易。


  　　二号首长正在批阅文件，见段昱进来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哟，我们的孙大圣来了，你这一出大闹辽原唱得热闹啊，两位省委常委落马，上百名干部涉案，辽原省成老鼠窝了吗？…… ……”。


  　　段昱也摸不透二号首长到底是简单的调侃还是确实对段昱这次搞出的辽原官场地震不满，尴尬地挠挠头嘿嘿道：“首长，我要是孙悟空，您就得是如来佛祖了，我怎么跳都跳不出您老人家的手掌心啊…… ……”。


  　　“嘿，有长进啊，还学会拍马屁了！”二号首长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厚厚的一摞材料，直接摔在段昱面前的茶几上，用手指点了点道：“你看看吧，全是举报你的举报信，纪委那边还有，比这还厚！…… ……”。


  　　段昱的驴脾气又有些犯了，把举报材料推到一边，讪讪地道：“首长，我不用看也知道他们说我什么，我自觉问心无愧，如果中央觉得我做错了，想怎么处分我我都没意见！.…… ……”。


  　　二号首长用手指点了点段昱，板着脸怒斥道：“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你就真的一点问题没有？我看你这个态度就很有问题！…… ……”。


  　　段昱见二号首长似乎有些真火了，心里也有些发虚了，红着脸道：“首长，我知道错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也没想到这次会带出这么一大块“泥”，不过辽原省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局面，我不能坐视那些贪腐分子阻扰辽原省的发展，这就是颗*，迟早要爆发…… ……”。


  　　二号首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辽原的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扭转辽原的落后局面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


  　　二号首长来回踱了几步，有些愤慨地挥挥手道：“可我们有的同志不这么想啊，总拿“大局稳定”说事，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轻松的事！要是做什么都只会循规蹈矩，被那些条条框框框着，缩手缩脚，怎么可能打开局面？！.…… ……”。


  　　说到这里，二号首长语气一沉，皱着眉头道：“不过你这次确实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现在辽原本土干部对你的意见比较大，觉得你的工作作风太强势了，不少曾在辽原工作过的老同志也出来说话了，对于你的任用问题党内分歧也比较大，普遍觉得你不适合继续留在辽原工作了.…… ……”。


  　　段昱神色一黯，知道二号首长肯定也为自己的问题承受了不少的压力，而二号首长方才话语里流露的意思说明中央对于自己的任用问题多半已经有了决定，估计是要将自己调离辽原了，虽然来之前段昱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的知道这个结果还是难免有些心灰意冷，沮丧地道：“首长，您也别为难了，我服从组织的安排，辽原省的经济发展现在已经上了轨道，我也可以放下了…… ……”。


  　　二号首长瞟了段昱一眼，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就灰心丧气了，这可不像你啊，我认识的段昱同志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的！.…… ……”。


  　　听二号首长说话这语气，段昱又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似乎事情还有转机，挠挠头道：“首长，您就饶了我吧，您这一褒一贬，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您就给个准信吧，中央准备让怎么安排我？…… ……”。


  　　二号首长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哈哈大笑道：“你这孙猴子就该好好拿捏一下，要不然谁知道你下次又给我捅出多大的窟窿！…… ……”。


  　　突然二号首长笑容一脸，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正色道：“中央准备让你去汉南省，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


  　　“汉南省？”段昱愣了一下，很是意外，他本以为中央就算调动他的工作，多半也是让他去一个经济落后省份，毕竟搞经济是他的长项，而汉南省虽然算不得经济发达省份，不过在全国也能排到中游水平，在中部地区更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那中央让他去汉南省是什么意图呢？是让他继续当省长还是.…… ……

  　　像是看出了段昱的疑惑，二号首长豪迈地挥挥手道：“有的同志说你只会搞经济，没有大局观，只能当冲锋陷阵的将军，不能当运筹帷幄的元帅，不能当一把手，我不这么看！对于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就应该重点培养，就应该给你们独当一面的机会，毕竟国家未来是要靠你们的！这也是一号首长的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次组织上让你去汉南就是任一把手，汉南省省委书记！.…… ……”。


  　　“啊！”段昱这下真是惊喜莫名了，他本以为这次不被贬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更进一步，成了汉南省省委书记！虽然省长和省委书记都是省部级，但其中的差别却是很大的，是省部级干部要进入国家中枢必须迈过的一道门槛，迈过这道门槛，今后的发展空间就更大了。


  　　二号首长脸色却凝重起来，沉声道：“你先别高兴，你这个省委书记可不好当，汉南省的情况很复杂啊，上次中央巡视组去汉南巡视，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有一种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感觉，居然还有人打电话威胁巡视组的同志，给巡视组的同志寄子弹！这是在全国其他省份都没遇到过的情况，气焰何其嚣张！中央这次让你去汉南，就是看中你敢打敢拼的魄力和闯劲，一定要把这股嚣张气焰打下去！.…… ……”。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七月流火

  　　段昱也大吃了一惊，打电话威胁中央巡视组，给中央巡视组寄子弹，这已经不仅仅能用嚣张来形容了，说明汉南省的政治生态已经完全被破坏，这些人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国家和中央的敬畏，已经疯狂到了极点，由此可见汉南省的形势有多严峻，其背后反映出来的问题和黑幕将是何等的惊人！

  　　不过段昱并没有因为即将面对的严峻形势而畏缩，相反他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升官而兴奋，而是因为遇到新的挑战而热血沸腾，猛地站了起来，激动道：“首长，请您放心，不管汉南的形势有多严峻，不管前方有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不怕，太祖他老人家不是说了吗？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别说是纸老虎，就是真老虎我也不怕，这回我不当悟空，当武松！…… ……”。


  　　二号首长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骂道：“你还来劲了！我跟你说，汉南省这些年经济发展不错，你别只顾打虎，又跟这次一样三板斧给我砍个稀里哗啦，到时候又要我来给你擦屁股，老虎要打，经济也要发展，省长和省委书记的差别就在于后者需要有更好的大局观，需要有更高的政治智慧，你的能力和魄力我都不担心，但我担心你太冲动，太意气用事，我希望你学会隐忍，学会谋定而后动，这是你的短板，只有把这块短板给补齐了，你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省委书记！.…… ……”。


  　　感受到二号首长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之意，段昱心中一阵暖流涌动，挠着头道：“首长，我身上的毛病全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您批评得对，我一定改！.…… ……”。


  　　二号首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正色道：“你先坐下，我跟你好好介绍一下汉南省的情况，汉南省原来的省委书记秦海涛同志年纪已经到线，中央准备调他进京任全国人大环境保护委员会的副主任，秦海涛同志一直在汉南省任职，威望很高，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或许是出于对汉南的深厚感情，毕竟那是他工作多年的地方嘛，也或许是对中央的安排有些看法，他最近一直在京城活动，极力推荐省长汪国方同志接他的位置.…… ……”。


  　　段昱听着有些头大了，二号首长虽然说得委婉，但他也听出些别的意味来了，一位年纪已经到线却有些念栈不去而且在汉南很有威望的老书记，一位本有希望接位却被自己截了胡的省长，只这两位的存在就可以想见自己要想掌控汉南省的局面会有多艰难，怪不得二号首长的脸色如此凝重呢。


  　　“首长，你不会就这样光杆一个让我去汉南上任吧，那我可就真有点抓瞎了…… ……”段昱瞟了二号首长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


  　　二号首长知道段昱这是想讨价还价了，斜了他一眼，挥挥手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小脚媳妇，皇帝不差饿兵，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


  　　七月是一个容易躁动的季节，尤其是素有“华夏十大火炉”之称的汉南省早已是流火一片，而这时一份突然自中央组织部下发的任命文件，在一天之内流转了省常委会中的十一个常委的办公室，新任省委书记段昱同志，将在两天后到达汉南省会江汉市，入主省委一号办公室，主持省委班子的工作！


  　　这一消息有如给汉南省这只大火炉加了几把干柴，将全省通过各种渠道在短时间内得悉实情的大小官员们的心，烤了一番通透。原本流传已久几欲成真的那个官场流言，也一下化作了泡影——前任省委书记秦海涛同志退居二线之前，曾极力向中央推荐省长汪国方接任一把手职务，而在汉南扎根二十余年，从基层一名副县长闯历至省长位置的汪省长，在中组部考察组来进行民主测评时的风评也十分均衡，却不知为何，失去了仕途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再上台阶的机会！


  　　汪国方省长今年还不到六十岁了，这个年纪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已经没有太多想法，只等着退休养老，但对于一名省长来说却正是最重要的关口，虽然省长和省委书记同为正省级，但差别却是天差地远，成为省委书记，就意味着将来还有进入国家中枢的可能，不济的话也可以争取混个副国级的虚职退休，这也意味着退休后的待遇完全不同，无限的免费医疗，私人的复式别墅，通行无阻的特权专车，还有在职期间所犯错误的“豁免权”。


  　　虽说现在时代变化了，曾经“刑不上书记”的潜规则早已不复存在，退休的乃至在任的省委书记因各种原因被中纪委调查，落马者已非一人，哪怕是副国级也不存在有什么“豁免权”了，但是调查一位副国级和一位普通的省部级干部能一样吗？


  　　所以汪国方早已将省委书记的位子视为囊中之物，而汉南省的干部也都将他顺序接位视为理所当然，现在突然来了这样一个重磅消息，你说汉南省能消停吗？

  　　此时的汪国方正坐在城郊月亮湖畔一座豪华别墅旁举竿垂钓，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样子，只是那微微颤动的鱼线出卖了他的心情，事实上从接到中组部那份任命文件起他就已经到了要暴走的边缘，之所以还能在这里摆出这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是不想在部下面前失了风度，二则他还在等消息，老书记去京城活动这么久了，不但没能实现曾经对自己许下的政治许诺，反而等来了这样一份任命文件，这个时候也该来个电话了吧！

  　　为了那个政治承诺，为了能够顺序接位，自己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多少的让步，放弃了多少的利益，承担了多少的风险，多大的干系，现在说黄就黄了，难道他秦海涛不应该给自己一个交待吗？！

  第七百八十六章 历史恩怨


  　　此时汪国方心里还窝着一团火，不仅仅是对老书记失诺的埋怨，明明中组部考察组的民主测评没有问题，自己在下面的干部中呼声也很高，自己最终却还是与省委书记的宝座擦肩而过，没能坐上那把象征一省最高权力的椅子。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围拢在前任秦书记周围的这个权利圈子中的人，却是多少有些揣测的。


  　　汪国方闭着眼睛，一双保养得如同年轻人般白皙丰润的双手紧握着鱼竿，感受着水面的波动，回想起一周以前，自己在京城的一个老关系打来的那个电话：“顺方啊，你这次可能悬了，不久前，中纪委的同志收到一封实名举报信，江汉市的一位商人，实名检举汉南省高法一起判决涉嫌司法腐败，判了冤假错案，状告省高法院院长陈在熙，说你汪省长是这起冤案的黑后台.……”。


  　　这个电话有如晴空霹雳，当时在省委二号办公室里的他，直接把秘书刚泡好茶的茶杯给摔了，烫到手也浑然不觉，但愤怒改变不了现实，作为汉南省省长，原本最有希望接任省委书记的他，在最后的关头，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这一刀子实在是捅得太狠了！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招，可以说生生打断了他通往更高层次的仕途通道，甚至可能因为那封直接呈递给中纪委的检举信而让他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虽然这样的阴招汪国方也没少用过，但真正发生自己身上就让他有些出离愤怒了，他真想找出使出这阴招的幕后主使，把他碎尸万段！他知道能够使出这样快准狠的招数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无比熟悉自己也无比熟悉官场规则的人，一个和自己有着极大利益冲突的人，在汉南省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不多，如果要汪国方猜测，那就没有别人了，只有他的老对头，现任的省委常委兼江汉市委书记刘明昊！

  　　汪国方和刘明昊的矛盾由来已久，在汉南官场也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早在八年之前，汪国方还是江汉市市委书记的时候，就和时任市长的刘明昊搭过班子，虽然大部分地市都一样，一把手和二把手很少能完全和谐一致，免不了明争暗斗，但起码面子上会保持一团和气，毕竟大部分二把手都希望能在一把手任期结束之后顺其自然接任书记，但是汪国方和刘明昊却似乎是天生犯冲，在班子搭起来的头一年，就爆发了激烈的意见分歧，甚至是——正面冲突。


  　　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甚至不和谐的事件，其中影响最大的一次，是身为市长的刘明昊不顾一把手汪国方的意见和市委常委会的多数意见，执意以修善原本由汪顺方亲自拍板制定的城建规划为名，完全推翻了原来的既定方针，在会上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妥协，固执己见，导致市委班子内部分裂，最终原定的城建规划没能按时推进，刘明昊也因汪国方向时任的汉南省委书记秦海涛同志的私下汇报被调离省城江汉市。


  　　那次激烈的政治矛盾，结果看上去是刘明昊因为触犯官场规则而被罚踢出了省城，但一向喜欢搞平衡的秦海涛却是来了一招明贬暗升，让刘明昊改任江阳市委书记，也成了一方诸侯，当了那年经济在省内排名靠后的江阳市一把手，而刘明昊也确实抓住了机会，干出了名堂，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让江阳市的GDP增速冲到全省第二，压过所有同期的省内其他地市，出尽了风头。


  　　凭借卓越的政绩，刘明昊很快又杀了个回马枪，成为省城江汉市的市委书记，进了常委班子，与当时已经升任省委副书记的汪国方再次成为了竞争对手，在前任省长调任的时候，两人的竞争更是进入了白热化，如果不是关键时候汪国方指使人匿名举报刘明昊，从后面捅了他一刀，又走太.子路线，帮秦海涛的儿子秦奋斗拿下一个大工程，从而得到了秦海涛的支持，恐怕现在坐在省长位置上的就不是他汪国方，而是刘明昊了。现在历史的一幕重演，汪国方自然第一个怀疑上了刘明昊！


  　　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汪国方的回忆，一看来电显示是京城的号码，汪国方就激灵一下，应该是自己在等的那个电话了，连忙按下接听键，果然话筒那头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顺方啊，你的事我已经尽力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啊……”。


  　　汪国方握着话筒没说话，电话那头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语重心长地道：“顺方，我知道你有情绪，但是现在也只能一切向前看了，我听说新来的这位段书记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工作作风很强势，属于少壮派，之前在辽原省任省长的时候就把两位省委常委给拉下马了……你和树林同志最好提早做些准备，最坏的打算，不要让新书记看到太多的负面情况，另外你和明昊同志的关系能缓和就缓和一下吧，这个时候要一致对外嘛，对了，新任的纪委书记已经可以确定会从中央纪委平调一位同志，省里的一些事情尽快处理，就这样吧……”。


  　　自始至终，汪国方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话筒那头出现了忙音，他还紧紧地握着手机，因为太用力手指节都有些发白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一句尽力了就把自己打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吗？！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秦海涛还在玩你平衡互制的老一套！你秦海涛在位的时候，门生故旧遍汉南，我汪国方只能曲居其下，现在你都退居二线了，还想对汉南指手画脚吗？！


  　　不管这位新来的段书记有什么来头，多么不好对付，终究是孤家寡人一个，自己在汉南经营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要是玩得狠一点，都能让他的政令出不了省委大院，最不济也能让他当个睁眼瞎子，不想让他看到的事他就绝看不到！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复杂关系

  　　动了，就在汪国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的时候，手里的鱼竿突然被扯动了一下，他的反应丝毫不像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两手猛然一提鱼竿，鱼钩出水，一条足有成人小臂粗长的大鱼在半空中使劲地摇尾挣扎，也摆脱不了鱼钩的控制，只是徒增痛苦。


  　　“省长，手气不错啊，有收获了！”一位身着玫瑰红色职业制服的艳丽女人，一直安静地站在汪国方的身后，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是一脸的雀跃表情，十足的小女人姿态。


  　　这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男人面前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该扮淑女，什么时候该做荡.妇，之前汪国方情绪不高，所以她选择了沉默，而现在做出的这副小女人姿态也是为了讨汪国方欢心，因为她知道身前这个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是她如今能拥有这座价值上亿的豪宅和巨额资产的最大靠山，没有哪一个女人能不依靠权力仅凭智慧，就可以在步步陷阱的商界用短短数年时间，成为江汉市最大房地产开发企业金龙集团的董事长。她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关系有什么可耻，在她看来，权力，永远是资本最好的伴侣。


  　　“呵呵，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收获！”汪国方的心情似乎也因为鱼的上钩好了起来，瞟了笑颜如花的丽人一眼呵呵笑道，他其实也清楚自己和眼前这位丽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在他看来，可以带来源源不断财富却不可以世袭交递的权力，在某些时候并不如可以永不退休的资本，比如现在，这个以他省长的权力也感到身上压力剧增的时候，资本在政界与民间可以起到的作用，远比省委二号办公室的红色电话更大。


  　　不过想到最近这一连串的烦心事，他又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慢慢站起身来，旋转着鱼竿上的滑轮收缩鱼线，按动电钮将伸缩式的钛合金鱼竿变成最短的状态，把那条上钩的大鱼握在手里，感受着银白色鳞片的顺滑冰凉，转过身来，把今天钓到的第一条鱼又丢回水里，对笑容甜美两眼盈盈的美女老总道:“不钓了，没意思，这湖的鱼都被你养得这么肥了，蠢得都不知道躲避危险了，过于安逸，也是一种隐形的陷阱啊，选择对手也要选择有挑战性的对手，那才刺激嘛！……”。


  　　美女老总温婉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听懂汪国方的言外之意，其实熟悉汪国方的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每次他在安静地久坐之后起身时，就是心里的事已经有了决定，无需再多花时间留在这个养鱼的地方。


  　　不过聪明的她自然不会卖弄，只是默默地替汪国方整整领带，拍了拍裤子后的些许灰尘，像一个贤惠的妻子，轻轻走在汪顺方的左边后一步，将他送出了豪华别墅的大门，目送着那辆普通牌照的私家车远远驶离。


  　　独自转身回到了别墅，拿起桌上的一部老式电话机，拨打一串特殊的号码后，她脸上的甜美笑容消失了，转变成了冰冷的神色，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急切声音:“静雯，你那边怎么样了，事情都和汪省长说了吗？这次的货运量很大，是一趟运药专列，最好能通过省政府的渠道打打招呼，再让柳书记松一松市局的纪律环境.……”。


  　　方静雯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道：“现在省里的政局出现了大变动，中央派了位新书记来汉南，汪省长也正为这事心烦呢，我感觉汉南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了，非常时期，要不我们的事就先停一停吧……”。


  　　电话那头一听急了，“那怎么行呢，我订金都已经收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大家都有份的，我就不信那个新来的省委书记敢挡我们的财路，我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么一起发财，要么一起完蛋！……”。


  　　“好吧，我尽量试试.……”方静雯有些无奈地道。


  　　“不是尽量，是必须办好！老规矩，出省境之后，一半的利润会回流，具体事务你亲自处理。好，就这样，这个号码会直接消失，下次联络会有新的方式，再见……”。


  　　说完，电话挂了，听筒里响起了嘟嘟的忙音，方静雯默默放下了听筒，转目四望着装饰奢华的别墅大厅，这幢在十年之前她连梦也不敢梦到的豪宅，现在已经是属于自己的资产。


  　　目光转到了硕大的照片柜上，紫檀木的柜身是在京城请世家工坊全手工制作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各式精美相框一共四层，最高的一层只摆放了两个普通相框，她，同一个女人和两个不同男人的合影。


  　　其中一个，和她一起漫步西湖断桥的男人，是前任省委书记秦海涛。另一个，她不愿意再去想起…… ……

  　　一天后，江汉市国际机场，航站楼A厅出站口。


  　　段昱戴着墨镜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年轻人叫盖世杰，红色家族子弟，硬扯起来可以算是江不悔的远房表弟，之前在中央部委任职，家族想让他到地方历练一下，正好这次段昱到汉南省任职，就托了江家的关系找到了段昱。


  　　对于这种裙带关系段昱本来是拒绝的，但考虑到汉南省情况复杂，自己身边必须得有几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再加上江不悔的面子，就点头答应见一见，一见面发现盖世杰虽然性格有些跳脱，但是身上并没有红色家族子弟常见的坏毛病，倒是一块可以琢磨的的璞玉，正好他也没有合适的秘书人选，从汉南省委的现有人员中选拔又有些不放心，就把盖世杰也带到汉南吗？


  　　“老板，中组部的文件不是说您明天才上任吗？怎么您提前来了？”盖世杰进入角色很快，抢过段昱的行李箱提着，好奇地问道。


  第七百八十八章 争议人物

  　　“有时候打乱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段昱瞟了盖世杰一眼微微一笑道，到目前为止他对盖世杰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盖世杰没有因为和江不悔的亲戚关系而摆不正位置，同时在段昱面前也不像一般的干部那样畏畏缩缩，所以段昱也不介意提点他一下。


  　　“哦，我知道了，老板您是准备微服私访，嗯，微服私访，就是扮猪吃老虎呗，我喜欢，不过我们人生地不熟，该从哪里访起呢，要是有个向导就好了.……”盖世杰反应也快，很快明白了段昱的意图，不过跳脱的性格却是改不了，挠着头贫嘴道。


  　　“向导来了！”段昱望着前方一辆平稳驶来挂着汉南省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努努嘴，笑了起来！


  　　“老板，路上有点堵车，我迟到了！”车在段昱两人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人影急切地跳了下来，正是大家都熟悉的老熟人-——罗尧！


  　　要说段昱最信任的自己人，罗尧绝对算一个，从曲龙到丽山，再到辽原，罗尧的表现从没让段昱失望过，所以这次段昱这次到汉南来任职，第一个就想到的就是罗尧，这也是段昱向二号首长提的条件之一。


  　　作为省委书记的身边人，一个大秘，一个小秘，大秘就是省委秘书长，小秘就是生活秘书，必须是绝对信得过的，生活秘书段昱准备用盖世杰，大秘段昱就准备用罗尧了。


  　　本来以罗尧的情况，最合适的位置应该分管经济的副省长，但是罗尧既然走仕途，缺乏机关工作经验的短板是必须要补上的，加上身边没有信得过的可用之人，所以段昱决定让罗尧先做一段时间自己的大秘。


  　　当然省委秘书长是要进常委的，罗尧目前的资历还有些欠缺，所以他现在的职务只是省委副秘书长，等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转正，而这些都是在段昱和二号首长那次谈话后就安排好了的，让罗尧先来给自己打前站，顺便摸一摸情况。


  　　“怎么样？你这个前哨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没有？”段昱一上车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罗尧问道。


  　　罗尧还是第一次到机关工作，感觉还有些不适应，就挠了挠头道：“怎么说呢，我感觉汉南官场的关系特别复杂，到现在我还没捋清，总体感觉就是人浮于事，就没几个真正干实事的.……”。


  　　“呵呵，总不能一个干实事的没有吧？.……”段昱笑了起来，对于罗尧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一个省突然换了省委书记，肯定是人心浮动，不过这个时候往往也能看出干部的本性来，哪些是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哪些是真正有真才实干的。


  　　“有倒是有，比如说江汉市市委书记刘明昊，我看就是个干实事的，不过……”罗尧有些欲言又止道。


  　　刘明昊这个名字段昱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二号首长向段昱介绍汉南省情况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名字，能够进入二号首长的视野，说明这个刘明昊还是有些才干的，所以段昱就留了心，事后专门收集了一下有关刘明昊的资料。


  　　刘明昊在汉南官场有个“改革闯将”的外号，可以算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执政过的地方也都是政绩斐然，尤其是在城市改造上更是大刀阔斧，魄力十足，所以老百姓又送了他两个外号-——“拆迁刘”、“满城挖”，不过无论是官场中人还是老百姓，对他的评价都是毁誉参半，属于一个争议人物。


  　　现在段昱又从罗尧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自然更有兴趣了，眉毛一扬追问道：“不过什么？……”。


  　　罗尧不想自己的想法影响段昱的判断，就实话实说道：“不过好多人都说刘明昊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而且太过强硬，六亲不认，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很不好打交道，比如他现在一意孤行要搞的城郊经济开发新区，争议就很大.……”。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段昱摸了摸鼻子哑然失笑了，好像外界对自己评价用的也是这些词呢，段昱对这个刘明昊越发有兴趣了，挥挥手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走，我们就去城郊经济开发新区看看.……”。


  　　江汉国际机场也位于江汉市的西郊，与开发新区南北相望，从手机的卫星地图上看，这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十几公里左右，而其间路程之所以绵延数十公里，是因为城市以西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崎岖连绵的丘陵山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镇聚居区，是全汉南省村干部最多的地方。


  　　以段昱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丘陵地带，的确不利于开发建设，起码五通一平成本会很高，所以全国大部分的开发区都会选择在地势平坦的地方建设，为什么刘明昊坚持要把开发新区建在这里呢？按说刘明昊既然是搞经济的好手，以往的政绩也很出色，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难道说此人只是虚有其名？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


  　　像是看出段昱的疑惑，罗尧指着窗外的山地介绍道：“这里原本不属于江汉市，后来调整行政区划以后才划归江汉市管辖，这种丘陵山地不好开发，没什么风景搞旅游开发也搞不起来，搞种植土质又不行，以前还产煤，遍地都是小煤矿，现在煤也开采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大片的采矿区需要治理.……所以争议就在这里，江汉市的政府干部大都认为与其花这么大的精力和投资来开发这里，不如投资到别的地方，同样的钱在别的地方都够建好几个开发区了.……”。


  　　同样作为搞经济的好手，罗尧一介绍，段昱自然立刻明白了刘明昊坚持在这里建经济开发新区的意图，刘明昊是想借经济开发新区的东风同时完成对采空区的治理，一举两得，让这块本来落后的地方不再成为江汉市经济发展的短板，转而成为江汉市新的经济增长点。


  第七百八十九章 意外事件

  　　应该说刘明昊的想法是非常不错的，只是略微超前了一点，所以才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现在的政府官员更喜欢短平快的投资项目，因为那样更容易出政绩，却因此忽略了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所以全国各地各种开发区、工业园遍地开花，但很多是花花架子，有的或许红火过一阵子，但随着经济产业，投资商搬迁又慢慢衰败了，而像刘明昊这样同时具备超前意识和环保意识的政府官员却不多，这也让段昱对他更加高看了一眼。


  　　见段昱似乎来了兴致，罗尧介绍起来更来劲了，指着远处几个正在开挖的地方介绍道：“我看过开发新区的规划设计图了，这些地方原本都是采煤留下的采空区，这些采空区有的会挖下去，建成一个个景观湖，湖边会建专供自行车爱好者骑行的环湖绿道，有的会用土回填上来，建一个万亩茶园.……”。


  　　“那边是在建的绕城高速，已经为开发新区预留了出口收费站，到时候从江汉国际机场到这里还不用十分钟车程，到主城区也就三十分钟左右，基本形成了半小时经济圈……”。


  　　“呵呵，大手笔啊！”段昱也有些见猎心喜，索性让罗尧停车靠在路边，叉着腰四处眺望，他这次下来，二号首长交给他两大任务，一是反腐，二是让汉南经济发展更上一层楼，过去他抓经济，都是亲力亲为，但现在当了省委书记，再事事亲力亲为就有点不像样了，必须发掘下面的经济人才，选好人，用好人，这样才能体现他作为省委书记掌控大局的能力，所以段昱才会对刘明昊这个争议人物如此关注。


  　　“看那边，绿道还没建好呢，就有自行车爱好者过来玩了.……”盖世杰叫了起来，段昱向盖世杰所指的方向远望去，果真看到了相距数百米外的另一条公路上，长长的自行车队停在路边，数十名骑行至此的户外运动爱好者正举着手机四处拍照呢。


  　　“呵呵，时代进步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在变化，我们执政者的思路也要跟着与时俱进，从人们新的生活方式中发现商机，这样才不会落伍啊！.……”段昱呵呵笑道。


  　　“这个刘明昊确实是个人才啊，他主政江汉市后提出了‘修大路、建新城’发展思路，江汉市我三年前出差来过一次，这次来发现变化确实很大.……”罗尧也看出了段昱对刘明昊的欣赏之意，就不再顾忌，把自己对刘明昊的评价说了出来。


  　　段昱却摆摆手道：“不忙下结论，考察干部要全方位了解，不能简单看他的办事能力，这几年落马的所谓‘能吏’还少吗？有的人能干是不假，可是贪腐起来也不含糊，而且这么大的项目，具体操作起来肯定问题不少，我们继续走走看看……”。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段昱看着车窗外沿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感受着车子在柏油公路上的平稳行驶，没有一点让人不舒服的震动，首先对刘明昊的“修大路”政策点了个赞，的确没有偷工减料，看来，这位施政思路大刀阔斧的刘明昊也还算粗中有细，起码工程质量控制得不错。


  　　但他同时也在提醒自己，不要轻易地被自己的主观印象左右，按二号首长介绍的情况，汉南省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慎之又慎，尤其在考察干部和干部任用上，更是绝不能轻易表露出倾向性意见，否则很可能给自己的下一步工作带来被动。


  　　正在段昱沉思着如何应对汉南省的复杂局面，车子拐过一个上坡弯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盖世杰突然惊呼起来:“我靠，这些人想干嘛？拍电影吗？会死人的哦！……”。


  　　段昱被盖世杰的惊呼惊得醒过神来，连忙转头透过车窗玻璃向外望去，前方的一处建筑工地的道路两旁停满了一排排载重货车和大大小小的面包车，足有近百辆之多，而在工地的前坪上，正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分成两拨，都手持武器，剑拔弩张，两方人马互相叫骂推攮着，的确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


  　　而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人群中既有穿着迷彩服，戴着安全帽，手持泥铲、铁镐等工具，像是工地民工模样的人，又有手持片刀，戴着墨镜，貌似混混的社会闲散人员，现场*味十足，双方都是气势汹汹丝毫不让的架势，恐怕很快就会发展成一场大规模械斗的流血冲突！


  　　而更奇怪的是从现场场面来看，双方应该对峙有一段时间了，早该有群众举报，却迟迟不见有警力赶来疏散人群，化解冲突呢？是警察出警效率太慢，还是其中另有猫腻呢？

  　　此时段昱也顾不得多想，也忘了自己微服私访的本意，他不可能坐视一场大规模械斗流血冲突在自己面前发生，转头对同样一脸惊诧的罗尧下令道：“罗尧，我和小盖去制止他们，你马上联系公安部门，让他们立刻派警力过来！绝不能发生流血事件！.……”。


  　　段昱一边下令，一边打开车门急冲冲地向现场走去，罗尧也赶紧打开车门追了上去，惶急道：“老板，您还是等警察过来再过去吧，现场太混乱了，这万一……”。


  　　“你赶紧打电话！我的安全不要你操心！……”段昱瞪了罗尧一眼，厉声道，脚步却丝毫没停继续大步向现场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丢下一句“必要的时候，可以告诉他们，我在现场！”，说完就再不耽搁，快步直奔现场。


  　　盖世杰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他也不是怕事的主，丝毫没有畏惧，甚至有些小兴奋，第一次跟老板出来就看到这样的火爆场面，这下热闹了，拔腿追上段昱，扬了扬拳头道：“老板，一会儿我保护你！.……”。


  第七百九十章 惊动四方

  　　此时的罗尧也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如果段昱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要命的大事件了，他颤抖着手用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接警的女话务员声音倒是挺悦耳，可是语气却有些硬邦邦，“我们已经把情况转给了开发新区公安分局，他们应该很快会出警的！……”。


  　　什么叫应该会很快会出警的啊？罗尧气得想骂人，可对方却已经挂断了电话，不行！这事走正常报警程序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只能走特殊渠道了，可罗尧也是刚到汉南不久，两眼一抹黑，认识的政府官员没几个，想了想，他直接拨通了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柳树林的电话。


  　　柳树林接到罗尧的电话倒是挺客气，毕竟傻子都看得出来罗尧是新书记派来打前站的，将来多半要当省委秘书长，进常委班子的，自然不能得罪，“罗秘书长，你有什么指示啊？.……”。


  　　可罗尧急吼吼地把开发新区有两帮人正在对峙，很可能引发流血冲突的事一说，柳树林却并没有显得多重视，打着哈哈道：“罗秘书长，你怎么有闲心跑去开发新区那边搞视察哦，还管起治安案件来了，这事你跟我说，我也是鞭长莫及啊.……”。


  　　此时罗尧才由衷地佩服起段昱的先见之明来了，段昱临走时丢下的那句“必要的时候，可以告诉他们，我在现场！”分明是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情况，柳树林是政法委书记、省委常委，完全可能不卖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副秘书长的账，看来这时候也只能扯出段昱这杆大旗了！

  　　“柳书记，新任的省委书记段昱同志也在现场，如果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罗尧也懒得跟柳树林打哈哈了，冷声道。


  　　“什么？！”电话那头的柳树林果然大吃了一惊，语气立刻变了，惊呼道：“段书记不是明天才上任吗？怎么会跑到开发新区去啊？……”。


  　　“树林同志，段书记的行程安排没必要向你汇报吧，你还是赶快处理这件事吧，如果段书记真出了什么意外，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罗尧对柳树林刚才的反应十分反感，说话自然不怎么客气。


  　　柳树林知道自己算是把罗尧得罪了，暗骂罗尧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嘴上却不敢含糊，连忙道：“罗秘书长，我马上给江汉市公安局打电话，命令他们出警，一定在事态恶化之前控制局面，我也会立刻带领公安厅特警赶去现场，请你转告段书记，对于这件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对相关责任人一定会追责到底，等我到现场，再向段书记当面做检讨！……”。


  　　罗尧也不好太咄咄逼人，转换语气道：“柳书记，检讨就不必了吧，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才是当务之急，你也不用亲自过来了吧，远水解不了近渴，你直接给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负责人打个电话就行了.……”。


  　　给柳树林打完电话，罗尧想了想，决定再给江汉市市委书记刘明昊打个电话，一则这件事发生在刘明昊的管辖区，于情于理应该通报一下，二则他对刘明昊也有些惺惺相惜，不想因为这件意外事件让刘明昊在段昱那里失了印象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提醒一下刘明昊。


  　　刘明昊接到罗尧的电话也很意外，他并没有因为罗尧可能是新书记的亲信就套近乎，语气很平淡，“罗秘书长，有事吗？我正在开会，没要紧事的话，我一会再给你回过去.……”。


  　　罗尧倒没有因为刘明昊语气冷淡而不悦，他早听人说了，刘明昊就是这脾气，对谁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生冷勿近的语气，比起柳树林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罗尧倒是觉得刘明昊的脾气更对味一些，所以也没有跟刘明昊绕弯子，直接告诉他段昱在开发新区遇到械斗事件的事。


  　　刘明昊也大吃了一惊，他虽然不喜欢巴结上司，但是新书记在自己的地头出了事，不急是不可能的，立刻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我马上赶过来！……”。


  　　罗尧也不想刘明昊忙中出错，好意提醒道：“刘书记，你就不必亲自赶过来了，赶紧打电话通知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负责人过来紧急处置就行了，这种群体事件很麻烦，既不能激化矛盾，还要注意网上舆论动向，不要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造谣传谣，你处理这种事应该有经验，不需要我班门弄斧吧.……”。


  　　刘明昊刚才情急之下，的确没想那么多，给罗尧这么一提醒才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下，难得地说了声谢谢，就挂断了电话，赶紧去安排处置了。


  　　这个时候这件事算是惊动四方了，本该明天才到任的新书记突然出现在开发新区，而且恰巧遇到了一场大规模械斗意外事件，这里面的内容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足以让许多人好好琢磨琢磨了。


  　　刚成立不久的开发新区公安分局一下子成了事件的另一个旋涡中心，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顾智星的电话居然打不通，能当家做主的只有政委王军宏了，于是柳树林和刘明昊的电话就先后打到了王军宏的手机上，不用说，两人都先把王军宏骂了个狗血喷头，语气一个比一个严厉，“王军宏，你们开发新区分局干什么吃的？发生大规模械斗群体事件居然不出警？你不要解释了，立刻出警！一定要在事态恶化之前控制局面！如果引发流血事件，你这个政委就不用当了！……”。


  　　不过柳树林和刘明昊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把新任省委书记也在现场的消息告诉王军宏，毕竟省委书记的行踪是不能随便泄露的，另外两人也都以为段昱只是在现场旁观，并不会真有什么危险，没有想到段昱居然会亲自去制止械斗，省委书记可以说千金之躯，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轻率的冒险举动呢？


  　　（PS：刚才有好几个读者说我最近的章节在照搬《人民的名义》，我想说的是或许大家都受《人民的名义》影响太深了，或许在人物设置上，最近的章节和《人民的名义》有些类似，但情节上却是完全不同的，怎么能说是照搬呢？我得承认看了《人民的名义》后我也受了一些影响，毕竟其中的几个人物刻画确实很到位，而官场小说人物刻画是最难的，因为很容易脸谱化，所以在刻画人物的时候我用了《人民的名义》刻画较好的几个人物形象类似的手法，但其实《人民的名义》的主线情节是很简单的，还有很多故事情节没有叙述出来，如果叙述出来也会是另外一部精彩的故事，是值得一读的，比如我就算照用李达康这个人物，写他另外的故事，你会愿意看吗？如果硬要说我是照搬，那请问那些写番外、同人小说的算是什么呢？）

  第七百九十一章 劝架

  　　接完电话，王军宏的脑袋都还是蒙的，省公安厅长、市委书记这两位平时他连见一面都难的大BOSS居然越级直接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了，按说市区离开发新区这么远，再发生什么事也不应该直接惊动这两位大BOSS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实上对于今天发生的事王军宏是知道的，甚至对事情背后的弯弯绕绕也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才不愿意卷入其中的是非，但现在两位大BOSS直接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了，不处理又不行，除非他真不想干了，否则这警是必须出的，不过王军宏也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亲自赶去现场处置，而是又把电话打到了治安科科长郭德标的手机上，语气几乎和刚才柳树林和刘明昊训他一模一样：“郭德标！你怎么搞的？陈福祥和黄大宝他们手下的那些人又在工地上闹事，你知道不知道？！事发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自己脱了警服卷铺盖滚蛋，要还想当警察，就立刻带上你们治安科的人，全部出动，把涉事人员全给我拘回来，领头的刑拘！……”。


  　　郭德标被王军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心里也是憋屈得很，心说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不也是装聋作哑吗，现在突然又要自己出警，到底想闹哪样哦，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上郭德标本身也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顾不得多想，反正自己一个小萝卜头，领导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呗，立刻集合警力，打开枪械库取出*等防暴装备准备出发去现场抓人了。


  　　再说段昱领着盖世杰一前一后向现场走去，两人都戴着墨镜，而现场正好也有不少戴着墨镜的社会闲散人员，所以也没人注意他们，居然让两人直接挤到了两拨人马对峙的中央。


  　　两拨人马各有一个带头的，其中一个是光头，长得都是满脸横肉，一脸凶相，此时正大眼瞪小眼地怒视着对方，语气也是一个比一个嚣张：

  　　“光头祥，我跟你说，有钱大家赚，吃独食担心噎死！今天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切，黄大宝，你当我陈福祥是吓大的啊，有种你动我试试？想跟我陈福祥抢生意，先得问我后面这些兄弟们答应不答应！……”。


  　　“我靠，光头祥，你跟我比人多是吧，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分分钟再调几百兄弟过来！……”。


  　　“操，你以为就你会叫人啊，我好怕啊！有种你就叫人，看看谁叫来的人多！.……”。


  　　……

  　　段昱在旁边听着暗暗好笑，不过心里却略松了一口气，他是从基层出来的，遇到这种事也多，别看这两人色厉内荏一个比一个叫得凶，但其实双方都有顾忌，这架多半是打不起来的，这让他想起在辽原的时候听到的一个笑话，说南方人打架比的是嗓门，谁嗓门大叫得凶往往就是赢家，不像辽原人，起冲突的时候可能一言不发，但下一秒很可能就直接抡起砖头把对方的头给干开瓢了。


  　　不过既然来了，段昱自然不能只顾着看戏，调解还是要调解，否则万一出个意外，双方推攮的时候力气大了点，还是有可能引发流血冲突的，就干咳一声道：“两位，有话好好说嘛，我可以帮你们调解调解，就算我调解不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嘛.……”。


  　　段昱这一开口说话，想不引起两方注意都不行了，陈福祥和黄大宝有些奇怪地瞟了段昱两人一眼，段昱两人穿着便服，戴着墨镜，官不像官，黑.社会不像黑.社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有些突兀，不过两人都在火头上，自无心去猜测段昱两人的身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骂道：“你又是哪颗葱啊？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少管闲事！想找死也给我死远点！.……”。


  　　对两人满口粗鄙之词，段昱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你看，两位不是挺有默契嘛，这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求同存异，何必一定要动粗呢？！.……”。


  　　陈福祥和黄大宝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又掐起来了：

  　　“你干嘛学我讲话！”


  　　“我呸！明明是你学我讲话好不好，我先开口的！”


  　　“我先开口的！”


  　　段昱被这对活宝搞得哭笑不得，直摇头，两人中陈福祥头脑还清醒一点，知道被外人看了笑话，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就重新把矛头对准段昱，恶声恶气地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跑这里来看戏了是吧，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陈福祥撸起袖子，就准备来推段昱，这时候盖世杰挺身而出了，一个健步拦在段昱身前，对陈福祥怒斥道：“大胆！你知道他是谁吗？！.……”。


  　　陈福祥愣了一下，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人气度不凡，说话也文绉绉的，随身还带着随从，莫非真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段昱却不想表露身份，对盖世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身形一闪就来到陈福祥和黄大头面前，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胳膊，微微一笑道：“你们这样谈也谈不出个什么名堂，不如我们单独找个地方坐坐，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帮你们调解调解，至于你们下面这些弟兄就让他们散了吧，站在这里也不好看……”。


  　　别看段昱这随意一抓，其实手上是用了内劲的，陈福祥和黄大头只感觉胳膊被两道铁箍箍住，半边身子都麻了，两人都是混社会的，知道这回多半是碰着高人了，自然也嚣张不起来了，他们也不敢不配合，江湖传说，这样的高人只要随手一点就能让你半身不遂，只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手下挥挥手道：“你们都散了吧，没你们的事了……”。


  　　眼见一场冲突将要消弭于无形，这时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一长溜印着蓝白标识色的警车摇着警灯呼啸而来，而警察的到来也让现场的情形再次起了变化！

  第七百九十二章 求带走


  　　听到警笛声，段昱也苦笑起来了，这些警察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来了，他制住陈福祥和黄大宝两人，本是想从两人口中掏出些内幕来，但现在警察一来，他的这个想法估计也就泡汤了。


  　　段昱每到一地执政，做的第一件事都是领着秘书跑遍基层，从最底层开始阶梯式调研，着重挖掘被前任一把手忽视或刻意掩藏的各种问题，包括财政民生、干部任用等领域可能存在的隐患。


  　　这是他为官的风格，更是一种技巧，无论是县、市还是省级，任何位置上的新任一把手想要领导当地党政机关实施自己的政令，都必须撬动原领导班子之间的“和谐默契”，发掘问题，分配工作，瓦解圈子才能树立威信。


  　　到汉南省尤其如此，连中央巡视组都对汉南有一种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感觉，可见背后所结成的利益同盟和权力圈子有多么庞大和可怕，要打破这种格局，段昱首先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之所以把微服私访的第一站选在开发新区，段昱并不只是冲着考察刘明昊这个争议人物来的，从罗尧介绍的情况段昱已经得知，开发新区涉及的国资、民资、外资金融项目、地产项目和服务业规模高达上千亿元，这样一块巨大的蛋糕所蕴含的巨大利益势必会让各方势力垂涎三尺，肯定会有无数双手伸向这里，所以段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或许这里能找到自己需要的突破口！

  　　而之前这两拨人马之间的争斗对峙，甚至还动了武器，显然是开发新区众多项目中某些隐藏问题的表面展露，而警察之前居然对发生在眼皮子的大规模械斗视而不见，更是让段昱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其中会不会和当地的政治生态有所联系？会不会涉及到官商勾结、干部腐败？

  　　这时候现场已经炸锅了，对峙的双方人马看着声势浩大，但其实全是乌合之众，很多是来凑人数的，你让他们壮壮声势可以，真遇到事就露怯了，此时看到来了这么多警察，立刻像没头的苍蝇般乱窜起来，之前对峙的时候虽然双方剑拔弩张，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损伤，现在这一乱却出问题了，混乱中人撞人、人挤人，还有互相踩踏的，就听哎哟声一片，不少人受了伤。


  　　其余的人也顾不上管这些倒霉蛋了，各顾各地撒开脚丫子跑，而警察也变换了阵型，从齐步推进变成快步冲锋，压倒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人，啪喀一声反铐起来，往后面的警车押送，这更加剧了两边人马的慌张情绪，一辆辆停在外围的工地面包车、三轮车载上那些反应快逃出来的人，昂昂启动，留下呼呼的尾烟溜之大吉了。


  　　看着现场的混乱场面段昱直皱眉头，而更让他觉得蹊跷的是那些警察抓的全是那些穿迷彩服戴安全帽的民工，而对那些戴墨镜的混混却视而不见，任由他们逃走！


  　　此时段昱再制住陈福祥和黄大宝二人也没有意义了，就松开了抓住两人的手，陈福祥和黄大宝揉着发麻的胳膊，畏缩地偷瞟了段昱一眼，下意识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对于警察的到来，陈福祥和黄大宝倒是没有显得多畏惧，甚至还主动上前和带队的郭德标打招呼敬烟，显得很熟的样子，郭德标倒是没有接他们的烟，直接对身后的手下下令道：“铐上，带走！”。


  　　陈福祥和黄大宝见郭德标不给面子也有些愕然，一边挣扎着，一边嚷道：“郭德标，没搞错吧，你敢抓我们？！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吧？！……”。


  　　郭德标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了，谁让你们搞这么大，这件事已经惊动上面了，你们下面那些小弟我可以放一马，但你们两个带头的我必须带回去，要不然我交不了差，带走！”。


  　　陈福祥和黄大宝见搬出自己后面的人也不管用，也知道摊上大事了，不再挣扎，垂头丧气地被带上了后面的警车。段昱一直远远地旁观着，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之前看到的蹊跷一幕让他越发的意兴浓厚，看来今天这趟没有白来，一些问题的端倪显露而出，接下来该是深入发掘的时候了。或许，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能够牵出的人和事不止一个开发新区的公安分局那么简单。


  　　此时郭德标也已经上了警车准备离开，段昱连忙朝盖世杰使了个眼色，快步追了上去，高喊道：“警官，等一下！……”。


  　　郭德标摇下车窗，打量了段昱二人几眼。郭德标今年快四十了，干过十年刑警，又干了六年治安，因为没有政治资源也送不起礼，加上性格火爆眼里不揉沙子，勉强混到个科长级别，本来就心气不顺，加上之前电话里王军宏那一通斥骂，更让他满肚窝火，他见段昱两人戴着墨镜，以为他们是陈福祥或者黄大宝公司的小股东之类的人物，想套近乎捞人来了，就不耐烦地挥着手道：“别说了，你们公司的那些人哪天闹不行，非要今天闹？撞上了枪口，想花钱平事儿，自己去局里找我们领导吧.……”。


  　　段昱巴不得郭德标误会自己的身份，也不解释，呵呵笑道：“警官，你把我们公司的人都抓走了，我回去也没法交代啊，干脆你把我们俩也带走吧，反正我要找你们局领导也得去你们局里不是？……”。


  　　郭德标一下子愣住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从没有遇到过主动要求被警察带走的，而段昱身后的盖世杰则差点笑出声来，老板这戏越唱越精彩了，由微服私访居然上升为扮演嫌疑人了！

  　　郭德标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如果段昱真是陈福祥或者黄大宝公司的小股东的话，肯定是有背景的，可看到段昱似笑非笑仿佛在藐视自己的神情，心里就冒起了一团邪火，自己这警察也当得太窝囊了，被上级骂也就算了，连黑.社会分子也敢藐视自己！


  　　想到这里，郭德标把心一横，咬牙怒吼道：“GRD，你以为我真不敢抓你？带走！……”。


  第七百九十三章 把水搅浑

  　　再说罗尧给柳树林和刘明昊打完电话后，远远看见局面似乎已经被段昱控制住了，心里就略松了一口气，再后来警察也来了，对峙的双方人马开始逃窜，他就彻底放心了，所以没有马上过来和段昱汇合，毕竟车子就这样停在路边不安全，被那些慌不择路逃窜的面包车、三轮车给撞了就不好了。


  　　所以罗尧把车开到了一旁的安全处停好才转过头来找段昱，却发现段昱两人居然被警察给押上警车带走了！罗尧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拔腿就追，可是距离太远，等他追过来的时候，警车已经开远了！


  　　罗尧赶紧给柳树林打电话：“柳书记！出大事儿了，段书记被开发新区分局的警察带走了！.……”。


  　　柳树林这时其实已经在往开发新区赶了，虽然罗尧之前说他不用过来，但新书记既然到了开发新区，他怎么能不过来呢？甚至他已经想着待会见了段昱该怎么把这事圆过去了。


  　　“你……你说什么？！”柳树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新到任的省委书记被一个副处级的警务单位人员带走了，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可这个笑话绝不好笑，柳树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柳书记，你们公安队伍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我得马上去一趟开发新区分局，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罗尧对柳树林没什么好感，他已经告诉柳树林段昱在现场了，还搞出这种事，自然心里有气了。


  　　柳树林此时也是脑筋急转，原本他还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最多在下面找几个人背锅就是了，但是现在段昱被开发新区的警察带走了，这事要圆过去就难了，不行，不能这么被动，必须想办法祸水东引，把水搅浑了才行，连忙道：“罗秘书长，我正在赶往开发新区的路上，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段书记一个交待的，不过开发新区是刘明昊同志亲自抓的重点项目，你是不是也给明昊同志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这件事……”。


  　　罗尧本来也是准备再给刘明昊打个电话的，刚才他让刘明昊不必过来，但是现在段昱被开发新区的警察带走了，刘明昊不过来只怕不行了，所以也没多想，随口道：“行，我这就给刘书记打电话.……”。


  　　挂了电话，柳树林又马上拨通了江汉市公安局局长王志锋的电话，用不容置疑地声音厉声道：“志锋啊，你们市局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厅里三令五申，各级警务单位不得插手经济纠纷，开发新区分局出动警力抓捕工人，还连带着抓走了新到任的省委书记段昱同志，我现在正带领公安厅特警赶往开发新区，我命令你立刻让市局交警支队对市区到开发新区的道路实施交通管制，以确保支援警力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王志锋也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惊得跳了起来，顾不得多想，连忙道：“啊！那我也马上赶过去！……”。


  　　“不必了！还嫌不够乱吗？！赶紧执行命令吧！”柳树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过打完电话的柳树林却丝毫没有了刚才那副急吼吼的样子，靠在专车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轻飘飘地对司机丢了句，“慢点开，安全第一嘛！”，说完就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眼神了。


  　　刘明昊再次接到罗尧的电话，得知段昱被开发新区的警察带走也是惊得冷汗直流，赶紧叫上司机秘书驱车往开发新区赶，可专车才出市委大院没多久就被车流堵在路上了。


  　　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车辆保有量呈几何级数暴增，所以道路拥堵也成了城市的通病，只是这一城市病在江汉市尤为严重，所以江汉市的老百姓都戏称江汉市为“堵城”。


  　　说起来这和刘明昊也有些关系，刘明昊推行“修大路、建新城”的执政思路，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上动作很大，十几条地铁线路同时开工，多条城市主路改扩建，难免给老百姓的生活出行带来不便，所以老百姓送给刘明昊那个“满城挖”的外号也带着些不理解的怨气。


  　　对此刘明昊并不在意，他从没期望自己的执政思路得到所有人的理解，今天的不便是为了明天更大的方便，所以平时他的专车被车流堵在路上他也从不会烦躁，甚至有时还会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和司机秘书开开玩笑。


  　　但是今天这个时候被堵在路上就有些要命了，新任省委书记在自己的辖区被警察带走了，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连面都没露，这会让新书记怎么看自己？

  　　刘明昊被堵得一肚子邪火，偏生这堵车和自己大搞城市建设脱不开关系，所以有火也没处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开发新区区委书记廖长生打了个电话，痛骂道：“你廖长生干什么吃的，怎么管的手下人？开发新区的警察都吃了豹子胆了吗？什么事？你可真有能耐啊，新任省委书记段昱同志被你们开发新区的警察给抓了！是不是不想干了？想卷铺盖滚蛋？你要是不想干了，马上写辞职信，我立刻代表市委批准你走人！怎么办？你是区委书记还是我是区委书记？怎么办还要我教你吗？！.……”。


  　　开发新区公安分局。


  　　分局出动前往抓捕寻衅滋事人群的十余辆警车依次驶进车库，一扇扇车门大开，抓来的人被出动的警员们押解着，也没审讯问话，直接都一股脑送进了拘留室，至于怎么处理，那就不是这些普通干警需要操心的了，上面自然会安排的。


  　　而段昱和秘书盖世杰倒是享受了些特殊待遇，没有上手铐，也没被送进拘留室，而是被两名警员押着，上了治安科的小楼二层，被安置在一间家属看管室内，大约是郭德标也有点摸不准两人的来路背景，所以处理的时候还是比较慎重的，不过郭德标也交代了，没有搞清楚两人真实身份前，不许与外界联系，所以铁质的大门被关上之前，二人的手机也被收走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吓傻了


  　　随着嘭的一声，段昱和盖世杰就被困在了这间不到十平方的屋子里，整间屋子只有一扇小窗户，外面大亮的太阳光投进窗口，屋内的光线却很暗淡，搭配着仅有的几张长矮凳，段昱悠然地坐在矮凳上，对盖世杰开着玩笑道：“世杰，你看，基层的警务单位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嘛，不用看嫌疑人证件，不用了解嫌疑人违法事实，连执法记录仪拍摄执法的步骤也省略了，我刚才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从上警车到被关进这里，一共还不到十分钟啊……”。


  　　盖世杰自然知道段昱说的反话，他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嘿嘿笑道：“这些基层警务单位胆子也太大了，刚才他们抓人的时候我注意了，他们完全是选择性执法，抓的全是民工，那些社会混混都被他们放跑了，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连老板你都抓进来，嘿嘿，我待会倒要看他们如何收场！……”。


  　　段昱赞赏地瞟了盖世杰一眼，观察细致是一个秘书的基本素质，盖世杰身上显然有这种素质，就点点头道：“这里面有猫腻是肯定的，很可能牵涉到多方势力，要想一下子搞清其中的内幕估计难度不小啊，不过我现在被抓进来，估计有些人会睡不着觉了，先让他们煎熬一下吧，让他们自乱阵脚，这个突破口就好找了！.……”。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位满脸阴郁的年轻警员不耐烦地叫着他们：“都出来，去审讯室做个笔录.……”。


  　　两人不动声色地起身，跟在警员的后面，分别进到了两间审讯室，段昱被安排在受询位置上，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女警，五官端正相貌清秀，见到段昱突然愣了一下，略一思索，掏出智能手机开始查阅起什么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秀眉猛地一扬，再仔细端详了段昱几眼，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手也开始激动地颤抖起来。


  　　段昱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猜到这个女警应该是发现自己身份了，这年头网络信息高度发达，自己虽然还没正式上任，但相关的新闻已经报道了，有心的话自然很容易搜到自己的照片，这女警认出自己倒也不奇怪。


  　　这女警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是心有玲珑，平时肯定经常关注时政新闻，而且记忆力也很好，倒是个不错的好苗子。这时带段昱进来的年轻警员正准备给段昱戴手铐，那女警连忙站起来制止道：“小张，不用了，你先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那年轻警员疑惑地望了那女警一眼带上门出去了，等他一走，那女警赶紧并腿挺腰向段昱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脆声道：“对不起，段书记！”。


  　　段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摆摆手呵呵笑道：“小同志，认出我来了？眼力不错嘛！”。


  　　那女警有些不安地搓着手道：“段书记，这……这里环境太差了，您.……您还是到我们局会议室去，我再去请我们政委来向您汇报工作……”。


  　　段昱摆摆手道：“我哪里都不去，这样吧，我的秘书还在隔壁，你去把他叫过来，另外我们的手机被你们的干警收走了，你去帮我要回来，至于你们政委……如果他想向我汇报工作的话，就让他到这里来汇报吧！……”。


  　　分局政委王军宏正在办公室接电话，从他把郭德标派出去抓人起他就把手机给关了，因为他知道这事一出打他手机电话的人肯定不少，最多事后推说手机没电了就没事了，但是办公室的电话他不敢不接，因为能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的多半是上级领导，至少是官面上的人。


  　　此时打来电话的是开发新区区委书记廖长生，才拿起话筒，就听到话筒那头廖长生的咆哮声，“王军宏，是谁给你狗胆乱出警的？！是谁给你狗胆乱抓人的？！我大会小会上讲过多少次，不许你们公安分局警力插手经济纠纷，经济纠纷案件出警必须向我请示，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


  　　王军宏心里那个憋屈啊，你廖长生不让我们公安分局插手经济纠纷，经济纠纷出警必须向你请示，可省政法委书记和市委书记却命令我马上出警，我到底听谁的啊？当然是谁官大听谁的了，正想硬着头皮分辩几句，但是廖长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吓得啪叽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了！


  　　“你GRD知道你抓了谁吗？你把新任省委书记段书记给抓了！你特么想死自己死去！别特么祸害老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找到段书记，向他检讨，请求他的原谅，要不然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撤职吧！……喂！喂！你特么倒是说话啊，哑巴了！吓傻了！……”电话那头的廖长生恨不得把王军宏给生吞活剥了！


  　　王军宏确实吓傻了，整个脑子跟短路了一样，完了！完了！新任省委书记被自己派去的人抓了，自己想不完蛋都不可能啊！好不容易被话筒里不断传来的廖长生的咆哮声吼得回过神来，颤抖着手重新捡起话筒，结结巴巴道：“廖……廖.……廖书记，您.……您没……没开玩笑吧.……”。


  　　廖长生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怒不可竭道：“都什么时候了，老子跟你开玩笑，这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别特么磨磨唧唧了，赶紧去找人，我正在往你们分局赶，在我到之前，你必须取得段书记的谅解！……”。


  　　那女警办事还是很麻利的，很快把盖世杰带到了段昱所在的审讯室，两人的手机也物归原主了，这时王军宏也跌跌撞撞地找到审讯室来了，一进来就做了个让段昱大跌眼镜的动作，扑通一下直接跪倒在段昱面前，痛哭流涕道：“段书记，您批评我吧，我犯了大错啊，可这事真不怪我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七百九十五章 挖掘内幕

  　　段昱看得直皱眉头，这哪像个分局政委啊，也太阿弥陀佛了吧，怪不得这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管理这么混乱呢，不过他也猜到这王军宏应该和今天这件事干系不大，多半是个被推出来背黑锅的可怜虫，所以也没有冲他发火，不动声色地道：“好，你先起来，你说这事不怪你，那该怪谁呢？谁该对这件事负责？.……”。


  　　“额……”这下却把王军宏给问住了，他倒是想咬出几个人来给自己垫背，可是这样干后果可就严重了，得罪段昱最多是丢官撤职，可要是得罪了那些人，就不只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了。


  　　段昱一看王军宏这表情就越发肯定事情的背后有猫腻了，不过他知道自己逼得太紧的话，王军宏肯定更不敢说了，就转换话题道：“对了，你是分局政委，那你们局长呢？.……”。


  　　王军宏眼睛一亮，对了，怎么把顾智星这家伙给忘了，今天如果不是顾智星这家伙不在，手机又关机，这黑锅怎么会扣到自己头上呢？而且平时顾智星仗着是一把手，处处排挤自己，好处都被他得去，现在却让自己背这么大个黑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想到这里王军宏反倒没那么恐慌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那女警还在旁边，瞟了她一眼，那女警也还有眼力劲，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自己不适合听了，连忙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王军宏这才陪着笑脸道：“段书记，我们局长顾智星同志今天恰巧不在局里，具体去哪里了他也没交待我们，手机也联系不上，我平时在局里主要是抓党建工作，业务上的事都是顾局长亲自抓的，所以.……”。


  　　“呵，还真是巧得很啊！工作时间不在岗位，去向不明，手机也联系不上，你们这位顾局长上班可真是自在得很啊！……”段昱冷笑道。


  　　王军宏不好接话，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段昱瞟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好吧，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今天这件事吧，我问你，今天这两拨人手持武器在工地上对峙，随时可能引发大规模械斗冲突，为什么你们分局没有第一时间出警处置，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这……”王军宏犹豫了一下，本想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可一触碰到段昱锐利的眼神，头皮一麻，咬咬牙道：“我们有规定，基层警务单位不能插手经济纠纷，所以我们不好出警啊……”。


  　　“哦，有规定？！”段昱眼中精光一闪，提高声调问道：“这是哪里的规定？！是谁定的规定？！……”。


  　　王军宏苦着脸道：“这是我们开发新区党委的规定，经济纠纷出警必须要经过开发新区党委批准才行，省公安厅也曾下过类似的文件.……”。


  　　其实这倒不是汉南省的特例，在全国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土政策”，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经济环境，保护投资者利益，而且这种涉及经济纠纷的案件确实也不好管，涉及利益方太多，经常是费力不讨好还容易挨批，所以公安部门确实也不想管。


  　　但是这种经济纠纷却不好界定，比如今天这事，没打起来你可以说是经济纠纷，打起来了就变成恶性案件了，所以说制订这样的“土政策”的人本身就在模糊概念，名义上是出于保护经济环境的公心，其实却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而因为有了这名义上的公心，所以段昱想追究这“土政策”的背后制定者也不容易，段昱皱了皱眉头道：“好，这‘规定’合不合理咱们也先放一放，我再问你，那为什么你们分局干警赶到现场执法的时候，抓的都是民工，而现场还有大量的社会人员却全部放走了呢？！.……”。


  　　王军宏的汗就下来了，空调的冷风似乎丝毫没起作用，王军宏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冒出来，一边擦拭着，一边故作吃惊地道：“还有这种事？！当时我不在现场，不了解具体情况，或许那些人只是看热闹的吧，当然也有可能我们的基层干警确实有问题，我会让局督察处深入调查，如果发现有警员涉嫌玩忽职守、选择性执法，局里一定会严肃处理！.……”。


  　　段昱摆摆手，瞟了满头大汗的王军宏一眼，慢条斯理地道：“王政委，你是觉得我这个省委书记很好糊弄呢，还是觉得你就算是不说真话我也拿你没办法？……”。


  　　这下王军宏就不止是流汗了，双腿都开始打颤，差点又要下跪了，虽然自始至终，段昱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怒火，语气也很平淡，但给王军宏的感觉却是比雷霆震怒更可怕，再也不敢隐瞒，战战兢兢道：“段书记，我错了，我说！我全说！今天这两拨人分别是龙祥建筑公司和昊天建筑公司的，这次冲突是为了抢夺开发新区基建项目的沙石等地材供应生意，这两家公司都很有背景，其中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和我们顾局长走得比较近……”。


  　　“走得比较近？怎么个近法？说具体点，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还是有利益勾结啊？”段昱眼中精光一闪毫不客气地追问道，问得王军宏心直跳，心道这位省委书记还真直接，看来是别想糊弄过关了，只得咬牙道：“我听人说，我们局长顾智星在龙祥公司有股份！但是具体有多少股份，是投资入股，还是拿干股，我就不清楚了！……”。


  　　段昱暗暗冷笑，心说果然如此，中央明令禁止政府干部参股商业公司，这位顾局长却如此胆大妄为，说是参股，其实是为龙祥公司充当保护伞，谋取个人利益，但是要垄断开发新区所有基建项目的沙石等地材供应，仅凭顾智星这个副处级的公安分局局长是办不到的，因为别看沙石地材供应不起眼，但是搞建筑的人都知道，这里头的利润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说得不好听点，像顾智星这样的顶多能点汤，后头吃肉的大有人在，看来王军宏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


  第七百九十六章 以静制动

  　　段昱知道像王军宏这种性格的人，你要想一下子把他肚子里的“货”全掏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像挤牙膏一样慢慢挤，就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道：“这么大的生意，入股的肯定不只你们顾局长一个人吧？你有没有入股啊？……”。


  　　王军宏吓得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再说我这个政委在局里就是个摆设，根本没实权，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段昱知道王军宏这回说的多半是大实话，以他的能量确实进不了这个利益圈子，而且就王军宏这种阿弥陀佛的性格，也不敢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就点点头道：“嗯，我相信你没入股，那就你知道的情况，还有哪些政府干部在这两家公司有股份？……”。


  　　王军宏又开始犹豫不决了，他一向和顾智星不对付，老被顾智星压着自然也有怨气，所以打顾智星的小报告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但是检举其他人他就有些害怕了，打小报告本就是官场大忌，如果传出去他就不要混了，更何况能够插手这么大利益的人哪个不是手眼通天，没一个他得罪得起的。


  　　段昱自然知道王军宏在顾忌什么，这个时候就不能一味地用自己省委书记的身份去压王军宏了，大棒之后也得给个胡萝卜，才能收到更好的效果，就微微一笑道：“军宏同志，你从警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吧？我相信你是一个讲党性讲原则的同志，是一个经得起考验敢于和不正之风做斗争的同志，我也跟交个你底吧，像你们顾局长这样玩忽职守、以权谋私的人，是不可能再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混下去的！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这样重要的位置必要由听党指挥敢于坚持原则同志来担任！……”。


  　　王军宏眼睛就亮了，虽然段昱并没有明确承诺会提拔他接替顾智星担任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但暗示的意思却很强烈，这让王军宏的心立刻火热起来了，谁不想当一把手啊！

  　　此时王军宏浑然忘了之前的顾虑，并腿挺胸向段昱敬了一个警礼，大声道：“段书记，我一定听党指挥，坚持原则，和不正之风做斗争！我这就把我知道的所有情况向您如实汇报，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昱嘴角一翘，微微一笑道：“好，除了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我还想知道，开发新区像龙祥公司和昊天公司这样的公司还有多少？有多少政府干部牵涉其中？你慢慢说，把你了解的情况都说出来，不要有顾虑，我只是了解情况，并不是要大搞清算，我们今天的谈话也不会传出去……”。


  　　一旁的盖世杰也很见机，悄悄地打开了智能手机的录音功能，装作很随意地放在了王军宏旁边的审讯桌上，段昱赞赏地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做得好。


  　　接着王军宏就开始竹筒倒豆子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向段昱汇报了，甚至连一些他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也献宝一样地说了出来，听着王军宏的汇报，段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王军宏反映的情况却远比他预想的更严重，而且段昱也知道以王军宏现在的位置能够接触到的黑幕其实很有限，顶多算是一鳞半爪，可就算是这一鳞半爪如果掀开来，也足以引起一场官场地震了，这同样是初来乍到的段昱不愿意看到的。


  　　王军宏汇报完了见段昱沉着脸不说话，还以为他对自己汇报的情况不满意，就眼巴巴地望着段昱，有些惶恐不安地搓着手道：“段书记，我知道的全说了，再往上，我也够不着了啊……”。


  　　段昱摆摆手道：“很好，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今天的谈话要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王军宏自然巴不得保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背后打了这么多领导的小报告，那他就真不要混了。


  　　这时罗尧也火急火燎地找到开发区公安分局来了，正好看见段昱在王军宏的陪同下从办公楼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段书记，您没事吧？！……”。


  　　段昱摆摆手道： “没什么，一点误会，该了解的情况已经摸了不少，就不用耽误分局的同志们工作了，罗尧同志，咱们先走吧……”。


  　　一旁的王军宏心中一喜，知道段昱是不想影响扩大，至少基层干警错把省委书记抓回来这件事段昱是不打算追究了，他现在巴不得把段昱这尊大佛送走，连忙道：“段书记，您日理万机，我就不留您了，欢迎您随时到我们分局来视察指导工作……”。


  　　罗尧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当着王军宏的面他也不会多嘴，直到上了车才汇报道：“老板，省政法委书记柳树林同志和江汉市委书记刘明昊同志都正在赶来这儿的路上，咱们是不是……”。


  　　段昱摆摆手道：“不用等他们，咱们走咱们的……”。


  　　罗尧就愣了一下，段昱不见柳树林还说得过去，怎么连刘明昊也不见呢？之前段昱不是对刘明昊很感兴趣吗？他也不好揣测段昱的用意，连忙道：“那我打电话通知他们，让他们不用来了？……”。


  　　段昱却又摆摆手道：“也不用打电话，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嘛，老是高高在上地坐在办公室怎么能了解基层情况呢？……”。


  　　罗尧越发摸不准段昱的意图了，挠挠头道：“那今天的事？……”。


  　　段昱微微一笑道：“我还没有正式上任，今天的事怎么处理我不好发表意见，正好我也想看看柳树林同志和刘明昊同志会怎么处理处理这件事……”。


  　　罗尧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开着车上路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力一拍方向盘，兴奋道：“老板，我明白了，你这是要以静制动，用这件事做试金石考察干部！这是不是就叫做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啊！……”。


  第七百九十七章 新书记不简单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罗尧哈哈大笑道：“罗尧，你终于开窍了！你这个省委秘书长可不好当啊，你一直搞经济工作，没有机关工作经验，可是官场险恶，人心难测，你既然选择了入仕，这识人之道是一定要学会的……”。


  　　此时刘明昊还被堵在路上，一脸阴郁，他越想越觉这事有些邪性，在自己倾力推进的开发区新区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之时，新书记却是一声不吭地跑到开发新区微服私访去了，明显是冲着自己去的。


  　　本来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加上开发新区可以说是他的得意之作，能够得到新书记的关注，入了新书记的法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他万万没想到，本以为已经上了轨道能够稍微放放手的开发新区居然在这个时候出了大规模械斗冲突这样的幺蛾子，而开发区公安分局更是闹出了误将省委书记当嫌疑人抓回警局的“笑话”！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天大的情况！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绝不是一个偶然事件，一定有人在幕后遥控，给了自己一记当头重击，原本引以为傲的开发新区项目全被这档子烂事搅浑了，新书记会怎么看自己？怎么看开发新区项目？

  　　还有今天这堵车也堵得有点反常，平时就算堵车，好歹车流还在缓缓挪动，可今天都堵了大半个小时了，还窝在这里一动没动，就在这时，被他派出去了解情况的秘书回来了，关上车门的同时向他汇报道：“刘书记，我询问了一下前面的交警同志，说是接到市局的命令，对市区通往开发新区的城市道路实施了临时交通管制，恰好西陵区和滨江区之间的两个大十字路口又发生交通事故，造成了城市主干道严重堵塞，事发现场正在处理，恢复畅通可能需要一个小时以上……”。


  　　“这个王志锋搞什么鬼？！”刘明昊皱了皱眉头，马上让秘书拨通了市公安局长王志峰的电话，信号一通，他就一把从秘书抢过手机怒气冲冲地质问着：“怎么回事？为什么市局突然启动交通管制？市里不是有文件，除非遇到重大活动和事情不能随意实施交通管制，你是嫌市里的城市道路还不够堵吗？！……”。


  　　江汉市的干部都知道刘明昊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训起人来是不讲半点情面的，所以王志锋连忙解释道：“刘书记，您听我解释嘛，情况是这样，我接到省厅柳厅长的命令，说是开发新区发生大规模械斗，新任的省委段书记也在现场，柳厅长亲自带领省厅特警赶往现场处置，要求市局交警对市区通往开发新区的道路实施临时交通管制，确保支援警力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现场，您也知道我们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柳厅长的命令我也不敢不听啊！……”。


  　　刘明昊脑海里有如瞬间闪过一道闪电，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很明显自己是被柳树林摆了一道，将自己堵在路上，让自己不能及时赶去开发新区，就能将祸水东引，同时让新书记误会自己是心中有鬼不敢去他，更可恼的是自己哪怕明知是被柳树林摆了一道也不能说什么，因为柳树林打的是要赶去开发新区为新书记解围的名义，这也是柳树林一贯的风格，阴了你还让你无话可说。


  　　想通了问题的关节，刘明昊心里的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对着王志锋吼了一句，“柳厅长的命令你不敢不听，那我的命令你就敢不听了是吧？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解除交通管制，半个小时不能恢复畅通，我拿你是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刘明昊闭目靠在车座椅上，真狠啊，通过交通管制把自己堵在市内，让他这个开发新区的总指挥无法赶到现场，让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发酵扩大，而就算现在他想明白了，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混蛋！”闭眼假寐片刻的刘明昊突然大吼一声，手机啪的一下摔在了车座垫上，吓得司机和秘书连忙回头查看，只见领导气得脸色发青，原本棱角分明的国字脸板起来像僵尸，喘着大气，愤怒到了极致。


  　　王志锋的反应还是蛮快的，车流开始缓慢挪动起来了，秘书瞟了满脸铁青的刘明昊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刘书记，还去开发新区吗？……”。


  　　“还去干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回市委！”这时的刘明昊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静道。


  　　柳树林赶到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时候段昱已经走了，让他扑了个空，也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成了无用功，问阿弥陀佛的王军宏段书记去了哪里，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按柳树林原本的料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新书记肯定会雷霆震怒，没想到段昱却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走了，而且罗尧肯定是跟新书记汇报了自己正在赶来开发新区的路上的，可新书记却是避而不见，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对这件事新书记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呢？

  　　柳树林一向自诩深蕴官场中的门道，但对这位新书记却有些看不懂了，之前看这位新书记的履历，年轻得让柳树林都有些妒忌了，自然也有些不忿，自己这么辛苦才爬到现在的位置，这位新书记居然如此年轻就成为省委一把手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了，不过这位新书记这么就身居高位，在柳树林想来多半是靠背景上位的，未必有什么真本事，现在看来却是小看了这位新书记，能让自己这个官场老鸟都看不懂的人能是简单人物吗？


  　　那现在这位新书记去了哪里呢，想起老领导的嘱咐柳树林突然有些担心了，本想打电话问问罗尧，转念一想新书记既然对自己避而不见，多半是问不出来的，靠在椅背上的柳树林突然坐了起来，对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秘书吩咐道：“赶紧打电话给省交警指挥中心，调看高速路口的监控，看罗秘书长的专车去了哪里？！……”。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上访专业户


  　　因为堵车而一肚子怨气的自然不只有我们刘明昊书记，还有江汉市的老百姓，平时堵车也就罢了，现在得知是因为政府搞特权进行临时交通管制引起的堵车，立刻引爆了老百姓的仇官心理。


  　　现在网络又发达，一个微博一个微信朋友圈就等于一个自媒体，所以很快因先前临时发起的交通管制带来的堵塞效应就加倍地爆发出来，四分之一个江汉市受此波及，相关的微博消息早已被多个账号发布上网，经由各路大V转发评论，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引发了当地网络论坛的热议。


  　　此时正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的段昱正在用手机翻阅微博消息，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一个习惯，因为他发现通过这种方式能更快更直接地了解社会舆论，而且很多是通过官方媒体了解不到的。


  　　现在段昱正在看的就是一条被大V转发的微博消息：专车横行霸道，交通灯无规律，强行开路导致大塞车，目前交警正在疏通中。消息末尾，还配上了数张事发现场的照片，长长的车龙被堵在了变黑的交通信号灯前，不能进不能退，场面相当混乱。


  　　段昱也用自己化名注册的一个微博号转发了这条微博，而且加上了一条评论：有权不可任性，特权不可乱用。这才收起了手机，摇着头半开玩笑地对罗尧和盖世杰笑道：“权力的任性，后果严重啊。幸亏我们没有往市里走，不然也得被堵在城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去了……”。


  　　盖世杰也在手机上看到了那条被化名“汉南老段”的老板转发的微博，脸上表情怪异，像想笑又犹豫着不敢笑。自己这位老板还真是与时俱进呢，堂堂的省委书记居然玩上微博了，不知道现在正忙着删帖的汉南省网监部门如果知道这条微博是新任省委书记转发的会是什么表情？

  　　现在的高速公路网发达，两个小时以后段昱他们就来到了两百多公里以外的江阳市，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段昱有意为之，这里也是刘明昊曾经主政过的地方，看来段昱对这位争议性人物真不是一般的关注啊。


  　　罗尧按照段昱的指示把车停在了江阳市政务服务大楼的前坪，这也是刘明昊在汉南省搞的一个创举，把所有的政府对外服务窗口集中在一栋大楼里，为老百姓提供一站式服务，这一创举还曾被中央级媒体报道过，后来汉南省许多地市也都跟风搞起了这样的政务服务大楼。


  　　对于段昱的行事风格，罗尧也是比较了解了，所以没有通知江阳市任何的政府领导，段昱走下车，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座高大光鲜的政务服务大楼，对跟着下车的罗尧和盖世杰摆摆手道:“你们俩就留在车里吧，我有些事需要亲自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交代了几句，段昱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取出一摞纸，又从后尾箱里找了件文化衫换上，墨镜也取了，换了副黑边框的眼镜，一旁的罗尧和盖世杰险些笑出声来，也瞬间明白了段昱的来意，段昱这身装扮，可不就是个活脱脱的上访专业户形象吗？

  　　进了政府大楼，段昱首先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放眼四顾，数百平米的大楼一层四个角落十几台空调机正呼呼运行，将宽敞明亮的大厅内的热气驱逐一空，甚是凉爽。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性工作人员迎面而来，段昱伸手一拦，陪着笑脸问道:“同志，请问一下，信访办在什么地方……”。


  　　那工作人员打量了段昱几眼，皱了皱眉头，不过倒是没有端架子，他知道这种上访专业户最是难缠，态度不好，他们会不依不饶地投诉你，就点点头，伸手往二层的西北角方向一指，道:“喏，那儿就是信访窗口，你赶紧去吧，晚了轮不上排队填单了……”。


  　　“谢谢啊。”段昱道了声谢，坐着手扶电梯上了二楼，不上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访的人真不少，侯坐位置已经全被占满了，窗口边也挤满了人，好多人穿着打扮都和段昱挺相似，文化衫，黑框眼镜，倒是让段昱看起来不那么起眼了。


  　　段昱找了个排队队伍看起来没那么长的窗口排上了，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好不容易排到了，他隔着窗口把手中准备好的材料递了过去，“同志你好，我要上访……”。


  　　这份上访材料可不是段昱自己胡编的，而是段昱在来汉南省之前特意去了趟国家信访局，把所有有关汉南省的信访材料打包全要走了，这是其中随机抽出来的一份。


  　　信访窗口装的磨砂玻璃，所以段昱并看不到里面工作人员的脸，他的材料递进去以后没几秒钟就被扔了回来，里面传来一个公事化的声音，“先拿号，拿号之后再到我这个窗口来，下一个！……”。


  　　虽然段昱有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却也没在信访单位干过，更不知道这里信访所要走的流程，所以也没说什么，皱了皱眉头，从队伍里退了出来，开始观察其他的上访者是怎么做的。


  　　就见其他的上访者手中除了拿着的信访材料之外，还有着一个类似于条子一样的东西，来到信访窗口处，首先要把手中的条子递进去，好大一会儿，里面才会传出信访工作人员，简单的问话，然后就是递材料离开，这么下来，一次上访工作，就算是过去了。


  　　段昱看着还是一头雾水，就拍了拍一位刚从信访窗口起身，正要离开的中年男人，和声笑着问：“这位老弟，你也是来上访的吗？我想问一下，一般交了材料多久之后能得到答复啊？……”。


  　　那满脸愁苦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个真说不好，反正我已经来了三次了，每回都让填表单，排队交材料，说一个月后再来领回执，结果只给发张新的表单让填。这上访啊就跟二万五千里长征似的，得有耐心，有恒心，你只能相信坚持就是胜利！……”。


  第七百九十九章 看错人了 ？


  　　位中年男子的话风趣中透着无奈，居然把上访和二万五千里长征联系起来了，有耐心，有恒心，坚持就是胜利，这些本是满满的正能量的词语用在这里，却让段昱感觉到一种违和的讽刺意味。


  　　那中年男子打量了段昱几眼，有些奇怪地道：“看你这穿着打扮，应该是老上访户啊，怎么还不懂规矩，要上访也得先去领表单排号，然后才能交材料，不过我看你也别排了，这里每天只发200个号，排不上号就只能明天再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算是明白其中的关窍了，那些上访者手中拿着的纸条就像去银行办业务领的次序号，只是银行都是机器取号，这里却需要人工排队取号，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信访部门玩的一个小伎俩，故意增加繁琐程序，让你知难而退，而每天只发200个号也是同样的道理，让你来回折腾几趟，把你折腾烦了估计就懒得上访了。


  　　谢过那中年男子，段昱再看看其他几个排得更长的窗口队伍，知道自己是排不上号了，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就此打止，看了看旁边有扇贴着“闲人免入”牌子的门开着，估计刚才有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忘记带上门了，就信步走了进去。


  　　这扇门其实是个通道，和旁边信访大厅那几个窗口所在房间是紧挨着的，用玻璃隔断了，这玻璃却不是磨砂玻璃了，可以看到几个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就见那几个窗口的工作人员有的正相互聊着天，有的还戴着耳麦的，不知是听音乐还是做别的，有几个则不时站起来离开窗口，一会儿去喝水，一会儿去上厕所，丝毫不管窗口外的人等得有多心急，怪不得排队的队伍挪动的这么慢呢。


  　　而这些工作人员接过上访者递进来的材料也根本不看，简单装订一下就随手丢进窗口下方的一个铁盒子，这些铁盒子有的空有的满，空的显然是被转移走了，被转移到了一个硕大的推车里，堆得满满当当像座小山，正被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性工作人员往办公室的另一个门推去。


  　　段昱注意到那扇门过去也是一个通道，正好和自己所在的这个通道形成了方形的回廊，就趁工作人员还没发现他，身形无声地快步一闪，到了自己这边通道的尽头，果然就看见了那个推着推车的工作人员的背影，段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个推车的工作人员，又过了一道门，而出了这道门后竟来到了另一条走廊。


  　　突然，他脸色一变，竟看见那工作人员将推车的大堆材料一摞接一摞，一捆接一捆地往走廊尽头的一个类似于大垃圾桶里面扔，到最后直接扛起了推车往桶里倒，那些承载着上访者们利益诉求的材料，就像垃圾一样被弃之不顾，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敷衍应付！


  　　“同志，这些没用了吧？我能不能让拿走？”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掏出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画面，将手中的信访材料也叠起来塞进口袋收了起来，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对那工作人员问道。


  　　那工作人员也被突然出现的段昱吓了一大跳，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没看到外面贴的‘闲人免入’的牌子吗？快出去！……”。


  　　段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递了一根过去，陪着笑脸道：“我不是来上访的，是想找你们单位领导联系点业务……”。


  　　那个工作人员斜着眼，警惕的看看段昱，又看看他手中刚拆开的中华烟，打消了疑虑，来上访的可是抽不起中华烟的，犹豫了一下之后就接过了段昱递过来的烟，娴熟地点上火，喷了一口烟气后才开口问道：“你是造纸厂的吧？这些业务已经有人接下了。要是想做的话，去楼上找我们主任，他负责这些。别偷偷拿啊，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告诫完毕，他满不在乎的叼着点着的香烟，推着车子又走回了办公室，段昱也没有再停留，回到了信访大厅，最后看了一眼那热闹拥挤的信访窗口，直接下了楼，回到了停车的位置。


  　　盖世杰看段昱回来了，之前准备的那份信访材料仍然捏在手上，就奇怪地问道：“老板，你这材料怎么没递进去啊？没成功吗？……”。


  　　段昱将材料重新放回手提包，这才转头意味深长地对盖世杰道：“今天我没上成访，收获却是不少啊……”。


  　　正说着，就见几辆挂着江阳市政府牌照的黑色小车疾驰而来，直接驶上政务大楼前的回廊，从上面下来一群领导模样的男子，不过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段昱他们，而是一脸焦勺地直奔大厅而去。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一翘道：“江阳市政府的人来得挺快啊，看来有人不希望我看到太多东西啊，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罗尧的脸色也变了，知道段昱行程的只有他和盖世杰两人，他们两人都不可能泄露段昱的行踪，那这件事性质就严重了，追踪省委书记的行程，都可以列入政治事件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追踪省委书记的行程？！理性分析来说，最可能这样做的就是刘明昊，因为江阳是他曾经主政的地方，而政务大楼正是他的政绩工程，他自然不希望段昱发现问题，再联系之前在开发新区发生的事，同样也是刘明昊力推的政绩工程，这让本来对刘明昊印象颇佳的罗尧都有些犯嘀咕了，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也看错刘明昊这个人了？

  　　罗尧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因为他相信段昱自有判断，快速发动车子，驶离了江阳市政务服务大楼，瞟了一眼后座闭目养神的段昱，问道：“老板，还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第八百章 不寻常的举报电话

  　　罗尧本以为段昱还会换个地方继续微服私访，没想到段昱却摆摆手道：“回省城吧，已经打草惊蛇了，再看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再说今天摸到的情况也够多的了，得好好‘消化消化’才行，明天还要开常委见面会呢，这次就先看到这里吧……”。


  　　汽车在平整的高速公路上飞驰，段昱一直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其实他的心情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平静，脑海里仍晃动着那名工作人员将成堆的上访材料倒进垃圾桶的画面，那些被倾倒进垃圾桶里的上访材料，承载了多少群众的利益诉求，其中包含了多少人对生活的希望，对党和政府的信任啊！

  　　如果有一天，当那些怀抱着让党和政府帮他们解决诉求心态的人们发现，自己委曲求全甚至显得有辱人格的信访活动，在类似今天江阳市信访机关这样的公务系统中被视作制造垃圾的活动的话，会有多少人因此破灭希望，失去对党和政府的信任，甚至走向极端？


  　　这些信访者可以忍受信访工作人员的傲慢态度，忍受一次次效率低下甚至没有效率的申诉活动，但他们能忍受自己精心准备的材料和满心的期望就这样被倒进垃圾桶吗？可以想见一旦积累的愤怒到了临界点爆发起来会有多么可怕，那些恶性群体事件真的都是偶然发生的吗？其实任何一件恶性群体事件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只是大多数政府官员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直到爆发恶性群体事件上级追起责来的时候才悔之不及。


  　　作为中央空降到汉南省的省委书记，段昱自知责任重大，反腐，让汉南经济更上一层楼，这是他的两大主要任务，但是最大的前提是汉南省不能出惊动全国的恶性群体事件，否则中央启动一把手问责机制，搞不好他就真要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在网络信息传播高度发达的今天，还真没有哪个省委书记敢拍着胸脯说我的省绝不会出恶性群体事件，这个时候就要考验省委书记掌控大局的能力了，这也是作为一把手的省委书记和主抓经济的省长考虑问题侧重点的最大不同，所以以段昱以往的性格，今天看到的这一幕肯定会让他当场发火，多半会把地方主官叫来训个狗血喷头，肯定会摘掉几个官帽子，但已经成为省委书记的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做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反而会使得局面更加复杂。


  　　夜晚，江汉市，省高级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宽敞的室内，陈列着一排排摆放机密文件的金属大柜，数以百计的过去式与现在时涉贪案件文档从局内外勤的一手收集，到发回内勤后的梳理筛选，最后汇总到这里。


  　　郭国光就是这个全省公职人员涉贪案件信息总集散地的一把手，身为省高检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的他，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事情发生在五分钟前，正开完省院党组会议的郭国光回到了反贪局的办公室，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正欲回家时，桌上的黑色电话机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他接起了电话，没有作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是汉南省高级检察院的郭检察长吗？”。


  　　郭国光皱起了眉头，他听出来了，电话那头的人使用了变声软件，声音听上去十分诡异，而且能够把电话打到自己办公室并叫出自己的职务的陌生电话显然有些不寻常了，连忙按下了电话上的录音键，沉声道：“我是郭国光，省高检接受实名电话举报，你可以把所了解的情况告诉我，通话内容是绝对保密的，不用担心泄露出去……”。


  　　“郭检察长，我要举报江汉市常务市长赵春来…”


  　　郭国光眉头皱得更深了，眼角轻微跳动了两下，不动声色地道：

  　　“汉南省高检只接受实名举报，如果你是当事人，请提供自己的身份证信息，检察院将登记在册，以用于正式立案。如果你不是当事人，那么就请找当事人提供其真实身份信息，如果不是实名举报，那么可以转向纪委组织进行匿名举报，省高检不予受理……”。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叫周根硕，是粤州莲碧服饰有限集团法人代表……”。


  　　通话持续了数分钟，电话挂断时，郭国光按下了录音键结束录音，在饮水机边倒上一杯清凉的矿泉水，按捺着内心的震惊。


  　　堂堂的江汉市常务市长被一名粤州商人实名举报，电话直接打到了他这位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的办公室里，并详细叙述了部分关键情节，有理有据，并称实物证据将很快送到省高检来，这个电话确实太不寻常了！

  　　政府官员被商人举报并不稀奇，但大多数都是向纪委匿名举报，这样就算是举报不成，自身也不会有什么损伤，但向省高检实名举报却不同了，说明被举报人与举报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而且这种实名举报很少有不属实的，因为如果是诬告的话，省高检肯定会以诬告罪反诉举报人的。


  　　但是郭国光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这倒不是因为被检举的是江汉市常务副市长赵春来，更高级别的干部他也查过，而是因为查赵春来很可能会涉及的另一个人——江汉市市委书记刘明昊！因为赵春来正是刘明昊最得力最器重的助手，甚至连刘明昊最看重的开发新区项目，也是让赵春来任副总指挥，负责具体事务的！

  　　刘明昊是什么人？本届省委常委中年纪最轻，能力最强，名声最响，最有资格竞争下一届省长位置的高级干部。郭国光倒不是畏惧刘明昊的权势身份，而是因为上一次刘明昊竞争省长的时候就被人举报过，那次最后被认定为查无实据的举报让刘明昊与省长的宝座失之交臂，当时办案的工作人员也因此挨了处分，现在虽然被举报的不是刘明昊本人，但是既然有可能牵涉到他，郭国光就不得不慎重。


  第八百零一章 反常的积极


  　　调查赵春来倒算是郭国光职权范围的事，问题是如果赵春来和刘明昊有牵扯，一调查赵春来就等于打草惊蛇了，而刘明昊是省委常委，属于中央直管干部，郭国光是没有权限调查他的。兹事体大，郭国光也有些犹豫不决。到底立不立案？还是先向自己的上司-——检察长风续优汇报一下再说呢？


  　　按说重大案件先向上司汇报是正当程序，郭国光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民间一直传闻风续优是政法委书记柳树林的人，民间传言未必可靠，但风续优跟柳树林一直走得比较近郭国光是知道的，而政法系和刘明昊之间的矛盾，在汉南官场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郭国光在省高检是出了名的“铁面人”，死板，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不代表他对官场中那些弯弯绕绕一窍不通，否则他也到不了现在的高度，他不怕刘明昊位高权重，但也不愿意被人当成派系斗争中的棋子，而今天这个不寻常的举报电话怎么看都像是一把捅向刘明昊的刀子。


  　　如果不汇报，一旦事情发酵，那他作为举报知情人明知有人检举而不言，不查甚至隐瞒，这个副检察长的位置又怎么坐？他可不是刘明昊的政治盟友，没有必要因为这次针对其得力助手的举报做出任何违规行为，承担额外风险。


  　　就在郭国光犹豫未决时，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了，他转身看去，正向自己走来的赫然是省高检的一把手，自己的上司，检察长风续优。


  　　他立刻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先问道：“风检，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有任务要下达？打个电话叫我到您办公室去不就行了，还亲自跑一趟……”。


  　　风续优摇摇头，一脸凝重道：“不是任务，是一桩实名举报，举报电话直接打到我的办公室里，了解完情况我就到你这儿来了，想和你一起分析分析……”。


  　　郭国光一听，神情一滞，随即恢复正常，顺着风续优的话道：“风检，我刚刚也接到了一起举报电话，正要跟您汇报呢……”。


  　　“哦？”风续优眉毛一扬，拉着郭国光一起坐下，先让他说清楚情况。


  　　郭国光把先前的电话录音播放了一遍，二人都保持安静地听着短暂的通话，听完后，风续优一拍大腿道:“我接到那个举报电话内容和这个电话差不多！也是自称粤州商人的实名检举，举报的也是江汉市常务副市长赵春来！只是声音不太一样……”。


  　　郭国光先是诧异，再则明悟，立刻问道:“风检，您是说那个自称粤州的商人的周根硕，实际上可能并不是一个人，或者这个真实存在的身份只是个掩藏形迹的马甲外套？……”。


  　　风续优点点头，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同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给省高检的正副两位检察长打举报电话，应该是身份被冒用，而且检举的内容十分充实立体，其中提到的重要细节在干老了检察工作的人听来，能下定论，绝不是子虚乌有的诽谤，至少不会全是虚构出来的故事。


  　　郭国光犹豫了一下道:“风检，院里是不是先针对这个自称周根硕的举报人进一步核实信息，然后向省委汇报是否予以立案？……”。


  　　风续优瞟了郭国光一眼，呵呵笑道：“国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你应该了解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啊，涉案的是一名副厅级干部，他的背后很可能还有更高级的干部，查这种案子要么就不查，要查就得以快致胜！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就会变成夹生饭，你办案子向来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啊，难道就因为赵春来是江汉市常务副市长？还是顾忌他后面那位啊？……”。


  　　郭国光觉得风续优今天有点反常，表现得太积极了，平时风续优老批评他办案不守规矩，不及时向组织汇报，刚才的话却像是怂恿自己不需要向省委汇报请示，直接对赵春来立案调查，就硬着头皮道：“正因为这个案子很重要，涉案的又是一名副厅级干部，按照程序我们应该先向省委汇报后才决定是否立案调查，至于他后面那位，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与此案有牵扯，我认为不宜妄自推断……”。


  　　风续优显然对郭国光的优柔寡断不满意，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讲程序了？你瞒着我调查的案子还少了吗？哪次不是捅了篓子惊动上面了才让我来给你擦屁股？！……”。


  　　他这话倒是没冤枉郭国光，办反贪案子你要是完全按程序左请示右汇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之前郭国光办过的几件贪腐大案，前期调查的时候郭国光连风续优都瞒着，直到案情基本查实了才向风续优汇报，搞得风续优很是窝火。


  　　风续优越说越激动，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挥动着大手，指着墙上高高挂起的国徽，慷慨激昂道:“党和人民把权力交给了我们，我们就要行使权责，既然有人敢公然违纪违法，无论出于党员的党性，还是出于本职的责任，我们都不能回避问题。查，一定要查，无论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郭国光还想争辩几句，风续优却摆摆手不让他说了，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如果赵春来真的涉嫌贪污受贿等职务犯罪，那就没有理由姑息养奸，应该在最短时间内展开调查，我的想法是反贪局成立一个专案组，先立案，一旦证据确凿，可以不用通过省委，直接由反贪局出面拘起来移交起诉!……”。


  　　风续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郭国光就不好再硬顶了，不管怎么说根据那个举报电话赵春来存在贪污受贿违纪事实的可能性很高，他犯不着为了这么有贪腐嫌疑的人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翻脸，就点点头道：“你是检察长，你说了算，那就先成立专案组，对赵春来展开初步侦查……”。


  第八百零二章 棋子

  　　深夜，省委五号别墅楼。 此时，生活作息一向十分规律的柳树林书记居然还没有休息，因为他正在接待一位重要来客，携带着重要情况前来向他汇报，这位重要来客正是-——省高检检察长风续优！

  　　风续优有些小兴奋，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道：“柳书记，好消息，我今天接到一个举报电话，一名粤州商人实名举报江汉市常务副市长赵春来！搞不好他后面那位也脱不了干系！……”。


  　　柳树林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急着听风续优的汇报，而是对他招招手，指着茶几上一个汉白玉棋盘道：“老风，好久没跟你下棋了，来陪我杀一盘，边下边说！……”。


  　　柳树林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风续优也很随意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并不像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那样正式，两人是棋友，隔三差五要聚一聚切磋一下棋艺的，不过此时两人的心思明显都没在棋盘上，半天也走不上一步，特别是当风续优说到反贪局准备成立专案组，绕开省委查办副厅级的赵春来时，柳树林干脆停止了下棋，将一粒棋子拿在手中来回翻转着，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闭眼养神，其实他脑海里却是在细细盘算着，怎样利用这件事达到最大程度打击自己的老对手-——刘明昊的目的！


  　　过了好一会儿柳树林才缓缓睁眼，重新将目光移到了棋盘上，将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慢悠悠地道：“老风，你觉得凭这个举报电话能钉死赵春来吗？……”。


  　　风续优点点头道：“柳书记，赵春来是否真有问题我们还不得而知，但那个实名举报人的身份，在来之前我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粤州莲碧服饰的法人代表周根硕，相关资料显示该公司在开发新区有重要投资项目，因为一些问题导致建设厂房扩大生产的进度迟迟无法推进，据其称江汉市主管开发新区城建规划的常务副市长赵春来收受其贿赂数次，总额达到五百万元人民币，承诺为其解决土地出让使用等手续问题，但迟迟没有结果，也不肯退还所受贿赂，因此检举赵春来的理由从逻辑上是成立的……”。


  　　柳树林不置可否，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他持的是黑棋，却蓦地从风续优的红棋那边抽走一只大车，翻了个面，摆到了自己这边的位置上，权当己方多了个车，这样的下法当然是完全逾越了象棋规则了，风续优正要说话，柳树林却摆摆手道：“老风，你们绕开省委，直接对一名副厅级干部立案调查，这可是有些不合规矩的，你想过没有，万一你们没有钉死赵春来，你可就被动了……”。


  　　风续优嘿嘿一笑，有些卖弄地道：“我当然想过有这种可能啊，所以才让郭国光这个不听招呼的家伙顶在前面，反正他不按规矩办案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要是钉不死赵春来，就让郭国光来背锅，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柳树林拿起一枚卒子拱过了界河，点了点头道：“这步棋下得不错，郭国光的性子确实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让他顶在前面也好，不过他可不是小卒子，会甘心做你的棋子吗？……”。


  　　风续优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是检察长，他只要一天在我手下，就不敢不听我的，要不是看他办案子还有两把刷子，我早收拾他了！……”。


  　　柳树林还是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在这件事中，赵春来是棋子，郭国光是棋子，就连现在坐他对面的风续优何尝也不是棋子呢，真正有资格和他下棋的，只有被他视为对手的刘明昊！

  　　风续优见柳树林这副模样却有些坐不住了，心说我这可是送你一个大人情啊，拿下赵春来，必然会打击到刘明昊，最后受益的还不是你吗，怎么你好像还不领情似的。


  　　其实风续优之所以对这件事表现得这么积极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外界都在传这次省长汪国方没能如愿接秦书记的班，说明中央已经对他有看法了，估计下届要连任省长都难，多半会平调到外省或中央任闲职，而最有希望竞争下一任省长的无疑是刘明昊，其次就要算常务副省长黄奇石和政法委书记柳树林了，论资历柳树林比黄奇石强，只是因为政法系统的专业性这点，柳树林比黄奇石弱了一筹。


  　　但不管怎么样，一旦汪国方调走，就空出了一个省委常委的位置，而刘明昊如果因为这件案子受到牵连，失去了竞争省长的资格，那么机会就落到了黄奇石和柳树林头上，就算柳树林没能竞争过黄奇石，多半也不会继续待在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很可能会接替黄奇石任常务副省长，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只要柳树林肯推荐一下，自己接任政法委书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检察系统的升迁道路是很狭窄的，像风续优这种情况，估计也就在省高检检察长的位置干到退休打止了，但如果他能接替柳树林任政法委书记，进省委常委班子，升迁之路就完全打开了，所以风续优才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见柳树林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风续优就有些按捺不住地提醒道：“柳书记，我听说现在中央对汪省长有看法，下届估计很难连任了，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只要把刘明昊挤掉，省长的位置就肯定是你的，您可得抓住机会啊！……”。


  　　柳树林瞟了风续优一眼，故意作色道：“老风，没有根据的事别乱传！你这话要是传到汪省长那里，你这个检察长还想不想干了？！……”。


  　　风续优暗自腹诽不已，心说柳树林你也太不地道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啊，柳树林也不想风续优因此心生怨尤，拍拍他的肩膀道：“老风，你的心思我清楚，放心，如果我真能进一步的话，肯定忘不了你的……”。


  第八百零三章 为难的公安局长


  　　风续优这才转怨为喜，连忙表忠心道：“柳书记，我回去以后一定督促郭国光抓紧调查，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赵春来拿下！让赵春来把他后面那位咬出来，以你的资历，早改动一动了，只有你上去了，我们这些跟着你的兄弟们才有机会嘛……”。


  　　柳树林皱了皱眉头，这个风续优都是当检察长的人了，功利心还这么重，表现得太过急切了，他担心反倒会坏事，但他需要倚重风续优，所以话也不好说得太重，就语重心长地道：“老风啊，这事也不要操之过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越重要的目标，就越要找准要害进攻，证据不全，时机未到前，不要轻易亮剑，一定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有重大发现，不要擅动，一定先向我汇报，还有郭国光那里你也要注意些，这家伙是把锋利的刀不假，可如果不小心的话，就会反伤了自己啊……”。


  　　风续优有些不以为意，不过他已经从柳树林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自然不会去弗他的意，就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站起来道:“柳书记，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您也休息吧……”，言罢出门，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柳树林却是全无睡意，一个人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久违的愉悦心情让他本就白净的脸都有些放光了，为了对付刘明昊，他早已准备了一系列的杀招，风续优带来的这个消息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缕冷笑慢慢浮现在柳树林清矍的脸上，刘明昊，刘书记，希望你真的是廉洁奉公，否则这次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了，而且就算你真如海瑞般清廉，我为你准备的这几份“大礼”也能让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江汉市公安局长王志锋，不过他不是兴奋，而是发愁，现在领导干部难当啊，尤其是作为社会关注度极高的公安机关的一把手，权力大，责任也更难背，现在的老百姓不比以前了，动不动就是一顶野蛮执法的帽子给你扣过来，再在网上一转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捂都捂不住。


  　　下面这么多基层警务单位，他就是三头六臂也管不过来啊，可一旦下面的警务单位出了问题，首先追责的就是他这个市局一把手。就说今天的事吧，也不知开发新区分局那帮家伙怎么昏了头居然把新任的省委书记给带上了警车！

  　　这还了得！先是公安厅长柳树林一通臭骂把王少锋给骂晕了，命令他马上对市区通往开发新区的道路实施交通管制，以便让柳树林能带着省厅特警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开发新区。


  　　上级领导的命令不能不听，再加上王志锋已经被开发新区公安分局误抓新任省委书记这个惊人的消息给吓蒙了，所以也没多想就按柳树林的命令对市区通往开发新区的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


  　　没想这一管制却造成了市区道路大拥堵，把市委书记刘明昊也给堵在路上了，王志锋又被刘明昊给臭骂了一顿，这可真是顺得哥情失嫂意，把刘明昊这位强势的市委书记又给得罪了！


  　　而接着网络上把为特权车开路实施交通管制导致大拥堵的事一扩散，更是让王志锋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安排网警采取删帖、屏蔽等手段对这件事进行冷处理，一边打电话给开发新区分局那边了解事态进展情况。


  　　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开发新区分局的政委王军宏汇报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省委段书记已经离开了开发新区分局，可是更大的难题来了，王军宏说段书记离开时并没有对如何处理这件事做任何指示，那么这件事该如何善后处理呢？

  　　本来如果段昱雷霆震怒，指示要从严处理，那这事好办，一查到底，查到谁处理谁就是了，首先从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顾智星查起，开发新区发生大规模械斗冲突这样的恶性群体事件，顾智星这个分局局长肯定是难辞其咎。而且顾智星上班时间去向不明，手机也联系不上，只凭这两条就够摘他的帽子了。


  　　问题是顾智星能当上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又岂是没有背景的，如果段昱雷霆震怒，要动顾智星，自然没人敢说情，但现在段昱没有对这件事表态，自然就有人要上下活动了，这不，怎么处理顾智星还没有定论，说情的电话却是快把王志锋的手机都打爆了。


  　　华夏是个人情社会，即便是王志锋这个公安局长也有推不掉的人情，而且谁不知道开发新区的水深，顾智星只不过是浮在表面的卒子罢了，真要一查到底，还不知道要查出什么幺蛾子来呢，到时候可不是王志锋这个公安局长能兜得住的。


  　　王志锋又不是愣头青，自然知道其中的轻重，这件事不是他这个公安局长能处理得了，处理不了，那就请示上级呗，可在这个事情上王志锋又犯了难，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公安厅长柳树林可以算是王志锋的上级，但王志锋同时还兼着江汉市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那么市委书记刘明昊也可以算是王志锋的上级。


  　　而柳树林和刘明昊不对付也是汉南官场半公开的秘密，比如今天这事，柳树林命令王志锋封路，结果却害自己被刘明昊训了一顿，那么自己该听谁的呢？这也是华夏官场的一大弊病，多头管理，经常会接到来自不同上级下达的截然不同的命令，让下面的干部无所适从，不知该听谁的。


  　　就在王志锋犹豫不决的时候，柳树林的电话倒是先打过来了，“志锋啊，今天的事影响很大啊，你们市公安局准备怎么处理啊？……”。


  　　王志锋也不傻，把皮球踢了回去，“厅长，今天的事您亲自到了开发新区，情况比我清楚，怎么处理，请您做指示，我们市局坚决执行！……”。


  第八百零四章 名义上的师生关系

  　　电话那头柳树林呵呵笑道：“志锋啊，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滑头了啊，我记得你在警校读书那会儿可没这么滑头啊，动不动跟人干架，还要我这个校长来给你擦屁股……事情发生在你们江汉市，怎么处理自然是以你们市公安局的意见为主，我们省厅是不好直接插手的……”。


  　　王志锋读警校的时候，柳树林正好是警校的校长，而正因为那段经历，汉南省公安系统大半的骨干都可以算是柳树林的门生，这也让柳树林在政法系统树立了很高的威望，最后成为政法委的一把手。


  　　不过王志锋对这位曾经的校长却是有些敬而远之，在警校的时候柳树林只喜欢那些家里有背景又听话的“好学生”，像王志锋这种血气方刚的“刺头学生”是不怎么受待见的，甚至还因为路见不平和几个有背景的同学干架被柳树林处分差点毕不了业，而王志锋能当上公安局长也不因为柳树林的关系，而是实打实靠着屡破大案的功勋升上来的。


  　　换着别人，和省政法委书记有着这样一重名义上的师生之谊，怎么都要攀一攀，可不知怎么的，王志锋总觉得自己这位老校长兼上司有点阴，比如是今天封路这事，王志锋事后想起来也明悟到多半是被这位老校长给当枪使了，所以本能地想和这位老校长兼上司保持距离。


  　　但现在柳树林主动提起这段名义上的师生关系，王志锋就不好表现得太生疏了，嘿嘿笑道：“老校长，您知道我脑子笨，今天这事处理起来有点拿不准，您就指点学生一下呗……”。


  　　柳树林对王志锋这样的态度很满意，呵呵笑道：“你小子可不笨，笨能让你当公安局长？不过这事处理确实要慎重，开发新区不仅是你们市的重点项目，省里甚至中央都很关注，你没见新书记也没对这事表态吗？多半也是怕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所以最好牵扯面不要太大了……”。


  　　说到这里柳树林突然顿了顿，换了一副严厉的语气道：“但是我们一定要从这件事中吸取深刻教训，今天这件事说明你们市局的基层干警素质很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闹出误抓省委书记的笑话？！你们要以这件事为契机，在全市基层干警中开展一次大型的教育整顿活动，要在基层干警中抓几个典型出来，杀鸡骇猴，全面整顿工作作风！……”。


  　　柳树林又顿了顿，放缓语气道：“当然这只是我作为老师给你的一点建议，具体怎么处理还是你们市局拿意见，你自己看着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柳树林话语里的意思王志锋自然明白了，这是要抓小放大，搞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育整顿活动，处分几个基层干警，对省委段书记也算有个交待了。


  　　可柳树林真的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爱护好意提点自己吗？表面上说省厅不好直接插手事情处理，但又在深夜专程打电话过来“提点”自己，一段话换了好几种语气，一会儿用慈祥的老校长语气，一会儿用严厉的上司语气，自己的这位老校长兼上司还真是个“多面人”呢！


  　　不过这反倒引起了王志锋的疑虑。开发新区这么大的项目，就像一块鲜美的大蛋糕，人人都想咬上一口，自己的这位老校长兼上司对这件事的处理这样上心，莫非也……


  　　王志锋不敢再想了，多大的脑袋戴多大帽子，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不过眼前的麻烦还是没解决，或许自己该问问自己的另一位上司的意见？


  　　这个夜晚对刘明昊来说同样是个不眠之夜，开发新区发生了大规模械斗的恶性群体事件，更闹出了新任省委书记被误抓进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笑话，又被柳树林给摆了一道，把自己堵在路上没能赶到开发新区，这一桩赶一桩的事让一向举重若轻的刘明昊都有些吃不住了。


  　　所以他一回到市委自己的办公室，就让秘书给他挡驾所有上门汇报工作的人，就是电话的插线也拔了下来，除了那个红色的保密电话，现在天塌下来他也不想理，他要好好静一静，思考一下现在省里的局势。


  　　他翻出所有的关于这一次班子变动的文件，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坐在自己的那个老板椅上，靠在后背上，习惯性的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微闭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脑子里在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自己一路走来的道路和现在的局势。


  　　老书记进京了，但是他的那些手下以及他提拔的干部仍然在。他的儿子听说也还住在这里，至于在干什么，不用刘明昊想，他就知道，在做生意，至于具体做什么，那就不用细说了。反正总会风生水起的。光是他老子的余荫都可以保证这一点儿了。


  　　至于新来的书记，还没有到任就搞了一手微服私访，而且是直奔开发新区这是他对于自己有什么用意么？还是得到了有些人的暗示和提醒？

  　　刘明昊知道自己现在坐在江汉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有些人不太开心，别的不说，那位自己曾经的搭档，现在的省长大人，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不开心的一个，也是最为麻烦的一个。


  　　当初自己和他搭档，有了那么大的分歧，去了当时的落后的江阳市当了书记，是老书记的平衡之策，自己也用政绩证明老书记的决策是对的，仅用了三年，江阳市的GDP和依旧排名第一的江汉市的差距已经缩小到了快要被赶上的节奏。


  　　而重回江汉市，还当了一把手，进了省委常委班子，同样是老书记的平衡之策，老书记显然也不愿意看到汪国方一家独大，而自己就是老书记用来制衡汪国方的棋子，自己明知这一点，可还是回来了，为的是争一口气，证明自己当年是对的！


  第八百零五章 想通了

  　　刘明昊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翻滚得更厉害了，自己是杀回来了，但是和原本的江汉市已经陌生了。别的不说，原本和自己不对付的汪国方现在已经是省委副书记，省长了。两人同处一个城市，对方又是上级，还是从自己这个位置上去的。要知道，一个干部在一个城市工作的久了，积累的影响力是不会小的，手下提拔，顺从的干部就不会少，何况还是成为了省长的汪国方？

  　　所以，自己自从上任就知道这个江汉市委书记不好当，前一段时间，汉南官场上上下下都在传，汪省长要做省委书记一把手，自己已经做好了带着镣铐跳舞的准备，没想到中央派来一个段昱，截胡了汪国方。


  　　但自己还没有松一口气呢，新书记就给了自己一闷棍，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开发新区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又正好被新书记撞上了，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居然还闹出了误抓省委书记的笑话，这样一来新书记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能好得了吗？

  　　关键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新书记居然没有做任何表态，也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让自己解释，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于是不但是自己，就是所有的人都不清楚新书记到底是怎么想的，又在准备着什么。在官场，不怕你摆明说，就怕这种不吭不哈的，关键的时候，你根本不明白人家手里掌握着什么。


  　　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刘明昊也有些心虚了，他确实是有苦说不出啊，虽说他是市委书记，但是，毕竟是别人苦心经营的地盘，而且这里又是省城，全省权力最集中最交杂的地方。现在的刘明昊都不敢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和慷慨激昂的，究竟哪一个是可以相信的。


  　　而且那位汪省长还在这里留下了一个钉子，江汉市市长林德华。刘明昊还在江汉市当市长的时候，林德华不过是一个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工作中少不了摩擦，等这一次回来，林德华已经是市长了，林德华能够越过常委副市长直接坐上市长的位置，据说就是抱上汪国方的粗大腿，要不是自己回来，恐怕自己现在的这个位子就迟早是林德华的。


  　　所以，新仇旧恨，加上有人在背后用力，刘明昊和林德华自从搭班子的头一天开始就是面和心不合的，虽说面子上还勉强能维持，但是打心眼里刘明昊就在警惕着林德华。


  　　可林德华也是一个老油条，从不和刘明昊正面对抗，你说什么都会答应，但是到了执行的环节，他是市长，总会暗中指点下面的人按照他的意图去做。等刘明昊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就算发再大的火也于事无补啊。


  　　就拿这一次开发新区区委书记的人选来说吧，难得的一次两人正面交锋，但是林德华依旧是侧面出击，暗中搜集刘明昊看好的人选的黑证据，在常委会讨论的时候突然抛出来，搞了刘明昊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只好找了一个看似没有缺点，但也绝对不能说是干才的廖长生出任书记。


  　　刘明昊有心反对，可手中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廖长生的履历在几个候选人当中是最漂亮的，军转干部出身，也做出过一些政绩，算是林德华手下最拿得出手的角色。于是在妥协中，廖长生成了开发新区的书记，虽说自己后来也反戈一击，让还比较听自己招呼的常务副市长赵春来做了开发新区项目的副总指挥，算是对廖长生的一种钳制。


  　　本以为这样一平衡，开发新区就算不能完全被自己掌控，起码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没想到却在新书记微服私访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难道说自己信错赵春来了？开发新区到底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刘明昊生平第一次不自信了。


  　　想了这么多，主要是刘明昊看不清新来的这位段书记究竟是什么意图，按说自己不贪不占，他没理由一来就盯上自己啊，省里已经有一个副班长对自己有意见了，要是大班长也对自己印象不好，那么就是自己作为省委常委，省城的市委书记，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想到这里，刘明昊虽说有点郁闷，但也不是害怕，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毕竟自己还是省委常委呢，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刘明昊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前怕狼后怕虎的，是真的老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敢把天捅个窟窿的刘明昊那里去了？官大了，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


  　　想通了，气也顺了，刘明昊居然就这样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睡办公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打当了这个市委书记，他几乎是把办公室当家了，再加上他和妻子沙白云的关系不怎么好，一回家就吵架，还真不如睡办公室清静呢。


  　　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他的秘书蹑手蹑脚进来发现他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怕他着凉准备拿件衣服给他盖盖才把他惊醒了，刘明昊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补足了睡眠，他感觉那个敢打敢拼的自己又回来了，马上对秘书安排起了今天的工作，“小李，你去食堂打点早餐上来，我到里间休息室洗漱一下，吃完咱们就去开发新区，谁都不要通知，我也学学咱们的新书记，微服私访一下，看看开发新区那帮家伙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


  　　秘书愣了一下，刘明昊每天的行程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这样一来又得全部打乱了，好在刘明昊这么干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去食堂给刘明昊打早餐，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转头汇报道：“刘书记，市公安局王局长今天一早就打我手机说要来向您汇报工作，这会可能都快要到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先回去？……”。


  　　刘明昊摆摆手道：“既然已经过来了，就让他来吧，我正要找他呢，开发新区公安分局闹了这么个大笑话，他这个市局局长也跑不了责任，对了，你早餐多打点，我估计他也没吃……”。


  第八百零六章 截然不同的态度

  　　等刘明昊从里间的休息室出来，王志锋已经到了，见刘明昊从从里间的休息室出来，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是睡在办公室了，心中也有些感动，这位强势的市委书记或许脾气不好，但却是做实事的，干起活来不要命啊，在他手下你想不卖力都不行，就嘿嘿笑道：“刘书记，昨晚又睡办公室啊，你这样可不行啊，嫂子该有意见了……”。


  　　刘明昊知道王志锋这样说其实是在向自己表示亲近之意，不过他有些忌讳别人提他的家事，加上昨天那档子事，他自然不会给王志锋什么好脸色，没好气道：“你这个公安局长管的挺宽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没管好呢，还有闲心管我的家事？……”。


  　　王志锋讨了个没趣，脸色就有些尴尬，刘明昊也不好太落王志锋的面子，这位公安局长还是有些能力的，对自己也比较尊重，算是自己班底里的一员干将，就放缓语气道：“进来吧，吃早饭了吗？……”。


  　　“没呢？书记请客？”王志峰喜欢用这种随意的语气拉近和领导之间的距离，毕竟领导也是人嘛。


  　　“请客可以，食堂的，马上就到。”


  　　“行，请客不在于内容，在于请客的人是谁，可不是谁都能跟市委书记共进早餐的……”王志峰有点儿顺着杆子往上爬，搓着手笑道。


  　　刚说到这里，秘书拿着几个饭盒进来了，刘明昊一向不讲究，早餐很简单，一碗热干面，两个煮鸡蛋就对付了。


  　　“别嫌弃啊，热干面配鸡蛋，神仙也不换……”刘明昊看着秘书打开饭盒，指了指对王志峰打趣道。


  　　王志锋也不客气，拿起饭盒就拌起面来，笑道：“早听说市委大食堂的师傅热干面做得好，今天算是吃到了……”。


  　　“那我们就边吃边谈……”刘明昊也拿起了筷子。


  　　秘书见到两位常委要谈事情，就知机的摆好饭盒出去了，他还要拦阻上门的那些人，保证两位领导的谈话不被打扰。


  　　“志锋同志，你带的好兵啊，把省委书记都给带上警车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刘明昊吃东西很快，三下两下一扒拉，一碗热干面就下肚了，放下碗拿起一个煮鸡蛋，剥着蛋壳，斜了王志锋一眼道。


  　　王志锋苦笑着摇摇头道：“刘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市局局长肯定有责任，该我承担的责任我绝不逃避，可是我也憋屈，省厅有文件，不准警务单位介入经济纠纷，可出了问题责任还在我们头上，这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你让我们基层的干警怎么做事啊？……”。


  　　王志锋担心刘明昊也像柳树林一样要拿基层民警开刀，虽然他对这件事也很恼火，但作为公安局长，还是要保护下属的，特别是那些一线的普通干警，要是一有事就让这些一线的普通干警去顶缸，谁还愿意帮你卖命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不让你们参与经济纠纷，也不等于让你们放弃治安职责啊？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说得轻点叫治安隐患，说得重一些那就是非法集会。你们怎么不安排监视呢？非等到出了事情才出警？我知道你是想护犊子，可护犊子不是这样护的！我是开发新区项目的总指挥，可这件事我绝不会捂盖子，一定要查，而且要一查到底！当然这件事的源头肯定不在普通干警身上，我们要查就从源头查起，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是叫顾智星吧，就从他开始查起！……”刘徐昊毫不客气地揭穿了王志峰的小心思，语气严厉地道。


  　　王志锋并没有因为刘明昊的厉声斥责而心生怨尤，反倒心中暗喜，来之前他还担心刘明昊会捂盖子，毕竟开发新区是刘明昊亲自挂帅的重点项目，真要查出什么大黑幕，第一个脸上无光的就是刘明昊了。


  　　打消了顾虑，王志锋就如实汇报了：“刘书记，我今天来就是来向您汇报这件事的，当初选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的时候，我就坚决不同意用顾智星，可人家有关系啊，局党委开会讨论的时候，七个局党委成员都把票投给他了，就说这次的事情吧，作为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工作时间去向不明，手机也联系不上，就凭这点给他个撤职处分都不为过，可我这边还没处分他呢，说情的电话都快把我手机给打爆了，区里的市里的甚至省厅的都有，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明昊拍案而起，震怒道：“怎么办？！当然是严办！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你马上派调查组下去，先给我把这个顾智星的帽子摘了！再给我仔仔细细的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谁要替他说情，你让他直接来找我！……”。


  　　刘明昊和柳树林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王志锋彻底放心了，看来自己没有看错这位市委书记，现在他又有些为刘明昊担心了，作为公安局长，他比刘明昊更清楚开发新区的水有多深，这个盖子一旦完全揭开，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多恶劣的后果谁也说不准，现在外界都传汪省长下届可能很难连任，刘明昊本来是最有希望的竞争者，可如果开发新区查出重大问题，那么作为项目总指挥的刘明昊肯定要负领导责任，这无疑会给刘明昊竞争下届省长带来致命打击。


  　　“刘书记，新书记还没上任就去了开发新区微服私访，又正好撞上这档子事，搞不好已经对你有了看法，真要查出更大的问题，会不会影响你……”王志锋瞟了刘明昊一眼，小心措辞道。


  　　刘明昊也沉默了，他对开发新区项目寄予了厚望，倾注了心血，虽然他从没想过在开发新区项目上捞什么好处，但别人不这么想啊，这么大的项目，这么多要害位置，你刘明昊想全用你自己的人，是何居心啊？华夏官场就是这样，有好处得大家分，不能你一人独占，否则就会犯众怒，所以为了能让开发新区项目顺利推进，也为了避嫌，一向强势的刘明昊也不得不做出了一些妥协，在一些人事任命上做了让步。


  第八百零七章 出手

  　　但现在看来当初刘明昊的妥协实际上也给开发新区项目留下了隐患，让一些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也造成了今天的被动局面，就是 不做仔细调查，在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刘明昊也知道这件事绝不仅仅是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问题，警察处置不力，选择性执法，多半是参与了其中的利益，但是开发新区的政府和主管部门，就没有责任么？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还不就是经济利益驱动？那么，主管建筑的城建部门，甚至是开发新区区委区政府都脱不了干系。要说其中没有猫腻，刘明昊自己都不信。


  　　对于竞争省长之位，刘明昊当然是有想法的，仕途中人，谁不想进步啊，但现在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先不说新书记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就是开发新区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想竞争省长之位已经基本没戏了，搞不好还要挨处分，连市委书记的位子都保不住。


  　　虽说昨晚刘明昊已经想通了，但真要面对，真要做出彻底掀开盖子的决定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他叹了口气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这件事我看未尝不是好事，把问题摆在明面比遮掩着好，真要到了盖也盖不住的时候，结果只会更糟……”。


  　　说到这里他突然用力一挥手，决然道：“哪怕是不当这个市委书记，我也不绝不能让人毁了开发新区项目，毁了江汉的未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查，一定要把那些腐败分子给我揪出来！出了问题我负责！……”。


  　　王志锋一脸敬服地望着刘明昊，他比谁都清楚刘明昊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而从刘明昊主政江汉市以来，他也目睹了刘明昊给江汉市带来的变化，目睹了刘明昊为了江汉市的发展怎样每日每夜的工作，他打心眼里不希望看到刘明昊因为受这件事牵连而毁掉仕途进步的空间，想了想道：“刘书记，事情或许还没那么糟，未必没有挽回的可能，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分明暗两条线来查，明里咱们只查顾智星，暗里咱们可以顺藤摸瓜，查他背后那些人，这样可以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刘明昊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也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速度一定要快，开发新区项目可经不起折腾啊，那些腐败分子一天不揪出来，就等于给开发新区埋着一颗*，等它自己爆炸了，开发新区项目就真毁了！……”。


  　　王志锋猛地站了起来，并腿挺胸干净利落地对刘明昊敬了一个警礼，向刘明昊保证道：“刘书记，你放心，我回去以后马上成立调查组，我自己亲自挂帅，先从顾智星查起，明面上我只查顾智星玩忽职守等违纪问题，对他幕后那些人我只会暗中调查，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从刘明昊办公室出来，王志锋在车上就在想怎么查顾智星的问题，顾智星是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要处分他是要在局党委会上讨论的，他这个局长也不可能一言而决，上次讨论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人选的时候，有七个局党委班子成员投了顾智星的票，最可笑的是就在不久前全市基层警务单位风纪表彰大会上，这个顾智星居然还获奖了，还是王志锋亲自给他颁的奖状，当时王志锋就想质问分管风纪的副局长老万，问他这奖到底是怎么评出来的，不过考虑到班子团结，王志锋还是忍住了。现在要处分顾智星，如果直接上局党委会讨论，多半有人要跳出来反对，还得讲点策略才行。


  　　回到自己办公室，王志锋就把分管纪检的万副局长叫来了，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万副局一通臭骂，把万副局都骂蒙了，这才把开发新区分局带走新省委书记的事一说，质问万副局是不是故意要让他这个局长踩这个粪坑，全市开基层警务单位风纪表彰大会，居然让他这个局长给玩忽职守闯下大祸的顾智星颁奖，是不是想让他这个局长下课，把位子让给他万副局？


  　　这一番话说得极重，听得分管风纪的万副局长额头直冒大汗，本来还想帮顾智星说说情的，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啊，连忙撇清自己，直说自己也是被顾智星这个王八蛋给蒙蔽了，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王志锋等的就是这句话，直接挥挥手打断了万副局滔滔不绝的自我检讨，用极其严厉的语气下令道：“老万，你要检讨等局党委开民主生活会的时候再检讨，现在马上抽调局督查处精干人员，组成调查组，我任组长，你任副组长，对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顾智星涉嫌违规违纪事宜展开调查，市委刘书记说了，谁敢帮顾智星说情，让他直接去找刘书记！……”。


  　　万副局长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市里的干部谁不知道刘明昊是有名的铁面无情，这事连他都惊动了，看来顾智星这回是死定了，本来还想偷偷发个短信给顾智星通风报信的，也彻底绝了心思，连忙表态，坚决支持王志锋的决定，决不能让顾智星这样玩忽职守的败类混迹在人民警察的队伍里。


  　　当下王志锋和万副局带着局督查处的精干警力直奔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干警们见到这么大阵仗都吓了一大跳，市局局长和分管纪检的副局长一起出动，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只有分局政委王军宏隐约猜到了什么，有些小兴奋，连忙迎了上去。


  　　王志锋冷着脸没说话，直接进了分局会议室，屏退无关人员，这才对王军宏冷声问道：“顾智星人呢？还是联系不上吗？！……”。


  　　王军宏连忙敬礼道：“报告局长，我们已经和顾局联系上了，他还在市里宾馆住宿，说明天要参加省政法委的全省消防安全工作会议，两天后才会回到分局主持工作！……”。


  第八百零八章 深水*

  　　荒唐！一个玩忽职守渎职犯罪的公安分局局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还想回去工作？

  　　王志峰心头火起，冷笑着转头对一旁的万副局厉声道：“老万，咱们兵分两路，你带人直接去市里抓人，抓到人直接带到市局督察处的禁闭室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和顾智星接触，你是分管纪检的，相关的纪律应该比我清楚，要是走漏了风声，没抓到人，你就等着脱警服吧！……”。


  　　说完王志锋也不看万副局难看的脸色，直接对一脸窃喜的王军宏挥挥手道：“顾智星的办公室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半个小时后，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办公室里，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到处是被翻出乱放的各式文件档案，此时的王志锋正坐在局长办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凌乱的，已经被拉上黄线的办公桌。看的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夹，而是文件夹堆上，整整五张从局长办保险柜里搜出的银行卡，和几十根金条及十几件水头极佳的玉器。


  　　五张卡有工行的，有建行的，有农行的，有招商银行的，还有江汉银行的，在几分钟前，刚取证完毕，搜出这些银行卡和金条玉器的几位市局督察都忍不住感叹道：“这位顾局长，可真是‘五行’俱全、金玉满堂啊！……”。


  　　一旁站立的王军宏满脸的痛心疾首，似乎在为一名警官的堕落，班子的一把手腐化深感不值，其实此时他心中却是满心的愉悦，他甚至想哈哈大笑，不过强忍住了，他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自己这个二把手接任一把手之后，才是最合适的大笑时刻。


  　　暂时再没有新的证据发现，一直板着脸没说话的王志锋终于拍案而起，指着桌上的赃物对身后的市局督察怒道：“把这些都拍上照片，回局里马上打印出来，通知局党委成员，马上召开局党委紧急会议，让局党委成员都看看，这就是他们投票选出来的“好局长”！……”。


  　　说完王志锋就拂袖而去，王军宏赶紧追了上去，他知道再不抓住机会就没机会了，追上王志锋道：“王局，真没想到顾智星居然是样的人，幸亏我早和他划清了界限，那以后分局的工作怎么开展啊？……”。


  　　王志锋瞟了王军宏一眼，皱了皱眉头，突然问道：“省委段书记走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王军宏摇了摇头，突然一个激灵，连忙昂首挺胸道：“对了，段书记夸我是个听党指挥有原则敢于和不正之风做斗争的好同志，段书记还说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的位置非常重要，应该让有原则敢和不正之风做斗争的好同志来担任！……”。


  　　王志锋暗暗好笑，王军宏就差没说他就是接任开发新区分局局长的最好人选了，对这位性格有些阿弥陀佛的本家分局政委他都有些看不上，更别说省委段书记了，不过王军宏经济上应该没有问题，手头也确实没有合适的接任开发新区分局局长人选，也只能矮子里头选将军，先让这个性格有些阿弥陀佛的王军宏顶上了，或许省委段书记真有什么深意也不一定呢，就挥挥手道：“开发新区分局一定要吸取教训，肃清顾智星的余毒，在市局没有派新的分局局长下来之前，就由你先主持开发新区分局的工作吧！……”。


  　　王军宏大喜过望，虽说只是主持工作，但是按照官场潜规则，只要自己不犯错误，不出大的意外，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之位应该是自己的跑不了，心中虽喜，表面上却是一脸肃穆，并腿挺胸敬礼道：“是！开发新区分局一定会吸取教训，在分局干警中开展整风行动，和顾智星这样的腐败分子划清界限！……”。


  　　在紧急召开的市公安局党委会议上，党委成员在看到从顾智星办公室搜出的赃物照片后都震惊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谁会蠢到再帮顾智星说情，最多在心里暗骂顾智星真是蠢到家了，居然敢把受贿的银行卡和金条玉器堂而皇之地存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很快党委会议后决定，解除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顾智星一切职务，实行‘双规’，对其违纪问题进一步深挖，而这一深挖却挖出了一枚“深水*”！

  　　经过对顾智星违纪问题的深挖调查，一位公安分局长是如何从人民公仆堕落为贪官污吏的故事浮出水面，顾智星腐化堕落的过程很老套没什么新意，无非是被商人拉下水、被走夫人路线，从一开始的与商人过密交往到最后的利益输送，以权护商，变现权力，收受贿赂充当保护伞云云。


  　　但是顾智星受贿的金额就有些惊人了，从顾智星办公室里搜出的那五张不同国内银行的银行卡，在市局技侦大队的核查中，这五张银行卡的转入、支出记录流水就超过了九千万！顾智星用这些钱在江汉市最高档的别墅区里购置了两套复式住宅，又利用出差的机会在北上广深等多地买了十套房子，如今这些房子的市值已经超过了两个亿！而这还仅仅是顾智星受贿的一部分，在他家中还搜出了现金、金银玉器等价值超过一千余万的赃物！


  　　这枚“深水*”瞬间引爆了江汉官场，特别是市局公安系统更是一片哗然，人心浮动，谁都没想到市局这次的决心居然这么大，前脚颁奖后脚双规，怎么看都像是提前设计好的，用来杀一儆百呢。


  　　而顾智星案也让人们不由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顾智星属于典型的“小官巨贪”，那么他后面那些权力更大位置更高的人呢？一个小小的公安分局局长就贪了上亿，那他后面那些人贪腐的金额要该有多惊人呢？！

  　　这让顾智星身后那些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好在上面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影响搞得太大，除了市公安局召开了一次全局干部会议，简单通报了一下顾智星案的案情，局长王志锋在会上敲打了下面的干部一番，就没有更高层面的领导对这件事情表态了，而网上倒是沸沸扬扬地传了一阵，但是在网监部门删帖、屏蔽等措施的冷处理下很快也沉寂下来了，似乎上头也只打算查到顾智星就打止了，这才让某些人松了一口气。


  第八百零九章 陌路夫妻

  　　刘明昊和王志锋谈完话本来还是准备去开发新区看一看的，他坐上自己的座驾，出了市委没多远，就看到在路旁的林荫下，一辆豪华的克莱斯莱外交官停在那里，看到他的车出了市委大门，还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刘明昊的注意。


  　　“小王，停车。我在这里下，你们回去吧，一会我要用车再打电话。”


  　　说完，刘明昊走下座驾，有点儿不太情愿的走向那辆国内比较少见的克莱斯莱外交官，一款美国国务卿同款的高级轿车，在那里面，应该是他的分居了两年的妻子国企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沙白云。这一次，沙白云的公司也在搬迁到开发新区的名单里。


  　　沙白云在汉南省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女强人了，作为一家拥有员工数千人，年产值过百亿的大型国企老总，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这一点连刘明昊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沙白云能成为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并不是靠自己这个当省委常委、省城市委书记的丈夫，而是靠她自己的能力。


  　　其实沙白云和刘明昊性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很强势，都把事业看得很重，但是正因为这些相似的性格毁了他们的婚姻，一个女强人通常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而刘明昊也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正是因为这种要强的性格，两人也从不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所以刘明昊对沙白云突然来市委找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才让司机停车。


  　　在走向沙白云那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克莱斯莱外交官时，刘明昊也在想他和沙白云的婚姻，他和沙白云曾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男才女貌，都很出众，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应该有共同语言，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婚姻变成了今天这种名存实亡的状况呢？


  　　沙白云原本是江汉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在那个经济大讨论的时代，很是发表了几份关于国企改制以及国有资产增值的好论文，引起了上级的注意。于是在国资委的协调下，省里拿出一个频临破产的制药企业，作为试点，让沙白云来操刀，实验她的一些理论。


  　　不得不说沙白云在经济上确实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做过访问学者的沙白云别看是个漂亮女人，但是，她结合中外成功经验，引入一些合适于国企的一些资本主义管理模式，加上汉南省中药材生产种植大省的优势，迅速的扭转了那个制药企业的亏损局面。


  　　在沙白云最初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刘明昊是支持的。他总是认为，妻子不应该是自己的附属品，应该给妻子一个自己发展的空间，于是他支持她做了访问学者，又支持她发出那些论文，当然也支持她去企业实践自己的理论。


  　　可是刘明昊没有想到的是，人是会变的，何况还是一个有知识有学问很要强的女强人。于是，在发展了企业的同时，久处于商场的沙白云，习惯了享受，习惯了保养，习惯了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两人的价值观、世界观都出现了很大的差异，争吵成了家常便饭，最让刘明昊不能接受的是在两人唯一的儿子的教育问题上两人也出现了很大分歧，刘明昊认为应该让儿子从小学会独立，学会自力更生，学会自我奋斗，而不是靠父母的余荫，而沙白云则认为，父母的打拼就是要给儿子一个不输于别人的起跑线，并不顾刘明昊的坚决反对，把儿子送到了国外去留学。


  　　刘明昊看不惯沙白云那一套拿着金钱就有一切的架势，更是发现自己唯一的儿子在沙白云的溺爱下也变了，那个被沙白云送出国门，在澳洲上高中的儿子，在刘明昊的眼中，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富二代，虽说还没到炫富胡闹坑爹的地步，但也有些腐化堕落了，小小年纪已经换了无数次的女朋友，甚至在一周之内就有着三个女人围绕在他的身边。


  　　而沙白云对于这个虽然也有过劝说，但在她总体上却是无所谓的态度，还用一套歪理来驳斥刘明昊，她觉得，只要不闹出人命，不涉及犯罪，那就是儿子天性的释放，无可厚非，没见几任美国总统年轻时，还吸过毒呢，俄罗斯总统普京还是一个机车爱好者呢。


  　　就这样，分歧越来越大，两人无奈之下，分居了，已经好久了。刘明昊知道，沙白云今天主动过来找他，连电话都不打一个，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而且不会是私事，因为两人早没有私事可谈了。


  　　上了那辆克莱斯莱外交官，两人都丝毫没有夫妻见面的亲热，反而像是两个陌生人见面，谈话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冷谈。


  　　“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说吧。”


  　　“我要那个处理厂！”听到刘明昊的问话，沙白云，一个明眸皓齿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都市丽人从座位上抬起身子，富有攻击性的说道。


  　　望了一眼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妻子，刘明昊也有些感慨，人如其名，沙白云的确如白云般漂亮，皮肤白皙，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也如白云般高傲，哪怕是面对市委书记的丈夫，她也是一脸的冷傲。


  　　撇开两人的感情不说，刘明昊是真的佩服自己的这个过去的爱人，她应该就是一个天生的商业动物。眼界开阔，眼光敏锐。不但如此，而且敢想敢干。


  　　当初的那个交到她手中的药厂，就是一家街道办的极小型的药厂而已，为了安抚里面的员工以及他们的家属，加上当初需要一个不大的试验点儿，所以，沙白云在那个时候被派到了那里，还特意把那个药厂提升几级成了一个国资委属下的国营药厂，而后来这一点还被作为是刘明昊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妻子铺路而被有心人大做特做文章。


  第八百一十章 女强人的成长史


  　　不但如此，沙白云最初做的还不是厂长，而是负责销售的副厂长。这也算是国内的一个特色。让你去开个试点，但又不完全放心。因为一件事就没有一致通过的，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反对者。于是为了妥协，就折中一下，于是就有了用人但不放权，盈利但不获利的这种怪现象。


  　　但是就是这样，沙白云首先折服了当时的厂长，实行了一个策略，那就是以销定产。于是，主管销售的沙白云倒是把整个厂子的主动权掌握在了手里，在最关键的时候，沙白云，不但要负责销售，还要回来制定生产计划，来配合销售，免得有了订单却生产不出来，而没有销路的药品倒是生产了一大堆的耗费资金的行为。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运行，沙白云的模式大获成功，于是，厂长也乖乖的把权力交到了沙白云的手中。就这样，沙云成了不是厂长的厂长，而这个时候的厂长倒是成了沙云的后勤大总管。


  　　风生水起的小药厂，没过多久，就被有心人盯上了，那个时候的刘明昊正在处于低潮期，被人打压。于是，落井下石的某些人就直接伸手，沙白云被调离。另外安排干部做了药厂的厂长。


  　　这个新来的摘桃子的厂长履历倒是漂亮，一个外国回来的“海龟”，还在某些大型机构做过智囊。于是就被人大吹特吹，坐上了药厂厂长的宝座。


  　　这个时候的某些人不再提当初所坚持的领导了，而是直接放权。那个正在安于做后勤的原来的厂长也被安排提前病退，成了闲人。


  　　就这样沙白云回了学校，倒不是没有收获，而是给了一个教授的头衔，当初的时候，她是副教授。可是，就在沙白云在药厂的时候，她结合自己的实际运用，反倒完善了自己的经济理论，不但没有耽误学术上的成就，反而更加的完善，结合得更好，计划和市场的结合的理论更加的富有可操作性，甚至被国家经济部门的主管发文推荐国企学习。


  　　可以说，沙白云的这个教授头衔完全是她应得的。但也让有些人作为酬功的重大举措，讲了出来，他们倒也好意思。不过么，桃子摘得快，脸也打的狠，不但狠，而且是快准狠。


  　　为了去沙白云化，树立自己的权威，那个“海龟”抛弃了原有的体系，利用当初沙白云留下的积累，开始了所谓的国际化进程。开始购买国外专利，上马在国际医药前沿一些国内没有的药品，叫嚣什么，赶英超美，填补国内空白。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可是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那个所谓的“海龟”，根本就是一个出去镀金的假“海龟”。倒是在国外有着一些狐朋狗友。于是，这个时候，必然出现的坑爹情节出现了。


  　　出了重金，药厂资金不够，还要国资委协调了贷款的购买的专利和药方被专利所有人告上了法庭，指责药厂窃用其专利，属于侵权。原来“海龟”所找的中介是他一个狐朋狗友开的皮包公司，黑中介。就是指着坑蒙拐骗国内的企业来发财的，要不怎么说，出国以后，坑国人最多最狠的还是自己的同胞呢。


  　　这个中介收购了一个组织的一些资料，这些资料就是通过商业间谍从人家的手中偷窃的，虽说不是什么先进的技术和专利，但是顶不住国内没有啊，所以已生产出来药品，倒是供不应求。


  　　原本不在意这个专利的外国企业，发现居然自己的技术在国内大行其道，有了利益就有纷争，人家掌握着专利和法律呢。于是这个原本大吹特吹的药厂成了被告，还特么的是国际法庭的被告。


  　　于是，就悲催了。我们的华夏国有个特点，那就是外事无小事。于是连上庭都没有上，直接认输。还要准备倾家荡产的赔偿人家，谁让咱们理亏呢，可是赔偿以后的事情倒是没人说了。要是有点头脑，直接拿出架势，先应诉，然后争取庭外和解，就是出一些钱，也能得到专利权，甚至有可能买断。这样的话，不但赔偿数额不大，而且以后还有很大的机会捞回来，毕竟国内这种药品也属于紧缺的，而且贵，很贵。


  　　但是这个时候，沙白云看出来了，还来得及提出建议，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讲出来的时候，一个新闻出现了。“海龟”厂长被人爆料，他属于假“海龟”，他那个毕业证上的大学，根本就不存在，连个野鸡大学都不是，至于，什么大公司的顾问什么的履历也是伪造的，利用了英文翻译的空子，直接蒙混过关了。


  　　于是，一个烂摊子就出现了，原本盈利极好的药厂，现在不但欠着银行的贷款，还有着一桩国际官司要打。人家正虎视眈眈的等着要钱呢，而且是狮子大张口。要知道，在国外，惩罚性赔偿可是比比皆是，看你以后还犯不犯？


  　　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加上外国律师惯有的歧视，于是在国内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人家算出了整个汉南省三分之一的GDP作为参照，你说你有生产记录？对不起，人家不认。


  　　于是烫手的山芋，就又一次落在了沙白云的头上。而且这次是大大的放权，让她有了实施自己设想不需要上报的权力。于是沙白云没有推辞，但是要了几个条件：

  　　第一，她要应诉，省里解决资金和其他的东西，包括法律人才，等等。都得到了省里的认可，就是国家计委和外交部也出言支持，失败不要紧，他们也是想取得经验，现在的涉外经济官司有点儿多了。


  　　第二，官司结束以后，银行要贷款支持结果和以后的生产。这个也在认为她不可能成功的前提下答应了。


  　　沙白云这一次留了一手，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她害怕有人再一次摘桃子。恐怕到时候即使达到她的预定目标，也会有人挑刺，说什么工作不力。


  　　（PS:又有读者跟我说最近的情节和《人民的名义》雷同，我承认在这一卷几个主要人物的设定与《人民的名义》确有相似之处，但是像这样的人物关系设定，哪怕在现实中也有很多，老书记走了，新书记来了，老书记留下的权力圈子不服，搞小动作，新书记要寻找志同道合的同盟，而这位同盟者必然是当地官场的另类，必然被老书记的权力圈子排斥陷害，这根本是很常见的官场小说套路，并非《人民的名义》首创，只是因为《人民的名义》火了，大家就觉得这是翻《人民的名义》了，但是我敢讲，你们举不出我小说中任何一处具体情节是和《人民的名义》相同的，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第八百一十一章 女强人的成长史（二）

  　　这一次，她做对了，那些人现在唯恐惹祸上身，于是支持沙白云就是开脱那个“海龟”的想法，得到了实施。一个不算太高的目标，直接出现在了文件中，甚至有人暗示，就是再赔得多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非常让他们失望，抱着开脱自己家子弟的目的给予了支持的沙白云，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完满结束了这场大家原本以为极为艰难的天价侵权赔偿官司。


  　　沙白云得到了一个极其有利的结果。只用了刚刚超过专利正常购买价格的钱，就结束了这场官司，庭外和解。而且还得到了正规的专利授权，三年以后，自动买断。


  　　于是，大家惊呆了，要不是沙白云和刘明昊祖宗八代都没有海外关系，有人就要给他个内外勾结的帽子了。


  　　官司结束，沙白云正式走马上任改制为汉天制药集团的总经理。其实说起来，这个官司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个在国外已经有了众多替代品的专利而已，而且，已经有些过时了。为什么呢？在国外，经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人家已经过了那种依靠毁坏环境来盈利的时代。已经有了太多的性价比更高更为环保的可替代技术出现了。这种东西已经要被抛弃了。否则也不会被人轻易的偷出来。你当那些大公司的保密措施是电影里一样，到处是漏洞啊？


  　　可是，在我们国内，由于发展的速度以及时间问题，还有着体制的限制，所以，先进一些的可以提升我们国力的东西，那是不准出口过来的。现在那家公司的起诉也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罢了，作为经济动物的外国公司那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盈利的机会的。


  　　沙白云掌握住了他们的主要心思，所以也就有了相应的对策。本来就已经在考虑持续性发展的沙白云已经注意了解现在国外的制药专利和技术，所以，知己知彼，仗就好打了。


  　　现在首先就是应诉，在外国这类经济官司打个三年两年的根本不稀奇，再说了，就是最后败诉都不怕，顶多，我赔不起，破产了。恐怕到时候对方会赢了官司赔了钱。要知道，在国内，宣布破产就是一纸文件的事情，恐怕那边破产文件出来，这边就堂而皇之的换个名字，继续生产，连交接都不用，所有的依旧是过去的一切，不过是牌子换一个而已。


  　　老外的公司也清楚这其中的猫腻和难易程度，他们原本就是抱着能要多少是多少的心思，并没有太多的野心。最开始的条件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听到国内企业要应诉，沙白云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对方的律师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可否和解的意向。


  　　而且还拿出了相当多的优惠条件，原本的技术虽说还行，但是已经是最初的版本，现在他们手里有着比较新的成果，手中还积压了过去的设备，处于封存阶段，正准备找个地方，便宜想出手呢。


  　　于是，双方一拍即和，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商业谈判上，不再是专利官司。至于撤诉，不过是文件往来的交涉而已。最终的结果，出人意料，对方撤诉，三年的专利许可期限以后，直接转入买断，等于是分期付款，买断了对方的专利，价钱是三年的专利使用费，不但如此，就是对方的设备和最新的技术，他们也想让沙白云答应购买。


  　　但是，这个时候的药厂已经是负债累累，拿不出大的投资了。于是沙白云眼珠一转，又是一个主意。国内出地皮，熟练工人，以及制药资质加上原有的设备入股，对方出技术和封存的设备，双方组织一个中外合资公司，共同开发国内市场，不但如此，在最初的狮子大开口中，沙白云原本提高身价的虚高价格，也让对方答应了一部分，对方被国内的预期盈利所吸引，反而格外掏出一笔资金来投入合资公司，换取合资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这就让人奇怪了，老外是笨蛋么？怎么出去打个赔偿对方的官司，不但没有出钱，只花了差旅费，反倒拉回来一大批设备，还带回一笔外汇和一个合资企业，更不用说，对方还提供最新的环保一些的技术了。


  　　其实看开了，很简单，这就是标准的市场换技术的变种而已，我们看不上眼的某些东西，在外国企业里面可是很值钱的，打个比方来说，这一次最为显眼的就是厂子里的那个制药资质，也就是某种药品的市场准入。


  　　在过去的时候，作为填补国内空白的技术，药品许可证是很快颁发的，而且没有什么成本，但是在外国人眼中，这个许可的价格不是最值钱的，最为珍贵的倒是节省的时间。


  　　要知道，一种药品哪怕在别的国家得到了许可，但是要进入另一个国家，也是要得到批准的，批准的先决条件就是临床测试，这个过程是必须的，也是要耗费大量金钱和时间的，要知道药物是给人用的，安全问题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外国法律完备一些，所以卡的相当严，而且根本不会出现作弊或者开后门。


  　　所以，光是这一张许可证就抵得上大半的国内股份。于是就出现了大家跌破眼球的怪事，相应的沙白云的位置也因为这个原因更加牢固了。那个时期，刘明昊的没落几乎没有影响到沙白云。


  　　这么一来，沙白云就如鱼得水，发展得更加快速了，没用多少年，还完了贷款和欠款，而且公司也得到了大发展，现在的制药公司不但有着好几个制药厂，而且还有着自家的药材培育基地。


  　　更难得是沙白云未雨绸缪，趁那家外企收缩战线的机会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又买了回来，让汉天制药又重新变成了一家大型国企。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明昊开始发觉沙白云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有着极强支配欲和占有欲的女强人，这里面或许还有一种不平衡的心理在作祟，沙白云为汉天制药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没有沙白云就没有汉天制药，但最终汉天制药还是属于国家的，虽然作为管理层，沙白云也得到了一些股份，但这在沙白云看来，和自己付出的远远不成正比。


  第八百一十二章 见面礼


  　　另一方面，手里有了钱，自然眼界也就更加的开阔。国内和国外是两种根本不同的制度，那么也就有着两种不同的观念。国外去得多了的沙白云受到了影响，就和刘明昊的观点有了分歧。


  　　两个精英过日子，可不是看优秀的程度，而是契合的程度。所以，他们两个同样优秀同样强势的人都固执的情况之下，就分居了，由于各自的地位和孩子的关系，没有办理手续。也就成就了现在这种陌路夫妻的状况。


  　　刘明昊甩了甩头，将自己从回忆中唤醒，沙白云提到的这个处理厂是整个开发新区项目中的一个核心项目，因为按照刘明昊的规划是决定把所有在市区里的工业企业按照职能以及行业划分全部搬迁到开发新区，为市区的建设腾出地皮，最为主要的也是为市区的环境做一个改善。


  　　那些企业大都是当初的国有企业，年限久了，包袱重，活力不足，资金更是匮乏。搬迁以后，利用市区和开发新区的地价差异，就可以为这些企业获取一些资金，加上集中到了一起的规模优势，就可以配套成龙，最为主要的现在环境保护越来越重视，那么多企业集中到了一起，原来单打独斗的污水处理以及相关的废水废气排放就可以由一个集中的废水废气处理厂来处理。


  　　这样一来，比起原来的各自负责，一个是有效管理，另一个也是规模创造效益，有益于各家企业的成本降低。这样一来，又腾出了空间，改善了城市居住环境，又减少了废水废气排放，降低了各家企业的成本，同时还可以借此机会，招商引资，让那些原本为这些企业配套的别的地方的企业集中过来，为省城的经济做出贡献。


  　　当然这样一个几乎肯定盈利的大项目，盯上的人肯定不少，向刘明昊打招呼写条子要求关照的人也不少，而作为有着敏锐商业嗅觉的沙白云盯上这个项目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明知刘明昊是出了名的不讲人情，再加上他们这层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更是要避嫌，她却仍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听到沙白云的要求，刘明昊没有为难，也没有激动，只是平静的问道：“交给你们？准备怎么做？”，语气不像是一对夫妻，而是在进行商业谈判。


  　　“很简单啊，引进国外技术，我负责资金，然后收取排污费，就是带供应这一方面都做了，我也不反对，看你们的需要了……”沙白云一样的平静，耸耸肩回答道。


  　　“呵呵，胃口不小啊。”刘明昊说了一句，没有表态。


  　　“怎么样？给个话，我知道你们市财政资金紧张，这也算是为你们分忧了吧?是不是给个优惠政策？”沙白云清楚市政府的资金储备，所以，就直接提出了要求。


  　　“这个属于政府的工作范畴，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告诉政府那边，但是你们也要有一个书面的方案，最起码有个计划书吧？把投资和要得到的条件说清楚，然后要讨论的，你也知道，这个东西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刘徐昊说出自己的要求，但对于自己的态度倒是没有说出来，在他的心中有着一个计划，这个污水处理厂，或者说处理供水一体化的水务企业上，他是有着自己的一体化考虑的。


  　　“早就准备好了，给你吧，我就不跑了，你帮我交给市政府那边具体经办这事的人就行了。好歹我们还有着一层关系，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会比我拿过去重视一些吧？……”沙白云明明知道一些东西，却拐着弯绕了出来。


  　　刘明昊也清楚，文件由他转交，那就是不说话，也代表着他的一种态度，沙白云在商场久了，已经没有了过去的一些东西了，变得有些太过于看重利益，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分歧。也是他们分居的最大原因，两个人在许多的事情上说不到一块儿去，都是意志坚决的精英人物，都不退缩，那就剩下吵架了，不如分开，还落得个安静。


  　　刘明昊下了车，豪华的克莱斯莱外交官调了个头就无声的开走了，留下他一个人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摇了摇头感叹一声，就步行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刘明昊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感到一阵的疲惫，那份沙白云给他的计划书，装在牛皮纸的档案袋中，没有封口，但他不想看，只准备待会直接交给政府那边，还会特意交代一下，他没有看，也没有任何倾向性的意见。


  　　关于那个处理厂，他原本的打算是由市里自己组建一个独立的公司来运作，这样的话，通过专业一些的正常商业运作，会给市里的紧张的资金带来一些缓解，要知道开发新区那里可是集中了众多的大型企业和他们各自的配套厂家，作为供水，处理污水排放废气的服务性行业，可是有着相当的盈利前景的，所以，他准备拿出那里现在的一个小型处理厂，和那里的供水管网，独立组成一家企业，公开招商或者拍卖，这样的话，市里很可能会获得一批资金，别的不说，厂子的地皮就不再是原有的划拨，而是拍卖或者租赁了，。


  　　他想把原有的福利性质的企业，在开发新区这个独特的地方做成一个商业企业，那里的居民不多，最大的用户都是企业，应该是可行的。但是他在这几天，感到了一些不太平静的东西，所以，他接下了沙白云的计划书，让政府那边做个比较，也有个选择。


  　　这一次，他不会像原来那样强硬，准备稍微退让一些，也为了开发新区的顺利推进，那才是大局，至于市里暂时吃亏一些，还是值得的。


  　　还没有来得及把计划书递过去，刘明昊就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通知。下午三点，在省委小会议室，举行新任省委书记的见面会，至于正式的干部见面会，随后通知时间。这次只是常委们和省政府省长们的见面会，是一个通气的会议，原来的老书记会参加，至于过来宣布任命的中组部李部长，要到干部见面会那天才会过来。


  　　刘明昊知道，原本一个干部上任，会有组织部的领导随同前来，一到地方就会组织召开三级干部大会，宣读免职任命文件，这就代表着新的省委书记到任了，开始工作了。这一次的特殊，恐怕是为了已经空缺了一段时间的省纪委书记的人选，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会如此特殊的。至于这个别的原因，恐怕是新书记的要求，否则，他就不会一到这里，就下去微服私访了。


  　　“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刘明昊感叹一声，收拾心情，叫秘书进来，交代清楚了他过去政府那边转交计划书的一些事情，在最后，特别强调了自己没有任何态度，还拿出了原本自己的关于水厂的规划和设想，让政府那边斟酌考虑，随后，上常委会讨论决定。


  　　按照惯例，这种事情要先召开一个书记会的，书记和三位副书记讨论以后，有个大致的倾向意见，才会召集常委讨论的。有些争议大的，还会私下沟通，但是这几天他觉得杂事多了，所以，就直接交过去，让政府首先讨论，反正所谓的资金压力在政府那里，还是他们权衡吧，至于自己，掌握好大局，就行了。


  　　秘书过去了，刘明昊考虑以后，拿起电话，拨给了王志峰，告诉他常委见面会的通知，作为市委的常委，公安局长，王志峰知道这个消息，不算泄露。


  　　虽然刘明昊的意思没有说出来，但王志峰也明白，那就是关于开发新区这次恶性群体事件的调查报告，最好还要有初步的处理意见，在下午的见面会以后，交给新书记，也算是市公安局态度端正，免得有人在鸡蛋里挑骨头，何况，现在的鸡蛋在有些人眼里已经有了臭味了。


  　　王志峰动作很快，顾智星的违纪事实摆在那里，也没人敢说情了，墙倒众人推，只要别牵连太大就行，而顾智星在被抓进市局督察处禁闭室的时候态度还很嚣张，不过在看到搜查出来的赃物照片后就蔫了，已经开始交待一些东西，所以很快初步的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就出来了，这么短时间内就挖出了顾智星这枚“深水*”，新省委书记那里应该也交待得过去了。


  　　没到中午，报告就由王志峰亲自送到了刘明昊手里，秘密调查的事也向刘明昊做了汇报，刘明昊拿到报告，心里安定了一些。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些人正在整理着一些关于他的资料，在旁边，是他现在已经分居多年的妻子沙白云的资料，比他的厚得多，等会儿完成就会交给一个人。下午也会出现在见面会上，至于，递上去的时间，会有人见机行事的。


  　　这是一帮人给新任省委书记段昱准备的见面礼。


  第八百一十三章 见面会


  　　省委小会议室。这里是省委常委们开常委会的地方，坐十三个常委当然是宽敞有余了，但是今天来参加见面会的还有省政府那边的领导班子成员，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些挤了，一般的副省长也只能坐靠墙临时加的一排椅子，服务的工作人员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忙着给各位领导添茶倒水，就是跟过来的各位领导的秘书也是各有安排。省委的自然是过来打个转，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省政府的自然是被省委的服务人员给安排到了旁边的休息室。


  　　其实作为新来的省委书记段昱来说，他并不想在今天的见面会上见这么多人。但是，他初来乍到，最主要做主的还是老省委书记，现在已经高升一级进京工作的秦海涛这样安排，他也不好表示反对意见。


  　　秦海涛离开了汉南省以后，新的工作岗位全国人大环境保护委员会的副主任，这样基本上是退居二线了。虽说依旧有着相当大的影响，但是比起坐在省委书记的位子上，那当然是大有不如了。


  　　领导干部也是人，所以，一样有着虚荣心。再说了，在汉南省工作了这么多年，知道会有离开的这一天。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是那么一个工作方式，换个人来又会是另外一种。所以，今天召集的人多一些，一个是表示对新任省委书记的支持，另一个则是无声的告诉新书记，能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做得太过了。


  　　秦书记这是在给自己提前开了一个离开的告别会。能够过来的自然是心知肚明，于是，就在不引起新书记反感的情况下，尽量的和秦书记多说几句话，哪怕没有什么内容，也是在表示自己是秦书记的老部下，希望老领导以后有个关照。


  　　要知道，秦海涛现在的身体不错，虽说年龄已经到了，但是要不是在汉南省工作的时间确实太长，那是绝对会继续工作一届的。中央领导为了政治需要，和别的一些原因，才让秦海涛去了京城。


  　　秦海涛不辞辛苦地从京城赶回来参加这次见面会也是有想法的，他隐约已经感到风向有些不对，中央没有同意他极力推荐的汪国方接任汉南省委书记，却派了段昱这么个少壮派过来，是不是对自己之前在汉南省所做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呢？


  　　这让秦海涛感到一种危机感，否定汉南省的过去就等于否定他这位前任的省委书记，这显然不是秦海涛愿意看到的，本来既然已经卸任了，就不应该再对汉南的事务指手画脚，否则你让新书记怎么开展工作呢？但秦海涛却觉得有必要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向段昱展示他这位前任省委书记的影响力，想以此让段昱有所顾忌，不要全盘否定前任留下的政治遗产，不要搞太大的动作。


  　　事情也确实是按秦海涛预想的发展，当他和段昱联袂走进会议室时，他就成了当仍不让的主角，干部们纷纷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一口一个老书记地叫着，最夸张的要属汪国方了，打着哈哈道：“你们都叫错了，秦书记进了京城，以后就是中央领导了，你们要叫首长！……”，周围的干部也都连忙附和，纷纷道，对，对，以后要叫首长了。


  　　而本应成为这次见面会主角的段昱却仿佛被遗忘了，秦海涛一边满面春风地和老部下们打着招呼，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发现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被冷落的不悦，始终嘴角含笑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他和老部下们热络地寒暄，这让秦海涛不由眼角一跳，这位年轻的省委书记城府不浅啊！


  　　秦海涛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过头了传到京城中央该对自己有看法了，就悄然地退后一步，把跟在身后的段昱让到了前面，呵呵笑道：“段昱同志，我看人都到了。大家各自有着各自的工作要做。既然都到了，那么咱们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就是一个见面会，我为你介绍一下以后一起工作的同志们。咱们提前开始，怎么样？好让他们也尽早回去工作。我们坐在这里，他们不会舒服的……”。


  　　要是以前，秦海涛开会从来是一板一眼的，但是现在位置不同了，所以在最后他很少有的说了一句轻松一点儿的调侃话语。算是活跃一下有点儿紧张的气氛。


  　　段昱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挥挥手道：“好，那就开始吧！”。


  　　两位领导都同意了，别人自然没有异议。不过在谁先发言的问题上，秦海涛却谦让起来了，说我已经退居二线了，今天你才是主角，当然是你先发言，段昱则说秦书记您德高望重，汉南省是你的老根据地，而且我还没正式上任，当然是您先发言。


  　　最后还是省长汪国方说话了，对着秦海涛道：“秦书记，您就算离开了汉南，我们也永远是你手下的兵，再说您进了京城，那就是中央领导了，您要是不先发言谁敢先发言啊！……”。


  　　秦海涛用手指点了点汪国方，呵呵笑道：“好，那我就先说几句，今天大家都提前到了啊，是不是说明大家都在盼着我老头子早点滚蛋，你们好换一个年轻力壮的好给你们背黑锅啊？……”。


  　　下面的干部都笑了起来，秦海涛以前很少用这种开玩笑的口吻讲话，而这种与以往反差很大的风格倒是让在场的干部们觉得老书记很亲切。


  　　秦海涛接着又说了几句俏皮话，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段昱的履历，按说接下来就该把发言权交给段昱了，这时他却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别以为我刚才的话是跟你们开玩笑，就算我离开汉南了，汉南发生什么幺蛾子我照样一清二楚！昨天段书记第一天到汉南，就在开发新区遇到了恶性群体事件，还被开发新区的警察给带上了警车，这不是给汉南给我这位前任省委书记脸上抹黑吗？！刘明昊，你怎么解释？！……”。


  第八百一十四章 不太一样的见面会


  　　秦海涛突然变脸让在场的干部都大惊失色，仿佛又回到了秦海涛当省委书记主持会议的时候，好在刘明昊早已准备，马上站起来，直接汇报道：“秦书记，段书记，这件事我要负领导责任，我愿意向组织向两位书记做检讨，这是事件经过的调查报告和初步处理意见报告，当事的开发新区分局局长已经被双规，我本来准备会后再递交两位书记的……”。


  　　“你小子动作倒是挺快，态度还算端正，好了，坐下吧，我就不需要了，你交给段书记吧，以后就是他领导你们了……”秦海涛一挥手，放过了刘明昊，这就有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思了。在一旁的汉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厅长柳树林，抬眼看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省委副书记省长汪国方，心里嘀咕了一句：“老头子还是偏向刘明昊啊……”。


  　　这个时候的段昱也是一阵牙疼，他本来想借着这个契机和刘明昊来个交流的，没想到秦海涛倒是一句玩笑引出了那场械斗，而且还用这个看似严厉的话语，偷偷地给自己递了句话：‘刘明昊的事情，高抬贵手。“


  　　在这种情形下，作为秦海涛的后继者，段昱还能说什么呢，好在段昱本来也没打算用这件事对刘明昊发难，开发新区的水很深，在没完全掌控汉南的局势前，段昱也不想一下子把盖子揭开，而刘明昊能够对开发新区展开调查，说明他心里应该是没鬼的，可为什么秦海涛要这么卖力地替刘明昊说情呢？是简单出于爱才之心？还是别的什么？段昱越发有些看不透了。


  　　至少在完全搞清楚汉南省的情况前，段昱不会公开地对某个干部表露出倾向性的意见，所以他接过刘明昊递过来的调查报告，并没有马上看，只是朝刘明昊微微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老书记，我也有一份报告要提交。“柳树林这个时候突然说话了。


  　　“我不管，会议以后，给段书记。”秦海涛好像真的放开了，利索地拒绝了柳树林的报告。段昱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了柳树林一眼。他本能的觉得柳树林的报告恐怕是另有文章。


  　　刘明昊也是有所察觉，但是他现在是有错的，能怎么样？只是在心里思考着柳树林的那份报告是个什么内容。


  　　“好了，见面会以后，你们的工作就要对段书记负责了。虽然中组部的李部长还要过几天才过来正式暂时宣布任免决定，但省里的工作不能耽误，所以，今天这个见面会以后，段书记就算正式上任了，至于三级干部大会，要等李部长过来正式宣布任命的时候才召开。不过大家都清楚，这不过是走个形式，好了，不要议论，大家自己做个自我介绍吧，我老了，一一介绍太累……”秦海涛干脆利落的宣布了今天的主题，干部们都微微有些吃惊，今天的见面会同以往确实太不一样了，不过脸上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按照排位依次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

  　　省委常委副书记兼省长 汪国方


  　　省委常委副书记 周大为


  　　省委常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 空缺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 黄奇石


  　　省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 柳树林


  　　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王大伟


  　　省委常委宣传部长  欧阳文


  　　省委常委统战部长  李世庆


  　　省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 高显峰


  　　省委常委江汉市市委书记 刘明昊


  　　省委常委副省长  丰启源


  　　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常大年


  　　这就是现在汉南省委常委会的干部配置和人选，加上段昱自己正好是十三位单数。符合民主集中制的单数表决原则。只是纪检委书记暂时空缺。中央应该已经有属意的人选了，估计等中组部的李部长过来宣布正式任命的时候就会一起过来了，这是段昱知道的。至于秦海涛，他相信也是知道的，别的人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


  　　接下来的省政府的领导班子成员也做了自我介绍。他们是：


  　　省长汪国方领导省政府全面工作。负责监察、财政、审计、机构编制方面工作。


  　　常务副省长黄奇石负责省政府常务工作。负责发展改革(物价)、重点建设项目、国土资源、环境保护、外事侨务(港澳事务)、税务、统计、机关事务管理、金融、证券、保险、应急管理、人民武装、援藏援疆项目管理、人大代表建议政协提案办理方面工作，协助负责监察、财政、审计、机构编制方面工作。


  　　副省长丰启源负责内外贸易、外向型经济、招商引资、旅游、口岸、经济协作、民营经济、涉港澳台侨商务方面工作。


  　　这是三位作为省委常委的省长。其余的还有：


  　　副省长关顺意，负责公安、国家安全、司法、信访、保密、消防方面工作。


  　　副省长张俊飞负责工业和信息化、国有资产监管和企业改革、住房和城乡建设、人民防空、交通运输、港口、电力、通信、地震方面工作。


  　　副省长戴忠诚负责农业、农村、林业、水利、防汛抗旱、粮食、供销、移民、扶贫、农业综合开发、县域经济、安全生产方面工作。


  　　副省长蔡元志负责人力资源社会保障、民族宗教、民政、工商行政管理、法制、参事文史、地方志编纂和台.湾事务方面工作。


  　　副省长张淑琴负责科技、教育、文化、卫生和人口计生、新闻宣传、出版、广播电影电视、体育、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督管理、知识产权方面工作。


  　　省长助理袁益丰分管“两烟”工作，协助管理法制、内河港口建设、台.湾事务、民族宗教、政务公开方面工作。


  　　省政府秘书长向伟强。负责省政府机关、省政府办公厅的管理工作，协助省领导处理省政府综合事务。


  　　“段昱同志，这就是你以后一起共事的同志们了，你说几句吧。”秦海涛在大家做过自我介绍以后，对着段昱说道。


  第八百一十五章 放不下的纠葛

  　　段昱看看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干部们，他知道自己通过这次干部见面会在摸在场这些干部们的底，而这些干部们何尝不也在摸自己这位新任省委书记的底呢，就谦虚的一摆手，微微一笑道：“话就不讲了，不了解情况就没有发言权嘛，到任伊始，哇哩哇啦个没完了，估计大家听着也烦，我先表个态吧，希望能和大家齐心协力，把我们汉南省的各项工作搞上去！至于大家有什么要和我交流的，随时恭候。就这样吧，大家都挺忙的。我们就散会吧？”，说着转头看向秦海涛。


  　　秦海涛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段昱怎么着也得讲个半个小时，向在场的汉南省干部们展示一下他这位新任省委书记的讲话艺术和水平，他当省委书记的时候讲起话了来可是没一两个小时收不住的，没想到段昱竟然这么简单就交待过去了，看来这位少壮派的新任省委书记还真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啊，就挥挥手道：“那就散会吧，有什么自己可以会后单独去找段书记汇报……”。


  　　在场的干部们也都很是诧异，他们已经做好了段昱要来一通长篇大论的准备，有不少人甚至摊开了笔记本做出了要认真记录新书记指示的姿态，这位新省委书记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确实不喜欢长篇大论呢？干部们心里揣测着有些茫然地起身了。


  　　散会了，这个见面会异常简洁。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见面会，而只是一个通报会。只是宣布了一下新省委书记到任，开始了工作，就结束了。


  　　但是权力的交替真的通过这样一次简单的见面会就能完成吗？而这次汉南省的权力交替真的仅仅的是正常的干部轮换这么简单吗？


  　　走仕途首先得学会看政治风向，不久前国家领导人所做的关于反腐倡廉的报告属于吹风，按照惯例，吹风之后紧接着就该要行动了，而且这次的动作似乎还不小，同时调整了五个省的一把手位置，在座能够参加这个会议的都是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自然清楚这里面代表的意思，于是，也就没有一个人说什么，就散会了。


  　　大家都离开了，只有刘明昊和柳树林没有走。毕竟在会议上，两人都说有东西要汇报。刘明昊注意到，汪国方离开之前，和柳树林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不是刘明昊太敏感，实在是三人之间的历史恩怨纠缠太深了，柳树林是汪国方的老搭档，两人关系相当好，虽说他们都是秦海涛书记提拔上来的，但是，这两个人似乎走的太近一些，可以说，柳树林很多时候就是看着汪国方的意思在做事。


  　　刘明昊没有迟疑，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脾气，自己做自己的，只要心中无愧，随他们去，别人的目光自己顾虑的多了，还做不做事？活不活的像个人？他直接起身去找了段昱书记。在他的身后，柳树林却微笑着等到了秦海涛老书记。


  　　段昱现在却还不想和刘明昊做太深入的接触，所以也没有避开众人，就站在走廊上，把刘明昊刚才递交的报告翻看了个大概，然后看了最后面的一些措施和步骤，就对刘明昊微笑道：“明昊同志，你是江汉市的一把手，我就不参与具体意见了，相信你会妥善处理的，后续如果再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们再沟通……”。


  　　刘明昊有点搞不清楚新书记到底有什么意图，答应一声，就要回去。正在这个时候，老书记秦海涛的话语声传了过来。刚才在会议室里，柳树林就把他拦住了，递上来一份不算薄的材料，然后站在那里等待着老书记给个结果。


  　　秦海涛是最清楚刘明昊和汪国方、柳树林之间的历史瓜葛的，甚至这种状况本就是他有意为之造成的，所以对于柳树林的把戏他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事实在昨天他听说了段昱在刚到的那一天所遇到的事情，在当时他就说了一句，这个树林啊总喜欢耍小聪明，还有国方，都当省长了，怎么还放不下当年的纠葛啊！


  　　所以才会有今天见面会一开场那一幕，他固然是在向段昱递话，同时他何尝不是在向汪国方和柳树林表示自己的不悦呢，他原本以为柳树林拿过来的是关于那天的一个调查报告，要是这个的话，他过目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当他拿起报告，一看题头，就皱起了眉毛。


  　　刚刚翻动一页，他就看着柳树林，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得到了这些情况，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柳树林有些尴尬地搓着手道。


  　　秦海涛摆摆手直接打断他话恼怒道：“不要说了，看来我的话你们是听不进去了，我也不想管了，这个报告你应该拿给段书记，而不是我这个已经离任的前省委书记！……”。


  　　说完秦海涛就不悦地拂袖而去，柳树林脸红一阵白一阵地愣在那里，正好看到走廊上冷冷地望过来的刘明昊，两人的目光如电光火石般触碰到一起，柳树林咬了咬牙，避开与刘明昊的眼神交锋，追上已经准备离开的段昱，“段书记，请等一下，我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刘明昊知道柳树林拿过来的东西绝对和自己有关，但是他却不好停留，要来的总会来的，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


  　　回到市委，王志峰已经迫不及待的在等着他了，知道王志峰来意的刘明昊，看了他一眼，说道：“段书记没有表态，不过我们自己不能放松，明线就查到顾智星为止，暗线该怎么查还怎么查，必要的时候，我让市纪委下去……”。


  　　王志峰答应一声走了。现在只是有着一个苗头，没有什么证据，当然不能下派纪检干部，正好顾智星露头了，那就从他身上打开缺口，顺藤摸瓜而已，警察的拿手戏。


  第八百一十六章 离奇车祸

  　　这个时候的柳树林已经站在了段昱的办公室里。原本秦海涛的办公室由于秦海涛还在，所以依旧归秦海涛使用。省委办公厅重新收拾装修了一间办公室，让段昱使用。


  　　接过柳树林递过来的报告略翻了一下，段昱眼中就暴起一道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柳树林沉声问道：“树林同志，这些东西你能确保属实吗？……”。


  　　被段昱用如此锐利的眼神盯着，柳树林也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不过他能成为汉南省的“政法.王”，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毫无异样地点点头道：“段书记，我敢用我的党性担保，绝对属实！……”。


  　　“哦！”段昱拖长声调哦了一声后就没声了，沉吟许久才没头没脑地道：“树林同志，我们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这件事我知道了，报告先放我这儿吧，我仔细看看再找你了解情况……”。


  　　柳树林设想过段昱看到报告后的种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一种反应，愣了一下之后也不好硬逼段昱表态，有些尴尬地起身告辞了。


  　　领导的态度决定着下面干部的前途。这句话现在代理着开发新区公安局长的王军宏王政委深有体会。顾智星进去了，绝对不会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但是自己的前途还得看哪位书记的一句话，如果那天不是自己麻起胆子扯起省委段书记的话当大旗，就这个代理的职务还不一定轮到自己呢。


  　　就连分局里最为倒霉那天出警在现场的最高领导分局治安科的科长郭德标的命运也发生改变，本来得知自己居然把新任省委书记误抓回来的消息，郭德标就做好被一撸到底的准备，心灰意冷请了病假在家等处分。


  　　郭德标是个转业干部，中途去警校做过培训。算是个野路子的警察。但是，不得不说，转业的军人干部就是牛逼，和大多数的军转干部一样，郭德标一步步从一个普通的刑警干了上来，每一次的晋升都是拿功绩说话。


  　　但到了一定的级别，功绩就不管用了。没有人站在身后的郭德标到了分局科长一级就再也上不去了。他是个有点儿死板的人，请客送礼什么的不能说不会，你让他走个人情，倒还可以，但要他选边站队，他就有点拎不清了。


  　　在家等了几天，意料之中的处分却没下来，郭德标就有点坐不住，他也不是真想脱警服另找饭碗的，毕竟现在社会也不好混，他好几个同期转业的战友现在还在踩三轮呢，就硬着头皮去找现在代理局长的王军宏了。


  　　王军宏本来对郭德标也是有些看不太上眼的，不过现在想来如果不是郭德标把段书记误抓回来，没准他还代理不了这个分局局长呢，见到拎着东西过来的郭德标，就知道他的来意了，也没有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他拒之门外，而是笑眯眯地把他请进了家门。


  　　要知道，做了局长，自己手下可是需要干实事的，而郭德标正好就是这种人。反正，就是以后如果上面要秋后算账再把郭德标开除扒警服他也没有损失不是？


  　　于是，王军宏放下自己代理局长的架子，作为同事给了郭德标一个忠告：“老郭啊，不要想着猜测上级的意图，那太累。还不一定猜得到。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是以后追究起来，也有个态度不是？要是在那个时候，你工作一团糟，领导想不处分你都不行。在后面有的是落井下石，想要上位的人在……”。


  　　于是，在王军宏拿出代理局长的身份在会议上对于郭德标现在的工作做了隐晦的支持以后，郭德标重新有了干劲，开始了他的救赎之路，当然也是他的本职工作。


  　　开发新区由于是新建设的区域，五通一平已经做了大半，只是由于搬迁进来的企业还没有全部进驻，加上预留有一些地块，所以，人流不大，那些已经修好的宽大的马路就成了一些酷爱速度游戏的飞车党的乐园。加上一些已经搬迁过来的厂子已经开始正常生产。于是有些游手好闲的作恶之徒就盯上了下夜班的工人。分局曾经接到过关于这两方面的报警。


  　　郭德标所在的治安科正是这两件事情的主管部门。得到了王军宏指点的郭德标，就下了命令，交警巡警齐上阵，要进行一次轰轰烈烈的治安整肃大行动，保障辖区里工厂职工居民的生产生活平安。而且，作为科长的郭德标亲自带队上阵督查。


  　　要是平常，就是有着局长的支持，郭德标的这个举动也会有人歪嘴说些什么的，但是在郭德标现在可能要倒霉但没有明确决断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出头招惹一个可能离职，但还有人支持的家伙。


  　　于是，在开发新区的地域里，每天晚上都能看到警察在设卡查车或者巡逻的身影。那一辆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梭巡在马路大街上，顿时，开发新区治安形势一片大好。


  　　今天正好是郭德标轮到带着交警二中队查车的日子。二中队的辖区位于开发新区的边缘，过了这里就不归江汉市管辖了。所以，在这个位于两市交界的地方，向来是非法飙车的重灾区。遇到查车，一个加速就到了另一个市的地盘里，警察越境执法有着诸多的不便，又因为飙车虽然有着太多的危害，但是能飙车的多是家里有背景的纨绔子弟，只要没有出事，许多人并不认为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只是一句胡闹就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由于郭德标的督促努力，现在飙车党已经偃旗息鼓，不再出现了。但是警察们都知道，他们不过是躲避风头，一旦不再严管，恐怕会继续进行他们的非法赛车的，那里面已经逐渐由兴趣往着赌博的方向在转变了。


  　　不过眼下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二中队的队长李小伟准备再等一会儿，没有什么情况就收队，毕竟明天还要正常值班的。就是坐镇的林德标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从开发区里面驶来，一拐弯看到几辆警车在闪着警灯设卡拦截的时候，一个方向就打过去，拐上了一条岔路，速度极快的发出一声踩油门的轰鸣声。在那里原本通向一条机耕道，可以绕过设卡的地点通向临市。


  　　“糟了，那是一条断头路！”李小伟听到油门轰鸣声，抬头看过去。见那辆越野汽车为了躲避检查拐上那条道路，不由得惊呼起来。


  　　他们设卡的地方是经过选择的，正好是一个拐弯，弯道处那里有着一片茂密的树林，可以遮挡住从开发新区那里驶过来的汽车司机的视线，而且有着一个拐弯，那些飙车的都把这里当做终点，到了这里都会减速，是警察们最好的伏击地点，前面他们有一辆隐蔽的检测车在检测速度，若果有人赛车就会用步话机通知这里准备，等那些赛车看到警车的灯光，知道有警察查车的时候，已经晚了，尽头加弯道，提速不易，只好乖乖就擒。


  　　在刚过弯道的地方，就是通往机耕路的一个路口，但是那片地方已经被预订成为污水处理厂的地盘，所以，修了一段路，但因为污水处理厂现在没有开建，园区里的企业使用的仍旧是原来的处理厂。所以，刚修建半截的道路最开始是一样的宽大而且平整，和机耕路连接的地方由于施工已经用黄土给堵截住了。


  　　所以，看着那辆越野速度不减反而加快拐上那条道路的李小伟才发出了惊呼，马上命令大家上车，向着那里赶过去，以便在那辆汽车遇险的时候，好尽力救援，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死人，要死了人网上又不知道该怎么编排了。


  　　他知道，虽说那里有着警示标志，但是如果不超速，是可以避免的，但是这辆汽车恐怕是为了逃避检查而在加速，看到标志想要停车多半会来不及的。


  　　这个时候的李小伟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个司机为什么躲避检查了，一心就是想着他能够慢下来，免得出车祸。为了不让那位司机感到有警察追赶而惊慌，李小伟还命令警车关了警灯，只是开着大灯加速开了过去。


  　　但是还没有到达那个岔路的路口，就见到在土堆的地方，一辆汽车冲了上去，翻滚着摔在了旁边的野地里。


  　　“出车祸了，加速！”已经知道情况的郭德标接过指挥，用手中的对讲机命令道。


  　　“司机完了！”一个警察从野地里跑上来摇着头说道。他是第一个赶到的警车里的一员。


  　　"真的没救了?"郭德标心里咯噔一下，一边问道，一边向着出事的越野车跑去。


  　　在警车大灯以及警察手中的警用强光手电的照耀下，一辆三菱帕杰罗四脚朝天躺在野地里，车窗已经在摔在地上的时候碎裂，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一些情况。


  第八百一十七章 车祸引发的大案


  　　郭德标心里直叫苦，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哦，查个车也能查死人，好在他也算是老公安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马上安排手下们勘察现场，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但是不用过去查看，就看那个已经歪倒在一边成了不可能的角度的脑袋，肯定是活不成了。


  　　“仔细检查，看看能否找到辨认司机身份的东西……”郭德标强作镇定地指挥道。既然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逃避检查已经没有意义，还是尽快查清楚死者的身份才是正理。


  　　说完，郭德标也走了过去，还特意交代警察们别抽烟，注防止发生漏油爆炸，才低下身子，想从车里面找到一些能够证明司机身份的东西。


  　　很幸运，越野车的遮阳板上，用一个夹子，夹着一叠证件，有车辆的行车证，司机的驾驶证，以及一些其他的票据。郭德标拿了过来，翻看着。车辆归属地是闽东省的一个县，司机也是那里的，车主和司机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凭着做了这么久警察的经验来判断，不是假证，既然手续齐全，为什么要躲避检查呢？难道车里有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郭德标命令大家仔细检查，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他话音刚落，就有警察惊呼起来：“钱！好多钱！……”。


  　　快步走过去一看，就是郭德标也有点儿被吓住了，在后尾箱的一个麻袋里，居然装着满满的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在旁边，没有打开的同样的麻袋还有两个，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纸袋，体积要小得多，而且外面还用泡沫箱装了，保存得很小心，所以没有破裂。


  　　“打开麻袋！”


  　　大家更加惊讶了，其余的两个麻袋里居然也是钱。


  　　“古怪了！”这是在场的警察一致的想法。虽说我们国家属于现金流通的大国，但是也不可能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的现金到处走，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一定会通过银行的。


  　　非同一般的大数额现金的出现，除了民工发工资，其余的地方可是不多见。而且这也超出了发工资的正常范围。三个麻袋里的现金大约有着五六百万，哪个工地需要同时发放这么多的民工工资？何况现在就是民工工资也大多数打卡发放了。


  　　再说了，开发新区这里，他郭德标可是熟悉的，没有闽东省人在这里承包工程。


  　　“纸袋里是什么？”


  　　“密封的，还没有打开。不过应该是结晶体之类的东西。”李小伟也是一个老警察了，亲自动手，带着白手套摸摸纸袋，回答道。


  　　“通知分局技术部门，带仪器过来。”作为治安科长，郭德标可是当过刑警的老警察，看到这个场景以及大量的现金，第一反应就是非法生意，甚至于毒.品也曾经在他的脑子里走过一遍。但马上被他自动缩小了嫌疑。带着大量现金的人不会再同时带着毒.品。所以，他不认为那个纸袋子里的是毒.品，至于现金么，还是等天亮以后，询问死者所在地公安局以后，应该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的郭德标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惊天的制毒贩毒案件将要被他带着一帮交警揭开！


  　　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有了案件，马上就要出动，知道近期局里不安宁的技术部门很快就过来了，见是一起意外死亡案，原本还有些轻视，但依旧是他们的工作，以后死者的死因以及要对家属有所交待，都需要他们出具现场勘查结果的。但在见到了那么巨额的钞票以后，才不由得重视起来，一个带有大量现金的人逃避检查到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你说没有原因，可能吗？何况一个外地人还对这里的地形道路这么熟悉，没有蹊跷才怪呢。


  　　于是尽职尽力，按照流程，验尸，收集一些现场的证据，交警们才动手把钞票封存放进警车，等回到局里再清点。


  　　“那些纸袋里会是什么？”郭德标问道。


  　　过来的技术负责人齐天生看看郭德标，才回答说道：“需要检验，但是要是知道了死者的身份，能够有针对性的检验，会更快……”。


  　　齐天生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断：“虽然这三个外表都是纸袋，但是，没有明显的标识，我可以断定，这是一种里面内壁有着隔潮绝湿的一种专用纸袋。里面大多数是用来盛放那种容易吸潮变质的东西，隔着袋子，我摸了一下，是某种晶体状的东西，恐怕最大的可能是一种化学品晶体。老郭，你可是注意了，有着很大的可能你要立功了！……”。


  　　“什么意思？”郭德标有些不解的问道，心说还立功呢，不挨处分我就烧高香了。


  　　“呵呵，不明白？我看了死者的住址，闽东长汀，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做技术的有过一个通报，那上面说的就是长汀，知道么？那里是制.毒的大本营，可是有着一个麻祖的存在的。大量的现金，化学品结晶，你能够联想到什么？别告诉我你想到的是味精啊？……”齐天生调侃道。


  　　“麻祖?你的意思说是冰.毒？”郭德标再迟钝也是做过刑警的，和毒.贩打过交道，常识还是知道的。和麻字有关的毒.品只有麻.黄碱了，那是制造冰.毒的原料。


  　　“对，那个人可是号称国内的绝命.毒师的。自己一个人摸索出了人工合成麻.黄素的工艺的。对了，那家伙可是一个公务员，做过县里副局长的哦！……”齐天生嘴角一翘道。


  　　“什么？人工合成？公务员？”郭德标觉得麻烦有些大了。


  　　开发新区里最多的是什么企业他是清楚的，和人工合成关系最大的恐怕就是这里的一个个制药厂了。冰.毒？人工合成？他感觉到自己的这一次查车恐怕一脚踏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经过了上次的事，郭德标考虑事情也多留了个心眼了，顾不上时间已经很晚了，赶紧给王军宏打了个电话汇报，王军宏也吓了一大跳，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往局里赶.而在别的地方，被这起离奇车祸惊动的人也不少，纷纷行动起来……


  第八百一十八章 棘手的大案


  　　勘察现场完毕，把尸体让叫来的火葬场车辆拉走，其余的东西全部拉回分局，就是那辆帕杰罗，也叫来一辆汽车吊，放在汽车吊的车厢里，拉回了分局的院子里。


  　　回到办公室，郭德标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直接打开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开始在内部网络上寻找着齐天生说的东西。没有多大一会儿，郭德标就搞明白了，那个麻祖和所谓的合成麻.黄素是个什么东西。


  　　在改革开放以前，华夏大陆并不存在冰.毒的流通，直到1991年，在粤省发现了境外流入的冰.毒——那里是当时华夏最为开放与发达的地区。仅在十余年后，在闽东省西部山区的长汀县，已成为华夏制造冰.毒原料麻,黄碱的中心之一,他们将制毒地点从该县扩大到全国各地，他们制造的*一部分运往粤省，再由粤省制成*转往全国；更大的一部分*则从缅北过境，取道湄公河，通往世界各地。


  　　从2007年至今，长汀县获刑入狱的涉麻制.毒人员就超过了1000人，还不包括仍潜藏着的大量精通涉麻制.毒技术的人。而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曾任闽东省长汀县质量技术监督局副局长的肖极合，他因受贿被开除公职后，凭借其化工专业知识，潜心研究，掌握了利用溴代苯丙酮（2014年5月12日列为第一类易制毒化学品管制）化学合成麻.黄碱技术，被称为非法化学合成麻.黄碱的技术“鼻祖”。


  　　“*”作为一种基础药物，普遍存在于复方制剂中，10盒新康泰克的感冒药里就含有4到5克的*。*呈结晶性粉末状或针状，白色、无臭、味苦，能够使皮肤、黏膜以及内脏血管收缩，通过激动肾上腺素受体，减轻充血反应，缓解鼻塞症状，因此在鼻炎和感冒治疗方面颇有疗效。它还能使人体的脉压加大，血压升高，由于血压升高而反射性地使迷走神经兴奋；刺激人的大脑皮层和皮层下中枢，使人精神兴奋、失眠、不安和震颤。长期服用含麻药物，就有成瘾的可能。


  　　正因为如此公安部门在打击制.麻犯罪活动的时候难度很大，因为这东西本身是一些正规药品的主要成分。一些药厂可以合理合法的以药品原料的名义来生产和销售的。


  　　就比如说这位曾经当过县质监局副局长的“麻祖”肖极合，曾多次被公安部门抓到利用溴代苯丙酮化学合成麻.黄碱，但他都以“主观不知”为由，拒绝认罪。


  　　而公安部门对这种制.麻犯罪行为的认定和量刑上也难度很大，目前的法律法规对制造麻.黄碱、溴代苯丙酮等制.毒原料有明确的禁止规定，但对非法合成氯*的行为该如何定性处理，仍是一片空白。肖极合在2010年4月第二次入狱时仅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实际上溴代苯丙酮，麻.黄素这些所谓的原料，离冰.毒只有一步之遥。1公斤的麻.黄素，一脱氧就成了0.7公斤的冰.毒，他打的就是这个擦边球。


  　　而制售麻.黄碱利润却很高，正因为如此这个曾担任过质监局副局长的肖极合才铤而走险，屡抓屡犯，每次出狱后都变本加厉，扩大其制售麻.黄碱规模，让整个长汀县成为了全国有名的制售麻.黄碱集散地，直到不久前该案引起了公安部的高度关注，肖极合才再度落入法网。


  　　看到这里郭德标有点儿头皮发麻了，他敏锐的感觉到，今天他所见到的这个闽东籍死者恐怕就是一个众多制.麻贩.麻犯罪分子中的一员，那些大数额的钱财恐怕就是他的非法所得，而既然肖极合这位曾担任过质监局副局长的“麻祖”会为了制售麻.黄碱的巨额利润铤而走险，那么这起可能因车祸引发的毒.品大案会不会也有汉南的政府官员参与其中呢？


  　　这个时候的郭德标依旧有着一丝侥幸，他希望到了天亮可以得到一个与毒.品无关的化验结果，否则的话，开发新区这里恐怕会有*烦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敲门的是齐天生，进来以后，就用一种有点古怪的眼神看着郭德标，等了好大一会儿，在郭德标有点儿不耐烦就要发怒的时候，才递给他一个复印件，那上面十分清楚的是一份提货单，或者说是一份有着证明功效的类似于*一样的东西。物品的名字是*。出货单位被涂黑了，只有一个收货单位，看名称是个药厂，在闽东。


  　　"哪里来的？“郭德标问道。


  　　“车里的那些证件中。应该就是那些纸袋里东西的来源。”齐天生回答说。


  　　“怎么办?你准备？”齐天生又瞟了郭德标一眼问道，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恭喜郭德标还该替他捏把汗，按说查车查出这么个大案郭德标肯定是立了大功的，问题是这个大案怎么看都不好查呢。


  　　郭德标捏着那张提货单像是捏着一块烧红的铁片，手都有些颤抖了，连正规的提货单都有，那这个案子背后的水有多深可想而知了，这样的案子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分局治安科长办得了的？！

  　　这时王军宏也终于赶到了，郭德标暗松了一口气，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自己这个卖白菜的就别操这卖白.粉的心了,赶紧把事情经过向王军宏做了汇报，眼巴巴地望着王军宏道：“王局，这可是涉.毒大案，您看该怎么办？！……”。


  　　王军宏定定地望着郭德标，开始怀疑自己重新启用这家伙是不是个错误，这家伙怎么这么能招事呢，之前误抓新任省委书记的事还没了呢，现在又招来这么一个棘手的涉.毒大案！

  　　就在三位警察还在为怎么办这个棘手的涉.毒大案发愁的时候。作为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的沙白云已经接到了一个电话的提醒，对方只说了一句话：魏三出车祸死了，尸体以及所有的随身物品在开发新区分局。就挂断了电话。


  第八百一十九章 省厅接手

  　　接到电话的时候，沙白云正穿着量身定制的丝绸睡衣端着一杯82年的法国红酒坐在她那栋豪华的临湖别墅的露台上细细品着，她很享受这种有品质的生活，不过享受这样生活的代价是她睡眠的时间大大减少了，已经到了不服安眠药就无法入睡的地步，她知道自己在走钢丝，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她坠入深渊，比如刚接到的这个电话就是个意外。


  　　作为一个大型制药集团的总经理，沙白云很清楚其中的利害，总的说来，单只是这个事情她并不害怕，在制药行业，每年因为既能制药也能制.毒的原料上面所出的事情，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至于处罚都不算太重，因为虽说，国家对于这一方面有着规定，但是，大多数大型的可以拿到涉及制.毒原料的制药企业基本都是国企。


  　　而且在国内，国企的特殊身份，以及国企所背负的包袱让大家对于国企往往是网开一面，虽说规定很严格，但是，任何一件东西只要严格了就代表着麻烦，手续相当的麻烦，而且繁琐耽误时间。所以，只要是相熟的企业或者熟人，只要拿着有着关于这种原料的制药厂的介绍信或者证明文件，大家大都心照不宣的就会发货，至于那些批准文件或者手续，一句后补就结束了，至于到底补没补，东西已经出去了，你说呢？

  　　至于原料的流向，我们只是企业不是监管部门不太清楚，反正有介绍信或者证明文件证明去向。所以，对于那些东西落入警察的手中，沙白云并不害怕。但是她也有害怕的东西。那就是，在这些原料上面，作为紧缺的东西，她在国家允许的价格以外又收取了一大笔的资金，而且没有进入集团的公账，属于小金库。


  　　这就有点儿麻烦了，两者分开看，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结合起来就有点儿麻烦了。你说正常供应合作单位，时间紧急，手续后补，那么，价格外的资金是怎么回事儿？既然私自提价了，是不是你们意识到用途的不合法？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可以制造毒.品的，而且手段流程相当的简单，只有这个用途，才会有出大价钱的可能。


  　　沙白云沉思了好久，拿起电话，打给了经手的人，在得知这一次的出货有着正规的证明文件，而且数量不大以后，她才放心下来。


  　　但是，只考虑这些的沙白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在监视，现在她的位置已经阻挡了别人的道路，而且对方希望通过她来打击已经和她分居了的刘明昊。


  　　同时接到电话告知的，还有公安厅长柳树林。他得到的消息详细了很多。包括时间的前因后果，以及车上的所有东西以及车辆的牌子牌照都一一告知。


  　　接到这个电话，柳树林不由得激动起来，在客厅里来回的走动着，自言自语道：“你不是说没有资金来源吗？这就是资金来源，为毒.贩提供制毒原料，而且是高价出货。嘿嘿，这下看你怎么说？!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夫人卷入涉.毒大案,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然后，他拿起电话，对一个人说道：“沙白云进套了，你自己注意一些，别惹祸上身……”。


  　　想了想，他又重新拿起手机，调出刚才打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把案子直接报上来，我会让省厅接手！……”。


  　　郭德标还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和他无关了，等上班以后，就打给了闽东方面，协调调查死者的身份和行踪。得到的回馈是对方是一个地方制药企业的业务员，那个药厂属于地方国营，正是生产一些感冒药，原料也是向汉天集团*的。


  　　这个时候，代理局长王军宏进来通知道：“昨晚的交通事故材料整理一下，待会儿省厅缉毒支队过来接手。”


  　　“什么？缉毒支队？对方不是正规药厂么？”


  　　“是正规药厂，但是被私人承包了，以前就有着原料去向不明的嫌疑。曾经上过禁毒通报。”王军宏严肃地说道。


  　　“按程序不是应该转给市局吗？”郭德标嘀咕了一声，不过反正要转交，那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于是赶紧准备材料，等待省厅来人。


  　　省厅这次的速度很快，不到中午就来人带走了所有的材料和物证，就是死者的尸体也被接管，这次的交通事故确实和分局无关了。但这件事的影响却是影响到了太多的人和事。


  　　在下午快接近下班的时候，柳树林就带着新的一份报告来到了段昱的办公室。


  　　段昱作为新上任的省委书记，这些天正在办公室里查看所有的关于汉南省的资料和人事档案，但是屡屡被来汇报工作的干部所打断。于是他就通知秘书盖世杰，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律挡驾。


  　　但就在他刚刚拿起全省的农田水利建设纲要，就听盖世杰轻轻敲了几下门，在得到他的允许以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段书记，政法委柳书记来了，说有紧急情况汇报，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这位柳书记汇报工作倒是挺勤快啊！”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立刻看盖世杰递过来的文件，也没有让盖世杰马上放柳树林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看过了吗？具体情况说说。简要一些……”。


  　　“是关于一起交通事故引发的涉.毒案。死者看到警察临检，所以逃避检查，出了车祸，车上有制.毒原料和大量的现金，有几百万之多。原料来源是汉天制药集团，有出货单。省厅怀疑汉天集团总经理沙白云与此案有关连……”盖世杰简单的说了情况，


  　　“涉.毒案？！”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地道：“沙白云就是刘明昊同志的妻子吧！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妻子涉.毒？这可是个爆炸性新闻啊！……”。


  第八百二十章 步步紧逼


  　　盖世杰不好接话，心里也在暗暗嘀咕，这个刘明昊是不是有招黑体质啊？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和他有关。


  　　“好，那你把柳书记请进来吧。”段昱一抬眉毛，对盖世杰挥挥手道。


  　　在见面会那天，柳树林就曾经递交给段昱一些东西，其中就有关于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沙白云经济问题的报告，段昱关注着刘明昊，自然知道沙白云和刘明昊的关系，当时，段昱没有表态，并不是向着为沙白云或者刘明昊什么。而是刚一到任，不能够贸然表态，想着了解的深一些，做的准备扎实一些，再有所动作，而且他对于柳树林如此积极地收集对刘明昊不利的材料的目的也是有着怀疑的，作为省委一把手，他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成为他人争斗的工具。


  　　另外主管党内纪律的纪委书记还没有到任，段昱也不想独自深入进去，那不是他一个省委书记的主要职责。作为省委书记，就是要掌控大局，把各个方面的专业问题交给放心的各个方面的主管官员，要是他事事躬亲，那就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省委书记。累死他都做不好一个省的所有事情。


  　　但是这位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步步紧逼，他倒要看看对方的目的何在。真要是一心为公，他也不妨放权给他，反正公安厅本就有着经侦以及缉毒方面的职能，等他查的差不多了，新的纪委书记也到了，接手处理干部也就是了。


  　　盖世杰出去以后，没多大一会儿，柳树林进来了，一身亮眼的警服，大步走到已经站起来正要过来迎接的段昱面前，一个敬礼，干脆利落，然后声音洪亮：“段书记，省公安厅发现一起涉.毒大案,案情重大，我特来汇报！……”。


  　　段昱看到这个架势，脸上堆笑，说着欢迎的词句，但是在心里对这个一本正经的公安厅长的看法却打了一个问号。


  　　“似乎有点儿太刻意了吧？”


  　　柳树林现在的职务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但是他却穿着一身警察制服过来，虽然谁也不能说穿的不对，但是，总感觉到这个特意的穿着让人感到了另一种意味。


  　　加上他进来后的一系列举动，段昱就感觉到他在向着自己传达的信息了，这是在向自己这位新任省委书记示威啊，是要逼着自己明确表态。


  　　当然段昱脸上是不会流露出任何的不悦的，热情地回应道：“树林同志，别搞得这么正式嘛，坐，坐……”。


  　　柳树林之所以如此刻意地摆出一副下级向上级来汇报工作的架势，并不是低姿态，更不是他主动向着段昱做出投靠的态度。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要趁着这一次的汇报，看清楚段昱空降汉南的最主要的目的。


  　　在最初老书记传出要进京的时候，省委书记的宝座大家都以为会落在省长省委副书记汪国方的头上，但是，结果却出乎大家的意料，中央把段昱这么个少壮派派了下来。


  　　对段昱的履历柳树林也是做了了解的，段昱是以会搞经济而著称的，但是汉南省这些年的经济发展却正处于上升期，按说段昱这位抓经济的能手没多少用武之地，那么中央派段昱这位少壮派到汉南的意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柳树林作为汉南权力圈子的重要的一员，自然不希望因为段昱的到来打破他们这个权力圈子的现有格局，有刘明昊这样一个另类就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加上一个掌握汉南最高权力的省委书记，那么他们这个权力圈子的存在就有些岌岌可危了，所以，现在他不但要打击被他们这个权力圈子排斥的另类——刘明昊，也要试探着看一下新任书记的来意，好做一个针对性的安排，让他们这个权力圈子能够继续安然无事地存在下去。


  　　上一次的报告，柳树林就是一次试探，但那个时候的段昱没有表态，这也还能理解，任何一位省委书记上任，不会一到任就大张旗鼓的对付一个省委常委的家属，即使不是省委常委的家属，那位沙白云沙总经理也是汉天制药集团的功臣，同样属于国家干部的序列，而且是省管的高级干部，正厅级的存在，还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国家级经济学专家，是那么好动的吗？


  　　对于这种人物，在政法战线多年的柳树林是十分清楚的，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以及确凿的证据，只是怀疑或者稍微不扎实一些的证据，那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而且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国营的制药厂，现在发展成为一个特大型的制药企业，沙白云是有功的，即使是处于柳树林的位置，他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儿，但是，还是那句话，斗争是残酷的，沙白云已经挡在了他们一伙发财的道路上，不管她和刘明昊分没分居，在法律上，他们都是夫妻。刘明昊的弱点不多，那么就从沙白云身上打开缺口。从而达到打击刘明昊的目的，顺带的打掉一个挡着大家财路的沙白云，把汉天制药集团变成大家的聚宝盆。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柳树林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段昱翻阅手中报告的表情，等待着他的问话。


  　　“说一说具体的情况。包括汉天制药集团的情况，还有你们所掌握的，哪怕是推测的东西也行。我毕竟是刚刚过来，有好多东西没有理顺，所以不太了解……”段昱开口了，姿态放的也有些低，但也没有任何的倾向性。


  　　段昱很清楚，柳树林是由江汉市的警察系统一路升迁上来的，虽说有一段时间在省警察学校做了校长，但那却更进一步的巩固了他在汉南省政法系统的实力。太多的警察是这位的学生了。这股力量可是不可小看的。


  　　“上一次书记不是指示，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吗？或许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这一次车祸引出涉.毒大案正好证明了当初我们所没有掌握的一些情况。甚至要比我们掌握的更加的严重一些，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沙白云有问题！……”柳树林目光灼灼地望着段昱道。


  第八百二十一章 迫不及待

  　　段昱心里都有些忍不住冷笑了，这位政法委书记还真是“睚眦必报”啊，自己当初说过的话他居然在这里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不过他自然不会把心中的不悦放在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哦，说说看，你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


  　　“这不明摆着吗？在车上的*原料和现金任何一个单独出现在车上，都不会是死者逃避检查的原因，但是，这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才是死者逃避检查，慌不择路，送命的最主要原因，说明这批*的来路和去向都有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作为药厂来说，不管是私人的还是国营的，绝对不会有大量的现金来往，那是现在的会计制度所不允许的。也是不符合常理的。一个业务人员不是厂长，也不是厂里的会计财务人员，那是绝对不会既接触货物，又负责接受现金的，就是收账也是通过支票或者汇款。接触大量现金的只有是自己的私人财物往来才会如此做的。加上他的身份以及随身带着的*原料，那就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死者是一个制.毒贩.毒人员!……”。


  　　说到这里，柳树林故意停顿了一下，看段昱在用心的听他解说，就放心的说了下去：“不但如此，我还可以断定，这个家伙属于那种双向贩.毒的人员。这样的危害更大。对于我们来说，他一边从我们这里的药厂*制.毒原料，另一方面也把成品以后的毒.品贩卖到我们这里来。而且数量巨大。否则的话，不会有那么大的现金数量,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在我们汉南省或者周边，有着一个巨大的贩.毒网络！即使不是我们当地的，也是经过了我们这里……”柳林康这个时候，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和领导分析汇报案情，所以，说起自己的老本行，他眉色飞舞，振振有词。


  　　段昱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作为一个省委书记，虽然不会具体去管某个案子，但是如果真如柳树林所说，在汉南存在一个巨大的贩.毒网络，那么就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汉南的社会稳定，也需要他这位省委书记引起重视了。


  　　柳树林看到段昱脸色终于凝重起来，心中也颇为自得，他自认为下的这步棋很妙，可以说是一举三得，一是通过这件事扳倒沙白云，进而打击刘明昊。二是借这件事试探段昱的态度，搅乱段昱的思路，利用段昱初来乍到，立足未稳的时机，让段昱陷入他们设定好的旋涡中，无暇他顾。三是要利用这张已经逐步暴露的贩.毒网络，来获取段昱准许他进行调查的批准，进而掌握调查的主动权，为他手中的某些私货找到暗度陈仓的渠道，而这三点就算是段昱心中有所疑虑，也无法拒绝的。


  　　而段昱也的确对柳树林对此事如此上心，步步紧逼着要自己这位才上任的新省委书记表态的目的有所怀疑，但是涉.毒大案这根红线又由不得他不对此事拿出明确态度，沉吟片刻道：“根据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你们认为汉天制药集团在里面的牵扯有多深？沙白云个人在里面的牵扯又有多深？……”。


  　　事已至此，段昱不得不明确的问了出来。倒不是害怕牵扯到谁，而是，整个汉天制药集团，那是一个特大型的制药集团，汉南省的一个特大型国有企业，别的不说，光是在里面上班的工人加上附属、，依靠这个集团生存的企业和人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也是段昱作为掌握全省稳定大局的省委书记不得不重视的。


  　　柳树林等的就是段昱这句话，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汉天制药集团现在家大业大，这个合成原料的厂子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分厂，至于别的制药厂和生产基地，应该不会牵扯进去的，但是沙白云作为汉天制药的总经理，像*这种国家严格管制的药品原料，出厂是必须经过她的批准的，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具体涉案有多深，但仅凭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也足以确定她在这件事中是有责任的，而且责任绝对不小！……”。


  　　段昱瞟了义正辞严的柳树林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树林同志，破案我不懂，你是老公安了，这是你的专业领域，我相信你的判断，对于这种社会危害极大的涉毒大案，肯定是要从重从严从速查处的，只要有确凿的证据，不管涉及到谁，一律依法查处！你不用向我请示，我无条件支持！……”。


  　　柳树林心说你这不废话吗？表态等于没表，我要是有足够的证据钉死沙白云，我还来找你汇报什么，早就直接抓人了！就有些急切地道：“段书记，你不知道这种涉.毒大案特别不好查，那些毒.贩都是属老鼠的，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四散而逃的，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是还不足以逮捕沙白云，但沙白云的身份很敏感，她不仅是汉天制药集团的总经理，同时也是省委常委、江汉市委书记刘明昊的老婆，如果她听到风声潜逃了，那影响就太坏了，我的意见是能不能先把她控制起来，比如对她实施双规，这样这个案子我们就好查了！……”。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对柳树林严肃道：“树林同志，我必须提醒你，沙白云是沙白云，刘明昊是刘明昊，尽管他们的夫妻，但我们党从来不搞株连制，你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证据确凿，你可以随时逮捕沙白云！至于沙白云是否存在经济问题，是否需要采取双规措施，那是纪委的管辖范围，过几天等新的省纪委书记上任，我会和他就此事进行沟通的！……”。


  　　柳树林也自知失言，面红耳赤道：“段书记，您批评得对，沙白云是沙白云，刘明昊是刘明昊，我是不该把他们混为一谈，但是事实上沙白云的这种敏感身份肯定会对我们破案带来很大的干扰和阻力，所以请你慎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


  第八百二十二章 拨开迷雾

  　　段昱见柳树林仍不甘心，对他这种迫不及待的态度越发反感了，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严肃道：“树林同志，你是政法委书记，也是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公安了，应该不需要我教你怎样排除破案时遇到的干扰和阻力吧？而且你刚才也提到了沙白云身份敏感，正是因为她身份敏感，那么我们对她采取双规措施是不是应该更加慎重呢？毕竟这件事很可能会影响到一位省委常委，所以我的态度是案子要查，但是影响也要控制，不能因为一起案子就搞得整个汉南动荡不安吧，维护大局稳定你这位省政法委书记同样是有责任的！……”。


  　　柳树林被段昱说得哑口无言，他的确是打算万一段昱不同意立刻对沙白云采取双规措施，就干脆大张旗鼓的查，把水进一步搅浑的，却被段昱提前把话堵死了，只得讪讪地起身告辞道：“段书记，你是省委书记，考虑事情肯定比我周全，那我就按你的指示，进一步搜集证据，把证据坐实，争取把案子办成铁案，你放心，我不会大张旗鼓的，争取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你忙，我就不打搅了……”。


  　　目送着柳树林的背影离开，段昱的眉头也再次皱了起来，汉南省的形势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才上任，这事情就一桩跟一桩地出，而且一个比一个惊人，让自己都有些应接不暇之感，说起来自己还是太势单力薄了，有了罗尧和盖世杰，自己身边的隐患算是排除了，但是自己还缺少一把利剑，才能劈开汉南这重重迷雾，想到这里，段昱拿起桌上的电话，红色的那个。拨通了老领导李文军的号码，一阵问候过后，就直奔主题：“老领导，你给我预备的那个纪委书记什么时候到？是啊，我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势单力薄打不开局面啊，一面要查问题，一边还要保持稳定。没有一个坐镇的，我不太放心啊。再说了，即使查明白了，不还是得到纪委那里吗？所以，干脆就由纪委挂帅，免得以后扯皮。什么？后天就可以过来？那太好了，我马上安排。好的。谢谢老领导啊，这可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啊！哈哈！……”。


  　　放下电话，段昱兴奋地搓了搓手，想想还不够，新的省纪委书记来了，固然是给自己添了一个大臂助，但这位新纪委和自己一样两眼一抹黑，不了解情况，自己还需要一个了解汉南政局的局外人帮自己拨开迷雾，这让他想起了来汉南上任之前有人给他推荐的一个人，本来对见不见这个人段昱还有所疑虑，毕竟作为新上任的省委书记，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惹人关注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见一见的，想到这里段昱就把秘书秘书盖世杰叫了进来，先交待了一下后天新任省纪委书记要到任的接待事宜，又对他吩咐道：“今天下班以后，随我出去转一转。别告诉任何人……”。


  　　盖世杰按照段昱的吩咐去发通知了，段昱也静下心来继续看着那份没看完汉南省农业发展纲要。毕竟他这次来汉南，反腐是一方面，发展经济同样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汉南省这两年的工业发展速度很快，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农业大省，如何让工业与农业均衡发展，这是段昱想让汉南经济更上一层楼必须解决的问题。“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农业属于基础行业，作为省委书记，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啊。


  　　汉南省地处华夏中部、长江中游，属于山地丘陵向平原的过地带，矿藏丰富，素以“有色金属之乡”和“非金属之乡”著称。同时也是一个农业大省，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就享有“九州粮仓”、“鱼米之乡”的美誉。


  　　按说这是好事，但是这却给汉南的发展带来了许多新的问题，开矿就必然会影响环境，发展工业就必然造成农业发展的不均衡，农村劳动力流失，田地无人耕种，农业水利资金投入不够，农产品销售渠道不畅等等问题都来了。


  　　尤其在老省委书记秦海涛提出的“大发展、大跨越、大项目”执政思路下，政府的资金、资源、政策都是向工业倾斜的，导致工业、农业发展严重不均衡，以及由此引发的环境破坏、水利失修等等问题越来越严重。


  　　对于他的前辈，老书记秦海涛，段昱不好评价，毕竟现在大多数地方的行政首脑都有着同样的重工轻农的想法，汉南省所存在的问题也在全国普遍存在，属于全国性难题，否定前任只会让自己的工作阻力更大，更不好开展。


  　　事实上现在这个局面是段昱最不想面对的。老书记仍在，他做起工作来，就有些不太转换如意。做的急了，有人就会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做的松了，那就不是他的本意。


  　　而且见面会那天秦海涛的表现也让段昱感觉到这位老书记似乎有些念栈不去的感觉，尤其他离任前留下的那份百人干部晋升考察名单，段昱一直压着没有讨论，下面就已经有议论了，说新书记是准备搞大清洗，不准备用老书记留下的干部了，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段昱可以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但是却不得不在意秦海涛留下那份名单的用心。


  　　想得太入神了，连下班时间到了段昱都忘了，这时盖世杰走了进来，挠着头问道：“老板，你说下班以后要我陪你出去转转的，还去吗？……”。


  　　段昱拍了下额头，对啊，差点忘了今天要去见一个人，一个有可能帮他拨开眼前重重迷雾，让他看清汉南目前局势的人，虽然段昱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旁观者清，或许从一个旁观者那里了解的情况会有助于他更迅速地打开汉南的局面也不一定呢。


  　　段昱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抓了罗尧的壮丁，让罗尧这个半吊子“江汉通”带路，去了省城江汉市郊外的一个度假村，在那里有着一个他犹豫了许久才决定见一见的人正在等着他。


  第八百二十三章 局外人

  　　刘凤来，江汉大学教授，向段昱推荐他的人是他的弟弟刘启旺，段昱在辽原省任省长时的财政厅长。对于刘启旺段昱自然是信得过的，能够顶住压力，和段昱一起实施他那个疯狂的争夺稀土国际定价权的计划足以证明刘启旺的正直，所以段昱离任前还特意推荐刘启旺升任省长助理，虽然仍兼着财政厅长的职务，但级别却提成了副省级，算是进了一大步了。


  　　而刘启旺向段昱推荐哥哥刘凤来也确实是一片好意，知道段昱空降汉南省，两眼一抹黑，刘凤来却是一直在汉南生活工作，最起码对于汉南省的政治生态有个大致的了解。虽说也属于一家之言，但对于段昱来说，也算是一个有益的补充。


  　　段昱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刘启旺介绍刘凤来的时候，说他这个哥哥本曾有意于仕途，胸怀大志，还自比凤雏——庞统，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刘凤来的名字，但是阴差阳错最终却走上做学问的道路，当了大学教授。不过刘启旺却发现当了大学教授的刘凤来对于未能走上仕途似乎有些难以释怀，每次刘启旺回老家，刘凤来总会拉着他讨论政治，观点还颇为新锐。


  　　段昱看三国其实是不太喜欢庞统这个人物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类人物或许确有才华，但往往行事偏激，嫉世愤俗，很难融入主流社会，所以凤雏庞统最后憋屈死于落凤坡其实是有其必然性的，这也是段昱一直犹豫是否见刘凤来的原因，如果刘凤来真的是甘于做一个局外人帮段昱分析一下汉南的政治生态，段昱自然是不介意的，怕就怕刘凤来心气太高，妄图以其政治观点左右段昱的执政思路，那就麻烦了。


  　　不过今天柳树林的汇报还是让段昱见一见刘凤来，柳树林的报告对准的人就是沙白云，而沙白云曾是江汉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刘凤来虽说和沙白云不属于一个院系，但总归是同事。更不用说，沙白云当初的事情可是轰动了学术界，被看做是产学研的先锋人物，相信这一次见到刘凤来，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独到的见解。


  　　一个独立的包间。刘凤来正在等着段昱的到来。他属于那种看似云淡风轻，但是心里有着许多想法的那种人。不过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刘凤来，很清楚自己要是处在古代，做个幕僚师爷什么的或许还能指点一下江山，找找存在感，但按现代的官场规则，他这辈子是别再想有任何政治上的野望了，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要说不甘心还是有的，所以才会在他那位走仕途的弟弟刘启旺回老家时和他讨论政治，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他总觉得刘启旺为人谨小慎微，实在不是什么官场栋梁，每次和刘启旺讨论政治，他也总能把刘启旺驳得哑口无言，可就是这位他看来不适合从政的弟弟居然一步步爬到了副省级的高度，倒是他这位自视甚高胸怀天下的兄长最终只能做个百无一用的教书匠。


  　　当刘启旺给他打电话，说把自己推荐给了新任汉南省委书记段昱，让他留心一些汉南省的情况，给段书记做个参考，他却犹豫了，在过去，两兄弟属于两个不同的省份。所以有些话语可以敞开来说，现在要说一些关于本省的东西，对象还是新到任的省委书记，刘凤来就得掂量掂量了，汉南的水有多深，哪怕他这个局外人只了解一鳞半爪都有些不寒而栗，介入这种高层的政治斗争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让自己遭遇危险。


  　　但是刘启旺的一句话打消了刘凤来的顾虑，“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可以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心安而已，相信我，段书记是个真心为民的好官，你帮他就是帮自己，帮汉南的老百姓！……”。


  　　为了这句但求心安，刘凤来决定豁出去了，在来见段昱之前，他就收集了很多资料，也做了很多准备，虽然在来见段昱之前，他一再告诫自己，在段昱面前一定要保持淡泊，要有文人的风骨，但是临见面了，他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忐忑和兴奋，这可是见汉南省的最高首长，真正的封疆大吏啊！


  　　段昱一进来看到正襟危坐，身穿中式开衫一副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的刘凤来就也有些好笑，不过他也知道刘凤来这副做派是为了表现其风骨，不想段昱把他当成逢迎权贵的俗人。


  　　“凤来老哥，事务繁忙，来的迟了，赎罪啊。”段昱微微一笑，对刘凤来拱拱手客套道。


  　　听到这句话，刘凤来就知道了今天的格局，段昱不是把今天的会面搞得像一个奏对格局，而是一个老友会面的架势。这让他这个老文人心中一暖。心里面的一丝忐忑和惶恐，也就烟消云散了。


  　　有了平等交往的基础和认知，刘凤来的表现就潇洒了许多，连忙热情的站起来，像平常招呼老朋友那样毫不见外的打过了招呼。首先给段昱介绍了今天会面的这个地方，“段书记，这里是我的儿子的地方，他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就修建了这个地方，闲暇没事的时候，我就约上几位老友，喝茶饮酒，谈论风月。聊发一些狂态。放心吧，这里幽静偏僻，无人注意的。”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段昱指指自己，摆摆手笑道：“凤来老哥，今天这里没有书记，我和启旺情同兄弟，你别把我当外人哦……”。


  　　“额，是我的错。段老弟，你工作繁忙，今天过来，想知道些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凤来拍了拍额头的告罪一声，改了称呼，直接就进入正题。


  　　段昱微微一笑道：“启旺说凤来老哥你对政治很感兴趣，观点也很新锐，不知凤来老哥对现在的汉南政局有什么高见？……”。


  　　刘凤来摇头苦笑道：“高见不敢当，我一介草民，岂敢妄言政治，我不过是发点牢骚罢了，不过段老弟你看得起老哥，老哥我也不敢藏拙，当下汉南政局，我送你八个字，以静制动，乱中取胜！……”。


  第八百二十四章 惊人内幕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刘凤来的这个答案与他不谋而合，他问刘凤来这个问题倒不是真的向刘凤来求教什么，而是试试刘凤来的深浅，是否确有真材实料，就继续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道：“哦，怎么说？风来老哥能否详细解说一下？……”。


  　　刘凤来也是做足了功课，侃侃而谈道：“秦海涛主政汉南十余年，其为人如何，现既已去职我就不做评价了，但是要说权谋手段，其确有一套，尤其是平衡之道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汉南大大小小的官员尽在他的掌握，早已形成以其为核心的权力圈子……”。


  　　“但是在这个大圈子之中又有许多小圈子，比如以省长汪国方为首的‘汪家帮’，以政法委书记柳树林为首的‘政法帮’，以常务副省长黄奇石为首的‘北江帮’等等……这些圈子有的是因为曾经的同事的关系，有的是因为地缘老乡关系，有的是因为同学关系等等关系结合成了一个个的利益共同体，这些小圈子之间有合作也有矛盾，比如……”。


  　　段昱听得直皱眉头，他虽然早知汉南的水很深，但没想到复杂到了这种程度，这一个个的大圈子小圈子让他听着都头疼，汉南的政治生态实在太复杂了，山头林立，权力倾杂，实在是乱得不行了。


  　　刘凤来瞟了段昱一眼，继续介绍道：“秦海涛之前有意让省长汪国方接班，极力向中央推荐他接任省委书记一职，不想却被段老弟你截了胡，可想而知，这个权力圈子中的人对你肯定是心存怨恨，无比排斥的，而段老弟你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毕竟初来乍到，势单力薄，如果手段过于激烈，势必会引起这个权力圈子中的人的集体抵制，很难打开局面……”。


  　　“不过段老弟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秦海涛仍在汉南，或者汪国方能成功接班，那么这个权力圈子就是铁板一块，很难打破，但现在秦海涛已经去职，汪国方又被段老弟你截了胡，那么这大圈子里的各个小圈子的矛盾就没人能平衡得了了，所以我才劝段老弟你以静制动，乱中取胜，让他们先乱起来，自己内斗，段老弟你要掌控局面就容易多了……”。


  　　段昱暗暗点头，刘凤来的分析条理清晰，对汉南省目前的政治形势看得确实很透彻，虽然有些情况段昱已有所了解，但有些内情却是段昱第一次听到，看来自己这趟确实是来对了，就微笑着道：“凤来老哥分析很透彻啊，让我茅塞顿开啊，我们聊点更具体的吧，凤来老哥在江汉大学任教授，那么想必对沙白云这个人也有所了解吧，谈谈吧……”。


  　　这个时候段昱才说出了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没有别的东西要问，而是这个已经迫在眉睫了，他想知道在刘凤来的眼中，沙白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还有对于刘明昊的看法，他要等会儿再问。


  　　“你关心的不是沙白云，而是汉天制药集团和刘明昊这个人是吧？”可是刘凤来却毫不客气，直接就说出了段昱的心中所想。


  　　“凤来老哥真是目光如炬啊，不错，这些都是我想了解的，你一起谈谈吧！……”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凤来，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人了。要知道，我和刘明昊可是邻居！……”刘凤来卖弄了一个关子，得意的说道。


  　　“什么？你们是邻居？这么巧？”段昱也有些意外。


  　　“是啊，刘明昊现在住的是当时沙白云在江汉任教时买的集资房，正好在我买的房隔壁，不但如此，我们还是棋友，刘明昊在闲暇的时候，和我下棋的时候可是不少，不过沙白云早没住在那里了，他们夫妻分居很久了，沙白云当上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以后就另外买了别墅，搬出去住了，唉，他们夫妻二人都太要强了，过不到一块儿，唉，人啊，环境一变，人的感情跟着就变。当初多好的一对儿，现在已经成了陌路人了，要不是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孩子，恐怕早就离婚了……”刘凤来摇了摇头感叹道。


  　　“那你详细说说。”段昱催促道。


  　　刘凤来理了理思绪道：“他们当初是大学的同学，不过一个进入了仕途，一个做了研究，教书育人。沙白云是个很有才情的女人，在自己的学科上刻苦钻研，刘明昊也支持她，把一些内部不保密的一些资料拿来让她研究，所以，很快就有了成果，提出了一个在当时很新颖的理论。在当时造成了轰动，都上中央媒体了。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就是一对儿在我们眼中极其羡慕的模范夫妻。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而且互相支持……”。


  　　“要说改变大概就是从沙白云接手那个街道办的药厂也就是汉天制药的前身开始吧……沙白云确实是个女强人，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力挽狂澜，才有了今天的汉天制药集团，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也难怪她的心态会发生变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啊！……”。


  　　说到这里刘凤来似乎有些犹豫，段昱却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就微微一笑道：“凤来老哥，你不必有什么顾虑，今天的事出你口，入我耳，绝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刘凤来咬咬牙，有些愤愤地道：“汉天制药集团说起来是个股份制，实际上就是个屁，不过是市里国资委和省国资委两家大股东的玩具而已。至于沙白云则只有分红的一些股权，离职了什么都没有，至于还有的别的股东，那就是一些扑过来喝血的吸血鬼。看到了厂子的前景，所以，过来捞一把而已……”。


  　　“最为可气的就是，当初的那个‘海龟’，搞砸了一切，居然也是厂子里的股东！当然他自己肯定是没脸出面的，不过他可以找人替他出面啊，至于他这个股东怎么来的？出资么？嘿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心惊肉跳

  　　说到这里，刘凤来看看有些吃惊的段昱，戏谑的说道：“你想不到吧？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手段，沙白云只是总经理，董事长另有任命。嘿嘿，直到目前，已经换了几任董事长，现任的董事长还是当初那个捅了大篓子的那一位的老婆！讽刺吧？不知段老弟你听了有何感想？这样的事你这位省委书记该不该管管？！……”。


  　　这个时候的刘凤来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老愤青，喘着粗气，激动地述说着，完全忘记了最初的惶恐，质问起段昱来了。


  　　段昱自然也是又惊又怒，一个犯下这么大错误造成了巨额国有资金损失的“假海归”，不仅平安无事，还偷梁换柱居然又成了汉天制药集团的股东，他的老婆居然还当上了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这听起来简直像天荒夜谈！


  　　不过段昱作为省委书记，不可能像刘凤来一样把愤怒放在脸上，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凤来老哥，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管！而且会管到底！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像汉天制药集团这样的大型国企，其股份制改造政府肯定是要监管要公开的，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偷梁换柱’，不会是那位老书记吧？……”。


  　　说出这个推测结论时，段昱也有些心惊肉跳，秦海涛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是作为曾经的省委书记，要是他牵涉其中，那这件事查起来就阻力大了，可能够有这么大能量的人，在汉南省也寥寥无几，如果不是秦海涛又会是谁呢？！


  　　刘凤来摇了摇头苦笑道：“段老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样深层次的内幕我这个教书匠怎么可能知道呢？顶多也就是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吧，不过秦海涛在这件事上应该牵扯不大，当初让沙白云到汉天制药前身那个街道办的小制药厂去搞试点他也是无可不可的态度，倒是当时还在江汉市任副市长的汪国方反对得比较厉害，后来汉天制药搞股份制改造的时候，也是已经升任省委常委、江汉市委书记的汪国方主导的，他的嫌疑最大……”。


  　　这个答案也没让段昱轻松多少，这个推论同样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毕竟汪国方是省长，是自己的搭档，这班子才搭起来就听说自己的副班长可能有重大问题，他能不头疼了吗？而且这毕竟只是刘凤来的推测，他自然也不可能不做求证就贸然表态，只得拍了拍额头道：“乱，真的很乱！头疼啊！……”。


  　　刘凤来也知道这种涉及到高层的问题不是他能乱发表意见的，干咳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是，乱。到了现在，那些都不说了，沙白云已经成了人家手中的一件武器。这也是他们两口子分居的最为主要的原因……”。


  　　“沙白云的变化，有外部的原因，也有她主观的原因，她从一个纯粹的学者变成了一个商界女强人，现在的沙云已经成了金钱的奴隶，经济至上的那种死心塌地的崇拜者。现在汉天制药集团那里还有当初的锐气，沙白云的心思已经不在企业经营上了，而是投入到了所谓的资本运作，现在汉天制药集团之所以还能够站在那里，那是因为有着原本的基础，加上作为国企的一些便利而已。要是放在国外，这种企业早就倒闭了……”刘凤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么汉天制药集团里的其他高管就没有一个站出来？沙白云不再努力了，别人就这么看着？那刘明昊呢？沙白云变了，他应该劝阻啊？毕竟沙白云是他的妻子……”段昱皱着眉头问道。


  　　“你以为呢？当初的汉天制药集团红红火火，所以，各个有资格的都往里面安排人手，什么副总，董事，助理。安排了一大堆。也就是这些人的存在让沙白云没有了奋斗的动力。辛辛苦苦的打下的天下，就是为了养活这些废物？换了我也不干。因为这个问题，刘明昊和沙白云不止一次的在争吵，刘明昊认为沙白云应该积极的反映上去。而沙白云认为没有什么卵用，反而得罪了一大批人。在这个历经这么多年的博弈中，沙白云已经认为她看透了这个世道，所以，不顾刘明昊的反对，早早地就把儿子送到了国外读书，她认为在那里毕竟还有一些公平的环境……”。


  　　“而刘明昊则认为，这只是一时的思维混乱，最终会得到纠正和改变的，两个人就此有了巨大的信念上的矛盾。所以，就此分居。只是因为孩子的感情接受问题，所以没有离婚而已……”刘凤来颇为惋惜地道。


  　　“不是为了他们各自的位置？”段昱眼中精光一闪道。


  　　“应该不是，沙白云我不敢说，但是刘明昊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当了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但是在我们面前从不摆领导架子，不是因为我和他是棋友就帮他说话，下棋归下棋，别的关于工作的事情我们从来不谈，我也从没求他办过事，外面的人都说他不近人情，是假清高，我却觉得他是真廉洁，就说现在刘明昊住的房子还是当初我们江汉大学当年房改时候的老集资房，有几个省领导能做到像他这样！……”说到刘明昊的人品，刘凤来有些激动了，不但大声说话，还随之手舞足蹈，为刘明昊做了一个辩护。


  　　段昱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刘凤来对刘明昊印象很好啊，当然他考察干部自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被刘凤来几句话就左右了，但现在也的确需要听到一些这样的一些声音，在到了汉南省的这几天，他有着一个似乎有点儿怪异的感觉，那就是不管哪个干部，见到他都是非常的尊敬，但是，连带的却是敬而远之。有着一种无形的隔阂。就是他有点儿看好的刘明昊也是一样。仿佛自己是一个外人，而不是这里的省委书记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别人的什么不是。你布置的东西，人家很快的按照要求完成，但是，你不说，就是没有人主动去做。领导怎么了？人家没有别的态度，就是一副推推动动，拨拨转转的应付差事。你能怎么样?

  第八百二十六章 新纪委书记来了


  　　段昱不会轻易被刘凤来的话左右，但是他可以从刘凤来的话里了解自己想了解的信息，从而做出自己的判断，就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谈谈刘明昊吧，外面对他争议很大，你认为刘明昊是个什么样的人？尽量客观一些，不带主观情绪的评价一下他……”。


  　　刘凤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太情绪化了，老脸一红，还是不够淡定啊，看看这位比自己年轻多的省委书记，喜怒不形于色，那城府超了自己九条街都不止啊，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而自己却注定只能当个教书匠呢。


  　　想到这里，刘凤来的态度也变得越发慎重起来，沉吟着小心地斟词酌句道：“刘明昊吗？和他的棋路一样，霸道，惨烈，认准了一个路数，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但是绝对不会面面俱到，而是为了大局，可以牺牲局部的这么一个人。所以，他才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和妻子分局，而且在市里也是同盟军不多，在江阳的时候，有着秦海涛的支持，才有幸走了下去，有了现在的成绩，否则的话，他会粉身碎骨的……”。


  　　这一次刘凤来对刘明昊的评价就客观多了，段昱也从其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眼中精光一闪道：“你说刘明昊去江阳任市委书记是因为得到了秦书记的支持，那他算是秦书记的人咯？……”。


  　　刘凤来有些拿不准地摇了摇头道：“说不上，他这个人喜欢单打独斗，不喜欢拉帮结派，按说秦海涛提拔了他，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不过他却并没有和秦海涛走得很近，听说秦海涛的儿子秦奋斗曾找他办事还被他驳了面子，事后秦奋斗到处说他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自己也很反感这种说法，还曾在大会上公开讲不要传他是谁谁谁的人，非要说的话他是党的人，是组织的人，在工作上他只讲公义，不谈私人感情……”。


  　　段昱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刘明昊的这种想法倒是和自己很相似，但接下来刘凤来说出的一个传闻却让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曾经有过一个传闻，在刘明昊升迁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有别的省想要调他出去任职，好像还是当常务副市长。不过这只是一个没有确认传闻，我曾经在下棋的时候向他求证过，他也不说，顾左右而言他……”刘凤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


  　　段昱刚才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破了，一个可怕的推测在他的脑海里上下左右的盘旋着，段昱很清楚，要是这个传言属实的话，那代表着什么。是谁有这这么大的能力，把一个省委常委给压在一个地方，害怕的是什么，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不能够再想了，想起来就有点儿不寒而栗。段昱摇摇脑袋，他感觉到汉南省这里的水要比他预料的还要深。恐怕自己的动作要加快了，否则的话会越来越被动。


  　　今天和刘凤来的见面还是收获颇多的，段昱也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从刘凤来口中获得的信息，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起身告辞道：“凤来老哥，谢谢你，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在汉南也不认识什么朋友，今后少不了还要叨扰你呢……”。


  　　刘凤来有些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段昱主动递过来的手，能被省委书记当成朋友那是何等的荣幸啊，忙不迭地道：“段老弟客气了，你今后有事就到这里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都交给我来安排……”。


  　　回到住处，段昱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今天从刘凤来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实在太惊人了，而刘凤来所能了解的也仅仅是汉南这重重迷雾的一鳞半爪，但仅仅是这一鳞半爪也足以让段昱心惊肉跳了，好在新的省纪委书记后头就要来了，关于这位新的省纪委书记的来历老领导李文军也没有透露点风声，只说是他可以绝对信任的一个人，他也不好主动去打探中央还未做出的决定，不过老领导李文军这么说了，那这位新省纪委书记应该是可以信任的，有了这个强力的臂助，那么接下来自己的压力应该要轻松不少吧！

  　　新的省纪委书记终于来了！和段昱的心情不同，很多汉南省官员的心却提起来了，这位新任省纪委书记带给他们的心理压力丝毫不比段昱这位新省委书记小，现在中央越来越重视纪检反腐工作，一个省纪委书记可以说是掌握了全省干部的生杀大权，他们能不害怕吗？


  　　汉南省原来的那位省纪委书记一直体弱多病，基本不怎么理事，再加上那时候老书记秦海涛还在位，省纪委要查谁都得他点头，所以汉南省的干部对于省纪委的心理压力还没那么大，但现在省委书记和纪委书记都换了，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汉南省官场只怕要大换血咯！

  　　段昱自然无暇去管这些汉南干部的小心思，他巴不得新纪委书记早点到任，如果不是知道老领导李文军不喜欢迎来送往，他就直接去机场迎接了，现在只能带着省里四套领导班子成员一起在省委大会议室等着。


  　　来了！得到外面工作人员的通知段昱赶紧站起来迎了出去，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段昱无比熟悉的老领导李文军，跟在他后面是一个身材消瘦的老年男子，头发已经花白，不过眼神却很是犀利，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这估计就是新任的省纪委书记了，段昱打量着中央给自己配的这位臂助，却意外地发现这位新省纪委书记望着自己目光十分灼热，甚至有些激动，就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这就让段昱有些纳闷了，自己与这位新省纪委书记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会表现这样激动呢？


  　　和老领导李文军握过手后，李文军正要为段昱介绍身后的新纪委书记，哪知这位新纪委书记却不等李文军做介绍，已经激动地用双手紧紧握住段昱刚准备伸出来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段昱同志，终于见到你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亮剑

  　　按说这样的举止是很失礼的，也不应该是一个成熟的省纪委书记会做出的举动，可是一旁的李文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仿佛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似的含笑在一旁看着，这让段昱心中的疑团更大了，这位新任省纪委书记究竟是谁啊？为什么见到自己会如此失态呢？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那位新纪委书记借着握手的机会凑近段昱的耳边小声却又激动地道：“我是方东明，我曾经给段泽涛同志担任过多年的秘书！.……”。


  　　段昱眼睛就亮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方东明见到自己会如此激动呢，跟随了父亲多年的感情自然是不用说的，也怪不得李文军说新纪委书记是自己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呢，看来中央为自己配这位新省纪委书记还真是用了心的啊！

  　　同时他心里也有一股暖流涌动，不用说他也猜到方东明的到来肯定也有父亲段泽涛的因素，说不定就是段泽涛向中央推荐的方东明，虽然因为历史的原因，段昱和段泽涛的感情不像普通的父子那样热烈，但其实段昱也知道父亲肯定是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自己，总会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帮自己一把，虽然段昱其实并不希望他这样做。


  　　不管怎么说，这对段昱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也激动地紧紧握住方东明的手用力摇了摇，饱含深情地道：“东明同志，欢迎你！……”。


  　　段昱所不知道的是中央派方东明来汉南省担任新纪委书记并不仅仅是因为段泽涛的推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方东明曾担任过中纪委派到汉南巡视组的组长，正是他反映的情况引起了中央对汉南政局的重视，才会有段昱调任汉南的决定。


  　　这个时候后面跟着出来迎接的汉南省的高层干部自然也都认出了方东明，都露出了原来是他啊的表情，政法委柳树林更是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前面的省长汪国方身旁，压低嗓门道：“省长，不对啊，怎么段书记好像和这个方东明好像很熟似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汪国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脸上阴霾闪动，不过嘴上却是不在意地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就能让汉南翻了天？哼哼，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呢！怎么？你怕了？.……”。


  　　柳树林自也不想在汪国方面前失了威风，讪讪地干笑两声道：“你老大都不怕，我怕什么？”。


  　　接下来就是按照惯例的宣布任职，下午又紧接着召开三级干部大会。这一次是段昱第一次在全省三级干部大会上和所有的干部见面，连同新来的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方东明一起亮相在大家面前，至此，汉南省的常委班子算是完全配置到位了。老书记秦海涛随后同送方东明下来的中组部长李文军一同回京，汉南省的大局就此彻底交给了段昱。


  　　开了一整天的会，段昱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相反因为方东明的到来颇感兴奋，在会议上段昱也不好和方东明做太多的交流，而方东明也在最初的激动之后恢复了平静，开会过程中一直是面无表情，发言也很简单，尽显纪委书记的本色，会后两人也没打招呼，却十分有默契地一前一后来到了段昱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两人都松弛了下来，段昱对跟进来准备泡茶的盖世杰摆摆手，盖世杰就很见机地带上门退出去了，段昱亲自拿了茶杯去帮方东明泡茶，方东明也没有跟段昱客套，望着段昱的身影有些失神，仿佛又看到了老领导段泽涛的影子。


  　　“东明同志，不，我应该叫叔吧，东明叔，请喝茶！”段昱泡好茶，走到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方东明身边呵呵笑道。


  　　方东明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欠身接过段昱递过来的茶杯，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想想在你父亲身边的日子就像昨天一样，没想到我方东明还能给老领导儿子当助手……”。


  　　段昱也感慨道：“东明叔，我可是早盼着你来了啊，你来了，我就不用在再单打独斗了……”。


  　　方东明突然站了起来，激动道：“段书记，年龄上我是你叔，但工作上你是我的领导，多的不说了，我表个态，我一定会像当年辅佐你父亲一样辅佐你，省纪委一定会坚定地服从你的指挥，你指向哪，我就打向哪里！……”。


  　　两人客套了几句也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关系摆在那里，彼此都知道对方是绝对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感情不是挂在嘴上的，而是体现在行动上的，段昱直接拿出上次柳树林来汇报工作的材料，递给了方东明，然后就静静的等待着方东明这位老纪检的意见。


  　　方东明是在段泽涛担任中纪委书记后调入中纪委工作的，这些年办了不少大案，包括前段时间几个“大老虎”的落马他都有参与，而对于汉南的情况他其实比段昱更了解，在担任中央派到汉南的巡视组组长时，他就已经发现汉南的政治生态已经完全破坏，只是考虑到牵扯面太大，才没有深入调查，而是向中央做了汇报，也引起了中央的重视，把段昱调到了汉南省任省委书记，现在又把他派过来任省纪委书记，很显然中央已经下了决心，要对汉南省的问题进行深挖了。


  　　看完了手中的材料，方东明并没有显得很震惊，在担任中央派汉南巡视组组长的时候，他就曾接到过关于汉天制药集团内部黑幕的举报，所以他很清楚，这材料中反映的问题，仅仅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在水下看不到的地方才是冰山真正庞大的山体所在。


  　　所以他也没有急着表态，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并不是决策者，而是执行者，是段昱手中的一把利剑，只有当段昱做出决策的时候，才是他亮剑的时候，放下手中的材料，他目光平静地望向段昱，沉声道：“段书记，你是准备亮剑吗？.……”。


  第八百二十八章 约见刘明昊


  　　对方东明，段昱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沉吟道：“老实说我还在犹豫，盼着你来就是想由你主导查这件事，它已经到了急需查清楚的时候了。东明叔你是老纪检了，查这种案子比我有经验，我就和你说说这材料里面没有的东西。你考虑一下，我们再商量具体的部署……”。


  　　“这些东西是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柳树林递上来的。里面的这位沙白云女士是省委常委，江汉市市委书记刘明昊的妻子，已经分居多年。这是关于这位刘明昊书记的情况。还有关于沙白云的情况简介。你可以看一看.……”。


  　　说到这里，段昱又递给方东明几份材料，是他的秘书盖世杰整理好的关于刘明昊沙白云夫妻的一些基本材料。然后继续说道：“不是我对这位柳书记有什么偏见，我总觉得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查沙白云目的不那么单纯，所以我又找到了一位沙白云曾经工作的江汉大学里的同事了解情况，这个人是我在辽原任省长时的一个部下的哥哥，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凑巧，他和刘明昊正好是邻居，他向我反映了一些情况.……”。


  　　“从他反映的情况看，汉天制药集团可能存在很大的问题，而他对刘明昊的评价倒是颇高，所以我有点拿不准了，毕竟这件事牵扯一位省委常委和一家大型国企，这个刘明昊搞经济很有一套，如果能够证明他没问题，我还是准备用的，毕竟咱们反腐的根本目的也是要把经济搞上去，党培养一个优秀的干部不容易啊！……”。


  　　方东明呵呵笑道：“这个刘明昊我知道，有名的“拆迁昊”嘛，是个争议人物，我在巡视组的时候也接到过不少关于他的举报信，我也派人悄悄查过，基本都是子属乌有……你刚才给我看的这份材料，我看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干脆直接约见刘明昊，把这件事跟他摊开了谈，看他是什么反应？……”。


  　　“直接约见刘明昊？”段昱眉毛一样，有些犹疑地道：“这合适吗？.……”。


  　　方东明自信地微微一笑道：“这其实也是我们纪检工作人员工作中常用的一种方式，在拿不准的情况下，可以尝试跟目标人物做一下接触，根据他的反应做出初步判断，如果刘明昊有问题，我们在他没有心理准备下直接跟他摊开了谈，他肯定会方寸大乱，说不定就露出马脚了，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么他肯定会跟我们坦诚相告，我们可以进一步掌握一些我们没掌握的情况，当然我们不能和他在办公室谈，在办公室谈性质就不一样了，最好是在一个比较私人的场合，这样效果更好.……”。


  　　段昱想了想，用力一拍大腿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直接约见刘明昊，跟他摊开谈，谈话地点就定在我那位老部下的哥哥那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


  　　接着段昱就直接打电话给刘凤来，说待会要到上次去的那个度假村来，刘明昊那里也请刘凤来去通知，刘凤来和刘明昊是邻居，由他通知刘明昊，刘明昊就猜不透段昱约见他的意图，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里是我原来在辽原省任职的时候的财政局长的侄子的产业。环境还不错，胜在清静得好，不用担心人多眼杂……”来到上次那个城郊度假村，段昱随意地向方东明介绍道。


  　　方东明一边暗自点头，一边用眼睛梭巡着四周，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从一些蛛丝马迹的微小之处，就能看出一个地方的安全性。走进当初的那个包间，这一次里面坐着的就是两个人了，一个是刘凤来，另一个不用说就是这次见面的主要对象省委常委江汉市市委书记刘明昊。


  　　这次段昱没有带盖世杰和罗尧过来，方东明才到任还没有配秘书，刘明昊自然也不会带秘书来了，这次的招待和服务，都是刘凤来亲自操办，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说，这是雅事，能够做这样的一个主人来招待三位一省大员，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荣幸。


  　　刘凤来早有准备，一连串的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当地的小吃和干果，然后就是一壶泡的恰到好处的茶水。给三位都倒上以后，刘凤来就很见机的告退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不是他应该听的，临走说道：“今天我就做个服务员，有事按铃就行.……”。


  　　刘明昊此时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接到刘凤来转达的段昱的邀约，心里也颇为纳闷，这位新省委书记真是有点看不透，如果是谈工作上的事，段昱大可以让秘书通知他到省委书记办公室去谈，而这样的私下会面，通常只有私交颇好的官员才会有，即便是私交颇好，到了段昱和刘明昊这样的级别也会注意尽量少组织这样的会面，毕竟传出去就会授人以拉帮结派的话柄了，更何况自己和这位新省委书记谈得上什么私交呢？


  　　当然省委书记的邀约刘明昊是不好不来的，路上问刘凤来，刘凤来口风却很紧，片语不透，他只好带着一头雾水跟着刘凤来到了这里，待看到新来的省纪委书记方东明跟着段昱一起进来，心里就咯噔一下，不过好在他自问心中无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段昱和方东明也在观察着刘明昊的表情变化，坐下来后彼此对视了一眼，段昱率先开口道：“东明同志，你来说吧，这种事你比我擅长.……”。


  　　方东明也没推辞，望着刘明昊微笑道：“明昊同志，你别紧张，我们这不是代表组织正式找你谈话，所以选这么个场合，开诚布公地找你核实一些情况，希望你也能如实地把你所了解的情况讲出来，是这么个情况.……”。


  　　听到方东明说出沙白云这个名字，刘明昊终于明白了段昱两人约见自己的意图，他不由苦笑起来，终于来了吗？他早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又下意识地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可惜事与愿违，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呢？撇清自己？可能撇得清吗？


  　　（PS：今天是读者束丹明的生日，一看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这是我的铁杆读者了，才能在《上位》中客串重要角色，本来今天答应他加更一章的，可是今天实在太忙了，只能以后补上了，Tony，生日快乐！）


  第八百二十九章 刘明昊的另一面


  　　方东明把情况说完，见刘明昊一脸苦涩的表情沉默不语的样子，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等他说话，刘明昊这样的反应倒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如果刘明昊表现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急于撇清自己，反倒说明刘明昊有问题了，因为不管怎么说沙白云是刘明昊的妻子，即便是已经分居了，但如果刘明昊说对沙白云的事毫不知情那就绝对是假话了。


  　　最后率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段昱，他对刘明昊语重心长地道：“明昊同志，希望你能正确看待这件事，如果组织上不信任你，我和东明书记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找你谈话了，作为一名党员，对党坦诚是最基本的要求，这才是对党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的态度……”。


  　　刘明昊长叹一声，终于开口说话了，低沉道：“段书记，方书记，我要向组织检讨，在沙白云的问题上我是有责任的，我明知一些情况，却没有及时向组织反映，因为沙白云和我有约定，彼此不能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同时我也有私心杂念，不管怎么说沙白云是我的妻子，我也觉得或许问题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段昱和方东明对视了一眼，看来刘明昊果然是知道一些他们没有掌握的情况的，接下来应该进一步打消他的顾虑，把这些情况摸清楚，段昱就对刘明昊摆摆手道：“明昊同志，你有这样的态度很好，这才是一名党员应有的态度！我们先不谈处分的事，我想知道，你对于汉天制药集团，不限于沙白云，知道多少？……”。


  　　刘明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坐直身体坚定地道：“关于沙白云，我只能说有问题，具体多大，情况怎么样，我确实不清楚，至于汉天制药集团，我可以肯定的说，问题很大，恐怕已经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但是具体的内幕我还是不清楚，我其实几次都下决心想向组织反映，但是因为沙白云夹在里面，我作为她的丈夫要避嫌，另外汉天制药集团是大型国企，我也担心贸然地把盖子掀开，会影响省里市里的稳定大局，所以.……”。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水，缓解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我这样的回答，你们可能不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在沙白云第二次进入这个企业的时候，我倒是还在江汉，她了结了那场跨国官司以后，制药厂进入高速发展的时候，我还清楚一些，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感情还可以，有些东西，她会和我商量的.……”。


  　　“但是，在我被调整到江阳以后，我们的关系急转直下，由于经常不见面，双方都忙。就是通个电话，也是在为了孩子的事情，对了，就是为儿子出国留学的问题在争吵。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分居了，更不用说商量讨论各自的工作了，就是话都不会说的太多，顶多就是问候或者通报一下儿子在国外的情况。儿子的生活费都是发了工资直接由秘书转过去的……”。


  　　“我的平常花销不高，除了给老家寄回去一些钱，然后就是儿子的生活费了。我自己有着公家的车和司机，吃饭都是在食堂，基本上不用什么钱，我和沙白云分居后，经济上也是独立的，沙白云有多少钱我不知道，至于我的钱除了给老家寄回去的钱和给儿子一些生活费，其他的钱都在工资卡上，组织上可以随时调查.……”。


  　　说到这里，刘明昊苦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段昱和方东明问道：“我做人是不是失败？外面的人都说我不近人情，说我干起活来不要命，不顾家，我是无家可顾啊！……”。


  　　这个时候的刘明昊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了，竟然双手抱着头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要是有外人在场恐怕很难想象这位汉南省赫赫有名一向强势的“改革闯将”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段昱和方东明面面相觑，刘明昊突然情绪失控让他们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刘明昊应该是真情流露，否则就真太可怕了，能够在省委书记和省纪委书记面前演戏演得如此真实，绝对可以当奥斯卡演帝了，想想也是，长期夫妻分居，如今又惊闻妻子可能有重大违纪问题要被调查，就是铁人也会崩溃。


  　　方东明处理这种情况还是有经验的，拿起桌上的茶壶主动帮刘明昊的茶杯倒上水，呵呵笑道：“明昊同志，我不觉得你做人很失败，其实我们的情况差不多，我也因为常年在外工作和老婆感情不好，经常吵架，不过这么多年凑合着也过来了，我可能连你都不如，我的工资卡还是我老婆管着呢，可谁让我们选择走仕途呢，走上这条路，肯定是要有所牺牲的，普通人能享受的天伦之乐对我们而言就是一种奢侈品啊！……”。


  　　“谢谢！”或许是方东明自曝家丑引起了刘明昊的共鸣，情绪平复了不少，擦干眼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茶水，却并没与给两位书记续水，就放下了，坐在那里，有着一种落寞的感觉。


  　　在这个问题段昱就不好说话了，他和江不悔的感情自然是很好的，但是聚少离多，同样也是亏欠不少，至于李梦雪，那是他不能也不敢去想的永远的痛。


  　　为了打破这种哀伤的气氛，段昱继续问道：“明昊同志，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你怎么会对汉天制药集团不太清楚呢？那可是你们市里国资委的企业啊，虽说省国资委也有股份存在.……”。


  　　“关于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当初是有会议记要的，我记得是在常委会上有过决定的，省委常委会，不是市里的，而且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省委常委，所以那份会议纪要我也没看到……”刘明昊回忆着说出的话让两位书记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一个市委书记，不能过问市里的企业，还是通过了省里的常委会？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八百三十章 问题严重了


  　　刘明昊也知道这样的回答有点让人难以置信，就详细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刚由江阳市调回江汉，暂时是代理书记，因为要进省委常委班子必须要等中央批准，所以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省委常委，正好那一次省国资委提议讨论汉天集团股份制改造准备上市的事宜。我对于一些东西说了几句过头话，于是就有人提议，我的妻子沙白云是汉天制药集团的总经理，我需要回避，而我也确实也存了私心，因为沙白云的关系，我不想趟这滩浑水，所以也没有据理力争，不过估计就是争也是白费劲，因为省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


  　　段昱和方东明都沉默了，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奇葩的决议居然在省委常委会上通过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参会的省委常委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至少是没有坚持原则，否则哪怕是反对了没有被省委常委会采纳，也可以保留个人意见，事后向中央汇报，这就太可怕了！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的段昱突然想到那个刘明昊当时要调任他省任常务副省长最后却没走成留了下来的传闻，他刚要提起，刘明昊已经自己说起了那个问题，而且是直接承认，传言属实。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听信了劝告，放弃了更好的升迁机会留了下来，居然会等来省委常委会这样一个决议，从那以后，我就不再管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了。幸好汉天制药没有通过被批准上市，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记者，难道要我说我不分管这个企业？……”刘明昊苦笑道。


  　　“你是说，你当时是被劝说着留在汉南的？当时还有别的去处？”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


  　　“是的，当时中组部的一位副部长找我征求意见了，因为我搞经济有一套，在江阳的时候也做出了一些成绩，所以如果我同意的话，组织上想调我去西南的一个贫困省份做分管经济的常务副省长，当时我确实动心了，谁不想进步呢，但事后秦书记找了我，说不希望我出省任职，还说如果我能留下来的话，就推荐我任江汉市委书记，同样也能进省委常委班子，我能去江阳任市委书记是秦书记提拔的，可以说是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让我留下来，我不能不听，而且我当年离开江汉市也是有些不甘心的，能够重回江汉也算是了了一件夙愿，所以最终我决定留在了汉南，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啊……”刘明昊有些遗憾道。


  　　段昱再次沉默了，本来上次刘凤来反映的情况，秦海涛似乎在汉天制药集团的事上牵扯不大，但今天刘明昊讲的情况却又让段昱再起疑心，那个奇葩的决议是怎样在省委常委会上通过的？而秦海涛让刘明昊留在汉南到底是仅仅出于爱才之心，还是有别的用心呢？


  　　刘明昊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而且该讲的他已经都讲了，就起身告辞，段昱和方东明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毕竟该找刘明昊了解的情况已经了解了，把他留下来也意义不大，就叮嘱刘明昊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同时要他不要背思想包袱，继续大胆开展工作，就一起起身将刘明昊送出了门外。


  　　送走刘明昊，段昱和方东明却留了下来，他们还需要继续商量下一步的部署，段昱望着方东明，脸色凝重道：“东明叔，你觉得刘明昊是可以信任的吗？他刚才讲的情况是真实的吗？……”。


  　　方东明点点头道：“以我在中纪委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刚才的观察，刘明昊全过程的反应都是比较自然的，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而他反映的情况也应该是真实的，可以查嘛，虽然事情过去有些时间了，但是至少那份省委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应该是有档案可查的，总的来说，我们这次约见刘明昊目的是达到了的.……”。


  　　看到段昱表情太过凝重，方东明还开了一句玩笑道：“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暂时你不用担心损失一位会抓经济的干将了.……”。


  　　段昱的神情却没有轻松多少，皱着眉头道：“如果刘明昊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说明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很可能不只牵扯到一位省委常委！那个省委常委会的决议太不正常了，非常的不正常。一个市委书记却不能对自己属下的一个企业有着过问的举动。就是有着再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极其的不正常！.……”，段昱用力地挥挥手，似乎想把心中的情绪也挥走。


  　　“是啊，不正常。但这不正是中央要我们过来的原因吗？”方东明淡淡地道，对汉南省的情况他了解得比段昱更深入，当初他在巡视组的时候可是接到过威胁电话的，还有人给他寄子弹，能够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汉南省的水有多深可想而知。


  　　方东明的淡定也让段昱冷静了不少，在包厢里来回踱了几步分析道：“现在看来，沙白云确实是有问题的，虽然是有些客观的原因导致了她的转变，但是她既然有问题，对她进行调查肯定是必要的，但是这里面还有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沙白云的转变连已经和她分居互不干涉的刘明昊都看出来了，那为什么我们的监督位置的干部看不到呢？腐败是一天两天可以形成的？不会，绝对不会。只能说有人包庇。而且为什么会现在拿出来？我看啊，值得考虑，值得深思.……”，

  　　听着段昱的分析，方东明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段昱，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恍惚间他又在段昱身上看到了段泽涛的影子，段泽涛也喜欢这样来回在办公室踱着步，自言自语地分析着，慢慢捋顺思路，然后一个成熟的计划就出炉了。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发表意见，毕竟段昱作为省委书记，有着全盘的考虑，至于他这个纪委书记，只需要去执行就行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刘凤来反映的新


  　　段昱继续踱着步道：“我刚来那一天心血来潮搞了下微服私访，去了两个地方，发现了一些问题，我原本是想在这几天召开一个常委会提出这些问题的。但是现在看来时机还是不太成熟啊，我这个省委书记现在一举一动都得慎重啊，好在，现在东明叔你来了，可以帮我转移一下视线，分担一下火力了，呵呵.……”。


  　　方东明就隐约猜到段昱的意图了，也呵呵笑道：“没问题，交给我吧，我在前面搂草打兔子，你在后面慢慢布局抓老虎……”。


  　　段昱就哈哈大笑起来，父亲的老部下用起来就是放心啊，虽然是第一次共事，但是却是有着出乎意料的默契，就兴奋地一挥手道：“那就这么办，沙白云的案子就交给你去查，我呢，我准备下去走一走，看一看，也给那些有着别样心思的人一个机会嘛，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有你在，我放心.……”。


  　　方东明算是彻底明白段昱的想法了，这一刻这位老纪检身上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眼中精光一闪道：“行，就这么办，既然有人想要我们查，那我们就查，至于怎么查？在怎么一个范围？查的方向是怎样的？那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太祖他老人家曾说过‘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句话用在现在的汉南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汉南这些个因为利益而媾.和在一起的大圈子、小圈子真是让人想想都头疼啊！.……”。


  　　方东明也脸色凝重道：“我会注意分寸的，汉南的情况确实已经非常严峻了，我在汉南巡视的时候就有人给我打威胁电话，还有人给我寄子弹，我倒要看看，现在我直接担任汉南省纪委书记，他们还能搞出什么疯狂举动.……”。


  　　段昱眼中寒光一闪，他曾听二号首长说过此事，却没想到居然是发生在方东明身上，立刻震怒道：“简直太猖狂了！不过这也说明他们自己也意识到末日不远了，才会做出这样自取灭亡的愚蠢举动！我迟早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震怒归震怒，段昱还是有些担心方东明的安危的，要是方东明在汉南出了事，不说组织上交待不过去，就是父亲段泽涛那里也没法交待，就特意叮嘱道：“东明叔，事情要查，但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要不我把我的保卫人员调过去保护你吧！.……”。


  　　方东明哈哈大笑道：“你就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没那么娇贵，当年我跟着你父亲什么场面没见过，到黑煤矿处理矿难的时候，对方几十号人拿着武器围着我和你父亲，我们都没后退一步.……”。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段昱猜到应该是刘凤来了，他和方东明也聊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打开包厢门，朝站在门外的刘凤来笑道：“凤来老哥，今天辛苦你了，还麻烦你帮我们站岗，这里的茶不错，下次有空再来找你喝茶.……”。


  　　这时候方东明也站了起来，这就是准备离开的架势了，按说这个时候刘凤来应该客套几句，然后送段昱他们离开，他却有些犹豫地道：“段书记，你们这就要走吗？不再坐坐吗？.……”。


  　　段昱眉毛一扬道：“怎么？有事吗？那就再坐坐……”，说着又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方东明也跟着坐了下来，刘凤来将茶壶里的茶叶倒掉又重新泡了一壶茶，让段昱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玩笑道：“呵呵，看来还是准备长谈啊。好，我洗耳恭听.……”。


  　　刘凤来泡好茶，望了段昱一眼道：“有这么一个情况，我想向段老弟你反映一下，我有一个学生，是个很老实的孩子，学习很刻苦，就是家里环境不太好，所以就给一家做校园贷款的公司打工勤工俭学，他并没有向这家公司借钱，最近却有人跑到学校来追债了。我就想问一下，校园贷款有没有一个规矩？是不是高利贷政府也支持？还有被欺骗的人怎么办？政府是不是该管管？.……”。


  　　段昱就皱起了眉头，心中微微有些不悦，刘凤来反映的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是不需要他这个省委书记亲自过问的小问题，这让他觉得刘凤来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觉得他是认为能和省委书记说上话了，就有些摆不正位置了，什么问题都往自己这位省委书记这里捅，这让他对刘凤来的评价一下子低了很多。


  　　当然段昱是不会把心中的不悦露在脸上的，不动声色地道：“凤来同志啊，你能积极向我反映问题我很感念，不过你这个问题不应该向我这个省委书记反映啊，你应该向你们学校和公安部门反映啊……”。


  　　像刘凤来这种文人是非常敏感的，从段昱称呼上的改变立刻感觉到了一种生疏感，身子一僵，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段书记，我刘凤来已经是年近花甲的人了，你觉得我还会有什么野心吗？我跟你接触一是因为启旺的托付，二是想帮汉南的老百姓反映些真实情况，绝没有半点私心杂念……”。


  　　“我今天之所以向你反映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绝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你以为我没有向学校和公安机关反映吗？可学校和公安机关都不管，就连说辞也出奇的一致，说这家办理校园贷款的公司是办了正规手续的公司，学生贷款了就应该还钱，天经地义。可我了解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这家公司是有正规手续不错，可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校园贷款公司，而是打着校园贷款名义的一家皮包公司，他们所谓的校园贷款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具体是怎样一个骗局，我还没完全弄清楚，但是只要深入调查要弄清楚并不难，这样一家皮包公司却能让学校和公安机关一起偏袒他，你不觉得奇怪吗？更可怕的是，据我了解，并不是只有我这个学生遇到这种情况，而是汉南省的十几所大学，数千名学生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刘凤来越说越激动，脑门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更大的问题


  　　段昱也有些震惊了，如果刘凤来反映的情况属实的话，那这个问题就确实不是一个小问题了，牵涉到汉南省的十几所大学，数千名大学生，能是小问题吗？而且能让学校和派出所一起偏袒，那么这家公司又岂会是一家皮包公司那么简单？

  　　看来自己是误会刘凤来了，说到底自己还是没有真正放下省委书记的架子，虽然摆出了一副和刘凤来平等论交的姿态，但心里其实并没有真正把刘凤来放在平等的位置，另外也是因为段昱被汉南省的复杂局面搞得有些神经过敏了，总觉得洪洞县里无好人，怀疑刘凤来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纯，就有些尴尬地呵呵笑道：“凤来老哥，你误会了.……”。


  　　刘凤来已经被段昱把骨子里的傲气给激出来了，仍有些气不平，摆摆手道：“误不误会其实不重要，我一个教书匠，本不该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是你们这些政府干部操心的事，我只是求个心安罢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我们省的那些尾矿坝，好多都还是八、九十年代修建的，大多数都已经年久失修，有的矿已经停产很久了，甚至连企业都不存在了，可是尾矿坝还在，这种尾矿坝就更加没人管了，但是老天爷可不管你这些，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


  　　因为刘凤来情绪有些激动，所以语速很快，还带点汉南口音，而段昱对于“尾矿坝”也不太了解，所以听着有些一头雾水，好在一旁的方东明对汉南的情况比较熟悉，看出段昱有些疑惑，就连忙小声解释道：“‘尾矿’就是从磨碎的矿石中提出有用成分后的剩余矿浆，里面含有大量的泥浆与矿渣。由于里面含有部分有用元素，在尾矿中回收低品位的贵重金属可实现资源再利用和经济收益，但是这种尾矿浆往往含有很多有毒物质，对环境污染也比较大，尾矿坝则是由尾矿堆积碾压而成的坝体，在矿山环境的保护和治理中起到很大的作用，尾矿坝属于矿山危险性较大的设施，如果溃坝就会造成泥石流，而且这种泥石流比普通泥石流冲得更远，危害也大得多，因为这种矿浆流动性很好，而且有毒！.……”。


  　　段昱一听脸色就变了，这岂止是大事，简直是天大的事啊！等于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加上汉南省属于山地丘陵地带，辖区里有着许多纵横交错的水系，一旦尾矿坝溃坝，那就是一个不可收拾的惨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搞不好自己这个省委书记都要被免职！


  　　刘凤来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声明一下啊，这件事我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经过实地调查，但我觉得是大事，有必要向你反映一下，你说我是危言耸听也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好，但是这样的闲事要是没人管，就会变成大祸害，很可能要死人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也全说了，听与不听，管与不管，都在你，谢谢你听我老头子啰嗦.……”。


  　　说完以后，刘凤来竟然直接就起身离开，把段昱这个省委书记和方东明这个省纪委书记全给晾在了包厢里了。


  　　“这位老先生脾气不小啊，也是，怪我没有听完就先入为主，错怪人家了……”段昱看着拂袖而去离去的刘凤来的背影，摇头苦笑道。


  　　“可以理解嘛，老而弥坚，知识分子不都这脾气嘛，不过他反映的这两个问题确实不小，你得引起重视才行，特别是尾矿坝的事情更是刻不容缓，出了事谁负不起这个责啊！……”方东明呵呵笑道。


  　　段昱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安全无小事，别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唯独这种事不能放，好在我本来已经计划要下去走走看看，就先从这尾矿坝看起吧……”。


  　　“我这回算是把这位老先生给得罪咯，今后要再想从他这里得到这样重要的问题反映只怕难了，这事怪我，看来我得给我那位老部下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做做工作才行！.……”想了想，段昱拿出手机，拨给了自己原来的财政厅长刘启旺。


  　　刘启旺一看是段昱的来电，接听以后马上笑道：“老板，是不是我那个倔哥哥跟您闹脾气了？他就这脾气，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段昱哈哈大笑道：“启旺，你可以不用当财政厅长，改行去算命了，不过今天这事不怪你哥，是我的错……”，就把今天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电话那头刘启旺苦笑道：“我哥这倔脾气估计是改不了了，得亏他没从政，否则一定会被整得很惨，我跟您说件事您就知道他脾气到底有多倔了，您现在是在我侄儿子开的度假山庄吧？我那侄儿原先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那孩子也争气，完全靠自己一步步把生意做大了，可我哥说现在房价这么高，老百姓买不起房，都是房地产商祸害的，所以非得逼着我那侄儿转行，我那侄儿起先不同意，他愣是好几年没理我那侄儿，还说要断绝父子关系，我那侄儿也孝顺，后来还真把房地产生意给结束了，建了现在这个度假山庄.……”。


  　　“所以，老板，这事我只怕帮不了你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还得您亲自出马去做他的工作……”。


  　　段昱听了也颇觉惊奇，刘凤来因为对高房价现象不满，居然硬生生逼着自己的儿子放弃利润丰厚的房地产生意，还真是倔得够可以的啊，但也说明刘凤来确实是个很有风骨的人，就哈哈大笑道：“行，那我就自己去做他的工作，我就不信了，我这么大一个省的工作都做了，还做不了你哥一个人的工作？……”。


  第八百三十三章 差点乱了方寸

  　　段昱就出门找刘凤来做工作去了，方东明知道自己要跟着反倒不好，就继续留在了包厢里喝茶。其实刘凤来并没有走远，就在包厢外头走廊尽头的茶座上坐着呢。段昱走过去一看就笑了，本以为刘凤来坐在这里生闷气呢，却见他居然悠然自得的拿着一个小茶壶直接嘴对嘴地喝着茶，手中还拿着一个古董收音机，正坐在那里闭着眼听着广播，耳机的线随着他的摇头晃脑在摇摆着，一副惬意的样子。


  　　“好你个凤来老哥，这是在听什么戏呢？诸葛亮七擒孟获还是捉放曹啊？你这是吃准了我要来找你赔礼道歉了？”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凤来笑骂道。


  　　“不敢当，我不过一介小民，哪敢要你这位省委书记向我赔礼道歉啊？”刘凤来睁开眼睛，嘴上说着不认输的话语，手中却把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说是一份资料，反而是分为了两个部分，一个就是他说的校园贷款公司的问题，另一个则是关于尾矿坝的调查报告，校园贷款公司的问题很简单，就是通过那个学生的叙述做一个情况说明，想必那家校园贷款公司既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刘凤来要想深入调查也确实有难度。


  　　倒是那份关于尾矿坝的调查报告比较详细，还附有照片，据刘凤来说是他们学校的一个教授带学生下去做社会调查发现了这个问题，调查报告中根据尾矿坝的现状分成了几类，一类是现在有着专人看管的尾矿坝，一类是情况比较好，但是无人看管的。但最为触目惊心的居然还有几处已经被滑坡的泥土堆满了的尾矿坝，已经由于滑坡的泥土造成了裂缝，却依旧无人过问的尾矿坝。


  　　那个尾矿坝有着较为详细的介绍，原本属于地方的一个国营小锑矿，日积月累，虽说矿山的产量不大，但是尾矿渣却不少，而且现在的这个矿山已经由于资源枯竭而关闭了，所以，相当于这个尾矿坝属于无人负责的状态。而它的下游就是一条常年流水的不算太小的溪流，汇入了汉江。


  　　一旦遇到大雨季节，就有可能随时溃坝，大量的锑矿渣就会随着山水顺流而下，直接在不长的时间，就会进入汉江，而汉江可是沿途好几个城市以及乡镇的饮用水源。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后果不可想象。按照季节，可是马上汉南省就要进入雨季了，那个时候，据过去的那个教授估计，即使那个尾矿坝不溃坝，也会有大量的山水携带着一些溶解了锑矿中所有的重金属，漫过坝顶，危害沿途的饮用水安全，造成严重后果的。


  　　“这个是什么时候接到的?向有关部门汇报上去没有？”段昱看了报告以后，心里咯噔一下，急切地问道。


  　　“已经汇报上去两个月了，就是没有看到行动，才到了你这里的。你以为我是那种不知轻重，随便就要告状的人吗？”，听到段昱的问话，刘凤来没好气的说道。随后，又加了一句：“真不知道那些官老爷都是干什么吃的？！”。


  　　段昱心里其实也憋了一团火，不过总算没有当着刘凤来的面发出来，沉声道：“凤来老哥，我替汉南省的老百姓谢谢你，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很及时啊，你放心，这件事到我这里就打止了！……”。


  　　说完段昱就起身告辞，叫上包厢里的方东明离开了，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段昱左想右想不放心，拿出手机拨通了盖世杰的电话，强压怒气沉声道：“世杰，立刻通知环保厅、水利厅、国土资源厅、安监局这几个部门的一把手赶到省委办公室来见我！.……”。


  　　电话那头盖世杰有些愕然，心说老板这是要闹哪样哦？大晚上的通知这么多厅局一把手到省委办公室去见他？！好在这时坐在段昱一旁的方东明抬起手腕，用手指了指手表，提醒道：“段书记，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就不要搞这么大动静了，否则有些人只怕要神经过敏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问题已经存在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两天嘛.……”。


  　　段昱这才冷静下来，自己还是养气功夫不到家啊，作为省委书记，工作方式和方法也不能像过去当省长的时候一样了，就又对盖世杰道：“暂时不要通知了，你明天早上早点到办公室吧，我有事情安排你做.……”。


  　　挂了电话，段昱有些汗颜地转头对方东明道：“东明叔，多亏你提醒啊，差点乱了方寸，还是你把持得住啊！……”。


  　　方东明呵呵笑道：“我要是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乱了方寸的，尾矿坝确实不能出事啊，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我倒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不是要考察干部吗？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嘛……”。


  　　段昱眼睛就亮了，对啊，像这种危机事件处理是最能看出下面干部的办事能力的，这的确是个考察干部的好机会，段昱紧绷着脸终于慢慢舒展开来，他已经想好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


  　　第二天一早，盖世杰匆匆赶到办公室，段昱居然已经到了，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份材料，他连忙道歉道：“老板，对不起，我来晚了.……”。


  　　段昱头也没抬地摆摆手道：“不怪你，是我提早到了.……”，盖世杰听段昱的口气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昨晚段昱吩咐的事，连忙道：“老板，我是不是现在通知环保厅、水利厅、国土资源厅、安监局这几个部门的一把手过来见您？.……”。


  　　哪知段昱却改变了主意，合上手中的材料，对盖世杰递了过去，摆摆手道：“不用通知他们过来了，你把这份材料复印几份，给他们送过去，你亲自送过去！……”。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下去调研

  　　盖世杰接过资料，粗略的看了一下，就明白了段昱的意图。本来像这种事只需要将文件交给办公室，由办公室去转发就行了，但段昱深深知道机关拖沓的工作作风，而且下面的单位每天不知要接收多少文件，很可能没当回事，那就误事了！


  　　所以段昱特意交待盖世杰亲自去送，盖世杰是段昱的秘书，他亲自送来的文件，下面的干部就知道轻重了，这样既表达了段昱对这件事的重视，又不至于太兴师动众，引起某些人的过敏反应。


  　　于是，随着这一份简单的资料从省委流出，所有有关的部门和应该知道的甚至是自己觉得应该知道的干部，都知道了这么一份东西。庞大的政府机器立刻动了起了，最为紧急的还是环保厅和安全生产监督局，赶紧选派人员出发，赶往资料上所点名的几个地方检查，所有的地市都接到了环保厅以及安全生产监督局关于省里下发的关于尾矿坝的安全检查的紧急通知，要求各地各级政府以及所有辖区内的工矿企业，对于各自负责或者各自辖区里的所有尾矿坝，甚至是水库，溪流湖泊，做一个全面的关于水质，以及设施安全的大检查。在雨季来临之前，必须结束，责任到人，有隐患必须消除，为广大人民群众的饮用水安全做个有力保障。否则后果严重，有疏漏或者有危害发生的地方，实行一票否决，主要领导及责任人，严肃处理。


  　　新省委书记的第一次举动，居然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所有的有着别样心思的人，都在揣摩考虑着这位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的做法意味着什么。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还得知，省委书记是在和新来的纪委书记碰头以后，才做的这个举动。于是乎，又有了一些相关的推测和估计，吓得一些人彻夜难眠，甚至有人把电话都打给了一些强力人士，寻求答案。


  　　“别胡思乱想，稳住阵脚，怕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总要烧一烧的！.……”柳树林在有人打电话过来得时候，训斥着对方，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段昱既然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尾矿坝上，就无暇他顾了，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好消息。


  　　不过挂了电话，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叫了几个人到他办公室来见他，凡事预则立，驰则废。他懂这个道理，所以，他要提前准备给与两位书记的见面礼，让他们满意，免得来干扰自己的一些计划。所有的安排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次的特意叮嘱，是他小心谨慎的习惯而已，就是再大的把握，他长久以来，在公安战线上的习惯让他有着一个看法，那就是，一个计划再严密也是有漏洞的，就看自己用不用心，只要用心弥补，那就最大可能的接近成功。这是他的信心。


  　　此时坐在省长办公室的汪国方自然也收到消息了，尾矿坝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那份资料他也早看到过，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好抓，治理尾矿坝要钱啊！那些有主的尾矿坝还好说，顶多派人去督促一下让矿企整改就是了，可那些连矿山都关闭了的尾矿坝就麻烦了，只能由政府掏钱来填这个窟窿了，可现在省里这么多大项目都等着用钱呢，上哪里去弄这么大笔钱啊？现在好了，段昱主动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了，他的压力就小了。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电话是段昱打来的，很和气，“国方省长，我准备下去走走看看，省里的日常工作就交给你主持，没问题吧？.……”。


  　　汪国方算是彻底放心了，那天他嘴上和柳树林说得轻松，其实神经却一直紧绷着，省委书记和省纪委书记一条心，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段昱主动提出要下去走走看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段昱下去会不会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他是一点不担心的，这可不比段昱第一天来汉南微服私访，这次下去是要有下面的干部陪着的，什么东西能看，什么东西不能看，下面的干部要是都拎不清，那就不用混官场了。


  　　作为一个新到任的省委书记，下去进行调研，这是常有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毕竟要主政一方，单凭一个三级干部大会宣布一下，是没有多大用处的，顶多知道一个新的省委书记到任了。对于大多数干部来说，还是相当的模糊，所以，每一位新的干部到任，都会下去走一走，和各个地市的主政官员做一个谈话，听取一下汇报，然后看一看各个地市的建设情况，有些做示范点的工程和重点的企业，还会特意做一下调研。以求掌握第一手的情况，为自己的主政一方打下坚实的基础。


  　　所以段昱下去调研的消息并没有引起某些人的神经过敏，甚至暗自高兴，山里的老虎离开了，猴子们可不就都可以出来撒泼了吗？

  　　这次段昱的调研，由省委办公厅明确下达了通知。包括行程，事项，以便各地做好接待准备，不过陪同他调研的却不是省委秘书长常大年，而是副秘书长罗尧，常大年年纪也快到线了，迟早要给罗尧腾位子的，也乐得轻松，其他陪同人员也不多，段昱的风格一向是轻车简从，一辆考斯特面包车就把随行的人全装下了。


  　　调研的第一站是江汉市，因为江汉市周边也是有着不少小矿在的，特别是开发新区那一片，原来可是小矿密布，上次段昱去开发新区微服私访因为出了大规模械斗事件，也没仔细看，正好借这次机会深入了解一下，段昱不想兴师动众，特意嘱咐市委书记刘明昊和市长林德华不需要他们陪同，市里来一个解说的干部就行，但是作为刘明昊和林德华怎么敢大意，把市委的秘书长也是市委常委的严明亮给派了过来。以表示重视。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不好应付

  　　应该说江汉市的环境保护和矿山治理工作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既没有影响经济发展，又达到了环境保护和治理的目的，这里面当然有刘明昊的功劳，当初开发新区上马的时候可是很多人反对的，现在出成绩了，反对的人倒是没有了，不过想摘桃子的人却多了。


  　　陪同调研的江汉市委秘书长严明亮可以算是江汉市里的不倒翁，除了在任职的时候，必要的锻炼以及挂职，几乎全部都是在江汉工作，做起事自然是十分老到的，为了这次调研，他几乎是通宵没睡，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细致到段昱上卫生间这样的小事都做了安排。


  　　本来他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不在，他这个秘书长可背锅不起，不过陪同过程中却发现段昱其实很好招呼，很和气，一直面带微笑，也不像其他来调研的高层领导一样喜欢乱发指示，只是看，不明白的地方问几句，绝不表达自己的态度。


  　　当然段昱也绝不是走马观花，严明亮发现他问的那些问题都是非常切中要点的，如果严明亮不是经常陪着刘明昊在开发新区跑，他还真答不上来。


  　　今天就要从开发新区这里出了江汉市境进入邻市境内了。严明亮却不敢大意，叮嘱随行的市委市政府人员，严防死守，让段书记安然度过在江汉的考察调研的最后一天。


  　　“好了，这里我就不看了，你们回去以后把你们市里所做的工作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有经验要总结，有教训要吸取，这样才能不断进步嘛，你们都回去吧，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我知道不把我送出去，你们是不会安心的……”坐在考斯特上的段昱很是平易近人地笑着道。


  　　严明亮暗暗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连忙道：“不辛苦，能为段书记解说，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工作做得还不够，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段书记尽管批评……”。


  　　“这里就是那个出了车祸的地方吧？”忽然，段昱指着刚刚经过的一个拐弯的树林问道。


  　　“额，是的。那天就是在这里，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同志们在这里临检，事故中的死者为了躲避临检，拐上了那条公路。那里还没有修通，是给开发新区预留的污水处理厂的位置。原本有一条小道通往临市，当时由于施工，用一个大土堆阻断了道路，在进去的地方有着警示牌，但他慌不择路，车路过快，等看到土堆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才有了那起车祸……”严明亮知道段昱问的是哪起车祸，他做过相关的功课，很流利的说明了当初的情况。


  　　“那我们过去看看？”段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车队拐了个弯，驶上了那条道路。在路口处，段昱特意吩咐司机把车停下来，他走下考斯特，看看四周，吩咐道：“警示牌是有，但不太明显，最好改动一下，把防护措施做得更充分一点，走吧，看看预留的地方。这个污水处理厂可是整个开发新区的关键工程呢.……”段昱说着，领头走了过去。


  　　路口距离土堆不过是千把米远，是相当宽阔的四车道设计，在两旁的隔离带外面还有着人行道的存在。


  　　“不错，设计预留了余地。我们的规划就应该这样。预留余地，免得以后不停地修修补补，既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也耽误事情……”段昱赞赏的说了一句，继续向前面走去。


  　　土堆依旧在那里，拦住了主要道路，只有两边的人行道依旧可以通过一些不算是太大的机动车车辆，应该是给与附近村民方便行走的道路。


  　　“这里将建一个集中处理污水和供应生产生活用水的水厂，来加大对于环境保护的力度，简化手续以及环节，同时减少企业对于污水处理的成本以及缓解市区供水压力，连带的还可以有一个巨大的好处，那就是，借此机会，招商引资，为搬迁出来的企业配套成龙，进一步完成完善上下游企业的链条，节省运距运费，以达到节省企业成本的目的.……”不等段昱开问，严明亮已经开始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了。


  　　段昱暗暗好笑，下面的政府干部最喜欢介绍这种有亮点的政绩工程，对于这个还没开建的污水处理厂的基本情况他其实早已从报告上了解了，不过他并没有打断严明亮的介绍，作为领导，有些时候，也有需要忍受的东西，比如现在。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打断了对方的汇报，恐怕还不如让他就这样说下去，来的利索和节省时间。


  　　严明亮足足介绍了十分钟总算是介绍完了，但是段昱真正关心的问题，他却一个也没介绍到，所以段昱只能开口询问了，“听你们的意思这个水厂是集处理污水和供应开发新区生产生活用水的一个大型或者特大型水厂，不知道，来水和排放的具体考虑是怎么样的？投资多少？怎么筹措？是市里独资，还是需要招标合资，还是干脆承包给别人？市里只出特许经营权限？具体有着那些方面的考虑，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现在预留有着多大的面积，对于开发新区的企业以及以后招商引资进来的企业是否够用？土地征收情况是怎么样的？补偿到位了吗？……”。


  　　段昱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严明亮冷汗都出来了，这位新省委书记真不好应付，个个问题都问到要害了，陪领导调研就怕遇到这种情况，领导问的问题你答不上来，或者回答让领导不满意。


  　　好在他早有准备，让开发新区的办公室派来了一个得力的干部跟随在身边。听到段昱相当专业的问题以后，直接回头招手把那个工作人员叫了过来。不愧是一个老干部，严明亮几乎一字不差的把段昱的问题复述了一遍，让那个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片的小伙子回答。


  第八百三十六章 骗局

  　　这个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边说话，边走动，距离那个巨大的黄土堆没有多远了，但是，就在黄土堆挡住的另一面，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农民模样的男子，十分激动地向着他们一行人跑了过来，却被早就有所防备的警卫人员给拦住了，在那里开始对峙。而且就是他们也听到了一些诸如“我们要见省委书记"之类的话语高喊。


  　　“不好，有人拦路上访！"经验丰富的严明亮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出状况了，连忙挥手让跟随的开发新区工作人员和跟随他过来的市委市政府工作人员过去阻拦。


  　　“算了，既然已经来了，要见我，就让他们过来吧！”这时候段昱却发话了。


  　　严明亮心里更急了，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啊，很显然段昱的行程消息被泄露了，虽然不知道是谁泄露的，但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搞不好，江汉市前几天调研过程中好不容易给段昱留下的好印象就全打水漂了！但是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没用了，祈祷不是什么大事情吧。否则，他作为陪同的市委秘书长，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唉，谨慎一生，难道在将要退休的时候来个晚节不保吗？”严明亮暗自叹气道。


  　　段昱没有注意严明亮的表情，已经走了过去，制止了警卫人员的阻截，直接和那些农民见面了，他微笑着对农民们挥挥手道：“乡亲们好啊，我就是你们要见的省委书记，大家别着急，有事情一个个的来说。能够当场回复的我当场回复，不能回复需要协调的，我会承诺期限，指定专人负责，限期回复.……”。


  　　这些农民一看就不是那种经常上访的上访专业户，他们从没有见过段昱这么大的官，此时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答话。


  　　段昱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该怎样拉近和群众的距离，示意盖世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芙蓉王香烟，自己拿了亲自一个个给村民们分烟，村民们都有些受宠若惊地双手从段昱手中接过香烟，这可是省委书记发的烟啊！

  　　一圈烟发下来，村民们都觉得这位省委书记和以前见过的政府干部不一样，特和气，还给他们发烟，总算让他们从那种脑子一片空白张不开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接下来的一幕就有点让段昱哭笑不得了，就见一个颤巍巍的老汉走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哭带喊地说道：“青天大老爷啊，我的孙子没有贷款啊，他就是想赚点钱减轻家里的负担，现在突然欠了这么多钱让我们怎么还得起啊！.……”，随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高举过头顶，就好像是戏台上拦路喊冤一样的，等待着有人接过他的诉状。


  　　“老人家，使不得！”段昱连忙一个健步上前把老汉搀扶起来，盖世杰也很见机地上前替手扶住老汉，段昱顺手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末尾还按了不少血手指印的信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一旁的严明亮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就是听了以后，也不明白他们到底为的是个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在段昱大略的看过信封里的东西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把信纸又递给了他，让他好好看一看。


  　　看了信纸上的开头的内容后严明亮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起因。老汉并不是江汉人，而是汉南偏远地区的一个农民，家庭非常不幸，儿子出意外去世了，儿媳妇改嫁了，只留下一个孙子由他拉扯大，孙子也争气，考上了江汉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本以为这下子要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却突然听到一个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孙子欠下了数十万的校园贷款，追债的人都追到学校来了！


  　　老汉是知道孙子的为人的，不可能去借这么大一笔钱，所以赶紧从老家赶到江汉，至于一同过来的，都是他们那个地区的农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儿子或孙子在江汉念大学，都来自农村，而且家境条件都不太好。


  　　看到这里，严明亮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看来这件事和江汉市政府关系不大了，江汉大学是直属教育部管理的，而且校园贷款也属于金融管理的范畴，轮不到江汉市政府来管，不过他也有些疑惑，他是知道的，校园贷款的审核非常严格，可不是只要你家庭贫困就能申请得到的，而且金额也不可能有这么巨大，顶多能批下来几万块了不起了。


  　　带着疑惑，严明亮继续往下看，原来这些个家境贫寒的大学生都想找份兼职工作，通过勤工俭学赚点钱帮家里减轻点负担，但是现在已经毕业的大学生，更何况这些还没毕业不能全职工作的在校大学生呢，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兼职工作，但是几个月前，一个在校学生会任职的同学主动找上门来，说是有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问他们愿不愿意做。


  　　这些个正愁找到兼职工作的贫困大学生自然是千肯万肯了，于是，就在答应以后，他们的悲惨命运就开始了。那个所谓的勤工俭学的机会，就是给一家专门面对大学生做校园贷款的公司刷单拿手续费。那个同学说的相当合理，这个贷款公司刚拿到牌照，但是由于业务刚刚开始，于是就需要通过刷单来扩大影响，吸引更多的客户，所以就找到一些大学生，来完成这个初期的客户积累时期，让业绩好看一些，好拿出去吸引风险方面的投资。


  　　在当时，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看就是成功的白领精英的那家贷款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在场，而且拿出了公司一些正规手续的复印件，还有着盖有公司公章的协议书，那上面写的很清楚，就是刷单，赚取手续费，至于贷出来的款项有公司负责还，和学生们无关。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太缺德了

  　　本来学生们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他们从没有贷过款，不清楚这里头到底有没有风险，那人一看学生们有些犹豫就邀请学生们去他们公司实地考察，打电话叫来一辆豪华房车，把学生们载到了他们公司，这家公司包下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一层楼做写字楼，里面的装修也是十分的高大上，那人又叫来几名貌美如花的美女给学生们介绍公司情况，学生们哪见过这场面啊，面红耳赤中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留下一个印象，这家公司是一家非常有实力有前景的大公司！

  　　末了那人又代表公司请学生们吃了一顿豪华自助餐，让学生们再次见了一回世面，也让学生们对这家公司的印象好到了极点。


  　　有着学生会干部的介绍，对方公司也是正规公司，手续齐全，又亲眼到了公司高大上的写字楼考察了，于是这些思想单纯没有社会经验又急着想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的贫困大学生再无疑虑，也没多想就同意给这家公司当兼职业务员，刷单赚钱，有的还把玩得好的同学和老乡也拉进来了。


  　　成为这家公司的兼职业务员手续很简单，先签一份协议书，然后把身份证、学生证的复印件提供给对方，再在各自的手机上下载一个这家公司开发的app，用自己的手机号注册一个账户，完善一下个人真实身份信息，再在APP上在线填写一份申请校园贷款的申请书就行了，每个人的贷款额度都有十多万到二十几万不等。


  　　然后学生们很快领到了自己应得的手续费，足有好几千块钱，这可把学生们高兴坏了，这简直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啊!于是同学介绍同学，老乡介绍老乡，因为介绍人也有提成的啊，结果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这家公司的兼职业务员，加入了刷单赚钱的行列。


  　　而在刷单成功以后不久，这些学生都收到了对方公司的短信，说是贷款已经还清，然后那个所谓的工作人员一一回访，在得到同学们的满意答复后，借口需要业绩回报为由，收回了各自签订的那份协议。


  　　同学们觉得贷款已经还清，协议没用，就交给了那个所谓的工作人员。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出乎大家的预料了，到了一个月的期限以后，这些参与刷单的同学们都收到了催还贷款的短信。对方公司声称没有人还过所贷款项，也没有所谓的刷单。


  　　没过多久，大家就等来了催贷的人员。一个个凶神恶煞，让原本就因为家境贫困而有些自卑胆小的同学们，惶惶不可终日，不但如此，就是各自的家中也收到了催收的信件。至于那个学生会的联络人，也声称自己受到欺骗，而无可奈何。


  　　于是学生们只好向学校和公安机关求助了，可学校和公安机关口径也很一致，那家公司是有正规手续的公司，手里还有你们提供的身份证、学生证复印件，贷款也是你们用自己手机注册的实名账户通过网贷程序申请的，而你们所说的那份协议你们又拿不出来，至于你们所收到的短信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就连当初带你们去公司参观的那个工作人员人家也不承认是他们公司的员工，如今早已人影子都找不到了！总之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你们没拿到钱，而人家却有证据证明你们确实贷了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也帮不了你们！


  　　连学校和公安机关都这么说，学生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有的还起了自杀的念头，好在他们的家里也收到催收信息赶到学校来问情况了，这时候家长们也不好责怪儿子了，真把人逼死了找谁哭去？人总比钱重要吧，于是能想得出办法的就只能七凑八凑借钱还这笔根本没拿到手的贷款了，至于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比如那老汉这样的，就只能上访拦路喊冤了。


  　　“靠，这明显属于诈骗嘛！这家公司也太缺德了，什么人不好骗，骗这些穷学生！”严明亮看完信纸上的内容以后，一句粗话脱口而出。


  　　严明亮确实很气愤，他自己也是贫困家庭出身，属于寒门学子跃龙门，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的幸运者，听到这种事自然是感同身受，忍不住爆起了粗口，把所处的场合给忘记了，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身后的省委书记，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私下说说粗话倒也罢了，现在居然在省委书记面前爆粗口，这不是什么自毁形象嘛！


  　　“你说什么？”偏生段昱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又追问了一句，让严明亮的脑门上直接就流下了汗水。


  　　“书记，我一时口快，您.……您别……”严明亮擦着汗，语无伦次地想解释，段昱却挥挥手呵呵笑道：“没关系，不过你怎么能断定这是诈骗呢？毕竟这只是学生们的一面之词.……”。


  　　“这不明摆着的吗？这种行骗手法并不高明，也就能骗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虽然他们把协议给拿回去了，看起来找不到他们的把柄，可只要深入调查一下这家公司，肯定能找出漏洞的，我以前当律师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案例，只不过被骗的对象不一样.……”严明亮也豁出去了，反正粗口也暴了，不如表现一下挽回点印象分。


  　　段昱就笑了，挥挥手道：“那好，正好这件事也发生在你们江汉市的范围之内，我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江汉市了，尽快给我个结果.……”


  　　“啊？！”严明亮顿时有点傻眼了，又有一种想抽自己嘴巴子的感觉，他又不是傻子，既然连学校和公安机关都帮这家贷款公司说话，这家公司显然是有大背景的，而且这些搞贷款的公司手段黑得很，这件事肯定很棘手，段昱说把这件事交给江汉市，准确的说就是交给了自己这个江汉市市委秘书长，可这事是那么好查的吗？


  第八百三十八章 暴雨来袭

  　　段昱一看严明亮有如便秘了般的表情暗暗好笑，他自然也知道这事不好查，严明亮这个江汉市委秘书长未必顶得住压力，就又招招手把罗尧叫了过来，指着他对严明亮道：“这件事我让罗秘书长跟你对接，有什么需要协调的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找他，要是连罗秘书长也解决不了，他会直接向我汇报！……”。


  　　这下严明亮就不好再推脱了，而且省委书记的话已经出口，这件事自己是不想接也得接，根本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他做事倒也不拖泥带水，马上把自己的秘书叫了过来，让他把那十几个农民的联系方式登记一下，告诉他们江汉市委会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可能还会找他们进一步核实情况，这才好言好语地把这十几个农民给劝走了。


  　　段昱看着严明亮麻利地把善后事宜都安排好了，高兴地拍了拍严明亮的肩膀道：“明亮同志不错！党和人民就需要你这样敢担责任的干部啊！接下来你们就不用陪我了，赶紧回去把我交给你们的这件事查清楚！.……”。


  　　严明亮得到了段昱这位省委书记的夸奖，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干劲，换一个角度想，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办好了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进一步，就意气风发地道：“段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此时的严明亮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他也知道段昱不喜欢搞迎来送往这套虚礼，就向段昱告辞带着随行的工作人员离开了。


  　　等严明亮一行离开了，段昱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转头对身后的罗尧笑道：“罗尧，你说要是这位严秘书长知道今天的行程是我自己泄露出去的会怎么想？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卑鄙了？……”。


  　　罗尧却是一本正经地道：“这怎么是卑鄙呢？老板您是省委书记，不可能事事亲历亲为啊，现在汉南的形势这么复杂，您肯定得讲究一下策略，我觉得我又跟您学了一招.……”。


  　　段昱瞟了罗尧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要想做事，不容易啊，这件事如果我亲自介入调查，我怕会打草惊蛇，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但这样的策略终非王道，你还是不要学的好.……”。


  　　白天的这场拦路上访，是段昱吩咐罗尧把自己调研的行程安排信息透露给了刘凤来，老成精的刘凤来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安排了这样一出戏。


  　　段昱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家公司既然有正规的从事金融信贷的手续，这件事只怕远不是一起普通的金融诈骗那么简单，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背后肯定涉及一个巨大的黑幕，严明亮虽然办事还算干练，但是仅凭他这位市委秘书长而要完全揭开这背后的黑幕恐怕还是力有不逮的。


  　　想了想段昱又拿出手机给刘明昊拨了个电话，呵呵笑道：“我今天给你的秘书长安排了一个任务，你要配合好哦，他要顶不住压力，那你这位市委书记就要替他顶上，要是连你也顶不住，就只有我这个省委书记亲自来顶了！.……”。


  　　电话那头的刘明昊也没问具体什么事，哈哈笑道：“段书记，你放心，顶不住我也会顶的，要是什么事都要你这位省委书记亲自上，还要我们这些干部干什么？！.……”。


  　　随后两人没有说太多的话语，就此结束了通话。


  　　和在刘明昊通过气以后，段昱继续自己的调研，来到了北江市，到这里已经是下午了，简单听取了北江市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工作汇报，就到下班时间了，北江市市委书记还想邀请段昱晚上去看看北江市的夜景，看看他们的亮化工程。


  　　段昱却不想占用工作人员的休息时间，现在当政府干部也不容易，动不动就要加班，特别是有领导来检查或者调研的时候，更是神经紧绷，如临大敌，有的地方明知领导不一定会看，但为了万全还是会要鸡飞狗跳地做好准备，都说上面领导一句话，下面干部累半死，其实上面领导不说话，下面干部照样要累半死，比如段昱今天如果去看北江市的夜景的话，估计全北江市的交警、城管等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都得跟着加班了。


  　　而且段昱对这种粉饰太平的面子工程也不太感兴趣，就借口有点累了，直接去了北江市委招待所休息，本来北江市市委常委班子成员都还想着单独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呢，也只得作罢了。


  　　段昱也确实有些累了，他调研不像其他的领导走马观花，大多时候都是步行的，一天下来少说也有几万步了，洗过澡以后看了下文件就上床睡觉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是老天爷似乎对于段昱这个新省委书记不是很友好，一个巨大的雨水云团突然转向，导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迅速席卷了半个汉南省，刚才还风平浪静的夜空突然开始雷鸣闪电，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

  　　对于城里人来说，下下雨也好，正好给这酷热的天气降降温，晚上可以睡得舒服一点，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偏远山区的人们来说，这场暴雨绝非什么好事，因为暴雨很可能会造成山体滑坡，造成泥石流，随时可能威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雷鸣闪电将熟睡的段昱惊醒，一看窗户外头已经开始落下来的雨水，心里就咯噔一下，马上就想到了那些危险的尾矿坝，这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啊！


  　　这个时候段昱自然再也睡不下去了，一挺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就给罗尧和盖世杰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到他房间来，等罗尧和盖世杰匆匆赶到段昱房间，段昱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正在收拾随身物品，一副准备出行的样子。


  第八百三十九章 没治了


  　　罗尧自然猜到段昱是在担心尾矿坝的事情，连忙上前劝道：“老板，用不着这么急吧，我已经给省委值班室打过电话，问了江永市那边的天气情况，江永市那边也下雨了，不过雨水不大，应该不会危及到尾矿坝……”。


  　　盖世杰也跟着上前劝道：“是啊，老板，我都亲自把那份材料送到有关部门的一把手手上了，他们哪敢不重视不上心啊，环保厅和安监局都连续下了几个关于尾矿坝安全整治的文件了，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正在收拾随身物品的段昱突然猛地一转身，用力一挥手震怒道：“如果下几个文件就能解决问题，那还会有这么多事故发生吗？！总是应该、可能，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罗尧和盖世杰都从没见过段昱发这么大的脾气，都有点被吓到了，瞠目结舌地望着段昱，段昱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摆摆手放缓语气道：“对不起，我不是骂你们，可是你们想想，连你们都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那下面那些干部就更可能这样想了，越是这样想，就越可能出问题啊！……”。


  　　“老板，你批评得对，我不该抱有侥幸心理，我这就再给省委值班室打电话，让他们马上联系江永市那边，密切关注尾矿坝的情况，采取紧急应对措施，确保万无一失！……”罗尧现在越来越进入省委秘书长的角色了，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什么！

  　　盖世杰也红着脸挠挠头道：“老板，是我太想当然了，您这是准备连夜赶往江永市吧，那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对于自己这两位身边人，段昱还是满意的，挥挥手道：“你们去通知吧，十分钟后我们出发，顺道通知一下北江市这边领导，说我们临时改变行程了.……”。


  　　罗尧和盖世杰都知道情况紧急，快步出了段昱房间去发通知了，走到走廊上，盖世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嘛，老板交待我要密切关注这段时间的天气预报情况的，明明这几天天气预报都是晴天，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呢？真不知道气象局是干什么吃的？！.……”。


  　　“你没听老百姓说吗，天气预报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天气预报不准正常，准可能就不正常了！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气象局，气象局是清水衙门，经费紧张，设备落后，工作人员没积极性，看来适当的时候咱们可以向老板建议一下，加大对气象局的投入.……”罗尧倒不像盖世杰那样愤青，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摇摇头苦笑道。


  　　趁着罗尧和盖世杰出去发通知的时间间隙，段昱用手机上网浏览一下气象信息，他知道省气象局多半还没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所以直接上的中央气象网站查询，果然中央气象网站对这场突然席卷半个汉南的暴雨做了解释，是因为一个巨大的雨水云团突然转向，估计整个降雨过程要持续好几天，幸运的是尾矿坝所在的江永市没有位于这个雨水云团行经路线的中间地带，而是边缘，所以降雨量不会太大。


  　　段昱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鬼知道这个该死的雨水云团会不会再次突然转向？鬼知道这场雨会不会成为压垮那个尾矿坝的最后一根稻草？鬼知道下面的干部会不会玩忽职守把上级的文件当耳边风？没有亲自到现场，段昱总是不放心的。


  　　随行地干部们被突然从被窝里叫起来，告之要连夜赶往江永市，心里自然是有些怨言的，这位新省委书记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大半夜的突然改变调研行程，这不是折腾人嘛，不过他们脸上自然是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满的，火急火燎地收拾完毕，十分钟后队伍就准时出发了，连夜赶往江永市！

  　　江永市是著名的"世界锑都",有着发达的采矿业和工业，盛产锑,锑产品生产量居全国第一，年产量占全国的1/3。也是那个尾矿坝所在的地方，


  　　但有时矿产丰富对地方来说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乱挖乱采和环境污染问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前些年国家处于经济高速发展期，各地政府都以抓GDP为第一目标，大干快上，经济的确是发展了，但是遗留问题却不少。


  　　江永市有大大小小的矿山数百个，除了几个大型国有矿山相对而言环境保护措施做得还算到位外，其余的小型矿山问题都不少。那个被废弃的尾矿库就是当初的一个县区的地方国营所经营的矿山的遗留物。


  　　这个小矿山红火的时候是县里的纳税大户，县领导三天两头来视察调研，在当时的政治经济环境下，所谓的环境保护是缺位的，所以，也就有了现在的那个隐患，现在废弃了，就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管，无人问津了。


  　　柳溪镇就是那个尾矿库所在的山区小镇，在过去的时候，因为这里有矿，是县里的经济支柱。所以，柳溪镇也曾经兴盛过。但好景不长，由于矿山资源的枯竭，所以即使降低价钱，也没有人愿意过来承包那座县里唯一的锑矿，于是这里就又恢复到了当初宁静贫困的局面。


  　　可是当初不顾一切的掠夺式开采，在山上留下了一个个宛如癞痢头一般的疮痍，还有这个如*般的简易尾矿库还矗立在原地，年久失修，已经成了危险建筑，由于经历过一次滑坡，尾矿坝上已是裂缝密布，幸好当地下游的村民知道锑矿渣的危害，自发用旁边的山上的泥石在尾矿坝外围又垒了一个土坝，才避免了尾矿渣的下行。可这个终究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要是有着大的山洪或者大的降雨，恐怕就会出现危机。


  　　要说段昱让盖世杰把那份资料亲自送到有关部门一把手中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层层文件传达下来，县里拨了一笔钱给镇上，镇上找个工程队把尾矿坝简单加固了一下，又指派了镇上一名干部专管此事，算是责任到人了，不过也仅此而已，因为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就不是一点点钱的问题了，别说镇上，就是县里也解决不了，用镇长的话说，这就是个“癌症”，没治了！

  第八百四十章 群众智慧不可小视

  　　苗大伟就是那个被指派专管此事的干部，他是柳溪镇的老干部了，在镇上干了一辈子，还是普通办事员，已经快要退休了，在镇子里的工业办占个位置，等待着退休以后，回家里养老。


  　　像苗大伟这种上面没人，升迁无望，基本上属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的干部，镇领导是难得想起他的，也就这种没油水出了事却要顶缸的倒霉差事才会轮到他头上。


  　　这事会摊到苗大伟头上还有一个比较名正言顺的理由，他正好那个尾矿库不远处的村子的人，熟悉情况，镇长说了，这段时间他就驻村，怕上级搞突然袭击下来检查，苗大伟反正是混日子等退休的人，所以也无所谓了，在镇上他是小萝卜头，到了村里他就是镇领导了，村干部们好的招待没有，自酿的米酒是管够的，好歹全村就出了这么个镇干部，平时去镇里办事也少不了麻烦他的。


  　　于是苗大伟就骑了摩托去了村里，也正好假公济私，去探望一下村里的几个亲戚，果然村里的村干部听说他来驻村都很热情，革命的小酒餐餐有，这几天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村干部们灌得伶仃大醉。


  　　当然上级交待的事情还是要传达的，在酒桌上，苗大伟也把尾矿坝的事跟村长说了，村长已经喝高了，满不在乎地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出什么事？上面要真有心，给我们村里拨笔大钱，把那坝给彻底填平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


  　　提到钱的事，苗大伟就不好接话了，镇上哪有钱啊？书记、镇长还在为挪用了镇上教师工资的事发愁呢，而且镇上在这件事上也是有私心的，有这个尾矿坝在，镇上每年还能找个借口打个报告向县里要点钱，虽说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要是遇到哪个领导重视一下，钱还能多拨点，比如像这次一样，要是真把这尾矿坝全填平了，镇上还找什么理由问上面要钱啊？镇长说得好，要细水长流呢！


  　　“喝酒，喝酒！”苗大伟赶紧把话题岔开了，没一会儿酒桌上就东倒西歪一片了，苗大伟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心里就咯噔一下，酒醒了一大半，连忙拍村长的肩膀，“下雨了！只怕要出事！.……”。


  　　村长醉眼惺忪地睁眼看了看外面，挥挥手道：“毛大一点雨，能出啥事？！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说完就趴在桌上呼呼睡过去了。


  　　苗大伟毕竟比这村长有见识些，虽说没有太专业的知识，对于什么污染啊，饮水安全什么的不太懂，但是，他也是经历过锑矿开采的老同志，知道锑矿的尾矿渣的危害，最起码接触的多了，就会呼吸不顺，还会得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症，当初的工人可没少得病。现在在镇子里，他也属于看报纸当上班的那种，所以对于现在的环境保护，也是可以说上几句的，知道一些东西。


  　　有着过去的经验，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恐怕就要顶上去了，那个尾矿库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上级追责先不说，在那个尾矿的下方可就是他所居住的村子，一旦出了问题，那他们这个村子，恐怕就要陷入一场灭顶之灾了。


  　　他也顾不上叫那村长了，连雨伞都顾不得打，就冲进雨中，来到村部广播室，打开大喇叭，直接通知村子里所有的劳力不论男女，带上锄头铁锹等工具到村部来集合。


  　　作为村子里唯一吃公家饭的人，苗大伟在村子里还是有些威望的，大喇叭一喊，已经准备睡觉的村民们就扛着锄头铁锹来了，也不用苗大伟做什么豪言壮语地动员，大手一挥，简单说了句，“下雨了，尾矿坝只怕要出事，尾矿坝垮了，咱们村就完了！跟我走！”，队伍就浩浩荡荡地直奔尾矿坝去了！

  　　苗大伟不懂工程，可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他到现场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担心不是自己吓自己的，之前镇政府找的那个工程队完全是应付式的，用水泥把尾矿坝的裂缝简单糊了一下，如今一下雨，又裂开了，已经能看到一股股黑黑的矿渣水往外渗。


  　　别看现在雨势不大，但连绵细雨下起来可是不待停的，随着裂缝的扩大随时有溃坝的危险，现在再加固尾矿坝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固村民自发垒起的那个土坝，把如果滑坡下来的尾矿渣阻挡一下，然后在下游挖一条截水沟，把流出来的有毒矿渣水给引开，不要污染饮用水源，这样当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这样一来就可以有一个缓冲的时间，等待上面的增援，到了那个时候，就好办了。


  　　苗大伟又把村里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叫来商量，要不说群众的智慧不可小视呢，这一商量又想出不少好办法，尾矿坝不像水库坝，水库坝是一点不能渗漏，一渗漏就完了，尾矿坝就是要渗漏，把坝里的水渗出来溃坝的风险就小多了，所以老农们提议砍一些竹子，把竹节打通，然后打进坝体里，把里面的矿渣水渗出来引到安全的地方去。加固土坝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加一些竹筋什么的，另外在尾矿坝和拦截坝之间可以打一些木桩，摆一个木桩阵，这样就算万一溃坝也能缓冲一下。


  　　说干就干，在苗大伟的指挥下，村民们很快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加固土坝的加固土坝，挖沟的挖沟，砍竹子的砍竹子，削木桩的削木桩，苗大伟又临时征用了村民用来准备盖新房的砖块、石灰、水泥、沙子等材料，这样筑起的拦截坝就比原先村民自发搞的土石坝要牢固多了，村民们也朴实，知道这是关系村子安危的大事，一点价钱没讲，就用村里仅有的几辆拖拉机把材料全拉来了。


  　　还有个问题就是照明问题，下着雨拉电也不安全，那几个老农再次发挥作用了，用古老的手艺，扎好了够用的火把，沾上菜油，就是雨水大了也不会熄灭。


  第八百四十一章 官僚作风

  　　老农们还建议熬一些糯米粥，混合黄土、石灰、水泥、沙子，打出的坝体比钢筋混凝土还结实，过去建老房子打地基都用这办法，凝固以后，用挖机挖都挖不开，这些建议苗大伟都从善如流，分派人手去办了。


  　　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心合力，奋战到了深夜，拦截坝就加固得差不多了，高度和厚度都比原来那个简易土坝增加了好几倍，竹管也打下去了，“木桩阵”也布好了，截水沟也挖好了。


  　　苗大伟一身泥水叉着腰看着这辛苦半夜的成果也是豪情顿生，在镇上他可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对象，在这里他却找到了一种当指挥官的感觉。


  　　这时醒过酒来的村长也赶来了，他虽然有些好酒误事，但对关系村里的大事还是上心的，带了村里的妇女熬了些姜茶热了些米酒送上来给大家驱寒，看到苗大伟就老脸一红，对他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大伟哥你厉害，不过你这身子骨挺得住吗？走走，回去换身干衣服，喝口酒暖下身子，这里留几个后生看着就是了！……”。


  　　“不行！危险还没完全解除，我得在这里盯着，不能走！”苗大伟闪开村长拉扯他的手，摇摇头道。


  　　苗大伟不走，村长自然也不好走，指了指不远处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讪讪地道：“那我们去那边避避雨吧，淋坏了身子可不是好玩的.……”。


  　　这下苗大伟倒是没拒绝，他都快退休的人了，确实有些吃不消，到了遮雨处，喝了碗热姜茶驱寒，村长掏出纸烟来，两人蹲在地上吸上了。


  　　村长把妇女老人都打发回去了，壮年男子都留了下来，各自找了遮雨地方，喝着米酒、姜茶，闲聊着，只希望雨水快些停下来，这个危险的夜晚快点过去。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村长和苗大伟闷着头抽烟，一包烟快见底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村长和苗大伟像是触电般弹了起来，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变了，糟了！要溃坝了！

  　　此时段昱还坐在考斯特上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罗尧则在不停地打着电话，和省委值班室及省应急办等相关部门联系，督促他们赶快把尾矿坝的情况反馈过来。


  　　打了几个电话，罗尧的脸色也不好看，探头对坐在前方座位的段昱汇报道：“老板，环保厅和安监局派到尾矿坝的督查人员才到市里，还没有到尾矿坝现场勘察，尾矿坝所在的柳溪镇的几位主要负责人手机都联系不上，所以尾矿坝现在的情况暂时还反馈不过来！……”。


  　　段昱冷哼一声道：“文件都下了好几天了，这些个官老爷还才到市里，动作还真是够迅速的啊！省里早有文件要求地方政府主要负责人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这么关键的时候，柳溪镇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却联系不到，哼哼！这官僚作风真要好好杀一杀了！……”。


  　　罗尧从段昱的话语里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气，知道今天尾矿坝要是不出事故还好，一旦出了事故，恐怕有人要倒霉了！

  　　这时盖世杰的手机也响了，他接听以后就快步走到段昱的座位旁小声道：“老板，江永市市委陶书记电话，他和江永市的邹市长知道您过来了，就在高速出口等着迎接您呢……”。


  　　段昱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猛地一摆手震怒道：“我不用他们迎接！让他们立刻赶往尾矿坝，如果出现了溃坝事件，我唯他们是问！.……”。


  　　盖世杰也不敢多言，退回自己的座位准备把段昱的指示传达给电话那头的江永市市委书记陶建兵，段昱又补充了一句，“光他们赶去尾矿坝估计也起不了多少作用，让他们赶紧调集江永市的尾矿坝治理专家和救援队还有救援物资赶往现场，我总有一种预感，尾矿坝只怕已经出事了！.……”。


  　　“是！我马上通知他们！”盖世杰知道情况紧急，连忙应道。


  　　“天灾不可怕，人祸才可怕啊！”段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就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江永市距离北江市不到两百五十公里，高速直达，但是要去往那个尾矿库所在的柳溪镇，就不在江永市下高速，而是直达锑矿山出口，要多跑六十公里。


  　　到了锑矿山出口，江永市的党政领导已经在高速出口等待着了，一长溜的车辆打着双闪，在高速出口的路两边，甚为壮观，虽然段昱指示他们直接赶赴现场，但他们却不敢让省委书记自己去现场，所以折中了一下，派了人先去现场打前站，主要领导改到锑矿山出口迎接段昱。


  　　段昱睁开眼睛，透过车窗看到车窗外庞大的迎接车队，冷哼一声，说道：“通知他们，我就不停车了，党政一把手跟上来，其余的回去坚守岗位，后续会有通知的.……”然后考斯特毫不减速，直接驶过。


  　　后面得到通知的党政一把手，急忙坐车跟了过来，还有着几辆挂着省城牌照的越野车也跟着过来了，不用问那就是今天白天才到市里的环保厅和安监局的人了。


  　　这些下来督察的干部虽然知道这次的事是省委书记重视的，但也没觉得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还是大摇大摆的按照惯例，首先通知地方，然后慢腾腾的下到市里，要在市里摆足了威风才会去到真正的目的地。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今年的雨会来得这么早，一个个受到接待以后，酒足饭饱，还享受了一些别的，才回去睡觉，等接到省委书记连夜赶来的消息，被人叫醒以后，才被吓得丢了酒意，想起了自己这次下来的主要任务，一个个哭丧着脸，等候在高速路口，想着争取一个态度端正，能够获得宽大处理。没想到省委书记的座驾呼啸而过，连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计较这个，只能够快速的跟了上来，想着将功补过。免于新任省委书记的雷霆之怒。


  第八百四十二章 现场办公会


  　　下了高速，路就没那么好走了，车队又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柳溪镇，这里已经变成了尾矿坝抢险临时指挥部，人就更多了，市里派来打前站的领导，县里的领导，镇里的干部，还有尾矿坝治理的专家，抢险队的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从柳溪镇去往尾矿坝的路就不是考斯特这种车能走的了，考斯特减速停下，盖世杰打开车门，大声说道：“江永市陶书记，邹市长，请上车.……”。


  　　江永市市委书记陶建兵、市长邹青云这一路上都惴惴不安，新书记在高速出口没停车，傻子都知道新书记心情不佳了，现在终于获准面见新书记，赶紧三步并做两步上了考斯特。


  　　不等陶建兵、邹青云说话，段昱就直接挥挥手道：“说说吧，现在尾矿坝是什么情况？……”。


  　　幸好陶建兵早有准备，一路上一直和打前站的人员保持联系，已经把情况摸清楚了，连忙道：“段书记，两个小时以前，柳溪镇尾矿坝出现一次险情，幸好有当地一个干部的组织，在险情爆发前把拦截坝加固了，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现在我们的抢险队已经带着抢险设备、物资顶上去了，险情也控制住了，更具体的情况可能要等我们到现场才能做进一步了解.……”。


  　　陶建兵也是从基层出来的，一句多余的闲话都没有，直接把段昱关心的东西说了出来。


  　　“有没有污染？”


  　　“暂时没有，那个当地干部很有经验，事先挖好了截水沟，又用竹管把矿渣水引出来，疏导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有流入饮用水源，至于详细的情况，需要化验以后才能确定.……”。


  　　段昱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吧？……”。


  　　“没有人员伤亡，哦，不，有一个，就是组织村民自发抢险的那个当地干部，他叫苗大伟，他是现场唯一一个受到污染，而且受伤的抢险人员。加固拦截坝的时候他们预留了一个排水口，免得积存的雨水过多，但是在溃坝以后，封堵不及，他就直接跳了进去，用身体挡住了缺口，赢得了时间，让大家可以封堵住了缺口，他由于水泡以及冲击，还有尾矿的刺激性损伤，昏迷过去了，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到医院进行针对性治疗，请段书记放心……”。


  　　“那就好，先去现场，等空闲以后，我要见见这个苗大伟.……”这一路，段昱一直听到的和见到的，都是作风拖沓的官僚作风，好容易有了一个肯干实事的干部，自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至于以后怎么做，等见到那个干部，查其言。观其行，再做决定。


  　　接下来，段昱就换乘江永市准备的越野车，一行人赶到了尾矿坝抢险现场，陶建兵把江永市矿业集团的专业抢险队都调过来了，专业队伍就是不一样，设备很先进，发电机、挖掘机、打桩机等装备一应俱全，现场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忙而不乱，抢险工作井井有条。


  　　现场指挥的是江永矿业集团的总工程师赵先永，他是尾矿坝治理的专家，同时经验也很丰富，指挥过多次大型尾矿坝世故抢险行动，有他在，尾矿坝的险情应该无忧了。


  　　赵先永见到段昱他们的车队过来，连忙迎了上来，陶建兵招手把赵先永叫过来，给段昱介绍了一下，准备要赵先永给段昱汇报情况，段昱拦住说道：“你们是专业的，我有个结果就好，一切按照你们的流程做，我去看看现场，一会儿再找你了解情况.……”说完，就大步流星，走向那个简易的拦截坝。


  　　现在的拦截坝这里只留了少数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帮忙，其他都是由江永矿业集团的专业抢险队在操作了，除了继续加固拦截坝，他们还调来了几台大功率的抽水机，不停地把尾矿坝中的积水抽走，同时已经滑坡下来的坝体也调了挖机在卸载。


  　　另外还有一部分专业技术人员正在检测锑矿渣的污染扩散以及做着相应的防护消除工作，最大可能的控制污染，不让已经渗漏出来的锑矿渣造成更大的污染和扩散。


  　　段昱在现场转了两圈，心里也基本有底了，暂时尾矿坝应该不会再出现溃坝险情了，没有人员伤亡，没有扩散污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段昱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但是心中积压的怒火却没有消散，为了不影响抢险队的正常工作，他转了一圈后就退了下来。


  　　“建兵同志，除了抢险人员，你把相关负责人员都找来，我们开个现场办公会！.……”段昱面无表情地转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陶建兵说道。


  　　陶建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段昱这是准备要问责了，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村里、镇里、县里、市里的主要负责人找来了，当然省里下来的环保厅、安监局那几个“钦差大人”自然也没忘了叫上，有责任一起担嘛，这个时候陶建兵可没兴趣当“雷锋”。


  　　参会的好多人从没见过段昱这么大的官，自然是战战兢兢，一脸的惶恐，陶建兵把各人的身份简单向段昱介绍了一下，段昱威严地扫视了一周，首先盯上了柳溪镇的镇长、镇党委书记，瞟了两人一眼道：“对于尾矿坝的情况你们应该是最清楚的，在这之前你们采取了哪些预防措施？……”。


  　　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对视了一眼，最后由镇党委书记装起胆子回答道：“我们镇党委、镇政府都高度重视尾矿坝的治理工作，特别是收到上级文件后，我们拨专款对尾矿坝进行了加固，并责任到人，指派专人负责尾矿坝安全工作，这次在抢险工作中英勇负伤的苗大伟同志就是我们指派的尾矿坝安全专干……”。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些基层干部，张口就是官样文章，要从他们口中了解实际情况太难了，就不客气地打断了镇党委书记的话，直接提问道：“好，你说你们拨专款加固了尾矿坝，具体拨了多少钱？.……”。


  　　（PS:唉，我都快成乌鸦嘴了，才写到山体滑坡的情节，就出现了四川茂县叠溪镇山体垮塌事件，据说整个村子都被埋了，100多人失联，在此也只能为他们祈祷了，也希望这次的事件只是单纯的天灾，没有人祸.……）


  第八百四十三章 稍露锋芒

  　　那镇党委书记冷汗就下来了，他没想到段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又不敢撒谎，因为只要随便查一下账就查到了，吃吃艾艾地道：“拨……拨了五.……五万块.……”。


  　　“五万块？！”段昱提高声调质问道：“五万块能够加固好尾矿坝吗？你们这是糊弄我，还是糊弄老百姓？！.……”。


  　　那镇党委书记脸都吓白了，一时情急，慌乱地解释道：“段书记，我们镇上确实没钱啊，县里只拨了这么多钱给我们.……”。


  　　“混账！县里明明拨了十万块给你们加固尾矿坝，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五万块了？还有五万块到哪里去了？！”这是县长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情不自禁地跳出来指着那镇党委书记怒斥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种话是不能当着省委书记的面说出来的，这不是等于把县里的底也给露了吗？脸色也变白了。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转头对一旁的陶建兵怒极反笑道：“建兵同志，你看看，这就是你带的好兵！这次尾矿坝没出大事故真是万幸，但要是江永市的干部都是这样的，我敢断定迟早要出事！而且要出大事！.……”。


  　　陶建兵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狠狠地瞪了那县长和镇党委书记一眼，对段昱检讨道：“段书记，我没管好下面的干部，我向您检讨，我们市委市政府会成立调查组，对这件事进行深入调查，发现有挪用专项资金和渎职行为的，一律从严处分！……”。


  　　这话一出口，脸色变白的干部就更多了，这样查下去，可是要牵连一大片啊，陶建兵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一味地把部下推出去顶缸，否则让部下寒了心，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好当，就硬着头皮对段昱解释道：“段书记，我们的干部肯定是没尽到责任，不过尾矿坝治理是个大工程，仅靠我们地方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地方财政状况您是清楚的，尤其是像这种矿山已经关闭无人看管的尾矿坝，省里有关部门也应该拨出专项资金来进行整治.……”。


  　　陶建兵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望向了省环保厅和安监局派下来的几位“钦差大臣”，环保厅这次带队下来的是一名处长，论级别比陶建兵低，可他自持是省里下来的，下面的地市办事经常要求到他头上，所以他对陶建兵也不憷，见陶建兵有祸水东引的意思，立马插话道：“陶书记，你们地方财政紧张，我们省环保厅也不宽裕啊，全省这么多地方，我们的环保治理专项资金就这么一点，僧多粥少，怎么也不够分啊，尾矿坝治理还得靠你们地方自筹资金治理才行，我们省环保厅顶多给你们提供一些人员和技术上的支持.……”。


  　　段昱冷眼看着他们推诿扯皮，这些干部干事不行，踢起皮球来却个个都是好手，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指着那环保厅的处长道：“那你们环保厅又采取了什么措施？下几个文件就解决问题了？文件都下了这么久了，你们才到市里，这就是你们的办事效率？……”。


  　　那环保厅的处长这才想起这可不是他们环保厅的办公会，省委书记就在现场呢，冷汗也下来了，正要解释，段昱却直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你不要向我解释，去向你们厅长解释，让他来向我解释!……”。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这处长，转头对负责现场指挥的江永矿业集团的总工程师赵先永道：“先永同志，你是专家，你来说说吧……”。


  　　赵先永属于技术型干部，在段昱面前倒是不像那些政府干部那样战战兢兢，从容地介绍道：“目前来看，尾矿坝的险情已经控制住了，只要不是遇到特大暴雨的极端情况，应该没有溃坝危险，不过也不能大意，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留守，时刻注意坝体裂缝有没有继续扩大……”。


  　　段昱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对于这些废弃的尾矿库有没有一个稳妥的长久一些的办法？.……”。


  　　“那要分开看，时间早一些的，会有一些回采的价值，如果是没有价值的，那就要封库处理，这样的话，可以重新复垦，像这座尾矿库就没有什么回采价值了，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办法就只有封库回填复垦，不过工程量不小，大约需要一千万左右的资金.……”赵先永回答道。


  　　“知道了，谢谢。”段昱诚恳地说道。


  　　说完段昱又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周，沉声道：“既然我来了，尾矿坝的问题就要彻底解决，不能留尾巴，就按先永同志的办法，封库回填复垦！.……”。


  　　陶建兵张张嘴欲言又止，段昱指指他严厉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钱从哪里来是吧？你们江永市自己解决五百万，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没钱挤也要挤出来，真要出了事就不是五百万能解决的事了！当初锑矿开采的时候是向你们地方交了费用的，现在资源枯竭了，你们不能不管！……”。


  　　说着段昱又指了指那环保厅的处长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剩下五百万从你们环保厅的环保专项治理资金里出，一周以内必须到位！你们环保厅拿不出，让你们厅长来找我！另外其他的尾矿坝你们一起做个评估，拿个处理方案出来，报省常委会讨论解决……”。


  　　陶建兵和那环保厅的处长都讪讪地不说话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触段昱的霉头，没钱可以想办法，真要触怒了段昱把官帽子给丢了就完蛋了。


  　　段昱也知道要想一下子改变干部们办事拖沓推一下动一下的官僚作风是不现实的，尤其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汉南省的大局，这个时候牵扯过大也容易引起反弹，敲打一下稍微露露锋芒让下面的干部不敢把自己这位省委书记的话当耳边风就可以了。


  　　“估计还会有雨，你们做好后勤，专业的东西要听从抢险队的。做好预防以及抢险工作，一定不能再出事了！就这样了，都忙去吧，我去看看那位受伤的干部.……”段昱强压着自己的心头火气嘱咐了几句，就转头离开了。


  　　苗大伟所住的医院是镇上的中心医院，其实也就是这里原来的卫生所。听说省委书记来了，医院的院长赶紧带着医院里仅有的几个医生迎了上来。


  　　“伤势怎么样？你们的医疗条件可以应对吗？”段昱看了看医院简陋的条件，皱了皱眉头道。


  　　“时间紧急，在这里只是做一下简单的处理，随后要去县里或者专门的医院的，苗大伟已经苏醒了，生命体征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很大的可能有重金属中毒迹象，我们是处理不了的.……”院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就抓紧时间处理，免得耽误病情……”段昱说着话，脚步不停地走进去。


  　　走到走廊上，快到苗大伟病房的时候，病房里传出一个声音：“当时情况紧急，我是党员，我不上谁上?所以我就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谁在里面？”段昱皱了皱眉头问道。


  　　“市里的记者。”院长回答道，但头上冒出了汗。


  　　“那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代我向苗大伟同志转达我的慰问，让他安心养病，该转院就尽快安排转院，不要留后遗症……”段昱停住了脚步，对陪同的院长叮嘱了几句，转头又离开了医院。


  　　“老板，刚才您怎么不进去？”盖世杰却是有些疑惑不解，趁着身边没人的时候，低声向段昱问道。在路上段昱明明对苗大伟产生了兴趣，为什么到了病房外却不进去呢？

  　　“呵呵，我这个省委书记过多的关心一个基层干部，对他未必是一件好事呢，先看看地方怎么处理吧.……”段昱微微一笑道。


  　　事后苗大伟受到了表彰，市里、县里的报纸都对他的事迹进行了报道，他也被评为镇里的先进工作者，不过级别依旧是办事员，镇党委书记、镇长都因为尾矿坝的事情受了处分，被调离了，新来的镇党委书记、镇长对苗大伟都很客气，但却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


  　　此时在省城，柳树林正在接听一个来自京城的重要电话，“老领导，动手了！……”得到自己手下报告的柳树林激动地对着电话汇报道。


  　　“激动什么？作为一个高级干部要沉得住气，稳重一些，你已经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警察了，而是一省的政法委书记。知道么？” 电话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柳树林不敢反驳，点头连连称是。


  第八百四十四章 京城来电

  　　“既然段书记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配合一些，我们的原则是共同领导，不是哪个人的一言堂。所以嘛，工作上，他是上级，你要配合，懂么？”苍老的声音说的有些云山雾罩，但是柳树林却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老领导。我会配合的。”


  　　接着两人说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语。放下电话，柳树林满意的坐在沙发上，大手一捋头上日渐稀少的头发，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直接的命令道：“严密注意，不要轻举妄动！.……”。


  　　同样的时刻，在下榻的江永市市委招待所里，段昱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过来的是在京城看病的汉南省的人大主任周遂良。


  　　周遂良是汉南本土成长起来的干部，当过县长、县委书记，然后直接到了省里，当过省政府副秘书，秘书长，然后到副省长，省长，一直到了人大主任，算是难得的基层和机关工作经验都很丰富的干部，也是当时老书记秦海涛的某一届的搭档，不过外界一直传闻两人不和，加上周遂良身体不太好，干了一届省长就卸任了，去了人大当主任。


  　　前些日子周遂良去了京城看病，没有赶上段昱到任。他和段昱倒不陌生，以前去中央开会的时候，曾经多次见过，段昱在证监会任主席的时候，为了汉南省某企业上市的事周遂良找过段昱，打过交道，算是熟人。


  　　“周主任啊，身体怎么样？”


  　　看到是周遂良的电话，段昱有些意外，在当初他去京城接受任命的时候，曾经专程去见过这位人大主任。和他做过长谈。


  　　这位人大主任已经没有了当初当省长时的意气风发，不知道是由于身体不好有些消沉，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在段昱的面前露出一种我绝对支持，但是别指望我的感觉。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动打来了电话。


  　　“还行吧，只是有一件事要说给你听啊，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


  　　紧接着周主任说出了原因。按照惯例，一位省委书记封疆大吏上任，就会提出自己的主政方针，但是，由于各种原因，直到现在，段昱连一次常委会都没召开，所以就更不用说什么主政方针了。于是，就有人特意去看望周主任，言下之意，提出了这个问题。周遂良虽说由于身体原因管事少了，但是那份政治敏感度却是与生俱来的。就特意打了这个电话。


  　　但是听说段昱正在做调研，还有江永市的尾矿坝溃坝事件，周遂良也就释然了，但在最后，却说出了一个善意的提醒。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啊！”放下电话，段昱自言自语的说道。


  　　周遂良在电话里没有说明那个人是谁，段昱也没有追问，但是段昱也感觉得到，能够让周主任特意打来电话做出提醒的，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既然已经有人关注了，那就照他们的意思吧，等回去就召开常委会，做出一个回应。否则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段昱这样想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段昱在罗尧等人的陪同下，巡视走遍了整个汉南省。每到一个地方，只是看，有些地方看不明白，提出疑问，但是从不表态，虽说能看到的东西有限，但是相比起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对于整个汉南省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整个汉南省的发展极为不均衡，但是也没有办法，那是由于地理以及历史原因造成的，这是客观因素，但是让段昱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各地各级政府官员的那种官僚作风和惰性。


  　　走了这么多地方，可以说，没有一个地方的官员会有主动地想着为当地的老百姓做些什么，都在处于各种各样的忙碌之中，看似一天从早到晚忙碌个不停，但那都是上级布置的东西，不但种类繁多，而且充斥着各个方面。不但如此，随即而来的就是各种各类的检查，就像走马灯一样，你来我走，倒是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解决办法，但可惜的是，各种各样的工作布置都是一阵风，刮过了就算，提出的办法具体有没有落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又一次下来，对不起，干部们正在忙碌另外的事情，那也是上级要求的。谁追的紧，就做一做，否则的话，就先放在一边。等有机会或者时间再说。


  　　而且不但如此，最为重要的是，随着各种安排布置下来的还有各种各样补贴以及专项的款项。这个是地方领导喜欢的东西，不管做的怎么样，先把钱拿在手里再说，只要有地方需要，先用着，至于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


  　　如此一来，钱没有少花，至于效果嘛，可想而知。不但如此，各种各样的评比也多，于是，就有了各种各同样的造假，没有工作哪来的成绩？那就造假呗，否则款项可是不好在申请了。


  　　就在走走看看的过程中，不用段昱特意的去追究真相，光是他自己看到的以及被别人偷偷递过来的，就有着许多。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干部胆子可是大多了，什么话都敢说，也敢做。只要领导敢想，他们就敢干，至于后果如何则根本不去想，只要领导高兴，有钱下来，那就一切没问题。


  　　在他们的眼中，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利益，为了升迁，就是有些干部想做些什么，也被大形势逼得不得不随大流，走上媚上以及造假的道路。如此下去，长此以来，段昱都不敢想，他看到的报告里面究竟有着多少属于水分了。


  　　但是，段昱却悲哀的知道，现在的他能够做的不多，自己刚刚到任，就是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最为根本的东西还是在人。没有把干部和局势掌控在手中，一切都是白扯。不要以为自己是省委书记，在有些时候，这个身份确实管用，但是在有些方面，恐怕是欲速则不达。干部问题解决了，理顺了，一切都好办，否则的话，就是再好的方针政策，那都是要依靠干部下去执行的，人出了问题，是相当可怕的。


  第八百四十五章 错综复杂

  　　现在段昱算是明白二号首长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为什么说汉南现在的状况是“针扎不进、水泼不透”了，这样的政治生态下任何的改革举措都会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全力抵制，自己只有把一些已经腐化堕落的那一批人踢出去，才能保证自己的目标顺利实现。


  　　心情沉重，段昱虽说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思想上的准备，但是这一圈走下来，才知道，当初的准备还是自己看的轻了，没有想到如此严重的形势。


  　　回到了省城，段昱谁也没有通知，也没有去办公室，直到纪委书记方东明得知以后，主动过来，他才在盖世杰的通报下，走到客厅，来听取方东明的汇报。


  　　和方东明之间，段昱自然不用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东明叔，这么急赶过来，是那件事情有什么新进展吗？……”。


  　　在段昱下去调研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了应对策略，一方面方东明出头，利用柳树林的递上的材料，对于汉天制药集团的情况进行摸底，另一方面让刘明昊在江汉市对那一起的校园贷款的案子进行调查，而段昱自己却下去调研，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搞不清段昱的真实意图，自己跳出来。


  　　“是有进展，不过你可能想不到，事情的结果相当有趣……”方东明有点儿卖关子的说道。


  　　“哦，怎么个有趣法？”段昱眉毛一扬，也来了兴趣，追问道。


  　　“汉天制药集团现在是有着两个派系的。一个是沙白云所在的生产系，另一个就是现在的集团董事长宋丽月所在的集团系，两派旗鼓相当，而且在表面上相安无事。其实，在私底下，无时无刻不在内斗，却谁也不能占据上风.……”。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报告另有目的？”。


  　　“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是打击刘明昊，另一个恐怕就是打击沙白云所在的生产系。对了，所谓的生产系，那也只是当初沙白云刚进厂，利用所打下的威望和资历，团结的一帮老员工，并不是一个牢固的派系，至于宋丽月所在的集团系，是汉天制药集团股份制改造后，加入集团高层的一群人……”。


  　　“这么一来，汉天制药集团还能维持得下去吗？他们还有心搞生产经营吗？还不把精力都用在了内斗上？……”段昱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集团系知道自己经营不行，就把持着权力，却把具体的生产经营放手给生产系，生产系没有权力，但是掌控着生产经营能力，所以，两者才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那报告上说的事情呢？属不属实？”


  　　“报告上说的沙白云挪用公款，贪污腐化，这个倒是属实。和我们料想的一样，在当初，沙白云有了功绩却没有相应的待遇和权力，即使后来沙白云力挽狂澜，但是董事长却不是她，最让沙白云恼火的，后来过来任职的那个董事长就是当初把厂子带入困境的那个“海龟”的老婆，沙白云的转变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现在可以查实的，沙白云在汉天制药集团设有小金库，这些钱主要是供她挥霍，在高档消费场所消费，购买奢侈品等，涉案金额可能有数千万元，很可惜啊，这本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强人，最终却腐化堕落了，如果当时组织上能够早些发现她的变化，或许不至于此……”方东明颇为惋惜地道。


  　　这个结果倒是没有让段昱太意外，他更关心的是汉天制药集团还有没有救，这可是牵涉到数千人的生计问题啊，就摆摆手道：“不管沙白云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成为其腐化堕落的借口，触犯了党纪国法，就必须接受人民的审判，我们先不谈她了，说说汉天制药集团吧，还有没有救？……”。


  　　方东明叹了一口气道：“深入的东西，我们还在继续深挖，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恐怕已经烂完了，沙白云利用手中的权力建立了自己的小金库，而集团系却是利用沙白云的把柄，在掩护着自己逐步的掏空整个集团，这样一来，双方各取所需，他们才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恐怕早就闹开了，如果把盖子全部掀开的话，汉天制药集团就算不垮，也要元气大伤了！……”。


  　　段昱脸色更加凝重了，沉默了半响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太阳穴道：“捂盖子是捂不住的，慢慢查吧，不过柳树林这样做的目的呢？难道只是为了通过扳倒沙白云达到打击刘明昊的目的？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吧？.……”。


  　　“是不简单的，通过背景摸排，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宋丽月和汪省长联系比较密切，另外就是宋丽月的丈夫也就是当初的那个海龟和柳树林关系好像也不一般，至于别的，现在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调查，还无法得出结论.……”。


  　　听着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段昱越发头疼了，最后还是毅然地用力一挥手道：“那就继续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特别是汉天制药集团股份制改造过程中有无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一定要查清楚！……”。


  　　“那样会不会动静太大了？我看还是在常委会上讨论一下，看看某些人的反应？.……”方东明瞟了段昱一眼，提醒道。


  　　段昱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不是有人正盼着开常委会吗？就把这作为其中的一个议题拿出来讨论一下.……”。


  　　“明昊同志那里是不是先提前跟他通下气，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毕竟沙白云是他的妻子，这件事或多或少对他会有些影响……”方东明总是会适时地给段昱一些提醒，毕竟作为省委书记，段昱确实太年轻了，有些事情难免考虑不那么周到，这也是段泽涛推荐方东明来汉南辅佐段昱的原因。


  　　段昱感激地望了方东明一眼，拍了一下额头道：“对，对，是要先跟明昊同志通个气，要不然常委会讨论的时候他没有思想准备会很被动，你是纪委书记，这个气就由你来找他通吧……”。


  　　方东明呵呵笑道：“你可别怪我先斩后奏啊，来之前我已经和明昊同志通过电话了，而且他还向我反映了一个新情况！.……”。


  第八百四十六章 不好糊弄

  　　“什么新情况？！”段昱一听就坐直了身体追问道，他现在都搞得有些神经过敏了，一听说有新情况，脑神经就绷紧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也是关于沙白云的，她曾经找过刘明昊，想要通过刘明昊的关系为汉天制药集团争取到开发新区的那个污水处理厂的建设以及经营权，唉，说来也是可悲，当初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却变成了这样，从沙白云的这个举动来看，当初的丈夫，爱人，现在已经成了她所利用的对象.……”方东明摇了摇头道。


  　　“还有这个情况？汉天制药集团是从事制药行业的，就算是多元化发展，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根据开发新区的规划，那个污水处理厂可是要建成集处理和供水于一体的综合性企业，技术要求和投入资金门槛都很高，汉天制药集团完全没有优势，沙白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她还是对刘明昊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难道在这其中，还有着一些别的打算？……”段昱皱着眉头沉吟道。


  　　“刘明昊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就把沙白云做的计划书直接给了市政府，让他们首先做个评估，然后根据情况再做下一步安排，毕竟是公对公的事，不过现在沙白云出问题了，他觉得有必要向组织汇报一下，所以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我……”。


  　　段昱点了点头道：“这个新情况很重要，东明叔你可以跟进调查一下，我觉得要是他们有所企图，恐怕会是一个严密的大计划，否则的话，不会看上这么庞大的一个投资规模的企业。而且还是同样要引进技术以及还有设备的企业……”。


  　　“难道他们打的是转移资金的主意？”方东明不是搞经济出身，这方面敏感性就不如段昱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就要看你们的调查了，对了，秘密布控，别搞得到时候问题清楚了，人却没了，还有资产也是，不能够赢了面子丢了里子，搞一个大窟窿出来。还有啊，最好顺便也研究一下诸如此类的企业，经营管理者的利益问题，我们不能只做马后炮，有些东西也要做在前面。来预防和防止这类事件的再次发生……”段昱脸色凝重道。


  　　方东明点点头道：“看来我也要找一些学者和专家补补课了，现在搞纪检工作不懂经济也不行啊，那些贪腐分子一个比一个狡猾，纪检工作者不懂经济就无法识破他们的诡计，等他们完全暴露，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了，这样惨痛的教训实在是太多了.……”。


  　　“是啊，不只是纪检干部，我们每一名党的干部都要学会与时俱进，才能解决新形势下的层出不穷的新问题！……”段昱也感叹道。


  　　第二天段昱来到办公室，还没进门就见省环保厅长刘飞跃在盖世杰的外间办公室坐立不安地候在那里，见到段昱进来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道：“段书记，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段昱瞟了刘飞跃一眼，尾矿坝的事环保厅的处理他是不太满意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刘厅长到得挺早嘛，那就进来坐吧……”。


  　　刘飞跃惴惴不安地跟着段昱进了里间办公室，盖世杰进来泡好茶带上门退了出去，不等段昱问话，刘飞跃就站起来汇报道：“段书记，我已经严厉批评了这次下去督察尾矿坝治理的工作组成员，对带队的那个处长给予了党内警告处分，并调整了他的职务.……”。


  　　段昱摆摆手道：“这个你不需要向我汇报，我这次下去调研，发现咱们汉南省的环保工作很滞后啊，你这位环保厅长打算怎么改变这样的局面啊？.……”。


  　　刘飞跃冷汗就下来了，诉苦道：“段书记，咱们省的环保工作不好抓啊，抓得严了吧，下面地市的同志有意见，说影响了地方经济发展，以前秦书记在的时候，定的调子是环保工作不能影响经济发展，我这边停产整改通知才下下去，上面的电话就来了，为这事我可没少挨批！……”。


  　　“还有环保治理经费也很紧张，每年我们报上去的经费预算都要被财政那边砍掉一大半，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是没办法啊……”。


  　　段昱皱了皱眉头，厉声道：“你今天到我这里来就是来诉苦的吗？任何时候经济发展都不能以破坏环境为代价！秦书记过去是怎么定的调子我不管，但从今往后，你不用担心因为抓环保太严格我会批评你，下面的干部有意见，你可以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刘飞跃也知道在段昱面前提前任犯了忌讳，战战兢兢道：“段书记您这么重视环保工作，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我保证一定会改变我们省环保工作滞后的局面.……”。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摆摆手打断刘飞跃的话，严厉道：“我不想听你的空口保证，我想看到的是你们的具体计划和措施！.……”。


  　　刘飞跃赶紧把准备好的汇报材料递了过去，硬着头皮汇报道：“段书记，其实过去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一是对污染比较大的工厂坚决关停，排放不达标坚决不允许恢复生产，二是对农村出现的新污染源，比如养猪场等，一律实行环评许可准入.……”。


  　　段昱接过刘飞跃递过来的汇报材料翻了翻，又听了听刘飞跃空洞的汇报，心里对这位环保厅长的能力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质问道：“在你这位环保厅长看来，环保工作就是一关了之？还有你说的这个养猪场的环评许可准入，我也了解了，养殖户只要交四万块钱就可以在地方环保局拿到许可，你们到底是在借机敛财还是搞环境保护？……”。


  第八百四十七章 书记办公会


  　　刘飞跃没想到段昱这“走马观花”地下去调研一趟，居然把基层的情况摸得比他这位环保厅长还清楚，这位新省委书记可真是不好糊弄啊，结结巴巴道：“段……段书记，我.……我失职，我.……我检讨，地方环保局向养殖户收取环评费的问题我确实不知道，我回去以后马上责令他们整改！.……”。


  　　段昱在心里已经把刘飞跃这位环保厅长给打入了另册，不过刘飞跃是环保厅的一把手，即便段昱是省委书记也不是说撤换就能撤换的，尤其是现在他还没能完全掌控住汉南省政局的时候，更不能随心所欲地调整干部班子，所欲他暂时也只打算敲打刘飞跃一下，等到时机成熟后再考虑把他撤换掉。


  　　想到这里，段昱就放缓语气道：“飞跃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保护环境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造福百姓，让我们的未来更美好，如果保护环境反倒变成了一种坑民害民行为，那就和我们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对待污染企业我们不能一关了之，关闭企业容易，但是企业关闭后的职工就业问题怎么解决呢？其实发展经济和环境保护并不矛盾，这一点江汉市的开发新区就做得很好，我建议你去向刘明昊同志取取经.……”。


  　　刘飞跃被段昱一番敲打早已是汗流夹背，唯唯诺诺地道：“段书记，您批评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我回去以后马上组织厅里的干部去开发新区取经.……”。


  　　从段昱办公室出来，刘飞跃心有余悸地长吐了一口气，并没有马上离开，想了想又往旁边的省政府办公楼去了，他是准备去向省长汪国方诉苦的，既然讨不了新省委书记的欢心，那就只有紧抱省长的大腿了。


  　　第二天，各个省委常委就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通知，省委书记段昱同志，调研回来，要召开常委会了。一时间，暗流涌动。


  　　按照常委会的惯例，如果有重大的议题要提出，首先就会有一个书记会做个提前的准备，一个是通气，另一个也是相对于小范围的讨论。看议题是不是合适提出，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争取到班子成员的认可，也能够更好的体现出民主集中制的原则。


  　　同样的，段昱作为省委书记，当然要走这一遭。参加书记会的有省里的几位书记，分别是省委副书记省长汪国方，省委常委副书记周大为，政法委书记柳树林，和纪委书记方东明。


  　　在书记会上还有两个列席的省委常委，分别是组织部长王大伟和宣传部长欧阳文。这两位也是省委这边的，有些什么事情当然最先要知会这两个部门，所以，他们属于列席，只有旁听的权力。当然，要是大班长省委书记点名要求他们发表意见，他们也是可以说话的。毕竟，他们也是省委书记最直接的部下。


  　　“同志们，在这几天，我下去走马观花的走了一下，只是肤浅的有了一个认识。今天就在这里向大家做个汇报，也对于一些地方的遭遇有着一些理解，对同志们说一下。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和认可.……”。


  　　首先，段昱很客气的做了一个开场白，然后就直接的说起了自己的这次调研之行，当然，他的重点就是在于，突如其来的大雨和他所遭遇的那个尾矿坝溃坝的事件，结合现在的一号首长提出的最新的推动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讲话作为契机，对下面的各地矿山企业以及原本的废弃以及现有正在使用的尾矿库，以及这次溃坝的所见所闻做了重点的介绍。


  　　然后段昱就提出自己的第一项议题，汉南省应该响应中央号召，发展绿色经济，加大环保投入，就以这次的尾矿坝整治为契机，由纪委以及省委督查室组成巡视组，加上原本已经安排下去的环境保护厅和安全生产监督局的同志们一起，对于全省的生产安全以及环境保护，重点是各种各类尾矿库做一个巡视排查，该整改的坚决整改，该关闭的坚决关闭，要有专人专项资金来跟进这件事，以免下一次出现类似的事情发生。对于那些年限较短，而且还有着开发回采价值的，要请教专家，列出计划，上报批准以后，方能回采。避免二次污染。


  　　昨天刘飞跃从段昱办公室出来又去了汪国方办公室诉苦，所以汪国方对段昱提出这个议题是有所准备的，他早就憋足了劲要和段昱这位新省委书记掰掰手腕，立刻就提出反对意见了，“段书记，中央的号召我们肯定是要积极响应的，但是我们省有我们省的实际情况，首先就是资金的问题，我是分管财政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现在省财政的资金相当紧张，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有很大的缺口，搞尾矿坝治理我不反对，加强环境保护我也不反对，但是钱从哪里来？……”。


  　　段昱早猜到汪国方会在资金问题上将自己的军，微微一笑道：“国方同志，我也当过省长，主管过财政工作，所以我也是知道柴米油盐贵的，我觉得首先我们要从思想上真正重视环境保护工作，在每年做财政预算的时候就应该充分考虑到这一块的投入，据我了解，咱们汉南省每年的环保预算都会被财政砍掉一大半，这说明什么呢？归根到底还是我们思想上不够重视！……”。


  　　汪国方被段昱反将一军，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削减环保预算那是以前秦书记定的，这笔账可不能算到我头上！.……”。


  　　一旁的省委副书记周大为一看气氛有些紧张，连忙和稀泥道：“加强环保投入肯定是必要的，不过汪省长说的也是实际情况，这个问题估计一时半会也讨论不出个结果，不如放到明天的常委会上再讨论吧，集思广益，或许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一定呢……”。


  第八百四十八章 常委会有变数

  　　周大为心里还在纳闷，汪国方平时城府挺深的，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难道是因为没能顺利接老书记的班心态失衡了？他却不知道汪国方这样做是包藏祸心的，否定前任向来是官场大忌，他故意把秦海涛抬出来，就是想让段昱犯大忌，成为汉南官场的公敌。


  　　段昱心里早有计划，自然不会上汪国方的当，所以就顺着周大为的话点点头道：“也好，那就放到常委会上去讨论吧，我们继续下一个议题.……”。


  　　然后，就由纪委书记方东明提出了接到政法委书记柳树林所呈递的报告，牵涉到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沙白云的问题，对于是否对沙白云实施双规调查，以及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做了讨论。


  　　一听是讨论这个问题，柳树林的身体一下子就坐直了，和汪国方交换了一下眼神，段昱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树林同志，这件事是你最先接到举报的，你再补充一下情况吧……”。


  　　柳树林干咳一声道：“沙白云的问题是明摆着的，我们省公安厅盯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不是单纯的违纪问题了，所以对她实施双规是非常有必要的，至于汉天制药集团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哪一个企业都难免有几只蛀虫的……”。


  　　汪国方也马上接话道：“是啊，汉天制药集团是咱们省的重点企业，下属职工有数千人，对沙白云实施双规我没意见，但是一定要尽可能地减小对汉天制药集团的影响，不能抓一个人，搞倒一个厂，过去我们在这方面是付出过惨重代价的！.……”。


  　　段昱和方东明不露痕迹地对视了一眼，果然这一试就试出了问题，不过这也是两人意料中的事，段昱不动声色地道：“那就举手表决吧！.……”。


  　　这个时候周大为插话道：“沙白云就是刘明昊同志的妻子吧？是不是应该先和明昊同志通过气啊？.……”。


  　　“我和明昊同志是老同事了，我了解他，放心吧，明昊同志坚持原则，党性极强，不会对此有意见的。大不了在常委会上表决的时候，他回避也就是了.……”。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听到这种熟悉的腔调，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关于汉天制药集团股份制改造时要求刘明昊这个市委书记回避的那个省委决议，何其相似啊，看来汪国方玩这手玩得很溜啊。


  　　于是在场的有表决权的常委都纷纷举起了手表示同意对沙白云实施双规进行调查，由在一旁做记录的盖世杰写进了会议纪要。


  　　两个主要的议题都讨论完了，段昱准备宣布散会，汪国方却突然插话道：“关于干部调整的问题是不是也讨论一下，晋升名单是秦书记在任的时候就讨论过了的，一直搁置下来了，我担心继续搁置下去，下面的干部会有想法，人心不稳啊！.……”。


  　　说着汪国方朝组织部长王大伟使了一个眼色，王大伟目光却有些躲闪，组织部长是必须跟省委一把手保持一致的，工作才好开展，如果一把手对你不满意，这组织部长就不好当了，过去秦海涛在任的时候，王大伟自然是紧跟秦海涛的，但现在秦海涛已经离任了，新书记的脾性他又没摸清楚，不好贸然靠过去，但是如果他和汪国方联手，就等于彻底站到新书记的对立面了，他同样很犹豫，所以不知道该不该接汪国方的话头。


  　　段昱把各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干部任用的问题不是小问题，用对一个人可以造福一方，用错一个人也可以为害一方，所以必须慎重，秦书记留下的那份干部晋升名单我也看了，好多人我连名字都还对不上号，也不必急于一时嘛……”。


  　　汪国方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咄咄逼人道：“段书记你刚来，是不太了解情况，但你应该信任秦书记和我们这些同志们的眼光嘛，这次提拔的干部许多都是我们看着成长起来的，都很优秀，而且一个省这么多干部，段书记你要一个个熟悉肯定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省里的工作还是要的嘛，现在汉南省正处在高速发展期，时不我待啊！我们都等不起啊！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有的干部确实不能胜任，我们也可以再调整嘛.……”。


  　　段昱自然不会在这个关键问题上退让，针锋相对道：“国方同志，我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真金不怕火炼，如果我们的干部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提拔就人心浮躁，不能一如既往地开展工作，恰恰说明这个干部还不够成熟，不适合提拔！在干部任用这个问题上，我的观点向来是宁缺毋滥！并不是我不相信秦书记和同志们的眼光，但是书记管干部，考察干部本身就是我这个省委书记的一项重要工作职责，如果不认真对待，那就是渎职！……”。


  　　周大为一看*味又比较浓了，连忙又站出来和稀泥道：“段书记说得对，干部任用确实要慎重，不过汪省长反映的也确实是实际情况，这一批干部调整时间确实拖得有点久了，我也听到了下面干部的一些抱怨，我看要不也留到明天的常委会上去讨论，集思广益嘛……”。


  　　于是最后不欢而散，段昱主政汉南省的第一次正式书记办公会开得不算成功，三项议题只通过了一项，留下两个尾巴，这也让第二天将要召开的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充满了变数。


  　　散会了，汪顺方和柳树林等人自去秘密商议，明天的常委会上要如何阻击段昱，让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同样不能取得圆满成功，从而达到打击段昱威信的目的。


  　　而方东明也借口要向段昱汇报对沙白云实施双规的具体事宜，跟着段昱来到的他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呵呵笑道：“段书记，阻力不小啊，看来明天的常委会不好开啊？……”。


  　　段昱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发愁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和我们之前预料的完全一样吗？我觉得今天的书记办公会很成功，通过某些人的反应也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判断，至于明天的常委会，呵呵，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走着瞧呗……”。


  　　方东明开始还有点担心段昱太年轻应付不了这样复杂的局面，看到段昱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心了，点点头道：“是啊，从今天的书记办公会上看，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你这位一把手把节奏控制住了，能够让大部分常委保持中立，只那两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天的常委会，常委们都到得格外的早，谁都知道这次常委会意味着什么，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常委会，很可能会对汉南省接下来的政局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同时常委们也希望能够通过这次常委会对段昱这位新省委书记有更加清晰的认识，从而为他们下一步的选择做出判断。


  　　常委们都各怀心思，所以进到小会议室后也不像过去开会一样互相寒暄一番，而是直接走到放着写着自己名字铭牌的座位上坐下，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低头喝茶，等待着重要时刻的到来。


  　　只有当刘明昊进来的时候，常委们的注意力才集中到了他身上，沙白云要被双规调查的事他们大多都收到风声了，而对沙白云与刘明昊这对夫妻的状况，以及沙白云在汉天制药集团的那段过往他们大多也是清楚的，望向刘明昊的目光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而刘明昊则像毫不知情似的，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谁也不看，摊开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段昱和汪国方像是卡好时间点一样，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会议室，常委们也都坐直了身体，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了！

  　　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后，段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开始讲话了：“同志们，在最近的政治局学习会上，一号首长发表了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的重要讲话，国务院办公厅也专门发文要求各级政府认真组织学习，一号首长强调,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是我国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必然要求,必须把生态文明建设摆在全局工作的突出地位,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努力实现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协同共进,为人民群众创造良好生产生活环境.……”。


  　　常委们表情都有些愕然，怎么今天的常委会主题是学习一号首长的讲话精神吗？本来做足了思想准备要看一场龙争虎斗的，怎么变成了让人昏昏欲睡的学习会了呢？

  第八百四十九章 反差太大

  　　而憋足了劲要在常委会上阻击段昱的汪国方等人更是差点憋出内伤，这个段昱搞什么鬼？放着正题不提，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可是他们又不好表现出来，谁敢说学习一号首长讲话精神不重要啊？！


  　　于是汪国方只能不停地干咳，喝茶的时候也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而段昱却像是毫无察觉地继续滔滔不绝地宣讲着一号首长讲话精神，足足讲了半小时，才停顿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就在常委们以为他要进入正题的时候，他却继续道：“一号首长指出,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是发展观的一场深刻革命。这就是要坚持和贯彻新发展理念,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坚决摒弃损害甚至破坏生态环境的发展模式,坚决摒弃以牺牲生态环境换取一时一地经济增长的做法,让良好生态环境成为人民生活的增长点、成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支撑点、成为展现我国良好形象的发力点,让华夏大地天更蓝、山更绿、水更清、环境更优美……”。


  　　这一讲又是近半个小时，常委们都快崩溃了，本来坐得直直的身躯也都萎靡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和他们预期的反差实在太大了，也不知道这位新书记到底是位太极高手，还是确实只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银样镴枪头。只有方东明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暗暗在心里对段昱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一招，高！

  　　就在常委们的耐心快被磨完了的时候，段昱突然提高了声调，掷地有声道：“大家不要以为这是空话套话，事实证明一号首长的讲话的确是高瞻远瞩！就在我这次下去调研的时候，江永市的一座废弃的尾矿坝发生了溃坝事故，如果不是因为当地一位基层干部组织村民在溃坝前加固了拦截坝，及时采取了应急措施，为后来的抢险队赢得了宝贵的缓冲时间，很可能在尾矿坝下方的整个村子都要被泥石流吞没！更可怕的是尾矿库里的矿渣内的有毒物质也将流入汉江，污染汉江沿线十几座城市的饮用水源，威胁到上千万老百姓的健康和生命！如果这一不幸成为现实，今天我们在座的所有省委常委都要受处分，我这个才上任的省委书记屁股还没坐稳就要引咎辞职！.……”。


  　　常委们都心神一凛，对于江永市的尾矿坝溃坝事故他们都有所耳闻，但只知道事故处置及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所以也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当时的情况如此凶险。


  　　段昱用力一挥手继续道：“咱们汉南省矿产资源丰富，像这样的废弃尾矿坝还有不少，谁能够保证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危险情况发生？如果我们汉南再不注重环保，不加大环保投入，不改变发展模式，行不行？接下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常委们面面相觑，段昱先把一号首长的讲话精神放在前面，又举了江永市尾矿坝溃坝事故这个危险事例，谁要是反对他的提议，不就是和中央唱反调？今后再出了这类事故不是要担主责？这个时候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好反对了。


  　　汪国方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为了这次常委会他串联了好几位常委准备联合对段昱发难，只是被段昱前面这一通长篇大论的一号首长讲话精神宣讲打乱了节奏，现在好不容易段昱进入正题，他自然要抓住机会了，只是原本串联好的几个常委都不愿这个时候出来当出头鸟，他只好亲自上阵了，干咳一声道：“我来说几句吧，一号首长的讲话精神肯定是正确的，英明的，但是任何政策的推行都有一个过程，一号首长不也说了嘛，要循序渐进，因地制宜.……”。


  　　“咱们汉南现在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你突然要改变轨道，要转变发展模式，那是要翻车滴啊，环境保护肯定是必要滴，但是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发展经济嘛，肚子都吃不饱，还谈得上什么绿色、环保呢？.……”。


  　　“另外还有一个很具体的问题，我们的财政预算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加大环保投入，势必就要削减其他方面的预算，这个问题就比较棘手了，哪方面的工作都很重要，削减哪方面的预算合适呢？.……”。


  　　不得不说汪国方还是有些道行的，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同样用一号首长讲话中的原话来反驳的段昱的观点，就不用担心被扣上和中央唱反调的大帽子了，又提出财政预算分配这样一个很现实又很敏感的问题，就让他能够获得更多的常委的支持，因为常委们都是有各自分管的工作的，谁都不愿意自己分管那一方面工作的财政预算被削减，段昱要加大环保投入，推行自己绿色发展的施政思路就势必会触动其他常委的利益，遭到其他常委的抵制。


  　　当然段昱也可以立刻反驳汪国方的观点，但是那样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就会变成省委书记和省长的辩论会，成为昨天书记办公会的翻版，最后不欢而散，无法形成决议，汪国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时作为段昱最大臂助的方东明自然要站出来了，接话道：“汪省长，我对经济工作是外行，可是我这个外行听了你的话也觉得你没有真正领会一号首长的讲话精神，一号首长的讲话精神说得很清楚嘛，是要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让良好的生态环境成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支撑点，也就说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并不矛盾，是要让咱们汉南这辆高速行驶的快车进入更安全、更具有持续性的轨道，怎么会翻车呢？.……”。


  　　“至于你提到的财政预算分配的问题，你能保证所有的财政预算都用在刀刃上了吗？都用在实处了吗？我们纪委可以派个调查组专门查查这个问题，看看各个方面的财政预算是否完全没有浪费，是否真的一点余地都挤不出来了？！.……”。


  　　本来汪国方一发言，他之前串联好的几个常委也准备站出来声援他，特别是柳树林，也准备把公安系统办案经费紧张的事拿出来说一说，把水进一步搅浑，可是方东明这么一说，常委们又有点退缩了，财政预算有没有浪费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所有的单位都哭穷，但是谁又真正把国家的钱当自家的钱使呢，大手大脚的情况肯定是有的，真要把纪委招来了，那就是自找不自在了。


  　　这时候又有一位常委站出来说话了，却是一直低头不语的刘明昊！他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这次也一样，出口就放了个大炮仗，“我非常同意段书记和方书记的观点，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并不矛盾，做到环境保护和经济协调发展也并不难，关键在于我们用不用心，有没有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我是从基层出来的，对基层的情况还算熟悉，我敢讲，咱们汉南如果再不转变发展模式，迟早要出大问题！我坚决支持段书记绿色发展的思路！.……”。


  　　汪国方恼怒地望了刘明昊一眼，刘明昊这个时候站出来无疑让支持段昱的一方声势大涨，而且刘明昊作为本土派常委，他的态度很可能会影响其他本土常委的态度。


  　　段昱则是赞赏地望了刘明昊一眼，适时地插话道：“明昊同志讲得好，在这方面江汉市已经走在了全省的前面，开发新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将一座千仓百孔的荒山变成江汉市的经济增长引擎，这不就是环境保护与经济协调发展的最好证明吗？！……”。


  　　汪国方心里就在恶毒地想，好么，这两人一吹一捧的，这是要彻底穿一条裤子了，只是刘明昊现在这么积极地为段昱摇旗呐喊，待会段昱亲自宣布要对刘明昊的老婆沙白云实施双规调查的时候，不知道刘明昊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汪国方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认输，正准备再次发难，这时又一个常委站出来了，这个人却是汪国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因为这个常委居然是来自他省政府这边的，常务副省长黄奇石！


  　　黄奇石在常委中排名不低，为人也很低调，在秦海涛主政汉南的时候，他也算是以秦海涛为核心的权力圈子的一员，在省政府这边对汪国方这位省长的工作也一向十分配合，从不和他唱反调，倒像是汪国方的应声虫似的，导致汪国方有时候都有些忽略这位重要副手的存在了。


  第八百五十章 先下一城


  　　“我支持段书记的意见，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不仅是中央的要求，也是大势所趋，是汉南未来发展的必然方向！.……”黄奇石的发言倒是不长，言简意赅。说完黄奇石就像完全没发现汪国方正用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若无其事地低头喝起茶来。


  　　如果说刘明昊站出来只是让支持段昱一方声势大涨，黄奇石的支持则是彻底改变了这次常委会的胶着局面，几个本来还在观望形势的中立常委也纷纷表态支持段昱的观点，汪国方纵使准备了一肚子的反驳之词也已是回天乏力，他自知这一回合是自己这方输了，也没有再无谓地跳出来反扑，最后段昱的第一项提议顺利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先下一城！

  　　汪国方自然是不甘心的，憋足了劲要扳回一城，所以等第一项议题举手表决完毕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道：“段书记，昨天的书记办公会上关于秦书记留下来的那份干部调整名单讨论没有结果，接下来是不是继续讨论一下这个议题.……”。


  　　汪国方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要讨论这个议题自然是心中有底的，这份干部调整名单是秦海涛还没有离任前就在常委会上讨论过了，可以说既是秦海涛意志的体现，也照顾到了除段昱和方东明两位后来者之外的在座大多数常委的利益，只是后来中组部突然派了考察组下来，并下达了考察期间禁止突击提拔干部的禁令，这才拖到了现在，所以汪国方一点不担心再次出现讨论第一项议题时那样的意外。


  　　果然常委们一听要讨论那份干部调整名单，本来靠在椅背上的身躯又再一次挺直了，干部调整向来是常委会上的重头戏，也是各位常委培植自己势力的最好机会，这是关系他们未来在汉南省政局中的权力地位的头等大事，自然是要寸土必争的。


  　　段昱自然知道汪国方迫不及待地提出这项议题是何居心，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肯定是要继续讨论的，不过在讨论之前我想先说一个人，就是我刚才提到过的江永市的那个基层干部，关于那个废弃尾矿坝的情况我其实之前也从江汉大学一位教授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所以我当时让我的秘书盖世杰把有关的材料也转到了有关部门，相信在座的也有不少同志看到过那份材料，我本想着有我这位省委书记的重视，这个问题一定会得到很好的解决，可结果呢……”。


  　　“我们的环保厅和安监局等有关部门在收到我转过去的那份材料以后所采取的措施就是下了几份文件，然后派了一个工作组下去督察，可直到尾矿坝发生溃坝，这个工作组才刚刚抵达江永市，而我们的地方政府在接到文件后采取的措施则是由市里拨了三十万的治理费用，这三十万到县里就变成十万，再到尾矿坝所在的乡镇就只有五万块了！同志们，你们觉得五万块能够解决好一个这么危险的尾矿坝的治理和防护问题吗？！……”。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拍桌子，严厉道：“当然不能！所以我以为能够得到很好解决的尾矿坝问题还是出事了！如果不是那个当地的基层干部经验丰富，处置得力，领着村子里的老弱病残在事发前在尾矿坝下方筑起了一道简易拦截坝，为后来的抢险队赢得了宝贵的缓冲时间，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这次的尾矿坝溃坝事故最终没有造成恶果，可以说那个基层干部居功至伟啊，说句不恰当的话，他不仅挽救了尾矿坝下方那个村子的老百姓的生命，也挽救了我和在座不少同志的政治生命……”。


  　　汪国方见段昱又开始涛涛不绝了就皱起了眉头，心说这家伙又开始故技重演了，讨论第一项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把自己的节奏打乱了，才出现了意外，这回说什么不能再让这一幕重演了，就忍不住插话道：“段书记，我插一句啊，这个和我们讨论的问题关系不大吧？如果段书记想提拔这位基层干部，我没意见，犯不着拿到省委常委会上来讨论吧？.……”。


  　　段昱对汪国方突然插话的失礼行为倒是没有太恼怒，用手指点了点他呵呵笑道：“诶！国方同志你提到重点了，这和我们要讨论的问题还真有很大的关系，刚才我提到这位干部我虽然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这位基层干部工作经验丰富，办事得力，而且很有责任感和正义感，连国方同志也认为应该提拔重用，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后来了解了，这位基层干部已经年近退休了，他在镇上干了一辈子，最后的级别还是一个普通办事员！.……”。


  　　“那位干部我没有去见他，至于他的伤势什么的我也只是知道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很大的可能会重金属中毒，因为当时他的全身已经被水流夹杂泥沙碎石，给打的遍体鳞伤。又有着泥水以及尾矿渣水的浸泡，有毒物质已经进入体内。但是我听到他说的一句话，那就是，我是个党员，那个时候，我不上谁上？……”。


  　　“大家听到了吗？这就是一个将近退休的基层党员说出的话！我没有进去，没有去看他，那都是因为我觉得没有脸去见他，见到他也于事无补。要是他年轻，我会进去，要是他重伤，我会进去，但是他已经将近退休了，还是一个连级别都没有的办事员，我见了他能说什么呢？.……”。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提高声调，用力一挥手道：“同志们，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基层干部却不能得到提拔？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尾矿坝意外事故，我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优秀而有献身精神的基层干部，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我们的干部选拔制度和体系出了问题！……”。


  第八百五十一章 出幺蛾子了


  　　这个时候的段昱身上自然而然地迸发出省委一把手的威压，让下面的常委们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汪国方一看形势不妙，赶紧又插话道：“段书记，我觉得你举的这个例子只能算是个别现象，不能因此就断言我们的干部选拔制度和体系出了问题嘛，优秀的干部很多，有所遗漏也是难免的嘛……”。


  　　一直没捞着表现机会的柳树林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有时候优秀的基层干部未必就适合担任领导职务，比如我们公安系统每年都有基层干警为保护群众安全而牺牲或者受伤的感人事迹，总不能把这些基层干警都提拔起来当领导吧.……”。


  　　段昱瞟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好，既然你们认为是个别现象，那我就再说两个例子，在我上任的前一天，我到开发新区去转了转，在那里恰巧遇到一起大型械斗事件，可是我在现场却没有看到警察出来制止，我只好让罗尧同志联系了树林同志，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闹了个大笑话，我被开发新区公安分局的同志给带回了公安局，当时的开发新区公安分局局长工作时间去向不明，手机也联系不上，后来明昊同志让市公安局对这个分局局长进行了调查，这一查不得了啊，这个公安分局局长以权谋私、贪腐受贿，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涉案金额达到了上亿元！……”。


  　　“当天我又到了江阳市政务服务大楼的信访办看了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信访办的工作人员把信访者辛苦整理的信访材料像废纸一样扔进垃圾桶，然后当成废纸卖掉！同志们，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刚才讲的只是个别现象吗？还觉得我们的干部选拔制度和体系没有问题吗？！……”。


  　　这个时候刘明昊再次站出来了，严肃道：“段书记，我要向组织检讨，你说的这两个地方都是我管辖和曾经管辖过的地方，作为市委书记我对下面的干部严重失察，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处分……”。


  　　段昱点点头道：“我举这两个例子没有针对明昊同志的意思，恰恰相反我觉得明昊同志能够主动勇敢承担责任说明他是一位相当有担当的优秀的市委书记，但连明昊同志这样优秀的领导干部，都难免对下属失察，难免有管理不到位的地方，难道我们不应该反思我们干部选拔制度和体系是否存在漏洞？我们选拔任用干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更加慎重一些呢？.……”。


  　　说到这里段昱注意到汪国方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但这次他却没有再给汪国方插话的机会，而是直接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省委组织部长王大伟，加重语气道：“大伟同志，你是组织部长，这个问题你最有发言权，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王大伟的冷汗就下来了，他知道段昱这是逼他表态，作为省委组织部长如果不能和省委书记保持一致，后果无疑是很严重的，而段昱前面讲这么多，其实是有潜台词的，如果王大伟赞同现在讨论那份秦海涛留下的干部晋升名单，那么今后如果这批干部出了问题，段昱肯定第一个找他这个省委组织部长的麻烦。


  　　这下王大伟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秦海涛已经去了京城，虽说威望还在，可威望这东西是虚的，但段昱这位现任一把手手中的权力却是实打实的啊，如果段昱对自己这位省委组织部长不满意，向中央提出撤换人选，中央多半会批准段昱的提议，更何况听说现任的中组部长李文军可是段昱的老上级呢。


  　　这么一权衡，王大伟就咬咬牙道：“段书记，那份干部晋升名单我觉得我们组织部还可以把工作做得更扎实些，我会组织再次考核，等考核结果出来我再向您汇报……”。


  　　完了！王大伟一发言汪国方就知道这一局自己又输了，这位新省委书记不好对付啊，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是快、准、狠，让你无法招架，同时汪国方心里对秦海涛也有些怨气，你这位老书记玩平衡玩得好啊，你在位的时候谁都不敢调皮，现在好了，你这棵大树还没倒呢，人心已经散了，得，你搞的这个大圈子我是维系不了了，只要姓段的不来动我的小圈子，我也随大流吧！


  　　连汪国方都灰心丧气了，其他常委自然更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和段昱硬怼了，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的第二项议题，暂缓讨论干部晋升名单也在常委会上顺利通过！再下一城！

  　　第三项议题是对沙白云实施双规调查的事，这是昨天书记办公会上通过了的，汪国方也不担心出什么幺蛾子，本来是准备看看老冤家刘明昊的笑话，但因为前面连失两局也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精神了。


  　　第三个议题，自然是由纪委书记方东明提出的，他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感*彩的宣读着议题的内容：“根据举报，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沙白云，有挪用公款、铺张浪费，私设小金库等严重违纪行为，为此请求常委会批准，对沙白云实施双规，以便省纪委做进一步调查.……”。


  　　此言一出，所有常委的目光自然都望向了刘明昊，刘明昊却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好像沙白云就是一个不相识的外人一样，没有任何的表示。


  　　汪国方没有看到他预想中刘明昊失态的一幕，心中越发不爽，抬起手腕看看表道：“段书记，这个议题昨天书记办公会已经讨论通过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很忙，我看就直接举手表决吧……”。


  　　哪知段昱却微微一笑道：“我昨天回去仔细想了想，沙白云作为汉天制药集团的总经理，她的问题应该不是孤立的，为了把事情彻底搞清楚，除了对沙白云实施双规调查外，我提议由省纪委和审计厅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进驻汉天制药集团，对汉天制药集团公司进行全面调查及审计！……”。


  第八百五十二章 又是刘明昊！

  　　汪国方一听差点当场炸毛了，昨天的书记办公会上段昱只字不提要派联合调查组进驻汉天制药集团，对汉天制药集团公司进行全面调查及审计的事，只说要双规沙白云，现在突然来这么一招，的确搞了汪国方一个措手不及。


  　　深吸了一口气，汪国方总算没有当场爆粗口，却是非常坚决地反对道：“我坚决不同意派联合调查组进驻汉天制药集团，昨天的书记办公会上我的观点就很明确，沙白云有问题不等同于汉天制药集团有问题，汉天制药集团作为我省的重点企业，大型国企，属下有数千名职工，我们必须要慎重，不能抓一个人，搞垮一座厂，这在过去我们是付出过惨痛教训的！.……”。


  　　“另外我觉得段书记你的这个提议也不太严肃，明明昨天在书记办公会讨论通过了的事情，今天却又变了，那还要书记办公会干嘛？以后就不要开书记办公会了，有什么事都直接上常委会讨论得了！……”。


  　　段昱并没有因为汪国方怨气冲天的话语而恼怒，相反汪国方反应如此激烈，正说明他这着棋走对了，戳中了汪国方的痛处，就微微一笑道：“国方同志，正因为汉天制药集团是我省的重点企业，大型国企，所以我才提议派联合调查组进驻汉天制药集团，一个企业和一个人一样，身体有了毛病，体内长了虫子，就应该让医生尽早做个彻底检查，否则等到病入膏肓就晚了.……而且我今天的提议和昨天我们在书记办公会上讨论的结果并不矛盾啊？怎么就不严肃了呢？.……”。


  　　这时柳树林一看要引火烧身了，也赶紧站出来反对，给汪国方帮腔道：“我也觉得段书记的提议有些不妥，这个案子是我们公安机关最先接到举报，也一直是我们在调查，当初我向段书记你汇报的时候，你不也嘱咐我要注意影响，不要大张旗鼓吗？现在却突然把我们公安机关撇开了成了联合调查组，这让我们公安机关今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段昱瞟了柳树林一眼，不动声色道：“此一时彼一时，树林同志你当初向我汇报的时候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现在问题完全暴露出来了，当然要进一步深挖了，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则是你的理解错误，联合调查组查的主要是汉天制药集团的经济问题，和你们公安机关调查的不是一条线，怎么能说是把你们公安机关撇开了呢？据我所知，你们省公安厅不是还下过一个文件，警务单位不介入经济纠纷，我把汉天制药集团的经济问题交给联合调查组来调查不是正合适吗？.……”。


  　　柳树林被段昱驳斥得哑口无言，汪国方却不是那么好折服的，语气强硬地道：“政府管经济，我这个省长必须对汉南的经济发展负责，派联合调查组进驻汉天制药集团会在全省的大型国有企业中引发连锁反应，必然会影响我省良好的经济发展势头，我坚决反对！.……”。


  　　汪国方摆出如此强硬的态度，就让常委会出现了僵持的局面，段昱固然可以动用一把手的特权强行通过自己的提议，但是却势必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这时刘明昊再次站出来了，语气坚定地道：“我同意段书记的提议，汉天制药集团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不小！必须全面审查！……”。


  　　又是这个刘明昊！汪国方恼怒地转头望向刘明昊，厉声道：“刘明昊同志，我必须提醒你，沙白云是你的妻子，按照有关规定，你应该回避，在这个问题上你没有发言权！……”。


  　　“回避？！”刘明昊冷笑道：“汪省长，当初汉天制药集团股份制改造的时候，你也在省委常委会上要求我回避，可我回避的结果却是沙白云一步步走向腐化堕落，汉天制药集团一步步开始走下坡路！现在你又要求我回避，你刚才也说了沙白云的问题不等同于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沙白云的问题我可以回避，但我作为省委常委、江汉市市委书记，汉天制药集团是江汉市辖区的企业，我这个市委书记为什么没有发言权？！.……”。


  　　说到这里，刘明昊环顾四周，看看当初在现在依旧在的大多数常委，激动地问道：“当年的那个省委常委会决议，大家还记得吗？汪省长，记得吗？当初可是你的提议啊，不会忘了吧？今天我倒要问一问你，当年你提出那个提议，真的是出于一片公心吗？还是别有用心？！.……”。


  　　被刘明昊这样质问，汪国方也有些恼羞成怒道：“刘明昊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我当然是出于一片公心！而且那个决议是集体研究做出的决定，是老书记拍板决定的，你把矛头对准我是什么意思？！.……”。


  　　刘明昊冷哼一声道：“不管谁决定的，决议总是有的，这不会错吧？既然有了决议，就要执行，我做了江汉市委书记以来，就没有见过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任何一份报表以及情况汇报，可以说我这个市委书记是当得糊里糊涂，所以，有鉴于此，我同意对汉天制药集团进行全面审查。我依旧不参与，只要知道一个结果就好！……”，说完，刘明昊把自己的手高高举起。


  　　这个时候方东明也站出来说话了，“我觉得明昊同志说得有道理，他作为江汉市委书记，在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上是有发言权的，而且他虽然是沙白云的丈夫，但他如果想袒护自己的妻子的话，干嘛还同意对汉天制药集团进行全面审查呢？这不正说明刘明昊同志不徇私情，坚持原则吗？.……”，说着方东明也举起了手。


  　　方东明作为纪委书记，这个时候他的表态无疑是非常有分量的，在一阵沉默之后，会议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

  第八百五十三章 月湖会


  　　接二连三，所有的常委除了汪国方以及柳树林外都举起了手同意对汉天制药集团进行全面的审计和调查，至于沙白云则是双规，倒是董事长宋丽月大家默契的没有提起，好像这个人并不存在一样。


  　　看着大形势所迫，汪国方和柳树林也只得举起自己的手，表示同意。于是这第三个议题，就此全票通过，这也代表着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取得圆满成功，打响了第一炮，三项议题全部按照他的意志得到了通过，通过这第一次常委会，段昱这位新任省委书记也展现出了其掌控汉南省大局的能力，初步树立起了其省委一把手的威信！

  　　段昱主政汉南的第一次常委会就这样结束了，但在一些人的心中，却是有着波涛一般的汹涌感觉。


  　　月亮湖畔的豪华别墅，依旧是那个地方，依旧是那根鱼竿。汉南省省长省委副书记汪国方坐在那里，握着鱼竿的手紧紧的，两只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而鱼钩那一头却空空如野。


  　　今天这里的女主人方静雯却没有跟在一旁伺候，而是站得远远的，因为此时在汪国方身后站着另外一位美丽的少妇，这位美丽少妇体态稍显丰腴，论形象或许比方静雯略逊一筹，但她的身份比方静雯更高贵，所以方静雯很识趣地没有往汪国方跟前凑，而如果有认识这名美丽少妇的人看到这一场景一定会很吃惊，因为这名美丽少妇正是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汉天制药集团董事长宋丽月！


  　　“国方省长，柳书记他们就要过来了。”美丽少妇，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宋丽月在汪国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汪国方被打断了思考，丢下鱼竿，一言不发地回头走向这里的别墅主楼。宋丽月跟在后面，穿着高跟鞋的纤细双腿怎么也跟不上汪顺方的步伐，但也努力的在追赶着，而远远地在别墅露台上看着的方静雯也赶紧快步下了楼

  　　“你不要过来了，和静雯一起去副楼那里准备一下，今天他们会在这里吃饭，有些东西会告诉你的，去吧 ……”


  　　在主楼的门口，汪顺方停下脚步，先瞟了从露台上下来的方静雯一眼，对着后面已经几乎要气喘吁吁的宋丽月说道，却没有回头看宋丽月这个美丽的尤.物一眼。就直接进了别墅。


  　　宋丽月撇撇红润的小嘴，没有敢多说什么，就直接去了副楼那里，她知道，只要这位老头子话已经说出口，那就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她也不担心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地方，顶多就是不知道他们中间的讨论过程而已，至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自己也不是没有防备，大不了一走了之。


  　　对于方静雯，宋丽月却是没有给任何好脸色，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没有对方静雯说一句话，方静雯什么身份，怎么能跟自己相比呢？方静雯自然也知道宋丽月对自己的鄙夷从何而来，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美女离开，汪国方没有停留，进了主楼，在一层的大客厅的主位坐下来，端起已经泡好的乌龙茶，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开过的常委会。


  　　久经宦场的汪国方在那里面可是看出了太多的东西。最起码的是，他的那位过去的冤家兼搭档刘明昊已经搭上了新来的省委书记的路子，所以在常委会上连续三次站出来支持段昱的提议，如果说这只是让汪国方感到有些烦心，那么黄奇石的意外倒戈则让汪国方感觉到一种大树将倾的危险。


  　　老书记秦海涛主政汉南十余年经营出来的这个大权力圈子在过去看来确实是铁板一块，在这个大圈子里的人哪怕互相有矛盾有看法，只要老书记发句话，再大的矛盾再大的看法也只能藏在心底了，但藏在心底不代表不存在了，现在老书记一离开汉南，这些藏在心底的矛盾和小心思就全出来了！


  　　汪国方也想过把老书记留下的这个权力圈子整合起来跟段昱掰掰手腕，估计老书记也是这么想的，离开汉南时还找不少人谈了话，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老书记留下的这个大权力圈子恐怕是维系不住了，自己还是想办法把自己的小权力圈子给维系好了，只要自己这个小权力圈子维系住了，自己就算不能和段昱这位一把手掰手腕，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这栋豪华别墅就是他们这个小权力圈子聚会的地方，汪国方给取了个雅致的名字-——“月湖会”，听起来像个文学沙龙一样的小型组织，但真正能进入汉南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月湖会”的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多少身家亿万的老板为了求得一次走进这栋豪华别墅参加一次“月湖会”的普通聚会的机会不惜一掷千金，最终却还是不得门而入，因为这里可不是仅仅有钱就能进来的。


  　　“月湖会”的聚会汪国方并不是每次都参加，就算是参加，也往往是最好姗姗来迟，毕竟作为幕后大佬，他还是要自重身份的，但今天他却是最先到了这里，因为今天的那个常委会让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要安排一些手段来应对目前的局势。


  　　汪国方是一个从斗争中走上来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但也享受自己的性格。可是，他又不是一个一味地强硬的人，在必要的时候，他也很会装作弱小，那不是投降，而是为了以后的斗争而采取的迂回战术。


  　　他是从那个斗争的年代过来的，也是从那个年代得利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的。在他们的那个年代，狂热和冷静，强硬和妥协始终在教育着任何的一个人，所以，汪国方这个聪明的人才能在那个年代始终站在正确的一方，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


  　　在这次常委会过后，他在感到危险的同时，也又一次的感觉到了那种热血沸腾的东西，已经到了这个年龄的汪国方再一次感到了斗争带给他的活力。他在为之兴奋！

  第八百五十四章 左膀右臂

  　　在汪国方的周围，由于老书记的作用，已经结合众多的人员。俨然一个汪家帮正在出现，但是，在这个里面，当然也分着亲疏远近，能够进入这栋别墅只是一种资格，能够被汪国方如此重视的却只有寥寥数人，而今天来的就是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省政法委书记柳树林和江汉市市长林德华。


  　　柳树林自不必说，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掌握着省里最大的暴力机器。不管是地位还是重要性，都是汪国方手下的第一号人物。


  　　林德华虽说不是省委常委，但是作为省城的市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要不是老书记秦海涛为了安抚刘明昊，不让他跳出汉南省这个圈子，恐怕林德华才是坐上江汉市委书记位置的那个人，最关键的是他是汪国方一手提拔起来的，论忠心只怕比柳树林更靠得住，汪国方好多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都是通过他办的。


  　　而且，汪国方知道，在今后的斗争和争夺中，江汉市这个省城城市，恐怕就是双方最为看重的一个阵地，这里的争夺恐怕要决定着双方的成败。所以，今天的汪国方才特意把林德华叫了过来。


  　　“老大，你怎么到得比我们还早啊，让你这位省长大人等我们，我们可担当不起啊！”随着一阵豪爽的笑声，柳树林走了进来，后面那个身材有点儿瘦小的正是江汉市市长林德华，不过他却不敢像柳树林这样放肆，毕恭毕敬地叫了声“老板”。


  　　汪国方用手指点了点柳树林，笑道：“坐吧，先喝茶。我已经让丽月和静雯去安排晚餐了，待会吃了饭再走，本来我想亲自钓两条鱼上来请你们吃的，老了，手艺生疏了，一条都没钓上来，只能怪你们没有口福咯……”，说着又对仍站着的林德华摆摆手道：“德华你也坐啊，这又不是工作场合，随意些……”。


  　　“老大，这汉南还有你钓不上来的鱼啊？！你是想着钓美人鱼去了，没上心吧！”在汉南省敢跟汪国方这么开玩笑的也只有柳树林了。


  　　在一旁的林德华没有说话，却是拿起了茶壶当起了服务员，虽然汪国方和柳树林面前的茶杯里都还有大半杯的水，并不需要添水，但林德华却是用这样一种姿态表示着自己的谦卑。


  　　“来，尝一尝，顶级的洞顶乌龙。”汪国方热情的说道。并不提今天邀约他们过来的目的。


  　　柳树林和林德华也不提这个，只是当做一个正常的聚会，端起茶杯，不断地赞叹着茶叶的高级。都是千年道行的老狐狸，自然知道聊斋的内容。别看现在云淡风清，只是越是平坦的开头，才会有越重大的后续。所以，两人也不着急，等着汪国方亮出今天的话题。


  　　很快的，宋丽月亲自监督坐镇的全鱼宴做好端了上来，汪国方依旧满面春风的招呼着两位，席间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提常委会上的事，宋丽月倒是表现得很活跃，甚至主动讲了几个带点颜色的笑话，若是平时柳树林也少不了要和她调笑一番，但今天有汪国方在，柳树林再放肆也得注意点分寸，而方静雯和林德华则一直争着充当服务员的角色，更不可能乱说话。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汪国方首先站起身，摆摆手道：“年纪大了，饭量不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书房了.……”说完就上楼去了。


  　　柳树林和林德华互相看了一眼，加快速度吃完碗中的米饭，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跟随着汪国方去了主楼二楼的书房，宋丽月有心跟上去听听，瞟了一眼默默收拾碗筷的方静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楼。


  　　进到书房，汪国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对尾随而来的柳树林和林德华淡淡地道：“坐吧，树林，今天的常委会你也参加了，说说看，什么感觉？……”。


  　　谈到正事，柳树林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正色道：“风向有点不对啊，省委那位对我们的事应该是有所察觉了，不过这倒也不怕，咱们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只是我就纳闷了，刘明昊跟着省委那位起哄也就罢了，反正他一向和咱们不对路，黄奇石怎么也拆咱们的台？要不是他临阵倒戈，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柳树林不愧是当警察出身的，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汪国方眼睛也一下子睁开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哼一声道：“是啊，黄奇石！我倒是一直小瞧了他，只怕他早就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了，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上次有人向中纪委举报我的事，我原本一直以为是刘明昊干的，现在看来只怕是另有其人了！……”。


  　　“你是说上次向中纪委举报你的事是黄奇石指使的？！不能吧！再怎么说咱们都是老书记跟前的人，他敢这么干？！”柳树林也大惊失色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汪国方阴测测地道：“我原本也没往他身上想，但今天他突然临阵倒戈，等于又从背后捅了我一刀子，才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


  　　“道理很简单，想想看。如果我不能够正常的连任省长，那么谁会有更大的优势？……”。


  　　对啊，按照常理来说，谁最有可能获利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按理说最有可能获利的是刘明昊啊？他是省长最有力的竞争人选，知道两位的疑惑，汪国方没有等待他们问出口，就直接分析道：“如果我不能连任省长，最有可能接任的无非是刘明昊、黄奇石，还有你，树林.……”。


  　　柳树林尴尬地笑笑，正要表一下忠心，表明绝无非分之想，汪国方已经摆摆手道：“树林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不说你我之间的交情，树林你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决定了你是不会走到更高的位置的，那就是，你没有担任过任何的基层工作的主官，这个是最为要命的……”。


  第八百五十五章 细思极恐


  　　柳树林脸上也露出了愤然之色，汪国方的话正戳到他的痛处了，作为汉南省的“政法王”，在外人看来固然是权柄无量，风光无限，但要想再进一步却是难如登天，等到退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副省级干部，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柳树林怎么甘心呢？！


  　　汪国方却没注意柳树林的表情，继续分析道：“至于刘明昊，原本我也一直怀疑他，我和他是老冤家对头了，而且他的确有这样干的动机，但今天常委会上的事让我想明白了，不是他！刘明昊是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这种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会做什么小动作，一切的东西都放在明面上，举报我这件事情，要是刘明昊做的，那就是他自己实名来举报，不会通过一个商人作为举报者，那不是他的风格，就像今天常委会上，他直接质问我当年那个省委常委会的决议，他要是搞小动作的话，当年就该直接把这件事直接往上面捅了！.……”。


  　　说到这里，汪国方眼中充满了怨毒，咬牙切齿道：“那么接下来就可能做这件事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黄奇石！这位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常务副省长！他平时藏得够深的啊！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怎么会是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柳树林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地问道，他实在很难把那个使出举报汪国方这样的阴招的人和一向低调‘老实’的黄奇石联系在一起。


  　　“怎么不会是他？至于好处么，那就太多了。”汪国方冷笑一声，喝了一口乌龙茶，才继续解说道：“首先一点，现在省里能够走上省委书记宝座的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副书记周大为年纪已经快到线了，而且就他那种喜欢和稀泥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主政一方，而我做了省委书记，黄奇石也不可能接任省长，因为中央是不可能让两位同为本土干部的人分别出任一二把手的，有一个肯定只能空降，只有把这事给搅合了，他才会有机会！.……”。


  　　“这样一来，我就势必不会甘心，那么就可以预见的就是我会和新书记要么水火不容，要么心灰意冷。不管是这两种情况的那一种，那么就有了他这位常务副省长的发挥余地。而今天他在省委常委会上突然临阵倒戈，更是把他的心思暴露无遗，姓段的初来乍到，只有依靠他这样的本土干部才能掌控住局面，现在他主动靠上去，姓段的当然是倒履相迎了！……”。


  　　“而且他知道我和刘明昊的历史恩怨，肯定会第一个怀疑刘明昊，这样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之前我们把沙白云推出来是下了一步错棋，现在变成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而刘明昊受沙白云牵连，再竞争省长的位置希望就不大了，等于我们帮他搞掉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这可真是一石数鸟，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听到这里，柳树林和林德华都是心里一惊，黄奇石这个常务副省长他们可是知道的，那就是老书记秦海涛在省政府这边的暗子，是制衡汪国方的存在，而这件事当初也是老书记从京城传回来的话，那么老书记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是黄奇石在背后搞鬼呢？真是细思极恐啊！


  　　汪国方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两人和自己一样起了疑虑，摆摆手道：“咱们也不要自乱阵脚，黄奇石干的这件事，老书记未必知情，而且黄奇石算盘打得虽好，却未必那么如意，新来的这位段书记也不是省油的灯呢，从今天的常委会看，纪委那位方书记明显是跟姓段的一条心，而姓段的对刘明昊似乎也颇为看重，黄奇石现在靠上去，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而且论能力，黄奇石能和刘明昊比吗？.……”。


  　　听说老书记秦海涛未必知情，柳树林和林德华胆气才又壮了一些，秦海涛在他们心中积威甚重，即使现在已经离开，还是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如果这件事是老书记的谋划，他们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单单是一个黄奇石那就好对付多了，柳树林恶狠狠地道：“这个黄奇石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背后捅我们的刀子！看我怎么弄死他！……”。


  　　汪国方摆摆手冷笑道：“对付黄奇石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会玩坐山观虎斗，我们就不会吗？今天常委会上姓段的在常委会上提到开发新区的事，估计也是有所察觉了，黄奇石在这件事上屁股也不干净吧，而且开发新区也是刘明昊的地盘，就让他们斗一斗吧，正好把水搅浑，别让姓段的把注意力老放在汉天制药集团身上.……”。


  　　林德华却是暗暗一惊，连忙道：“老板，这不太好吧，开发新区可不能乱啊，这要乱了会出大事的啊！……”。


  　　汪国方瞟了林德华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德华，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姓段的来者不善，肯定是带着任务下来的，只要被他盯上的事，你想捂盖子捂得住吗？我不管你在开发新区干了什么，趁现在还没暴露，赶紧把手尾料理干净，该弃的弃子就早点弃掉，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剩下的事就让黄奇石去头疼吧！.……”。


  　　“那汉天制药集团那边我们怎么应对呢？”柳树林问道。


  　　“简单啊，我们的计划不是已经决定了么？那就继续下去，至于我们自己人，让他们聪明一点儿，坐山观虎斗嘛，主动权在我们这边，让他们斗起来，自顾不暇，谁还有功夫来捅我们的刀子呢？.……”汪国方轻描淡写地道。


  　　柳树林皱了皱眉头道：“可那个举报始终是个麻烦啊.……”。


  第八百五十六章 各怀心思


  　　“麻烦是有一点，可也不算什么*烦，你们不是已经做好了证据，所以才敢于那么判决的吗？那就继续啊。重审而已，终归还是落到我们汉南省来审，就是我们输了又能怎么样？顶多就是弃子呗，那个陈在熙的年纪也到了，他下去的话，正好用我们自己的人顶上去。至于陈在熙补偿一下也就是了.……”汪国方早有预案，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应对的措施。


  　　柳树林和林德华只好答应，但是在各自的心中，有着各自知道的滋味，他们都是局中之人，今日成为弃子的是别人，却让他们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谁知道下一个成为弃子都会不会是自己呢？

  　　两人告辞出来以后，林德华朝柳树林苦笑道：“柳书记，老板说的容易，可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呢，这要出了岔子，麻烦可就大了！.……”。


  　　柳树林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在林德华面前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哈哈一笑道：“德华，你在担心什么？这种事咱们又不是头一回做了，能出什么岔子？你是不是担心开发新区的手尾不好料理啊？需不需要我帮你啊？……”。


  　　林德华心里一颤，要说心狠手辣，这位可是比老板汪国方更狠呢，就不自然地笑笑，摆摆手道：“我怎么敢劳动柳书记您呢，我暂时还应付得来，实在不行再请柳书记您出手……”，说完林德华像是躲避蛇蝎一样忙不迭地上了自己的车，快速离去。


  　　柳树林望着林德华远去的车灯背影，脸也阴了下来，阴测测地自言自语道：“老大身边都是这样的软骨头，怎么成得了大事，将来坏事肯定就坏在这些人身上，不行！我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全寄托在这些人身上，必须得早做安排！.……”。


  　　坐进车里，柳树林严肃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吓得他的司机也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了这位严厉的老板。柳树林很清楚，他自己也知道汪国方所说的关于他的升迁之路的事情。在我们的国家中，要想走到高高在上的位置，那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你说是规则也好，规矩也罢，总之是很难改变的。


  　　处于柳树林的这个位置，几乎就是他的顶峰了。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大的官场发展，所以，就把精力用在了另外的方向。现在不是都说金钱社会么？有了钱，什么做不到？权力最终还是要与金钱做交换的，有了钱，自己即便退休了，也不担心从此门庭冷落，照样可以享受一呼百应的生活。


  　　那件所谓的司法腐败的案子，作为政法委书记的柳树林是再清楚不过了。出面的是高法的院长陈在熙，实际站在陈在熙背后的还是他柳树林。


  　　汪国方刚才说的办法那是建立在陈在熙自作主张的考虑上的，但是，柳树林却很清楚，他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陈在熙不说了，里面还有着别的人在，要是按照汪国方的意思去做，恐怕会出大乱子的。


  　　再说了，看意思，汪国方和老书记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作为柳树林来说，这才是最担心的东西。更别说在那个案子里还有着老书记的人在。就更加的让柳树林头疼了。那个人即使是老书记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还有开发新区那边，自己也同样介入得不浅，那也是汪国方不知道的，现在已经不是弃子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彻底斩断线索，让调查进行不下去才行！


  　　这个时候，柳树林的手机响了，柳树林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了，来电的是宋丽月，这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啊！想了想，柳树林还是接听了电话，语气却有些冷淡：“有什么事？你说.……”。


  　　宋丽月已经知道了省委派人进入汉天制药集团进行审计的事情，不过她已经在汪国方那里得知目前主要还是查沙白云的问题，而这也是之前计划中的事情，所以她并不是很担心。打电话过来给柳树林为的是另外的事情。


  　　“放心吧，那只是一个意外。很快会结案的，就是出事也到不了你那里。不过，最近要停一停。正在风头上，就不要有所动作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好的，再见……”放下手机，柳林康靠在后背的抱枕上，开始了闭目养神。


  　　至于这个时候的林德华，却正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驱车赶往开发新区，开发新区的水有多深，没有谁比林德华更清楚，这么大一块大蛋糕，自然是谁都想伸一手，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林德华。


  　　那桩被举报的案子他知道，不关他的任何事情。是别人做的，林德华不是没有插手，而是根本插不上手，所以才没有了他的任何手尾，只是在那个里面有着一个人和他可是大有关联。那就是开发新区的书记廖长生！

  　　廖长生是他一手推上开发新区区委书记位子的，要说和他没有关系，只怕谁都不信，要是廖长生出了事，他林德华肯定是要受连累的，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市长要伸手进开发新区，自然不可能那么直接，好多事都是通过廖长生办的，要是廖长生把自己咬出来，那就不仅仅是受连累的问题了。


  　　现在看汪国方的意思，已经答应了对于那个案子的调查复核，甚至有可能主动把开发新区的一些问题捅出来，把水搅浑，但林德华很清楚，无论如何做的巧妙，假的始终是假的，万事怕认真，一旦国家认真起来，没有什么东西是查不出的。所以，廖长生就成了非常关键而且危险的一环了。


  　　杀人灭口自然是最干净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刚才柳树林的话里其实也包含着这样的潜台词，只是这样的事却不是林德华敢干的，他可不像柳树林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惯了血腥场面，早已锻炼出了极其粗大的神经，他连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即便是这种事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他也担心从此以后自己每天做噩梦。


  第八百五十七章 黄奇石的谋划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廖长生失踪，那样的话，就是有怀疑，也到不了他林德华这里。顶多是一个举荐不力的错误而已，比起被揭穿那些事情可是有着太大的区别了。林德华可是知道，廖长生的家人已经不在国内了，至于在那里，恐怕只有廖长生自己知道。


  　　就在林德华火急火燎的赶往开发新区的时候，廖长生已经得到了消息，那桩案子的事情被举报了。不但如此，而且已经要开始重新复查审理了。


  　　这个案子他倒是不怕，他在那里面不但没有利益存在，也只是个小喽啰而已，但是，怕就怕在会被牵连啊，他可不是什么清白人物。可是有着太多的事情在身上了。


  　　“不行，要走那条路了……”廖长生自言自语道，不过廖长生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安全的这条退路其实已经不安全了！

  　　就在各方忙碌的时候，江汉市另外一座高档别墅内，北江市市委书记周国平正在和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黄奇石谈论着举报信的事情。


  　　黄奇石是从北江市升上来的，可以说北江市就是黄奇石的“自留地”，而这些年但凡从北江市走出去的干部也大多得力于黄奇石的提拔，所以外面也有“北江帮”的叫法。


  　　“老领导，那份举报信真的出自于你这里？”周国平刚刚听到黄奇石所说的，有点儿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错，就是我在后面出的主意，当然这里面涉及的人不少，你就不必知道得这么清楚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呢？”周国平有点儿不太理解的问道。


  　　“真的想不明白？那就仔细的好好的想一想.……”黄奇石眯着眼睛瞟了周国平一眼道。


  　　周国平可不是不明白，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就有了好几个黄奇石要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刚才在装作不明白而已。


  　　“要是你真的想不到的话，今天我就应该叫别人过来了……”黄奇石摇了摇头道。


  　　“嘿嘿，是有几个理由，只是不知道对不对罢了，所以，不敢在老领导面前卖弄.……”周国平被黄奇石看透了心机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看出来就好，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想再做一个万年的老二，我还没到坐等退休养老的年纪，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当然要搏一搏！……”黄奇石眼中闪耀着炙热的目光，完全没有理会周国平那诧异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


  　　周国平觉得眼前的老领导有些陌生了，他记忆中的黄奇石是非常低调平和的，很少会露出这种狂热的眼神，不过他是已经上了黄奇石船上的人，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老书记那里.……”。


  　　黄奇石冷哼一声道：“老书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他说不定已经自身难保了呢，他向中央推荐汪国方接他的班，最终中央却空降了现在的段书记下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做有些不地道，有些对不住他，可他真的是器重我吗？我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说到底，他是想继续遥控汉南，可能吗？……”。


  　　周国平就不好接话了，秦海涛刚任省委书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可以说秦海涛在他眼中就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自然不好置评，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老领导你今天叫我来是……”。


  　　黄奇石看了自己这位亲信一眼，沉吟道：“这次我唯一算漏了一点，我本以为刘明昊受沙白云牵连，肯定会让新书记对他有看法，毕竟他老婆出事了，他能撇得干净吗？可是从这次的常委会上看，新书记对他似乎颇为看重，而刘明昊也很卖力，在这次常委会上为新书记充当急先锋，差点和汪国方当场开撕，我要想竞争省长之位，就必须盖过他……”。


  　　“刘明昊怎么上来的？不就是干上来的？我的短板就在这里，论资历我比他强，可论政绩我不如他，过去不是我没想法，可我在省政府有汪国方压着，也就只能当个“点头常务副省长”，不像刘明昊是市委一把手有那么大施展空间，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北江这块老根据地了，得想办法在北江搞几个亮点工程，让新书记知道论抓经济我也不比刘明昊差！这对你同样是个机会，你可得抓住了！.……”。


  　　周国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黄奇石叫他来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交待他去办，以他和黄奇石的关系肯定是不好拒绝的，不过旋即他的脸色又苦了下来，愁眉苦脸道：“老领导，我也想让咱们北江市入新书记的法眼啊，可这位新书记的行事作风我实在看不透啊，上次他来咱们北江市调研，我想让他去看看咱们北江市的亮化工程，他却说身体累了要休息，结果半夜突然改变调研行程，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走了……”。


  　　黄奇石用手指点了点周国平，摇了摇头道：“国平啊，你知道你比刘明昊差在哪里吗？做事不会看风头！新书记是个很务实的人，你搞的那些个面子工程新书记怎么看得上眼哦，只会对你产生坏印象，过去他刚来，我也摸不清他的套路，但这次常委会一开，我就看清他的施政思路了，他是要搞绿色发展模式，要把环保和经济发展结合起来，这一点刘明昊的开发新区已经走到前面了，但是我们现在搞也不迟，资金方面我也会在省里帮你争取的，你回去以后就赶紧布置，争取放个大卫星！.……”。


  　　周国平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老领导，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抓住新书记的思路了，要我说汪国方就该给你让位，你要当了省长，咱们省肯定还能再上一层楼！.……”。


  第八百五十八章 廖长生失联


  　　黄奇石对周国平这记马屁很是受用，眯着眼呵呵笑道：“呵呵，希望有那么一天吧，记住我的话，回去赶紧动起来！.……”。


  　　林德华到了开发新区，才给廖长生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廖长生却不在开发新区，而是去了外省的一个地方去联系一家企业去了。于是林德华只好打道回府，等廖长生回来以后再商量那些事情。


  　　接到林德华的电话，廖长生表面上镇定异常，没有什么惊慌，和正常的时候一样，恭敬却又不失亲切的和林德华通话。等放下电话，廖长生已经清楚了，自己预感到的那个时候到了。他拿过自己的行李箱，翻出放在隐秘地方的一本护照，仔细的查看了以后，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才小心的放回去，这些年他早已如惊弓之鸟，不管到哪里，这本伪造的护照都是随身带着的，至于贪来的钱财他也早已做了转移，老婆孩子也都送出国了，随时可以逃亡。


  　　廖长生这次出来确实是联系企业的，而且事情办得也很顺利，准备明天就回去的，但他现在改变了主意，特意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去，和开发新区的区长马伟林说了这里的情况，说是事情办得不顺利要停留几天，等待对方的答复，就挂了电话。插上充电器，把手机留在了房间。


  　　又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那是他司机住的房间，廖长生说去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溜达一下，明天没事就睡个懒觉，要司机不用管他，明天给司机放一天假，自己去城里玩一下，那司机自然不敢过问自家老板的事，而且能放一天假自由活动更是求之不得，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安排好一切，廖长生回了自己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就变了一个戴着墨镜和帽子的模样，手里还提着一个不起眼的旅行袋，探头左右看了一下，见走廊上没人，才快步出了门。


  　　廖长生出了宾馆大门，正好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廖长生一招手，出租车停了下来，廖长生上了车，急促道：“去机场！”，那的士司机也没多问，按下计价表就疾驰而去。


  　　直到宾馆大楼完全看不见了，廖长生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出了国自己就彻底自由了，他却没有注意到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正通过后视镜在暗暗的观察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第二天，廖长生的司机按照廖长生的吩咐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廖长生一起去楼下的宾馆餐厅吃自助早餐，自己独自出去玩了，廖长生作为区委书记，每天找他的人自然很多，但所有的人打他的手机都没人接听。


  　　最后电话打到司机手机上，司机也没太在意，以为廖长生是出去忘记带手机了，不过找廖长生的人当中不少是领导，其中还有市长林德华，司机也不敢怠慢，赶紧回宾馆，去到廖长生的房间敲门，也不见有人回应，叫来了服务员，打开房门，房间里没有人，再问大堂的服务员，才知道昨晚领导没有回来。


  　　司机这才慌神了，赶紧打电话向区长马伟林汇报，马伟林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敏感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了，急忙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因为事情还没有定性，只能汇报廖长生书记不明原因离奇失联。


  　　“屁！失踪？廖长生肯定是跑了！命令下去，立刻对廖长生的办公室和住处进行搜查，同时去银行查他的银行账户，看是否有异常，马上给各大机场海关关口发出协查通报，看是否有他的离境记录！……”听到廖长生失踪的消息刘明昊马上就跳了起来，拿起电话给市公安局长王志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啊？！”王志峰有点忐忑地问道：“刘书记，这样好吗？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定性，万一……”。


  　　“怎么不好？没有定性，我们也没有下通缉令嘛，等定性了，那就已经晚了，廖长生到现在已经失联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还多了，要是跑的话，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了，说不定已经到了国外了！还有，我上次让你暗查开发新区的事怎么到现在还没个结果，我有预感廖长生的失联肯定和我要你调查的事有关！……”刘明昊没好气地怒斥道。


  　　“哎哟，我滴书记大人啊，哪里那么好查哦，不过也有些眉目了，廖长生的确有重大嫌疑，不过他现在失联了，好多东西就只能从头查起了.……你先别发火，我按你的指示办还不行吗？……”王志峰苦笑道。


  　　和王志锋通完电话，刘明昊又拨通了段昱的电话，直接汇报了廖长生失踪的消息，段昱沉默了一下，没有做任何表态，只是要刘明昊保持联系，有进展随时汇报。


  　　不大一会儿，消息过来了，廖长生的住处也就是家里没有人，搜查也没发现异常情况，但是，在他的银行账户上却只有极少的存款，不到一万元。


  　　“这就是异常！就他那个地位，那个工资，你说不到一万元，你相信吗？他的家属呢？我记得他有老婆孩子的.……”刘明昊怒气冲冲地问道。


  　　“不在国内，孩子出国了，家属陪读加治病.……”


  　　“哪个国家？联系他们。”


  　　“联系不上，那个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妈的，肯定是跑了，像这样的人早就要控制起来，国家不是早就有文件要警惕裸.官现象吗？！通知我们的常委开会，讨论应对这个情况。对了，再通知马伟林，他也参会，准备汇报.……”刘明昊忍不住再次爆了粗口！

  　　刘明昊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后，还是暗暗心惊。在秘书出去通知常委开会的时候，刘明昊对着王志峰吩咐道：“让你的人出动，对开发新区的主要干部进行监控，不要再跑一个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通知审计局进驻开发新区，审计所有那里的账目，我估计如果廖长生真的跑了，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窟窿！唉，老天爷这是不想让我省心啊！这篓子一个接一个的出，估计我这脑袋上的帽子也戴不稳了哦！.……”。


  第八百五十九章 判断错误？


  　　王志锋很少见刘明昊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连忙劝慰道：“刘书记，也许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呢，再说廖长生也不是你提拔上来的，就算要追究领导责任也追不到你头上啊.……”。


  　　刘明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也不躲避王志锋的面，直接拿起电话向段昱汇报了廖长生失联的最新进展情况，然后干脆道：“段书记，你处分我吧，开发新区出了这么多乱子，我要负领导责任，我请求省纪委介入调查.……”。


  　　王志锋在一旁听着暗暗着急，别人出了事都是想尽办法推卸责任，刘明昊倒好，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真不想干了吗？电话那头段昱倒是很淡定，反倒劝慰刘明昊道：“明昊同志，现在谈追责还为时过早吧，急也不是办法。最主要的是安抚住开发新区的局势，让那里的投资商放心，至于别的，就看以后的发展吧。东明书记最近也很忙啊，我和他都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就由你们市里先查吧，需要的时候再让省纪委介入，就这样吧.……”。


  　　官场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委们还没有到齐，大多数人就都已知道廖长生失踪了的消息。于是，有的着急，有的庆幸，还有的幸灾乐祸。


  　　至于开发新区，倒是愁云一片，马伟林已经是满嘴的燎泡，安排好了干部稳定住开发新区的局势，主要是做好投资商的安抚工作，同时也对所有区政府工作人员下了禁口令，不准议论传播此事，就急急忙忙的往市委赶，刘明昊书记要求他列席常委会，在过去能有这个资格，那是领导看重，但今天说来，那就不一定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哀叹声中，马伟林匆匆赶到了市委办公楼前，急忙上了电梯，等他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常委们已经到齐了。


  　　刘明昊看到马伟林的到来，倒是没有发火，很平静的说道：“大家也知道今天的常委会的议题，那就是廖长生，我们的开发新区书记在没有向组织汇报的情况下突然失联了，失联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由马伟林区长报告一下开发新区的情况，然后大家集思广益，做出一个善后的决议……”，然后示意马伟林开始汇报。


  　　“各位领导，我们开发新区实行的是明确分工各负其责的管理办法，廖书记负责招商引资对外联系各家工厂企业，我则是主要负责各家已经同意入驻的企业的各项安排。所以，对于廖书记的具体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时候马伟林自然先得把自己给撇干净。


  　　“砰！”刘明昊再也压制心中的火气，怒斥道：“你和廖长生是搭档，你不清楚谁清楚？遇到点事就先想着把自己撇干净，你撇得清吗？我问你，你们的那些市政府下发的补贴在谁的手里？怎么安排的？还有土地转让金.……”。


  　　马伟林吓得就是一抖，硬着头皮解释道：“额，这个东西，情况是这样的，所有补贴款项在开发新区财政局，也就是原来的财务办公室，这个由我负责，至于使用来说，各家企业提出申请，我们开会同意以后，有各家企业单位会计来领取。我可以保证，这里没有任何的缺失，至于土地转让金是设有专门账户的，这项工作是廖书记主抓的，具体和企业洽谈也是廖书记负责，是否有问题我就不敢保证了……”，到了这个时候，马伟林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切都摊开说吧。


  　　这次刘明昊没有发怒，这个时候他再发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倒不如尽快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漏洞，然后商量加以弥补，就转头面向常委们沉声道：“廖长生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到底是跑了还是出了别的意外，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开发新区肯定出了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把问题查清楚，再看如何处理……”


  　　“我提议马上成立纪检、审计、财政联合调查组进驻开发新区，对开发新区的所有账目进行审计核查，尤其是土地转让金的收支情况要重点一笔笔核对，同时开发新区所有主要负责人必须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没有组织允许不得离开江汉市，随时配合组织调查，绝不能出现第二个廖长生！.……”。


  　　林德华一向是喜欢在常委会上唱反调的，但这次却表现得格外积极，刘明昊的话音刚落，他立刻接话道：“我非常同意明昊书记的意见，开发新区出了这样的问题，必须尽快查清楚！.……”。


  　　刚得知廖长生失踪的消息，林德华是有些慌神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嘛，自己找廖长生本来也是要劝他离开的，现在廖长生失联就等于线索被切断了，就算有什么事自己也可以往廖长生身上推，反正没人对证，而他急着表明态度，也正是想让人觉得他心中无鬼，与廖长生并无牵连。


  　　市委书记、市长都表态了，其他市委常委自然也不会有不同意见，这个时候反对调查岂不是证明自己和廖长生有牵连吗，没有哪个常委会傻到这种程度，市委常委会全票通过了刘明昊关于向开发新区派驻联合调查组的提议。


  　　“你说，这个廖长生是不是真的跑了？他为什么跑呢？”开完常委会又亲自去开发新区跑了一趟再次回到办公室的刘明昊向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王志锋问道。


  　　刚刚审计局传回来了的初步财务审计情况，暂时没发现廖长生在开发新区的财务上做什么手脚，这让刘明昊对于自己的那个廖长生跑了的判断不由得产生了怀疑。廖长生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初步审计没发现问题就说明问题还没到彻底暴露的时候，那廖长生为什么急着要跑呢？难道是判断错误？廖长生真的遭遇什么不测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第八百六十章 黑幕重重

  　　“这个嘛，我倒是有些相信了，他确实已经跑了.……”王志锋不愧是办案经验丰富的公安局长，脑洞果然和普通人确实不太一样，一出口就是个让刘明昊有些意外的结论

  　　“哦！你倒是和我倒过来了，怎么回事？说说你的依据.……”刘明昊眉毛一扬追问道。


  　　“我是根据现有的证据判断的，首先他的账户是一个异常，再一个就是家属的去向不明，这一切都证明着他是早有预谋的，在为着今天的逃跑做好了准备。而且，他一个开发区的书记，即使不动财务上的钱，也有的是地方获得一些额外的收入，而且数额不会小。财务那里虽说钱不少，但是那里的手续可以说极为严密，甚至到了繁琐的地步，还要经过几个人的手，要是我的话，也不会在那上面打主意。要知道，开发区的土地才是最大的肥肉，可以操作的空间太大了，他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获取利益，用得着在财务上动手脚吗？.……”王志峰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说到这里，王志锋突然压低嗓门，神神秘秘地道：“我可是听说这次汪省长没能成功接老书记的班，就是因为有一个企业老板向中纪委写了举报信，实名检举汉南省高法一起判决涉嫌司法腐败，判了冤假错案，状告省高法院院长陈在熙，还说汪省长是这起冤案的黑后台，而这起案子的起因就是开发区一块土地的土地转让金纠纷，还有人说这起举报是你刘书记授意的呢，为的就是不让汪省长上位.……”。


  　　刘明昊笑了笑，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这起举报当然不是他指使的，但是他也不屑于去解释，反正他和汪国方的历史恩怨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桩，不过因为这流言中涉及到自己，所以他还是做了一下了解，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上还是清楚的。


  　　具体的情况就是，一位在江汉经商的闽东商人在开发区这里定下了一块土地，建设厂房以及企业，但是，在最初的时候，土地的出让金并没有缴纳完全，有着一个拖后缴纳的条款以及比较重的违约责任。


  　　在期限到了以后，这位商人没有能力缴纳出让金以及一些其余的欠款，开发区作为债权人之一，和其余的债权人一起把这位商人告上了法庭，由于数额巨大，所以，审理自然就提档到了省高院。


  　　高院经过审理，裁定商人的企业破产还债，可是这位商人却向中纪委直接举报省高院枉法裁判，而且，汪国方省长被指明是幕后黑手，因此断了汪国方的省委书记之梦，现在这件案子还在扯皮着，省高院也在叫屈，说完全是依法判决，没有枉法裁判，但是那位商人是实名举报，而且牵扯到了一省之长，估计到了最后的结果就是重审，至于具体是异地审理，还是发回重审，目前正在讨论。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因为涉及到汪国方，案子又是省高院办的，现在中纪委也受理了举报，所以对这起案子刘明昊也不好过问太多，目前无法表态，而且也是一头雾水。但给王志锋这么一提醒就马上联想到了，廖长生当时代表开发新区作为主要债权人之一，是他坚定地提出起诉，那么他应该是清楚内情的，如果这起案子有猫腻的话，那廖长生的突然失联还真可能与之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可就不简单了，连汪国方这位省长都牵扯进来了，这事能简单吗？刘明昊想想都头大了，而接下来王志锋的一句话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还有另一种更极端的可能，那就是廖长生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灭口了！……”王志峰用手在脖子处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道。


  　　刘明昊的表情就更加凝重了，毕竟贪腐很少有判死刑的，而如果这件事已经到了需要杀人灭口的地步，那背后的黑幕真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了。


  　　王志峰见刘明昊表情太过凝重，就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当然这都是我瞎猜的，廖长生应该是跑路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这一跑，好多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我们之前查到的一些东西也查不下去了，有些人就高枕无忧了.……”。


  　　“唉，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刘明昊拍了拍额头叹气道，突然想起段昱交待的另一起案子，连忙追问道：“对了，那个校园贷款的案子怎么样了？那可是段书记安排下来的，虽说有严秘书长负责，但是也要你们公安局具体操办的，你可得上心点……”。


  　　“已经可以定案了！就是诈骗！而且是内外勾结的诈骗，但现在有一个麻烦就是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找到，就是那个直接和被骗学生接触的那家贷款公司的工作人员，那家贷款公司现在坚决不承认那是他们的员工，所以暂时还无法对那家贷款公司采取进一步措施.……”提起那个案子，王志峰正色道，省委书记交办的案子，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只是有些情况他确实无法在短期内办到。


  　　说到这里王志锋再次压低嗓门道：“那家公司似乎很有背景，我们查案的过程中打招呼的人很多，省里的市里的都有，有些人我们确实不好得罪呢.……”。


  　　刘明昊眉毛一竖，用力一拍桌子道：“不管谁打招呼，你都不要理！实在顶不住可以往我身上推，我顶不住还可以往段书记身上推，无论如何要把这起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给那些被骗的贫困大学生一个交代！这可不是涉及一两个人，是涉及全省这么多所高校数千名大学生，不处理好会要出大乱子的！.……”。


  　　“是！我们已经通过公安系统的内网向全国公安部门发出协查通告了，除非那家伙从此不再露面，只要他一露面，我们一定会把他抓住的，那这起案子就好办了！……”王志峰站起来，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大声道。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不敢想下去了

  　　至于在这个时候，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廖长生八成是跑了，甚至还有传言说他贪污了多少多少钱，带着钱跑的。众说纷纭。


  　　汪国方省长那里，听到消息，皱了皱眉头，他让林德华处理开发新区的手尾，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搞得一个区委书记直接跑路，看来下面的人有些事情连自己都给瞒住了，廖长生这一跑，更加会让人怀疑那个害得自己被举报的案子里有猫腻，不过汪国方有火却发不出来，毕竟有些事自己只能依靠下面的人去办，下面的人夹带些私心是肯定的，只希望廖长生这一走，就真的一了百了，手尾彻底干净了。


  　　至于黄奇石那里，这位常务副省长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跑得好，这下黄泥巴落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他回头想起自己的姓氏，不由得哑然失笑，正好遇上了，不过自己心情好，那也就不计较了。


  　　这个时候的省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段昱也正在和方东明讨论着廖长生失联事件。


  　　“看来，还是我们的动作慢了一步，让他收到风声，居然直接跑了.……”方东明感叹道。


  　　“那就代表着事情不小。我们要加把劲了，这里面有的是故事，就要靠东明叔你这位纪委书记去挖掘了。对了，汉天制药集团那里，你可看住了，别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段昱面色凝重道。


  　　“放心吧，已经做了必要的安排。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方东明自信满满地道。


  　　“那就好。”


  　　廖长生跑路的事情依旧没有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家属全部没有在国内，也没有联络的号码。在老家，廖长生已经没有了近亲属，至于他的岳父那里，也是只有一个小舅子，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所以，毫无进展。


  　　而这个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却让大家坚定了廖长生已经跑路的认知。在开发新区那里，就是廖长生失踪的几天后，他所去联系的一家企业过来了，要入驻开发新区，但区长马伟林亲自出面接待的时候，对方的老板却口口声声要求见到廖长生，说是廖书记曾经承诺他们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大家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在当时，廖长生的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对外界扩散，特别是对投资商更是严密封锁的，主要关键是害怕对于他们的入驻开发新区有着负面的影响。当时没有想到，其中廖长生果然做了手脚。


  　　在经过了几次做工作并让对方相信廖长生已经失踪以后，对方才说了实话，原来在联络的时候，廖长生利用他的特殊身份给了这家企业一个许诺，那就是会给这家企业联系贷款以及给与地块位置还有配套等方面的优惠，并以此为条件收受了这家企业两百万元的好处费！

  　　盖子一旦揭开的后果是极其可怕的。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廖长生是畏罪潜逃了，于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光是来到市政府举报和咨询的企业就多达二十多家，粗略的算下来，光是这些企业里面，廖长生就收取了多达三千多万的好处费，而且这还远远没到尽头。要知道，在开发新区那里，现在已经入住的企业已经有了将近一百家，而且廖长生出面联络过的企业更多。那么粗略的算下来，恐怕就要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了。


  　　“妈的，混蛋一个，他胆子咋就这么大呢？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是纸包不住火，迟早要暴露的吗？！……”刚刚拿到廖长生收取好处费统计表的刘明昊不由得怒骂道。


  　　“恐怕这个还远远不是最终的数字，就怕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后头还有更大的萝卜呢……”市委秘书长严明亮小心翼翼地瞟了刘明昊一眼，若有所指地道。作为江汉官场的“不倒翁”，严明亮自然是心思玲珑的，而作为秘书长的主要职责就是服务市委书记，为市委书记查漏补缺，这个时候严明亮当然有必要提醒一下刘明昊。


  　　“你是说……”刘明昊猛地一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严明亮，他当然明白严明亮话语背后的意思，只是这话语背后蕴含的事情太过惊人，让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说起来，廖长生的手段并不高明，那就是拿着市里给予的权利，来做交易。毕竟有些东西是需要一定灵活性的，市里也不可能规定死，于是就有了利益寻租空间，但是不知道刘书记你留意了没有，这些过来登记的都是后来才进入开发新区的企业，那些更早一些进驻开发新区的企业却一家都没有来举报或投诉，这里头恐怕有更大的文章，也可能牵涉到更高层面的人……”反正不说也说了，不如把话说透，严明亮用手指点了点办公桌上的那份廖长生收取好处费的统计表，神神秘秘地道。


  　　严明亮的话语让刘明昊感到不寒而栗，要知道在最初的开发新区建立的时候，可是有着一个极大的优惠，那就是经过市里批准，可以在土地出让金上给予优惠，为的就是早日让开发新区打开局面，有了企业的入驻，后面才好继续后续的动作，而刘明昊为了调动政府那边干部的主观能动性，在这个问题上完全放权给了政府那边。


  　　现在看来，那些企业的不做声，恐怕也和既得利益有关，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一定的上层压力，刘明昊可是记得清楚，按程序当初的优惠可是要市里批准的，最后把关的正是市长林德华，而廖长生也正是林德华一手推上开发新区区委书记位置的，而自己所倚重的常务副市长赵春来却从没有向自己反映过这类的问题，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一想，刘明昊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了脚。


  　　要知道，在整个开发新区，那可是有着几千亿的体量，最初的时候的优惠……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那里面该有多大的空间啊！居然被这些吸血鬼不吭不哈的吞了下去了！

  　　刘明昊猛地站起，拿起电话，就要有所动作。


  第八百六十二章 又出事了！


  　　“刘书记，不能啊，还没有证据……”秘书长急忙在一旁提醒道。


  　　“是啊，证据，这可是一个难题啊……”刘明昊颓然坐下，第一次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电话响了起来，给刘明昊又添加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刘书记，在市中心商业区那里，有大量群众聚集，很可能引发群体事件，形势紧急。我已经安排人手过去了，具体情况待会儿我再向你汇报！……”电话那头王志锋的大粗嗓门刘明昊一听就听出来了。


  　　刘明昊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清楚吗？通知市政府没有？……”。


  　　“正准备通知，但具体原因不明，只能等赶到现场才能了解了.……”王志峰火急火燎地道，话筒那边已经传来了巨大的嘈杂声，应该是王志峰的车已经到现场了。


  　　“维护好秩序，不要激化矛盾，一定不能出现死伤，还有，快速查明事件原因，我随时等着你的汇报……”刘明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耽误王志锋现场指挥，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刘明昊转头对着严明亮挥挥手道：“出事了！发生群体事件了，一定是哪里出了乱子。走，先去会议室，通知在家的常委.……” 。


  　　严明亮顾不得询问具体情况，跟着刘明昊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通知那些应该通知的常委们。不大一会儿，在家的常委都赶到了会议室，市长林德华也赶到了。


  　　“德华同志，你也接到汇报了吧，知道具体的原因以及现场的情况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刘明昊已经对林德华起了疑心，担心这件事情也和他有关，所以一见面就试探道。


  　　“暂时还不清楚，志峰局长在现场，正在了解，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了……”林德华脸色如常地回答道。


  　　“通知工商税务等有关部门，调查一下，让他们各自准备待命，哪个地方出了乱子，哪个地方负责.……”刘明昊大声说道。


  　　他知道群众聚会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商业区，那里无非是工商税务等部门最容易引发矛盾，最多就是再加上房地产公司，别的应该不会是引起群体事件的诱因。


  　　听到刘明昊的命令，马上有人通知下去，具体地查问这几个单位的领导。


  　　“刘书记，原因查明了。是成汉集团的房地产分公司，原因是当初的金都汇项目。在最初的时候，金都汇为了建设成为汉南省最大的商业中心，启动了旧城改造以及拆迁工程。可是，那些搬迁到安置房的拆迁户们直到如今却没有拿到房产证，所以今天过来讨个说法。但是由于沟通问题，起了争执，所以，大批的原住户聚集起来，群情激奋，已经打出了“奸商退房，还我房产”的横幅，而且已经向着市委市政府进发，估计马上就要到达市委市政府了，我们调集的警力不够，不好采取强制措施，只能勉强维持住秩序.……”王志锋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语气焦急道。


  　　但是已经晚了，在会议室这里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巨大而整齐的声浪，很有节奏，会议室里的常委们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奸商退房，还我房产！”。


  　　刘明昊马上就变了脸色，大声的命令道：“打给房管局！让他们说明原因……”。


  　　刘明昊的愤怒是有理由的，在当初似乎拆迁是由市委市政府出面做的，而且这就是说，当初的这个举动可是有着市委市政府背书的。现在的金都汇商业中心已经建成使用了好几年了，为什么拆迁户的房产证没有办下来？要知道拆迁安置房那可是首要保证的！


  　　第一感觉，刘明昊觉得应该是房管局的原因。时候不大，原因反馈过来了，土地出让金缴纳不足，房管局按照规定不予办理房地产权证书。这个原因就有些出乎了刘明昊的预料，他回头看看市长林德华。意思是让他解释。


  　　“刘书记，当初房管局可是汇报土地出让金全额如数到位了啊！”林德华也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马上回应道，


  　　这个东西，刘明昊也有印象。就命令道：“让房管局长和国土资源管理局长过来解释.……”。


  　　然后又对林德华说道：“德华同志，走吧，下去候着吧。回避解决不了问题，下去看看，当面对质，看问题出在那里.……”说完也不等林德华答应，率先下楼，向着大门走去，他要在群众到来以前，在大门那里等待着他们，他也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实际情况的解释。


  　　在刘明昊和林德华刚刚走到大门那里没有多大一会儿，打着横幅，大群的人们就已经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随即跟过来的警察正在维持着秩序。


  　　“给我，我来说！”刘明昊看到秘书长严明亮拿着的一个电喇叭，就直接伸手过去道。


  　　严明亮无奈地递过电喇叭，刘名昊就一手拿着电喇叭，在等待着人们的到齐。


  　　领先过来的打着横幅的人们，看到市委书记以及市长领头带着干部们在大门口等待着他们，就停下了脚步，口号也不再继续呼喊，也在等着后续的同行者的来临。等到齐了以后，再和市委市政府对话。


  　　“刘书记，我是成汉集团房地产公司的李瑞金，我们工作不到位给市委市政府添麻烦了，马上，我们董事长就会过来处理，请刘书记林市长原谅.……”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凑过来说道。


  　　“他是谁？”刘明昊没有理会这个家伙，对着放他过来然后跟着过来的一个警察问道。


  　　“报告刘书记，他是成汉集团的副总，负责房地产公司.……”。


  　　“让他在一旁呆着，别放跑了。等会再说.……”。


  　　“是！”警察回答敬礼后，带着这位副总走到了一边，警惕的看着这位副总。


  　　刘明昊等人们到的差不多了，举起手中的电喇叭，大声喊话道：“同志们，我是市委书记刘明昊，我旁边这位是林市长，我先代表市委市政府表个态，你们的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你们的合理诉求一定会得到满足，请大家保持克制，选出代表，和我们对话，能够现场解决的，就在现场解决。不能够马上解决的，也会给出承诺期限在限期内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请大家安静！派出代表！……”。


  　　刘明昊用力将自己的话重复喊了几遍，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警车上的高音喇叭也在连续不断地重复着刘明昊的话语。由于刘明昊他们的态度，以及警察的维持，秩序还行，没有任何的混乱。


  　　看起来，过来的人们也是有着准备的，通知过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拿着各自小区的授权书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各自小区经过推举出来的代表。


  　　这个时候，房管局和国土局的局长也都到了，就在市委市政府的大门里面，没有离开群众的视线，刘明昊开始了询问。


  　　首先刘明昊问的就是那些代表们：“你们先说，什么原因？……”。


  　　代表们对视了几眼，一名胆子较大的代表站了出来，气愤道：“刘书记，我们都是当初金都汇项目的拆迁户，当初市委市政府出面动员，我们响应号召，搬出了市中心，入住安置小区，但是直到如今已经将近五年了，我们的产权证书一直没有办下来，去房地产公司询问，他们总说正在办，由于人数众多，需要时间，我们也理解，于是我们就等，一直等到今天。实在是等不了了，就有人去房管局询问，房管局听说是我们这些金都汇的拆迁户，就推脱说，去房地产公司询问，我们是集体办理的，就这样他们把我们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后来我们有住户通过关系，私底下打听到，之所以我们的房地产权证书办不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初我们的安置小区的土地出让金没有缴纳到位，于是我们就回头找房地产公司问个明白。他们不但不做解释，反而威胁要打人，我们只能来市委市政府问个明白了，当初可是你们动员，我们相信政府，为了城市建设，才从市中心搬迁到了安置小区的，现在却连房产证都拿不到，没有产权证书，我们的房子还属不属于我们？难道等到被赶出去的时候，才能够有个说法吗？.……”。


  　　“你们怎么说？”刘徐昊回头问房管局长。


  　　“他们那些小区的土地出让金确实没有缴纳到位。所以无法办理产权证书，我们完全是按规定办事！.……”房管局长回答道。


  　　“你呢？有什么要说的？”刘明昊又问国土局长，

  第八百六十三章 汉南首富

  　　这个时候的国土局长头上已经是满头大汗，听到刘明昊的问话，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看着刘明昊眼神越来越严厉，才硬着头皮吃吃艾艾道：“刘……刘书记，这.……这个问题我可以私下向您汇报吗……”。


  　　刘明昊却是用力一摆手，毫不留情面地严厉道：“直接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要解决问题首先要坦诚问题！.……”。


  　　国土局长把心一横，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在当初，由于是带有旧城改造的性质，成汉集团提出，为保证项目建设资金，能不能缓交土地出让金，也得到了市政府的同意，只是，只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缴纳土地出让金.……”说到这里，国土局长的声音已经低到几乎听不见了。


  　　“不错，当初是有这个规定，但是，不是有明确的缓交期限吗？……”刘明昊知道这个情况，因为金都汇项目位于市中心，又涉及旧城改造，工期很紧，当时刘明昊是下达了政治任务，要求一年内必须改造完成，开现场办公会的时候，的确是有人提出了能否缓交土地转让金的问题，为了保证工程进度，刘明昊开了绿灯。


  　　“到了期限，他们也没交.……”国土局长回答道。


  　　“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刘明昊强压怒火追问道。


  　　“我们催了，他们就是不交，说是没钱。”国土局长自知理由站不住脚，回答的声音越来越低。


  　　“呵呵，没钱。好一个强大的理由！”刘明昊冷笑道，金都汇项目地处江汉市中心，也是江汉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说是寸地寸金也不为过，成汉集团在这个项目上绝对是赚得盆满钵满，却说没钱交土地转让金，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荒谬了。


  　　因为还有群众代表在场，刘明昊才强压火气没有现场爆粗口，继续问道：“不对啊，我记得你们可是有过报告，说是成汉集团的土地出让金已经缴纳完毕，因此你还得了一个先进，是吗？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江汉市的干部很少有敢在刘明昊面前耍小心眼的，因为刘明昊的记忆力超强，很多事你以为他不记得了，他却往往记得比谁都清楚，想糊弄他可不容易，更何况这个项目也是市里当初最大的一个项目，所以刘明昊很快发现了国土局长话语里不实的地方。


  　　“这个，这个……”国土局长回答不上来了，却抬头看着林德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样吧，给政府一点儿时间，就是处理也需要时间的，不是吗？我保证一定会尽快处理，给大家一个交代，好不好？”无奈之下，林德华只好出面说道。


  　　那些代表显然不太相信他，都看着刘明昊，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林市长，需要多久？给个期限。这是你们政府事务.……”刘明昊看出来了，这里面有着说法，而且林德华是有牵连，至少是知情的。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直接拆台，那样的话，政府的脸面也不好看，就直接问道。


  　　“半个月解决，怎么样？”林德华没有直接回应刘明昊，对着那些代表承诺道。


  　　各位代表依旧没有答复，只是看着刘明昊。


  　　“好吧，我督促，半个月解决。大家满意吗？”刘明昊只得出来帮林德华背书，这件事虽然属于政府事务，但是既然已经闹出了群体事件，他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可能不出面。


  　　“好，就听刘书记的，半个月解决。”代表们异口同声的说道，刘明昊的言出必行在江汉市还是有些口碑的，代表们也愿意相信他，毕竟这不是小事，要当场解决肯定不现实，随后代表们就出了大门，和那些等待着的业主们沟通以后，逐渐的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的那个警察带着那位副总，在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刘明昊认识那位高大的汉子。正是成汉集团的董事长，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得者，李瑞阳。传说中的汉南省首富。


  　　这位汉南首富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即便是在一众政府高官面前也是泰然自若，谈笑风生，确实很有气派，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仍然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只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李董，怎么回事？要闹到这个地步？”不等李瑞阳说话，刘明昊就直接质问道。


  　　李瑞阳的脸上倒也不怎么惊慌，面带微笑地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请刘书记和林市长批评。我们一定会改正的.……”。


  　　刘明昊没有说话，他有点看不起这个所谓的汉南省首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赶了过来，居然没有一句有用的话，只是说些场面话而已，那你赶过来有什么用？


  　　“走吧，到会议室里说吧。”还是孙德华出面说道。


  　　大家回到刚才的会议室，因为集会的群众已经散去，常委们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一个个都恢复了严肃雍容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有着各自的心思，这件事显然不简单，市里只怕又要出大事了！

  　　刘明昊看着林德华，说道：“这是政府事务，又做出了承诺，林市长你主持吧……”


  　　林德华无奈地接过了这个艰难的任务，首先问道：“具体欠多少出让金？”，这个问题即使他也不清楚，也是让刘明昊听个明白。


  　　“一共是三亿七千四百九十万。”国土局长回答道。


  　　“三亿七千四百九十万，一分钱都没有交过？”刘明昊眼中精光一闪，寒声问道。


  　　“不是，我们交过的！”李瑞阳急忙说道。


  　　"交了多少？“


  　　“全部交清了。”这是李瑞阳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以及不好意思！

  　　“那就怪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刘明昊眉毛一扬，诧异地问道。


  第八百六十四章 天荒夜谈

  　　“这个.……”国土局长支吾着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是因为.……”李瑞阳就要说话。


  　　“你闭嘴！说吧，怎么回事？”刘明昊知道其中必有古怪，就打断了李瑞阳的话，直接质问国土局长。


  　　国地局长满头大汗，看着林德华，可是林德华无动于衷，好像没有看到国土局长的目光。


  　　“交是交了，可很快又被他们借走了！”国土局长知道回避不过去，咬咬牙无奈地回答道。


  　　“什么？！又借走了？！”刘明昊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土地转让金交了马上又借走了！这简直跟天荒夜谈一样，要知道国家对于土地转让金的监管是有十分严格的规定的，可在这些人眼里却像是私人间借钱似的，随意的借来借去，金额还不小，这不是把监管制度和规定当儿戏吗？！

  　　“借了多少？！”刘明昊强压怒火，继续问道。


  　　“全部！”国土局长也豁出去了，既然已经回答了，就不考虑再有隐瞒，很快就回答道。


  　　他的这个回答让在座的常委们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交了土地出让金，转眼又全部借走了？有这么好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在座的恐怕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其中必定有着猫腻！


  　　“你先回避！”刘明昊转头对着李瑞阳道，他知道只国土局长一个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大胆把这么多土地转让金借出去的，所以接下来就涉及到政府内部追责的问题了，李瑞阳这个商人当然不适合旁听了。


  　　“好的，我在门口等！”李瑞阳居然并不害怕的说道，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等李瑞阳出去以后，刘明昊用锐利如刀锋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国土局长，冷冷地质问道：“谁批准的？具体怎么一回事？详细说清楚！.……”。


  　　“当时，李董他们公司交了土地出让金以后，又说他们公司经营有点困难，缺少资金，我就请示……请示了林市长，得到同意以后，才借出了这笔资金，为了安全起见，我扣下了他们的土地出让金收据，没有给他们.……”


  　　“慢着，你说的请示了我，是吗？我怎么没印象？”林德华没等刘明昊发问，直接截断了国土局长的话，否认道。


  　　“是啊！在那个时候，我专门给你打过电话请示的。你亲口表示同意了啊！怎么会没印象呢？！”国土局长一听就急了，站起来惶急道。


  　　“有我的条子吗？有我的签字吗？”林德华根本不说别的，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国土局长气得差点吐血，心中破口大骂道，林德华尼玛的还能更无耻点吗？自己说过的话转背就不认账了，怪只怪自己当时只想着抱林德华的粗大腿，没有留个心眼，又觉得成汉集团这么有实力，肯定很快能把钱还上，没想到林德华会这么无耻，推得一干二净，而成汉集团更是无赖到家，一借不还，如今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这个.……没有……”国土局长终究没胆和林德华撕破脸，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胀红了脸道，脸上也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这不就结了，我一没写条子，二没签字，你怎么就说是我同意了呢？反正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记得你请示过我，也不记得曾经同意过这件事情，这么大的数目，又是借给一个私人的企业，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林德华一脸无辜地摊摊手道。


  　　这下连在座的常委们也忍不住暗骂林德华太无耻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要是没有你林大市长点头，借国土局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这么多钱借出去，出了事你让部下帮你背黑锅就算了，居然还要做出这副无辜的模样，脸皮也太厚了吧！

  　　国土局长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个替罪羊是做定了，却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大声地叫道：“林市长，你忘记了？你是在办公室里回的电话，答应的，说是签字后补的，你怎么可能忘记了呢？！……”。


  　　“我没有印象，你说签字后补的，怎么没有找我补签呢？要是有签字在，不就不存在这种事了吗？“林德华很直接地说道。


  　　“我找了你啊，可你总说没空……”国土局长都快要哭了，这人啊就是这样，迷了心窍智商就降低到零了，他当时只想着抱林德华的粗大腿，找了林德华几次补签字，林德华却总说没空，他还怕追得太紧林德华心烦，所以就一直拖下来了。


  　　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常委都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国土局长，心里在暗道：蠢货，这么大的事情，不经过常委会不说，连签字都不要，活该你背锅！

  　　刘明昊却没心思听两人扯皮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事多半是林德华点头了的，可既然国土局长蠢得连签字都没找林德华签，而林德华又否认得一干二净，他也不好指责林德华，只能皱了皱眉头对那蠢哭了的国土局长问道：“对了，我可是记得我曾专门找你询问过全市土地转让金的收缴情况，，你清楚地说过成汉集团的土地出让金已经完全的收缴上来了，有这么一回事吗？难道我也记错了？”


  　　“有，但当时也是林市长特意吩咐的。说是为了支持私营企业，所以，我就这样回答了.……”国土局长可不敢学林德华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是吗？有证据吗？”刘明昊问道。


  　　“没有.……”国土局长沮丧的说道。


  　　“大家都说说吧，现在怎么办？“刘明昊不再搭理这个可怜虫，回头问在座的常委们。


  　　在座的常委们都知道其中有着蹊跷，而且牵扯到林德华这位市长，这个时候谁会傻乎乎地站出来呢，刘明昊也猜到是这样的结果，直接转头对林德华道：“林市长，这属于政府事务，你又当面给了大家承诺，就由市政府负责解决吧，随后把结果告诉我就行了。散会！……”，说完，刘明昊没有等林德华说话，就直接起身出了会议室。


  第八百六十五章 李瑞阳的发家史


  　　在外面，正在等待的李瑞阳看到刘明昊出来，急忙迎上来问道：“刘书记，怎么解决？.……”


  　　“这是政府事务，由林市长负责，你直接和他商议，市委只要结果！”刘明昊面无表情地瞟了李瑞阳一眼，说完就直接走了，

  　　随后各位常委如释重负地也跟着鱼贯而出，各自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对于急于搭话的李瑞阳敷衍几句，谁也不想惹祸上身，就这样，在会议室里，只有林德华和房管局、国土局两个局长面对着李瑞阳这个汉南省的首富。


  　　“妈的，都是滑头，一个个跑的飞快。”李瑞阳低声骂道。


  　　“我倒是不滑头，可被坑的最苦，怎么办吧？估计就是解决了，我也要到纪委报告了。”国土局长这会已经想开了，直接挖苦着的说道。


  　　“老弟放心，我过了这个坎儿，必有厚报.……”李瑞阳满面堆笑的说道。


  　　“拉倒吧，后报？不等你的后报，我已经进监狱了，挪用公款啊，还是三亿多的数额，够得上数额巨大了吧？你们倒好，直接送了我一个无期，我谢谢你们，是不是，林市长？”这个时候的国土局长已经顾不得别的了，连挖苦带讽刺地说道。


  　　“别说了，我可是被你们连累的，可是能怨我么？没有土地出让金的收据，我敢办房产证么？都别看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手续不全，别想过关，对了，以前的手续也要补齐，否则的话，这一次的手续即使齐全了，也别想过关。妈的，我是招谁惹谁了？”房管局长骂骂咧咧地说道。他纯粹是借题发挥，在为自己以前的过失寻找借口，要是能够补全手续最好，即使不补全，这一次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好了，都别说了。李董，交钱吧，否则的话，谁都过不去……”林德华直接对李瑞阳说道。


  　　“真没有啊，现在我的手中头寸急得很，根本凑不够这么大的数目。”李瑞阳哭穷道。


  　　“那你收的钱去哪里了？！商业中心那里可是一分钱都不少的，再说了银行那里你欠的也不少，你想一想，商业中心那里，即使手续不全，房产证可是都给你办了，还要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政府出面起诉你？！……”林德华听到李瑞阳哭穷，也有些火气了。


  　　“起诉我也没有钱，不错，我是都收了，而且还在银行贷了款，可是，不都存地了嘛？再说了，在股市里我也投了一些，一哥们说有内幕消息，结果是特么一巨坑，内裤都亏没了，至于别的地方，我不是出资加入了一个贷款公司，现在正在运作，稍微等一等，就回来了，怕什么？最多两个月而已，你们还不相信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嗯？……”李瑞阳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瑞阳，高中文化，江汉市本地人，家境也不富裕，他读书也是调皮捣蛋，整天跟一帮社会混混在一起，在一次社会斗殴中把别人的头打破了，所以高中还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没想到十来年后，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富商衣锦还乡了，据说是中了彩票，而且利用打工所学到的技术开了一家小厂子，而后慢慢做大，直到拥有亿万资产，才回乡报效家乡，建设家乡，当然这都是他自己说的。那个时候，正是招商引资最为红火的年代，各地各级政府都在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的招商引资。


  　　所以打着回乡投资招牌的李瑞阳自然受到了当时的江汉市领导的热烈欢迎，被树立成江汉招商引资的一个活广告，给予了他极高的政治荣誉，不仅成了人大代表，还获得了当年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成为了江汉市最炙手可热的商界领袖。


  　　但名义上携带亿万资产衣锦还乡的李瑞阳在回来以后的举动上并没有一个亿万资产老板应有的表现。反倒是利用他的头顶光环，加入了当初国退民进的盛宴中，各种各样收购入股拆分，出售，倒是把资本市场的那一套吞并收购的行道玩的是相当的溜。


  　　其实这个李瑞阳当初玩的就是一个空手道，不过，在最初的时候倒是有一笔资金投入进来，但随后很快撤走。剩下的都是那个时候玩的吞并出售所打下的基础，甚至是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过，这在当时属于大势所趋，有的是人这样玩，而且各个身后都有一尊大佛在，所以也就没人追究。


  　　而这个时候的李瑞阳已经成了气候，要人脉有人脉，要资产有资产，就是当时的各家银行也是大把的资金送上门去求他贷款。于是有了雄厚资金打底，李瑞阳一头扎进了当时相当红火的房地产。当然了，现在的房地产依旧红火。只是已经不能和那个时候相提并论了。


  　　于是，李瑞阳在当时承接了相当多的带有公益性质的房地产项目，最多的就是在当时流行的城中村改造。由于背靠政府，所以拆迁上李瑞阳根本不用担心，有政府呢，而且当时的人们的思想观念比现在，那也不可同日而语，只要政府一个号召，那绝对是闻风而起，大多数人是绝对支持。


  　　顺风顺水的生意做了几年，随着城中村改造的完结，加上各家房地产企业的兴起，李瑞阳那缺乏企业底蕴，文化水平不高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虽然依旧依靠着过去的老关系，手中有着相当的土地储备，但是要想像当初的那样风生水起却是难了，开始走下坡路了。于是，就有了拖欠土地出让金的举动，这并不稀奇。


  　　李瑞阳也有着相当的头脑，知道现在不比当初，自己的文化以及底蕴不如新兴房地产企业，就想着开始转行，于是，就有了大而不当的成汉集团。在外人的面前，成汉集团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在骨子里他已经没落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境地，加上李瑞阳见识不够，盲目投资，更是加剧了集团的困境。


  第八百六十六章 烂摊子


  　　现在的成汉集团还是依靠着过去获得的超利润项目在支撑着还算光鲜的外表，金都汇商业中心就是他现在最大的现金奶牛，要知道，一个城市除非重建新城，他的商业中心那就是一个不可移动的地方，所以先到先得的成汉集团，才能够利用自己的先机，占据了那个位置，获得了远超过当初投入的利润，否则的话，就李瑞阳的那个折腾，成汉集团早就已经破产清算了。


  　　可是大家却没有想到，就是在这个对于成汉集团至关紧要的地方，他依旧玩了一个空手道，利用政府官员过去和他的关系，钻了个空子，给大家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要知道当初的金都汇所在的地区，那可是当初江汉老城的繁华地带，人口密集，拆迁的人口不下一万人之多，据现在看来，恐怕是都没有房地产权证书的，今天过来的还只是一部分，要是全部过来了，那可就是大事件了，上万人聚集在市委市政府门口，那个场景想想都感到害怕，只怕连中央都要惊动了。


  　　刘明昊回到办公室，严明亮就跟着过来了，递上了对于成汉集团的简要说明，刘明昊一看之后，头都大了，不由得怒火万丈，把资料往桌上一摔，怒道：“怎么搞的？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他们的脑子里还有没有党纪国法？！还有没有些经济常识？！就这样手一松，就把该得的大把利益让给了别人，搞得政府做任何的事情都是紧巴巴的，时刻哭喊着没钱，要都是这样的话，我估计就是一万年以后也不可能有钱，怎么来搞民生建设？！乱弹琴！……”。


  　　刘明昊没有指名道姓，在刚才的会议室里，大家都看出来了，在这中间市长林德华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可是，由于国土局长的愚蠢，以及林德华的无耻，根本没有证据，而且就是有证据，也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的帮助，成汉集团没钱，怎么办？政府承担？这个可能吗？政府财政也是有规矩和限制的，别说承担得起承担不起，你用什么名义来做呢？什么道理？总得有个理由吧？难道就直白的说是给成汉集团擦屁股？那是绝对不行的。财政上的钱，那是国家的，更是人民的，绝对不是你做了市长市委书记就可以随便使用的，要师出有名，要有道理。否则的话，党纪国法，那可都是存在的，是会追究责任的。


  　　那怎么办？还是要着落到成汉集团的身上！

  　　刘明昊知道自己现在发火无济于事，只好按捺下怒火，对严明亮吩咐道：“通知有关部门，调派人手，对成汉集团的资产进行统计，摸摸底，看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有了这个摸底，才好说话，否则的话，恐怕后面跟着的就是一个个的无底洞！.……”。


  　　作为省里甚至是在全国官场都有名的“拆迁昊”，对于房地产行业里面的猫腻可是太了解了，那些房地产企业说是黑心都说的轻了，只要有一点儿一丝的可能，他们就是空手道的大宗师，绝对不会想着怎么安全高效的把每一个项目做好，而是各种各样的钻空子，恨不得把所有的风险，嫁接到购房户和政府、银行的头上，一旦出事，反正我是有限责任公司，破产了事，至于屁股么，谁看不过眼谁擦，反正风险我是不会承担的，后面有政府兜底，怕什么？就是贷款也是国家的，银行还不是连年呆账死账坏账吗？所以，刘明昊需要详实的资料，他害怕在成汉集团的光鲜外表下面，丢给政府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要知道，当初成汉集团起手发家的可大多数都是政府项目，一旦出事，那就不是小事，而且还是连锁反应。就像是*的连锁反应，那可是绝对的可怕。


  　　严明亮这个秘书长也是在政府工作了大半辈子的明眼人，虽说不太清楚房地产行业的内幕，但是对于人心，特别是商人，房地产商人的人心那是看得相当的透彻，所以，对于刘明昊的交代，绝对不敢怠慢，马上吩咐下去，对成汉集团的财务状况进行摸底调查，而且还特意要求保密，否则的话，一旦外泄，那可就是轩然大波！


  　　这个时候林德华敲门进来了，刘明昊知道应该是他们和李瑞阳商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也没有急着追问，只是默默地望着林德华，等他主动说出商量的结果。


  　　林德华说的解决办法是这样的：现在的局面已经这样，而且成汉集团确实困难，那么为了成汉集团这个民营企业以后的发展着想，也为了化解眼前这个群体事件的危机，就让房管局首先为那些拆迁户办理房地产权证书，至于成汉集团所欠的款项，作为挂账，暂且关在国土局的账户上，等成汉集团缓过气来，李瑞阳已经承诺首先归还国土局，而且还会按照同期贷款利率来支付利息。


  　　刘明昊一听这个办法，就大摇其头，连解释都没有让林德华解释就很直接的拒绝了，在刘明昊看来，林德华的这个所谓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一步极臭的臭棋，是在为成汉集团以及他自己开脱。这样做的话，很可能在以后留下更大的祸患，而到了那个时候，别的不说，就是窟窿也会到了极为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行！你说的绝对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样做的话，依旧是把所有的责任和风险压在了我们政府的头上。他们成汉集团有什么？只是一个空口许诺而已。而且这个办法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急，只是把所有的矛盾拖后而已，但是在其中的风险并没有任何的缓解和解决，反而是加大了风险，而且拖得越久恐怕还会有更大的问题！……”。


  　　林德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明昊给打断了，而且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极为不客气的说不行，让林德华的脸色也极其的难看，摊摊手道：“刘书记，既然这个办法也不行，那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快刀斩乱麻


  　　林德华这是变相的撂担子，刘明昊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突然道：“林市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牵扯？在这件事中有没有不当行为？你别用常委会上那套话来糊弄我，我只想听大实话！……”。


  　　林德华一听就跳了起来，勃然变色道：“刘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这件事能有什么牵扯？我林德华此心可表日月，怎么可能干违纪的事呢？！……”。


  　　刘明昊摆摆手呵呵笑道：“林市长，我又没说你一定和这件事有牵扯，你这么紧张干嘛，没牵扯就好办了，这件事本来和咱们政府关系不大，主要是成汉集团的问题，那就公事公办呗，按政策按法律程序办理就行了，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召开一次常委会讨论一下，看怎么个流程来操作……”。


  　　“额……”林德华来向刘明昊汇报本来就是没安好心的，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他和李瑞阳等人商量出来的这个办法是个“馊主意”，不说这样做本来就是违反规定违反原则的，就说这个口子一开，今后绝对是后患无穷的，如果刘明昊为了化解眼前这个群体事件的危机同意了他们的这个办法就等于被他们“绑架”了，今后出了问题，刘明昊同样逃避不了责任，没想到刘明昊却反将他一军，搞得他也不好帮成汉集团说话了，这个时候帮成汉集团说话，岂不就坐实了自己和这件事有牵扯吗？！


  　　说实话，林德华当初帮助李瑞阳不过是有人发话而已，至于他自己在李瑞阳的成汉集团倒是没有什么利益纠葛，顶多就是接受个一些吃请和节礼什么的，不是他不想伸手更深，而是他够不着，人家当时跟随的是大人物，他林德华就是一个办事的，根本不在人家眼里而已。现在李瑞阳已经被那个大人物所冷落了，那也不是他林德华能够惹得起的，但是，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可是要是现在这种李瑞阳要把他往火坑里推的情况下，他自然也就顾不上李瑞阳了，首先得自保才行。


  　　而刘明昊这样问显然也是有所察觉了，以两人面和心不和的关系，要是刘明昊抓住此事大做文章，那他就危险了！想到这里，林德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看着刘明昊，义正辞严地道：“刘书记，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完全听你的。我是真的没有介入这桩拖欠土地出让金的事情里，我完全不知情啊……”。


  　　刘明昊见林德华这副急于剖白自己的猴急模样暗暗好笑，挥挥手笑道：“那就好，既然林市长没有牵涉进去，那就好办，马上召开常委会，大家就这个事情讨论一下，做出一个决议，毕竟我们也是集体领导嘛，这样一来，就是有人想说什么，我们也是有依据的……”。


  　　刘明昊的一番话停在林德华的耳朵里，那就是一片炸雷，幸好自己没有留下首尾，否则的话，恐怕就要进监狱了，这个刘明昊是要把成汉集团的李瑞阳往死里整啊。而且还要召开常委会，来做出集体决议。


  　　要知道，常委会的决议那可不是随便的东西，只要有了这个决议在那里，就是现在的省委书记段昱和省长汪国方都不能随意推翻的，那可是代表着一级党组织和一级政府的集体决定。


  　　林德华现在已经在这件事情上和刘徐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成汉集团拖欠的是土地出让金，不是借款，要知道，这两个名目可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土地出让金那是政府事务，不牵涉别的，政府就可以独立做出决定，而借款那就是经济纠纷，那可是会牵涉到法院，以及诉讼之类的麻烦事情，那拖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刘明昊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先将林德华一军，迫使他不敢帮成汉集团讲话，这样才能快刀斩乱麻，尽快化解眼前的危机，给那些没拿到产权证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这一点林德华也是很清楚地，也知道接下来常委会讨论会做出怎样的决议，政府要追讨土地出让金是有很多办法的，首先就是查扣你的证照，责令你停止经营活动，你囤积的土地政府也有权收回，那么一来，在林德华看来，成汉集团的李瑞阳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就是知道以后，想要找人求助说情都来不及了，毕竟常委会的决议已经出来了。不过，他也知道，事情不会很顺利，李瑞阳背后也是有人的。


  　　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同时也知道李瑞阳背后的人会出手，所以林德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刘明昊争执，同意了刘明昊的意见。就在他们要出门去会议室的时候，刘明昊的秘书进来，把一份文件递给刘明昊，说是严秘书长让转交的。


  　　林德华人老眼未花，扫了一眼，看到是有关成汉集团的，就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牵扯太深，至于给国土局长打招呼的那个电话也没有证据来证明，现在看来，刘明昊已经在摸底成汉集团了，这就是磨刀霍霍了，好快的动作啊！


  　　刘明昊大略翻了一下文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提手中的文件内容，而是招呼林德华道：“林市长，走吧，常委们已经到了，我们赶时间，迟则生变啊！……”。


  　　林德华倒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让李瑞阳背后的人有时间介入，可是刘明昊已经快步走去会议室了，他也只能快步追上去，两人到了会议室。常委们已经到齐，秘书长严明亮亲自做记录。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哪位常委会愿意站出来帮成汉集团顶雷。所以刘明昊的提议很容易的在常委会上就达成了一致决议，那就是：成汉集团拖欠土地出让金，造成大规模的拆迁户房产证书无法办理，引发了此次大规模群体事件，市委常委会决定，启动土地出让金追缴程序，要求成汉集团限期交清土地转让金，如成汉集团限期未能在限期内交清土地转让金，则由有关部门对成汉集团采取行政强制措施，确保土地转让金能及时追缴到位！此决议记录在案，全票通过，至于国土局长，另案处理。


  第八百六十八章 文字游戏

  　　就在这个时候，林德华的手机响了。按照惯例，开常委会是要关闭手机或者静音的，但是今天林德华不知道是由于情况紧急疏忽了，还是有意没关，总之手机在这个不该响起铃声的时候响了！

  　　刘明昊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德华，对其他都有些愕然的常委们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做声，又对林德华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接电话。


  　　林德华已经看到了来电者是谁，接通了电话，听了一阵，没有任何的顾忌，就说道：‘是，已经开完常委会，做出决定了，是的，是拖欠土地出让金，决定启动追缴程序，限期内不能交清的话，就要采取行政强制措施……就是这样的内容.……”。


  　　讲了好一会儿，林德华才放下了电话，对着刘明昊道：“是汪省长，你的电话关机，所以打到了我这里，让你去省委，召开书记办公会讨论这一次群体事件.……”。


  　　“呵呵，好及时啊。”刘明昊随口说了一句，就合起了笔记本，临走的时候，对大家说道：“严秘书长那里有份文件，大家看一看，讨论一下，等我回来继续……”，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常委们本以为决议出来了就可以散会了，现在看来只怕还有变故，纷纷面面相觑，眼里都流露出了些担心的意味。


  　　只有林德华送了出来，在会议室的门口，林德华轻轻地说了一句，“汪省长说.……”，接下来的声音就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了。


  　　刘明昊下楼，坐进小车的瞬间，回头看看会议室的窗口，摇摇头，说了一句，图的什么？就坐了进去，小车发动，出了市委大院，直奔省委而去。


  　　“明昊同志来了，进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我还是听国方省长说才知道今天你们江汉市发生了一起群体事件，规模达到了上千人，听说是由于房地产惹的祸，我本来是很相信你们江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不过国方省长觉得这么大件事还是应该把你叫来听听汇报，了解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需要省里出面帮助的……”听到刘明昊的敲门声，段昱从小会议室里对着进来的刘明昊微笑着招招手说道。


  　　他可不是在怪罪刘明昊没有汇报，而是对刘明昊很快地控制住了事态的发展表示赞许，本来他还想再等等，等到刘明昊主动来汇报，但是汪国方却主动过来，要求召开书记办公会，听取汇报，好控制事态发展，掌握动向，对于汪国方在这件事情上一反常态的积极，段昱也觉得有些反常，但汪国方毕竟是省长，同时也是排位第一的副书记，段昱也不好拒绝他的提议，所以才召开了这次的紧急书记办公会。


  　　“让省委各位领导担心了，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被人给蒙蔽了，才造成了今天的被动，我在这里向组织检讨.……”刘明昊姿态放得很低，一进门就先做自我检讨。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听说牵涉到金都汇？”在一旁的副书记周大为说话了，他有些急躁，要知道他也曾担任过江汉市市委书记，当时把李瑞阳树为招商引资的典型他也是点了头的，之前他对李瑞阳和成汉集团的印象一直是很不错的，觉得成汉集团是市里很有实力的明星企业，而李瑞阳也是一位很有经营头脑的民营企业家，现在突然听到成汉集团出了这样的事也很吃惊，所以第一个出口问道。


  　　刘明昊简略地把情况介绍了一遍，严肃道：“刚才我们市委常委会已经讨论决定了，对成汉集团启动土地转让金追缴程序，要求成汉集团限期交清土地转让金，如成汉集团未能在限期内交清土地转让金，则由有关部门对成汉集团采取行政强制措施，确保土地转让金能及时追缴到位！我汇报完毕，请省委领导指示……”。


  　　“额，可是据我所知，那个土地出让金人家成汉集团可是全额缴纳过了的，只是后来资金紧张，才向政府提出了借款，有这么回事吗？……”听了以后，段昱这位省委书记还没有说什么，柳树林就急着发言问道。


  　　在刚才汇报的时候，刘明昊把成汉集团交纳了土地转让金以后马上又从国土局把钱借走了这段给略过去了，不仅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政府官员违规的问题，更因为很容易被混淆概念，因为如果成汉集团是向政府借钱，那么就属于经济纠纷，只能走法律程序，那时间就拖长了，而刘明昊已经向老百姓承诺要在半个月内解决他们的房屋产权证问题，肯定是拖不起的。


  　　现在想来成汉集团当初要多此一举搞这么一出先交钱后借钱的把戏，应该是受到“高人”指点蓄意而为，早就打了想赖掉这笔钱的算盘，而柳树林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也肯定是玩这个文字游戏，转换概念，把成汉集团拖欠土地转让金的事转换成成汉集团向政府借款未还，这样一转换，事情的性质却完全变了，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刘明昊当然不会上柳树林的套，不慌不忙道：“不错，成汉集团是这么说的，但是首先国土局是没有任何权力代表政府向企业借款的，这只是那个愚蠢的国土局长的违规行为，而国土局也没有给成汉集团出具土地出让金*，所以这笔借款是不成立的，而成汉集团拖欠的土地转让金的数额和他们所说的“借款”金额完全一致，那么我认为成汉集团是拖欠了土地转让金而非政府借款！.……”。


  　　“不错，既没有*，也没有收据。他们也承认欠钱。那就是没有缴纳！”副书记周大为听了也插话道。


  　　柳树林有些诧异地望了周大为一眼，周大为这位副书记一向是喜欢和稀泥的，很少会这样旗帜鲜明地支持某一方，今天怎么跟刘明昊站到一边了呢？

  第八百六十九章 汪国方急了

  　　周大为虽然喜欢和稀泥可是并不糊涂，恰恰相反他能走到今天的高位正是因为他十分善于把握政治风向，刚才刘明昊把成汉集团的事一说，他就意识到成汉集团要完蛋了，而作为曾经的江汉市委书记，他是曾给成汉集团行过方便，给过政策倾斜，关照过成汉集团的，虽然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政绩，而不是与成汉集团有什么利益交换，但如果这个时候他不立刻与成汉集团划清界线，等成汉集团的问题彻底暴露，他再想撇清自己就难了。


  　　作为汉南省的三号人物，周大为的表态还是相当有分量的，柳树林也不好说话，只得把目光投向汪国方，汪国方提议召开这次书记办公会就是要为成汉集团开脱的，自然不可能就此放弃，柳树林出师不利，他就只能亲自出马了，干咳一声道：“不管怎么说，那个国土局长既然是政府任命的干部，那么的他的行为就属于职务行为，据我所知，他也承认成汉集团是先交清了土地转让金，后来因为资金困难才又把钱借走的，那么这笔钱应该是属于借款，而且这件事拖到现在，江汉市政府也是有责任的，成汉集团作为江汉市的明星企业，为江汉市的发展是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现在经营上暂时遇到了困难，政府还是应该给予帮助的……”。


  　　刘明昊早知汪国方会为成汉集团开脱，沉着应对道：“首先我要承认，这件事是成汉集团和国土局长内外勾结，欺瞒领导，隐瞒事实，才会造成今天的被动局面，我们疏于管理和监督，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应该向省委省政府检讨.……”。


  　　“像成汉集团这样的企业，在金都汇项目上本已赚得盆满钵满，却连土地转让金也要拖欠，而且一拖就是这么多年，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缺乏社会责任感的表现，对于这样不讲诚信的企业我们就应该从严从重打击，否则很可能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像今天这样的群体事件也随时可能再次发生！……”。


  　　刘明昊首先坦诚责任，就堵住了汪国方的嘴，再揭开成汉集团的本来面目，就让汪国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正要出言反驳，周大为却再次站出来了，直言道：“汪省长，我可是记得，这位国土局长就是你推荐提拔上来的吧？.……”。


  　　这话就点中汪国方的软肋了，老脸一沉道：“我忘记了！”。


  　　“那可是有会议记录的！”平时总当老好人的周大为较起真来却是针针见血，步步紧逼道。


  　　“周书记，你别忘了，你也曾担任过江汉市委书记，成汉集团可是你一手树起来的典型，多次到过成汉集团调研，还亲自给成汉集团董事长李瑞阳颁过奖，成汉集团出了问题，你也是有责任的！……”汪国方有些恼羞成怒地反咬周大为一口道。


  　　“一码归一码，我当初支持成汉集团是出于公心，今天同样也是出于公心，成汉集团拖欠土地转让金是事实，就应该公事公办！.……”周大为毫不相让道。


  　　“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在于成汉集团有没有能力补交土地出让金，如果没有能力，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才是关键！”段昱知道再让汪国方和周大为互掐下去，这书记办公会就开不下去了，连忙出面道。


  　　“我说一句啊，不是我为成汉集团以及李瑞阳开脱，而是实际的情况。在当时，我是刚刚上任到省里担任副省长，负责招商引资，那个时候的李瑞阳也才是一个刚刚有了亿万资产的私营企业主，响应了我们的号召，回家乡投资建设家乡。也为我们省里的招商引资工作做了一份表率，还获得了当年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受到了中央领导的接见.……”。


  　　“随后，在我省的国营企业改制中成汉集团再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先后参与了众多企业的改制和买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还主动参与了我们的城市建设，可以说成汉集团是我省私营企业的一面旗帜，现在由于种种客观原因，成汉集团的经营状况一时陷入了困境，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这面旗帜倒掉吗？……”。


  　　“而且在成汉集团的旗下，依旧有着大量的员工在工作，一旦有了什么闪失，那就会为我们的就业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对于像成汉集团这样的做出了巨大贡献的私营企业给与优惠和方便，这样的话，也为我们以后的招商引资等工作，树立一个榜样，让那些私营企业知道，我们是不会亏待那些为我们做出贡献的企业的！.……”。


  　　汪国方洋洋洒洒说出了一大通的道理，但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放成汉集团一马！

  　　“明昊同志的意见呢？你怎么看？”段昱听完汪国方的话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转头望向刘明昊问道。


  　　“我不同意！我不否认成汉集团也好，李瑞阳也好，对我们的工作有过支持，但是，我们也要看到，由于当时的观念和政策的局限，他们成汉集团在支持政府工作的同时，也获取了超额的利润。不但如此，我们的政府在当时的条件下，为他们创造了极为有利的环境，也提供了极为优惠的各种条件，其中就包括了，相当低的土地出让价格，以及宽松的缴费期限，不但如此，还提供了拆迁安置担保，以及竭尽所能的帮助等等一系列优惠条件，我可以说，在当时，也许看起来是他们帮助了我们政府，但是，具体看来恐怕是给他们提供了发财甚至是发大财的机会和帮助，而一旦失去了这些便利条件，这样的企业就没有了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成汉集团的发展和现在的处境就极为有力的证明了这一切！……”。


  　　“所以，我反对汪省长的意见。而且我还要问一句，就是这么优惠的条件以及这么低的价格，难道还要我们减免掉吗？要是以后还有企业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是不是也要照此办理，同样减免呢？这个口子，我认为绝对开不得！那以后会是一个*烦！……”刘明昊丝毫不顾汪国方难看的脸色，义正辞严道。


  　　“那么你们江汉市委市政府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柳树林不无讽刺地说道。


  　　“各位领导，这是事情发生后，我们对于成汉集团的资产摸底和粗略的统计，大家可以看一看.……”说着，刘明昊站了起来，把带来的资料从公文包里拿出来分给各位书记副书记。


  　　然后坐下，继续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成汉集团的资金链已经断裂，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偿还拖欠的土地转让金，幸好的是，成汉集团成立的早，发展的也早，手里掌握着不少的土地储备，所以还不至于资不抵债，但是如果我们继续让其这么拖欠下去，就很难保证了，所以我建议对成汉集团进行清盘，收回其手中的土地储备，用来冲抵其拖欠的土地转让金！.……”刘明昊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道。


  　　在座的书记们看着手中刘明昊拿出的材料，心里不由得想道：不愧是拆迁昊，一下子就拿住了成汉集团的软肋，只是这样一来李瑞阳这位汉南首富可惨了，成汉集团能支撑到今天，靠的就是手头的这些土地储备，一旦被清盘，那成汉集团就肯定要垮掉了。


  　　汪国方也没想到刘明昊下手会这么狠，这是要把成汉集团往死里整的节奏了，这次的书记办公会本来是他提议召开的，但结果却完全偏离了他的本意，周大为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站到了刘明昊那一边，这样如果待会举手表决的话，他有把握的只有他和柳树林两票，成算实在不大，就冷哼一声道：“我保留我的意见，明昊同志的做法是典型的卸磨杀驴，这会让咱们省的私营企业感到寒心，对我们下一步的发展十分不利！.……”。


  　　说完汪国方竟然不等段昱宣布举手表决，直接合上笔记本，拿起茶杯，拂袖而去！


  　　参会的其余几人对汪国方如此大失风度的行为都颇感愕然，看来汪国方确实是有些急了，只是他这一走，这书记办公会就开不下去了，众人把目光都投向段昱，看他这个一把手如何表示。


  　　段昱倒是没有因为汪国方的离席而恼怒，汪国方急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触动了他的核心利益，这恰恰是段昱希望看到的，这样他才能揭开汉南省这重重黑幕，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国方省长走了，那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吧，至于成汉集团的问题，本属于江汉市的管辖范围，就由江汉市委市政府自行处理吧，明昊同志留一下，我们到我办公室去谈.……”。


  第八百七十章 有些头疼了


  　　刘明昊跟着段昱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两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盖世杰跟进来泡好茶带上门退了出去，段昱瞟了刘明昊一眼微笑道：“明昊同志，这件事你处理得不错，对了，这个成汉集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你好像对他有些特别的意味……”。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段书记啊，这里有一份东西，您可以看一看，您还记得您下去调研的时候，交待我们秘书长严明亮同志办的那起案子吗？……”刘明昊嘿嘿一笑，递过来一份材料，解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校园贷款的案子？有结果了？”段昱眉毛一扬，这件事也是他一直关注的，自然不可能忘记。


  　　“是有了初步的结果，基本可以认定，那就是一桩有预谋的诈骗案件，只是由于当事的一个关键人物还没有找到，所以暂时还不能结案……”。


  　　“可这个案子和成汉集团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而且是大有关系！这起案子的那个贷款公司虽然是一家注册于外省的私营金融公司，但我怀疑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就是李瑞阳！成汉集团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李瑞阳本来就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成汉集团一旦失去了政府的依靠，投入竞争激烈的房地产市场，很快就被那些后起之秀挤压了生存空间。可以说，当时的成湘集团不是有人照顾的话，根本走不到现在的位置.……”。


  　　“于是，李瑞阳就想着转型，他自己也没什么战略眼光，所以，只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走，看到什么行业利润高就做什么，炒股，炒期货，这些的，他都没有少做，由于他的文化程度不高，这些行业又是高学历，高智商才能够参与的东西，于是他就悲剧了，亏了不少钱，所以才一直拖欠着我们政府的土地转让金不交清.……”。


  　　“我收到可靠消息，最近李瑞阳经常在外人面前吹，说他新搞了一家贷款公司，日进斗金，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了，而且这家贷款公司的诈骗的手法也和李瑞阳的行事风格很相似，这家伙是最喜欢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的，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他在幕后主使！.……”。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一家在外省注册的贷款公司却有这么大的能量，连学校和公安机关都袒护他，李瑞阳虽然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了，但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能量他还是有的！.……”刘明昊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哦，原来是这样！"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边翻着材料，一边回答道，突然，他抬头问道：“这个成汉集团经营项目怎么这么杂乱，当初他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呢，一个是当初的大环境，另一个嘛，我怀疑他背后有人，而且是大人物，要知道五一劳动奖章可不是那么好得的呢.……”刘明昊压低嗓门，神神秘秘道。


  　　“你的意思是他属于一只白手套？”段昱皱了皱眉头道。


  　　“恐怕真相就是这样的。我对他的背景做过了解，他的发家史确实有点蹊跷，原本只是一个喜欢争勇斗狠的家伙而已，不知道在外面投靠了什么人，出去转了一圈就突然衣锦还乡了。当时确实带了一笔资金回来，但是，很快的这笔资金就抽走了，你也知道，在那个时候，流行的就是所谓的民进国退，什么经营体制改革，还有什么股份制之类的正在流行。现在看来，那些手法就是隐蔽一些的空手套白狼，什么收购分拆，出售，改革，一整套眼花缭乱的流程下来，利益就落进了操作者的手中，所以，当初的成汉集团那是大踏步的扩张前进.……”。


  　　“那个时候的李瑞阳可是相当的风光，要人脉有人脉，要资金有资金，后来他又进入萌芽发展的房地产领域，接手了很多的政府背景的工程项目，这些工程项目光看金都汇就知道利润是多么的丰厚了，所以他才有了这‘汉南首富’的名头，但是奇怪的是，成汉集团的资产积累并没有和他所获得利润相匹配，那么，那些多余的不见了的资金一定是属于背后的那个人的！……”。


  　　“至于现在成汉集团的这个局面，恐怕是他背后的那个人或者一群人，已经抛开了成汉集团，不再需要他这只白手套了，所以，他才暴露出了自己的弱点，根本就不是搞经营的材料，过去的辉煌不过是依靠权力换来的.……”。


  　　“但是，这位李瑞阳董事长毕竟是大人物的马仔，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肯定有人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所以你看今天的局面，那些人依旧昧着良心在为他说话呢，只是他的利用价值已经失去，所以，只是说话，没有死命的保他，才有今天的结果，否则的话，今天就是一场更激烈的较量了.……”刘明昊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段昱瞟了刘明昊一眼，微笑道：“明昊同志，那你觉得李瑞阳背后的人是谁？……”。


  　　刘明昊嘿嘿一笑道：“这我可不敢乱说了，但肯定是比我地位更高的人，今天在我质问那个愚蠢的国土局长的时候，他说是我们江汉市的市长林德华向他打的招呼，林德华当然是矢口否认，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他只怕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来省委开会的时候，他特意追了出来，又把汪省长给抬了出来，至于李瑞阳背后的人是不是汪省长，我就真不敢胡乱猜测了，要知道，当初的林市长，都不在人家李董事长的眼中，可想他身后的人物来头之大……”。


  　　段昱听着刘明昊的分析，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从他到汉南上任以来，汉南省就没消停过，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出，这眼前的重重的黑幕似乎也在慢慢的揭开，可越是接近真相，段昱越是感到心惊，难道真的要在汉南搞出一场官场地震吗？自己肯定是要把汉南这大圈子小圈子里的贪腐分子连根拔起的，但是这样一来汉南省肯定也会元气大伤，经济发展肯定会受影响，搞不好还会倒退，这就不是段昱希望看到的了，中央同样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这就要考验段昱的政治智慧了，作为省委书记，如何在保持大局稳定的前提下保证治下的清廉，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题。


  　　刘明昊见段昱陷入了沉思，就知道自己该起身告辞了，他知道这位省委一把手所承受的压力远比他大得多，换了自己处在这样的位置一定也会焦头烂额吧，不过现在自己还是想着怎么把手头这一摊子烂事处理妥当吧，就站起来道：“段书记，你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不打搅你了，有新的进展我再来向你汇报.……”。


  　　段昱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刘明昊，他也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捋一捋思路了，叮嘱了刘明昊几句就送他离开了。


  　　刘明昊走了，但是他所说的那些事情却萦绕在段昱的脑海里，经久不去。不断地打扰着这位省委书记的思路。让他不能集中精力的去办一些他应该办的事情。


  　　“现在的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都成了金钱的奴隶，一个个的人都变成了经济动物？利益至上？否则的话怎么会为了一些利益抛开了道德法律，什么手段都用的上了呢？像汪国方这样的高级干部，能走上这样的高位，肯定是非常不容易的，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置党纪国法于不顾呢？金钱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但是这些，段昱只能够在自己的脑海里想一想，作为一个省委书记，在没有掌握更确实的证据，有百分百的把握前，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而且还要积极的防范类似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这才是他的职责，他的责任，也是他作为省委书记目前的任务。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汉南省这里肯定是有着大问题的。别的地方有的普遍性问题这里有，别的地方没有的这里也有。最大的问题恐怕就在于人上面，进入仕途这么多年，段昱很清楚，堡垒都是在内部是最容易攻破的。


  　　段昱按了按太阳穴，他有些头疼了，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过去的时候，他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为难。


  　　是啊，作为一个刚刚调到这里的省委书记，目前省委常委班子里他能够相信和放心的只有方东明，顶多再加上一个刘明昊。其余的不是已经泥足深陷，就是态度不明，是心有余悸还是有把柄在别人手中?这个段昱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自己应该怎么办，怎样做才可以打破这个困局。


  第八百七十一章 被掏空的汉天制药集团

  　　要是说起来的话，成汉集团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但是，段昱不能这么做，不是他顾忌李瑞阳背后的大人物，汪国方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李瑞阳的成汉集团是之前政府树立的一面旗帜，代表着一大批在那个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发展起来的私营企业，要是在成汉集团的问题上有着太大的动作，很容易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秋后算账，那是会造成极大的恐慌的，对于目前的局面和段昱下面一个时期要做的事情是一个大的伤害。


  　　更何况成汉集团当初能够做的那么大，恐怕背后不只是有着一些干部，而是有着一大批干部，在当初的那些地位不高的干部现在已经走到了相当的高位，一旦全部动作的话，即使他段昱作为一省的省委书记那也是扛不住的，破局的问题一定不能够拿成汉集团做靶子，那会有太大的风险，他和汉南省都经受不起。


  　　正在他胡思乱想，没有一个头绪的时候，盖世杰进来了，告诉他方东明过来了。


  　　段昱马上收拾思绪，让方东明进来，这个时候的方东明过来找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有了突破，就是又有干部被人所举报了。作为纪委书记的方东明找上门来，好事的可能性恐怕不多。


  　　“东明叔，你来还让世杰通报什么啊？自己进来就是了！跟我你还见外啊？”一见面，段昱就用手指点了点方东明笑道。


  　　“毕竟上下有别嘛，我这是来找你汇报工作，当然得按程序来，要是来找你喝茶，我可就直接往里闯了.……”方东明呵呵笑道。


  　　“说吧，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我估计好事的可能不大.……”段昱不想气氛搞得太严肃，就用带些玩笑的口吻笑道。


  　　“有好事，也有坏事，是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初步的结果出来了！……”在中纪委那个严肃的岗位上时间久了，方东明还没有改变到可以随意玩笑的地步，三句话一过，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额，具体情况怎么样？损失大吗？整个汉天制药集团的状况如何？”段昱也收起了笑容，进入正题，汉天制药的问题是目前他最关注的问题之一，自然是高度关切的。


  　　“汉天制药集团的情况很糟糕，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候。一个弄不好就是一个大窟窿，而且是不破产都不行的大窟窿，这也是沙白云不顾她和刘明昊的关系而去找他想要参与新区污水处理厂建设的主要原因……”这个时候方东明自然不会卖关子，面色凝重地直言不讳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汉天集团还可以正常经营吗？怎么会到如此的一个境地？坐下来，慢慢说。世杰，你去外面挡一下，这段时间我不见客，不是紧要的事情暂时推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段昱一听脸色也变了，方东明反映的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连忙对正在泡茶的盖世杰吩咐一声，很是急切的拉着方东明坐到办公室里会客区的沙发上，亟不可待的等待着方东明说出详细的情况。


  　　对于汉天制药集团，在最初的时候，无论是段昱还是方东明都以为它的问题不过是国企里面争权夺利的斗争，顶多是由于打击刘明昊的缘故，被夸大以后，提交给了段昱这个新来的省委书记。可是在第一次常委会决定全面审计和调查整个汉天集团后，方东明就发现掌握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预计，方东明信不过汉省的审计人员，悄悄地把一些汉天集团的资料拿出来另外请教了中纪委特聘的一位经济专家，作为理论和实战相结合的经济专家，一眼就看出了汉天制药集团的危机，以及在其中做手脚的那些人的手法，给出了一个让方东明大吃一惊的结论，所以方东明就赶紧找段昱省委书记汇报来了。


  　　根据那位经济专家的判断，现在的汉天制药集团已经被基本掏空，在未来不久很可能还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需要汉南省用巨额的资金去填补各种亏空和窟窿，一旦崩盘就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极大的破坏国家以及执政党的声誉。


  　　“究竟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详细说一说。”


  　　“我听了这个结论也吓了一大跳，紧急打电话过去问了一个大概，详细的情况也说的不是太清楚，总的来说吧，就是现在的汉天制药集团的各个分公司都是各为其政，总公司根本无力掌控下面，而下面的分公司却都在吸总公司的血，把整个汉天制药集团都掏空了，只是这种吸血的形式比较隐蔽，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我还是那位专家提醒以后，我才看清楚了其中的一些东西.……”说完这些，方东明才结合专家的意见以及自己的一些工作经验，详细的说起了汉天制药集团的危机。


  　　现在的汉天集团看似是一个集团公司，其实是两个体系。一个就是沙白云所领导的生产派，这也是现在的汉天集团看起来还不错的主力，这个派别的人大多数是跟着沙白云从那个艰苦岁月所熬过来的，是一些实干的人所组成的，但也并不是全力为着公司着想，而是已经沦为一个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一个自私的小团体。


  　　另外一个就是董事长宋丽月所领导的集团系，也被公司里称为摘桃派，这个派别的人大多数是宋丽月担任董事长以后，招收进来的各种有办法的人的组合，就是这些人的能力和后台，让汉天制药的泡沫越吹越大，当然，他们的手段各自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个，那就是从中获取自己认为应该得到的利益。


  　　这两派都把汉天制药集团当成了一个掘金矿，各显神通，挖空心思谋取自己的利益，你挖一铲，我挖一锄，慢慢地就把汉天制药集团掏空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重蹈覆辙

  　　当然这两派掏空汉天制药集团的手法又有所不同，沙白云的生产系主要是着力于汉天制药的基础产业运营，无非就是搞搞小金库、报报虚账什么的。而宋丽月的集团系玩得就比较隐蔽，比较“高端”了，他们主要是利用汉天制药的金字招牌进行“资本化运作”，双方各干各的，互不干涉，宋丽月的集团系有着上层权力上的优势，但毕竟汉天制药的基础产业运营还需要沙白云的生产系来维持，这样才更方便他们利用汉天制药的金字招牌进行“资本化运作”，于是，经过双方的博弈，就有了现在的这个汉天制药集团的局面。


  　　董事长宋丽月不管生产系控制的原汉天制药的基础产业运营，只是负责到期收取一些利润，作为交换条件，总经理沙白云也不干涉集团系通过“资本化运作”合并或者收购过来的其余厂子的生产经营。可以说，现在的汉天制药集团，看似是一个大集团，其实不过是一个各个打着汉天制药集团名义的公司的结合体。


  　　最为诡异的是，当初收购那些公司的时候，汉天制药集团拿出的是真金白银，而那些公司却依旧有着相当大的独立权限，不但很少向汉天制药集团上交利润，反而经常需要集团公司拨款扶持。


  　　更搞笑的是，那些不在汉天制药集团控制下的公司向银行借贷了不少款项也都是由集团公司做的担保，同时他们和海外一些公司签订了一些协议，用的也是集团公司的名义。


  　　这也就代表着，以后要是那些公司不能按时偿还银行贷款，或者不能履行那些协议的话，都会要由汉天制药集团来承担违约责任，而这些协议的大部分内容简直就是当初汉天制药集团所遇到的那个最初的技术引进协议的翻版，其中可能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相比之下宋丽月的集团系掏空汉天制药集团的手法比沙白云的生产系要隐蔽得多，因为你如果仅从账面上看，是完全查不出任何问题的，但危害却比生产系建小金库、报虚账的行为危害要大得多，这从当年汉天制药前身那个制药厂购买海外制药专利的案子就看得出来，当初那家外国公司可是提出了上百亿的赔偿要求的。


  　　“什么意思？这不是重蹈覆辙吗？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沙白云这个总经理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啊？”作为一名抓经济的能手，还曾经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段昱自然一听就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是教训不教训的问题，估计她做不做得了主，想不想做主还是两说呢，那上面需要总经理签字的地方统统没有沙白云的签字，代替她的是一位集团里面负责对外协作引进的一位副总经理。对了，在宋丽月上任以后，通过细化分工，把所有的权力分的很细，这恐怕也是为了限制沙白云这位总经理。这个签字，沙云签不签也不影响协议的法律效力……”方东明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些协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都看过了吗？能确定有问题吗？”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实话，你要是让我看，我还真看不出问题，所以我才找专家啊，我找的那位经济专家是一位曾在国外负责过大公司并购业务的专业人士，据他的判断，这些协议在表面上看，都是一些具有前瞻性的技术和生产设备的引进协议，但是局限于我们国内的技术力量以及国外对我们的封锁，到了最后，恐怕是花了钱得到的是一些不能用的废物，但在表面上你找不到明显的漏洞，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他不是制药或者化学方面的专家，所以，他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和一些过去他所遇到过的一些案例做的分析，这些是一些国外掮客和利益集团惯用的伎俩，让你得到一些用不上或者过时了的没有前途的一些技术和设备，花了大量的金钱却没有任何的技术上的提升。而且在法律层面，你绝对找不出任何可以诟病的地方.……”方东明苦笑道。


  　　“这倒确实是个麻烦，我们现行的制度和法律确实存在不少漏洞，要是他们利用这些漏洞来谋取私利，要从法律上钉死他们难度就大了，对了，沙白云怎么说，就算她没有签字，她应该也是清楚中间的猫腻的.……”段昱脸色凝重道。


  　　“唉，沙白云被双规以后一直不肯配合，坚决不承认她有问题，说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对其他问题却是只字不提，要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也很难啊！……”方东明摇头苦笑道。


  　　段昱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沙白云的堕落和她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是有关系的，这个女强人心里肯定憋着一股气，要攻破她的心理防线肯定没那么容易，但是这并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汉天制药集团为下面那些分公司担保的贷款，还有签订的那些协议，这可都是一颗颗*，一旦爆发，那局面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头疼啊！”段昱扶着额头道，现在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抓几个贪腐分子的问题了，而是怎样抢在问题爆发前尽可能地控制局势，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让汉天制药彻底垮掉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即使是一向以能抓经济问题著称的段昱都感到十分的棘手。


  　　“是不是找一些关于制药或者化学方面的专家给鉴别一下？现在问题还没完全爆发，咱们可以未雨绸缪，把工作做在前面，或许结果未必那么坏呢，当年沙白云不也是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把局面扭转过来了吗？……”方东明见段昱也是一筹莫展的模样，就在一旁提醒道。


  　　“哦！”段昱眼睛一亮，望向方东明，方东明对经济问题并不擅长，但提出的这个建议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第八百七十三章 智库

  　　“这也是那个经济专家给我的建议，有些东西，西方国家没用了，不代表着我们也没用。在化学制药以及一些领域，我们与国外有着极大的差距，所以，能够挽回一些损失也是好的，这是他的原话……”方东民也不居功，解释道。


  　　“是啊，术业有专攻，看来是要找一些专家来参与进来了，除了化学和制药专家，我们还要找一些法律专家，特别是擅长打国际官司的法律专家，看看那些协议有没有漏洞，将来打起官司来，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这个工作就交给你来做吧，动静不要太大，尽量隐蔽一些，毕竟问题还没有爆发嘛……”段昱点点头道。


  　　“好，那我去联系，不过我的人脉有限，你也不能当甩手掌柜，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帮着物色物色嘛.……”方东明呵呵笑道。


  　　“走吧，世杰，今天偷个懒，去休闲一下，带上这些资料……”方东明走了以后，段昱对正在收拾方东明留下的关于汉天集团那些资料的盖世杰说道。


  　　“好的，老板！”盖世杰答应一声，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他自然知道段昱不是真的要躲懒，去什么地方休闲，多半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见了什么人，所以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在汉南省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刘凤来的度假山庄了，说起来最近段昱去那里的频率还挺高，这在过去段昱是很少这样做的，实在是汉南省的局面太过复杂，段昱行事也不得不谨慎些。


  　　去刘凤来的那个度假山庄，自然是要见刘凤来的，“凤来老哥，现在你的日子很清闲啊？”，一见面，段昱就打着哈哈道。


  　　“以后会越来越清闲的。在学校里，我不是学科带头人，年龄又到了，正在办理退休手续，等手续办完以后，我就要在这个山庄里面享福咯.……”刘凤来现在已经完全摆正了在段昱面前的位置，说话也就越来越随意了。


  　　之前和方东明讨论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方东明提议成立一个专家团队的时候，段昱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汉南省的形势实在太复杂，连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他都感觉有些棘手，俗话说得好，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计全，如果身边能有一个智囊团队，无疑会让他处理起这些棘手问题来轻松许多。


  　　其实在古代，封疆大吏就都有聘请师爷的惯例，而在现代国外许多发达国家的政客拥有自己的智囊团队也是再正常不过，尤其美国每一任总统竞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庞大的竞选团队，一旦竞选成功，往往这个竞选团队中人的人就会成为他执政的重要班底。


  　　只是在华夏，由于政体的特殊性，很难允许政府官员公开招募自己的智囊团队，虽然明面上会有带着各种顾问头衔的专家在，但这些专家本身大多也是体制中人，其所提供的建议和观点也大多带有很强的政治倾向，很难做到真正的客观，效果自然也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所以段昱想组建自己的智囊团队也不好太大张旗鼓，这样很容易授人以柄，所以段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刘凤来，虽说他并不是那些需要的专业的教授或者专家，但是不妨碍他认识一些需要的人才啊，再说了，在他的儿子名下，有着一个这样的度假山庄，隐蔽性就很好了，对于以后要进行的事情，有隐蔽性还是有着一定的好处的，由刘凤来出面，邀请一些学者、专家、教授过来度个假，恐怕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吧！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不再准备出山了？”段昱故意问道。


  　　“我所在的学科不是什么热门专业，再说了，我也不愁吃喝，没有后辈啃老，何必去为了利益低三下四呢？再说了，人家出钱是要你为人家的利益说话的，恐怕不由得我，我还是算了吧，没有那个兴趣.……”刘凤来连连摇头道。


  　　“那么，我有个项目，你接吗？”段昱呵呵笑道。


  　　“你？项目？我一个教文史的和省委有什么瓜葛？再说你们不是有党校吗？那里面的教授还少吗？只要你省委书记发一句话，他们还不赶紧屁颠屁颠地向你献计献策……”刘凤来有些吃惊地问道。


  　　“和你的学科无关，但是需要你的这个地方，以及你的名义，召集一些学科的专家学者，为一些资料做个判断。给我们的一些工作提供一些帮助，不过要求就是保密……”段昱没有在意刘凤来话语里带着讽刺的意味，微微笑道。


  　　“智库？”刘凤来有些惊喜又有点儿不敢相信的问道，他可是一直幻想要是能生在古代，给某位封疆大吏当师爷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只是在现代的华夏，他知道绝无可能，尤其上次的事更让敏感的他彻底绝了心思，没想到段昱这个时候却突然提出这么个大胆的想法。


  　　“现在不是，至于以后，就要看效果了，不过，我们可是出不起太多的报酬哦，当然必要的酬金还是有的……”见刘凤来一点就透，段昱嘴角就翘了起来，当然有些话是不能说透的。


  　　成立智库这种事情现在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现在急需要解决的还是汉天制药集团的那些协议可能带来的危害，没有任何的准备就去捅一个大窟窿的事情那不是一个省委书记应该做的，要有了准备才能够做到打得出去，收得回来，作为掌控全局的省委书记，他要时刻为着全省的发展大局负责。


  　　“呵呵，我懂了，你的运气不错，说吧，需要哪些方面的人，正好同一批和我退休的老家伙们有不少都闲着呢，说说看这里面有没有你需要的……”刘凤来如今的心态也放平和了，知道和段昱相处要摆正心态，提建议可以，但不要幻想着去影响这位省委书记的决策。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一群老愤青


  　　“最主要的是保密，我现在需要的是制药或者化学分子学专业的，最好对于现在的这些学科的趋势和前瞻有着相当的熟悉的那种，另外还有法律专家也需要，要精通国际法律的……”段昱很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些个专业啊，不是有着专门的大学吗？需要这么保密的找人？”确实在汉南省有着不止一所医药医科大学，所以听了段昱的要求，刘凤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利益纠葛。”


  　　一句话让刘凤来恍然大悟，汉南省是一个制药大省，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由于有着相当的中医药材的出产，所以，自古以来，汉南省的医药就是一个主要的产业，发展到了现在，引进了太多的西医西药方面的技术和先进设备，所以，制药产业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还是中西医结合的复方药，那都是省里十分重视的产业之一。


  　　所以理所当然的，那些有名的专业院校自然和那些药企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一省的掌舵人，要想咨询一些东西，去找那些专门院校的专家学者，不经意之间就会闹出许多不必要的风波，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个时候的刘凤来算是彻底明白了段昱为什么要通过他来找一些人了，但这也是他所期望的，虽然他刚才说得云淡风清，一副准备退休颐养天年的模样，但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他身边正好也有一批到了退休年纪还想发挥余热，但因为性格原因有些嫉世愤俗，不愿意为了金钱去逢迎别人的老专家、老教授。


  　　所以刘凤来一听就用力一拍大腿道：“行！我正好认识几个合适的人选，我这就通知他们过来，你见一见，不过，最好还是收起你省委书记的身份，作为一个咨询者先见一面，觉得合适了再进行下一步。你看怎么样？……”。


  　　“这样最好！”这本来正是段昱要交待刘凤来的，既然刘凤来提前考虑到了，自是再好不过了。


  　　自古以来，总会有一些真正的学者被埋没的，不是他没有学问，而是因为性格不被主流社会所接纳，有时候说话太直是很惹人厌的，所以，不出名的并一定没有真才实学。而且有着刘凤来这样一个自己放心的行家里手作为邀约者，段昱自然是放心的，而且他不以一个省委书记的面目出现，那就会听到更多更真实的具体情况。


  　　刘凤来邀约的这几人平日里也经常到刘凤来这度假山庄来聚会，下个棋，喝个茶什么的，所以几个电话一打，人就来了，为了不显突兀，刘凤来让段昱先在包厢里等着，等人到齐了才亲自过来请段昱过去。


  　　山庄山庄，自然有山。不过是一个小山包。但是，刘凤来的儿子也是一个风雅之人，在这个山包上种植了大量的楠竹，在茂密的竹林中建起一个个木质的凉亭，既清雅又幽静，确实很适合文化人聚会，正所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坐在这竹林环绕的木亭之中，品着清茶，与三五知己高谈阔论，的确是非常有格调的一件事情。


  　　刘凤来带着段昱和盖学东沿着青石板铺着的小路在竹林中穿行，老远就听到不远处的一座木亭中传来激烈的争论声，刘凤来就笑道：“段老弟，这几个都是老而弥坚的性格，坐在一起就没安生的时候，待会要是冲撞了你，你可别见怪哦……”。


  　　段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他为了放着党校那么多的专家教授不找，却让刘凤来帮他物色人选，就是冲着这些人的正直敢言来的。


  　　“你们多大了?都要退休的老家伙了，还在一个个的你争我吵。还不就是因为这些个脾气在单位里不受人待见，才按时退休的么?还不消停？继续吵？”刘凤来老远就哈哈大笑道。


  　　“老刘，快来，快来，我现在一对三，有点招架不住了，哈哈！”木亭里一个留着长须的白胡子老头闻声大喜站起来大笑道。


  　　待看到刘凤来的身后的段昱和盖世杰，凉亭内本来争得面红耳赤的四个老头齐齐住了嘴，用警惕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两人，望向刘凤来的目光也有些恼怒，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们几个老友聚会，你刘凤来带两个不相干的外人来干什么？

  　　“我免费邀请你们过来度假休闲，好茶好水地伺候着，你们怎么看我像是看仇人似的啊？”刘凤来见气氛有些尴尬，就随口开着玩笑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会有这么好心？说吧，想要我们干什么？提前说好，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你吩咐吧，都把金主带来了，还藏着掖着？”白胡子老头瞟了刘凤来身后的段昱两人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这些个老头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在外人眼里他们有些不通世故，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察言观色，他们对刘凤来是再了解不过的，知道这家伙有些愤青，而他们其实也是一群老愤青，所以才和刘凤来谈得来，今天刘凤来居然主动带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有着官威的人过来，恐怕事情就有些不简单了，而他们是最不喜欢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所以说话自然不会好听，没有当场拂袖而去，已经是给刘凤来面子了。


  　　刘凤来偷偷瞟了段昱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悦的表情，才微微放心了些，这才笑着回应道：“你们这些个穷酸教书匠，就喜欢假清高，靠你们那点退休工资做棺材本还不够吧，别人请你们当顾问你们担心这担心那不肯去，所以我给你们找了个活，放心吧，不让你们昧着良心说话，就是一些普通的咨询，提出你们各自的意见就好，不设立场，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一定要客观，就是出格些都不怕，出去都闭紧嘴，保密，能做到不？.……”。


  第八百七十五章 老愤青的发泄

  　　刘凤来和这几个老愤青确实太熟悉了，所以他甚至没有介绍段昱两人的身份，在戏谑之间，就把要求说了出来，也打消了几人的疑虑，毕竟老愤青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们只是不屑于为了几个顾问费就让那些无良的商人拿着自己的名号当做扯开的大旗去忽悠人，真正的尊重科学的咨询他们还是能够接受的，而且这也是尊重他们学问的一个表现，能够赚点咨询费补贴下家用也不错不是吗？


  　　打消了疑虑，几个老愤青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于是纷纷点头答应，段昱也没有多话，要是一说话让几人猜出自己的身份就不好了，直接让盖世杰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些汉天制药集团所有引进的设备和技术的简要介绍，放在桌子上，很干脆地道：“麻烦几位老师了，看看这些技术和设备在我们国内的应用前景如何，至于更近一层的待会再说……”。


  　　“坐，坐下说，站客难打发。”那个白胡子老头这会倒客气起来了，别的老者都伸手去拿那些资料，只有他并不动手，对着段昱招呼道。


  　　“老先生你怎么不看？”


  　　“我？我就是一个教政治经济学的，让我看也看不懂啊，我就是过来滥竽充数的，放心，我不收钱，就混点好茶喝.……”白胡子老头也没有觉得难为情，很坦然地道。


  　　段昱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这位老先生倒是豁达得很，不过这也让他更放心了，刘凤来选的这几人确实都是很有率直的，不用担心他们会为了逢迎自己给出不客观的意见。


  　　“怎么？想要引进技术和设备？那怎么不去找专业的中介？”白胡子老头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中间的流程是清楚地。


  　　“这就是中介推荐的，家里的企业想要引进，但又不太了解，我在学术界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过来托凤来老哥给找人看一下，就冒昧的找了过来了.……”段昱这会儿伪装的就是一个家族企业的管理者，这也是刘凤来给他安排的身份。


  　　“也对，中介都是有利益存在的，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白胡子老头点头赞许道。


  　　“不知道老先生对于现在的经济形势有什么看法？”段昱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遇到一个政治经济学的大家，就出言问道。


  　　“看法？没有看法。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混乱。”老者有点儿推脱的说道。


  　　“混乱？”段昱一惊，这白胡子老头还真是耿直得可以，居然给了这样一个评价。


  　　“能细说吗？”段昱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道。


  　　“算了，老耿，你的那套理论就别拿出来卖弄了，还嫌在学校挨批挨得不够啊？”刘凤来是知道这白胡子老头的脾气的，说话口无遮拦，触怒段昱这位省委书记就不好了，连忙出言劝阻道。


  　　“什么理论？可以说说吗？”段昱倒是来了兴趣。


  　　这位被称作老耿的老者虽然不知道段昱的身份，但是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吃亏不少，所以只是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闲聊嘛，现在也不是因言获罪的时代了，社会发展国家进步就需要有不同的观点，不同的声音，说说吧。”段昱却是不肯放弃了，一连声地催促道。


  　　“咦！”老耿有些诧异地瞟了段昱，这样的话不太像是一个商人说的，对段昱的身份也来了兴趣，呵呵笑道：“那我可就说了，说得不中听你可别在意，我说个比方吧，两条道，一条通往一个地方，另一条通往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地方。你已经走上了一条道路，但是，中间你改变了方向，想着走上那条路，你觉得能够走得好吗？”


  　　“额，这个.……”段昱有些不好接话了，这位老先生不会是想跟自己讨论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吧？没想到居然会引出这么一个大而且这么敏感的话题，恐怕也就是因为这个，刘凤来才竭力的阻止这位老耿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些东西。


  　　但是，已经都说到这里了，听听也无妨，就微笑着继续问道：“你的意见呢？或者说你的解决方法呢？……”。


  　　“你想听？你确定？”老耿其实已经隐约猜到段昱的身份了，刚才那番话也是故意说出了刺激段昱，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段昱居然还会有兴趣听他继续说。


  　　“反正是闲聊嘛，你也已经退休，我呢，不过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而已，没事就当聊天了，毕竟要是有道理的话，对于我的生意也是一个帮助嘛，看清楚形势才能做大做强啊，对不对？”段昱用很轻松的口吻道。


  　　“你不会是一个官员吧？确定想听？”老耿有点疑问地追问道，对段昱的身份越发怀疑。


  　　“做个董事长而已，政治和经济本就是相通的，要不然怎么叫政治经济学呢，哈哈！”段昱打着哈哈道。


  　　他的解释听得刘凤来直咧嘴，是啊，董事长，不过是汉南省一个省的董事长。


  　　“那我就说说我的理论，不过出了这个地方，我是一概不承认的！”老耿收起笑容，郑重地说道。


  　　“放心，我懂，要保密。”段昱也郑重承诺道。


  　　“那我就说说，有没有道理你自己判断。”说完，老耿就开始了阐述自己理论：


  　　“在现在讨论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似乎是有些过时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国家其实一直没有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个意识形态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迟早要出大问题，苏联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苏联解体的主要原因在于中途的改弦更张，我认为，苏联地解体不在于社会形态的优劣，而在于急促的改变，正是这个改变摧毁了原有的制度和关系，造成了激烈的变动，毁掉了整个国家……说了这么多，我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社会主义一样可以高速发展，他对于我们这个还有些落后的国家是适合的，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对于现在的一些改变，甚至是一些做法，正在走着当初苏联的老路，那就是毫无理由的剧烈改变，这就是我的观点，还想听么？还敢听么？……”。


  　　“听，为什么不呢？”段昱耸耸肩道，看来这位老先生还是有些放不开，看似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还是在泛泛而谈，并没有表露其核心观点。


  　　“那我就说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听我啰嗦的……”老耿眉毛一扬道，段昱神经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一般的政府官员要是听到他谈这个，多半已经拂袖而去了。


  　　“大家都说，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最大的区别在于计划和市场。我觉得这只是他们的各自的表面，老大人也说了，社会主义也要有市场，资本主义一样有计划，这个我认同。但是我最大的不认同的就是现在的一些做法，那就是太过于注重市场而忽略了计划，有些领域需要的就是计划，而且是绝对的计划。我举一个例子，你们就可以明白，粮食局，在过去粮食局是个大计划的单位，曾经有着各种票证的时期，粮食局就是最大的发放票证粮票的单位，可是现在呢？他还有他应有的位置吗？可能有的人会说，现在粮食局的主要职能已经改变了，供求关系已经交给了市场去自动调节。要我说，这就是在放屁，在为一些行业以及既得利益者说话.……”


  　　“衣食住行，是每个人都必须的东西。吃饭问题就是我们国家最大的问题。现在粮食局没有了过去的计划，造成的是什么呢？就是农民的东西便宜的要丢掉，而同时期的城市里，市民去购买的却是高价。有人说，这是由于物流费用高，加上中间流通税费的加成所造成的。要我说，这个说法对吗？不对！我不否认，有着这样的因素在，但是，要知道有些东西可就在市区的不远处所生产的，有个屁的各种加价？要我说，那就是粮食局的失职，大批的粮食企业职工下岗自找出路，自己的老本行却让位于别人去发大财，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市场自动调节？现在技术科技发达了，市场的供给需求量应该是可以预测的，如果让粮食局以市场的需求量来安排生产，是不是可以避免掉许多的东西？最起码农民会增收，不会种出东西却卖不掉，市民却在买高价，进入超市去看一看，那些农产品以及生鲜食品的摊位永远都是最稳定的客流。这就是粮食局应有的职能，却被一句市场化给市场掉了.……”。


  　　“我是个教书的，太多的实践我没有做，所以，说的不完全准确，但是，在最初的粮食局可是有着自己的商铺到加工厂面粉厂，甚至是奶粉厂，还有过去的冰糕冷饮厂，现在呢？估计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留下的下岗职工以及一屁股需要政府补贴的债务，那些东西呢？被市场化了。我看是被腐败化掉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王大伟的犹豫

  　　说到这里，老耿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疲惫地坐在那里，良久才说道：“对不起，一时兴起，说了这么多，在过去我给别人说起的时候，他们都在反驳我，还有人说我是对抗中央政策。所以，有些东西我出了这个地方是不会承认的，免得连累别人。谢谢你听我胡说。谢谢！……”。


  　　说完，老耿端起茶水，不管茶已经凉了，一口喝下，喝的有点急了，呛着了，急剧地咳嗽起来，段昱还没有动手，盖世杰就过去，拍着老耿的后背，让他平复下来。


  　　“老了，说几句话，就抗不住了，退休了啊，以后就不再想这些了，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吧……”老耿一声叹息。


  　　段昱望着激动的老耿久久没有说话，老耿的观点或许有些偏激，但是他这种治学的精神却是值得尊敬的，段昱记得曾看过一篇报道，在国内刚刚准备推行市场经济的时候，国内一位研究计划经济的著名学者自杀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东西突然被改变了，突然被说得一无是处了，这让支撑他精神世界的信念一夜间轰然倒塌，最后走了极端，这或许古人常说的“以身殉道”吧，老耿无疑也是这样的人。


  　　听了老耿这一通发泄，段昱也是有所触动的，别的不说，就那个关于粮食局的定位和想法就值得去考虑。要知道现在虽说有着各种各样的大超市，加上各种各样的农产品以及蔬菜批发市场，但是，真正惠及农民的有几个？还不都是一些商贩或者垄断性经营的那些公司获利。要是真的能够发挥粮食局的一些过去的加上现在适应新的市场的新功能，别的不说，最起码在农民增收以及下岗工人安置方面，那绝对是一个好的思路。至于具体如何做，还要商讨考虑，最起码对于粮食局要有一个摸底吧？


  　　作为一个省委书记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绝不仅仅是一些纲领性的东西。类似于粮食局一样的那些部门，在现在依旧在吃着皇粮，还在编制上占的可不少，比如什么农机局，二轻系统，商业系统，在农村还有一个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供销社，这些单位要是能够打通系统之间的壁垒，那么就是一个连接城乡，惠及万年的大系统大工程，要是做起来了，还是大有可为的，这或许也是经济发展的一种新思路。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专家受众人的推举走了过来，要谈论关于那些资料的事情。


  　　“这位先生，暂时有个结果了，详细的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有些东西需要查找资料才能确定.……”


  　　“好，那说说你们这个暂时的结果吧……”段昱问道。


  　　“我不知道是谁向你推荐你引进这些东西的，但你肯定是上当了，这些东西总的来说应该是西方国家已经淘汰或者已经抛弃了的东西，对于我们或许还有些价值，但不大.……”。


  　　这个结果倒是和方东明请教的那位经济专家的结论差不多，所以段昱也不是很意外，皱了皱眉头问道：“具体有多大的价值能做个准确的评估吗？.……”。


  　　“这个就需要进行具体的研究和论证了，还需要查阅许多的资料，有的资料国内可能还没有，需要通过关系从国外查找，我们虽说是专业的，但是也不是图书馆，如果要做准确的价值评估的话会需要一段时间.……”。


  　　“好，那就辛苦几位老师了，几位老师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让凤来老哥联系我.……”说到这里，段昱转头对着刘凤来道：“几位老师的酬劳你先垫着，我随后让世杰过来结算.……”。


  　　段昱把随后的事情交代给刘凤来，自有他的考虑，一来这些教授不说富裕吧最起码丰衣足食，二来他不了解行情，还不如交代给刘凤来。这个时候的段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考虑，他要建立一个智库，不过不是那种公开的，长久的，而是类似于一事一议，临时召集，不说明具体目的，只说论证大方向的那种。这样一来，既避免了许多弊端，又能给自己以及省委的决策提供一些帮助，最起码能够做到兼听则明吧。


  　　刘凤来听了段昱的话，就明白了，虽说他不知道以后段昱的打算，但是已经看出来，这个事情实为段昱对于他的一个考验。但他乐意去做。在没有退休的时候，很多东西，他是不便于说的，现在退下来了，倒有了一个发言的机会，而且直达高层，能够参与到一个省的战略规划之中，刘凤来当然是很愿意做的。


  　　这也是华夏文化人的通病，再怎么清高，人家看重自己的学识，那都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省委书记呢。这明显是要建立智库的前奏。


  　　于是，在送走段昱和盖世杰以后，刘凤来就开始考虑着自己有哪些同事和朋友可以加入进来了。夸夸其谈没有真才实学的不要，热衷名利，钻头经营的不要，要的就是那些踏实的，有风骨，有真才实学，又和自己谈得来的那种。


  　　“臭老九，人都走了，说说吧，到底他是个什么人？”正在考虑，老耿带着那几位找过来了，这几位都是有眼力的，早瞧出不对了。


  　　“嘿嘿，以后就知道了，透露一点儿啊，抓住机会，我们有事做了，别的我就不说了，保密！”刘凤来自是打死不说，神神秘秘地道。


  　　段昱其实没打算马上走的，跟几个老愤青聊一聊还是很有收获的，不过他注意到盖世杰在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知道多半是有事了，所以才告辞离开。出了度假山庄，就瞟了盖世杰一眼，玩笑道：“你刚才使的什么眼色？我好不容易出来休闲一次，还不让我安生啊？”。


  　　“我哪敢啊，不是组织部王部长打来电话，说有事要见您。我也不敢打搅您的雅兴啊，老板要是喜欢这里，有空了可以再来嘛，不过这里确实不错，景色不错，空气也好……”盖世杰挠挠头笑道。


  　　“嗯，最主要的是精神放松，王部长说了具体什么事吗？”段昱收起笑容问道，王大伟这位组织部长和自己这位省委书记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虽然王大伟在第一次的常委会上迫于自己的压力支持了自己的提议，但会后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今天主动求见，的确让段昱有些意外


  　　“电话里王部长没说具体是什么事……”


  　　“走吧，回省委，要继续工作咯。”段昱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上车以后就靠在车座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了，他有预感，王打伟这个省委组织部长来找自己恐怕还是为老书记留下的那份干部调整名单。


  　　“也该有所动作了，不能再拖了，不过正好有着这么一个构思，那就结合一下，来个考验。看看这些人里面到底有多少值得一用的好同志.……”段昱暗暗打定了注意，在心里想道。


  　　这个时候的王大伟，正在省委办公室的会客厅里坐着，满脸堆笑，和副秘书长罗尧在聊着什么，具体在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毕竟这次的上门，对于他来说，那是逼不得已的。


  　　“段书记，回来了？”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王大伟一下子弹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满脸堆笑道。


  　　“让大伟同志久等了，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晚了，去我办公室坐吧！”段昱微笑着挥挥手随意道。


  　　作为上一任书记手下的组织部长，王大伟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微妙。虽说现在不是换届的年份，常委班子不会大调整，而且省委常委里面已经有了省委书记和纪委书记的变动，自己在短时间应该不会动，依旧会坐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但是书记管干部，要是自己这个组织部长不能和省委书记保持一致，那就说不定了。


  　　但是王大伟又有些犹豫，自己是秦海涛任上的组织部长，新任的省委书记有所疏远，那是预料中的事，自己就是想靠过去，也要看人家敢不敢用。所以，自从段昱到任以来，他除了正常的工作联系，从没有主动的来找段昱汇报工作。他在观望，也在等待。观望是看已经离开的老书记有什么动作，等待是看新书记有什么举措，这是最为关键的。


  　　作为一个组织部长，看似八面威风，人家都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其实要王大伟说，那都是屁话。到了要上省委常委会讨论任命的干部，那都是没有人能一言而决的，哪怕是省委书记也不能搞一言堂，那样的话，长久不了。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平衡，同时也照顾到省委一把手的面子和意志，可以说组织部长就是在夹缝中跳舞的人，顺得哥情失嫂意，是最不好做的。


  第八百七十七章 王大伟站队


  　　而且作为省委组织部长，不仅要对每一位上会讨论的拟任命干部的履历资料做到耳熟能详，更是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资料，对哪个干部是谁的人，跟谁跟得紧，都要绝对地有个了解的。


  　　王大伟自己不敢说自己是个绝对的好组织部长，但他始终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你享受了福利，就要做事情。所以，这也是汪国方在老书记时代一直奈何他不得的最主要的原因。作为一个省委书记，手里各种各样的人都可能有。但是，能做事的还是受欢迎的。


  　　现在的他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老书记影响依旧在，新书记按兵不动。他也知道，新书记和新来的纪委书记在暗中做着一些事情，同样汪国方他们也没消停，这个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站队，就连官场沉浮多年的他也有点拿捏不准了。


  　　正好有人带话，老书记让他催催干部调整的事情，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所以就过来了，正好看看新书记对他的态度。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伟同志，坐吧。世杰，快给王部长沏茶！”段昱把王大伟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连声地招呼着。


  　　虽说亲热，但是却不亲近。这个王大伟感觉得出来。就像一个客人一样，让他有点不舒服。


  　　“大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坐下以后，段昱很干脆地问道。


  　　“段书记，还是为了秦书记留下的那份干部调整名单的事情。”王大伟听到段昱干脆的问话，也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起了自己的来意，反正迟早要说的。


  　　段昱微微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有人坐不住了，虽然他也已经决定不再拖下去了，要拿个解决方案出来，但是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大伟，而是故作诧异地道：“这个问题上次常委会不是已经议过了吗？暂时放一放，王部长你也说了要重新仔细考察一下，怎么组织部这么快就重新考察完了？.……”。


  　　王大伟当然不会傻到说是秦海涛托人带话来催了，有些尴尬地道：“段书记，是这么回事，当时讨论调整这批干部的时候秦书记还没走，按照我省的干部调整任用条例，干部调整，要到省委党校学习三个月。然后在这个期间，确定干部岗位。等学习结束以后，一边实习，一边加以公示。没有明显问题，就加以任命，当时秦书记说干部任用程序要简化，可以让这批干部先去学习，等他们学习完了任命也就下来了，但是后来中组部考察组又下了禁令，不准在这段时间突击提拔干部，这件事就搁置起来了，现在这批干部学习将要结束。而岗位还没有确定，就没地方去了，怎么办？我过来就是请示这个事情的……”。


  　　段昱就忍不住冷笑了，这分明是先斩后奏，想造成既定事实，逼自己不得不接受前任留下的这份名单，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发怒，不动声色地道：“你们组织部有没有一个初步的考虑？是不是这些干部都要提拔任用？说说情况.……”。


  　　“是这样的，段书记。在今年的时候，会有一批老干部进入退休的年龄，这些干部就是为退休以后的干部缺口做准备的。所以大多数是提拔任用，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再调整也不太合适了，而他们原岗位也已经安排了人，要回原岗位也回不去了，所以，您看……”王大伟自知理由有点牵强，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


  　　段昱心里越发冷笑了，这也真够奇葩的，新的任命还没下，原岗位就已经安排人接替了，不过要是自己硬压着不批，只怕自己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起码这一批要调整的干部肯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而让这批干部就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搞不好还会弄出个上访事件来，所以段昱略一沉吟，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中间空余的时间还有多久？我是说退休到接手。”


  　　“半年左右。”


  　　“我有一个想法，大伟部长看可不可以。那就利用这半年的时间，做一次考察，把集中调整变成随时调整，以你们那份调整名单做基础，让他们提前下去，既不提升级别，也不宣布任命。名义？名义就用巡视组，但有一点儿，那就是权力，他们没有权力，只有看，只看不说，每个星期提交一份报告，内容不做限制，就写他们看到的真实情况和他们发现的问题，以此来考察他们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根据他们的能力我们再来定他们的岗位……”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终于把自己的想法抛了出来。


  　　王大伟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位新省委书记年轻归年轻，但是手腕却着实老辣，这一招使得真妙啊，轻描淡写地把看似无解的难题化解了，既照顾了老书记的面子，也体现了他这位新书记的意志，对那些被调整的干部也有了交待，机会给你们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再联系第一次常委会上段昱的表现，让蓄势而为的汪国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这一点就比汪国方高明了不是一点点，看来别看这位新书记初来乍到，在汉南没什么根基，但汪国方之流绝非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王大伟终于有了决定，自己不能再观望等待了，真要等段昱把汪国方他们都收拾了，自己再来站队可就什么都迟了，要站队就得趁现在局势未明，把宝押在段昱身上，这样才能为自己赢得最大的政治利益。


  　　“段书记，您这个主意好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呢，您这是为我们组织部考察干部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思路啊！我举双手赞成！.……”王大伟不着痕迹地给段昱戴了一顶高帽，也等于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段昱自然也听懂了王大伟的潜台词，能够把这位省委组织部长拉拢过来，无疑为自己争取省委常委会的话语权加重了砝码，也为自己掌控汉南省的局势增添了一大助力，自然不会拒绝王大伟的主动靠拢，哈哈大笑道：“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操作还是要靠你们组织部啊，特别是你这位组织部长，一定要把好关才行啊！.……”。


  　　王大伟听出了段昱对自己倚重之意，也是大喜过望，这个时候他自然得好好表现一下，让段昱看到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庸才，连忙道：“我们组织部一定坚决按段书记的指示办，我还有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为了保证考察效果，我建议把这批干部混编，打乱，我们组织部也派人下去，对这批干部的表现进行跟踪……”。


  　　“对，这样更好，大伟不愧是老组工啊，就按你说的办。在他们的报告里涉及哪个部门的，由组织部转交那个部门解决。跟踪结果.……”段昱赞赏道。


  　　王大伟得到段昱的赞赏，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劲头更足了，特别是段昱对他称呼上改变，从“大伟同志”到“大伟”，说明段昱是把他当自己人，让他越发地兴奋，激动道：“行。我就按照书记的意见安排了。对了，在出发的时候，是不是段书记去做一个动员报告？……”。


  　　王大伟提的这个建议也是有含义的，这批干部是秦海涛准备提拔的人，里面也有些确有真才实干的，段昱出面去做动员报告，那么这个人情就要记到段昱头上了，如果最后能被段昱看上重用，自然也就变成段昱的人了，等于帮助段昱培植了自己的势力，这也说明王大伟确实是在设身处地地为段昱着想了。


  　　“行，这个可以有。不但我去，我建议纪委方书记也去，给他们上堂反腐倡廉课，提前敲敲警钟……”段昱自然明白王大伟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还把方东明也拉进来，这样一个打气，一个敲警钟，就等于彻底把这批干部身上属于秦海涛的烙印给洗去了。


  　　“那好，我就回去了，段书记还有什么别的安排？”王大伟现在对段昱是真正的心锐诚服了，毕恭毕敬地起身告辞道。


  　　“对了，有个事情，现在我们粮食局农机局，加上过去的商业系统，二轻系统，这些还在的行政干部有多少，具体的情况给我个列表。”段昱想起老耿提的那个事，正好提前摸摸底，现在王大伟主动靠过来，把这事交给他办正合适。


  　　“行！我尽快统计出来！”王大伟干脆地答应道，这才离开了。


  　　送王大伟出门后，段昱刚才和王大伟讨论时高兴的情绪又低沉下来，他还有一件烦心事没解决呢，汉天制药的事情还没头绪呢。


  第八百七十八章 神秘的男主人

  　　段昱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方东明的号码，就在电话里说道：“东明叔，我已经找了专家看过那些材料了，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没看，我没看，一个是我不懂这些专业的东西，另一个，我也不想你们有倾向性意见。一切内行的事情交给内行做。对，我考虑是不是把这些资料和结果，给你找的那个专家看一看，请他给我们做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报酬嘛，当然有，不过不会太多。我们不懂，不得找个外援嘛？沙白云是有问题，没有的话，她和你的那个专家联手，才是最好的组合。唉，不说了，就当一个预案提前准备吧，随后在国资委的会议上，也有话可说。好了，那就这样……”。


  　　月湖畔的这个别墅小区依山傍湖，风景绝佳，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隐私是绝对有保证的，因为这里的开发商背景够硬，乃是省内最大的国企汉南重工下面的房地产分公司开发的，小区保安森严，别说一般的小偷混混进不来，就是纪检公安部门要进来办案，也需要先跟上级报告批准的。


  　　汉南重工原本属于一个特大型重工企业，产品就是矿山所使用的工矿用大型特大型工程车。但是后来赶上全国大发展大建设的浪潮，工程建筑机械使用的地方越来越多，销路也越来越广，当时的汉南重工抓住了机遇，迅速的发展壮大起来。而总公司汉南重工也扩大了生产经营范围，直到如今已经成为一个横跨多个行业，有着庞大资产的特大型上市企业。


  　　有着这样的背景，汉南重工自然成为了省领导眼中的掌中宝，属于重点保护对象，这几年汉南重工开始涉足房地产业，自然也得到政府的大力扶持，他的房地产分公司在短短几年之间就成了汉南省首屈一指的大型房地产公司，就是那些全国有名的大型房地产公司如果只算汉南省的话，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哪怕国家对于别墅小区的建设有着极其严苛的规定，月湖畔的这个高档别墅小区还是建起来了，而且得到了汉南政商界的一致追捧，在这里拥有一套别墅，就是在汉南最好的身份证明。


  　　当然有的人选择这里倒不是冲着这里的名气，而是为了这里的私密性，这个高档别墅小区当初建设的时候请的是国外著名的设计师，在设计的时候就特别注重这一点，包括别墅间距，绿化设计，都是非常有讲究的，所以，各个别墅之间，虽然间隔不算很远，但绝对是鸡犬之声相闻，但互相不见人面，有着相当的私密性。


  　　直到如今，这个高档别墅小区的物业管理权限依旧在汉南重工手中，而且是在总公司手中，而不是大家以为的房地产分公司手里。在这里建设开始之初，汉南重工就把一些别墅的产权拿到了手中，不过是在一个个公司的老人的名下，经过了这么多年，几经转手，恐怕就是现在的物业公司的老总都不知道哪座别墅归属于谁了。在物业的登记簿上，是有着一个个的名字，看似完备，实际上很多人知道，那些名字不过是一个幌子，真实的主人是谁，恐怕水太深，没有人敢于去找出一个结果了。


  　　就比如“月湖会”经常在这里聚会的这栋豪华别墅，在物业登记那里就是写的就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名字，就是来参加过聚会的圈子中人，也只认识方静雯这个美丽的女主人，至于这里的男主人是谁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他们知道肯定不会是汪国方，以汪国方的性格是不可能留这么一个明晃晃的物业让人去查的。


  　　柳树林又来了，不过这次他不是来见汪国方，而是为着那位神秘的男主人而来，和见汪国方时的随意不同，此时柳树林的心情是既兴奋又忐忑，没错，就是忐忑，在汉南能让柳树林这位手握重权的政法委书记心情忐忑的只怕没几个了，哪怕就是在汪国方面前，柳树林也没有这种感觉，但这位神秘的男主人论能量只怕比汪国方这位省长不会差多少，有些方面的影响力甚至更强过汪国方，而且柳树林所做的许多事情都和这位神秘的男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知道这位神秘的男主人要么不露面，一露面必定是有大动作了，所以他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方静雯早已在别墅门口等候了，见到柳树林就微笑着点点头道：“柳书记来了，他在楼上书房等你，我带你上去吧……”，说着就转头扭着曼妙的腰肢往里走去。


  　　望着方静雯如杨柳摆动的芊芊细腰，包臀短裙下裸.露的雪白长美腿，想着她精致的面孔，绝美的气质，让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她的柳树林也不由的下腹一热，差点出丑。


  　　“妈的，我也算是阅尽人间万千花了，怎么一见到这个方静雯就把持不住呢？”柳树林暗骂道。


  　　走进别墅，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他心中越发的不忿，“妈的，都不过来住几次，还占着这么好的地方，这么漂亮的女人，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啊！”。


  　　心里感慨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楼上书房门口，方静雯停了下来，柳树林却是没有注意，差点撞上去，好在方静雯对这种事情有经验，身形微微一闪避了过去，若无其事地对有些尴尬脸红的柳树林微微一笑道：“柳书记，他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了，有什么需要你按铃就可以了，我亲自给你们送上来.……”。


  　　柳树林轻轻敲了敲门进去，就见到了翘着二郎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那位神秘男主人，男子年纪不大，也就不到四十的样子，一身范思哲休闲装，初看上去像是一个花花公子般的人物，不过柳树林却知道这么认为的人一准会在这人身上吃大亏！


  　　（PS:在这里要特别跟凤凰阅读的读者说声抱歉，之前由于系统原因，在凤凰网录入的章节从第五百八十七章 起出现了错乱，我也是最近看凤凰网的书评才发现这个问题，已经紧急联系了网站更正，现在应该正常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回头再看一遍，阅读感可能会连贯些，也希望读者们在阅读的时候发现问题及时告诉我，我会及时更正，谢谢大家！）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一般的公子哥


  　　神秘男主人见到柳树林到来也没有起身迎接，依旧靠在沙发上，懒懒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柳书记来了，坐吧！”，又指了指茶几上一瓶打开的红酒和红酒杯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喝茶，就没让他们准备了，再好的茶也不过是树叶子，喝着有什么劲，这瓶红酒是我从法国带回来的，82年的拉菲，绝对正品，你喝就自己倒.……”。


  　　按说柳树林是省委常委，又掌管着省公安厅这样的权力机关，就是汪国方在他面前也不会摆这么大的架子，这男子的行为和语气着实有些无礼了，但柳树林却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用带着一丝恭敬的语气道：“大少，你可来了，新来的那位书记动作不小啊，咱们有些事只怕是盖不住了，你可得拿个主意才行呢.……”。


  　　在汉南省能够被柳树林称为大少的还能有谁？没错，此人就是秦海涛的独子秦奋斗！不过你若是把秦奋斗当成靠爹吃饭的二世祖那就大错特错了，最初秦奋斗起家的确是靠的是秦海涛这张虎皮，但如今他的生意早已遍布全国各地，在全国许多省份都有着非同凡响的影响力。


  　　用秦奋斗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官二代有错吗？我奋斗的起点就是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摸到的顶点，所以他们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从这句话看起来秦奋斗更像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官二代，但他的这种张扬却不是那种令人厌恶的浅薄的张扬，相反真正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觉得他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格，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气场，会让人不自觉地有比他矮半截的感觉。


  　　秦奋斗最喜欢穿范思哲品牌的衣服，范思哲虽然是国际知名品牌，但却算不得顶级的奢侈品牌，很多有钱的公子哥都看不上，但是秦奋斗很喜欢，他觉得范思哲的设计理念跟他的气质很像，如范思哲的品牌标志-——蛇妖美杜莎，看起来很花哨，但是自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走到哪里都自动成为人群的中心。


  　　柳树林曾经也以为秦奋斗只是靠着秦海涛权势狐假虎威的公子哥，可是后来跟他接触久了才知道自己错了，他经常看到秦奋斗跟一些高级领导通电话，其中有跟他老爸秦海涛平起平坐的封疆大吏，甚至还有中央的实权人物，秦奋斗跟他们通话的时候那随意的语气让柳树林知道秦奋斗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父亲秦海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柳树林转变了对秦奋斗的看法。


  　　秦奋斗现在的公开身份是一家天使投资公司的老板，说起这家公司的名字或许不是很出名，但做的却是动辄数百上千亿的大买卖，就柳树林知道的，国内有好几家著名上市公司的收购转手都是秦奋斗的公司在后面操作的，能量大得吓人，比如不久前某家曾非常风光的上市IT企业的老板，还曾当选过全国十大IT风云人物的，就因为得罪了秦奋斗，没多久公司就被收购，那人也不得不跑路去了美国。


  　　用秦奋斗的另一句名言来说：“我投资的不是项目，是人，没有什么项目的利润能比在人的身上的投资来得更大！”，的确，秦奋斗交游广阔，不少省的省领导都跟他有来往，对他的这些朋友秦奋斗出手也很大方，当然他也得到了更大的回报，所以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今天能将一省大员召之即来的能量。


  　　听了柳树林的话，秦奋斗瞟了柳树林一眼，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杯晃了晃，轻轻地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怎么？柳书记你怕了？放心吧，翻不了天的，不过你可以说说看，看看这位段书记怎么个动作不小，看出没出我的预料……”。


  　　“预料？”柳树林有些吃惊地道。


  　　“是啊，我人虽不在汉南，可我对于汉南的情况还是有个预测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会按照哪个路数走，所以就问问他具体有些什么动作，估计不会出乎我的预料的，呵呵……”秦奋斗自信满满地呵呵笑道。


  　　柳树林心说你就吹吧，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呢，能未卜先知，什么都在你预料之中，你咋不上天呢？！


  　　“不要说我坏话，我可以看出来的哦！”秦奋斗却像看破了柳树林的心思似的，用手指指了指柳树林的心口笑道。


  　　这就是典型的秦奋斗风格，能够看破人的心思就算了，偏生他还要当着你的面十分自然地说出来，让你不自觉地落了下风，柳树林心里一惊，正要解释，秦奋斗却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骂骂我没有关系。别耽误事情就行了.……”。


  　　说着又端起桌子的另一个红酒杯递给柳树林，微笑道：“尝尝，十几万一瓶的真品拉菲，国内可是不容易喝到的哦！.……”。


  　　柳树林接过红酒喝了一口，他是喜欢喝白酒的，茅台五粮液一次干两瓶都不在话下，对红酒却是不怎么感冒，哪怕是十几万的拉菲喝起来也没什么感觉，却是大赞道：“好酒！还是大少有品位！”。


  　　秦奋斗却是用手指点了点柳树林，哈哈大笑道：“柳书记，你还是言不由衷啊，你心里肯定在说，这酒都快淡出个鸟来了，还卖这么贵，也就我这样的傻公子哥喜欢装.逼才爱喝，对不对？”。


  　　再次被秦奋斗道破心思，柳树林也不由老脸一红，按年纪自己比秦奋斗大一截，按级别自己是省委常委，秦奋斗不过是一介商人，可每次在秦奋斗面前，自己总是不自觉被他牵着鼻子走，总是不自觉地矮他一截，这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在这次秦奋斗没有再让柳树林难堪了，摆摆手道：“不扯远，柳书记还是说说这位新来的段书记吧，他都搞什么动作了？说说看……”。


  　　柳树林收起心思，把段昱上任以来的动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整个过程秦奋斗没有插一句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红酒杯，时不时抿上一口，等柳树林讲完了，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听他意见，他才张大嘴恍然道：“讲完了？.……”。


  第八百八十章 可怕的大少

  　　柳树林也不禁有些气结了，敢情我说了半天，口水都快讲干了，你根本没听见去啊！饶是他养气功夫到家，又有些顾忌秦奋斗的身份，也有些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正要呛秦奋斗两句，秦奋斗却突然没头没脑地突然丢出一句：“听说开发新区的区委书记廖长生跑了？！.……”。


  　　“额……”柳树林身体情不自禁地一僵，偷瞟了秦奋斗一眼，发现他正将红酒杯举到眼皮底下细细地观察着酒液的晃动，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才继续道：“是有这么回事，对外说的是失联，应该是跑了！……”。


  　　秦奋斗这才又瞟了柳树林一眼，继续把玩着酒杯，呵呵笑道：“呵呵，廖长生的失踪和你有关吧?别否认，让我想一想，应该是开发新区的事盖不住了，汪省长肯定是让林德华处理手尾，所以廖长生就是想不失踪也不行了，我早说过，不要在开发新区那里打什么主意，你们都不听，你们就不想一想，拆迁昊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那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拆迁才有的，人家经历的拆迁里，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早就见识过了！姓廖的跑路不用说，就是在拆迁或者在企业搬迁里面做了手脚，然后看情况不妙，溜之乎也了是吧？而且没有你们这些个警察的暗中帮忙，他跑得了？要知道，现在的国内，到处都是摄像头，监控，而且现在侦察技术这么发达，他就算改头换面，也分分钟落网！.……”。


  　　说到这里，他把终于把目光从红酒杯上移开，目光灼灼地盯着柳树林，问道：“我说的不错吧？柳书记，柳厅长！”


  　　柳树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不错，大少果然是神机妙算，说得一点不差！……”。


  　　秦奋斗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道：“一点不差？！哈哈！柳书记，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还真要我把话说破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容一收，再次目光灼灼地盯着柳树林，冷冷地道：“柳书记，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我敢肯定，只要我说的不错，那就表明，廖长生跑不了！而且恐怕这会就已经睡在哪个角落里，永远醒不过来了，对不对？……”。


  　　柳树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件事真的败露了？不可能！自己做得如此隐秘，而且以自己从警多年的经验，这件事绝对是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线索的，秦奋斗一定是在诈自己，对！他一定是在诈自己，自己审讯犯人的时候不也常用这一招吗？想到这里，柳树林强笑道：“大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秦奋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很失望，柳书记，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们早就是一条线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对我不应该有任何的隐瞒！没想到你却还跟我隔着心，不肯对我说真话！……”。


  　　说到这里秦奋斗突然把手中精美的水晶红酒杯对地上狠狠一掷，摔得粉粹，猛地站起来，指着柳树林怒斥道：“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怕新来那位新来的段书记搞什么动作，可是我怕你，就怕你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是政法委书记，就查不到你头上？你这种喜欢铤而走险的性格迟早会害了你，最后不仅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被年纪比自己儿子也大了不过十来岁的秦奋斗这样指着鼻子怒斥，柳树林却生不出任何恼怒的感觉，因为秦奋斗的话句句戳在了他心坎上，让他冷汗直流，也坚持不下去了，咬咬牙道：“大少，这事是我做的！我是这样想的，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密的！.……”。


  　　秦奋斗摇了摇头苦笑道：“你错了，死人也未必能保密，相反一旦牵扯了人命，就会多出许多变数，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到了我们这样的层次，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冒险之举.……”。


  　　柳树林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秦奋斗却摆摆手道：“算了，不做也做了，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这事不提了，开发新区的事让汪省长去头疼吧，咱们还是聊聊我们的事吧.……”。


  　　“不是，大少，你是怎么知道的？”柳树林不解地追问道，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了，除了动手的人，这事知道的人没几个，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心腹，而动手人自己也早安排跑路去了国外，谁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却是一下子说破了，而且很肯定，他怀疑自己的身边，是不是有这大少的人。


  　　“我怎么知道的？很简单啊，推理出来的啊。”秦奋斗又摆出了那副自信满满的神态。


  　　“推理？”柳树林又有些腹诽了，心说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啊？在我这位从警多年的公安厅长面前说推理，这不是打我脸吗？


  　　“不信？告诉你，就是推理出来的。至于原因嘛，我可以告诉你.……”红酒杯摔了，秦奋斗又从茶几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古巴雪茄，麻利地用雪茄剪剪去烟尾，潇洒地掏出一个纯银Zippo打火机一甩，将雪茄在火苗上来回烤了起来，一套繁琐的程序下来，直到柳树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将雪茄叼在嘴里，吐了一口烟雾，慢悠悠地道：“我早说过，捞钱不是你们这种捞法，迟早会出事，只有跟着我才能捞到大钱，而且是不违法，不怕查的那种。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听，为什么呢？性格决定一切，你的性格就是喜欢兵行险着，因为你喜欢这种刺激感，喜欢这种掌控人生死的感觉，所以我一听说廖长生失踪，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放过他！我不需要证据，因为我了解你！了解人性！……”。


  　　秦奋斗的一席话，让柳树林满头大汗，没有一丝想分辩的想法，因为秦奋斗真的把他看透了，把人性看透了，这位大少真的太可怕了！


  第八百八十一章 可怕不可怕？

  　　“时代不同了，捞钱要聪明才行，懂嘛？聪明。要用这里的……”看着柳树林大汗淋漓的样子，秦奋斗感到一阵畅快，能够把柳树林这样的一省大员掌握在股掌之中，这比赚多少钱都更让他有快感，他居然俯下身子，放肆地盯着柳树林的眼睛，用夹着雪茄的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


  　　柳树林脸胀得通红，秦奋斗的放肆让他感到十分屈辱，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嘴唇剧烈地抖动着，秦奋斗却尤嫌不够，继续打击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就早几天，赣西省一位副省长被中纪委双规了，知道他贪了多少钱吗？才区区两千万，一名干部要升到副省级多不容易啊，区区两千万就什么都全完了！两千万够干什么？还不够我去澳门赌场玩两把，前两天我刚收购了一家上市公司，转手就赚了十几个亿，多容易啊！.……”。


  　　“我听我在中纪委的朋友说了，那个副省长被抓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惨啊，他收了人家的钱又不敢花，也不敢存银行，用矿泉水箱装了放在自己一套没装修的房子，结果东窗事发全上交国库了，而且这些年，他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听到敲门声就心惊肉跳，你说他值吗？.……”。


  　　“所以我说那些贪污受贿被抓的政府官员都是傻缺，活该被抓！因为他们捞钱不用脑，贪污受贿能收几个钱？人家送你一百万，最少要赚一千万回来，你喝的不过是人家的下脚水罢了，再看看我，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风险也不用担，随便找家上市公司，哪怕是要破产倒闭的上市公司，只要你们稍微配合我一下，买壳卖壳，转手最少都是几个亿的进账，这样捞钱才是最高境界.……”。


  　　柳树林被秦奋斗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秦奋斗说得有道理，要用一个副省长的位子去换2000万，只怕谁都不愿意换，可偏生那些倒在金钱上的贪腐官员却是“前赴后继”，一个个都是在金钱问题上摔了跟头，有的人落马的原因听起来甚至很荒谬，比如前一向落马的一个厅级干部，就是在饭桌上收了一个关系户的两万块钱的红包，结果正好被纪委的暗访组撞到，人赃并获落马了，按说能够走上官场高位的人都不是蠢货，但往往在金钱问题上却最容易犯低级错误，相比之下，秦奋斗的捞钱手法的确是高明得多，也隐蔽得多。


  　　秦奋斗一看柳树林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适可而止，摆摆手笑道：“柳书记，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说你啊，还有汪省长，汪省长本是个聪明人，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跟宋丽月这个蠢女人扯到一起，我敢断定他迟早要在这上面栽跟头，尤其他这次没能如愿接我家老爷子的班，心态已经完全失衡了，连对我家老爷子也有些怨怼之气，他就不想想，没有我家老爷子他能有今天吗？柳书记你和他走得近，也要注意啊，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哦！……”。


  　　柳树林自然听出了秦奋斗话语里的意思，秦奋斗是要他放弃汪国方，一心一意跟着他混，充当他在汉南官场的代言人，虽然汪国方和秦奋斗也有合作，但那是冲着老书记的面子，现在老书记已经离任了，汪国方和秦奋斗的关系自然也不如从前了，加上汪国方毕竟是省长，就算看老书记的面子也不可能对秦奋斗言听计从，而他作为汪国方的头号助力，如果秦奋斗把他拉拢过来，那么好多事操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虽然让柳树林跟着秦奋斗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多的公子哥混多少会有些抹不开脸，但柳树林也知道秦奋斗分析得在理，从上次第一次常委会上柳树林就看出来了，汪国方不是段昱这位新书记的对手，再跟着汪国方的确有些危险了，相反秦奋斗这位长袖善舞的公子哥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地方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跟着他自己或许还有平安落地的希望，退休之后在金钱方面也更有保障，此时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咬咬牙道：“大少，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说吧，下一步怎么弄？……”。


  　　收服了柳树林这员大将，秦奋斗自是心情愉悦，摆摆手笑道：“不着急，现在最为主要的还是先帮助你们渡过眼下的难关。否则的话，有姓段的这个新省委书记盯着，我们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难关？我们有什么难关？即使他是省委书记，但是在常委会上，他也不过是一个少数派，我们还是可以和他抗衡的。只是眼下不想和他撕破脸皮罢了，真要撕破了脸皮，他也不会好过的！……”柳树林也不想在秦奋斗面前太落了下乘，故作硬气地道。


  　　秦奋斗就哈哈大笑起来：“少数派？柳书记，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楚你们的处境啊，这位段书记可不是一般人呢，深得二号首长的器重，中组部李部长是他的老领导，来头硬得很呢！.……”。


  　　“而且他本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在辽原任省长的时候就搞得三位省委常委落马，整个辽原官场地震，政绩也是杠杠的，只要是他任职过的地方经济都是一路飙升，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这样的人你要是小看了他，可是要吃大亏的！……”。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压低声调，神神秘秘地凑近柳树林道：“我还听说了一个未经求证的消息，段昱很可能是前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段泽涛的私生子，而新来的汉南省纪委书记方东明就是段泽涛曾经的秘书，中央派他下来协助段昱意味着什么？你仔细想想，可怕不可怕？！.……”。


  第八百八十二章 秦奋斗的真实意图

  　　柳树林大惊失色，虽然之前他也听说过段昱有背景，可能混到省部级谁在中央没点背景呢，没想到段昱的背景会如此惊人！居然是前中纪委书记段泽涛的私生子！段泽涛虽然隐退了，但现在仍有许多干部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打寒颤，而中央居然把段泽涛曾经的秘书方东明派下来当汉南省纪委书记，那其中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柳树林想想都有些后怕，后背冷汗直流！


  　　同时柳树林也更加感觉到秦奋斗的神通广大，如此隐秘的消息都能打听到，说明秦奋斗在中央的消息渠道不是一般的灵通，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望向秦奋斗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恭敬。


  　　秦奋斗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继续道：“就这样的警告还不能让你们警惕吗？居然还闹出了自己出面对付刘明昊的事情，这真是大大的昏招！刘明昊是什么样的人？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当年老爷子还在位的时候，我曾打着老爷子的牌子找过他，当时老爷子刚提拔了他，他一点情面都没给我，我就知道这样的人绝不能招惹！更何况他本身也很有干才，不管谁坐上了省委书记的宝座，都会重用这种人的，这样的人你想扳倒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汪省长和刘明昊有宿怨，他总觉得是我家老爷子袒护刘明昊，是为了搞平衡，其实他大错特错了，刘明昊就像一头公牛，能干事，也不会转弯，所以很不好驾驭，你不激怒他还好，激怒了他，他就会变成一头狂暴的疯牛，搞不好会伤了自己，我家老爷子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一直对他使用怀柔政策，才把他拴住，否则真要任由他和汪省长斗起来，汪省长未必能讨得了好，可惜汪省长根本不明白老爷子的一片苦心，使出这样的昏招，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柳树林原本对老书记老是偏袒刘明昊也有些不理解，听秦奋斗这么一分析才恍然大悟，心中越发感慨，这对父子都是厉害角色啊，把人性看得很透，挂不得连汪国方、刘明昊这样的官场枭雄都被他们吃得死死的，而事实也的确如秦奋斗分析的那样，本以为利用沙白云的事攻击刘明昊是一着一举两得的妙棋，现在沙白云是被双规了，但刘明昊却并没受什么影响，反而得到了新省委书记的赏识，又在开发新区和成汉集团的事上发力，反让汪国方陷入了被动。


  　　想到这里柳树林也有些担忧了，他在这件事情中可是冲在最前面的先锋大将，要是刘明昊把矛头对准他就不好了，连忙道：“那怎么办？已经无可挽回了啊！.……”。


  　　秦树林微微一笑道：“既然无可挽回，他已经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那就彻底毁掉他！现在的汉天制药集团不是正在调查吗？那就索性把窟窿捅破，反正汉天制药集团已经是个烂无可烂的烂摊子了，汉天制药集团越糜烂，沙白云这位总经理的责任就越大，刘明昊虽然和沙白云已经分居，可他们不是还有个儿子吗？他儿子在国外留学钱从哪里来的？到时候刘明昊还能撇清干系吗？！最好让汉天制药集团破产清盘，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汉天集团虽然没有上市，但是下面却是有几个控股上市子公司的，只要我们提前布局，炒题材也好，买壳卖壳也好，赚十几亿不跟好玩似的吗？……”。


  　　原来秦奋斗的用意在这里！这位大少的心机之深让柳树林是又佩服又害怕，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把汉天制药的窟窿完全捅破了，那宋丽月不也得折进去吗？宋丽月要是折了，汪国方和自己也就危险了，连忙道：“大少，这不太好吧，汉天制药要是破产清盘了，宋丽月这个董事长就当不成了，那汪省长那里……”。


  　　秦奋斗鄙夷地一笑道：“柳书记，你怎么还没开窍啊？汉天制药的问题是你想捂就捂得住的吗？破产清盘只是迟早的事，我们不过是加速这一过程罢了，至于汪省长那里你就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他能坐到今天的高位，能不给自己提前留后路吗？如果他连这点谋算也没有，那你还跟着他干嘛？想和他捆在一起完蛋啊？！……”。


  　　柳树林老脸一红，他也是当局者迷，所以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来汪国方之前在汉天制药问题上的那些动作，的确是早就在预留后路了，自己枉在官场沉浮多年，居然还没秦奋斗这个商人看得透，真是令人羞愧。


  　　秦奋斗也没再刺激柳树林，他已经把自己的真实意图透露给柳树林了，接下来就需要柳树林配合了，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走到台前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就拍了拍柳树林的肩膀道：“段昱这个人我还有点看不透，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小心的看着，不要轻举妄动，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你的，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那一份，保证你退休之后照样能过风风光光的日子！金钱，美女，要什么有什么.……”。


  　　说到这里秦奋斗特意瞟了柳树林一眼，用暧.昧地语气道：“你觉得静雯怎么样？漂亮吧？事成之后，我可以让她陪陪你！……”。


  　　柳树林老脸更红了，这位大少眼睛真是太毒了，自己那点龌蹉心思全让他看破了，连忙摆手道：“大少说笑了，你的女人我怎么敢碰啊！……”。


  　　秦奋斗哈哈大笑道：“柳书记，你落伍了，女人如衣服，就是要常换才有新鲜感嘛，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该下的饵也下了，秦奋斗就没有再说什么，按响了茶几上的呼叫铃，这是召唤方静雯的信号，柳树林就知道自己该走了，恭敬地起身告辞，秦奋斗也没有起身相送，随意地挥挥手就算是礼貌到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美女与魔鬼


  　　柳树林从书房出来，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上楼的方静雯，望着方静雯那天使般的脸庞，魔鬼般的身材，再想起刚才秦奋斗的许诺，柳树林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过他知道至少现在这女人还不是自己能染指的，所以倒是没有做出什么丑态，对甜笑着和他打招呼的方静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走出别墅，来到停车坪，为了保秘，柳树林今天连司机都没带，自己打开车门上了车，却好久没有发动。刚才秦奋斗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这位大少真是妖孽啊，就算你明知他是魔鬼，却也不得不和他合作，因为他把你的性格都看透了，说出的话也让柳树林这位做了大半辈子警察的政法委书记都觉得自己白活了，有些东西还没有一个年轻人看得明白。


  　　沉默了许久，柳树林才发动汽车，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也没去自己卧室，直接去了书房。他的老婆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以前在基层派出所做内勤的，柳树林刚从警的时候也是在基层派出所当户籍警，眼光自然也没现在这么高，警察队伍本就是阳盛阴衰，柳树林的老婆长得还算不错，在派出所也算是一朵警花了，追的人不少，柳树林使劲手段才追到了她。


  　　但随着柳树林地位的变化，对老婆就有点看不上眼了，他老婆却是个观念传统的女人，明知道柳树林变了心，却一直忍气吞声，从不管柳树林的事，柳树林也不想离婚，毕竟离婚对仕途伤害也挺大，就一直凑合着过，柳树林一有什么烦心事就会睡书房，他老婆也知趣从不来纠缠。


  　　躺在床上，柳树林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想着秦奋斗跟他说的那些话，突然柳树林用力一拍床沿坐了起来，懊恼道：“妈的，上当了！一辈子打雁，今天反倒是被雁啄了眼，被那小子洗脑了！不过他说的有些东西也还算是有理.……”。


  　　这个时候的柳树林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他做了这么久的公安厅长，过去又是一个一线的刑警，怎么会不知道一些传销所用的话术，很明显的，秦奋斗不就是依靠着一些从别处得来的东西，镇住了自己，然后再用一些比较高级的话术，让自己感觉到他的神秘，加重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不由自主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真要把我当枪使，我也不是傻瓜！.……”柳树林阴笑着自言自语道。


  　　在柳树林离开以后，方静雯来到书房门口，却没有马上进去，对里面的那个男人她的情绪很复杂，他就像一个魔鬼，让她感到恐惧却又离不开他，是他在夜总会发现了自己，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她一点不感激他，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可要说恨也说不上，没有他自己哪能过上现在的奢侈生活，倒不是她贪慕虚荣，如果继续留在夜总会，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命运会有多惨，至少现在不用一天伺候好几个男人。


  　　想到这里，方静雯挤出笑容，轻轻地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秦奋斗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见她进来就展颜一笑，拍了拍旁边的沙发道：“宝贝，过来坐！”。


  　　方静雯强笑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却和秦奋斗保持着距离，秦奋斗轻笑一声“坐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吃了你啊！”，说着伸手去揽她的腰，方静雯不着痕迹闪了一下，故意岔开话题道：“大少，你觉得柳书记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半信半不信吧，刚才在这里，不过是我的身份以及我说的一些东西镇住了他而已，回去一琢磨也就反应过来了。要让他完全听我的，俯首贴耳还有点难度。好歹也是个省委常委，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厅长，不会这么弱的……”秦奋斗倒也没有用强，顺势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道。


  　　“那你还这么怠慢他？不怕他翻脸啊？我看连汪省长对他都挺客气呢.……”方静雯有些诧异地问道。


  　　秦奋斗瞟了方静雯一眼，呵呵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对我恭敬，我要是对他太客气，他反倒会拿架子了，对待这些当官的我有经验，你越不把他当回事，他越是觉得你神秘，背景深，否则他一个省委常委凭什么听我的？过去我还可以扯扯老爷子的虎皮，现在老爷子都退二线了，我当然得换法子了，再说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有些东西也是在提醒他。他会知道的……”。


  　　“那你这么做有好处吗？”


  　　“好处？当然有啊。没有他们在前面和新书记斗，我怎么悄悄做我的事情呢？他们就是我的挡箭牌。懂吗？”


  　　方静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看似文质彬彬，却绝对是一个比魔鬼还可怕的家伙，虽然对他把自己当工具有些羞愤，但却不得不佩服着他的对人心的掌控以及演技高超，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摆脱不了他，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工具和玩物。


  　　不过说起来他对自己也不错，作为曾经混迹风尘的女人，爱情实在是一种奢望，能够遇到一个有着足够的能力庇护自己，让自己过上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的男人，还想什么呢？


  　　这个心思在方静雯的心中一划而过，她很清楚，红颜易老，自己要想稳固地位，仅靠美.色是不够的，要做的还是成为这个男人不可或缺的帮手，虽然在过去，她也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但那都不是不可或缺的，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够代替她。现在这个男人又有了大计划，她当然要加以了解，然后将自己的优势加入进去，逐渐加强和稳固自己的地位，于是她连忙继续追问道：“那你是又有了新的计划？能告诉我吗？”


  　　“怎么？想要学习？”


  　　“是啊，你太精明了，不学习恐怕跟不上你的步伐啊。”女人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一面倒


  　　“哈哈，不错。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到了要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走着瞧吧……”秦奋斗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托着女人的下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端详着，方静雯有些不自然地又闪了一下，秦奋斗不悦地哼了一声，方静雯就不敢动了，配合地任由他动作。


  　　最后，秦奋斗放下自己的手，幽幽地道：“尤物啊，便宜汪国方那老东西了，等榨干他的剩余价值，你还是回到我身边吧.……”说完就起身走进了连通书房的卧室，女人乖乖的跟了进去去，很快一室皆春，不可细述。


  　　省委常委会的例会。


  　　大家刚到，省委常委组织部长王大伟的秘书就给了各位常委一人发了一份材料。大家就知道，这是组织部有新的举措了，今天的常委会肯定是要讨论人事问题。


  　　讨论人事问题历来是常委们最关心的，因为这是常委们安插人手培植自己势力的最好机会，所以常委们立刻都打起精神，拿起材料认真地翻阅起来，不过一看又有些纳闷了，这份名单不就是老书记留下的干部调整名单吗？只是拟任职务都被划去了，上次段昱主政汉南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不是已经把这份名单暂时搁置了吗？怎么这么快又重新讨论了？难道是老书记发力了？新书记也有点顶不住压力了？

  　　常委们各怀心思地思考着，不过倒是暗暗心喜的居多，毕竟这份名单里多少也有他们属意人选，而且能够进入这份名单的人都是经过好一番博弈的，这段时间都在通过各自的渠道向常委们打探消息，常委们也有些烦不胜烦了，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谁都不想这个时候去触段昱这位新省委书记的霉头，才隐忍了下来，现在终于要重新讨论这份名单了，常委们也对自己的那些关系户有了交待，自然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汪国方皱了皱眉头，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如果是老书记发力了，段昱迫于压力才再次讨论这份名单，那么事前他一定会收到消息，可是会前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省委组织部长王大伟已经彻底倒向段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果然会议一开始，王大伟就公开了他和段昱商量好的那个方案：所有名单中准备调整的干部，全部下放到拟任职单位，但既不提升级别，也不宣布任命，而是以省委巡视员的名义下去，而且没有任何权力，只看不说，每个星期还要提交一份报告，报告他们看到的真实情况和他们发现的问题，以此来考察他们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根据他们的能力再来定他们的岗位。


  　　王大伟把方案一宣布，常委们都是惊诧莫名，很显然这个方案是出自段昱这位新省委书记的授意，调整干部却不任命，不提升行政级别，这可是汉南省从没有先例的事，段昱这位新书记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搞出这么个前所未有的方案，常委们自然是有看法的，只是谁都不肯当出头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汪国方自然是反对这份方案的，不过一向他在常委会都是和柳树林打配合，由柳树林当先锋，他在后面使力，所以他就一个劲的朝柳树林使眼色，可柳树林昨天听了秦奋斗的一番话，得悉了段昱的惊人背景，自然不愿意再给汪国方当先锋了，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柳树林的反常表现让汪国方心里越发地郁闷了，只得亲自出头了，干咳一声道：“我觉得这个方案很欠妥，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既不提升级别，也不宣布任命，你让这些干部下去怎么开展工作啊？干部任命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如此儿戏呢，这不乱套了吗？……”。


  　　王大伟正努力向段昱靠拢，自然要落力表现了，而且这个方案是以省委组织部的名义提出来的，汪国方这样不留情面的批评也是在打他的脸，立刻站出来道：“汪省长，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调整干部的根本目的是要选贤任能，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借口，如果一名干部只有顶着头衔才能开展工作，恰恰说明这名干部能力有问题，只会发号施令，不能深入工作.……”。


  　　“中组部一直提倡我们地方组织部要积极创新干部选拔模式，我们提出的这个方案正是响应中组部的号召，推出的一种全新干部考察模式，这样做就是为了真正的选贤任能，让滥竽充数者无可乘之机！.……”。


  　　王大伟话音刚落，刘明昊也站出来了，“我同意王部长的意见！说句不恰当的话，我觉得我们过去选拔干部的模式的确有很大弊病，说是民主选拔，实际上更多的还是上级意志的体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跑官要官，所谓的民主评议也不过是走过场，很难选出真正德才兼备的干部，这种创新模式很好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今后我们江汉市委组织部也要学习省委组织部的这种创新模式……”。


  　　刘明昊一说完，常务副省长黄奇石也不甘示弱了，他可是要积极争取在新书记那里拿到比刘明昊更高的印象分的，指着王大伟笑道：“王部长，这个方案不是你想出来的吧，说句得罪你的话，过去省委组织部可拿不出这么高水平的方案，这个方案好啊！我估计今后全国都要向我们汉南学习我们的这种干部考察创新模式了！……”。


  　　这马屁拍得！常委们都暗暗腹诽了，这个黄奇石为讨新书记欢心真是太不遗余力了！以前咋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能拍马屁呢？不过有一点他们都看出来了，段昱这位省委书记还没发言呢，已经是一面倒的局势了，而一向紧跟汪国方的柳树林却反常地不吭声，而段昱这边还有纪委书记方东明没发言，这个方案获得通过还有悬念吗？

  第八百八十五章 你有异心了？

  　　汪国方也知道大势已去，满脸铁青地说了句：“我保留我的意见！”就不再说话了，结果不用说，组织部的方案顺利通过，而这个方案的通过更有一层特殊的含义，代表着段昱这位新省委书记在短短时间就完全掌控了常委会的话语权，显示了其出众的掌控大局能力！


  　　最后段昱做总结发言，他高兴道：“今天的常委会开得很成功，我更高兴地看到同志们都非常的有创新意识，只有不断创新，我们的组织才会更有活力，刚才王部长说得好啊，我们调整干部就是要选贤任能，怎么选贤任能呢？这次的方案主要的是让这些调整的干部提前做个调查，梳理一下以后工作的环境，也是看看老同志们是怎样工作的，以后自己到了那些岗位就会做到心中有数，而且这也是一次岗前考核，不合适的，不合格的，我们组织部门绝对要挡在提升的门前，我们不搞什么一言堂，也不搞暗箱操作，一切放在明处，一切通过集体决定，一切通过评比公示。杜绝人情提拔，带病提拔！.……”。


  　　段昱的这番话也是由衷之言，可在汪国方听来却是十分的刺耳，就不停地看表，表示自己的不满，段昱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对了，在这些干部下去以前，王部长提议要开一个动员会，要我参加，我同意了，毕竟以前没有这个举措，也是为他们送行嘛，大家谁有空也可以参加，不强求，主动报名啊，告诉王部长一声就行了，到时候组织部通知时间地点，散会！”说完大手一挥，领先出了会议室。


  　　常委们也跟着鱼贯而出，柳树林低着头夹在人群往外走，却被汪国方给叫住了，黑着脸道：“柳书记，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你们省公安厅一份请款报告还在我那里，你过来拿一下吧……”。


  　　柳树林确实是有些心虚的，他能坐上政法委书记的位置汪国方是出了力的，可他刚才在常委会上的行为无疑等于摆了汪国方一道，虽然他听了秦奋斗的话，已经起了异心，不过他却也不想和汪国方撕破脸，毕竟两人的利益早已纠缠在一起，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且汪国方毕竟是省长，要拿捏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多的是办法，比如那份省公安厅的请款报告，汪国方不签字省公安厅就拿不到钱，这样的情况多发生几次，他的工作也不好开展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汪国方来到了省长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汪国方就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将手中的笔记本狠狠地对办公桌上一摔，对着柳树林冷笑道：“树林，我对你不薄吧，刚才在常委会上你怎么不发言？莫非你也想黄奇石去抱省委那位的粗大腿？人家让你抱吗？！……”。


  　　柳树林自知理亏，胀红着脸道：“汪省长，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觉得我就算发言也没有用啊，刚才常委会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一面倒啊！现在形势比人强，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吧！.……”。


  　　“少来！”汪国方怒气冲冲地一摆手道：“如果你抢在前面发言，我怎么会搞得这么被动？！一面倒？暂避锋芒？我汪国方没那么容易认输，你等着瞧，像黄奇石这样的墙头草我早晚要收拾他！……”。


  　　说到这里，汪国方突然醒悟到什么，猛地一转头，死死盯住柳树林道：“不对！我了解你，这不是你的风格！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有了异心？！……”。


  　　柳树林被汪国方看破心思，越发慌乱，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人跟我说什么，汪省长你多心了，我怎么会起异心呢！……”。


  　　汪国方越发怀疑了，头脑也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狐疑地瞟了柳树林一眼，突然想起昨天听到的一个消息，脑海里如闪电闪过，一下子亮堂了，冷笑道：“你昨天是不是去了月湖那边的别墅？听说老书记的公子来了？你去见他了？.……”。


  　　柳树林惊得就是一颤，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真没有，我昨晚一直在办公室加班，哪有时间去月湖那边的别墅，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老书记的公子来了，怎么去见他？……”。


  　　一看柳树林这副神态，汪国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了，冷哼一声道：“加班？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问？树林，你说假话都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柳树林就知道遮掩不住了，他知道汪国方在省公安厅也有眼线，打个电话一问自己就露陷了，就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苦着脸道：“是，我昨天是去了月湖那边的别墅，是去见了秦大少，可我真的没有起异心，汪省长，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汪国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秦奋斗的厉害他也是领教过的，曾经他和秦奋斗也有过一段蜜月期，秦奋斗还把方静雯送给了他，可汪国方对秦奋斗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这个可怕的公子哥和他的父亲秦海涛一样是玩弄人心的好手，稍不留神只怕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而这一切随着秦海涛的离任，更加剧了两人关系的裂痕，所以汪国方收到秦奋斗来了的消息也装作不知道，当然这里面也有避免同时出现在方静雯面前的尴尬的原因，没想到秦奋斗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柳树林身上，挖起自己的墙角来了！


  　　不过汪国方知道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对柳树林发脾气，这样只会把柳树林彻底推到秦奋斗那边，就叹了一口气，放缓语气道：“树林，你糊涂啊！这位秦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他生意能做这么大靠的是什么？过去是靠老书记，现在是靠嘴皮子，他说的话你也信？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跟你说了什么，又许诺了什么好处，但我可以肯定最后他是不会兑现的，你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第八百八十六章 灰心丧气

  　　柳树林低着头没说话，心中却暗自腹诽不已，心说秦奋斗是大忽悠没错，可我跟着你却更没好处，段书记来头这么大，你肯定斗不过他，今天的常委会上一面倒的局势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还想我像过去一样帮你冲锋陷阵，真当我傻啊？！


  　　汪国方见柳树林不说话，就继续晓以利害道：“这秦家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不是我背后说老书记坏话，当初我鞍前马后帮他办了多少事？他也答应一定会让我接他的班，可结果呢？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黄奇石在关键时刻背后捅我一刀，老书记真的不知情吗？或许这本就是出于他的授意呢？……”。


  　　柳树林仍是不说话，汪国方见晓之以理没用，就只能动之以情了，苦笑道：“树林啊，咱们认识得有三十来年了吧，我对你没话说吧，每次关键时刻是不是都是我扶你一把，现在大哥我到了关键时刻，你就忍心这么在旁边看着？再说我们早就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蚱蜢，我要有事，你以为你跑得了？……”。


  　　汪国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柳树林再不说话就不行了，连忙道：“老大，瞧你这话说的，我柳树林是忘恩负义的人吗？你知道我是不喜欢说漂亮话的人，你看我的表现就是了！……”。


  　　汪国方定定地看着柳树林，想看穿他到底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敷衍自己，可柳树林毕竟是当省委常委的人，城府还是很深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异样，汪国方就叹了一口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老书记留下的这点班底是要散伙了，先是黄奇石，现在连王大伟也倒戈了，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之辈，他们真以为抱上省委那位的粗大腿就高枕无忧了？不过我现在是独木难撑，咱们要是再不一条心，那就真是自取灭亡了！.……”。


  　　说到这里，汪国方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气愤道：“说起来这也是老书记种下的苦果，他要是能把他的班底全交给我，省委那位能这么轻松掌控局面？临走时还留下这么一份干部调整名单，不就是还想遥控指挥？现在好了，全为省委那位做了嫁衣，可笑我还拼了命的帮他维持，结果被他留下的这些二五仔从后面捅刀子，打脸打得啪啪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图的啥！我现在彻底想明白了，以后就大家各扫门前雪，只要姓段的不动到我头上，我也不出这个头了，任他折腾去，看谁先倒霉！.……”。


  　　柳树林还是头一回听汪国方说出这么灰心丧气的话，心里也涌起一种大树将倾的悲凉感，连忙道：“老大，你千万别这么说，事情还没到那地步，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汪国方摇头苦笑道：“不是我悲观，不得不说省委那位确实厉害啊，这么短时间就把局面掌控住了，这里面固然有黄奇石他们这些二五仔临阵倒戈的原因，但他的手腕确实高明，就说老书记留下的这份干部名单吧，换了谁都会觉得头疼，否认前任向来是官场大忌，可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而且用的是阳谋，让你根本无法反对……”。


  　　这一点柳树林也是深有体会，从段昱到汉南微服私访第一天开始，发生了多少事，有好多还是他们故意给段昱挖的坑，可都被段昱轻松化解了，反逼得他们手忙脚乱，可以说段昱走的每一步都是有深意的，让他们完全看不透，这样的对手是最可怕的。


  　　而这位新省委书记驾驭手下也确实有一套，就说刘明昊吧，有名地不好驾驭，就连老书记也没能彻底收服他，可段昱一来，就把刘明昊弄得服服帖帖了，甘当他的马前卒，几次常委会都是刘明昊冲在前面，把汪国方的计划全打乱了。


  　　柳树林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怕再想下去自己也会像汪国方一样灰心丧气了，连忙岔开话题道：“省委那位要开动员会，老大你去不去？你要去我也去，你要不去我也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不去的话怎么能够看清楚他的意图？再说了，不去的话，你知道别的人不会去？要是都去了，就缺少我们两个，你让下面的干部们怎么看我们？这才是段昱最高明的地方，让所有的常委们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去给他站台助威！……”汪国方冷笑道。


  　　常委会上的消息很快传出去了，在汉南官场掀起了轩然大波，过去干部调整都是走走过场，只要领导点头了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倒好，还要搞什么岗前考核，既不提升级别，也不任命，那多尴尬啊，还要每周写什么报告，这不就人人都知道是下来专打小报告的吗？这可是遭人恨的活，谁愿意干这种没权又遭人恨的倒霉差事啊？！


  　　尤其是那些通过关系好不容易才混进这批调整干部名单里人更是一个个沮丧万分，当然也有些有才干有眼光的干部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然这次的干部考察创新模式是新省委书记提出来的，那么他一定会对此事保持高度关注，他们都知道这位新省委书记是从外省空降的，在汉南并没有什么熟人，他肯定也需要培养自己的班底，一旦能入了这位年轻的新省委书记的法眼，成为他的心腹班底，那就当真是前途无量了！


  　　所以在得知段昱将亲自出席动员会，并将在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时，这些干部就越发兴奋起来，磨拳擦掌，卯足了劲要在新书记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杨卫平就是他们中的代表人物。


  　　杨卫平，男，三十六岁，民族，汉，学历，硕士。毕业于燕京人民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作为选调生当过村官，历任汉南省北江市柳园县小店镇党政办主任，副镇长，柳园县粮食局副局长，局长，主管工业和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属于那种既有高学历又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复合型干部。


  　　能够进入这次的干部调整名单对于杨卫平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他一无关系二无靠山，所以尽管学历才干都很出众，在任职岗位上也干出了政绩，却是一直升不上去，所以当他接到通知，得知要去省委党校参加青干班培训，培训完后很可能就要被提拔的消息都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到了省委党校学习，自然和培训班的同学有所交流，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份名单是老书记离任前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关系户，但是如果全是关系户，难免会被人诟病，所以老书记特意要求要留出一部分名额，给那些真正能干事，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干部，这样就算有人说空话，也有理由反驳，于是杨卫平就幸运地入选了。这也正是秦海涛高明的地方，做任何事都会预留余地，所以主政汉南这么多年，尽管也有干部对他有怨言，但很少有人告他的黑状。


  　　本来杨卫平对仕途都有些灰心丧气了，作为燕京人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那是很吃香的，毕业的时候有好多单位抢着要他，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甚至留京直接进中央部委也不是没可能，但当时正好汉南省委组织部到燕京人民大学动员汉南省籍的高学历人才回乡就业，还搞出了一个很吸引人的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


  　　杨卫平本就是汉南省人，听了当时去学校联系的省委组织部的干部的动员就有些动心了，能回家乡做官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对还在农村生活的父母也好照顾，而且那份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确实很诱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报了名，并以优秀地成绩通过了汉南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考试，回到了汉南省。


  　　可是在回到家乡以后，没有多久，他就有些后悔了，当初的那个所谓的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根本就是一个官面文章，政绩工程，省委组织部把他们招来以后，直接下放到基层就不管了，而基层的领导对于他们这些高学历的人才却不怎么看得上眼，认为他们眼高手低，有学历没能力，根本不顶事，难当重任。


  　　这里面还有一种心理作怪，那些基层领导大部分学历不高，如今杨卫平他们这些高学历人才却要在他们手下做事，所以他们就处处刁难，故意给他们出难题，以此显示自己的威严。


  　　所以杨卫平他们的处境就很难过了，工作不好开展不说，甚至连财政下拨的工资也经常被克扣，跟杨卫平一起引进的那一批人，有门路的都找机会调走了，没门路的干脆辞职不干，自谋出路了，留下的不过是区区的五六个人。


  　　杨卫平也留下来了，他觉得既然留下来了，就应该做出点成绩，才对得起家乡父老，于是沉下心去，扎根基层，利用自己的知识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短短两年多时间，就把一个贫困村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小康村。


  第八百八十七章 杨卫平的崎岖官路

  　　同时杨卫平也再次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公务员考试，转正正式成为了一名政府干部，担任柳园县小店镇党政办主任，本以为总算是熬出头了，结果他再次失望了，在镇党委书记眼里，他这位燕京人民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的党政办主任更像是一个吉祥物，遇到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炫耀一番，你看燕京人民大学硕士研究生都在我手下做事，牛吧！

  　　但炫耀完了，杨卫平就继续被放在一边了，镇党委书记的心理其实很好理解，这么一位高学历的下属对自己的地位绝对是一种威胁，绝对不能重用，要不然干出成绩来了，岂不是要反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这个时候的杨卫平已经不是官场新人了，也有一定的官场经验了，对镇党委书记的心思他自然是清楚的，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等待时机。时机终于来了，市里提出要大力发展工业，给每个乡镇定了指标，而且明确要有一个副镇长专门分管工业，当时的小店镇一穷二白，有个屁的工业，仅有的两家镇办工厂，一家大米加工厂，一家榨油厂都是负债累累，工资都发不出，所以当时镇里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分管工业的副镇长，这摆明是要背黑锅的。


  　　杨卫平却知道自己等的机会来了，主动请缨，要当这个分管工业的副镇长，当时镇党委书记还有些犹豫，但是市里县里压得急，最后还是同意了，想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不信你杨卫平能凭空把工厂变出来，到时候上面追责下来，正好把杨卫平这个潜在的威胁给彻底解除了。


  　　结果却让镇党委书记大跌眼镜，杨卫平先是对镇里的两家镇办工厂进行改革，把两个只拿工资不干事的厂长给解职了，聘请了两个在广东打过工有丰富相关行业经验的本乡人当厂长，自己还亲自出马联系销售渠道，以纯生态无污染的大米和茶籽油为卖点，很快打开了销路，让这两家负债累累的镇办工厂重新焕发了生机，扭亏为盈了。


  　　同时杨卫平利用当地木材资源丰富、盛产竹子的优势，抓住了家具行业蓬勃发展的机遇，动员当地富裕群众集资办起了家具厂和竹木工艺品厂，让小店镇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家具生产和竹木工艺品集散地，也让小店镇的工业从无到有，年总产值排名全县第一，放了个大大的卫星！

  　　这下镇党委书记想压制杨卫平也压制不住了，杨卫平干出这么大的政绩，连县委书记都惊动了，号召全县乡镇学习小店镇的先进经验，而县里也在考虑要提拔杨卫平当镇长。


  　　镇党委书记要想压制杨卫平不被提拔做不到，但是从中作梗却是很容易的，在县委组织部找他了解情况的时候讲了杨卫平很多坏话，坚决反对提拔他当镇长，甚至不惜动用自己在县里的关系阻止此事，但是杨卫平毕竟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不提拔也说不过去，最后让他去了县粮食局做副局长。


  　　粮食局在计划经济时代那是炙手可热的部门，但现在是市场经济了，粮食局的许多职能就基本退化了，成为了没多少油水的冷门部门，在这里的任职的干部基本上是拿着工资混日子等退休，包括当时的粮食局长也是这种想法。


  　　恰好粮食局长和小店镇那个镇党委书记认识，关系还不错，所以杨卫平再次悲剧了，调整分工的时候，杨卫平被分配主管局里最冷门的档案管理工作，这就是彻底地坐上冷板凳了。


  　　这冷板凳一坐又是三年，就在杨卫平觉得自己已经就是这个样子准备认命的时候，他的运气来了。市里搞档案管理工作大检查，市长亲自带队，这位市长也是个实干派，对基层工作的那点猫腻也是门清，所以检查的时候没有按照县里预先安排的检查两家内定的做好充足准备的单位，而是随机抽取，鬼使神差，就抽到了粮食局，当时县里从上到下都慌神了，谁会想到市长会抽到粮食局这个偏门的单位呢，完了，这回肯定要挨批了！


  　　没想到，偏偏文学硕士杨卫平同志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档案不仅齐全无缺，而且字迹工整，极其的好看。原来，在没事的时候，杨卫平拿着这个工作当练字来着。但是，谁会这么说呢？当然是我们的工作做得好了。


  　　于是入了市长法眼的杨卫平时来运转，被提拔当了局长，后来那位市长了解到杨卫平在小店镇分管工业做出的成绩，觉得让杨卫平继续留在粮食局埋没人才了，一年后又把他提拔为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杨卫平也不负市长所望，短短几年时间就让柳园县的工业规模上了一个大台阶，从全市末几名一跃成为了全市第三名。


  　　但是命运再次和杨卫平开了个大玩笑，当时的北江市市委书记是黄奇石，和欣赏杨卫平的那位市长不对付，两人斗得很厉害，最后黄奇石棋高一着，把那位市长挤下台了，杨卫平身上已经打上了那位市长的烙印，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当然黄奇石是不会关注到一位小小的副县长的，也不存在特意去打压他，但是杨卫平作为那位市长重用过的干部，要想再提拔却是不可能了。


  　　后来黄奇石升任常务副省长，但他对北江市影响力却是更大了，他当然不存在去针对杨卫平这个副县长，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下面的干部却是要考虑的，谁敢重用曾和黄奇石作对的那位市长的人啊，于是杨卫平一直原地踏步踏，直到秦海涛离任前准备调整一批干部，需要一些像杨卫平这样的干部装点一下门面，他才幸运地入选了。


  　　这里面还得说黄奇石一句好话，他对北江市出来的干部一向是很肯帮扶的，秦海涛离任前组织讨论那份调整干部名单时，他已经忘了杨卫平是曾和他作对的那位市长的人了，只注意到杨卫平是北江籍的干部，所以也帮杨卫平说了话，最终杨卫平才被确认进了那份名单。


  第八百八十八章 改变仕途命运的机会

  　　可以说杨卫平的官路历*的是崎岖无比，几起几落，都是在他快灰心丧气的时候又时来运转，出现转机，也正因为如此，杨卫平对于机会的出现格外敏感，所以这次他接到上面的通知，得知新省委书记段昱要亲自出席动员会，他马上意识到机会再次来了！这次他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这次动员会有一个环节就是安排这批下放巡视的干部中的代表发言，这批干部中许多人都把调整前的党校培训当成了走过场，平时经常逃课，根本没当一回事，杨卫平却是一直认真上课，记笔记，老师提问的时候也很积极，加上他是文学硕士出身，写得一手好文章，给党校的教务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推选发言的学员代表时，教务主任就想到了杨卫平！


  　　教务主任特意把杨卫平叫到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并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准备，因为省委段书记也会亲自出席动员会，杨卫平当然是喜出望外，越发确定改变自己仕途命运的机会来了，匆匆谢过教务主任就赶回宿舍准备发言稿去了。


  　　杨卫平知道这次的发言稿不像自己过去写的那些官样文章，他早听说新省委书记是个很务实的人，自己的发言稿写得再文采飞扬，花团锦簇，如果没有实际内容，没有亮点，都不可能引起新书记的关注，所以必须精心准备。


  　　为此杨卫平专门搜素了段昱的有关资料，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段昱堪称辉煌的任职履历让杨卫平大吃了一惊，这位新省委书记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杨卫平本来也是自视甚高的人，但看到段昱这样辉煌的履历，也折服不已，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了省委书记，也更加坚定他要赢得段昱关注的决心。


  　　杨卫平也专门搜素了段昱之前的一些讲话稿，段昱的讲话稿通常用词都很平实，很少用华丽的词藻，但是却主题鲜明，条理清晰，观点也很新锐，直指人心，看得出应该是段昱亲自操刀，而非秘书代写的，这样的领导你要想吸引他的注意，就必须找准切入点，拿出真材实料有新意的东西才可能打动他。


  　　这个切入点却是不好找，杨卫平坐在宿舍里冥思苦想，正好同宿舍的学员回来了，这个学员是有关系的，平时很少来上课，也基本不在宿舍住，这是因为要开动员会了才不得不回来。


  　　本来铁板定钉要提拔的事却出了变故，这位学员心情自然不太好，他对杨卫平这种没关系来陪太.子读书的学员是不怎么看得起的，见他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就语带嘲讽地道：“哟，杨县长，这都要下去了，还在用功呢？……”。


  　　杨卫平也不以为意，微笑道：“明天不是要开动员会嘛，学校让我做学员代表发言，我准备一下发言稿.……”。


  　　那学员一听更不舒服了，凭什么让杨卫平代表他们发言，就故作不屑地挥挥手道：“这发言稿有啥好想的，不就是官样文章，网上一搜一箩筐！有个屁用.……”。


  　　杨卫平笑笑没有接话，心里却暗道，这可不是官样文章，而是一块敲门砖，自己的仕途命运可就全靠它来改变了，而且即便是官样文章，谁敢说官样文章就没有用？

  　　第二天，学员们就早早地来到党校的大礼堂等候动员会开始，对于这次的干部调整变化，学员们自然是各有各的想法，坐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的自持有背景的学员更是大声地发着牢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偌大的礼堂里只听见“嗡嗡”的声音，乱哄哄一片，只有杨卫平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默记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发言稿，待会发言的时候肯定是要脱稿的，要是忘词了可就糗大了。


  　　这时教务主任急匆匆地走进来，一看这乱哄哄的场面就皱起了眉头，严厉道：“肃静！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省领导马上就要来了，还想不想进步了？！……”。


  　　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再有背景再有牢骚的学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毛了，真要被省领导看到自己大放厥词的样子那就彻底完蛋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教务主任知道肯定是省领导们来了，赶紧喊“起立！”，学员们齐刷刷地站起来，目光全部聚焦到了门口，能够亲眼见到省委书记的机会可不多呢。


  　　就见一群领导迈着稳健的步伐鱼贯而入，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省委书记段昱，学员们的眼睛都瞪大了，既然在官场混，省里主要领导的照片肯定是都看过的，好家伙！这阵容强大啊！整个省委常委班子成员全到齐了！

  　　杨卫平的心情却变得异常紧张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省领导，想到待会还要当着这么多省领导的面发言，他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动员会开始了，由党校常务副校长主持，首先宣布了动员会的议程，会议议程安排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王大伟发言，接着是学员代表发言，表决心，然后是省纪委书记方东明做反腐倡廉讲话，接着是省长汪国方讲话，最后压轴的自然是省委书记段昱发言了。


  　　王大伟发言倒是不长，他很清楚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所以介绍了一下此次干部调整岗前考核方案的内容及意义就结束了发言，没有搞什么长篇大论。


  　　接着就是学员代表发言表决心了，前面几个发言的学员代表都是中规中矩，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再就是感慨激昂地表决心，只是表演得有些过了，怎么听都很假，谁都知道不是真心话。


  　　段昱坐在下面始终面无表情，这让这些学员代表越发慌神了，越发地大失水准，搞得党校常务副校长忍不住小声批评一旁的教务主任，“怎么搞的？你看看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八百八十九章 胆子太大了


  　　教务主任暗自腹诽不已，心说你以为我想啊，这些人全是有关系的，上面领导打了招呼，你个老狐狸全推到我这里来了，我又推给谁啊？不过常务副校长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好在他还留了张底牌的，就是杨卫平，杨卫平是燕京人民大学毕业的文学硕士，文字功夫自然是不用说的，昨天杨卫平写的稿子也给他看了，很不错，就连忙对副校长解释道：“校长你别急嘛，好的在后头呢.……”。


  　　终于轮到杨卫平上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平心静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了主席台，可是当他往台下一望，触碰到第一排那一个个满脸严肃的省委常委们的威严目光，脑袋里轰地一下就炸开了，背得滚瓜烂熟的讲话稿一下子全忘了！

  　　这可怎么办啊？杨卫平胀红着脸愣在那里足有半分钟不知该怎么开口，台下的领导们都微微皱起了眉头，教务主任在台下更是急得直跳脚，不停地给杨卫平打手势，杨卫平把心一横，索性随意发挥了，朗声道：“各位领导，各位同学。我叫杨卫平，这次的干部调整岗前考核有许多人感觉很意外，感觉一下子很难接受，毕竟过去我们干部调整是没有这道程序的，我想结合我个人的经历谈一下我个人对这次的干部考察创新模式的感受，我是燕京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毕业的时候正好赶上咱们汉南省推出的一个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我带着学成报效家乡的愿望回到了汉南，但是我失望了.……”。


  　　教务主任本来满怀期望地望着杨卫平，可听了杨卫平这开头的第一段话吓得差点没当场一屁股坐倒在地，心里暗暗叫苦，小杨，你这是要弄哪样啊？这下我可真被你害死了！

  　　一旁的常务副校长也两眼冒火地怒瞪着教务主任低吼道：“这个和你给我的稿子不一样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按照惯例，这样重要的场合发言当然是要有领导事先审核稿子的，由于时间很紧，所以，审稿的事情就由教务主任做了，不过常务副校长还有些不放心，特意要了杨卫平的发言稿看了，因为发言的学员代表中只有杨卫平是没有上面领导打招呼，由教务主任推荐的，也正因为杨卫平的那篇发言稿确实写得不错，常务副校长才没有把他替换掉，现在突然搞出这样的幺蛾子，你说常务副校长怎能不火！


  　　台下的不少常委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人怎么搞的，当着这么多省领导的面说对省里曾经推出的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很失望，胆子也太大了吧！唯有一直面无表情的段昱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对正在台上发言的杨卫平产生了一丝兴趣。


  　　常务副校长本来是准备冲上台喝止杨卫平的，幸亏他还不是太莽撞，在这之前先偷瞄了一下第一排领导们的反应，注意到段昱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才没有犯傻，提着心继续听杨卫平发言。


  　　这时候杨卫平已经讲到了他在粮食局任副局长的经历，就听他继续道：“当时我主要负责局里的档案管理工作，这在外人看来就和我们这次岗前考核派下去一样，基本没有权力，只能看不能说，不过正因为我分管档案管理工作，我发现了许多问题，我觉得我们粮食局过去在计划经济时代的许多职能并非一无是处，现在虽然是市场经济时代了，但是实际上粮食局许多职能的作用并没有发挥出来，如果能够让粮食局重新把其应有的职能作用发挥出来，我想我们现在许多地方存在的农产品滞销，供需消息闭塞的情况应该会大有改善，当时我专门写了一份报告，可惜没有引起上级的重视，石沉大海了.……”。


  　　“我讲这些并不是想为我个人鸣不平，上级肯定有上级的考虑，我想说的是这正说明了这次的干部考察创新是非常正确的，也非常有必要的，不管我们在任何工作岗位，只要我们肯细心观察，就一定能发现问题，只要我们能沉下去，我们就一定能从外行变内行，一定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在这里我向领导们表个态，无论我被分配到哪里任职，我一定会摆正心态，沉下心去，细心观察，发现问题，并提出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随时接受上级的考察！.……”。


  　　杨卫平的讲话完了，但是偌大的礼堂里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他，学员们都在想，这个杨卫平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就算你想拍新省委书记的马屁也不是这样拍的啊，你这样不是把在场的其他领导都得罪完了吗？谁还敢用你啊？！

  　　而台下的领导们则在想，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标新立异，哗众取宠，这样的人绝不能重用！杨卫平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根据他在网上搜索到的段昱的资料，这是一个喜欢听实话不喜欢虚头巴脑的领导，既然忘词了，那就实话实说吧。


  　　可现在讲完一看台下的反应，心里就咯噔一下，完了，这下闯大祸了，刚才实在太激动了，把那些如鲠在喉的话全说了出来，却忘了实话归实话，有些实话却是决不能说的，说出来是要犯众怒的，按说自己也是官场老鸟了，今天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杨卫平暗暗后悔道。


  　　这时突然响起了掌声，这掌声实在有些突兀，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鼓掌的居然是段昱！众人愣了一下，也跟着鼓起掌来，很快掌声越来越大，让本来还在后悔不已的杨卫平再次愣神了！


  　　这个时候谁都看出来了，杨卫平是入了新省委书记的法眼了，刚才还觉得杨卫平是得了失心疯的学员们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杨卫平这GRD运气也太好了吧，上去发一通牢骚居然得到了新省委书记的青睐，早知道我也上去发牢骚了！


  　　而刚才还为推荐杨卫平上去发言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教务主任和常务副校长则是大喜过望，这可真是错有错着啊，杨卫平入了省委书记的法眼，自己作为推荐他发言的人同样有功啊，说明我们有眼光，敢于大胆推荐人才嘛！

  　　接下来是纪委书记方东明讲话，纪委书记讲话台下的纪律自然是最好的，学员们连咳嗽声都不敢发出，方东明也没有长篇大论地讲大道理，而是直接讲了几个案例，一番敲打就让台下的学员们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对照自己曾干过的事，心里暗暗惊醒，看来真是不能贪啊，伸手必被抓，以后真得注意了。


  　　轮到省长汪国方发言的时候他却显得兴致不高，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这场动员会将产生的影响了，那些纯靠关系没真本事的干部估计是提拔无望了，而像刚才发言的杨卫平这样有真才实干又大胆敢言的干部则会因此进入段昱的视线，成为他未来掌控汉南的基层班底，这也将宣告汉南的秦海涛时代终结，正式进入段昱时代！


  　　要是以前汪国方肯定是不甘心的，肯定是要想方设法给段昱添点堵的，但是昨天和柳树林一番谈话后却让他有些灰心丧气了，所以难得地没有和段昱唱反调，讲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套话后就结束了发言。


  　　最后就是段昱的压轴讲话了，学员们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地望着他，段昱用威严而亲切的眼神扫视了会场一周，朗声道：“同志们好啊，经常有人问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干部？我想这也是台下的许多同志们关心的问题，那我告诉你们，六个字，讲实话，做实事！比如刚才最后发言的那名学员，我为什么要给他鼓掌，就因为他讲了实话，讲了我们许多人不敢讲的大实话！.……”。


  　　“这次你们是以省委巡视员的身份下去的，虽然没有提升行政级别，也没有正式任命，但是只要你们能够牢记这六个字，讲实话，做实事，那么你们就不用担心得不到提拔机会！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们，我们提拔干部是为了给他提供一个更大更好地为人民服务的平台，而不是让他拥有更大的权力后为自己谋取私利，套用中山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只要我段昱还在汉南主政一天，你们就最好绝了升官发财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干部在我这里是肯定不可能得到重用的！.……”。


  　　段昱讲话完以后自然是掌声雷动，当然这掌声有多少是由衷而发，深受鼓舞，有多少是虚应故事，就只有鼓掌的人自己知道了，杨卫平当然是由衷而发，他的巴掌都快拍红了，段昱的讲话让他意识到这位新省委书记确实和别的领导不一样，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哪怕是没升官也值啊！


  第八百九十章 书记召见

  　　动员会结束后，自然是领导们先走，常务副校长和教务处长也都去送领导了，大礼堂里又开了锅，平时在青干班不怎么起眼的杨卫平身边一下子围了许多学员，谁都看出杨卫平已经入了新省委书记的法眼，很快就要平步青云了，自然要提前和他结个善缘了，那些自认为平时和杨卫平关系还不错的学员自不用说，吵着要他请客，比如之前那位喜欢对他冷嘲热讽的室友此时就正亲热地搭着他肩膀说要好好宰他一顿，就连许多平时没怎么打交道的学员也过来和他套近乎。


  　　杨卫平虽然感觉有些腻歪，但是也不得不陪着笑脸虚应故事，要不然人家准说他还没升官就开始摆架子不认人了，幸亏这时教务主任从人群中挤进来帮他解了围，拉着他的手就跑，火急火燎地道：“快跟我走，段书记要见你！”。


  　　学员们望向杨卫平的目光更加多了几分羡慕嫉妒恨，果然是入了省委书记的法眼啊，这会议才结束，就亲自召见了，这个杨卫平真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杨卫平此时却顾不得学员们的想法了，听说省委书记亲自召见，他的心一下子乱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连忙对拉着他一路狂奔的教务主任道：“主任，你慢点跑行不行？我这样气喘吁吁地跑去见段书记也不礼貌啊！……”。


  　　教务主任这才慢了下来，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怀大笑道：“小杨，不错！我没看错人！今后升官了可别忘了我啊！.……”。


  　　“我哪敢啊！不管升不升官我都不可能忘了主任您的啊！”杨卫平连忙表明心迹，趁着教务主任心情好，又小声问道：“主任，段书记是为什么事见我您知道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这我哪知道啊！我这个教务主任在你们这些学员面前或许还算个人物，在省委书记那里可是挂不上号的！还是你小子运气好啊！你算是在段书记那里挂上号了，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教务主任感叹道。


  　　“哦！”杨卫平知道教务主任说的是实话，省委书记的意图可不是谁都能掌握的，心里就琢磨开了，按说就算自己在动员会上的那番发言引起了段书记的兴趣，但段书记也没必要这么急着召见自己啊？省委书记日理万机，不可能为了自己那番讲话就真的对自己另眼相看，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你也别瞎琢磨了，段书记召见你肯定是好事，待会段书记怎么问你，你如实回答就是了，刚才段书记做动员报告的时候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他就喜欢讲实话、做实事的干部！……”教务主任见杨卫平想得出神，他对杨卫平印象也不错，就有心提点道。


  　　杨卫平也觉得教务主任说得在理，也就不再瞎琢磨了，既然新书记喜欢听实话，自己实话实说就是了，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杨卫平紧张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来到党校的一个小会客室前的走廊上，教务主任很识趣地停住了脚步，拍了拍杨卫平的肩膀道：“段书记只说要见你，我就不过去了，你也别太紧张，就按我刚才说的实话实说就是了，第一印象很重要，你一定要注意细节……”，教务主任也看好杨卫平，所以又特意提点了他一些见领导时的注意事项，这才离开了。


  　　杨卫平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顺着走廊来到小会客室门前，段昱的秘书盖世杰已经在门前等候了，朝杨卫平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就是杨卫平同志吧，段书记正在等你，你跟我进去吧！……”。


  　　跟着盖世杰进了小会客室，段昱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杨卫平的履历资料在看，从杨卫平的履历资料看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干很务实的干部，这也让段昱心中的一个想法有了合适的人选。


  　　杨卫平猜得没错，段昱之所以亲自召见他确实是事出有因，杨卫平在动员会上发言的时候提到了他在粮食局的经历，也提到他对粮食局职能发挥的一些想法，而段昱之前受老耿的启发，有些想法和杨卫平不谋而合，所以才专门把杨卫平叫来问话。


  　　小会客室里坐的并非只有段昱一人，还有省委组织部部长王大伟，他还兼着省委党校校长的职务，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因为有王大伟在，所以段昱也没有对杨卫平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卫平同志，坐吧！”。


  　　同时面对省委书记和省委组织部长，杨卫平要说不紧张是假的，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在大腿上擦着手心里的汗。


  　　段昱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不动声色地道：“说说吧，你刚才的发言，我感觉你还有些意犹未尽，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把心里话说完，哪怕是发牢骚也没事，只要是实话就行！.……”。


  　　杨卫平刚才确实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些话说出来太得罪人了，不过既然段昱已经看出来了，他也就豁出去了，暗道：“妈的，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顶多回家种田去呗！.……”。


  　　想到这里杨卫平的紧张情绪又放松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真不是发牢骚，再说得惨，我也做了副县长了，我们那批引进的选调生大多数还不如我呢！我是真心为我们农村现在的情况感到着急，我是农民的儿子，又长期在基层工作，我敢讲对于现在农村的情况我比大多数干部都了解，现在的干部重工轻农的思想都很严重，但我们国家毕竟是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占了全国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果农村出了问题，那我们这个国家就完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旁的王大伟听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好家伙，这个杨卫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连国家要完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这还了得！也顾不上段昱就在身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斥道：“杨卫平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不要危言耸听，言过其实！……”。


  　　杨卫平被王大伟训得一滞，省委组织部长的官威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副县长能抵挡得住的，幸亏一旁不懂声色地道：“王部长，你让他继续讲嘛，现在又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会儿了，用不着上纲上线嘛，这些年你这位大部长下过几次农村？你敢讲你对农村的情况比卫平同志更了解？要不你先讲讲？……”。


  　　王大伟听出段昱有些不悦，只得讪讪地住了嘴，他正在积极向段昱靠拢，自然不敢去触段昱的霉头，段昱又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对杨卫平和颜悦色道：“卫平同志，不要紧，你先喝口茶，继续说.……”。


  　　杨卫平受了段昱的鼓励，这才继续道：“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两位领导多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农村农民大都不愿意种地了，除了年纪大的没办法留在家里务农，青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因为出去打工比在家务农要赚钱得多，现在农村大片的土地都荒废了，虽然我们国家的粮食储备充足，但如果任由这种状况发展下去，就真的很危险了！……”。


  　　“还有就是农村的组织建设，虽然国家搞村官海选，鼓励村民自治已经很多年了，但效果着实不怎么样，通过海选出来的村干部，真正能真心实意为村民服务，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的不多，大多是利字当头，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捞好处，甚至有的地方村组织完全被地方的地痞流氓把持，成为了村匪村霸！现在为什么农村老百姓对政府干部不感冒，甚至是仇视，就是因为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都被这些个村匪村霸给破坏了！.……”。


  　　段昱也是从基层上来的，走上省部级干部岗位以后也经常深入基层体查民情，所以杨卫平所说的情况，他实际上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倒不至于太吃惊，应该现在已经有不少有识之士都已经意识到了华夏农村存在的这些问题，但却鲜有人能提出完善的处理方案，因为这些问题的出现本身就是由于国家经济高速发展，城市化进程过快，导致工业与农业发展不平衡，城市与农村贫富差距拉大，所衍生出来的问题，可以说这些问题已经上升为全国性难题，要解决起来远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卫平却越说越激动，用力挥着手道：“现在的情况是城市居民的生活物价节节攀升，但辛苦劳作种出农产品的农民却并没有获利多少，钱都被那些囤积居奇，炒作获利的奸商赚走了，而农民却是种了东西，涨价也赔，降价更赔，前段时间大蒜被炒到离谱的上百元一斤，然后老百姓觉得有利可图，一窝蜂地种大蒜，结果全烂在地里了，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们有的干部觉得现在市场经济，就应该把一切都交给市场来调节，我说这是谬论！是在为某些政府部门的不作为开脱！……”。


  　　“农产品特别是粮食那就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老话说得好，仓里有粮心不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忽视农业，可我们喊口号要推进农业产业化都喊了多少年了，现在还在原地踏步踏，有的地方甚至比以前更加退步了，为什么呢？根子上还是我们对农业没有引起真正的重视！.……”。


  　　“有人说我是杞人忧天，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早已过了为了温饱问题发愁的年代了，粮食问题还不好解决吗？进口嘛，外国的转基因大米和农产品又便宜又好，比自己种强多了，我不是农业科学家，对于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的问题我没有发言权，可我知道把关系到国家生存的粮食问题交给别的国家是最愚蠢的行为，这是有惨痛教训的，苏.联解体的时候，粮仓乌克兰都饿死过人,和平时期好说，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别人随时可以掐住你的脖子，这样的行为不愚蠢吗？！……”。


  　　段昱望着激动得青筋都暴出来的杨卫平突然想到了老耿，如果老耿在这里估计和杨卫平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吧，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的副县长骨子里居然也是一个愤青，在官场沉浮多年还能保留着这样的愤青本色的官员还真是不多见，怪不得杨卫平无论学历和政绩都很出色却一直升不上来呢。


  　　说得太多太快，杨卫平感觉到了干渴，停了下来，也顾不得失礼，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大口刚要喝，段昱连忙摆摆手呵呵笑道：“茶凉了，我让小盖给你换一杯吧！卫平同志，你反映的问题虽然很尖锐，但是确实存在，说明你确实有很强的发现问题的能力，不过我们仅仅会发现问题还不够，还要会解决问题，你既然把问题提出来了，那就开个药方吧，看看你有什么好法子？！……”。


  　　杨卫平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了，也不露怯，胸有成竹地道：“我确实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做过粮食局的局长，我觉得粮食局在计划经济时代的一些做法对于解决现在农业存在的这些问题是有作用的，只是过去我们管理和处理农业问题的手段和方法都太落后了，必须创新，我的想法是引入大数据，通过大数据分析才引导我们的农业发展！……”。


  　　段昱的眼睛就亮了，杨卫平提出的这个创新办法确实很新颖，通过大数据分析来引导农业发展的确是一条新路，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了，本来只是想通过这次的干部考察模式创新来化解老书记留下来的这个难题，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人才，如果能够多发掘几个杨卫平这样的人才，那汉南省的经济要再上一层楼也不是什么难题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新动向


  　　通过这一番问答，段昱脑海里的那个想法也越发清晰了，而杨卫平无疑就是他实施这个想法的最合适人选，就微笑着点点头道：“你的这个想法不错，你能不能详细整理一个报告出来给我看看，我再找些专家参谋一下，看看可行性有多大，可行性大的话，我们可以先搞个试点出来……”。


  　　杨卫平的心就狂跳起来，他的这个想法酝酿很久了，也向领导报告过，可是别说实施，反而挨了领导的批评，说他好高骛远，异想天开，农业那点事都是跟泥巴黄土打交道的，你还整什么大数据分析，那不是异想天开吗？没想到只是跟段昱提一下，就得到了段昱的认同，而且听段昱的意思，估计很快就要把他的这个想法付诸实践，进入实际操作阶段，这如何能不让杨卫平感到激动呢！


  　　这时段昱又转头对组织部长王大伟道：“大伟同志，我看卫平同志的岗前考核可以提前结束了，他已经证明了他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我的想法是卫平同志既然是从柳园县出来的，干脆让他回柳园县去，以柳园县做试点，实施他刚才的那个想法，职位嘛，一下子提太高也不好，就让他做个专职副书记吧，主管农业和农村问题，进常委班子，进了常委班子才有发言权嘛，你觉得怎么样？……”。


  　　王大伟知道杨卫平是彻底入了段昱的法眼了，自然不会反对，笑着奉承道：“段书记眼睛真毒啊，一下子就把卫平这个人才发掘出来了，看来我这个组织部长真该跟段书记好好学学呢……”。


  　　段昱笑了笑，算是回应了王大伟这个露骨的马屁，转头对杨卫平叮嘱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我其实一直在考虑，但是要解决起来是真不容易啊，一个想法从酝酿到实施肯定是困难重重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是要被夹手的，所以你也下去走一走，看一看，不要着急，虽说你过去就在农村，但是毕竟没有单独负责过一个方面的大局工作。时间有，虽说紧迫，磨刀不误砍材工。做好了准备才能够更好的发展。你的报告，可是要认真写哦，我会亲自看，不要让我失望哦.……”。


  　　杨卫平已经激动得难以自已了，重重地点点头，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段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做好万全准备，争取一炮打响！被夹手我也不怕！……”。


  　　段昱摆摆手示意杨卫平坐下说话，继续叮嘱道：“我们准备把你们那里作为一个试点，所有的前期考察，准备，规划，都由你负责。拿一个全面能够得到大部分人认可的东西出来，资金问题，我来解决。有什么问题，去找你们的县长书记，市里的领导也行，我想他们会支持你的，他们如果不支持，你就直接找我，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的报告和规划，你马上也会很忙的。我们以后少不了会继续今天这样的沟通.……”。


  　　这就等于给了杨卫平尚方宝剑了，这让他更加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兴奋道：“有段书记您的支持，我敢立军令状，如果干不好，您可以随时撤我的职！.……”。


  　　段昱望着激情四溢的杨卫平也是感叹不已，现在的官员大都暮气沉沉，一心想着往上爬，就连他自己，随着地位的上升，也已经很久没找到这种激情四溢的感觉了，像杨卫平这样的可以算是官场的另类，这样的激情固然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却往往容易受挫，就有心提点道：“我还要啰嗦一句，我们国家是个农业大国，其实从国家到地方的领导都还是很重视农村工作的，希望你了解一下有关政策和精神，我们搞改革，搞创新必须有个大前提，就是不能和国家的政策和精神相违背！这个分寸你一定要把握好，另外你刚才也提到了农村的组织工作，那可也是一个大问题，毕竟具体工作是需要这些农村基层干部来做的，如果下面的干部不配合，你的工作也不好开展，这个问题，你找王部长，他是管官帽子的嘛！大伟同志，你也表个态吧！.……”。


  　　“我当然是全力支持了！其实我们组织部也已经注意到农村基层组织选举存在的问题了，正准备做一次大清理，把那些村匪村霸从农村基层组织队伍里彻底清理出去，卫平同志，一会我让我的秘书把我的联络方式给你，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我期待你的表现哦！.……”王大伟不能不表态，他明白段昱的心思和想法，刚才杨卫平提出的那个想法确实很大胆，但实施起来阻力也肯定会很大，因为这是要触碰到许多人的利益的，要是这么好弄，别的地方早搞了，所以段昱才把他这位省委组织部长拉上，一起给杨卫平当靠山，他虽然明知会很棘手，那些如村匪村霸一样的村干部在当地都是很有势力的，要动他们也不容易，但是他既然决定向段昱靠拢，就不得不绑上段昱的战车了。


  　　对于段昱的这个做法，王大伟只有高兴，至少你有人家用的价值，人家才会拉上你。这也代表了段昱的一个态度，那就是正式接纳王大伟成为他班底中的一员了。这是最好的一个结局，紧跟省委一把手肯定是没错的，更何况以段昱的年纪，将来进入国家中枢的希望很大，搞不好将来自己还能更进一步呢。


  　　同时对于杨卫平，王大伟也不敢轻视，别看杨卫平现在只是一个个小小的副县级干部，但是入了省委书记的法眼，那肯定是前途无量的，现在结个善缘，搞不好将来自己退休了，还需要杨卫平的关照呢。


  　　其实这也是段昱故意做出的姿态，他重用杨卫平固然是欣赏他的才干，也是因为他要推进汉南农业发展恰好需要这么一个开路先锋，但其中未尝没有“千金买马骨”的意味，有了杨卫平这个榜样，就能让汉南更多的有才干的干部看到希望，为自己所用，逐步形成自己的基层班底，把汉南的局面彻底打开！


  　　信息时代，消息传播很快。


  　　没用多长时间，杨卫平被重用的消息就传遍了汉南官场，本来提拔一个县委副书记是没什么好关注的，但是这个县委副书记是由新省委书记亲自点将的，其中的意味就深了！


  　　霎时间议论纷纷，有振奋的，新书记的态度很明确，只要说实话、办实事就能得到重用和提拔，这让那些有才干但是没有靠山一直升不上去干部倍感振奋，当然也有有怨气的，按段昱这种搞法，今后要想买官卖官风险就大了，搞不好费了一包子劲，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虽说有怨气，但是谁也不敢明言，只能够酸溜溜的说说走了狗屎运的杨卫平，最后必然来上一句，这不是胡闹嘛，组织程序还要不要了？分明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书记这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倒是对于段昱在农业问题上的动作没有多少人意识到，段昱其实正在做着一件影响全国的大事！作为一个农业大国，农民的数量占据了大多数，虽说现在的所有报表以及新闻里的gdp 也好，税务收入也好，农业已经大大的被遗忘，但是绝对没有人敢于说，农业不重要。三农问题已经是共和国最大的基本问题。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他绝对是国家的大功臣。


  　　吃着国外进口的大米，人们已经忘记了曾经的饥荒饿死过多少人，粮食安全问题其实也是关乎国家存亡的根本问题，把这样一个根本问题完全地依赖进口，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对手的手里捏着一样危险，段昱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重视这个问题！


  　　但是段昱也知道，哪怕自己是省委书记，要解决这样的全国性难题也不是容易的事，他能做的只有潜移默化，让国家和人民都逐渐地重视起来，所以他回到办公室后他又专门把省委宣传部长找来，要求宣传口要把农村宣传工作重视起来。


  　　省委书记发话了，省委宣传部长自然也不敢怠慢，按照段昱的指示赶紧回去召开会议部署工作，很快有着很强的政治敏感性的人们就注意到了这个新动向，也感觉新省委书记的决心，以及他所要进行的下一步动作。于是，一时之间，农业以及农村，成了谈论甚至是大小会议的主题。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段昱的新动向，因为他们知道，省委书记对某项工作过于重视未必是一件好事，许多平时不被关注的问题就会浮出水面，许多既能利益可能因此断送。


  　　“这就是省委书记啊，一个举动就让一个省闻风而动！”在汪国方的办公室，主管农业的副省长戴忠诚就正拿着一份省报，对着汪国方酸溜溜说道。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不甘心


  　　“怎么？有意见？敢对省委一把手有意见，你这个副省长不想干了？再说你主管的工作，现在重视了，不好吗？重视农业没错啊，省委那位来汉南，肯定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汉南省的工业发展已经上了轨道，搞得再好那也只是锦上添花，政绩算不到他头上，他不抓农业抓什么？……”汪国方瞟了戴忠诚一眼，不阴不阳地道。


  　　戴忠诚一个副省长当然不敢和省委书记唱反调，所以才来汪国方这里挑唆，想让汪国方这位省长出面阻止段昱插手农业这一块的事务，没想到却反挨了汪国方一通数落，讪讪地笑道：“我哪敢对省委一把手有意见啊？我当然希望领导重视农业工作，可是重视归重视，还是要保持政策的连贯性嘛，农业这一块好多东西都是老书记定了调子的，现在新书记一来又要换调子，这不是否认老书记所做的工作嘛？……”。


  　　戴忠诚想着把老书记抬出来，汪国方可是老书记曾经的得力助手，肯定是要维护老书记的威信的，没想到汪国方现在对秦海涛正是一肚子怨气，所以他不提老书记还好，一提老书记汪国方就火了，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老书记已经离任了，现在是段书记！你还开口闭口老书记，我看你这个副省长真是不想干了！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行了，你有什么事？没事的话，还不如回去想一想，怎么配合，免得到时候段书记板子打到你头上，又来找我诉苦！.……”。


  　　汪省长这是怎么了？跟吃了*似的。不是一直传说他和省委那位不对付吗？怎么反倒帮省委那位说起话来了？戴忠诚又是愕然又是纳闷，却是不敢再触汪国方的霉头，连忙道：“有事，有事，真有事，是关于农村补贴的。今年的补贴一部分到了下发的时间，我过来请示一下，看怎么安排……”。


  　　要说对农业的重视，农业补贴自然是重头戏，国家也好省里也罢，都有着大量的补贴，算是国家和地方重视农业的一项实质性举措，但是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发放自然是大有讲究的，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只怕只有局中人才知道。过去老书记在的时候，自然有一套潜规则，但是现在新书记来了，只怕潜规则也得变一变了，戴忠诚虽然是分管农业的副省长，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敢擅专的，所以才来请示汪国方这位省长。


  　　汪国方瞟了戴忠诚一眼，他很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位分管农业的副省长，没有突出的能力，你要让他有个什么开拓性思维，做出一些什么新贡献，那是不可能的，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听话，一些事情交到他手中绝对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样的人如果在基层干个处长或者在机关当个秘书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但要做主管一方面工作的副省长其实是不够格的，但是，在老书记的时代，老书记一手遮天，说一不二，他说用谁就用谁，手底下也需要这样听话的，戴忠诚才能当上副省长，汪国方对他其实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就说他到现在还开口闭口把老书记挂在嘴上，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老书记的人似的，不是脑子有点拎不清吗？


  　　说起来在秦海涛时代，汪国方这个省长当得还不如现在呢，段昱起码不随意插手政府这边的事务，但是秦海涛却是操控欲望极重的，省政府这边几个副省长，如黄奇石、戴忠诚等几人都是他的人，汪国方实际上当不了多少家。


  　　想到这里汪国方越发地不忿起来，老书记总喜欢按照他自己的意志安排好一切，比如他让黄奇石这个常务副省长给自己当助手，黄奇石表面也很低调，却没有想到，老书记刚刚离开，他就有了外心，在自己的软肋上插了一刀，直接让自己与省委书记的宝座失之交臂。


  　　汪国方不由冷笑起来，黄奇石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但自己真的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让人攻击吗？到了他这种级别，做任何事都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黄奇石想通过这件事扳倒自己却是打错了算盘！


  　　但以他的性格，吃了这么大亏要当什么都没发生时不可能的，既然黄奇石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不义，这个仇他肯定是要报回来的，只是怎么报，却是要讲究一下策略，或许就要着落在这个有点拎不清的戴忠诚身上。


  　　汪国方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来，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笑道：“忠诚省长啊，补贴的问题，你去找黄省长请示吧，他是常务嘛，这种事你找他就好了，我最近手头事太多，你和黄省长商量着办就行了……”。


  　　戴忠诚也没多想，相比汪国方，他更愿意跟黄奇石打交道，毕竟两人都是紧跟老书记的，而且黄奇石不像汪国方那样喜欢拿架子，情绪也多变，不好捉摸，汪国方让他去向黄奇石汇报农业补贴的事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就起身告辞道：“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了，直接去找黄省长汇报了，你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去吧，小心一些，段书记现在很重视农业问题，别出岔子.……”汪国方挥挥手，故作好心地提醒道。


  　　戴忠诚走了，汪国方有些疲惫，闭上眼睛靠在椅子后背上，岁月不饶人啊，整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中，也累啊，虽然那天和柳树林谈话后，他表面上看起来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但实际内心却是不甘心的，因为他知道在官场是不允许你心生懈怠的，一松懈就可能万劫不复，虽说那个商人的举报让自己有些被动，但是自己绝对在那个事情上做的滴水不露，自己也没有出面，就是柳树林都不会想到里面有着自己的插手。能够知道的只有那个得利的人。


  　　不过想着自从段昱过来以后的举动，汪国方确实感到有些难以对付，他不由得想起了有人给他说过的一个办法。


  　　“不，还不到时候。沙白云的事情还在调查，按照自己的安排，刘明昊就是再有理由，也会受牵连，起码会让他有了污点，加上一些已经拉拢到的高层的说话，省城就会落入自己的手中。有了这个省里第一的城市在手，自己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就会大大加强，即使不做省委书记，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这个时候，应该妥协的地方，就要妥协。大丈夫能屈能伸。委屈求全不就为了那一刻吗？”


  　　汪国方知道，到了他的年龄，错过了上次的机会，想要再进一步就很难了，所做的这些动作不过是为了最后的捞一把，以及为以前的一些举动做个补救，掩盖住一些明显的漏洞而已。


  　　汉南省纪委的院子没有和省委在一起，而是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从一条岔路拐进去，前行两三百米，进了一个大门，有一个兼做停车场的大院。在院子的后面矗立着一座七层的大楼，左边还有一栋三层的小楼，这里就是令汉南省官员谈之色变的省纪委大院了。


  　　小楼由于低矮，便于搬动东西，所以一直是作为物证以及后勤，还有食堂使用的。而那座七层的大楼，第一层属于公共区域，有着会议室，接待室，资料室等一些地方，二层是各个科室的办公室，三层是领导的办公室，四层经过了特殊的装修，属于临时羁押的处所，其余的几层，有的是休息室，住的是一些年轻人，以及值班办案不回去的人，有的却是有着机密一些的联络，通讯的地方。


  　　而在此时的三层小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着一桩案子的汇总结论的流程。每当纪委接到一个案子的时候，会有一个基本的判断，这个是由一些体力下降，但是经验丰富的老纪检负责的，他们的职责就是判断收到的举报是否有着价值。哪怕是不够查处的标准，那些举报里也不会没有一点儿可供利用的东西，只要说的东西不是造假的，那就会有一些价值，只是价值大小的区别而已。


  　　一旦认为某件举报有查处的可能，就会上交到纪检委的办公室，办公室会安排一些干部进行资料的调查和收集，集中专门有针对性的调查以后，就会有着相对真实以及大致的发现，这个时候，就基本上对于那个举报的内容有了一个较为客观的印象。


  　　要知道，纪委每天都会接到大量的举报材料，如果每起都去深入调查，是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的，特别是一些明显是诬陷的举报，是不会理会的，但是，如果初步调查的和举报的内容相当吻合，这个时候纪委就会派出人员拿着公函去调取一些相关的资料，然后进行的就是下一步。


  第八百九十四章 要动手了

  　　下一步就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一些专业的评估，比如纪委会有专门的财务审计人员，以及一些外聘的涉及到的专门的行业，和一些有着专业知识的人员来做评估。


  　　有了结果就会根据结果判断够不够处理的标准，如果不够标准的话，也不会放任不管，而是看清况，转交给一样可以处理的单位，比如说反贪局，或者单位的纪检那里，做出相应的处罚。如果够标准，那才是大家所熟知的双规。而不是像电影电视上那样，只要领导一句话，那就直接出动，不管是否有着违法犯罪行为，抓回来再说。


  　　那其实是对于纪检工作的误解，要知道，只要是够举报到这里的，除了那些转交到地方纪检，以及不属于纪检管辖的案子以外的，哪一个不是有着莫大的权利和责任的关键人士？不加甄别，一律查处以后再说，那会耽误很多事情的也会造成许多不良的影响。还会有着相当多的不必要的损失。要知道现在的通讯手段的发展，信息传播几乎是没有距离和时间的限制的，一个公司的别说老板了，就是会计被控制起来，都会带来一些波动，如果是上市的公司，那影响就更大了，股价上下一波动，损失的就是上亿的金钱。


  　　所以说纪委的工作责任重大，他们竭尽全力，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同时，也要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而现在他们在忙碌着的这起案子就是在决定着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命运的大案！

  　　没错！就是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这起大案！这起案子是省委书记段昱和纪委书记方东明高度关注的，还牵涉到另一位省委常委刘明昊，由不得纪委工作人员不慎重。


  　　尤其沙白云双规已经快一个月了，却一直没有交代，也让这起案子没法获得进一步的突破，搞得专案组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上火了，今天已经是连续召开的第三次案情分析会了，再拿不出个章程出来就不好交待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章程不好拿，主要是涉案人的身份太敏感，沙白云虽然和刘明昊已经分居，但只要还没正式离婚，这层夫妻关系就是撇不清的，而这起案子的举报人却是一向和刘明昊不对付的省政法委书记柳树林，柳树林背后还有省长汪国方，傻子都知道这起案子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今天主持会议的是省纪委的副书记罗云亮。这是一位老纪检，他从基层的公安特派员一直干到现在的这个位置，那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但是从表面看，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位严肃的纪检干部，整天没事的时候，笑嘻嘻的，但是那双眼睛中时常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一丝让人心惊胆战的精光。


  　　“大家各抒己见，说说怎么处理，今天必须要拿出个章程出来了，拿不出来就不散会！”罗云亮把手中的烟头用力摁灭在已经快堆满的烟灰缸里，说道，嗓音不高，却带着催促的意思，坐在这里时间不短了，已经介绍完了情况，但是各位纪检干部知道这桩案子涉及到高层的争斗，所以也不想首先说出自己的意见。


  　　“说吧，言者无罪，结论我签字！”罗云亮知道自己如果不表硬态，今天的会又白开了，用力一挥手斩钉截铁地道。


  　　有了领导的承诺，签字就代表着责任，这个大家是知道的。于是在罗云亮的催促下，大家都开始发言了，并逐步达成了一致意见，既然沙白云这里暂时打不开突破口，就试试从汉天制药集团其他高管那里打开突破口，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不小，只有是高管肯定有牵扯，只要扩大调查范围，肯定有收获，只是这样一来，影响面就大了，很可能影响到汉天制药集团的正常经营，特别是下属的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肯定会出现巨幅波动。


  　　最后还是罗云亮拍板，就这么办！章程拿出来了，罗云亮没有食言，在会议纪要上签字以后，装入一个档案袋，然后叮嘱下属们保密，就直接去找新来的纪委书记方东明汇报了。时间就是战机，能够早一分钟，就会为国家多挽回一点损失。


  　　但是，今天很不巧，方东明不在这里的办公室。作为省纪委书记，他在省委那里还有一间办公室。他今天在省委。


  　　走出大楼，罗云亮拿着装着档案袋的公文包，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帕萨特，自己开车赶往省委。


  　　但是，就在一个红灯的间隙，罗云亮在帕萨特的隐秘处拿出另外一个手机，飞快的拨通了一个号码，根本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说道：


  　　“要动了，去汇报吧！”言简意赅，随后放回手机，继续前去省委。


  　　到了省委，罗云亮很快就在方东明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这位纪检委现在做主的书记。


  　　罗云亮还没与说话，方东明就笑着问道：“罗书记，怎么？有结果了？……”。


  　　“是啊，牵扯到了两大常委，都吞吞吐吐。我做主签了字。方书记，这是会议纪要，请过目！”罗云亮很干脆地把档案袋递过去。


  　　“既然大家已经有了结论，我就不看了。走，去段书记那里，正好他在，有些详细情况还需要你来汇报。”方东明没有看文件袋里的东西，直接起身准备带着罗云亮就要出发去向段昱汇报。


  　　“方书记，你不看一看？我害怕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要去向省委一把手直接汇报，罗云亮也有点紧张了。


  　　“不用了，你也是老纪检了，经验丰富，我相信你！"方东明摆摆手，脚步不停地带着罗云亮向着楼上的省委书记办公室走去。


  　　“段书记在里面吧。”在段昱的办公室外间盖世杰办公的地方，方东明只是和盖世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罗云亮直接进去了。


  　　“看来传言不虚啊，两位空降的书记关系确实不一般啊！”罗云亮心里暗道，越发小心谨慎地跟着方东明进了段昱办公室。


  　　“东明.……书记，有事吗？怎么？这位是？.……”段昱见方东明进来，习惯性地要叫“东明叔”，看到了跟着进来的罗云亮，连忙改口，有些意外就问道。


  　　“这位是我们纪委的副书记罗云亮同志，也是老纪检了！”方东明指了指罗云亮，对段昱介绍道。


  　　“哦，云亮同志，你好！”段昱一边跟罗云亮握手，一边对着方东明笑道：“我见过你那里主持工作的赵维彦副书记，云亮同志这是第一次见，你们纪委的精兵强将不少啊，这阵势是有大事？……”。


  　　“是的，段书记，是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那起案子，同志们有些新得思路，有些详细的情况我让罗书记过来给你做个汇报.……”方东明接话道。


  　　赵维彦是纪检委排名第一的副书记，负责现在纪检委的日常工作。排名在罗云亮的前面，但是一直以来，罗云亮认为自己比资历，比能力都要比赵维彦要强。听到段昱提起赵维彦，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微微有些愣神，直到看到方东明朝他使眼色，他才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道：“段书记，汉天制药集团的案子是我负责的，这个案子现在遇到一些困难，同志们集思广益，拿出了一个新思路，不过影响可能会比较大，所以我特意过来向省委汇报.……”。


  　　“好，好，坐吧。咱们慢慢说。”说话间，段昱把方东明和罗云亮让到会客区，各自落座。段昱接过罗云亮递过来的档案袋，从里面拿出纪委对于汉天制药集团案情的讨论分析的会议纪要，对有些迫不及待准备汇报的罗云亮摆摆手道：“云亮同志，你稍等一下，我先看看。不明白的地方再问你……”。


  　　会议纪要不长，也就三页纸，段昱却仔细看了两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罗云亮他们拿出的这个新思路和他的意图有点出入，一下子把调查范围扩得太大，固然有可能获得突破，但是也会让汉天制药集团彻底瘫痪，而省委却还没有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


  　　当然段昱也不会直接否决纪委提出的这个新思路，毕竟他们是负责具体事务的，自己干涉过多肯定会打击他们的办案积极性，放下文件。沉吟道：“云亮同志，有几个小问题我想问一下，按照你们这个新思路，你们有几成的把握打开突破口？另外你们准备对汉天制药集团的高管展开全面调查，具体涉及到哪些人呢？会议纪要上面好像说得不是太清楚……”。


  　　罗云亮没想到段昱会问得这么细，挠着头道：“额，这个，具体要说有几成把握，我也不敢打保票，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七、八成把握应该是有的，至于具体涉及到哪些人，主要就是汉天制药集团的几个副总，还有几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如果段书记您需要具体名单的话，我们可以补.……”。


  第八百九十五章 惊慌的宋丽月

  　　“这里面好像没有提到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是叫宋丽月吧，作为汉天制药集团的第一负责人，汉天制药集团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可能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吧，就算是没有直接参与，至少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吧？……”段昱直指核心道。


  　　“额，这个，根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宋丽月虽然是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但是平时很少过问汉天制药集团的具体事务，主要是负责一些大方向的把握，当然，如果段书记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她补充纳入我们的调查名单.……”罗云亮被段昱接连的问话搞得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段昱用力一挥手，斩钉截铁道：“不是有必要，而是必须！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单位出了这么大问题，别的不说，领导责任肯定是要负的！.……”。


  　　罗云亮越发惶恐了，连忙检讨道：“段书记，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们这就把宋丽月作为我们的重点调查对象列入调查名单……”。


  　　段昱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他很清楚罗云亮他们的顾虑，宋丽月是当年那个差点害得汉天制药集团前身那个制药厂倒闭的“海归”的老婆，却成了现在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其身后的背景可想而知，就连常委会上讨论的时候，常委们都有意无意地回避提到宋丽月，就更别提罗云亮他们这些纪检干部了。


  　　“还有，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对汉天制药集团的正常经营造成影响，甚至可能直接瘫痪，这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考虑的.……”段昱又提出另外一个核心问题。


  　　这个问题罗云亮倒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对答如流道：“我们做了预案，是和国资委共同作出的。觉得眼下最好的情况以及应对应该是由国资委出面，接手汉天制药集团的经营，这样的话，一方面可以继续很好的进行审计，另一方面也能够最大限度的稳定以及经营好汉天制药集团。国资委属于汉天制药集团的大股东，这样做也是符合国家现行法律规定和上市公司处理类似事件的惯例的.……”。


  　　段昱点了点头道：“不错，思路有了，应对的办法、预案也有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我们的纪检委不是一个单纯的打击防范的职能，也要有保驾护航的意识，你们查处的是违纪的干部这个不假，但是他们在被查处以前是具体负责着许多工作的，有些甚至是十分重要的工作。所以，我们在做出具体的建议以及决定的时候，要考虑工作的重要性以及连续性，不能够，我只管我的事情，至于工作我是不管的。在过去我们有着太多的这方面的教训。一个企业一项工作，由于主要的执行者或者负责的官员有了违纪违法的行为，就直接抓人，对于工作或者企业的影响就不考虑或者根本不管了。所以，有着太多的企业一旦主要负责人出了事，那他的工作就要停顿甚至是整个企业就会衰落，这样的做法是要不得的，所以我建议你们，扩大调查范围可以，但是最好是采用约谈和监视的方式，不要轻易采取双规措施，让这些骨干能够继续工作，这样对汉天制药集团的影响可能会小一些.……”。


  　　说到这里，段昱看看方东明，问道：“东明书记，事关一个大集团，我们是不是要上常委会？你们的控制力现在怎么样？……”。


  　　“没问题。只是常委会还是尽快召开为好。”


  　　“那好，就这样吧，云亮同志，回去以后注意保密，这牵扯到一个大型企业集团，而且在他的背后还有着许多的工人以及好几家上市子公司，重要性我相信你很清楚，去吧，常委会召开以后，就会有你忙的了……”。


  　　罗云亮退出了段昱的办公室，他要回纪委听候命令。至于方东明则是留在段昱的办公室里，两位书记肯定要私下交换一下意见。


  　　“怎么样？段书记？”方东明等罗云亮出去以后，神秘地问道。


  　　“嘿嘿，有趣啊。要扩大调查范围，却对宋丽月这位董事长只字不提，这是要避重就轻，把水搅浑啊，对了，这位罗云亮书记可以信任吗？……”段昱若有所思地嘿嘿笑道。


  　　“我们纪委也不是一片净土啊，这个罗云亮我了解不深，不过通过几次接触，我感觉他这个副书记志不在此，却装得对这个案子极其有兴趣，那就试试看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看来我们的对手实力不小啊，手都伸到我们纪委来了！.……”方东明冷笑道，显然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段昱哈哈大笑道：“东明叔，我就知道你早有安排，这样也好，让这些个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咱们才能更好地看清楚真相啊！.……”


  　　随后段昱和方东明一起，让盖世杰通知在家的常委，要召开常委会，专门讨论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让段昱感到意外的是，在常委会上，汪国方表现得很冷静，仿佛此事与他完全无关似的，柳树林本来是想发言的，可一看汪国方没动静，就也不说话了。


  　　最后常委会顺利通过方东明的提议，让国资委抽调人力，准备暂时接管汉天制药集团。同时纪委的工作人员也开始频繁出动，约谈汉天制药集团的高管和下属几个子公司的负责人，虽然对外这一切都还处于保密状态，但是在汉天制药集团内部，却已是风声鹤唳了。


  　　紧跟着纪检委行动的国资委到达汉天制药集团，宣布了省委的暂时决议，那就是董事长宋丽月停职，接受调查，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调查的正主是沙白云，但是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些所谓的生产派的骨干反而在国资委接管以后，继续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只有沙白云一个人属于双规，别的只是需要的时候协助调查。而那些和董事长宋丽月一个派系的所谓的集团系，虽说没有被双规的，但是却绝大多数被纪委约谈，而且是已经被请到了纪委的那种约谈。


  　　倒是让纪委一时之间人满为患，段昱紧急联系驻军，腾出一个已经没有了大部队驻扎的军营，才解决了问题。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着自由活动权利的宋丽月，不由得感到了威胁，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跟踪着她。


  　　她虽然经营能力不行，但是对于官场的那一套却是无师自通，何况有着许多的人言传身教，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去找汪国方的好时机，就只好窝到自己的家中，在她的家里有着以前就准备好的非实名电话卡，那是他们最初就商量好的备用的联系方式。她不得不小心，虽说她知道她要拨通的那个电话不会有人窃听，但是，她不敢保证自己的电话没有被上技术手段。所以，她拿出了当初商量好的联系手段。


  　　拨打了电话以后，宋丽月焦急地等待着回应，还不错，随后就有人接通了，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那是汪国方省长。


  　　“说吧。”言简意赅。


  　　宋丽月有些惊惶地道：“国方，我现在被停职了，纪委的工作人员都找我谈了几次话了，我当然是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我感觉他们并不相信我说的话，现在我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搞得我都不敢出门了，我不会有事吧？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果然是女人都经不得事啊，宋丽月平时总是一副雍容华贵的贵妇模样，可真遇到点事就不行了，这还没发生什么事呢，自己就先乱了阵脚，汪国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训斥道：“你慌什么？！这个情况我都是有着考虑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你担心，你只要咬死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而且那里面也有我的人，你怕什么？！.……”。


  　　宋丽月被汪国方一训，心中越发委屈了，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一哭，汪国方就有些心软，放缓语气道：“你哭什么？放心吧，所有的一切没有超出范围，属于应该遇到的东西，有些时候，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同时失去一些东西，你明白吗？.……”。


  　　宋丽月这才微微心安了些，只是不太明白其中的一些东西，就坚持着问道：“你就给我说说嘛，人家真的很担心呢，我都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了……”。


  　　语气里带着撒娇的口气。汪国方的妻子已经病逝多年，所以，宋丽月可以说就是他的枕边人，平时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一撒娇，汪国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满足她，但是今天汪国方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烦，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不安抚住这个女人，搞不好她真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给自己安排的计划增添变数，就耐着性子道：“不用害怕，这会儿有时间，就给你说一说，免得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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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九十六章 各怀鬼胎

  　　“现在你肯定清楚，汉天制药集团是个什么情况，除了沙白云掌握的那些厂子以外，那就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旦爆发，恐怕就是一个大窟窿。我当初要是知道你们做的这个东西是如此的结局，我一定会阻止的，但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是无济于事，于是正好省委那位到任，要拉头猪出来杀一下，那就选择到了汉天制药集团头上，谁让沙白云的老公是刘明昊呢？虽说他们已经分居，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而且儿子总是两个人的吧？再说了那些东西大部分就在他儿子名下，你说他不知情或者没有参与，谁信？.……”汪国方开始娓娓道来，对于自己布下的这个局他是有些自得的，只是说给宋丽月听，她未必能完全领悟到其中的妙处，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至于你这里，虽说受到了牵连，已经被停职，但也正好是你脱身的好机会啊。我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可是这不是那些东西正在履行或者进行中的吗？要想搞清楚其中的详细情况，虽说我不是专业的人士，但也知道那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搞得清楚的东西。再说了，有着你们联系的那些机构也好皮包公司也好，掮客也好，花些钱，在国外找一个评估机构，做出一些价值并不是难事，说不好那些东西还是一个政绩，不过是拖延不了多久的政绩而已……”。


  　　“这样的话，你就只有一个可以让人诟病的东西，那就是领导责任，毕竟你是汉天制药集团的一把手嘛，不过有沙白云这个总经理顶在前面，你的责任也不会太大，毕竟有太多的人知道汉天制药集团里面你们的分歧，所以有责任，但够不上处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儿，那就是顺水推舟，引咎辞职，坚决一点儿，不要恋栈那个位置，谁愿意做都行，最好给与那些原本的副手们。这样的话，就是以后出了岔子，我也好为你说话，毕竟有着今天的评估价值，没有做好或者亏损了，那是继任者没有做好，和你没有关系……”。


  　　汪国方苦口婆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宋丽月却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在汉天制药集团董事长这个位子上风光惯了，要让她一下子全部放弃她当然不愿意，娇嗔道：“国方，这样一来我不就啥都没有了吗？不行！我不管，你得给我安排个去处.……”。


  　　“这个我自然有安排了，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什么？现在告诉你？不行，要保密！好了，好了，告诉你，但你不要说出去，否则不好操作的，就是那个开发新区的污水处理厂！……”汪国方被宋丽月缠得没法，只得将自己计划最核心的部分和盘托出。


  　　宋丽月却不领情，撇撇嘴不情愿地道：“切，我以为你给我安排的什么好地方呢？一个小小的污水处理厂就把我给打发了，我好歹也是当过大型国企董事长的人呢，就这么不值钱啊？……”。


  　　汪国方又好气又好笑呢，要不怎么说胸大没脑呢，宋丽月的智商估计全都跑胸上去了，不过也正是她那无法“一手掌握”的胸才让自己对她如此着迷吧，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什么？小？可别小看那个地方，在刘明昊的规划中，那是一个集中了污水处理、废气废物处理，以及生产生活用水供应的一体化的现代化水企业。可以说，别看他现在不大，那是因为资金以及技术股方面的问题，到了以后，绝对是一个超大型的政府补贴的独立经营项目。你可以想一想，一个经营项目，一边守着一个开发新区，收着企业的钱，一边还要承担附近人口的供水，所以还要政府给着补贴，那绝对是个旱涝保收的好地方！.……”。


  　　“再说了，你也是干过制药企业董事长的人，也知道制药和我要你停下的那个东西的区别，想想看，在你的认识中，污水处理以及废气处理，哪个和你做的那个东西更近？更不用说，原本就是处理有毒有害汽体、废水的地方，是不是你的那个东西更容易隐藏？到时候，申报一个废物利用，用专用的车辆运输，你觉得不比过去更方便，还是不比过去隐蔽？.……”。


  　　宋丽月这才转嗔为喜道：“国方，还是你对我最好，什么都替我考虑到了，行，我全听你的，你安排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总算把这个“无法掌握”的女人安抚住了，汪国方也松了一口气道：“知道我的苦心了吧？放心吧，现在的一切就是为了以后，以退为进而已，再说了，别说你了，就是沙白云的处理不也是要上常委会的吗？有我在，怕什么？现在他们觉得这样做会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正是要退出那里，才拿着沙白云开刀的。否则的话，就是你在那里，我也不会同意调查沙白云的，更不用说主动提出那个报告了。再说了，那些调查的人里面，大多数是我们的人，就是有着什么，我们也会很快知道的，会主动应对，让他们顺着我们的方向走的。放心吧，现在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过于害怕，就当休假，该吃吃，该喝喝，记住别露出破绽就行……”。


  　　“我挂了，有人来了，记住！最近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要联系我，只要我安全，你就是安全的，明白了吧！.……”说完，汪国方挂了电话。


  　　宋丽月吃了定心丸，自然彻底放心了，也恢复了以往的淡定，每天去做做美容，找几个闺蜜喝喝茶，购购物，完全看出任何的破绽，这也让监视她的人倍感郁闷，每天的监视报告都是些无聊得要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发现，就连知道她内情的柳树林都在佩服她的镇定，岂不知早就有人授予机宜，才让她有了如此的表现。


  　　此时柳树林就正拿着关于宋丽月的监视报告，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啊，这个娘们虽说不学无术，倒有一副好胆色。枉费我做了这么多布置，要在她暴露的时候，做个预防，看来人可以撤了，不能浪费人力，更不能暴露出那个东西！.……”


  　　柳树林拿着的当然不是正规的监控报告，而是私下的那种。现在汉天制药集团的案子主要负责办理的是省纪委，顶多需要公安以及检察院反贪局的配合，正规的监控报告是到不了柳树林这里的。当然，他要看的话，也没人会不答应，他毕竟也是省委领导，政法委书记。但是，那份检举报告出自于他的手里，为了避嫌，他是不会去看那份监控报告的，免得落人口实。这是他私下的力量，虽说也是体制内的人员，但是，他作为公安厅长，政法委书记，找个借口，加以保密的命令，欺上瞒下，那是在方便不过了。


  　　而且在这个举动开始以后，他可是从中获得了不少的便利，也从中得到了太多。所以，他是不会放着这个大杀器不利用的。再说了，这个东西带给他的东西太多太珍贵了，这也是他和段昱这位省委书记斗的底气之一，而且是最大的底气。


  　　至于别的，他也顾不得了，现在的柳树林，那就像一个吸.毒.成瘾的瘾.君子，有些东西已经让他上了瘾，根本没有放下的可能。汪国方也就是为了这个，才极力的拉住他，两人结为一个组合，虽说以汪国方为主，但是，柳树林私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要知道，汪国方现在省委书记这一个台阶没有上去，按他的年龄就只剩下了退休自保一条路了，而他则不然，虽说因为政法系统的专业性，他要升迁不易，但是，毕竟他现在还有着年龄的优势在。就算再进一步不容易，但是最起码也要保持住现在的权势不是？没有了官位，他的一切都会失去，这个他很清楚。


  　　所以，他不得不多做几手准备。汪国方对他有提携之恩，但是他也不能在汪国方这一棵树上吊死，比如秦大少，这就是他的另一条退路，秦大少虽说滑头了点，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和谁合作不是合作？管他是汪国方还是秦大少呢。


  　　不过首要的是要保存自己，所以他一听说宋丽月被停职，就把人手派了过去，关键的时候，你懂的，他可是拿枪的，死人不会说话。现在的汪国方不容有失，宋丽月知道的太多了。再说就她干的那些东西，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就是她人头落地的时候，不会有例外的，汪国方都保不住她。制.毒贩.毒，而且是大规模的，那可是绝对的死罪，哪怕是运往境外。自己可是给了她太多的便利，一旦出事，就是自己都逃脱不了干系。


  第八百九十七章 看不懂了

  　　柳树林就从来没有想明白一件事，已经做了汉天制药集团董事长的宋丽月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个事情呢？而且汪国方也不做声，任由这个女人在那里做，而且越做越大。他们就不知道，这种东西那就是一条死路吗？还大规模的搞，虽说现在已经停止了，但是那些经手人还在，就不怕有人泄露？

  　　但那是汪国方要考虑的，自己不过是为国营药企提供便利，虽说麻烦一些，但对于他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他也懒得去说，劝赌不劝嫖，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所以，在看出了汪国方和宋丽月的关系以后，他就闭上了嘴，把那个心思藏了下去，在一些地方开始注意保护自己，莫要让这个东西坏了自己的前程。


  　　柳树林属于那种第一次大规模严打的时候正好参加工作的那一批警察。所以说在对于人性的复杂以及看风使舵方面属于无师自通的那一些人物中的佼佼者，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经常和穷凶恶极的罪犯斗智斗勇，神经锻炼得比起一般的人来说，那绝对是要粗大得多。别看汪国方也是那个年代出来的官场老油条，但是要论心狠手辣，以及为自己寻找后路这些方面，那是绝对比不过柳树林的。之所以，柳树林在表面上听从于汪国方，那是因为汪国方毕竟对他有过提携之恩，但要是到了危及柳树林自己的生死存亡，或者是重大利益的时候，柳树林绝对会不介意从背后给汪国方来一刀子。


  　　柳树林经历得多，见识的也多。所以他对于和汪国方的合作是没有什么信心的，要是汪国方能够顺利接任省委书记的话还好一些，毕竟看得到前途，但是现在一封举报信，已经断绝了汪国方的仕途，加上年龄的限制，汪国方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发展的，可以说，现在的汪国方不过是在保卫他已经拥有的东西，至于继续进一步发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也是柳树林从汪国方不放弃宋丽月负责的毒.品生意上得出的结论。柳树林甚至怀疑，汪国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后狠狠捞一把然后跑路去国外的打算。但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属于正省级干部，他要是跑路，除非彻底的隐姓埋名，彻底的找不到他的任何的踪迹，否则的话，绝对会有着最大的可能被引渡回来的，理由很简单，国家丢不起这个脸面。


  　　柳树林现在不清楚汪国方的打算以及他给自己准备的后路，但是这不妨碍柳树林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这也是他去见秦大少的主要原因，当然对于那位滑头的秦大少，他同样是有所保留的，柳树林现在恐怕是对谁都不会有这太多的信任，除非是自己的最亲的人，老婆都不算，只有儿子，那是自己血脉的延续，所以那是天生的最亲近的人。


  　　真要是到了败露的那一天，他最大的奢望就是给儿子留下足够他富足过一辈子的财富，而且不是国内，而是现在他身处的国外，要知道同样是富足的标准，国外还是要比国内的花费大得多，柳树林正在努力的多准备一些，听说那里的消费可是不低，儿子又有着好攀比的作风。他是十分清楚的，改是改不过来了，那就多准备一些吧，希望他过得好一些，不用为金钱发愁。


  　　就在柳树林为着自己的儿子考虑的时候，他根本想不到的是，他以为的在国外的儿子，此时正在国内，已经回来了很久的柳书记的儿子，正在遵从秦大少的安排，在为他们兄弟会的“伟大事业”在努力奋斗着。还幻想着有一天，把自己的功绩拿到父亲的面前，让一向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不争气的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汉天制药集团案再次陷入胶着状态，在方东明的提议下，段昱再次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个案子，接连召开三次常委会讨论一起案子，这是汉南省前所未有的事，常委们也意识到这回新书记怕是要动真格的了，只是对于是否能够收到效果，他们还有些怀疑。


  　　这次常委会刘明昊没有参加，借口有病而请假，大家也心照不宣。知道今天的会议就是刘明昊参加了也不过是一个回避的结局，所以也没有人对此说些什么，反而同情刘明昊，摊上这么个老婆，算是把刘明昊给害惨了。


  　　这次常委会上汪国方的表现有些诡异，首先在段昱提起议题，方东明介绍案子调查进展情况以后，开始了发难，说早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了，纪委对于汉天制药集团案有些操之过急了，没掌握好节奏，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该慎重时不慎重。


  　　但是在方东明出面做了纪委关于对汉天制药集团案调查时机的说明以及拿廖长生失联作为例子的反驳后，汪国方的态度却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支持纪委彻查此案，并对涉案人员从重从严处理，最好是快刀斩乱麻，尽快做出结论，毕竟汉天制药集团是汉南省的大型国企，老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在场的众多常委都大跌眼镜。


  　　大家本以为，今天的会议上，汪国方要么极力反对，毕竟当年汉天制药集团股份制改造是他一力主导的，要么也学刘明昊避嫌，什么话都不说，毕竟在调查违纪案件和处理干部问题上，段昱作为省委书记，方东明作为纪委书记，有着先天上的优势，更不用说当初举报的就是柳树林这个汪国方的合作者，汪国方如果想在这件事上挑战段昱这位省委书记的权威，估计也难逃再次被打脸的结局。


  　　但是，像汪国方今天这样的虎头蛇尾的动作，就让常委们有些看不懂了，怎么那么的诡异，让人意外，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段昱居然也对汪国方的意见表示了赞同，说这个案子确实不能再拖了，为了保证汉天制药集团的正常经营不受影响，应该抓大放小，该处理的尽快处理，问题不大的可以先放一放。


  　　常委们就越发看不懂了，这两位不是一向针锋相对，不对盘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了？难道是事先进行了沟通？彼此达成谅解了？可是看表情又不像。大家不由得对于这诡异的现象有了警惕，说话都小心了一些。


  　　接下来的常委会议程变得无比的顺利和和谐，没有了任何的相左的意见，全票赞成通过了决议。而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似乎也暂时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除了董事长宋丽月被停职，总经理沙白云被双规，企业由国资委暂时接管，似乎也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举动，整个汉天制药集团在经历了前段时间的动荡之后，似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正常生产，回到了平稳运转的轨道。


  　　其实说起来，任何企业在高管被审查甚至已经笃定了要受到法律追究的情况下，没有波动时不可能的。而且对于高管的停职、双规调查，对于企业的经营活动本来就是一个干预，而且是负面的那种。


  　　但是在汉天集团这里，却完完全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这也是由于汉天制药集团内部的特殊情况所带来的。在当初的时候，由于汉制药集团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务实的生产系，另一个则是下来捞取利益和镀金的集团系。具体的经营生产都是由生产系在负责的，除了沙白云以及很少的一些人因为违纪问题严重，被双规调查以外，其余的原本就是负责生产经营的骨干虽然多少也存在一些经济问题，但是数额并不大，因为段昱在常委会上定的抓大放小的调子，所以都保留了职务，也就让汉天制药集团的正常经营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至于集团系负责的那些所谓的加盟的，收购的那些子公司。一方面，他们本来就就不负责具体的生产经营，他们大多数也没有那个本事。那些子公司本来就是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不会让他们加以指手画脚，所以影响也基本没有。


  　　对于那些收购的子公司，绝大多数已经付完了钱，于是就很好办，国资委有的是人，那就直接接管，加以审计清理整顿以后，再恢复生产。原本就不在正常的产能之内，甚至可以说，集团已经收购了某些企业，但已经付完款了，经营还是原来的主人在管理，利润什么的就不说了，就是找人家开个会，人家都不带搭理的。可以说，完全就是花了钱，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假收购。


  　　要是没有事情发生，那就可以掩人耳目，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现在不行了，国资委加入进来，一切按照合同协议，法律来办。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属于汉天制药集团的，那就直接接管，属于有问题的就更加好办了，一个通知，甚至是一个电话过去，就会有检察院反贪局的检察官过来，拿着协议，让你说清楚，怎么回事，谁经手的，钱去了那里？

  第八百九十八章 转移战场

  　　所以对付这一部分人很简单，一个应对不好，当场办手续进去可以慢慢说，直到说清楚为止，牵扯到谁，你可以直说，马上就可以见到本人，因为大多数牵扯到收购的那些人就在隔壁说清楚自己的举动，在配合调查呢。


  　　可以说，这样一来，别的不说，光是在收购并购这一方面，就为汉天制药集团或者说国家挽回了几千万的损失。只是那种简单到粗暴的贪污手法，让见多了此类事情的检察官以及纪委干部们都大呼太胆大了，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把国家的资金往自己口袋里装。


  　　手法那是相当的简单。就是由集团公司里的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们出面，找到一个药企，不管大小，是否在正常生产，也不管所有制，就是取得原有负责人的同意，出具一份协议或者说叫并购合同，那就可以了，至于资产评估什么的，你一概不用担心，来者的公文包里带的有，而且是绝对符合你要求，经过评估的。


  　　有了协议，就回去划款，很快款下到位，收购就算完成。下一个统计周期，关于这个新并购的企业的产量以及产值就会出现在集团的报表上，这些报表当然是“做”出来的，盈亏平衡，甚至是出现亏损需要集团补贴，反正当初的并购负责者，就是这个地方的核实者，所以一切不用担心。原来的药企拥有者只需要拿到经营权就可以了。所以，一时之间，汉天集团就多了一堆的不用上交利润却挂在集团名下的子公司，至于这些本应该上交的利润和集团的补贴去哪里了呢？自然是进了某些人的口袋。


  　　混乱啊，这一次的清理整顿，绝对是收获巨大，追回了资金不说，就是在其中上下其手的那些人也一个都没有跑得了。于是乎，受到极大影响的汉天制药集团倒是收入猛增，利空变利好，名下的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不但没有下挫，倒是一连几个涨停板。让那些以评股推股为生的“股评专家”大呼看不懂。


  　　这其实也是段昱在汉天制药集团案情调查陷入胶着后和方东明商量后采取的新策略，现在要想一下子把盖子完全揭开，把所有的贪腐分子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一下子把盖子全部揭开，汉天制药集团就彻底瘫痪，彻底垮掉了，而省里却还没有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这样只会影响汉南的稳定大局，让局势失控。


  　　所以才会出现常委会上那让常委们看不懂的一幕，段昱明知汪国方提出不要再拖延对汉天制药集团案子的调查和处理，快刀斩乱麻是别有用心的，却故意顺水推舟，同意了他的意见，做出不想继续在汉天制药集团问题上纠缠下去的姿态，抓大放小，让某些人自以为安全过关，可以松一口气了。


  　　其实在段昱和方东明的意识里，都知道沙白云搞小金库的问题只是小问题，甚至这些玩假收购，中饱私囊的问题也并非汉天制药集团存在的最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关于那些引进技术和设备的牵扯到国外的协议，但是这个问题要想彻底搞清楚却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这里面不但牵扯到国家资产的损失，还牵扯到了国家的声誉，以及后续庞大的资金，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不但会造成巨大的资金窟窿不说，就是因此引发的股市的波动，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


  　　所以段昱和方东明才会以退为进，貌似迫于形势不再纠缠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抓大放小，准备盖棺定论了，这也是为了麻痹那些幕后操纵者，同时也为收拾残局做好足够的准备，到万事俱备之时，再杀个回马枪，把盖子彻底掀开！


  　　汪国方自以为得计，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暗暗自喜呢，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这让他重新找回了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只要汉天制药的案子了结了，他心中吊着的石头就可以去掉一块了，可以从容地实施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而且这里面他还给段昱他们埋了一个雷，现在汉天制药集团的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都创了新高，将来段昱就算想再查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也要顾忌了，国家对于股市安全可是高度关注的，到时候段昱要再查汉天制药的问题造成这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崩盘，国家肯定就要打板子了。


  　　同样很高兴的还有秦大少，汉天制药集团的这个几个子公司股价连续涨停同样也有他的操纵，提前布局的他通过这一波炒作又大赚了一笔，你说他能不高兴吗？更何况这还只是开胃小菜，他还有更大的计划，想到这一连串的计划下来他要赚到的利润，秦大少嘴巴都快合不拢了，瞧瞧，这钱多好赚啊，比起那些个为几千万把自己都给折进去了的贪官，他这手实在是太高明了！

  　　“段书记，看来我们估计还是不足啊，汉天制药集团这几个子公司股价连续涨停，明显是有人故意炒作，这要是还牵扯到股市安全，我们下一步再查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就更加投鼠忌器了，这又引发新问题了，我对股市是一窍不通，你怎么看呢？.……”方东明找到段昱，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方东明虽然对股市一窍不通，但是对这里面潜在的麻烦却是清楚的，股市是非常敏感的，任何的波动都可能造成股民的血汗钱瞬间蒸发，会引发股民的愤怒，如果只顾查处贪腐，造成股市波动，那绝对是要出事的！

  　　到了现在，已经属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了，停牌都来不及了。在当初，还是国资委建议不要停牌，估计股民知道调查的消息股价会下挫，正好可以缓慢的释放一下以后集团股价的下挫压力，对于以后的恢复有好处。没想到不但没有下挫，反而让股价有着明显的抬升，这样一来，原本释放压力的举措，反而加剧了压力的增加，一但有了相反的消息，会更加的吓人。要知道，压缩到了极点的弹簧突然放松会很危险的。


  　　段昱却是不慌不忙地笑笑道：“东明叔，这个问题交给我来处理，既然对手把战场转移到了股市，那我们也可以转移嘛，正好通过这场虚拟的资金游戏，把隐藏在背后的人给挖出来，股市炒作看似很虚无缥缈，其实并非无迹可寻，我早就有个感觉，汉天制药集团问题的背后应该不只一个操纵者，只是他隐藏得太深，现在好了，他主动冒头了，股市的问题只是我们没有找到那个钥匙而已。等找到了那钥匙，会很简单的……”。


  　　方东明这才想起段昱是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这下算是掉到他饭碗里了，用力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忘了你在证监会干过！这敢情好，那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


  　　段昱胸有成竹地道：“这个没问题，不过要处理好这个问题，我得进京一趟，找找我的那些老部下，把网子布好了，等着对手往里面钻啊，正好也麻痹一下某些人，让他们知道我不在，才好跳出来嘛，老规矩，我离开牵扯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家里就交给你了！……”。


  　　方东明心中的疑虑尽去，自是心怀大开，拍着胸脯道：“你就放心吧，我会留心的，保证留在汉南的一个也跑不了！至于那个股市的东西，就靠你了，我不懂！.……”。


  　　段昱也语气轻松地道：“有东明叔你坐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正好也假公济私，回去看看我家那口子，来汉南省这么久，一直事赶事，一直没回家看看，估计我家那口子都有意见了！……”。


  　　方东明也着紧道：“那你赶紧回去，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很重要啊，要是搞得后院起火，老领导估计要批评我没能帮你分忧了！哈哈！……”。


  　　说了一下轻松的话题，忽然段昱又想起了一些东西，收起笑容，郑重道：“抛开汉天集团的问题不说，东明叔你对于其他的企业也要保持关注，比如那个成汉集团，估计问题也不小，我估计他们不会只对这一个地方下手，会有更多的地方是他们捞取利益的对象，只是没有这个这么明显和胆大而已。还有开发新区那边，虽然现在还没到揭盖子的时候，但也不能麻痹大意，你这个纪委书记担子不轻啊，好在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儿，漏洞肯定是不少的.……”。


  　　说完段昱就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给汪国方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进京一趟，顺道回家里一趟，委托他主持日常工作，汪国方自是大喜过望，段昱一走，他的那些计划就更好实施了，连忙拍着胸脯道：“段书记，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呢！你确实也该回家看看了，我们不仅要搞好班子团结，家庭团结也很重要嘛！……”。


  第八百九十九章 惊喜

  　　汪国方放下电话，就兴奋地搓着手在办公室踱起步，段昱肯定是觉得问题棘手，才会突然决定进京，说是回京探望家属，骗鬼呢！到了省部级这样的位置，谁还会有精力顾及儿女情长啊，段昱应该是去向中央领导那里做解释工作去了，看来自己埋下的那个雷果然起效果了啊！


  　　段昱一走，汉南省就是他最大了，那他的那些个计划敢反对的人就没几个了，刘明昊自顾不暇，方东明焦头烂额，其他常委都是老书记留下来的那个大权力圈子中的人，就算不和自己一条心，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来坏自己的事！

  　　他按捺住要给宋丽月通报这个好消息的冲动，想到这个女人是一个不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女人，还是算了吧，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有任何波折。等段昱从京城回来，形势只怕就变了，自己手里的筹码更多了，也可以好好和段昱别别苗头了！

  　　对了，是不是找个人出面，在股市上来个推波助澜，让暴风雨来的猛烈一些呢？汪国方脑海里灵光一闪，秦奋斗那小狐狸不是最喜欢折腾这个吗？正好给他卖个好，也算是一个人情，于是他拿起电话，但很快又重新又放了下去，还是等段昱从京城看看风向再说吧，秦奋斗那小狐狸太能折腾了，别到时玩大了，引火烧身，现在要的是稳。不能冲动，不能再节外生枝！

  　　汪国方没有行动，但他却不知道嗅觉灵敏的秦奋斗早已行动起来了，他就像嗜血的鲨鱼一样闻到血腥味怎么可能不行动呢？而尝到甜头的他的胃口更是远不止于此，此时正在发号施令：“严密关注！这次我要玩把大的！汉天制药集团只是开胃小菜，大餐还没开始呢！.……”。


  　　秦奋斗研究过段昱的履历，知道他担任过证监会主席，可当过证监会主席又怎样？论玩股票还得属华尔街的那些大鳄牛，华夏最少落户人家几十年，华夏股市的漏洞实在太多了，秦奋斗在国外留学多年，自认为已经完全摸透股票这种金融游戏的游戏规则，再回国内看国内股市简直就是小儿科了，所以他丝毫不认为曾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段昱能抓住他的马脚，反而为遇到这样的对手感到兴奋，这样才更有成就感嘛。


  　　而且知道他的布局的人只有寥寥几人，哪怕是汪国方、柳树林他们也是完全蒙在鼓里的，他就不信段昱能看透他布下的这个大局，想到这里，秦奋斗瞟了一下茶几上的一叠资料，那是他选定的一个目标，一块横跨几个产业的大肥肉，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有着众多的产业的大肥羊，能够掩饰他的动作，方便以后他的撤离，这才是他喜欢的猎物，不过不能够着急，他需要一个介入的节点，只要有了这个，他就会犹如水银泻地般渗透进去，至于汉天制药集团只是顺道打的一只小兔子，也是一个掩护，让别人都以为他的目标是汉天制药集团，他才能够出其不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汉天制药集团这只已经是半死不活的小兔子身上以后，他才好从容猎杀那只大肥羊！

  　　这也正是资本游戏的魅力，这种游戏让他越玩越顺手，越玩越上瘾，他已经不再是简单追求这种游戏带给他的暴利，更多的是这种游戏带给他的刺激感，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事了拂身去，多爽啊！


  　　段昱坐当天下午的飞机去了京城，这次回京他没有告诉江不悔，是想要给江不悔一个惊喜，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他和江不悔聚少离多，虽然江不悔从未抱怨，两人的感情也一如婚前般甜蜜，但段昱还是觉得亏欠了江不悔许多，所以一有机会段昱就希望能制造一点小惊喜、小浪漫来给他们的爱情保鲜。


  　　从机场出来，段昱还特意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玫瑰，又在商场精心挑选了一根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才兴冲冲地回家了，可段昱回到家里，却发现江不悔居然不在家了，段昱就有些诧异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江不悔的性情也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跳脱、张扬了，像之前喜欢飙车之类的爱好也早已放弃，只是迷上了瑜伽，身材一直保持得如少女般苗条，江不悔的性格是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如今江不悔的瑜伽水平已经堪称大师级的水准了，自然不会去什么瑜伽馆学习了，平时都是自己在家练习，而段昱正是知道这个时间点是江不悔雷打不动的瑜伽练习时间，才故意不告诉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段昱就赶紧给江不悔打电话，电话却不是江不悔接的，而是家里的菲佣接的，段昱本来是不喜欢请佣人的，可是岳母杜小月担心江不悔不会照顾自己，特意从国外请了个顶级菲佣回来照顾江不悔，段昱也就不好反对，不得不说菲佣的素质确实挺高，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就是汉语说得不太好，让段昱听着很别扭。


  　　菲佣告诉段昱，她和太太（江不悔）在医院，太太（江不悔）进去做检查了，所以手机由她拿着，段昱一听就急了，连忙追问江不悔是哪里不舒服搞得要上医院了，可那个菲佣汉语说得不好，讲了半天也没讲明白，段昱索性懒得问了，问明江不悔是在协和医院，就赶紧出门，火急火燎地亲自驱车赶往协和医院。


  　　来到协和医院，在停车场匆匆把车停好，还才走到门诊大楼门口，正好看见江不悔带着菲佣从里面出来，段昱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扶住江不悔的手臂，紧张地问道：“不悔，你哪里不舒服啊？！.……”。


  　　江不悔见到段昱先是一喜，却故意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还管我的死活啊？！忙你的工作去吧！.……”。


  　　段昱一听就更急了，急忙道：“不悔，是我不好，只顾忙工作去了，对你关心太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严不严重啊？……”。


  　　江不悔见段昱急得满头大汗，知道他是真心着紧自己，不由心头一暖，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噗嗤一笑道：“傻瓜，我骗你的啦，我啥事没有，身体健康着呢！……”。


  　　段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江不悔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确实不像有病的样子，却仍有些犹疑地追问道：“真的没事？不对啊，你没事上医院来干嘛啊？！……”。


  　　江不悔俏脸一红，无比娇羞地白了段昱一眼道：“我……我有了！”。


  　　“啊？！有了？有了什么？”段昱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道。


  　　江不悔用葱白般的指尖戳了一下段昱的脑门，娇嗔道：“你傻啊，能有了什么啊？当然是有了小段昱啊！.……”。


  　　“什么？！真的啊？！”段昱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

  　　说起来段昱和江不悔结婚也有些年头了，却一直没有怀孕，刚开始还以为是聚少离多的关系，可随着两人的年龄都过了最佳生育年龄，江不悔的肚子还是没动静，两人也都有些着急了，更别说早就念叨着要抱孙子的杜小月了，为此杜小月还专门安排两人去找一位国内妇产科的权威专家做了检查，可检查结果却是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完全可以正常受孕。


  　　能够正常受孕可是就是怀不上，这就实在有些古怪了，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原因了，只可能是遗传，段家一脉子裔一直不太旺，段泽涛是一脉单传，他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可是产下子裔的也只有江不悔、李梅和孙妙可三人。


  　　好在段昱和江不悔都还看得开，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终究心里都留着一个莫大的遗憾，现在江不悔终于怀孕了，段昱自然是欢喜得心都炸开了，浑然忘了自己省委书记的身份，兴奋地在医院门口就手舞足蹈起来，挥舞着拳头激动地大喊道：“太好了！我终于要当爸爸了！……”。


  　　搞得旁边的路人都纷纷侧目，好在他们并不知道段昱的真实身份，否则只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江不悔连忙扯了一把段昱，又好气又好笑地娇嗔道：“你疯了！在这大街上大喊大叫，是想上明天的新闻联播啊？都当省委书记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段昱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过头，挠了挠头嘿嘿笑道：“省委书记也是人啊，这么让人惊喜的好消息，还不允许我激动一下啊？.……”。


  　　本想给江不悔一个惊喜，没想到江不悔却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段昱的心情自不用说，连汉南那一摊子烦心事也全不放在心上了，不过影响还是要注意的，连忙扶着江不悔上车回家，那恨不得把江不悔捧在手心里，生怕她摔着碰着的表情让江不悔又是甜蜜又是好笑，也怪不得段昱这么紧张，江不悔早已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算是高龄产妇了，这要出了什么意外，段昱岂不是要一辈子悔死。


  第九百章 任大炮


  　　江不悔怀孕无疑成了段、江、杜三家的头等大事，家里的老人全被惊动了，段泽涛和江小雪都专程从国外赶回来了，杜小月更是紧张得要命，已经开始张罗要为江不悔组一个庞大的月嫂团，至于各种幼婴用品更不用说，备得比婴儿用品*店还齐。


  　　这兴师动众的架势把段昱和江不悔都搞得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这么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的老人了，实际上段昱又根本插不上手，只能这么干陪着，听着老人们念叨，这滋味可不好受。


  　　还是段泽涛理解儿子，毕竟他是从领导岗位上下来的，就挥挥手道：“段昱，你去忙你的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现在也是一个省的省委书记了，肩负着一个省几千万老百姓的期望，可耽误不得，有空记得多抽时间陪陪不悔也就是了！……”。


  　　段昱这才如蒙大赦，他这次回京确实有好多大事要办，今天他要约见一位宏观经济专家，也是证券界赫赫有名的宏观经济分析师，毕竟段昱虽然担任过证监会的主席，但要论专业知识，还是不如那些研究了一辈子证券金融的专家学者的，对于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他还有些地方没完全看明白，所以有必要找一位专家请教一下。


  　　其实段昱对现在社会上那些有名的“专家”“学者”是不怎么感冒的，在这个经济挂帅的时代，很多的“专家”“学者”都是名不符实，他们只是把自己的专业知识当作是一种沽名钓誉的手段，想着的是怎样迎合当政者的心理，怎样炒作自己的名气，以之来换取名誉和金钱。


  　　这倒不是段昱反对学者致富，他反倒是认为学者应该致富，搞*的收入还不如卖茶叶蛋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走了另一个极端，很多“专家”“学者”已经沦为经济动物，为了捞取金钱不择手段，毫无风骨，不惜出卖自己的人格，不惜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讲一些违心的言论来误导人民群众。


  　　别的不说，那个最为有名的瘦肉精的风波，不就是一个很实际的例子吗？为了利益，学者可以拿着别人的论文来断章取义，利用学术的天然壁垒，蒙蔽了大多数人，然后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


  　　最起码段昱所知道的例子还有许多，虽然这里面也有着体制以及监管各方面的因素，但是利益的驱动，让一个学者去铤而走险，这是最根本的原因，而且在学术圈子里还有一个很不好的风气，那就是拉帮结派，只看立场，不看真理。只要是自己一方的，那就一切都好，不是自己一方的，那就往死里打。还有的就是，只要是学者圈子里的，大多数时候，就会睁一眼闭一眼，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


  　　那个瘦肉精真的只有那个始作俑者知道其中的详情？恐怕不是。只是在当初只是一个课题和学术论文而已，他们感到不用管，等到后来有了利益，而且巨大的时候，才有人出来说明利害。暂且不管动机如何，这个时候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还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在私底下可以说瘦肉精依旧有人在用。当初怎么不出来反驳？而是让论文堂而皇之的发表，而且还得了奖。这就是圈子。


  　　这些“专家”“学者”本是国家最精英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没有了风骨，一切向钱看，那是非常危险的，危及的可能远不止他们自己，更可能危及到整个国家和亿万老百姓！

  　　所以段昱对于选择专家学者咨询是非常慎重的，当初找刘凤来也是几经试探，发现刘凤来确实很有风骨，而且没有什么不应该的野望和用心，这才委托他帮自己组建“智库”。


  　　而今天段昱要见的这位宏观经济学专家也是个另类，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奇人”，曾经供职于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后来辞职下海，加盟一家证券公司做了首席宏观经济分析师，姓任，业界都叫他“任大炮”，以大胆敢言在业内著称。


  　　这位任大炮突然从国务院政策研究室转战证券界本来名声不显，但是几次精准预言却是让他声名鹊起，成为国内最富争议的宏观经济分析师。当时国内股市正处于低迷期，也就是股民常说的“熊市”，这位任大炮却突然发表文章，号召股民“拿着党章入市”，牛市即将来临，股指将要冲到5000点。


  　　当时他这一言论遭到了国内绝大多数证券金融专家和股评人的嗤笑，说他是白天说梦话，但是那些“专家”很快被打脸了，不久以后股指真的一路高歌，直冲5000点！

  　　股指高涨，股民们都疯狂了，那段时间练街边卖小菜的大妈每天谈论的都是股票，而“专家”们也纷纷出来当事后诸葛亮了，纷纷鼓吹形势一片大好，股市将冲击史无前例的10000点高点，这个时候任大炮却出来泼冷水了，称股灾即将来临，让股民们赶紧清仓，休养生息，避开股灾，就在股民们将信将疑的时候，股灾真的来了！股指直泻而下，一下子从5000点掉到了2000多点。


  　　几次精准预言固然让任大炮声名鹊起，却也给他带来很多争议，因为大胆敢言得罪了不少人，几次被官媒点名批评说是哗众取宠，导致股市动荡，为此他还连换了几个东家，最近倒是低调了不少，不知道是受到了“教训”还是在酝酿着更惊人的言论。


  　　段昱和任大炮的相识过程也颇有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当初段昱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许多“金融专家”给他唱赞歌，称他是有史以来最有建树的证监会主席，唯独这位任大炮不卖段昱的账，几次撰文攻击段昱的监管思路，说他过于理想化，是个不懂证券的外行。


  　　段昱也不恼怒，他知道专业方面是他的短板，还专门让秘书找来了这位任大炮曾经发表过的论文，仔细研读，发现确有可取之处，应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真专家，于是专门托人约这位任大炮一起吃饭。


  　　要是别人，证监会主席请吃饭那是何等的荣耀啊，还不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赴约啊，可这位任大炮却是避而不见，只是托人转交给段昱一张纸，上面罗列了段昱监管思路几大漏洞，并提出三条措施，段昱也不以为意，仔细看了任大炮写的纸条，发现他指出的自己推行的几项监管新政存在的漏洞确实很有道理，是自己确实没考虑周全，于是从善如流，对自己的监管思路做了修正。


  　　任大炮这才改变对段昱的印象，知道他和自己以前打交道的那些官僚不一样，反过来主动约段昱吃饭，两人把酒言欢，惺惺相惜，从此成为了知交好友。


  　　所以段昱在发现汉天制药集团那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的反常表现后，马上就想到了找任大炮这位专家来给自己分析。段昱找任大炮，除了因为任大炮在证券方面洞察力惊人，观点独特之外，还因为任大炮的嘴很严，段昱在担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有时候和任大炮讨论，难免涉及到一些政策走向类的机密，但他却从没有发现这些机密从任大炮那里提前泄露过，也没有发现任大炮利用提前知悉机密的机会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情况。


  　　段昱可是知道，在汉天制药集团的那些上市子公司里，是有着相当数量的顾问就是圈子里的人，要是找的人和那些人同一个阵营里的，恐怕自己刚刚问完，消息就到了人家的手里，就算不存在这种情况，要是自己找的人嘴风不严的话，随便泄露一点消息出去，自己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何况还有着误导这个说法的。在商业金融领域，有好多的东西在表面上看起来那可是相当有道理的，段昱虽说也有相当的分辨能力，在听了对方的观点以后，会做自己的判断，但是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为妙。所以段昱要找就必须找一个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任大炮无疑是最好人选。


  　　段昱相约，任大炮自是欣然赴约，他对段昱的身份也没什么顾忌，一见面就用手指点了点他，哈哈大笑道：“你这位封疆大吏可是位大忙人啊，怎么突然有空请我吃饭？肯定是遇到啥难题了吧，咨询费我就不收你的了，待会你多干三杯酒就当是付咨询费了啊！哈哈！……”。


  　　“没问题！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个难题解决了，别说三杯，就是三瓶我也喝了！”段昱也和任大炮开玩笑开惯了的，爽快地笑道。


  　　这下轮到任大炮不做声了，开玩笑，段昱的酒量他是见识过的，三瓶茅台下肚脸都不带红一下的，自己要跟他拼酒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第九百零一章 坐庄

  　　两人玩笑了几句，就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谈起了正事，等段昱刚刚介绍完自己目前所面临的难题，还没来得及看详细的资料，任大炮就指着段昱呵呵笑道：“哟，这里头有高手啊，段书记，你可得留心了，别搞得大地震啊！……”。


  　　段昱笑了笑没有接话，静静地等着任大炮对他的判断做出解释，任大炮也没再卖关子，深入浅出地解说起来：“你觉得股市是什么？他的本质就是一个筹集资金的市场和渠道而已，也是一个交易场。不过商品不是现在有的东西，也不是那些上市公司的拥有的资产，而是他的良好预期，也就是卖的是他没有到手的东西.……”。


  　　“这就有一个问题，预期是什么？简单说来就是股民对于这个企业的信心，信心这东西就有点虚无缥缈了，而炒作股票的高手往往就是利用这一点来操纵股价，不过在这一点上政府是有先天优势的，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在意啊，一个手握一省大权的省委书记要是掌控不了自己国资委属下几个上市公司的股价，那简直就是开玩笑。我都不知道你们的那个国资委是在干什么？吃白饭吗？.……”。


  　　任大炮说话永远是那么直接，尖锐，熟知他性格的段昱也不以为意，耐心地听他继续解说：“现在我国的股市，虽说看起来监管颇严。但是，其实漏洞很多，特别是在信息披露的监管上，你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也是特别重视这方面的监管吧，我还是要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治标不治本！华夏的股民都太不理性了，随便一个小道消息都能造成股价波动，你监管得过来吗？.……”。


  　　“不过具体到你们省的这个企业身上，这却是一个对你极为有利的条件，那就是你们国资委掌握着最大的股份，有着掌控企业的能力。虽说这个也给你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处理不好的情况下会影响到政局以及你的一些决策。但你想过没有？股市卖的是预期，是股民的信心，而你却掌握着最强大、最权威的信息发布渠道，只要你能给他们好的预期和强大的信心，怕什么狂跌？根本不需要担心！这就好比打斗地主，一对王炸都拿在你手里了，你还怕打不赢啊！……”。


  　　“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剧烈的震荡，如果对手通过资金炒作来几个犹如过山车一般的大震荡，那你发布再多的利好也没用，股民还是会失去信心的。这就牵涉到了具体操作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你是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就不用我教你具体怎么做了吧？你懂的！……”任大炮朝段昱眨眨眼道。


  　　段昱自然明白任大炮的意思，说得清楚一些，任大炮的解决办法就是坐庄，让国资委来坐庄，政府在后面提供政策和信息发布渠道以及护市资金方面的支持，这样一来，别说平稳了，就是黑心一些，在里面获得巨大的收益，那都不是不可能的，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所以，任大炮其实也隐晦的提醒了，做的不好的话，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


  　　段昱顾虑的倒不是自己的仕途，而是介入的尺度不好把握，为了维护市场稳定适当的干预那是无可厚非的，连中央遇到股市动荡的时候，都会让国家队入市护市呢，但介入深了，就变成政府操纵股价了，这就比较敏感了，操作不好影响就恶劣了，再一个就是护市资金从哪里来？动用省财政资金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财政资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再就是动用社保养老账户的资金，这也是违规的，所以这又是一个难题。


  　　任大炮自然也猜到段昱顾虑的是什么，但这是段昱需要头疼的问题，也就点到即止了，继续分析道：“我有两个建议，一个是透明，一个是保密。有了这两个保证，加上你手中掌控着国资委和信息发布渠道，那就稳坐钓鱼台，谁来炒作，兴风作浪，都会给他一个迎头痛击，最后说不好还会给你送上一大笔的收益.……”。


  　　段昱依然未知可否，沉吟道：“那你看看我带来的材料，是否可以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说着段昱从公文包里拿出有关汉天集团的所有的材料递了过去。当然是简略的已经经过了核实的东西，有些未经核实的就把现有知道的东西摆出来，既然是来请教，那就不能藏着掖着。


  　　任大炮拿过材料，没有看具体的什么财务报表的这些，只看了大形势有关的东西，他已经看出来了，段昱过来的目的就是不要大起大落，保证平稳过渡，而不是要从里面捞取什么利益，所以那些具体的报表看来没有什么意义，根据大形势来判断那些可以影响大局和有让别人炒作的漏洞就足够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任大炮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晴明穴，才开口说道：“在这里，有什么，我就说什么，不负任何责任的，你同意的话我就说，不同意就算了.……”。


  　　段昱知道任大炮应该是看出更具体的东西出来了，而且问题不小，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哈哈一笑道：“这可不是你任大炮的风格啊，怎么？最近变胆小了？……”。


  　　任大炮挠挠头嘿嘿笑道：“没办法，吃一堑长一智嘛，牵涉到政治的东西我当然得小心点，不能胡乱参与意见的……”。


  　　段昱摆摆手笑道：“得了，在我面前你就收起这一套吧，我来见你也是保密的，今天我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任大炮嘿嘿笑道：“那我说了啊，这个汉天制药集团，我也曾经关注过他，但是首先声明，我不炒股，也不给人做顾问的，只是兴趣，在验证我的判断而已……”。


  　　“看了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我得出三点结论，一、在你们政府内部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件事，而且地位很高。二、这个企业里面有着巨大的利益空间，如果有人加入炒作，会造成你担心的结果，不，应该是已经有人介入了，如果政府不进行干预的话，必然会出现你所担心的结果！三、介入的这个人是个高手，非常清楚这里面的游戏规则，你要抓住他的马脚不容易，而且他所谋甚大，可能远不止操纵股价这么简单.……”。


  　　“这也就是说，原本你们安排的那个经营者，可以说是处心积虑的在其中做成了一个局，故意的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洞，给以后的炒作留下了一个进入的口子。具体说来，一个健康的企业，不会是激进的，猛然的一下子引进这么多的技术和设备。虽然我不是专业方面的专家，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我们国家的企业制度以及技术水平来说，引进技术和设备，那需要极其慎重才能够保证物有所值，保障企业的利益.……”。


  　　“这样密集的引进，不管是技术还是设备，都是一个加大波动的引线，而且在评估报告里面，还都有着巨大的利好。这样一来，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连锁发应，让股民的信心跌入低谷，可想而知，原本巨大的利好加上跌入低谷的巨大差距，会造成一个怎么样的震荡？不，应该说是海啸，大到足以淹没这个企业……”。


  　　“那有什么办法补救吗？”段昱早就知道这个隐患，还做了咨询和预防，但他没有说明，现在想着得到一个另一个方面的化解办法。


  　　“这就牵涉到我说的那些你的优势和那两个策略。你也清楚，我们的股市并不成熟，所以政策的影响面巨大，这是你的优势。但要把这个优势转化成为影响力来达到你的目的，那就要用到我说的两个具体的策略。一个是透明，就是对现在企业的状况以及以后的计划要透明，还要有着专家官方的解说，这样一来，可以减少那些状况出来以后盲从的那些股民带来的恐慌和跟风。另一个保密，而且是严格保密。说的是，对你用政策来影响这个企业的措施和动作要严格保密。一来是不让炒作者有着提前的准备来应对，另一个也是减少对于股市的负面影响。这对你的仕途不利.……”任大炮瞟了段昱一眼道。


  　　段昱明白任大炮的意思，还是暗示他通过坐庄来化解这场危机，不过段昱还有些犹豫，得回去以后仔细斟酌一下才好做决定，不管怎么说这趟来见任大炮还是很有收获的，让段昱打开了一些思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最起码对于汉天制药集团的局势没有那么担忧了，毕竟曾经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他在这方面是有着很大优势的。


  第九百零二章 一连串的蹊跷


  　　任大炮把该说的话已经都说了，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这个敏感话题，两人都很忙，所以说了几句闲话，交换了一下对目前国内国际宏观经济形势的看法，就互相告辞分手回家了。


  　　第二天段昱又去了一趟证监会，老领导回来自然受到了旧下属们的热情接待，段昱任证监会主席期间在下属中间树立了很高的威信，而且谁都知道段昱如今可以说是全国最年轻的省委书记，将来多半是要进国家中枢的，搞不好就是未来的一号首长都说不定，自然要趁现在落力巴结，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所以当段昱请他们帮忙对汉天制药集团旗下的几家上市子公司的股市资金异动情况进行监控，他们自然是立刻拍着胸脯满口答应，几个关键部门走一圈出来，段昱计划中的布局就安排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鱼儿进网了。


  　　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段昱也算去了一桩心事，在家全心全意地陪了江不悔一天，他终究是省委书记，不可能长期离岗，可现在江不悔怀孕了，他也不好启齿说要离开的话，最后还是江不悔善解人意，主动催他回汉南，说自己有的是人照顾，不需要他担心，段昱反复叮嘱江不悔安心养胎，自己一有空就会回京城来陪她。


  　　第二天，得到通知的盖世杰过来接了段昱，两人一同回了汉南省，江不悔没有送行，她知道丈夫要返回工作岗位了，但短暂的幸福那也是幸福，她相当的满足，谁让她是一位省委书记的老婆呢。


  　　段昱刚回到汉南省，省长汪国方就过来了，给他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国家国资委要派人下来调研国企工作。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国家国资委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这个汉天制药集团问题还在持续发酵的时候来，似乎来得也太巧了一点，而且如果来人再摆出上级领导的架子指手画脚一番，只怕现在稍稍稳定了一点的局面又要乱套了。


  　　汪国方却暗自高兴，这件事当然是他在背后搞的鬼，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是他通过中央的关系运作让国家国资委派人下来，好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毕竟国家国资委是汉南省国资委的上级主管单位，而汉天制药集团又属于省国资委控股的大型国企，如果国家国资委下派的特派员对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提出意见，就是段昱这个省委书记也不好反对的。


  　　而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宋丽月借此脱身，借国家国资委下来调研的机会，让宋丽月辞去董事长的职务，哪怕是引咎辞职，给个处分都行，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方，更何况他还得到消息，有人已经进场，想着在那上面炒作一把，获得巨额利益。宋丽月再不离开，就晚了。


  　　段昱虽然觉得国家国资委这次下来调研有些蹊跷，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国家国资委作为上级主管部门，也不是他这个省委书记可以指挥的，想了想对汪国方道：“国方省长，国资委这块一直是你分管的，这次国家国资委下来调研就由你负责接待吧，需要我出面的话再告诉我……”


  　　这当然正如汪国方所愿，连忙道：“段书记，你事情多，就不麻烦你出面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国家国资委调研组接待好的.……”


  　　汪国方离开以后，段昱又给方东明去了电话，问起汉天制药集团的案情，暂时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又说起国家国资委的这次调研，两个人心照不宣。


  　　正在这个时候，刘明昊来了，却也是报告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原本以为的跑路的那位廖长生书记，有下落了！在临近南方边境线的一个荒郊野外水塘中发现一具尸体，很可能就是廖长生，据对方回馈过来的消息，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廖长生随身带的并不是他自己的真实的身份证，而是另外的一个也是江汉市的身份证，名字是假的，但是身份证居然是真的！所以对方顺着这个线索发过来了协查通报，江汉市公安局根据身份信息排查，却发现根本没这么一个人，这才引起了江汉市公安局长王少锋的重视，通过比对尸体外貌体征，最后确定正是失联多日的廖长生！

  　　廖长生随身还有着大量的现金和其他的物品，都没有被拿走，警方据此排除了地方黑势力谋财害命的可能性，估计是廖长生准备从南方边境偷渡出国跑路，地形不熟，失足落水丢了性命，尸体的发现很偶然，被一个钓鱼爱好者发现的，不是这样估计再晚就很难辨认了。


  　　段昱又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另一件让他觉得蹊跷的事情，廖长生既然已经做好了外逃的充分准备，怎么会突然这么不明不白的淹死在他乡呢？还有他那个假身份证，居然是真的，那么当初给他办这个身份证的公安机关肯定也有问题了！

  　　不等段昱追问，刘明昊又汇报说，给廖长生办理另一个身份证的是江汉市郊区的一个派出所，而这个郊区派出所在不久前发生了一起意外火灾，所有的原始档案资料都被毁了，所以已经不能够追查到责任人，成了一桩无头案。


  　　这又是一个蹊跷的地方，这场大火烧得太蹊跷了，段昱脑海里升起一连串的疑问，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明昊同志，你怎么看？……”


  　　“我有一个预感，廖长生不是失足落水，而是他杀！”刘明昊倒也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段昱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他就欣赏刘明昊这种直爽的性格，而且刘明昊的这种态度也说明他在开发新区的问题是干净的，否则不可能这么胸怀坦荡，眉毛一扬道：“哦，怎么说？你怎么会有这个预感呢？那边的公安机关不是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吗？.……”


  　　“这里面蹊跷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所以我认为只能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不能排除他杀！当初让廖长生担任开发新区区委书记，我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当时常委会讨论的时候，林市长很坚持，投票表决的时候支持票占了多数，为了开发新区项目能够顺利推进，我做了让步，但事后我也专门调查了廖长生的详细履历，发现他有在海军服役的经历，而且是海军陆战队的军官，一名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军官会失足落水淹死？这不是笑话吗？！.……”刘明昊冷笑着说出了自己判断的依据。


  　　“什么？他属于海军退役？资料上不是写的军工研究所吗？……”段昱也有些惊讶了，廖长生的履历资料他也是看过的，上面只提到廖长生是军转干部，退役前是在一家军工研究室任职，而之前服役经历就语焉不详了，当时段昱以为是涉及到军事秘密，所以也没多想，没想到居然是从海军陆战队退役的。


  　　“不错，档案里写的是军工研究所，但是我在他的档案里发现了一张嘉奖令，却是海军陆战队的，所以我又做了深入调查，才发现他是因为在海军陆战队负伤，不能再在一线部队服役，才转到那个军工研究所的，当时我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这段经历，觉得他也算是国家的有功之臣，应该坏不到哪里去，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反对，没想到他到地方以后就逐步腐化堕落，最后成为这样的腐败分子！把我也骗了！.……”刘明昊又是气愤又是惋惜地道。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的判断和刘明昊是一致的，廖长生应该是他杀！而杀他的人应该是为了掩盖背后更大的黑幕，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或许是一个新的突破口。想到这里，段昱用力一拍桌子，毅然道：“查，一查到底！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一名现职区委书记的人一定不简单！说明他的能量很大，而且和廖长生有着极大的利害关系，才会杀人灭口！……”


  　　“已经安排了，我们市公安局的局长王少锋亲自负责，保密应该没有问题！”刘明昊从容地回答道。


  　　“你的这个局长怎么样？可靠吗？”段昱也是被汉南的复杂局面搞得有些神经紧张，完全不知道哪些干部可以信任。


  　　“绝对可靠！”刘明昊打起了保票。


  　　对刘明昊，段昱当然是信任的，而且越来越倚重了，他甚至想将来是不是向中央推荐刘明昊来任汉南省长，他们俩来搭班子，一定能让汉南省再上一个台阶！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汉南重重黑幕揭开，把这些腐败分子一网打尽，否则他这个省委书记的位置都有可能做不稳，更谈不上很好地推进自己的施政思路了。


  第九百零三章 真当自己是钦差大

  　　段昱将思绪收了回来，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建议你们成立一个秘密专案组，专门查这个案子，让你那个公安局长挑选一些破案高手，人数嘛，八到十个，但必须是要信得过的人，别张扬，事关机密，责任重大，宁缺毋滥，这个专案组直接向你负责，有什么进展立刻告诉我……”


  　　“行！”刘明昊很干脆地答应道


  　　然后，两人还商量了一些东西，刘明昊就告辞回去了。


  　　两人会面的同时，汪国方和柳树林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汪国方很恼火，立刻把柳树林叫了来，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恼怒道：“树林，你跟我说实话，廖长生是不是你安排人干掉的？！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都是当政法委书记的人了，还是改不掉以前的老毛病，做又不做干净点，留下这么个尾巴，现在好了，廖长生的尸体被发现了，要是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你这里，那就要坏大事了！……”


  　　柳树林心里其实也很恼火，本以为安排天衣无缝的事却出了这样的纰漏，他能不恼火吗？可他却是有火无处发，他派去杀廖长生灭口的人已经跑路去国外了，想联系也联系不上，怪只能怪造化弄人，被个钓鱼的把廖长生的尸体钓上来了，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不过在汪国方面前柳树林自然不会承认这事是他干的，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道：“老大，你怎么会认为这事是我干的呢？我犯得着吗？我和廖长生又没什么牵扯，我吃饱了撑着啊？……”


  　　“真不是你干的？”汪国方有些将信将疑地道。


  　　“真不是！”柳树林信誓旦旦地道，瞟了汪国方一眼，见他脸上的疑色有些松动，就继续道：“老大，这其实不算个什么了不得的事，尸体发现怎么了？失足落水而已，那边的警方已经有了结论，想推翻？那是外省！何况那里案件众多，区区一个意外落水而死的，人家不会在意。再说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廖长生一死，所有的线索就全断了，一了百了，更没人会查到我们头上了，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呢？就是廖长生办的那个假身份，我也早把手尾料理干净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你就放心吧……”


  　　汪国方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不过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小心叮嘱道：“不要掉以轻心，让你的人注意一些。别让人给抄了后路……”


  　　“是，我理会得，不过我们老这样被动应付也不是个事儿啊，是不是动用那个计划？……”柳树林当然不想汪国方再在这件事上纠缠，连忙转移话题道。


  　　“别急，我在等待一个时机，那个时候动用这个计划才是最好的。别乱来，听我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段昱是省委书记怎么了？和平相处的话那就大家都好，否则的话，谁把谁搞下台还不一定呢！……”汪国方阴测测地道。


  　　但看看柳树林想要询问的架势，就又摆摆手道：“别打听，我也不太清楚里面的东西，有人在主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柳树林暗自腹诽道：“妈的，故弄玄虚，想让老子跟你冲锋陷阵还跟我藏着掖着，真当我是大傻呢？不就是为了那个宋丽月吗？还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早就搭上线了，在这次的炒作中捞一把再说。钱这个东西，再多也不会嫌多的……”


  　　两个人面和心不合，早已有了裂缝，只是过去利益纠葛太深，才不得不继续合作，所以各有算盘。倒是那位秦大少，却是在两个人中间左右逢源，走的一手好钢丝。


  　　这个时候的秦大少已经通过了柳树林以及汪国方详细的了解了汉天制药集团的所有情况，纵然汪国方没有明说，但是作为华尔街上的炒家老手，秦大少已经更看出了里面巨大的利益所在，加上在国外对那些国内那些二代们赚钱手法的了解，甚至有些东西就是他圈子里的二代给做的局，所以他实在是觉得自己要不在汉天制药集团的身上大捞一把，都有些对不住自己。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积极运作，安排了自己手下的操盘手，分散账户，缓慢操作，把大批的资金通过众多的傀儡账户运作进了股市，还大方的让柳树林和汪国方也搭上了顺风车，只是那两位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已，都觉得自己是秦大少的情报提供者，唯一的合作方。根本没有想到，秦大少在他们中间还有着如此的手段，把两只老狐狸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要论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腹黑诡斗，秦大少或许还不如这两只老狐狸那么老辣，但要说到操纵股票这种高智商的金融游戏，柳树林和汪国方加一起也玩不过秦奋斗。


  　　这也是秦大少在华尔街得到的教训而已。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否则的话，对方一定会而不是可能会敲诈或者欺骗你。对此，秦奋斗深有体会。


  　　段昱在从京城回来以后，就把那些关于汉天集团的事务交给了省里面的国资委，他是一个省委书记，不是国资委主任，他的工作是负责省里的全面工作。说得实际一些，就是掌控大方向，以及最为重要的人事和监察，保证省里的各项工作，不会偏离大的方向，至于实际上的大部分工作，那是人家省政府的工作，他不能越厨代庖。段昱从不喜欢揽权，反而更喜欢放权，只有懂得放权的领导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所以哪怕他觉得国家国资委在这个时候派人下来调研实在有些蹊跷，也没有过多的干预，而是放手让汪国方去安排接待，当然放手不代表他不关注，他自有他的消息渠道，最近他就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国家国资委的这个调研组来到汉南以后就对汉南省国资委的工作指手画脚，尤其是对汉天制药集团的事务格外关注，居然直接插手起汉天制药集团的人事安排了！

  　　先是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宋丽月提出主动辞职，按说宋丽月已经被停职，虽然没有正式双规，但也属于配合调查阶段，这个时候对于她的任何人事安排都是冻结的，哪怕是她主动辞职也是不被允许的，可在国家国资委这个调研组的干预下，她的辞呈居然被批准了！


  　　这也就罢了，对于宋丽月的问题，段昱本也是打算先放一放的，因为他知道宋丽月顶多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在她的背后肯定还有人，在没有掌握她确实的犯罪证据之前，这个时候动她只会打草惊蛇，而且可能会无功而返，只要宋丽月不跑出汉南省，她是停职还是辞职，对段昱的计划影响都不大。


  　　但问题是这次国家国资委调研组对汉天制药集团事务的干预远不止于此，就连省纪委正在对汉天制药集团的调查他们也想插手，这就很可能会影响到段昱的下一步计划了，段昱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所以他接到方东明的电话，得知了最近国家国资委调研组的一些动作之后，就冷笑起来，对电话那头的方东明道：“东明叔，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吧，有些人在京城待久了，还真当自己是钦差大臣了！……”


  　　放了电话，段昱就把盖世杰叫了进来，挥挥手道：“世杰，让司机备车，我们一起去趟汉天制药集团……”


  　　此时汉天制药集团办公楼的大会议室正在举行一场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国家国资委企业改革局的局长肖国庆，他也是这次下来的国家国资委调研组的组长。


  　　肖国庆今年刚四十出头，四十出头就能担任国家国资委企业改革局的局长，肖国庆绝对可以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官场新星了，别看他的行政级别只是正厅级，但手中的权力却是着实不小，国资委所管辖的不少大型国企老总都是副省级，可见了肖国庆还得点头哈腰，毕竟行政级别是行政级别，肖国庆手里捏着他们的要害呢，他们能不小心招呼吗？


  　　正因为如此，也让肖国庆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格，除了国家国资委能管他的几个主任、副主任，他对一般的省部级干部根本不屑一顾，尤其是下到地方，他更觉得自己是从中央来的，那就相当于钦差大臣，对于地方那些省部级大员完全看不上眼。


  　　就比如此时，省政府这边主管省国资委的副省长张俊飞也在座，论级别张俊飞比肖国庆还高，但肖国庆却是大刺刺地坐了会议桌正中的首位，讲话也是毫不留情面，用手指用力敲着桌子道：“你们汉南省国资委的工作简直是搞得一团糟！看看你们的汉天制药集团，好好的一个企业被你们管成什么样了？你们省纪委要查案可以，但必须是在我们国资委的配合下查，否则把企业搞垮了，国有资产流失了算谁的啊？……”


  第九百零四章 外强中干

  　　一旁的张俊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对肖国庆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也很是反感，一个正厅级干部，却摆出一副中央领导的架子，搁谁看着也不会舒服啊，只是之前省长汪国方专门把张俊飞叫到办公室交待了，对这次国家国资委调研组一定要小心招待，全力配合，千万不能得罪，所以张俊飞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连张俊飞都这样，其他汉南省国资委的干部就更别提了，全被肖国庆训得抬不起头，肖国庆很享受这种感觉，敲着桌子继续道：“现在是市场经济，政府对于国有企业的干预不能太多，作为国资委的管理干部，有时候要能顶住压力，避免过多的政府干预影响国企的发展，实在顶不住你们也可以向国家国资委反映嘛……”


  　　这时会议室门突然开了，段昱带着盖世杰走了进来，众人都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迎接，会议室里响起连声的招呼声：“段书记好，您怎么来了？……”


  　　肖国庆倒也站起来了，段昱毕竟是省委书记，是能和国家国资委主任平起平坐的人物，他要是还大刺刺地坐着就太不像话了，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在他看来，自己是代表国家国资委下来的，段昱这个省委书记之前连面都不露，是没给他面子，所以他也不想给段昱面子，矜持地站在那里，也没主动去和段昱握手。


  　　段昱也不以为意，先对迎上来的张俊飞和那些省国资委的干部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继续开会，又主动对肖国庆伸出手道：“你就是肖国庆同志吧，听说你们正在讨论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也比较关注，所以过来听听，肖局长不会不欢迎吧……”


  　　肖国庆软绵绵地和段昱握了握手，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段书记说笑了，知道你日理万机，所以我也没去向你汇报，你是汉南省委书记，你才是地主，我哪有资格说欢迎不欢迎的呢……”


  　　这话其实也是话里有话，肖国庆这是在变相的表示对段昱的不满，他代表国家国资委下来，段昱这个省委书记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之前连面都没露，就是没把国家国资委放在眼里了。


  　　段昱笑了笑，并没有接肖国庆的话茬，而是挥挥手道：“那你们继续开会，我旁听一下……”


  　　跟在段昱身后的盖世杰已经很见机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会议桌的正中，肖国庆就只好不情愿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他再自大也不敢跟段昱这位省委书记抢首位。


  　　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谁都不肯发言，段昱只好打破沉默对肖国庆道：“国庆同志，听说你这次下来对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提了一些指导意见，我可以听听吗？……”


  　　肖国庆见过的省部级高官也不少，就是二号首长，开会的时候他也是见过的，所以在段昱面前倒也不露怯，接过话头道：“段书记，你来得正好，关于汉天制药的问题我正好想和你交换一下意见，我觉得你们汉南省省委、省政府对于国资委管辖的国有企业干预太多了，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企业的正常经营，就拿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来说吧，你们汉南省纪委对汉天制药集团部分高管的违纪问题进行调查我不反对，但是你们调查应该和我们国家国资委通气，在我们的配合下进行，否则把企业搞垮了，国有资产流失了算谁的啊？……”


  　　段昱暗自冷笑，这位肖大局长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面对自己这位省委书记居然也是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居然还质疑起省纪委办案来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国庆同志，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对于汉天制药集团我比你更关心，我比你更不希望汉天制药集团垮掉，因为那样必然对我们汉南省的经济发展造成冲击，可是如果我们省委省政府完全放手不管，汉天制药集团就不会垮掉了吗？恰恰相反，我认为汉天制药集团之所以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正是因为过去我们省委省政府对汉天制药集团的干预和监管不够，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


  　　“至于省纪委查违纪问题，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包括我这个省委书记都无权干预，而且我也不认为省纪委对汉天制药集团的调查影响了汉天制药集团的正常经营，反而是拨乱反正，让汉天制药集团重新回到了正常经营健康发展的轨道，事实也的确如此，仅这一次的梳理清查就为国家为汉天制药集团挽回了数千万的损失，对汉天制药集团的后续发展是有利的！倒是我听说你们调研组对汉天制药集团的人事安排进行了一些干预，不知道你是否考虑到这样会对汉天制药集团下一步的发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肖国庆被段昱毫不留情面地驳斥搞得面红耳赤，一贯的骄横之气也被激起来了，强硬道：“我这次是代表我们国家国资委下来调研的，发现汉天制药集团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当然要进行干预，而且我回去也会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领导汇报，我认为汉南省对于国有企业的管理很有问题！……”


  　　段昱本来已经给肖国庆留了面子，但见他这个时候还死鸭子嘴硬，也有些火气了，冷冷地道：“国庆同志，你确定你能代表国家国资委吗？也不需要你汇报了，我直接给你们刘主任打电话！……”


  　　肖国庆就愣了一下，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他没想到段昱和国家国资委的领导这么熟悉，熟到可以随时通话的地步，毕竟国资委系统是相对独立的，和地方政府虽有交集，但和其他的部委相比联系就没有那么紧密了，要是段昱真的和他们国家国资委的领导有交情，那就麻烦了。


  　　不过他还有一丝侥幸，国家国资委有好几位副主任都姓刘，只要段昱认识的不是直接主管他的副主任刘鹏，那就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毕竟他能四十出头就当上国家国资委企业改革局的局长也是有背景的，但是背景归背景，如果段昱找的是他的主管领导刘鹏，那他再有背景也不好混了。


  　　他却不知道，段昱找的正是刘鹏！如果大家对前文还有印象的话，就应该记得这个刘鹏正是当初段昱在中央党校时学习的同班同学，而且刘鹏当时是和段昱、赖志明一起被同学戏称为那届中央党校青干班的“三剑客”的，关系自然不一般。


  　　论资历刘鹏比段昱还老些，能够成为“三剑客”之一，能力自然也是有的，这些年段昱在进步，刘鹏和赖志明自然也没有落后太多，赖志明如今是江南省的常务副省长，而刘鹏则成了国家国资委排名第二的副主任，也算是手握重权的大员了。


  　　这些年他们“三剑客”虽然各自在官场打拼，但是联系却是一直没断的，谁都知道这是难得的人脉资源自然要好好维持了，更何况三人兴趣相投，惺惺相惜，在党校学习时就结下了深刻的友谊，随着时间推移，地位的变化，这份友谊不但没有变淡，反而是更深了。


  　　这时段昱已经接过了盖世杰递过来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刘鹏的私人手机，刘鹏一看是段昱的电话自然是立马接通了，打着哈哈道：“段老弟，你这位封疆大吏可是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联系我啊？……”


  　　肖国庆坐的位置就紧挨着段昱，手机话筒里的声音自然也是听得到的，对于顶头上司的声音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所以一听声音就知道段昱找的是刘鹏了，而且听两人打电话的语气，关系还很不一般，都直接称兄道弟了，关系能一般吗？所以肖国庆本来只是微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段昱瞟了脸色发白的肖国庆一眼，心中暗暗好笑，本以为这位肖大局长是位多么硬气的角色，没想到自己一个电话就让他原形毕露了，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对着话筒那头的刘鹏笑道：“我的刘大主任啊，我在地方可不比你在中央舒服，这不，你们国家国资委的肖国庆局长到我们汉南省来指导工作，批评我们汉南省委、省政府对国企工作干预太多，我就找你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你们国家国资委的态度，要是的话那正好，我就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们国家国资委管了，我巴不得呢！……”


  　　刘鹏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肖国庆这次下去调研并不是他安排的，而是另外一位副主任越过他安排的，他本来就有意见，只是为了搞好班子成员团结，倒也不好反对，此时正好借题发挥，怒道：“这个肖国庆搞什么鬼？他有什么资格对你们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指手画脚，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让他接电话吧！……”


  第九百零五章 刘鹏来了

  　　肖国庆颤抖着手接过段昱递过来的手机，想解释几句，电话那头的刘鹏却根本不听他解释，怒斥道：“肖国庆，是谁给你的权力对汉南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指手画脚的？！你不用解释了，马上给我回京！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你的工作我会安排人接手的！……”


  　　这脸真是打的啪啪的啊，张俊飞和在场的那些汉南省国资委的干部们看到肖国庆被硬生生打脸的模样都觉得很解气，对段昱这位省委书记也多了几分敬畏，肖国庆面红耳赤地把手机还给段昱，忙不迭地道歉陪笑脸，段昱也不想跟他计较，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国庆同志，你还要多学习啊，别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肖国庆脸更红了，不过细想段昱的话却也终于有些醒悟了，自己只怕真是被人当枪使了，他这次下来是得到了国资委另一位副主任的暗中授意的，而汉南省长汪国方在接待他的时候也是超规格的礼遇，当时他还有些洋洋自得，连一省之长都得逢迎自己，这可是中央领导才有的待遇啊，现在想来汉天制药集团的事只怕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还牵扯到段昱这位省委书记和省长汪国方之间的斗争，两位正省级封疆大吏之间的斗争是自己能掺和的吗？肖国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本来肖国庆对段昱这样硬生生打脸多少是有些怨恨的，但是想通其中的关节后，怨恨就变成感激了，要不是段昱这下把他打醒了，要是自己在这件事中掺和深了，只怕就不只是被顶头上司骂的问题了，搞不好自己的仕途都要搭进去！


  　　想到这里，肖国庆彻底放下了面子，真诚地道：“段书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管您原不原谅我，我一定会深刻吸取教训，今后绝不再自以为是对地方政府事务指手画脚了……”


  　　段昱见肖国庆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不为己甚，呵呵笑道：“国庆同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还是欢迎你常来汉南指导工作，我们地方国资委的工作也离不开国家国资委的支持嘛……”


  　　这就算是把梁子揭过了，当然肖国庆是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向段昱告了罪就离开了。不过这次国家国资委的介入倒是让段昱有了一个新想法，他之前对任大炮提出的那个“坐庄”的建议一直有些犹豫，在这件事情上政府介入太深的话，的确是不太合适的，或许由国家国资委来操作会好运作些。


  　　想到这里段昱就再次拨通了刘鹏的电话，打着哈哈道：“刘大主任，你把肖局长给撤走了，但是你那个调研组不能撤啊，我们汉南省现在正需要你们国家国资委的支持呢，这里的形势很严峻啊，你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亲自下来一趟，最好能带一位上市公司危机处理专家一起下来……”


  　　刘鹏心里就激灵一下，段昱这么说说明问题确实不小啊，也笑道：“还有你段昱搞不定的事情啊？我先声明啊，我只是副主任，好多事情未必当得了家呢……”


  　　段昱笑道：“老同学，这可不像你啊，我还没说什么问题，你就开始踢皮球了，是不是在中央部委待久了，把锐气也给磨没了……”


  　　刘鹏被段昱挤兑得没法，摇头苦笑道：“你这张嘴啊，还和党校学习时一样厉害，行，我说不过你，但你总得让我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吧？……”


  　　段昱这才简略地把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说了，刘鹏一听脸色也凝重起来，事关一家大型国企的存亡，他这位国家国资委副主任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了，更何况汉天制药集团可是国家最大的原料药生产基地之一，有着太多的药厂需要汉天制药集团的原料，汉天制药一旦出了问题，恐怕除了了进口，国家有些药物就要停产了，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成，那我明天就下来，到了汉南咱们再详谈……”


  　　段昱大喜过望道：“那我就恭候大驾了，来了我请你喝酒，咱们老同学也好久没聚了！……”


  　　刘鹏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赶到了汉南，出现在段昱办公室，跟他来的还有一位是国家国资委的一位上市公司危机处理专家，叫马天明，国家国资委下面可是有不少上市的国企的，经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黑天鹅事件，所以这方面的人才倒是不少，马天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段昱见刘鹏如约而至，当然十分高兴，对他竖起大拇指道：“老同学，你果然是一诺千金啊，晚上我私人请客，请你喝茅台！……”


  　　刘鹏摆摆手笑道：“你少给我灌迷魂汤，我来可不是找你喝酒的，昨天接了你的电话，我是一晚上没睡好啊，赶紧把相关的资料拿出来，我仔细看看……”


  　　段昱也就不再客套，直接让盖世杰把之前调查了解的材料搬了来，好几摞，把茶几都快摆满了，刘鹏拿出眼镜，认真地看起来，一边看一边不时和一旁的马天明交换一下意见。


  　　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主要的材料看完了，而刘鹏的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从材料上看，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只怕比段昱在电话里介绍的还要严重，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用手指点了点段昱，摇头苦笑道：“段书记，我的老弟啊。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搞得不好的话，恐怕我们国资委都要给你们背黑锅啊……”


  　　段昱早猜到刘鹏会是这样的反应，呵呵笑道：“刘老哥，别说什么背黑锅，不都是党员吗？都是国家的资产吗?再说了，汉天制药集团可是国家最大的原料药生产基地之一，你们国资委不能不管吧？我倒是觉得可以把这作为一个国企危机处理的经典案例，为今后你们国资委处理类似问题树立一个样板，这不是变坏事为好事吗？……”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给我们背黑锅的，有事情的话，我们汉南省委省政府兜着，之所以让你们国家国资委介入，主要是我现在可以信任的干部不多，由你们来操作，可以避免因利益牵扯导致泄密，你也知道，我也是初来乍到，汉南省情况又这么复杂，我真不知道哪些干部可以信任，所以才向老同学你求助啊，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段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鹏也就不好再推脱，他也不是真的怕背黑锅，而是这件事牵扯很大，确实要慎重，所以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转头看向跟他一起来的马天明，正色道：“天明同志，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谈谈你的意见……”


  　　马天明是个不怎么喜欢多话的人，而且段昱和刘鹏是中央党校的老同学，关系不错，所以说话没有什么顾忌，带着玩笑的口吻。但作下属的马明，就要慎重一些了，所以一进来以后，两位领导谈话，他却一直在仔细的看着段昱拿过来的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材料，一句话也没有说。


  　　作为上市公司危机处理的专家，马天明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博闻强记，一目十行，所以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资料，但对于汉天制药集团的情况以及所设想的应对方案，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框架。


  　　这会儿听到刘鹏点了自己的名，马天明自然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判断，当然不会说的太满，这个时候，还是留有余地比较好。


  　　“两位领导，汉天制药的问题确实不小，尤其他旗下的几家上市子公司股价都出现了异动，很明显已经被人盯上了，说不定早就做了局，准备在这上面兴风作浪，大赚一笔，如果处理不好，不仅汉天制药集团会垮掉，还可能引起股市动荡，那样影响就大了……”


  　　段昱微笑着点点头，马天明的判断和他是一致的，只是马天明在之前毫不知情，仅刚才匆匆地浏览了一下资料就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说明确实是有些才干的，倒是个可用的人才。


  　　刘鹏对于股市却是不怎么在行的，有些疑惑地道：“他们怎么兴风作浪？现在证监会监管不是挺严的吗？……”


  　　马天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好怎么接话了，总不能说证监会的监管那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吧，停顿一下，组织好了词语，才继续说道：“近年来证监会对于恶意做空股市、操纵股价等行为监管力度确实加大了不少，但是要想完全杜绝却是不可能的，这倒也不能完全归咎于证监会的监管力度不够，主要普通投资者还不够理性，很容易被股价波动影响判断，这就给了那些投机者机会……”


  　　“再就是信息披露制度不完善，这些投机者一般都有获得内幕消息的渠道，这让他们可以提前布局，低位买进，高位卖出，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手段是很难监控到位的，这也是这些年“老鼠仓”等非法操纵股价获利行为难以得到根本性遏制的原因……”


  第九百零六章 找对人了

  　　刘鹏皱了皱眉头道：“照你这么说，那就拿这帮家伙没办法了？就这么看着他们把汉天制药集团搞垮？……”


  　　马天明早有腹案，微微一笑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我们国资委来坐庄！对手想操纵股价，那我们就在股市上阻击他们，这里面我们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对手是见不得光的，而我们却是代表政府，同时也掌握着最权威的信息发布渠道，可以说有些时候的涨跌就控制在我们手中，要是这样还赢不了对手，那就真该找块豆腐撞死了，所以说，我们的赢面很大，甚至大胆一些，留下对手的资金，把他彻底揪出来那都是有着可能的！……”


  　　段昱嘴角微微一翘，要是任大炮在这里，只怕要和马天明惺惺相惜了，谁说政府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在政府干部中能人还是不少的，比起那些沽名钓誉的“专家”，像马天明这样的“实战派”才是真正的专家！看来这回自己是找对人了。


  　　“看看，你带来的专家都如此有信心，你还怕什么背锅？”段昱朝刘鹏笑笑道。


  　　说着，段昱又用手指点了马天明对刘鹏道：“刘主任，我提议这次阻击背后操纵汉天制药集团旗下那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的幕后黑手的任务就交给天明同志全权负责！……”


  　　马天明心中一喜，段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全权负责，无疑是一个让他充分展示自己才干的机会，他之前虽然也参加过一些上市公司危机事件的处理，但大多时候都只是提供参谋意见，这样完全由他独当一面的机会却是很难得的。


  　　不过马天明却并没有马上点头答应，因为他还有些犹豫，打股市狙击战可是需要真金白银的，需要动用的资金可不是一点点，动辄上亿的，这么多钱全由国资委出是不现实的，国资委下面那么多嗷嗷待哺的企业，资金也是很紧张的，要是资金不到位，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因此导致阻击失败，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另外他也担心会有领导指手画脚，这样同样有可能会导致阻击失败，这在过去他参与过的上市公司危机处理案例中可是出现过的。


  　　段昱也注意到了马天明的犹豫，笑笑道：“怎么？天明同志你是有什么难处吗？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马天明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一旁的刘鹏瞪了他一眼道：“天明同志，你想说什么就说嘛，吞吞吐吐地干嘛？……”


  　　马天明这才壮起胆子道：“要我全权负责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一是要有足够的的护市资金，二就是保密问题，人手要由我挑，还要提供一个绝对安全保密的场地，三就是既然由我全权负责，那么就不能有任何人指手画脚，否则我恐怕很难担此重任！……”


  　　刘鹏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段昱对马天明道：“哈哈，原来小马你是担心没钱啊，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证监会的前任主席！中金、汇金那几大巨头全得听他的，你还担心他弄不来钱啊？！……”


  　　段昱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马天明正好在国外攻读博士学位，当所以并不知道段昱居然是前任的证监会主席，一听也是大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段书记，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鹏，笑道：“好你个刘老哥，不就是怕我赖上你们国资委吗？也不需要拿我的过去来说事吧！中金、汇金的钱都是国家的，别说我现在不是证监会主席了，就算我还是，也不是我说动用就动用的，既然是你们国资委坐庄，当然得你们国资委唱主角，难道你还想一毛不拔啊？！……”


  　　刘鹏一听就急了，正要说话，段昱却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摆摆手道：“你别急着跟我哭穷，我知道你有难处，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中金、汇金他们打招呼的，毕竟这也是为国家挽回损失嘛……”，刘鹏这才不说话了。


  　　对于马天明，段昱还是很欣赏的，马天明提的这几个条件，可以说都正提到了点子上，心中对他评价更高了，转头对他呵呵笑道：“天明同志，你放心，你提的这几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资金的问题我会和你们刘主任协商，总之绝不会让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了，至于保密的事情你更可以放心，地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军营，通讯，网络，一切已经架好，外面还有部队站岗放哨，绝对的安全隐秘，同时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人会对你指手画脚，包括我在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说了让你全权负责就会绝对的放权，你完全不用担心……”


  　　段昱这次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是一切按照市场模式来运作，省委省政府只管提出要求，具体怎么做，一切由国资委的专家做主。这样做也是免得外行指导内行。另一个，他也真的不想参与得过于细致，那不是一个省委书记该做的事情。再说了，他不参与，别的人自然也不敢乱伸手了。


  　　这番话让马天明顿时感到喜出望外，最大的放权度是他们这些操盘手最为喜欢的一种方式。有些时候，就是由于外来者的干预太多，才搞的一些事情不上不下，最后以亏本告终。但事后的黑锅大部分还是有操作者承担了。


  　　这次段书记做到了最大的放权，而且已经准备好了地方，还有着大股东的地位，手里握着大量的资金和政策，那要是还打不赢这一仗，那他真要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这个时候的马天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开展工作了，连忙道：“段书记，那我没问题了，我能不能现在就去看看你们选择的场地？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我也好及时提出来……”


  　　段昱和刘鹏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是年轻人，冲劲足啊，从马天明身上他们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冲劲。有冲劲，这当然是好事，所以段昱马上把盖世杰叫了进来，交待道：“世杰，你亲自带着天明同志去179号基地看看准备好的地方，他有什么要求，你要全力配合，你解决不了的，直接向我汇报！……”


  　　汉南作为当初的三线建设的重地，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军方的基地。而且段昱这个省委书记还兼着省军区第一书记呢，这些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盖世杰带着马天明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段昱和刘鹏两人，说话自然更加随意了，刘鹏常年在中央机关，自然也是听到一些关于段昱的消息和传言，刚才有马天明在，有些话他不好说，现在正好借这个独处的机会和段昱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


  　　他瞟了段昱一眼道： “老弟，你到了这里可是有些举动让某些人不太舒服啊。最近中央关于你的传言可不少，有人说你独裁专断。有些事情不上常委会，也不和班子里的同志商量，搞一言堂，有违民主集中制原则，而且不注意班子团结，搞小团体。还有人说你是想通过否认前任的成绩来抬高自己，是想把汉南变成你段昱一个人天下，你可真得注意啊，众口铄金，不得不防啊！……”


  　　段昱自然知道刘鹏这是为自己好，也就没有讲什么冠冕堂皇的套话，苦笑一声道：“老哥啊，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汉天制药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可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想想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现在连身边哪些干部可以信任都还没有底，你让我怎么找他们商量？……”


  　　“至于说否认前任的成绩，我知道这是官场大忌，可你不能让我明知这条路是错的，还接着往下走吧？不是我背后说人，汉南省会出现如此复杂的局面，和我的前任那位秦老书记有很大的关系，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有些事他是否参与，或者是出于他的授意，但起码他留下的这个权力圈子问题真是不小！……”


  　　刘鹏也沉默了，这话他就不好接了，他知道段昱说的是实情，可这里面牵扯到一位副国级领导，他就不好贸然发表意见了，同时他也深深为段昱捏了一把汗，政治斗争向来是十分残酷的，别看段昱现在手握重权，一步行差踏差，可能仕途就此断送了也不一定！

  　　一旦证实有一位副国级领导牵涉其中，那可就远不止引起汉南官场地震那么简单了，换了他真是想想都后怕，这种事就是中央领导也得慎重处理，更何况段昱这位省委书记了。


  　　段昱一看刘鹏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笑道：“刘老哥，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垮的，走仕途这么多年，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不会像愣头小子一样只顾冲锋，顾头不顾尾，让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


  第九百零七章 小心夹手

  　　刘鹏知道段昱只是嘴上说得轻松，从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上看，省长汪国方只怕难逃干系，搞不好还要牵扯到好几位省委常委，更别提上面那位副国级了，谁遇到这样的事能轻松得了啊？

  　　除了为段昱担心，刘鹏还有其他的顾虑，官场争斗历来是你死我活的，不是万不得已，官场中人一般都不愿意蹚浑水，国家国资委如果插手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他就等于绑上段昱的战车了，老同学归老同学，但也不可能为了段昱赌上自己的仕途。


  　　段昱见刘鹏依旧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就猜到了他的顾虑，神神秘秘地一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门道：“老同学，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交个底吧，我这次下来可是带着任务下来的呢，二号首长亲自交待的任务，就是要打掉几只老虎呢，要不然我哪来的底气……”


  　　这话其实是半真半假，二号首长让段昱来汉南反腐是真的，但是后面那句要打掉“几只老虎”却是段昱自己加的，不这样怎么能让刘鹏彻底放下顾虑，跟段昱一起打这场反腐战役呢？

  　　果然刘鹏一听就长松了一口气，用力一拍大腿道：“你早说啊，还害我为你提心吊胆的，既然首长发话了，那就好办了，通过这次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咱们可以张一张大网，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


  　　也怪不得刘鹏这么功利，仕途中人谁不想进步呢，现在的国家国资委主任已经到了要退的年龄，刘鹏扶正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他能否扶正，很大程度要看二号首长对他的印象，所以刘鹏自然要借这件事好好表现，争取在二号首长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做通了刘鹏的工作，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坐庄的资金刘鹏大方的表示由国家国资委解决一半，剩下的由段昱想办法，两人又就一些细节问题做了磋商，这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连中午饭都是让工作人员送到办公室来吃的。


  　　谈得差不多，刘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来道：“那就这样吧，坐庄的事情由天明同志负责，资金的问题我还要回去跟主任汇报一下，应该问题不大，时间还早，应该还能赶上回京的最后一班飞机，我就先走了……”


  　　段昱一听，连忙挽留道：“别啊，说好我请你喝酒的，咱们也好久没聚了，你那么急着走干嘛？……”


  　　提到跟段昱喝酒刘鹏就有些发憷，他到现在还记得在中央党校青干班毕业典礼后分别前的那个晚上，他和赖志明都喝得酩酊大醉，出了丑，大骂那些打压他们的领导，只有段昱这牲口喝得比他们多却啥事都没有，看着他们出丑，最后还是段昱把人事不省的他们送回的住处。


  　　所以刘鹏连连摆手道：“酒就不喝了，以后多的是机会，我还要赶着回去向主任汇报呢，我这个副主任也当得不轻松啊！……”，一边摆手，一边就开始往外走，生怕段昱把他留下来又把他灌醉了。


  　　段昱挽留刘鹏当然不只是想请他喝酒，在随后的一些工作中，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这位国资委副主任的帮助，要知道国资委管辖着全国那么多的大型国企，每年的工业总产值差不多占了全国工业总产值的七成以上，资源是相当丰厚的，好不容易把刘鹏给拉到汉南来，

  　　他怎么放过这个机会，连忙一把拉住刘鹏道：“别急着走啊，酒你可以不喝，忙你不能不帮，好不容易把你这位国资委的大主任请下来，怎么也得帮我们汉南出出力啊！……”


  　　刘鹏停住脚步，警惕道：“帮忙？我这不是已经帮了你的忙了吗？还有什么忙要我帮？……”


  　　“你也知道，我们汉南省虽说有些地方经济还过得去，但那也是依靠当地的资源，所以，大多数地方还是贫困的，特别是老、少、边穷地区，光是国家级贫困县就有好几个……”段昱腆着脸嘿嘿笑道。


  　　“打住，我是国资委主任，还是副的，可不是扶贫办主任，你哭穷也没用……”听到段昱开始哭穷，刘鹏急忙说道。国资委就是一个管理机构，可不是扶贫办，对于贫困地区，他可是爱莫能助。


  　　“不要你们拿钱，看把你吓得！……”段昱坏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老大哥，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完嘛，我发现啊，所有的这些贫困地区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地区都是以农业占据主导地位的地区。所以嘛，农民的增产增收，就成了扶贫攻坚战的主要手段。现在的农业发展和现状有着一个怪现象，那就是，农民种植出来的东西，价格不但低，而且卖出不易。但同时在城市或者一些地区里面，不但东西价格高，而且还经常市场断货，没有一个切实的保障供应的机制。我就思索着能不能打通这个通道，一个是为农民寻找一条有别于进城打工的出路，另一个也是降低城市里居民的生活消费水准……”


  　　“等等，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了解，但是这个和我们国资委有关系吗？还是需要我替你回去吹吹风？”刘鹏听了半天，没有听明白和自己有关的东西，不由得问道。


  　　“嘿嘿，当然有关了，我们做过调查，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中间环节不畅，那么打通中间环节就会达到我说的目的。所以嘛，这个就和你们国资委有关了……”段昱继续嘿嘿笑道。


  　　“中间环节？打通它们怎么会和我们有关？我们属下的国企可是大多数一些实业重工之类的，和这个你说的中间环节有什么关系？”刘鹏仍是一头雾水。


  　　“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嘛。”段昱拉拉刘鹏的胳膊道。


  　　“那你说，我听着呢，正好我也听听你的高见……”刘鹏也来了兴趣，他虽说现在在国资委工作，但是也是曾经主政一方的大员。对于段昱提的这些个问题并不陌生，他也知道段昱鬼点子多，是抓经济的好手，能够领先他和赖志明一步成为正省级干部，靠的也是实打实的政绩，就顺势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挥挥手道。


  　　段昱也坐了下来，开始仔细分析道：“中间环节，说得明白一些，就是在当中搞贩运的那些家伙，不可否认的，在改革开放的初期，他们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在他们站稳脚跟，发展壮大以后，就有了一些奸商的本质露了出来。最近几年的‘豆’你玩，‘蒜’你狠，诸如此类的事情离不了他们在其中兴风作浪，利润都被这些家伙赚走了，老百姓却没有的到实惠，而目前我们农村这种一家一户分散劳作的模式是很难从这些奸商手里抢到议价权的，而市场的体制也让政府对他们囤积居奇、炒买炒卖的行为很难做到根本性监管，所以，农民丰收不增产，不增加收入，反而亏本的事情层出不穷……”


  　　“要想改变这个现状，那就要另辟蹊径，寻找一条和他们不同的农副产品流通途径。这才是一劳永逸，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刘鹏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另找一条途径，谈何容易？难道需要在建立一些企业来解决？这恐怕行不通，我们国资委搞国企改革，关停那些不盈利的国有企业，为了解决他们的遗留问题，头都大了，别到时候问题没解决，又搞出新的问题出来了……”


  　　“绝对行得通！而且这些企业的建立还会解决很大一部分现有职工的难题……”段昱斩钉截铁地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行得通？现有职工？”刘鹏有些沉吟了，自言自语地说过以后，陷入了沉思，段昱也不提醒他，只是在一旁笑着看着刘鹏，刘鹏当初和他还有赖志明并称那届中央党校青干班的“三剑客”，要是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鹏还想不通其中的关窍，那只能说他能力退化了。


  　　果然，刘鹏想了一会儿，眼睛就亮了，猛然抬头道：“我知道了！你是在打粮食局那些已经萎缩了的单位的主意？！……”


  　　段昱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有些东西恐怕不好说，你考虑过没有，你这样做恐怕和当初的一些政策有些对立，这个问题可是很敏感的哦，你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小心夹手呢！”刘鹏有些担忧的说道，他在中央机关工作，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极其敏感的，在某些事情上，政治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作为国资委的副主任，刘鹏见得多了。


  　　“当然考虑过，所以找你嘛，我们开个试点，把那些过去发挥过作用，现在依旧存在的单位整合起来，成立一个归属于国资委的商业化公司，负责这个中间环节，一手托两家，甚至还会有一些自己直营的店铺，作为稳定物价的主力，你觉得怎么样？……”段昱笑笑道。


  第九百零八章 首长来电

  　　“不怎么样！”刘鹏摇了摇头，瞪着眼望着段昱，苦口婆心劝道：“段老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你的主意再好有什么用？这可是跟现行的大方向相违背的啊，市场经济就是要市场调控，你这么搞分明是要退回计划经济时代啊，这种方向性问题是你我能操心的？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好做啊！听我一句劝，别瞎折腾了，以你的年龄优势，只要能够维持汉南不出大问题，将来进国家中枢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又何必如此冒进呢……”


  　　段昱定定地望着刘鹏，直到看得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了，才正色道：“老同学，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我真的太失望了！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好，也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容易被夹手，可总要有人做这个第一个吧！……”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猛地一挥手道：“咱们做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老百姓生活更富裕，更幸福吗？如果我们发现了问题却不愿意去改变，因为害怕担政治风险就不敢改革，眼看着老百姓的利益被那些奸商给抢走，也无动于衷，那我们还当官做什么？！……”


  　　刘鹏被段昱说得面红耳赤，张张嘴似乎想反驳，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他曾经也和段昱一样怀着一颗一心为民的心，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吃了不少教训，这些年在中央机关工作，也把他锐气慢慢给磨没了。段昱的话让他很惭愧，可想到这样做可能出现的后果他又有些退却了，要知道曾经有许多前途无量的官场新星就是因为在方向问题上选择错误，结果彻底断送了仕途。


  　　段昱也知道要一下子说服刘鹏不容易，但既然刘鹏面露愧色，说明他并不是那种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干部，还是可以争取的，就放缓语气道：“刘老哥，我知道你的顾虑，好，咱们先抛开政治上的东西不谈，你就说我的这个想法有没有可行性吧，你也是从基层干上来的，我不相信你这点眼光也没有？！……”


  　　“你说的这个东西可行性还是有的，那些单位现在撤也不是，维持下去也艰难，而且名下还有大批的已经买断了工龄或者内退的人员，这可是全国从地方政府到中央都很头疼的问题。你的想法的确有可能为解决这个全国性难题开辟一条新路……”刘鹏被段昱挤兑得没法，终于说了真心话。


  　　从基层出来的他是清楚的，在当初，粮食局属下有着面粉厂，饮料厂，农机局属下有着修理厂，农机厂，种子站属下有着种子公司，甚至是农业局属下都有可能有个小化肥厂，生产的是一种有着巨大气味的碳酸氢铵，可不是现在的那种尿素和复合肥。虽说也能通过改造生产尿素和别的化肥，但是由于设备老化，或者资金的原因，大多数已经废弃或者变卖，根本没有继续生产下去。


  　　这些企业或者单位的工人甚至是一些中层干部，能调走换个单位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的关系都还在老单位。有手艺技术的还好一些，有的去了私人的厂子。但大多数人不是做了小商贩，就是挂靠在原本的单位上，拿着最低保障工资艰苦度日。


  　　这些企业或者单位有的已经通过改制或者土地置换变卖剥离出去了，但有的还仍在苟延残喘，同时还占着不少的编制，只要有一个单位，那就要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单位就要有领导，有厂子就要有一些停工也需要的工人，看门的维护的，甚至是厂长副厂长，会计出纳保管电工，七大姑八大姨，一个都不能少。就是公车这些厂子里都有，还在每天潇洒的到处跑。


  　　这些开销，最后都要走到财政上，可以说，一个单位即使是停产了，没有了利润，但花费一样不少，甚至更多。可以说，这些现在的单位，那绝对是附着在财政上的寄生虫，在吸血，但你还不能一刀切的取消或者直接取缔他们。


  　　说到这里，刘鹏忽然心思一动，风险向来是与机遇并存的，连忙问道：“这个想法你有跟中央领导汇报过吗？只要领导认可了，倒是可以搞一搞，说不定会是个很好的政绩，搞不好将来还要全国推广，那你就又放卫星了！……”


  　　段昱摇摇头道：“还没有，目前还只是一个停留在脑海里的想法，还很不成熟，很不完善，现在就向中央领导汇报有些为时过早了，所以我才想先搞个试点，等看到成绩，看到希望了，再向中央领导汇报不迟……”


  　　“哦，那倒也是……”刘鹏有些失望地道，眼中刚刚冒起的一丝火花又熄灭了。


  　　段昱暗暗好笑，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什么都好，眼光能力都不缺，为官也还算清廉，就是功利心重了些，做任何事之前都先得考虑有没有政治风险，要说服他也只能在政治利益上下功夫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耐着性子，仔细给刘鹏分析起来：“我们这个东西是一位教授和一个基层的干部同时提出的。那位干部从乡镇干起，做到了县里的粮食局长，可以说是行家里手，情况熟悉的很。而且他还提出一个很好的想法，就是引入大数据分析，大数据+农业，你觉得这个想法有没有新意？如果试点成功了，这可是一大创举啊，中央不是一直在鼓励我们要大胆创新吗？而且这也是响应中央精准扶贫的号召嘛，你想想，有没有搞头？……”


  　　刘鹏一听眼睛又亮了，官员们最怕的评价就是思想守旧，不懂创新，现在官场也赶时髦，什么互联网加啊，大数据啊，精准扶贫啊，那都是官员们喜欢常挂在嘴上的热词，不管是不是真懂，只要时不时从嘴里冒出几个这样的热词，立马给人一种与时俱进，高大上的感觉。


  　　“咦，这个提法倒是有些新意，照你这么说倒是确实有搞头，嗯，先搞个试点也可以，影响面不会太大，不过你可要注意啊，别再搞出一个国有垄断公司，那可就是笑话了。再说了，这个东西肯定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这个方面也是要小心的……”刘鹏想了想道。


  　　“放心吧，我已经把那个干部放下去负责他们县里的农业工作和农村工作了，先小范围的做个规划和试点，我又不是刚入官场的新人，谋定而后动，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段昱自信满满地道。


  　　“那就好。我回去也跟我们主任汇报一下，估计他也不敢拍板，还得向二号首长汇报，不过以二号首长的执政风格，多半是赞成的，你等我的消息，随后咱们再商量……”刘鹏想了想，谨慎地道。


  　　段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去向二号首长汇报，一是想法还不太成熟，二是汉南局势现在还不太明朗，二号首长问起不好说，现在由刘鹏去汇报倒也不错。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那只红色的保密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段昱知道打这个电话的一般都是中央来电，而且通常是比较重大紧急的事情，连忙面容一肃，拿起话筒沉声道：“你好，我是段昱……”


  　　“段昱同志，这里是二号首长办公室，请稍等一下，首长要和你通电话……”电话居然是从二号首长办公室打来的，段昱瞟了坐在沙发上的刘鹏一眼，心说这还真是巧，才说要向二号首长汇报呢，电话就打来了。


  　　这时话筒那边传来了二号首长熟悉的爽朗的笑声，段昱赶紧双腿一并，大声道：“首长好，我是段昱！”，就连本来靠在沙发椅背上的刘鹏也连忙把腰直起来了，心说外面传言不虚，都说段昱深得二号首长赏识，看来是真的，能够直接和二号首长通话的干部有几个？


  　　“段昱同志，怎么样啊？听说你在汉南遇到了不少困难，有需要我帮你协调的吗？有事可别瞒着啊？……”二号首长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易近人，而且只字没提外面关于段昱那些传言，说明二号首长还是很信任段昱的，主动打电话来也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表达一种关切。


  　　段昱心头一暖，连忙道：“谢谢首长关心，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不过暂时还能应付，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向首长您汇报，绝不敢瞒着首长您的……”


  　　“呵呵，那就好，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处理好汉南的事情，听说你现在已经基本掌控住了常委会的局面，这说明你掌控大局的能力很出色嘛！……”二号首长呵呵笑道。


  　　说到这里，二号首长突然声音一沉，严肃道：“还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刚才中央气象局送来了最近的气象预报，最近一段时期，你们那里可能会有集中地降水，详细情况我已经让中央气象局通报你们省的有关部门，你也要注意一下，亲自过问一下，任何时候，防汛工作都是头等大事，这涉及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马虎不得！……”


  第九百零九章 头等大事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应付汉天制药集团的事，还真是有些忽略了，汉南省水系发达，几乎每到汛期，就是各级政府神经最紧张的时候，历史上也曾遭遇过几次重大水灾，损失惨重，为此当时还免了好几位副省级干部的职务，时任省委书记也挨了批评。


  　　既然二号首长亲自打电话来叮嘱此事，说明根据中央气象局的预测，本次汉南省的汛情只怕是非同小可了，要是应对不利，段昱这个还没站稳脚跟的省委书记只怕也要吃挂落了！

  　　二号首长也知道段昱是响鼓不用重锤，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段昱放下话筒却还有些心惊肉跳，暗暗警醒自己，身为省委书记，眼光一定不能只盯着一处，为什么说省委书记一定要求要有大局观，就是容易因为这种微小的疏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上次段昱下去调研时也发现了，由于前任秦海涛奉行重工业轻农业的发展思路，在农业水利设施的投入被大大压减，很多地方水利设施年久失修，而这些年由于房地产的开发热潮，太多的湖泊被填湖造地，建了房子，也极大地影响了汉南的蓄洪排洪能力，再加上这几年汉南汛期都平稳度过，没发什么大水，地方干部都有些麻痹大意了，能否经得起一次特大洪水的考验，段昱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


  　　本来段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调研回来就准备好好抓一抓的，可是这事赶事，就一直没能腾出手来，现在汛期马上就要来了，再抓只怕就有些来不及了，以现在汉南的行政效率，只怕文件还没发到基层，洪水已经到了！


  　　想到这里，段昱的冷汗都下来了，刘鹏也看出段昱又遇到新的难题了，但是这个难题他却是帮不上忙，连忙站起来告辞道：“段老弟，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京城向领导汇报了，你别嫌我啰嗦啊，别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这防汛可是千万出不得问题，这要出了问题，只怕二号首长也保不了你呢……”


  　　段昱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挽留刘鹏，他现在确实得把手头的事先放一放了，贪腐分子可以迟点抓，但汛情却不等人，想到那洪水肆虐，老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段昱顿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头疼，连忙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闭目养了一会儿神。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工作还是要做！”段昱振奋起精神，伸手按下桌子上的呼叫铃，盖世杰已经回来，就走了进来。


  　　“段书记。”


  　　“世杰，通知值班室，有中央气象局传过来的文件，第一时间送过来。再通知政府方面，雨季到来，加强防汛工作。通知组织部，下发紧急通知，那些下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干部们，增加一项紧急任务，那就是，直接督促各地党委政府，检查防汛设施，会有强降雨……”这是段昱临时冒出的一个想法，全省这么大，他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去督查，从省里抽人又得浪费不少时间，正好那批做岗前考察的干部们已经下去了，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正好也考察一下他们的能力。


  　　吩咐完了以后，正在盖世杰要出去的时候，段昱又加了一条：“在中央气象局的文件到了以后，复印分发省委省政府的有关领导。准备召开省委扩大会议，不得缺席，各地市主要领导参加电话会议旁听，你去吧！……”


  　　盖世杰出去了。段昱又拿起电话拨给了省长汪国方，毕竟具体工作要靠省政府那边去做的，他也不会把责任都扛到自己头上，哪怕明知汪国方有问题，只要还没证实，该和汪国方商量的时候他还是要找汪国方商量的。


  　　“国方省长，今年防汛形势很严峻啊！不知道政府那边是否已经做了一些准备？”


  　　汪国方也得到了相关的通知，他作为一个老于政务的领导。当然知道相应的流程。甚至已经在着手了，在防汛这样事关重大的大事上他也不敢起小心思，要知道如果防汛出了问题，首先倒霉的是他这个省长，而不是段昱这个省委书记。


  　　所以段昱问起防汛的事，他倒是没有踢皮球，认真地介绍了自己已经布置下去的一些准备工作，正色道：“这些工作我都已经责任到人，限期完成，不过根据中央气象局的预测，这次的汛情只怕比往年都要来得猛些，我担心下面的干部执行不力，所以我提议咱们省委常委班子成员每人承包一个地市，全部下去督查，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不得不说汪国方在政务上还是十分老练的，所做的那些布置安排和先期的准备工作井井有条，切中要害，措施也十分得力，准备十分充分，连段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点了点头道：“国方省长，你的安排很妥当，我没有意见，我已经让秘书发通知了，晚上就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你的提议很好，就在会上直接提出来吧……”


  　　“人啊，没有贪欲，该有多好。”放下电话，段昱忍不住感叹地说了一句。


  　　汉南省是水利大省，也是水患大省，受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等因素影响，是旱季易旱，雨季易涝，自然灾害频繁发生。不管在什么时候，汉南省的防汛抗旱指挥部都是一个紧要的机构，别的省里的指挥长是由负责水利的副省长担任。而汉南省却是由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黄奇石担任，由此就可见汉南省对于防汛抗旱工作的重视。


  　　在值班室收到中央气象局转过来的最近一段时期气象预测和降雨分析以后，综合上游的降雨情况。很明显的今年的雨季又事一个防汛的攻坚战！

  　　要知道，汉南省处于长江的中游，一旦上游降雨量大的话，就会在长江形成接连不断的洪峰，而因为泥沙冲积，长江的水位一直在缓慢抬高，所以这些年政府一直在不断加高长江河堤，很多地方河堤高度已经远远高过了江边两岸房屋建筑的高度，而包括省会江汉市等几个重要的发达城市都地处平原，一旦出现溃堤，那当真是一泻千里，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再遇上汉南省的其他几条河流上游也有降雨，出现洪峰重叠，那就真的十分危险了，所以接到中央气象局的气象预报和情况通报之后，省委省政府就召开了扩大电视电话会议，所有省领导以及各地市的领导干部都参加了，部署了最近一个阶段的紧急防汛任务。


  　　召开的这个会议，定下了调子。那就是各级党委政府，以一把手作为第一责任人，哪个地方出了纰漏，第一责任人负责。一票否决。第三年之内不予考虑升迁，严重者会追究责任，直接免职，直至追究玩忽职守的刑事责任。对于那些个防洪水利设施，只要出问题，马上追究主管单位，设计单位，以及建设维护单位的责任。事故不论大小，一律责任到人。


  　　这样的惩戒措施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但自然也没有谁敢提反对意见，这项提议在会上全票通过。而参加会议的地市头脑们也都形成了今年防汛不可轻忽的概念。就是那些已经奔赴各地做岗前考察的干部们，也感到了自己肩头的责任重大。


  　　三十六岁的毛万年就是他们中的一个。毛万年属于那种兢兢业业话也不多的本分人。这一次的选拔，原本没有他，但是就是那么的幸运，当时市里已经把提拔干部名单定下来了，自然不是毛万年，而是一个有关系的家伙。


  　　偏偏就是那么的倒霉。那个家伙知道这次学习以后，就会提拔，所以在得到正式通知以后，喝多了一些狐朋狗友的送行酒，一个猛子扎进了市里的一条污水沟里，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这个家伙本来是市委书记的亲戚，他一死自然就有很多人盯上了这个空出来的名额了，自然是打破了头争这个名额，而市委书记已经推荐过一个人了，只是这家伙命背死了，也不好再推荐自己的人，他又不想让别的人上位，干脆打破潜规则，不准推荐关系户，完全按民主评议，于是因为老实和任劳任怨人缘颇佳的毛万年幸运地补上了这个缺。


  　　毛万年大学学的是地矿专业，原本的安排是让他到一个偏远地级当地矿局局长，这本也算不得什么美差，地矿局本就是没有什么油水的单位，何况是这种偏远市，不过他也满足了，毕竟也上了一个台阶，至于以后怎么做，还是走着看吧，没想到新书记一来又变了，要搞什么岗前考察，也就说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了。


  　　好在毛万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又没什么背景，自然也不像其他有关系的干部那么多怨言，岗前考察就考察吧，他背着行李就下去了，可是还没就位，又接到新的通知，要去督查基层防汛工作，这就是真正的苦差了，没出事还好，出事了却是要挨处分的！


  第九百一十章 美丽的误会


  　　毛万年分配去督查的地方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名字叫做龙山县。对于毛万年的到来，县里面也是拿不准应该拿出个什么态度来接待，说是上级领导吧，毛万年现在连个职务都没有，这次下来身边也没个随从人员，实在算不得上级领导，可不重视吧，毛万年又是省委组织部专门下了通知的，有情况可以直接向省里反映的，那就是钦差大臣了。


  　　为此龙山县的刘耀林书记着实头疼了一阵子，而且他还从上面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毛万年他们这批干部虽然现在连职务都没有，却都是在省委组织部挂了号的，连省委书记都很关注，如果表现出色搞不好就要就地提拔的，听说北江市的一个干部就是在干部见面会上发言被省委书记看中了，直接就从副县长提拔成了县委专职副书记，虽说只是副书记，可是却拿着省委书记的尚方宝剑，连县委书记也不敢小视他。要是毛万年被就地提拔，搞不好就成了龙山县县长，以后刘耀林还要和他搭班子，要是第一次见面就把关系搞僵了，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所以毛万年来了以后，刘耀林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话也说得很漂亮，欢迎毛巡视员来龙山县指导督查防汛工作，县里一定会高度重视防汛工作云云，不过也仅限于此，和毛万年聊了几句，刘耀林就叫来一个县委工作人员，那个县委工作人员把毛万年带到县委招待所，安排他住下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毛万年就有些抓瞎了，他在龙山县一个人也不认识，地方也不熟，下去督查防汛工作总要人带路吧，总得有车代步吧，不能让他走路去督查吧。


  　　怨不得刘耀林这么敷衍毛万年，实在是龙山县从上到下没有谁把防汛这回事当回事。为什么呢？因为在这里别说大河了，就是一年有些时候还需要抗旱呢。所以你对当地的一些干部包括这位刘书记说防汛，那他们会说，防汛？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在毛万年这位地矿大学的高材生眼里，防汛可不是单单需要防汛那么简单的，最起码预防山洪暴发以及一些泥石流还有山体滑坡，那可都是雨季防汛的重点，有些时候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比起洪水来说，要可怕的多。


  　　在毛万年以前的工作单位地矿局里，可是有着全市的地质矿产分布图的，所以，这次下来，他也顺手带了一份电子版的，当毛万年打开笔记本和电子地图以及资料做了核对以后，他才发现，这一次的龙山县，恐怕防汛的任务就在于预防泥石流和山体滑坡上了。


  　　原因就是，在这几年，县里鼓励大山里的农民搬出大山，以带动全县经济均衡发展，做了很多工作，并给予了很多的扶持政策，大山里搬出了一些山民，但他们虽说搬出了大山，对于大山的情结，那是非同一般的固执，所以他们的新住址，大多是属于那种依山而建的整齐的新村。


  　　虽说建设了不久，房子都还结实。但是他们当初的选址都是利用了一些山地经过平整或者开山的地方，在房子的不远处可就是开山留下的山体切面。这样的地势，最为害怕的就是持久的强降雨。要是当初有些开山地方的加固山体工作做的不好或者说是没做的话，就有着很大的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而且要是处于山沟的出口的话，到时候除了山洪，发生泥石流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大山里的人，住到哪里，就会把田地开到哪里，哪怕是只能种几颗玉米那也是不会放过的，所以对原始山体肯定是产生了一些破坏的。


  　　有了这个认识，毛万年马上坐不住了，急忙又去找了刘书记，提出要县里派向导派车陪他下去督查防汛，刘耀林拍了一下额头，装作才想起来似的，连连道：“瞧我这记性，事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行，我明天就给你派车派人！……”


  　　毛万年也不管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又提出要全县山民搬迁安置点的地图，他要对全县的山民安置点逐一进行排查，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会建议撤离的。


  　　对此刘耀林也是无可无不可，让秘书找来了标明了全县山民安置点的地图，又亲自打了电话给县委车队，让他们给毛万年派了一辆越野车，同时安排了县政府办的一位副主任陪同毛万年一起下去，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把那个副主任叫到一旁，小声道：“小心招呼啊，这位将来没准要做你们政府那边的领导的……”


  　　书记说的话那还会有假？不过这句话也让毛万年在随后的日子里，提前享受到了县长的待遇。要知道，龙山县的现任县长身体不好，已经在医院住好几个月了，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上头却迟迟没有公布由谁来接任，原来是等待这一位啊。顿时就在副主任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抱住毛万年的粗大腿了。


  　　一路上副主任就把毛万年当县长伺候着，说话都带着阿谀的语气，毛万年还有些纳闷，心说我又不是你的顶头上司，犯得着这么巴结吗？

  　　“听说领导下一步要到我们县里任职？”副主任终于忍不住了，小声试探着问道。


  　　毛万年这次恍然大悟，敢情这位是把自己当他未来的领导了，不过这样也好，扯着虎皮充大旗，这样说话才有人听，否则他无职无权的，就算发现了问题提出意见也没人听，他总不可能事事去找刘耀林，这样不显得自己无能吗，所以也不说破，就当是个美丽的误会吧，故意神神秘秘地道：“还没决定呢，我们现在归省委组织部管……”


  　　那副主任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也没有气馁，没有拿到文件，不论是谁都是这个腔调，他懂。


  　　“那这次下去是……？”副主任又继续问道。


  　　“雨季到了，省委段书记十分重视防汛工作，省委组织部要求我们这些还在岗前考察阶段的干部协助地方做好防汛的先期工作。这不是县里的几个新建移民村，靠近大山，我想下去看一看……”有关于防汛，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所以，毛万年就直接说了出来。


  　　但是，原本就有些巴结他的副主任听到这里，眼里的热情更加的炽烈了，“乖乖，这把省委段书记挂在口上的人物还不是关系通天啊，而且是省委组织部的任务，这就是所谓的钦差大臣了吧？怪不得刘书记亲自交待要小心招呼呢……”


  　　所以，在这位副主任的眼中，这会的毛万年那就是省委组织部下来调研的一方大员了。至于说调研的内容是什么，他不太关心。最起码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就算将来当不了龙山县的县长，那也是市里推荐，省委组织部挂号的角色，现在巴结一些，对自己没有坏处。


  　　一阵的试探和打听以后，副主任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看错。这就是一个自己的机会，于是就更加的热情。毛万年倒是顾不上这些，他心里只有雨季到来，那些移民村的汛期安全问题。


  　　副主任却是没话找话地一个劲跟他套近乎，感叹道：“要是毛领导你能来我们县任职就好了，我们县政府都快乱套了，都没心思工作了……”


  　　“哦，怎么回事？”毛万年眉毛一扬道。


  　　“老县长住院了，胃癌，估计熬不了多久了。几个副县长都在跑啊……”


  　　“跑？跑什么？”毛万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跑官啊。不是有那句话吗，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马上就动……”副主任有些卖弄地道。


  　　“呵呵，恐怕不一定，省里可是有了一个新规定，只要是要提拔的干部，一律到上一级党校学习三个月，两个月的理论和廉政教育，一个月的岗前考察，只要有一项不合格，那就直接PASS，就是原本的位置都有可能不保！还又跑又送，马上就动？我看危险！……”毛万年冷笑道，想到那些跑官要官一心想往上爬的听到这条新规定时脸上的表情，他心中就不由升起一阵快意，打心眼里觉得新省委书记搞的这个干部任用创新举措实在不错，从此把那些想凭关系往上爬的官场投机分子的路给堵了！


  　　这个话刚一说出来，副主任就惊讶的问道：“干部去学习三个月，那他原本的位置呢？留着？还是安排别人？……”


  　　“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我刚一进党校，工作就有人接手了……”


  　　“那是知道你一定会高升的……”副主任恭维地说了一句。


  　　“也许吧……”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逐渐的在远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镇子，那就是第一个毛万年要去的第一个点——洪山镇！

  　　副主任又开始卖弄起来，介绍道：“毛领导，这洪山镇别的没什么，就是野味多，我已经跟这里的镇党委书记、镇长打招呼了，让他们准备点野味……”


  第九百一十一章 令人堪忧

  　　“我可不是专程来吃野味的，我是来督查防汛工作的……”毛万年瞟了那副主任一眼，淡淡地道，现在的干部下基层脑袋里没想着做事，却老想着去蹭吃蹭喝，连毛万年这样老实的干部也有些看不惯了。


  　　那副主任被毛万年驳了面子，倒是没有什么怨气，反而觉得官威难测，对毛大年越发敬畏了，讪讪地道：“还是毛领导你觉悟高，你批评得对，咱们是来督查防汛工作的，不是来吃野味的……”


  　　“领导，你看，镇里领导出来迎接了……”司机眼神不错，提醒了一句。毛万年惊讶地看到在镇子的入口处，几个人正站在那里翘首张望，在他们的中间领头那位，一看到这辆越野过来，就迎了上来。


  　　不用说这是那副主任通知的，毛万年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倒是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给洪山镇的领导打电话说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了，否则洪山镇的镇领导不可能摆出这么大阵势，还专门到镇口来迎接。


  　　那副主任也邀功似的挺了挺胸，他的确是这么打电话给洪山镇的领导说的，而且直接说的是未来的县长下来视察，这样他在洪山镇的领导那里也能卖个人情，让他们提前跟未来县长套个近乎，他们能不记自己这个人情？而就算万一毛万年没能下来当县长，他照样有说法，都说了是未来的县长，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而既然是县政府办副主任说的，洪山镇的镇领导自然也不可能怀疑，官场中各种以讹传讹的消息大抵都是这样传出来的。


  　　毛万年对这样的阵势还真有些不适应，他以前是担任副职的，就算下基层也是陪领导一起下去，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待会要是自己发现了问题，说话也不担心没人听了，所以不管毛万年怎么不适应，人家确实是迎接自己的，也就将错就错，赶紧下车，去和那些镇里的领导见个面。


  　　领头的是洪山镇的镇党委书记楚志国，他长得颇为高大，声音也颇为洪亮，老远就打着哈哈迎了上来，“欢迎毛县……”，这时那副主任赶紧用力咳嗽一声，楚志国这才会意，赶紧改口道：“欢迎毛领导下来指导我镇防汛工作，我是洪山镇的镇党委书记楚志国，这位是我们镇的蒋镇长，蒋四清同志……”


  　　“楚书记客气了，我是毛万年……”强忍着不适应，毛万年也只能应酬着。


  　　随后就是一阵的寒暄，然后就是到了镇里的一家饭店，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招待还是要有的，毛万年虽然比较反感这种接来送往的应酬，却也只得入乡随俗，跟着去了。


  　　不用说，酒菜是十分丰盛的，满桌的野味，酒喝的是五粮液，毛万年估摸着这一顿下来得吃掉一个普通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普通农民家庭半年的年收入，也不知道这些老喊着贫困朝上面要补助的乡镇哪来的这么多钱吃，不过毛万年知道他们肯定有办法，打白条呗，反正大家都这么干。


  　　极力的推辞，在经过了一阵乱哄哄的你来我往之后，毛万年才终于让楚志国这位镇党委书记相信自己不会喝酒，不过这也降低了毛万年在楚志国心中的印象分，连酒都不会喝，这县长位置只怕坐不稳，所以对待毛万年的态度也不如开始那么恭敬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毛万年也不愿意为了冒充县长委屈自己的胃，而且真要喝醉了，接下来还怎么督查防汛工作啊？

  　　吃过饭以后，毛万年以为就该去移民新村调查防汛工作情况了，楚志国却说要去洗脚，这是洪山镇招待贵客的一项保留活动，吃完饭洗个脚按个摩，这才算招待到位了。


  　　“洗脚？怎么你们镇上还开了洗脚城吗？”毛万年有些吃惊地问道。


  　　“当然，好几家呢！我们镇准备搞旅游开发，这些配套服务休闲产业当然要先搞起来了！……”楚志国颇为自得地道。


  　　“旅游开发？已经立项了吗？”毛万年皱了皱眉头问道，他虽然不太懂，却也知道搞旅游开发不是那么简单的，手续很复杂，现在很多乡镇都打着搞旅游开发的旗号大肆宣传，可是真正搞起来的却没几个，有的地方投入大量的金钱搞起旅游景点，但是游客却没几个，没多久就荒废了。


  　　“这倒没有，现在还在招商引资，不过快了，已经有好几个有意向的投资商来考察过了……”楚志国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道。


  　　毛万年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洪山镇却已经当成一项政绩工程搞起了所谓的“配套服务产业”，说白了其实是为了方便自己享乐，不用说那些洗脚城的主要顾客八成都是政府干部。


  　　“额，楚书记的心意我领了，洗脚就不必了，我是下来督查防汛工作的，工作要紧，咱们还是快点去几个移民新村点看看吧……”毛万年虽然有些看不惯，但是他知道这事不是他能管的，就岔开话题道。


  　　楚志国脸上就有些不悦，心说我好心请你洗脚，你倒在我面前假清高起来了，别说你还不是县长，就算你真当了县长，要是我们这些乡镇一把手不支持你工作，你照样得抓瞎！

  　　那副主任一看情形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笑道：“对，对，工作要紧，工作要紧！”，说着又连连朝楚志国使眼色，楚志国这才强笑道：“那就听领导的，不洗脚了，不过这会儿下去也碰不到人，村民们都还在地里干活呢，要不这样，毛领导先听听我们的工作汇报，三点钟我们再下去……”


  　　毛万年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也是从基层上来的，知道这种乡镇领导得罪不得，普遍文化程度都不高，搞得他们犯了浑脾气，不管你多大的领导，他都敢把你撂下自己跑了。没了这些乡镇领导带路，自己就算下去了也不好开展工作。


  　　楚志国当然也是有盘算的，未来的县长下来了，汇报一下工作，让领导留下印象，这才不算白招待了，再则拖一下时间，待会毛万年下去就没时间看得太细，就不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被他发现了。


  　　不过楚志国汇报工作却没有去镇政府，而是把毛万年带到了镇政府的所谓的招待所，说是招待所，但那个招待所的阵势，却让毛万年有些吃惊，一座能够够得上三星级宾馆的地方，说是什么招待所？还处于偏远的洪山镇上？谁相信？

  　　“毛领导，地方简陋，不比市里和省里。将就一下吧。等我们这里的风景区建好以后，你再过来，那时候就好多了……”楚志国貌似谦虚实则有些自得地道，让毛万年一阵恍惚，他算是开了眼了，这就是现在的基层乡镇现状吗？这样的基层现状可真是令人堪忧啊！一个国家级贫困县下面的偏远乡镇，居然修建了一个堪比三星级宾馆的镇政府招待所，这钱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挪用的扶贫款吧？

  　　毛万年本来打定主意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把组织部交办的这次防汛督查工作落实到位就算是尽责了，此时也被激起了一丝火气，暗暗决定交调查报告的时候也顺道把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提一提。楚志国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这一番想在毛万年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政绩举动不但没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在不久后给他的仕途带来灭顶之灾！

  　　开了房，进了一间商务间，楚志国镇长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摆出了汇报工作的架势，直接从招商引资，给说到了国家扶贫，要不是毛万年拦住说只想听关于移民新村的情况，这位楚书记还会长篇大论地汇报下去。


  　　“额，移民新村的工作是蒋镇长主抓的，既然领导想听，就让他给你汇报一下移民新村的具体的情况吧……”楚志国有些讪讪放下了小本子，移民新村的情况他却是没做准备，只好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的副手。


  　　好在蒋四清做了些准备，也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汇报道：“洪山镇移民新村是我县去年山地移民搬迁扶持项目，根据县委县政府的安排部署，于去年我镇组织实施了巴子坪搬迁工程，把巴子坪开发分为三个点，首先所有搬迁出来的山民纳入巴子坪进行安置……”


  　　“现在巴子坪有本地住户移民11户共33人，九龙高寒山区移来的24户84人，和洛吉村17户69人，分3个组基本实现了安居乐业，三个组村庄布局都经过镇里的科学合理安排，是我们洪山镇建设新农村的一个亮点。巴子坪海拔2300左右，是我镇日照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农村生产生活的最佳之地，附近有着学校一所，适龄儿童入学率达100%。配有农家卫生员一名，文化活动场所也初具条件。巴子坪现有农用三轮、四轮、手扶拖拉机等小型农机12辆，配套农机具52……”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不靠谱


  　　对蒋四清这种照本宣科似的汇报毛万年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拦住他道：“这些东西，材料上都有，我自己看就好了，你说说移民新村当初的选址原因和现在的具体情况。雨季即将到来，我这次下来就是看看这些移民新村的建设有没有隐患，有的话，要加以处理和提前预防，以免在雨季有山洪爆发引发泥石流还有山体滑坡所带来的危险……”


  　　“不会的，绝对不会，对于这些东西，在我们选址的时候已经特别注意了，而且选址经过了城建以及环保等单位的审核，设计也是找的大设计院，绝对不会再这个方面犯错误的，请领导放心……”蒋四清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到现场去看一看，楚书记和蒋镇长公务繁忙，就不用陪我了，派个工作人员给我带路就行了……”毛万年点点头道。


  　　“那怎么行呢，毛领导下来了，我就算再忙也得陪啊，我亲自带你们过去……”楚志国连忙道，他当然不放心毛万年一个人下去，那些山民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毛万年听了去，那就坏事了。


  　　毛万年也不好拒绝，只好说那就麻烦楚书记了，说完就站起身要走，刚出房间，楚志国就借口要上厕所，让毛万年他们先下去，他自己又重新返回了房间，进了卫生间，拿出手机，拨号后和一个人说道：“见过了，很年轻。不过我感觉还嫩得很，应该很好应付，他非要去那里看看，我亲自陪他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然后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已经进了电梯的毛万年突然转头问那副主任道：“这里也有人投资？还是风景区？……”


  　　“风景区我倒是没有听说，不过来投资的老板确实有一个，要在这里搞开发，听说已经投资了五千万。不过也说不定的，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那副主任不是洪山人，具体情况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他在县政府办公室，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所以也知道一些情况。


  　　毛万年也没有再追问，他也只是随口问一下，毕竟这事和他关系不大，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他的心思都在一会儿移民新村的调查上，这一路上看到的情况实在令人堪忧，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乡镇领导班子工作上会不出纰漏，从楚志国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压根儿没把防汛工作当回事，不出问题才怪呢！


  　　不一会儿，楚志国就赶上来了，一行人出发赶往移民点，这个移民点是县里移民示范点，有国家拨款的，公路可以直接通到村里，毛万年他们开的又是越野车，所以路上倒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那个移民新村的所在地，巴子坪。


  　　坪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在山顶上的一块儿平坦的地方。那么巴子坪当然是在山上，海拔不低，空气清新，风景秀丽，路也是新修的盘山公路，虽然还没怎么开发，也很有一番风景区的味道。


  　　“领导你看，不错吧，现在还没开发起来，等开发起来就更漂亮了……”在越野车上，楚志国自豪地介绍道。


  　　“不错。”毛万年点了点头道，不过心里却在想，风景漂亮是不错，可是似乎缺乏特色，要开发成风景区只怕难度不小，千万别像有的地方一样，搞个半拉子烂尾风景区出来。


  　　“不但要开发风景区，这里还要建一所私人贵族学校。双语教学。和国际接轨的，在我们全县，不，就是全市，那也是第一流的！……”楚志国却越发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建学校？……”毛万年越发惊奇了，这事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啊？怎么还把学校建到山里来了，还双语教学，跟国际接轨？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这个投资老板思维还真够奇怪的，就继续问道：“和准备开发风景区的是一个老板吧？……”


  　　“对，是一个老板。那可是我们龙山县的首富……”楚志国唾沫横飞地介绍起来。


  　　“额，首富啊，那倒是有实力，不错。”毛万年对这个不太感兴趣，敷衍地回应道。


  　　楚志国见他不感兴趣，就不再提起，接着开始介绍一路的风光和一些传说，明显的大部分都是杜撰的，但哪个景区不是这样呢？


  　　毛万年也不放在心上，等到了目的地，下车以后，毛万年才真正的惊呆了，因为他真的看到了一所学校，虽然还没有完全建好，可是可以看出规模确实不小，占地足有近一百亩。上面的名字是，洪山双语国际学校！


  　　学校位于整个坪上最好的地方，光凭毛万年的眼力，他就知道，这一定是当初这里最好的水田，现在成了学校。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审批？汉南省说起来是鱼米之乡，但在大山里面，能够种植水稻的地方可是不多，在这个被选为移民新村的地方，占了这么大的面积的良田来建设一所私人双语学校，不说效益如何，恐怕不是那么合乎规定的。


  　　不过这都不是毛万年能操心的事，效益如何是人家投资老板的事，是否合乎规定是楚志国这位镇党委书记的事，反正学校都快建起来了，难道还真拆掉不成？


  　　“毛领导，这边走，没多远就到了……”楚志国显然不想毛万年在此过多的停留，连忙道。


  　　楚志国领着毛万年绕过大门紧锁的双语学校。从旁边的一条小路走过去，刚过了高大的围墙，就看到了远处的新建移民新村。


  　　但是毛万年却忽然有了一些疑问。他记得很清楚，这个巴子坪的面积不算太大，当初是山脚下一个村子的土地，但是由于路途太远，种植不易，所以在移民新村的报告上，是由移民扶贫款项里出资补偿以后，划归了巴子坪这个移民新村作为农田。所以只安置了52户移民，主要的就是因为这里的土地不够。农民没有地的话，恐怕不算是移民安置好了，就这还在附近的山上划出了一些山地。


  　　因为当初图纸上的移民新村是把旁边一座不太高的山丘推平了，做的新村的驻地。但是现在呈现他眼前的却是一处劈了一半的大山所建成的移民新村，在原本应该是移民新村的地方，却是几座新建的办公楼，牌子上面的大字明明是什么宏远旅游开发公司。


  　　作为地矿业的高材生，虽说不是建筑专业的，但是对于土地测量，那也算是基本功。毛万年很快就搞清楚了一些东西，看眼前的这个情况，应该是所谓的首富，开办的旅游公司以及双语学校占据的就是巴子坪上的精华地带，至于原本的村庄以及所需要安置的农田都用开山造出的土地来充数了。只是由于那些土地，全部都是生土，并不适合种植，现在已经到了玉米要到人腰部的季节，但田里的玉米苗儿现在才到人的腿部，而且还是半死不活的那种。


  　　“毛领导，这边走，路好一些。”楚志国很热情地带着毛万年他们走上一条不算太宽，只能一辆小车行驶的水泥路，但在旁边，明显还有着一条机耕道，狭窄而且坑洼不平。


  　　“怎么一个地方会有两条道路？”毛万年有些不懂地问道。在他们的脚下的这条水泥路和那条机耕道一样，都是要到那个移民新村的，怎么会有着两条道路？


  　　“这个嘛，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细，当初宏远公司为了和村民们和平相处，所以出资修了这条水泥路，但是那些村民不领情不说，还固执的要走原来的老路，所以，就两条道路并行了……”


  　　楚志国的解释明显是在掩饰什么，但是毛万年知道自己下来为的是防汛防洪，并不是真的是县长下来调研，他没有这个权力，也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楚志国却担心毛万年对这事留下芥蒂，回去向上面告黑状，继续解释道：“这位投资老板就是我们洪山镇人，叫常远伟，他可是一位能人，是县里的首富，八、九十年代我们县里的第一批万元户就有他，现在生意做大了，致富不忘家乡，所以就回来投资了这个旅游公司，不但如此，而且好连带着在这里打了几口深井，才能够供应这里的移民新村吃水和浇地，可这些个山民却是死脑筋，居然不领情，你说要是不开发，守着这么座穷山有什么出路？！……”


  　　毛万年无心听楚志国的一面之词，左顾右盼地四处观察，突然发现在移民新村的上方还有一片风格迥异的建筑，清一色的木屋别墅，和下方的移民新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指着那边木屋别墅问道：“那也是宏远公司建的吗？……”


  　　楚志国刚才刻意没有介绍这片木屋别墅，现在毛万年问了，就不好不说了，点点头道：“没错，那也是宏远公司搞的，专门给游客来度假住的别墅，你看，这依山傍水，而且绿树掩映，充满了野趣，里面设施齐全，到了旅游旺季就会迎来第一批客人，到时候，这个移民新村就会依托旅游公司，做一些农副食品的供应，就是做些农家饭，也能给这些山民带来不少收入，可他们就是不开窍……”


  第九百一十三章 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毛万年知道楚志国言不尽实，虽然他不清楚内情，可只是这么粗略地观察一下也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比方说，小木屋的附近有着一股清冽的山泉水，但是却被一道铁围栏给圈了起来，也把木屋和移民新村隔离了开来。这样的话，很明显，那个旅游公司并不希望移民新村的农民过来打扰他们的客人。


  　　但是，这里面古怪的是，在当初移民新村选址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基本的生活问题，以及以后的生计问题。按照上级的要求就是，要让移民移得出来，住的下去，活得要好。


  　　这道山泉水恐怕就是当初选择这里作为移民新村的主要原因之一。有了水，住下来，种地生活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刚才明明楚志国说的是，旅游公司帮助移民打了深井来作为生产生活用水。难道当初这个旅游公司比移民新村的规划还要早？


  　　毛万年不想深究这些东西，他所关心的是一旦雨季来临，这里会不会有着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的危险，别的都可以到了以后再说。现在可是马上就要下雨了。昨晚的天气预报就说了，最近有雨，不出意外，降水绝对不会少。


  　　所以毛万年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信步向更高处走去，也就是那片木屋别墅区的后方，绕过别墅区的铁围栏，就看到了那山泉水的引水沟，外行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学地矿出身的毛万年一看就大吃了一惊，心里不由地打了一个秃噜。


  　　木屋外边的山泉水是从一条不小的山沟里流出的。水量还不算小。而这些旅游木屋别墅就正好建在山沟的沟口处。虽说没有正对着山沟，也不远，就在溪水的两边，顺延下去。


  　　这种地方，恐怕山洪爆发的话，就是首当其冲。虽说到了巴子坪的边缘处形成了一个小型瀑布，流下了下面的沟壑。但就是这样才可怕。要是山洪暴发的时候，里面住的有人，那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冲到瀑布的地方，下面可是深渊，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这条溪水发源于哪里？源头距离这里有多远？”毛万年连忙问道。


  　　这个问题楚志国却回答不上来，他每次来不是陪那个投资商老板就是陪上面的领导走马观花地看一看，哪里会这么过细，好在同来的蒋四清还是清楚情况的，连忙道：“源头挺远的，我去看过，水很大，所以这条溪水才能常年不断……”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远处一座处于云雾缭绕处的大山说道：“你们看，就是那里……”


  　　毛万年这下可以肯定了，这里的所谓的旅游木屋别墅，那就一个拍脑袋的产物，肯定没有经过专家的规划。要知道，如果是洞中出来的山泉水，而且水路不远的话，应该还算可以。如果是眼下的这个情况，那就说明，这是一条水路，也就是山水常常流经的道路，而且源头还在很远的大山上。这样一来，那就极为可怕了。


  　　要知道，在汉南省的大山里，可是有着十里不同天的说法的。搞不好，那座大山上下暴雨，这里依旧地艳阳天，而且山里的暴雨，极为集中，所以就会有短时的水量极大的山洪。在明明是艳阳天的时候，从山沟水路里呼啸而出，携带着残枝败叶，还有一路捎带的大小山石，呼啸而来，滚滚流下。


  　　到了那个时候，翻滚而来的山洪躲避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东西，毁于一旦，至于在水路上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


  　　“楚书记，能联系上这个旅游公司的负责人吗？”毛万年不敢怠慢，直接就问道。


  　　“怎么？有事吗？没问题，在这里住几天，小意思……”楚志国还以为毛万年也像其他下来调研的领导一样，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打算在这木屋别墅里住上几天，当是度假了。


  　　“不是我要住，而是他们的选址错了，这里要拆掉！”毛万年的一句话，让楚志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看，这条小溪来自于那里的大山，常年水流不断，说明什么？这说明，这道山沟从这里开始一直延伸到了那座大山上。沿途还有着不少的小山沟，里面的零星溪水汇聚成了这条溪流，这也代表着一旦那里下了大雨，就会一路顺流而下，沿着这条山沟，直奔这里，山洪就是这样形成的！……”毛万年仔细地分析道。


  　　楚志国这时终于回过神来，急道：“拆掉？那怎么行？！这可是人家常老板投了好几千万建起来的啊！就这么全打了水漂了？！……”


  　　毛万年也不管楚志国为什么对这事这么着紧，用不容置疑地语气严肃道：“这里已经构成了极大的安全隐患，不仅这片木屋别墅要拆掉，这条水沟也要拓宽加固，否则下面的移民新村也会受影响，到时候你楚书记能负得起这个责吗？！……”


  　　楚志国当然负不起这个责，一下子被毛万年的话给吓懵了，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不会吧，我们这么倒霉？正好建在这个山洪口上？”


  　　忽然，他拉住毛万年的手，很用力，很急切地道：“毛领导，你再看看，看仔细一些，未必就这么巧，正好碰见山洪暴发呢？有没有办法不拆房子？比如把这条溪流改道……”


  　　毛万年早就感觉到楚志国的态度有些古怪，似乎有些过分着紧了，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深究的，摇摇头道：“这种事可不能心存侥幸，一旦山洪暴发，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只要有安全隐患，就必须排除！至于改道，也不可行，这溪流的水道都是水流多年冲刷自然形成的，靠人力去改道，山洪暴发的时候还是会顺着原来的水道方向冲下来，后果可能更糟糕！……”


  　　楚志国的脸色更难看了，神情恍惚地道：“真的非拆不可吗？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毛万年看他这副神态也有些不落忍，沉思了一会儿道：“应该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确定，那就是进去山沟里实地去看一看，在两边的山壁上估计会有过去山洪暴发所留下的痕迹，也可以看清楚会有怎么样大小的洪水……”


  　　山洪不比河水，它是临时的，所以一定会在两边的山壁上留下痕迹。毛万年刚一把这个验证方法说出口。楚志国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啊！……”


  　　“不用看了，我告诉你们吧，就是会有洪水，而且很大。当初我们刚搬来的时候，就发过一次！……”一个冷冷的话语在一边响起。那是在一个站在铁围栏外面的衣着褴褛大约四十多岁的农民说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怨气和幸灾乐祸。


  　　“元韦林，你可别乱说，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楚志国认识这个中年男人，是这个村的“刺头”，所以他又拿出了镇党委书记的威严，指着他厉声道。


  　　“哼，我可没乱说，山里人谁不知道这个禁忌？建房子要避开沟口，除非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男子冷哼一声道，他说的不错，这应该是山里常住的人的常识。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害得老子们投进去不少钱！”楚志国有些气急败坏，对着那位中年人直接称呼起老子来了。但他的话语里似乎泄露了些不该泄露的东西，他说的是“老子们”，也就是说他在这里面也是投了钱的！这个话毛万年自然注意到了，心中就是一动，但是表面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早点说？当初你去我那里的时候怎么说的？有田有水，安居乐业。他妈说的好听。这股泉水原本就是村子里的吃的水，还可以浇地。但是，你们的那个旅游公司，霸占了我们的田地不说，还把我们的水源也给占了，现在遭报应了吧！活该！……”


  　　“你给我讲话注意点！难道没给你们水吗？没给你们地吗？那你们吃的是什么？不是给你们打了深井吗？……”楚志国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不说深井还好些，说起深井，老子都想打人。尽搞些没得*的事情。是，打了深井，但是老子们吃水要掏钱，而且你娃儿晓得不？井水不能直接浇地的，否则要死苗儿的，而且他妈的电费死贵。找个人都找不到。你们让我们搬下来是赚钱的吗？看看那些苗儿，半死不活的，今年老子没了饭吃，就带人去你家吃饭。到时候看你个龟儿子，怎么说！……”元韦林显然不怕楚志国这个镇党委书记的官威，直接暴起了粗口！


  　　“你！反了你了！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抓起来！”楚志国气得浑身直颤，指着元韦林怒斥道。


  　　元韦林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冷地道：“好啊，你让人来抓啊！老子正愁没有饭吃，把老子抓进去，好歹有个管饭的地方！……”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不可救药

  　　楚志国拿着元韦林这种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毛万年也觉得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站出来打圆场道：“老乡，你是住这里的村民啊？正好，我是上级派来了解你们这里的防汛工作情况的，你熟悉这里的情况，带我到处看看，看有什么安全隐患？……”


  　　元韦林瞟了毛万年一眼，站在那里没做声，显然他对政府干部都有些抗拒，估计是楚志国他们让他对所有的政府干部都产生了不良印象。


  　　毛万年也不以为意，微笑道：“老乡，这也是为你们好啊，你也不希望你居住的地方有安全隐患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元韦林也觉得毛万年说得在理，而且这木屋别墅建在沟口这种常识性错误，楚志国这帮草包干部前前后后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愣是没看出来，毛万年一来就看出来了，说明他和楚志国他们这帮草包干部确实不一样，就点点头道：“好吧，你跟我来吧……”


  　　楚志国却仍有些不甘心，让蒋四清带着两个随行的镇干部沿着水道去察看之前山洪爆发的痕迹去了，他自己则不远不近地跟在毛万年和元韦年的后头，主要是担心元韦林这个“刺头”满嘴跑马，跟毛万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再横生枝节。


  　　元韦林和毛万年并排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是干嘛的？……”


  　　毛万年没有正面回答，笑了笑道：“你看我是干嘛的？……”


  　　元韦林转头瞟了毛万年一眼道：“我看你应该是个大官，要不然他们怎么都叫你领导呢……”


  　　毛万年哈哈大笑道：“那你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官，我就是来调查你们这里的防汛准备工作的……”


  　　“走过场而已，屁用不顶……”元韦林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道。


  　　毛万年也不以为意，相反他挺欣赏这个心直口快的中年汉子，可不是谁都能在镇党委书记的官威下仍然敢说真话的，这对他了解移民新村的真实情况也有好处，他知道要想一下子扭转元韦林对政府干部的印象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自己的实际行动去感化他。


  　　“我们去那里看看吧！”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毛万年指指远处明显是开山留下的一堵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壁道。


  　　“看那里做什么？”元韦林疑惑低问道。


  　　“这里是什么土质，山石还是混杂？要是山石还好一些，要是土石混杂，可就要注意了，雨季到来，这种地方很容易形成山体滑坡的……”毛万年解释道。


  　　“不会吧？那些专家说经过加固了，不会有事的……”元韦林有些吃惊地道。


  　　“走吧，会不会都得去看看，以防万一。这可是人命关天啊……”毛万年这个时候已经不相信所谓的专家了，之前楚志国不也说那木屋别墅选址是经过专家论证设计的吗？真要信了这所谓的专家的话，恐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蒋四清带着两个进山沟里查看的工作人员回来了，一脸的惊慌，还没跑到跟前，就大声道：“楚书记，毛领导说的一点儿都不错，是有山洪冲刷的印子，而且还是这么高……”说着他已经到了跟前，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身子比划了一下。直接到了他的额头的位置。


  　　要知道，对于山沟来说，那大都是凹下去的，两边崖壁上的印子代表的是最浅的部分，可现在已经到了一个一米七几将近一米八的大汉的额头，可以想象，那是多么可怕的山洪？！

  　　楚志国彻底死心了，回头看看下方的旅游木屋别墅，那可是才建好没多久的，本以为是个聚宝盆，之前常远伟还专门请了个风水先生来看了的，说这里有“靠山”，有“钱脉”，最后才选定了木屋别墅现在的位置，没想到却被这个风水先生给坑苦了，这才建好的木屋别墅就要拆掉，不用说，会损失不少钱的，那钱的数目会让他心疼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幸好发现得早，木屋别墅还没住人，要是里面已经住进了游客，那个时候，要是来一场山洪，呵呵，那个场面楚志国可是不敢再想了，自己要是不死，也只有上吊了。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对蒋四清道：“通知常老板赶快过来，这里要挪地方了！……”。


  　　然后他转头又对毛万年道：“毛领导，今天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就闯下大祸了！……”


  　　毛万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楚志国这样的干部不值得同情，好在他还没有蠢到家，要是这个时候还死守着这片木屋别墅不放，那就真没救了！

  　　一旁的元韦林这个时候对于毛万年已经有些好感和信任了，别看他嘴上骂得恶毒，但在灾害面前，木屋别墅那里出了事，他也会伸手相救的，否则的话，刚才就不会过来了，他本来想着给楚志国提个醒的，没想到毛万年已经考虑到了，而且是专门为了移民新村下来视察的。


  　　这让他觉得毛万年确实和别的政府干部不一样，别的不说，就说刚才这一大圈转下来，要是别的政府干部早就气喘吁吁叫苦不迭了，毛万年却是一点事没有，倒是个靠谱的。


  　　一行人继续往上方走，快到那山壁下方的时候，毛万年突然指着被削去了一个大缺口的山包上的一个巨大的方形水泥建筑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时候楚志国还远远地落在后边，在那里打电话，估计是在联系那位常老板，蒋四清知道毛万年肯定又发现问题了，和几个镇政府干部对视了一眼都不好接话，最后还是元韦林接话了，有些气愤地道：“你问的是那个啊，那就是我们镇上给我们建设的大水池。说是给我们吃水用的，这里地势高，只要抽水上去，不用水塔供水都可以自流，可这抽水的电费却要我们自己掏钱……”


  　　毛万年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看的是已经露出的山体的地质构造，同时也在估算那个水池装满水以后的重量，大略的计算以后，他有些害怕了，要是遇到雨水天气，土石混杂的山坡本来就容易形成泥石流和滑坡，在上面又有着一座沉重的重压物的话，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了，回头再看看移民新村距离山坡最近的房子，他记得在这种环境下有着一个安全间隔要求，但这里明显不够，而且差得太远，按照山坡的高度，只要一出现山体垮塌，那几座居民的房子就会被埋没在巨量的土石方下，更不用说是泥石流和滑坡了。


  　　为了谨慎起见，毛万年从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测量工具，对跟在他旁边的镇政府工作人员道：“同志，来，帮忙拉下尺，我们测量一下……”


  　　楚志国这会正在忙着联系常远伟这位首富，说了毛万年做出的判断，让常远伟拿主意，是否要搬迁那些木屋别墅，不知道电话那头常远伟说了什么，楚志国不再打电话了，跟了上来，在一旁看着毛万年他们忙碌。


  　　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测量，有了精准的数据，经过计算，毛万年得出了结论，那就是这里将是这个雨季最危险的地方！到了这个地步，再回到县里汇报之后，走流程，已经来不及了，山里的天气，随时都会有雨。毛万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就招呼楚志国以及元韦林等人过来，指着那山坡的蓄水池道：“那个水池必须立刻拆掉！还有这片山坡也要重新做防护加固！……”


  　　“又要拆？！还要重新防护加固？！……”楚志国一听就叫了起来，他简直怀疑毛万年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毛万年没来之前啥问题没有，毛万年一来，就这问题那问题全来了！


  　　毛万年瞟了楚志国一眼，冷冷地道：“如果楚书记你不想造成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的话，就必须拆，也必须重新防护加固！……”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常远伟那位首富在电话里跟楚志国说了什么，他的态度和刚才有些变了，连连摇头道：“这可得要不少钱，我们镇财政资金特别紧张，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向县里打报告，看县里能不能拨钱下来……”


  　　毛万年暗暗摇头，楚志国这分明是打算用“拖字诀”，以现在政府的行政效率，打报告等县里拨钱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这个时候楚志国还打这样的小算盘，简直是不可救药了，正要说话，一旁的元韦林却炸毛了，突然扑了上去，揪住楚志国的衣领，嘶吼道：“狗.日的，到现在你还心疼钱，我们老百姓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特么的心黑透了，当初骗我们从山里搬出来，说得多好听！现在特么全变了，瞧瞧你给我们找的这个破地方，还特么移民示范点呢，简直就是给我们挖坟坑让我们跳，妈的，老子今天锤死你！……”


  　　元韦林越说越激动，竟然真的动起手来了，一旁的蒋四清等人连忙上去拉架，可元韦林常年劳作，力气大得很，蒋四清他们这些个缺乏锻炼的政府干部哪里拉得开，现场乱作一团！

  第九百一十五章 把猫腻捅破了

  　　毛万年看闹得太不像话了，站出来大吼一声：“都住手！听我说几句！……”


  　　听到毛万年的话，元韦林忽然松了手，无助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嘟囔着说些什么，好久，毛万年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原来，距离山坡最近的就是他们三兄弟的房子，毛万年一时不知道怎么劝才好了，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等于把他们的房子判了死刑，在这个地方居住，不搬的话，只要下雨，随时都会有危险。


  　　楚志国被放开以后，弯着腰，大声地咳嗽着，刚才元韦林大力地揪住了他的领口，勒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他被元韦林当着这么多人面打，自然是大失面子，缓过气来，立刻指着元韦林色厉内荏地怒喝道：“真反了你了，我要不把你个狗.日的抓起来关起来，老子跟你姓！……”


  　　元韦林出奇地没有再炸毛，只是冷冷地望着楚志国，眼中闪耀着如野兽一样的凶光，让怒火冲天的楚志国不由地一滞，吓得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步，正所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要命的，他这个镇党委书记的官威吓唬吓唬寻常老百姓还有用，遇到元韦林这种不要命的滚刀肉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毛万年瞟了楚志国一眼道：“楚书记，你也少说两句吧，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见过山洪暴发和泥石流吗？……”


  　　楚志国挠挠头道：“额，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看着挺吓人的……”


  　　毛万年冷笑道：“电视上看到的远不及现实目睹的十分之一可怕，以我从事地矿业这么多年的经验，我敢负责任地讲，这里一旦遇到连日暴雨天气，爆发山洪或者泥石流的几率超过百分之八十，楚书记是准备用你的仕途和这么多老百姓的生命来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吗？……”


  　　“啊！”楚志国听毛万年说得这么严重也有些慌神了，这一路陪毛万年走下来，他也看出毛万年并不是一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就有些惊慌失措地搓着手道：“那可怎么办啊？……”


  　　毛万年见楚志国态度似乎又有些松动，也就不再给他施压，正色道：“马上就是雨季，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蓄水池必须马上拆除，山坡重新加固可能够呛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搬迁，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楚书记给这里的住户找个地方，马上搬迁，不知道到时候是滑坡还是泥石流，滑坡的话，还好一些。要是泥石流的话……”


  　　毛万年有些迟疑了，元韦林急忙追问道：“如果是泥石流的话会怎么样？……”


  　　“恐怕整个村子会淹没在泥石流下面！……”毛万年有些沉重地道。


  　　“什么？！”元韦林发怒了，又要过来揪住楚志国，讨要一个说法，楚志国急忙往毛万年身后躲，最后才在众人的拦阻下避免闹剧继续发生。


  　　喘着粗气的楚志国，也顾不上跟元韦林扯皮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地向毛万年问道：“毛领导，真的会是你说的那样严重吗？应该不会吧？……”


  　　毛万年摇了摇头叹气道：“要是那座山坡是石头质地的还好，但它是土石混合的，本来应该就是过去滑坡或者泥石流形成的土山，根基不牢，加上被削去了半边，要是遇上连绵的大雨，泡软了泥土，你自己想想，会是个什么结果？……”


  　　楚志国也不做声了，他是本地人，再清楚本地的雨季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了，那是一下起来半个月不带停的，而元韦林的眼睛已经是血灌瞳孔，又有些发狂的前兆了。


  　　毛万年担心他失去理智，真干出什么傻事，连忙道：“老乡，你也别着急，毕竟雨还没下，现在找个地方搬出去还来得及，随后的事情等雨季过去再商量，政府会帮助你们的。毕竟人命要紧，人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人在，什么都在……”


  　　元韦林现在对毛万年还是信服的，听了他的话，无声底点点头。随后哽咽着说道：“我听你的……”


  　　毛万年继续道：“你有话好好说，找房子也要靠楚书记的，大家商量着把事情办好，不比发怒打人强得多？打人不解决问题，反而耽误时间。你说是吗？……”


  　　“是，领导说得在理……”元韦林情绪也平静了许多，点点头道。


  　　毛万年把元韦林安抚住了，就走过去又对楚志国说道：“怎么样?有地方让他们搬过去吗？……”


  　　“几十户人家，不太好找啊。远了难折腾，近了没有这么多的房子……”楚志国有些为难地咂咂舌道。


  　　他这会也想明白了，他也不是一个糊涂人，在毛万年说了道理以后，知道毛万年不是危言耸听，是真的有着巨大的风险，就是没有发生也没有多大的关系，顶多再搬回来。但要是不搬的话，一旦发生危险，自己可是镇党委书记，第一责任人，那是要去坐牢的。所以他这会儿已经在尽力想着搬迁的地方了，但对于这个贫困的山区小镇，能够一下子安置这么多人的地方还真的不多。


  　　毛万年也知道楚志国说的是实情，安置这么多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除了地方要够大，还有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很具体的问题，他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突然停留在对面山坡上的那座私立双语学校上，眼睛就亮了。


  　　巴子坪的地形是呈“U”字型的，两边高，中间低，移民新村正好位于低洼处，所以这边山坡如果发生滑坡或者泥石流的话，移民新村正好首当其冲，而那所私立双语学校则在对面山坡的高处，所以就算这边山坡发生滑坡或者泥石流也不会冲击，而对面山坡地势平缓，也应该不会有滑坡的危险。


  　　想到这里，毛万年兴奋地一拍巴掌对楚志国道：“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那所私立双语学校里不是还没投入使用吗？正好用来安置这些移民啊！地方也够，距离不远，不是正好吗？！……”


  　　“那里啊？倒是个合适的地方，可那是人家私人的地方啊，那个常老板可不大好打交道，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呢？……”楚志国却是有些迟疑地道。


  　　毛万年一听就有些火气了，到这个时候楚志国居然还在想着那个所谓的首富愿不愿意！就不客气地质问道：“国家可是有着法律规定，危急时刻政府可以征用一些私人财物，你难道没有这个权力？还是因为别的？！……”


  　　楚志国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讪讪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法律归法律，具体操作起来却是有阻力的啊，常老板能量大得很，说句不应该的话，我这个镇党委书记人家还真没看在眼里呢……”


  　　毛万年见楚志国还在这里遮遮掩掩，索性把其中的猫腻捅破了，冷笑道：“楚书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这所私立双语学校所占的地应该是原本用来安置移民的吧？你们这里面有些什么内情我可以不管，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这次的防汛工作是省委段书记高度重视的，如果这里的移民因为没有及时转移安置出了事，省里一定会一查到底，你觉得到时候你们的这些事还能瞒得住吗？还是说那位常老板的能量已经大到连省委书记也不放在眼里了呢？！……”


  　　楚志国脸色就彻底变了，咬咬牙道：“行！这事我来协调，不管常老板愿不愿意，我一定把村民安置下去！……”


  　　说着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毛万年低声下气道：“毛领导，这些情况你心中有数就行了，能不能别往上报，放心，我楚志国也不是不会做人的人，只要能度过眼前这场危机，我必有后报！……”


  　　毛万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倒不是贪图楚志国所谓的“后报”，而是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楚志国这位镇党委书记去操办，要是他破罐子破摔，那倒霉的可是老百姓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楚志国答应马上调集人力物力拆除山顶上的那个蓄水池，并对山坡进行简单加固，同时移民们的搬迁安置也由他负责协调。


  　　而毛万年也急着赶赴下一个地点，巴子坪是这么个情况，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呢？所以他拒绝了楚志国要陪着回镇上请他吃饭赔罪的提议，让楚志国留在了巴子坪，按刚才商量好的赶紧布置防汛工作，自己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毛万年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遍了龙山县所有乡镇的移民安置点，好在虽然这些移民安置点或多或少也存在一些安全隐患，不过却没有出现巴子坪那么严重的问题，在向陪同的乡镇领导提出了相应的整改措施和意见，并得到他们会马上整改的承诺之后，毛万年的这趟龙山县防汛工作督查之行算是顺利完成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举报

  　　只有巴子坪那里让毛万年有些不太放心。他本来还想杀个回马枪，再回到巴子坪去看看的，只是他跑完最后一个点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他还要赶回县城对那位刘书记做个总结汇报，加上对于省委组织部的那一份工作报告，他不得不返回了县城。


  　　在马不停蹄的调查间隙里，他已经利用晚上的空闲时间，对于自己走过的地方，做的调查，还有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写好了一个报告，在最后的时候，他忽然灵机一动，加上了协助人员的名单，其中就有着那位刘书记还有县政府办公室的那位副主任。


  　　在县委里面，他见到了那位刘书记，递上自己准备好的报告，刘书记把毛万年让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开始仔细地翻看毛万年写的报告，他知道这份报告可是要直接呈送省委组织部的，所以他必须仔细看，以免毛万年把一些不该写的东西捅到上面去了。


  　　等看完以后，刘书记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这个毛万年还是很会做人的，不该提的问题一个没提，还把他的名字也加进了报告你，说他对此次防汛督查工作高度重视，给予了大力支持，要是这份报告能够得到省委组织部领导的肯定，那他也跟着沾光了。


  　　“好，这个报告写得好，条理清楚，数据详实，既反映了问题，也总结了经验，所提的解决办法和建议也很务实，万年同志不愧是在省委党校学习了的优秀年轻干部，水平很高嘛！我也会向上级组织报告，你这次下来对我们县的防汛工作帮助很大啊，堵死了漏洞，排除了安全隐患，要是组织上能让你留在我们龙山县任职就再好不过了，我们龙山县就需要你这样工作踏实的人才啊！……”既然毛万年会做人，刘耀林自然也不会吝惜赞美之词，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说完以后，当着毛万年的面，这位刘书记又按照报告上的地方归属一一打电话下去询问落实，以显示他也是十分务实的，等到这一切做完以后，还特意邀请毛万年一同出去吃了晚饭，还把好几个县委常委叫来作陪，让毛万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然毛万年不喝酒，但仍免不了被刘耀林和几个县委常委灌了几杯，饭后刘耀林又安排自己的专车送毛万年回了县委招待所，这才各自散了。


  　　毛万年晕乎乎地躺在县委招待所的床上，随着酒劲慢慢散去，脑袋也越来越清醒，今天这位刘书记的热情和自己刚来时似乎是判若两人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呢？

  　　虽然毛万年算不得心思深沉的官场老鸟，但也还不至于迟钝到全无察觉的地步，那个常远伟号称龙山县首富，他的所作所为难道县里全然不知吗？巴子坪那个移民新村的问题显然不小，仅凭楚志国这个镇党委书记有这么大胆干这样的事吗？刘耀林今天的态度转变会不会与此有关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毛万年再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出下去之前从刘耀林那里拿到的移民安置点的地图和相关资料，再对比自己这次下去实地调查所了解的情况，他能够确定，洪山镇的移民安置一定有问题！


  　　在巴子坪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本来应该是移民新村的位置被常远伟的私立双语学校给占用了，才导致不得不开山建设移民新村，然后才有了这次雨季的泥石流或者滑坡的危险。


  　　而且毛万年发现问题远不止于此，在路上他无意中听那个县政府办副主任说漏了嘴，政府对于移民新村办学校是有补贴的，而且数目还不小，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常远伟要把那个私立双语学校办到山上去了，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就是毛万年自己都不信。


  　　几经思索，毛万年拿不定主意，最终他决定查找一下有关的扶贫政策和项目再做决定，毕竟自己只是怀疑，没有确实的证据。要是找出了证据，再做决定也不迟。


  　　毛万年的住所是县委的招待所，虽说规格不高，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网络当然不会没有，他带着自己的笔记本，连上了网络，在政务公开网上，开始做着针对性的查找。由于需要对比和可能会写报告，于是，他提前准备好了纸和笔，一边查找，一边做着记录。


  　　现在的政务公开极为详尽和方便，只要掌握了窍门，很快就会找到所需要的信息。但在查找结束以后，他却有些迷糊了，别的不说，明明在巴子坪上面的那座私立学校，居然在扶贫公开里面是位于另一个叫做帕道坪的地方，明明是在巴子坪，自己看到的，怎么会是帕道坪呢？


  　　还有那条连接巴子坪的道路，在移民新村扶贫项目里面有，那位首富做的一个对于家乡的捐款里面也有，更是还有一个独立的扶贫道路项目，但是同样的，在移民新村项目里属于附属的项目开支，数额是六百万，首富捐款也是六百万。但到了那个道路扶贫项目的时候，不但地点换了名字，而且项目数额也到了一千两百万。


  　　还有的就是关于移民新村，里面有着太多的让他不理解的地方，比如移民用水子项目，预算六十万，但元韦林说的是山泉水，而且还被常远伟圈占了，随后吃的是首富的捐助打的深井水，还需要自掏抽水的电费，至于开山的项目，那就更加的混乱了，不但移民新村扶持项目里有，还有着农田水利建设，首富捐助，扶贫补贴，等等一些地方，细算下来，居然在不同地渠道，花在这一个地方上的资金就有着六七百万，就这还没到底，在移民宅基建设里面还有着一个独立的单项，列支了八百万。


  　　看到这里，不用对比和计算，毛万年就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把一个地方的项目，安上不同的名目，哪里需要哪里有，一方面是极尽所能的骗取扶贫项目和款项，另一方面在某些人脸上不断地贴金，制造了一个不断捐助家乡的首富的光辉形象。


  　　但在毛万年随手的一个搜索中，同样是这个首富，同一个人，在十来年前的南海房地产热潮中，拿着县里集资的几千万，代为投资南下，随后的结果让毛万年目瞪口呆，这位首富在法庭上一句赔了，没有任何的账目，就连一个证明人都没有，就不了了之了，而他随后没有多久就成了在外投资发大财的本县首富，而且是被树为典型的那种，公开的表彰。


  　　看着自己抄下的那些重复的扶贫项目，还有一个个的数字，以及在电脑屏幕上那张首富的照片，毛万年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咽了下去，感受着嘴里的苦涩以及烟雾带来的晕眩。


  　　他不想多管闲事，也很想视而不见，但是一个党员的责任和他的性格让他不能这样做，闭上眼睛，考虑了一会儿，他默默地抽完了手里的这支香烟，铺开了稿子，开始打着一份报告的草稿。


  　　原本那些工作报告以及防汛的报告已经通过邮箱交了上去。这份报告，他还没有想好交给哪个领导，等报告写好再说。他自己也没有几个关键领导的邮箱或者联络方式。


  　　下定了决心，毛万年的报告写得极快，而且他经过了实地的考察，所以很快的就写好了一份详实的关于洪山镇移民安置扶贫问题的报告。


  　　报告写好了，但毛万年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报告送给谁看呢？要是按照正常程序上报，只怕这份报告还没送上去，那些个神通广大的既得利益者就知道了，要是反过来报复自己就完蛋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在动员会上大出风头据说入了省委段书记的法眼的杨卫平！在省委党校的时候，毛万年和杨卫平打交道并不多，因为两人都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也就是杨卫平这次入了省委书记的法眼被直接提拔引发了同期学员的热议，毛万年才知道关于他一些信息，知道杨卫平也不是靠关系才被列入这次的干部调整名单的，而是靠的自己的真本事，这也激起了毛万年的好胜心，既然杨卫平能靠自己的真本事得到省委书记的赏识，自己为什么不能呢？！

  　　想到这里，毛卫平的心也火热起来，不顾时间已经很晚了，翻出党校同学的通讯录，找到杨卫平的联络电话，拿出手机直接拨了过去，杨卫平既然得到了省委段书记的赏识，肯定是有能直接与省委书记联系的渠道的。


  　　在接通以后，没等毛万年说的很详细，只是知道毛万年写了一份关于移民安置扶贫问题的报告需要一个领导的联络方式的时候，杨卫平就问了一句话，而且只有两个字。


  　　“举报？”


  　　“是的。”


  　　“我有省委段书记的联络方式，你要吗？”


  　　“要！”


  第九百一十七章 又是一起窝案


  　　就这么简单，毛万年的报告就到了盖世杰的邮箱中，而且很快被打印出来送到了段昱的案头！


  　　“你去请方东明书记过来一下！”段昱在看完毛万年的这份报告以后，沉着脸对盖世杰说道。


  　　盖世杰很清楚这份报告里写的是什么。盖世杰没在基层干过，所以他对毛万年报告里反映的情况感到无比的气愤和震惊，扶贫款和扶贫项目本是国家为了帮助那些生活在标准线以下甚至是生活不下去的人，给于的一种补贴或者一个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可居然还有人敢往这里面伸手，打扶贫款的主意，这不是丧尽天良吗？！所以他第一时间把这份报告送到了段昱的案头。


  　　相比之下，从基层一路干上来的段昱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国家财政每年都要下拨大量的扶贫款项以及扶贫的项目，可很多地方却是越扶贫越穷，而老百姓也没有因此感激政府，反而对立情绪越发严重，那些钱哪里去了？老百姓为什么没有得到实惠？不就是被那些贪官上下其手，给瓜分了吗？！可以说扶贫款就是一块大肥肉，盯上它的人绝不在少数，龙山县的情况也并非特例。


  　　但是不意外，不代表段昱不愤怒，特别是毛万年报告中提到因为对移民安置扶贫项目毫无底线的伸手，导致巴子坪移民新村数十户村民处于泥石流和滑坡的威胁之中，随时可能酿成惨剧！本来段昱是想把反腐工作先放一放，全力应对汉南省这次特大汛情的，可是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了，所以才让盖世杰去请方东明到他的办公室来。


  　　更让段昱感到气愤的是，毛万年报告里所列举的证据并非是通过什么秘密渠道获得的，而是从官方公开的资料查找到的，那那些审核的人为什么连这么明显的漏洞都没有看出来？他们在审核什么？走过场吗？去没去过现场？看没看过项目的具体情况?对于扶贫的效果做没做过评估？这是渎职，这是在犯罪！也更加是人浮于事，懒政的典型表现！

  　　段昱在盖世杰出去请方东明的时候，还在深刻地思考着这件事反映出来的各方面的问题。思索着怎么解决的办法。这些问题的出现，归根结底属于一个核心的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你的制度再完善，监管再严厉，也抵挡不住执行的人有私心。


  　　想到这里，段昱又拿起电话，打给了组织部长王大伟，让他过来一趟，还要他带上最近阶段的那些下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干部们的考察结果。


  　　王大伟刚刚接到了几份言之有物，一看就是用心在做的考察报告。接到了段昱的电话，马上从文件柜里拿出原本已经做好的上一次的报告总结，但他在走出办公室以后，却又特意拐了回来，拿起桌上的几份刚收到的关于防汛的报告，装进了公文包里。


  　　“去省委。”王大伟吩咐司机。


  　　这个时候的方东明已经到了段昱的办公室，刚一进去，段昱就把毛万年的那份报告递给了他，“东明叔，你看看这个，是这次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一个干部写的……”


  　　“又出问题了？”方东明一看报告标题，上面写的是，关于扶贫工作的一些见闻，心里就咯噔一下，作为纪委书记，他知道如果扶贫款和扶贫项目出了问题，那一定是贪腐窝案，必然引起一起塌方似的官场地震，因为这种事不可能是一两个干部能操作得了的，省城这边一大堆子事还没了结呢，这要是又闹出这么个贪腐窝案，那他这个纪委书记又该头疼了，所以立刻向段昱询问道。


  　　“东明叔，你先看报告，看完咱们再商量看怎么处理……”段昱却卖起了关子，对他笑笑道。


  　　方东明就坐下开始看报告，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扶贫款和扶贫项目出问题了，而且里面涉及的东西让人触目惊心，他甚至无需去查证，就知道报告里所反映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报告的作者说得很清楚了，所有的原始资料都是在政务公开网上查得到的，只要去现场一对照就知分晓了，这也越发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几乎等于是明目张胆地侵占、贪污国家扶贫资金！

  　　放下报告，方东明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一起窝案啊，恐怕还远不止报告上说的这些，那个县里的首富可不是一天两天发起来的，这才一个镇，在其他的地方肯定也会有类似的问题。而且是连续好多年，想想都觉得可怕啊，里外勾结，整体式垮塌。甚至是连续几任，我们的有些干部啊，真的是贪得无厌，连扶贫款都敢伸手，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段昱也深沉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单只这里面提到的那个移民新村涉及到的就有几千万啊，真要一查到底的话，恐怕要上亿啊，真的太疯狂了！……”


  　　方东明见话题太沉重，不想再给段昱增加压力，就岔开话题，笑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搞的这个干部岗前考察还是蛮有效果的嘛，这里面还是有一些务实肯干的人才的，这不就发现问题了嘛！总比一直蒙在鼓里强啊，真要等问题自己暴露出来，那局面就更不好收拾了！……”


  　　段昱也感叹道：“这也算是唯一的收获吧，真要什么问题都得靠我们两个自己去发现，我们就是累死也查不过来啊……”


  　　刚说到这里，盖世杰进来汇报道：“王部长来了。”


  　　“请他进来……”段昱话音刚落，王大伟就走了进来。


  　　段昱并没有马上跟王大伟说报告的事，而是问道：“大伟同志，那批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干部下去也有段时间了，表现怎么样？……”


  　　“段书记，你想的这个岗前考察的办法太好了，比起我们过去那套走过场的考察程序实用多了，这批派下去的干部有的消沉，有的积极，也有的随波逐流，是人才还是庸才一下子就分别出来了！……”王大伟一来就先给段昱戴上一顶高帽，眉飞色舞道。


  　　段昱摆摆手笑道：“大伟同志，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只不过是提了一个想法而已，要真正发掘出人才还得靠你这位组织部长的‘火眼金睛’才行呢……”


  　　王大伟听出段昱对自己的倚重之意，自是大喜过望，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从这批派下去的干部交上来的报告中精挑细选出来几篇写得不错的报告递了过去道：“段书记，这是我从这批派下去的干部交上来报告中选出来的，我认为还是能够反映他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的，您看看，把把关……”


  　　段昱接过王大伟递过来的这些报告简略地翻阅了一下，不得不说王大伟这位组织部长还是有些识人之明的，选出来的这些报告都言之有物，条理清晰，基本反映了作者的能力，当翻到最后一份毛万年的报告的时候，段昱就笑了起来，把报告又递给了方东明。


  　　方东明接过报告一看也会心地笑了起来道：“这个小家伙不错，还知道讲究策略，同一件事分两份报告来写，倒不是一个单纯的愣头青……”


  　　一旁的王大伟却是一头雾水，他进来的时候发现方东明也在就觉得有些奇怪，方东明是分管的纪检的，和他们组织部的职能正好相反，组织部是负责选拔干部的，而纪检委则是专门双规干部的，所以下面的干部看到组织部来了是眉开眼笑，看到纪检委来了是心惊肉跳，而段昱却把他们组织部选出来的报告给方东明看，自然就让王大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段昱自然看出了王大伟的疑惑，这才把毛万年直接发到他邮箱的那份报告拿出来递给王大伟看，这件事情牵涉太大，迟早要上常委会的，现在给王大伟看，也不算违反纪律，倒是可以让组织部提前准备接任的干部人选。


  　　王大伟接过报告看了起来，看完以后也是心惊肉跳，痛心疾首道：“太不像话了！这些个基层干部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什么钱都敢贪！段书记，我提议对这件事进行彻查，一查到底！绝不能让这些蛀虫混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搞坏风气！……”


  　　段昱笑着指了指方东明道：“怎么处理，怎么查就是东明书记的事咯！……”


  　　方东明会心一笑接话道：“查肯定是要查的，不过怎么查却是要注意方法，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一场官场地震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就得靠王部长了，得派一批精兵强将过去把局面稳定住了才行……”


  　　王大伟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见段昱对毛万年的这份报告如此重视，就知道毛万年应该和之前的杨卫平一样入了省委书记的法眼了，就主动提议道：“这个毛万年我看不错，正好龙山县的县长重病已经无法正常履职了，要不就让这个毛万年接任，这个问题是他发现的，就让他继续查下去……”


  第九百一十八章 风雨来


  　　哪知段昱一听就摇摇头道：“这个提议不太妥，这个毛万年是不错，可不适合放到龙山县……”


  　　王大伟还以为段昱是担心毛万年有什么复杂背景会影响到这起案子的查办，连忙道：“我来之前已经查过了，这个毛万年这次能被列入干部调整名单，是因为原本推荐的人出了意外，临时替补进来的，靠的是真才实干，背景很清白……”


  　　段昱知道王大伟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摆摆手道：“正因为这个问题是由他发现的，所以不能由他去查，而且从他写的这两份报告来看，这个同志务实是很务实的，但是在闯劲和魄力上可能还有所欠缺，这起案子这么复杂，牵扯到的干部肯定不少，所以我说他不适合……”


  　　王大伟一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这件事一出，龙山县恐怕要发生地震了，最起码主要领导甚至是追查到前几任都会有责任。现在那里的前几任主要领导恐怕已经到了市里任职了，甚至还是关键岗位，有着个把市里主要领导那也不稀奇，这些既得利益者肯定不甘心这件事被揭开，肯定会动用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来阻止调查甚至是反扑，毛万年作为第一个把这件事捅上去的人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报复，所以出于保护干部角度来考虑，毛万年的确不适合留在龙山县任职。


  　　另一方面王大伟也不得不佩服段昱的识人之明，只通过毛万年写的这两份报告，段昱就基本上把毛万年给看透了，把他的优点和缺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份眼力让王大伟这个在组织口干了几十年的省委组织部长都自叹不如。连忙道：“还是段书记你考虑得比较妥当，这个毛万年的确不适合留在龙山县任职……”


  　　这时一旁的方东明插话道：“是人才就要用起来，不能埋没了，我倒是有个提议，上次段书记不是发掘出杨卫平这个人才嘛，还让他去柳园县搞试点了，杨卫平做事很有激情，也很有想法，魄力闯劲也都有，但是刚则易折，他这种性格在官场是最容易遭人嫉恨的，而且他一个人在柳园县也很难打开局面，这个毛万年的性格正好和他互补，或许魄力不足，但是务实稳健，不如把他也派到柳园县去，和杨卫平一起搞试点，将来出了成绩，一个可以当书记，一个当县长，正好搭班子……”


  　　段昱一听就用力一拍大腿道：“东明书记的这个提议好啊！柳园县的这个试点很重要，关系到咱们省下一步的发展战略，我也正担心杨卫平打不开局面呢，就这么定了，把这个毛万年也派到柳园县去，先任副县长，进常委班子，他们两个一张一驰，一刚一柔，正好互补，我听世杰说，这次我的联络方式就是杨卫平告诉毛卫平的，你们说，这么有默契的两个人，在一起共事，会不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啊？……”


  　　一旁的王大伟有些吃味，段昱对方东明的倚重显然超过了自己，连人事问题也对方东明言听计从，就干笑着道：“东明书记，看来我这个组部部长该让贤了，这个提议确实好，干部搭班子就像夫妻组建家庭，就是要性格互补，班子内部才会和谐团结……”


  　　段昱自然听出王大伟有些言不由衷，就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大伟同志，你可别怪我乾坤独断，实在是你这位组织部长接下来可有得忙，要你伤脑筋的地方多着呢，龙山县出了这样的问题，干部肯定要大调整，你们组织部可要提前考虑。否则一旦动起来，恐怕会有真空出现的……”


  　　王大伟心中一喜，段昱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说明对他这个组织部长还是信任的，他自然也不能让段昱看轻了，想了想道：“这个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现在拿方案是不是有些太匆促了，而且雨季马上就要来了，大家都在防汛，是否等雨季过去再考虑这个问题？也给我们组织部多一点考察时间，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教训，我们选拔任用干部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否则再出现这种‘前赴后继’的情况，那影响就更坏了……”


  　　段昱摇摇头道：“大伟同志，你的考虑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有一点顾虑，恐怕他们那个地方的干部心思都已经不在工作上，要是在防汛的时候，有个纰漏就可能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所以必须未雨绸缪啊……”


  　　王大伟不由老脸一红，段昱说的倒不是他没考虑到，而是他怕担担子，匆促间把人派下去，要是选对人，把局面稳定住了，他自然有功，但要是选错了人，不但没能把局面稳定住，反而把局面搞得更糟了，那他这个组织部长就有责任了。这也是他这种老官僚一贯行事的作风，什么都喜欢按部就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现在段昱已经将他的军了，他就无路可退了，干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书记你的意思是提前到位？以防万一？正好这批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干部有几个不错的，我就把他们派到龙山县去，这也可以给其他的干部树立一个榜样，只要敢于任事，有能力，有魄力，就能得到提拔！……”


  　　这其实也正是段昱叫王大伟过来的目的，他一直在关注这批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干部，正好用这件事来检验他在干部任用上这种创新举措的成效，包括他对杨卫平和毛万年的使用也都是出于这个目的，有了成功的范例，今后汉南省的干部选拔任用都可以采用这种模式，别人要反对也不好说什么，有成功的例子摆在那里嘛。


  　　他当然也可以绕过王大伟直接插手这些干部的任命，但那样一来不仅会授人以柄，也会让他这个省委书记疲于奔命，王大伟身上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能主动向自己靠拢，还是可以使用的，段昱要做的只是把这位省委组织部长的能力激发出来。


  　　商议妥当，王大伟也就起身告辞，他要赶紧去按照刚才商议的去布置安排了，突击调整干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王大伟走了，方东明却留了下来，以他和段昱的关系，说话自然就比刚才随意多了，摇了摇头道：“汉南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啊，老虎还没有打倒，又冒出一群苍蝇，我怕的是在上面也有牵连进去的，那就有些扩大化了，不太好收拾啊……”


  　　段昱站了起来，来回在办公室踱了几步，他其实比方东明更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反腐牵扯的精力多了，他能投入到汉南发展的精力就少了，但如果不把这些腐败分子给清除了，他的施政思路就无法得到顺利推行，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想到这里，他用力一挥手道：“只要有着腐败分子，我们就要抓，老虎苍蝇一样打！我就不信不能还汉南一个朗朗乾坤！……”


  　　方东明要的就是段昱这个表态，作为一省纪委书记，最不怕的就是腐败分子，现在中央到地方都在反腐败。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汉南省。当然希望做出一些成绩，就站起来笑道：“那我也去安排了，苍蝇可不比老虎好打，虽然个体能量不大，但是数量多啊，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的干部都抓完了……”


  　　“呵呵，东明叔你办事我放心，华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干部，再说刚才大伟部长那里我也安排了，提前做好准备。正好彻底来个大扫除！……”段昱呵呵笑道。


  　　方东明也走了，这个时候的段昱觉得有些气闷，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却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而且还带着风，风吹着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砰砰作响。


  　　这响声也像敲打在段昱心上一样，心脏不由一紧，这场雨应该就是汛期来临的信号了，他一向不迷信的，这个时候心里也不由暗暗祈祷，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啊，防汛出了事，那可就要影响到他的全盘计划了！

  　　这个时候，在省政府的防汛指挥部办公室里，常务副省长黄奇石已经到位。和几个秘书长还有负责水利以及农业的副省长轮流值班，准备迎战汛期。在那块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全省防汛形势图前，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标注着最近几天的降雨形势图。


  　　这个时候省长汪国方踱着慢步走了进来，黄奇石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他和汪国方虽然面和心不合，早已有了芥蒂，但是面子上对汪国方还是很尊敬的，微微欠身笑道：“省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汪国方瞟了黄奇石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下雨了，我不放心啊，所以过来看看，老黄，怎么样？局势如何？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任何岔子，出了岔子，你我可都要挨处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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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一十九章 他好大的胆子

  　　汪国方这是在提醒黄奇石，这个时候不能搞小动作，否则只会害人害己，黄奇石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叹了一口气道：“省长，我现在比你更急啊，都好几个晚上没睡过安生觉了，形势不太乐观啊，根据预报，最近几天一片积雨云正好处于我省上空，冷空气和负高压气流正好在这里相遇。未来几天，全省会从南到北有一次大的降雨过程，这个没结束，后面的就又续上了，汉南现在是岌岌可危啊！……”


  　　黄奇石做了好几任的省政府防汛抗旱总指挥，已经成了半个气象专家，一开口，都是专业术语。


  　　汪国方点了点头道：“是啊，风雨飘摇啊，前期的安全隐患排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作为省长，汪国方还是政务娴熟的，问的也是关键问题。


  　　“安全隐患排查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特别是这次派下去做岗前考察的那批干部，反馈了不少问题上来，我们都已经正式行文转发给地方政府了，要求必须限期整改到位，有些问题不是当地能够解决的，我们也已经有专家和技术人员下去了，军地联动程序也已经启动。我们目前属于三级防汛戒备，严阵以待，确保汛期安全度过！……”


  　　“希望如此吧！”汪国方点了点头道，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悦的，派这批岗前培训的干部下去督查防汛准备工作是段昱提出来的，黄奇石肯定这批派下去的干部所发挥的作用也是在向段昱卖好，汪国方当然听着不舒服，又道：“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大意，这批派下去的干部有好多还是太年轻了，可不能什么都指望他们，关键还得靠我们水利等相关部门，要多给他们敲警钟，绝不能麻痹大意，出了问题，省政府可是要严厉追责的！……”


  　　黄奇石暗自腹诽不已，心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下面那些干部是什么德性，早就麻木不仁了，指望他们还真不如指望这批身上还带着些锐气还没有完全进化成官僚的年轻干部呢，不过他当然不会当着汪国方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迎和道：“请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省长的指示传达到每一位基层干部的！……”


  　　汪国方紧接着又视察了防汛指挥办公室下属的物资仓库，以及和防汛有关的民政厅、水利厅等相关单位。他还是蛮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的，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作为一省之长的威风。


  　　当他下班回到他位于省委家属大院的那个家的时候。宋丽月已经在那里的书房里等着他了。


  　　“你怎么会过来的？！不是说了别在这里出现吗？你哪里来的书房钥匙？……”汪国方一见宋丽月就紧张起来，连忙把书房门带上，指着她压低嗓门一连串地质问道。


  　　宋丽月有些委屈的两眼泛起泪花，一副让人怜惜的模样，低声辩解道：“钥匙不是当初你给我的吗？过来又怎么了？下属拜访上级，不是很正常吗？保姆放我进来的。你的书房我是进来了。又没人看到，你那么紧张干嘛？难道你害怕别人在你家里装了监控？再说了，我不是有急事没有找到你才过来等你的？……”


  　　“那你不会打我的电话吗？就是我在工作或者开会关机了。不是还有秘书吗？……”对于这个女人，汪国方有些无奈。人家的丈夫已经出国，不在国内，两者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男的已经重新找了一个性感.妖娆的外国美女。至于宋丽月，则是没有嫌弃自己的年龄而跟了自己。毫无怨言不说，而且还赶鸭子上架地帮助自己掌控着一个为自己敛财的网络。


  　　在汪国方的眼中，这就是感情，他的老伴儿已经去世，重新结婚，那是不要想的。但又有些东西是无法断绝的，于是恰好宋丽月出现了。汪国方是那种有些老派思想的人，对于宋丽月那是自己觉得要负责到底的，所以有些溺爱，但今天这种关键时候，居然敢于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留在自己家中，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尤其还是在汉天制药集团受到调查，大家准备在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上来一番博弈的时候。这个蠢女人，就不知道避讳一些吗？


  　　“有些东西是不能在电话上说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监听？”宋丽月说道，在不知不觉中，居然透露出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意思？监听？谁做的？谁又敢这么做？！”汪国方那与生俱来的警觉让他感觉到宋丽月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知道些什么，眼中寒光一闪，厉声追问道。


  　　汪国方深知官场斗争的残酷，在政治上，你说潜规则也好，约定俗成也好，监视对手，或者更进一步的肉体毁灭都是一种禁忌。甚至于监视对手让人更加的痛恨，深恶痛绝。你不知道在暗处有着几双眼睛在盯着你，这种日子是个人都会觉得可怕的，未知的才恐惧，这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到了汪国方这种层次的高级干部，对此更是十分敏感的。


  　　所以，汪国方听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就紧接着追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别隐瞒！事关重大！”


  　　宋丽月虽然也在国企这种半官半商的环境里。但她对于高层博弈，以及政治斗争那是天生的迟钝，至于对于金钱利益的时候，每一个女人都是精明的。


  　　“我也只是听说，刚才是忽然想起来，说漏嘴了，谁敢监视你啊。柳树林又没有疯！……”宋丽月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柳树林？！”汪国方眼中突然暴起一道骇人的寒光，顺手抓起书桌的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道：“他好大的胆子！没想到连他也敢跟我玩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没看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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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 第九百二十章 划清界线

  　　宋丽月从没见过汪国方这副模样，吓得惊呼一声，马上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宜高声，赶紧用手捂住嘴，一脸惊惧地望着汪国方。


  　　汪国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凭空猜忌，否则只会自乱阵脚，就放缓语气继续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他介绍的一个闺蜜说的。有一次柳树林喝醉了随口说漏嘴了，他说在汉南再大的领导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他想监视谁，就监视谁，但她只告诉了我一个，已经出国了，别人不会知道的……”宋丽月有些惊魂未定地道。


  　　汪国方才暗松了一口气，毕竟柳树林没有明说是对自己也采取了监控措施，想来他还没有疯狂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到了正省级的位置，是有专门的内卫人员保护的。


  　　不过这却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对于柳树林，汪国方自认为是了解的，这是一个行事完全没有底线，而且喜欢不择手段、兵行险着的家伙，虽然已经官至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身上却仍然带着一些从公安系统底层混上来的匪气，他能够成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完全是因为老书记需要这么一个敢于冲锋陷阵、心狠手辣的手下，而自己也一直把他当成一把锋利的刀，用起来很顺手，所以也在后面推了一把，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忽视了他的危险性，刀乃凶器，有时候也是会反伤自己的。


  　　想到这里，汪国方越发警醒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柳树林是否有背叛自己的行为，但上次常委会上柳树林在自己最需要他声援的时候保持沉默，坐视他被段昱打脸的行为足以说明柳树林对他已经起了异心，而有了异心的柳树林就好比一把不受自己控制的刀，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即便柳树林没有对自己采取监视行为，但是酒后吐真言，柳树林的话足以说明这家伙已经疯狂自大到了极点，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柳树林的疯狂自大说明他离自取灭亡已经不远了，自己得赶紧和他划清界线，否则搞不好还会被其连累。


  　　只是自己和柳树林的利益早已纠结在一起，要一下子划清界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沉吟片刻，转头对宋丽月道：“以后我们的事你不要让柳树林知道，也不要再找他帮忙办事……”


  　　“啊？！为什么啊？柳树林可是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你知道我卖的那个东西要是没有他帮忙会很麻烦的！……”宋丽月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别管为什么！总之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以后要和柳树林保持距离，他迟早得出事，你别被他牵连了……”汪国方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他知道宋丽月基本上是个政治白痴，所以也懒得根本跟她解释，同时也不想她受此影响，在柳树林那里露出马脚，所以暂时压下复杂心思，岔开了话题，问道：“对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让你过来了？……”


  　　“什么事？不就是我的事情吗！现在我按照你说的，把汉天制药集团董事长的职务给辞了，变成无业游民了，可你答应我的事却一点影都没有，你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吧？！……”宋丽月嘟起嘴娇嗔道。


  　　汪国方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的，但是必须等时机，急不来的，再说你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不用做事，也不缺钱花，每天做做美容，逛逛街，购购物，多自在啊，你已经从那里脱身了，烂摊子就留给他们去收拾吧……”


  　　“好什么啊？我以前做董事长的时候，我的那些闺蜜见到我都一个劲的讨好我，走到哪里我都是中心，现在我变成无业游民了，这些个势利眼就变脸了，约她们出来做个SPA都约不动，背地里还说我的坏话，就差没把我气死了，再说我是脱身了，可我们的计划也被打乱了啊？那些*的机械已经马上要陆续交货了。还有拿钱购买的一些技术…随后该怎么办啊？……”宋丽月撇撇嘴不满地道。


  　　“这样啊，我想一想啊……”汪国方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他知道宋丽月说的也是实情，一下子没了大型国企董事长的光环，肯定是诸多不适应的，而宋丽月这个女人又是不甘寂寞的，老让她这么闲着也不是个办法，没准闲不住的她又要给自己惹出新的麻烦来，而她说的那些手尾也确实需要料理，否则提前爆发出来也有些麻烦。


  　　好在这件事汪国方是早有计划的，现在只不过稍微提前一些运作罢了，倒不至于影响他的全盘计划，想了想对宋丽月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当时的文凭，是不是什么给排水专业的？……”


  　　“是啊，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买来当做资历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说的是什么……”宋丽月有些不理解地问道。当初她买了这个文凭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她进入干部队伍而已，根本不知道给排水是个什么东西。


  　　“有这个就好，干活又不让你去干，有专家和技术人员呢。这不过是一个安排工作的理由而已，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你就回去等新的任命吧……”汪国方宠溺地摸了摸宋丽月的头，安抚道。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对我的事上心就好……”宋丽月转嗔为喜，媚眼如丝地望着汪国方，眼中充满了挑逗。


  　　此时的汪国方却没有那心思，这里可是省委大院的家属区呢，宋丽月在这里待久了，难免惹人非议，只得好言好语劝宋丽月先回去等消息。


  　　宋丽月走了，但汪国方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坐在书房里，觉得烦躁，就起身走了出去，书房紧邻着的是一个大露台，他走到露台上，坐在那上面的一个休闲藤椅上，头上有着一个雨棚，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他点上一根烟，望着远处的几座和他这里同样的小楼，陷入了沉思。


  　　“要有决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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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 第九百二十一章 想清楚了

  　　汪国方虽然在宋丽月面前表现得不动声色，实际上今天这件事对他冲击还是蛮大的，试想一下，一个一直被你视为左膀右臂的得力助手突然有了异心，你能不受打击吗？！


  　　此时的汪国方心里，把自己的一路走来的轨迹想了个遍，自然主要想的是在他仕途中极为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老书记秦海涛，一个是他对他有提携之恩，一直视为左膀右臂，如今却成为他身边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的柳树林。


  　　老书记秦海涛，曾经是汪国方最感激最敬佩的人，对他的影响很深，甚至他有时会不自觉地去模仿老书记的一些做派，希望能成为他那样的人。不可否认的，在汪国方最初的印象里，秦海涛是一个有着自己政治抱负以及政治理想的好党员，好干部。那个时候，正是两种思想碰撞，经济改革的剧烈改变时期。打开了国门，各种各样的思想以及生活方式，随着先进的经济制度、管理方式，一拥而进来了。他汪国方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所以他的感触最深。


  　　也正是那个时候起，他觉得老书记秦海涛变了，变得很快，但是很隐秘。当时的秦海涛已经是一个主政一方的主要官员，当然有着太多的机会和便利接触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因此对于当初所坚持的理想和信念有了从根本上的动摇。


  　　他开始变得贪财，恋权，掌控一切。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国外，外表看似是一个开明上进的领导者，骨子里却是一个掌控了自己所能掌控的一切权利，拿来为自己谋取福利的领头人。


  　　老书记的小集团就是在那个时候成型的，深受老书记影响的汪国方自然也成了这个小集团的一员，而不久以后，他又把当时已经得到他器重的柳树林推荐给了老书记。


  　　柳树林原本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刑警，很有能力，但是就是行事有些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但这些在当时的汪国方看来都不是什么缺点，也只有这样的手下才能成为他手里那把锋利的刀，用起来也很顺手。


  　　事实上柳树林也的确帮汪国方解决了不少麻烦，很多汪国方不好出面的事都是柳树林出面去摆平的，尤其是在对付自己的竞争对手时，正常的手段很难扳倒对手，倒是柳树林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每每屡建奇功，让汪国方无往不利，一路青云。


  　　汪国方也不是亏待有功之臣的人，把柳树林从一个普通警察一路提拔，队长，大队长，副局长，后来又把他弄到刑警学院当了副院长，院长，不仅让他镀了金，还在公安系统培植了一大帮学生，这也成为柳树林后来能成为政法委书记的最大资本。


  　　尤其是汪国方把柳树林推荐给老书记以后，老书记也正需要一个这样心狠手辣、办事不择手段的手下，于是柳树林又入了老书记的法眼。从此走上了快车道，直到官至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掌管全省政法系统，成为谁都不可小视手握重权的汉南官场大佬级人物。


  　　曾经汪国方也担心随着柳树林地位的提高会起异心，有一段时间一直提防着柳树林，不敢在倚为心腹使用，但是柳树林却表现得相当重感情，无论什么对自己都很恭敬，时刻把自己的提携之恩挂在嘴边，汪国方才慢慢放下提防，再次把柳树林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两人的利益也纠结的越来越紧密，成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蚱蜢。


  　　但终究是人心难测啊，又或许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同盟再怎么紧密也终究会有破裂的一天吧，从上次常委会上柳树林的表现，汪国方就知道他已经有了异心，但即便是这样，汪国方也还不至于害怕，因为只要柳树林不是得了失心疯，就应该知道自己如果倒了，他也绝跑不了。


  　　而刚才宋丽月无意中泄露出的柳树林酒后说的那番话那才真正让汪国方感到恐惧了，从柳树林话语里的意思，应该是对汉南省的主要领导进行了监控，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的话，那就只能是省委那位了，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再联想之前廖长生的死，虽然柳树林否认是他干的，但以汪国方对柳树林的了解，这种事也只有他能干出来，也只有他才有这样大的能量！


  　　想到这里，汪国方不寒而栗，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的这个权力圈子很可能都会因为柳树林这种疯狂的作死行为而遭受灭顶之灾，而自己作为这个权力圈子的核心人物，却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权力就是自己的保护伞，依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如果自己放弃权力，那等待自己的就是被别人清算，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都会冲上来补刀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不敢再往下面想了。有些事情自己就曾经做过的，用在自己的身上同样有效。


  　　现在汪国方只能寄希望他的计划不出任何纰漏，或许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毕竟他现在还有着一省之长身份这个最好的保护伞，就算段昱察觉他有问题，只要没有掌握确实证据都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毕竟国家还是顾及要舆论和脸面的，对一名正省级干部进行调查估计得上政治.局常委会讨论才行。


  　　另外汪国方的心里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秦大少那里，以秦奋斗狡猾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样赚大钱的机会的，让这个神通广大同时又狡猾如狐的秦大少搅合进来，也有利于分散段昱的精力，自己就可以从容施展自己的计划，全身而退也就不是难事了。


  　　当然他也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无论是段昱还是秦大少都不是易与之辈，他们肯定也有他们的布置，有他们的计划，说不定正张着大网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赢家，自己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


  　　汪国方为官多年，也见识和经历过了无数次官场的明争暗斗。这一次让他最没有把握，现在他除了对于宋丽月还有着关心之外，其余的人和那些过去的交情，已经让今天想清楚的汪国方给划到了可以利用和放弃的行列里面去了。


  　　（PS：读者们的热情让我难以抵挡啊，感谢读者林文，感谢永远的梦716036856，感谢厦门一哥，感谢随风791713674，感谢转角处的阳光，感谢老段迷，感谢鸦片一刀，感谢来自马来西亚的读者尉里，还要特别感谢宋俊老师，今天宋俊老师不仅给了我红包打赏，还给我推荐了三只股票，我说宋老师你这句话起码值10万，宋老师笑笑说他曾经告诉他一个客户一只股票，如果那个客户听了的话能赚2个亿，看看，同样一句话，有的人听了可能值2个亿，有的可能值10万，有的可能觉得一钱不值，好比我的书，有的人觉得只是打发一下时间，他们甚至连正版都不愿意看，觉得费钱，更别提让他们打赏了，有的人却觉得看了我的书，改变了他的观念，甚至改变了他的人生，所以他觉得值得打赏，有时候你不同的选择其实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别以为我是想忽悠大家给我打赏，你给我打赏200，或者打赏2块，或者不打赏，只要你看的是正版，我都是很感激的，只是宋俊老师的那句话让我突然有点感悟，所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再次感谢大家！无以为报，唯有努力更新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前所未有的暴雨来了！

  　　想清楚了自以为清楚的问题，汪国方看看越下越大的雨势。回到书房，拎起电话，给正在值班的省政府值班室以及防汛指挥部，还有几个他觉得应该关注的地市，一一询问了情况。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还是省长，正常的履职工作还是要做的，否则出了事，他要想全身而退就更难了，而且在这些单位值班人员恭敬甚至近乎低声下气地的回答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势依旧，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洗漱以后，上床睡觉。


  　　这一夜，汪国方睡得不错。但他不知道，在有些地方，有些人却是彻夜未眠。


  　　夏日的天，小孩儿的脸，那是说变就变。尤其在山区的话，就更是瞬息万变了。有些时候，艳阳高照，一个云团过来，就是瓢泼大雨。但云团过去，你除了地上的水迹，根本看不出刚才还在下雨。而且，在山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太阳高照的时候，温度不低，是夏季，当大雨倾盆，连续几天不晴的话，马上就会进入秋季甚至是在夜间就会有着冬季的气温。


  　　洪山镇的镇党委书记楚志国这会儿就正被这说变就变的天气煎熬着。那天毛万年给他详细解说了巴子坪移民新村的隐患以及一旦出现山洪或者滑坡可能会导致的严重的后果以后，楚志国也上心了，他这个人虽然毛病不少，但是还是知道轻重的，知道人命关天的事开不得玩笑，他再黑心也不可能把几十户老百姓的人命不当回事。


  　　所以毛万年一走，他马上调来了挖机把山顶上那个蓄水池给拆除了，又组织巴子坪老百姓对山坡进行临时加固，因为是关系到自家身家性命的事，巴子坪的老百姓也很卖力，不到两天时间就在那处差不多是直上直下的山坡下修起了骨架护坡和一道矮脚墙，只要不遇到泥石流或是山体整体滑坡，应该还能顶点事。


  　　楚志国也算稍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遇到紧急情况村民的临时安置问题了，这也是最难的，常远伟这个首富楚志国是了解的，高兴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翻起脸来却比翻书还快。曾经就有别的乡的一个乡长在酒桌上因为一件小事和常远伟争吵起来，结果常远伟当场就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那个乡长骂道：“你个小乡长算个毛啊，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把你这个乡长给撤了！”，说完就拂袖扬长而去，可怕的是没多久那个乡长真的被撤了！调到其他乡去当人大主席了，官场中人都知道这基本代表仕途就此终结了。


  　　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乡长的去留，可见常远伟的能量有多大！所以龙山县这些乡镇主要领导跟常远伟打交道都得小心伺候着，轻易不敢得罪他。


  　　但是人命关天啊，楚志国也只得硬着头皮给常远伟打电话，没想到电话里常远伟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话还说得很漂亮，说乡里乡亲的哪能见死不救呢，我捐钱还要捐呢，钥匙在我表叔那里，他就在学校那里给我看门呢，你直接找他拿好了。


  　　楚志国自是大喜过望，连声说还是常老板你风格高，我替乡亲们感谢你了，挂了电话楚志国就准备往山上赶，组织巴子坪的村民转移，这天气谁说得准暴雨什么时候来呢。


  　　可是关键时刻，他那辆老吉普车却掉链子了，怎么也发动不起来，镇政府其他的车又被别的干部开出去办事了，楚万里心急，看看天上的太阳，干脆找镇上的干部借了一辆摩托车，也没要别的干部陪同，骑着就上山了。


  　　等楚志国赶到巴子坪，天气就变了，刚才还太阳高挂呢，一下子就飘起雨丝，楚志国更急了，赶紧去找常远伟的表叔拿钥匙。常远伟的这个表叔也是个奇葩，明明是农民出身，架子却端得很大，脾气又冲又拗，仗着常远伟的势，动不动就说我侄子怎么怎么样，连楚志国这个镇党委书记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楚志国找到他，说明来意，他却拿腔作调地道：“这事我没听我们家远伟说啊，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他才行，他把这么大所学校交给我，我必须对他负责啊！……”


  　　楚志国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首富的表叔呢，只得挥挥手道：“打吧，打吧，我还骗你不成！……”


  　　常远伟的表叔慢悠悠地拿出个旧手机，那是常远伟给他配的，早就淘汰多少年的产品，他却喜欢拿着到处显摆，看看，我侄子给我配的，打电话不要钱。


  　　这个时候，元韦林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拉住楚志国，直接拉出了房间，来到学校外面，指着远处的大山，让他看。


  　　楚志国抬头一看，顿时给吓住了，远处的大山上，雷鸣电闪，隐约听到密集的雷声，厚厚的乌云几乎要压到山顶了，就连那闪电都不是白色的，而是带着血色的红，那架势，分明是暴雨来袭的前兆！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说暴风骤雨。但那说的只是雨势下的急。真正的大雨是没有风的。诡异的没有一丝儿的风，只是闷热，等大雨下来以后，才会有大风。甚至还会有冰雹等强对流天气。


  　　这会儿就是那样的景象，山林里别说风声了，就是鸟雀虫蚁都没有了声音，只有远处那轰隆隆连成一片的雷声，楚志国虽说是本地人，但这样的天象也很少见到，心里就咯噔一下，暴雨，前所未有的暴雨天气要来了！


  　　这个时候的楚志国心里只有几个词语：大雨，山洪，滑坡，泥石流，灾害。在脑中一划而过。而他旁边的元韦林也吓傻了，全没有那天的凶悍之气，满脸的惊惶。


  　　楚志国毕竟是当镇党委书记的，很快醒过神来，对元韦林挥挥手道：“元韦林，你赶紧去把乡亲们召集起来，赶快转移到学校这边来！告诉乡亲们，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不要带了，带上粮食和生活必需品就行了，所有损失政府会补偿的！要快！一定要快！……”


  　　（爆）第九百二十三章 翻脸了


  　　元韦林赶紧按照楚志国的安排飞奔着去召集乡亲们了，楚志国则赶紧转身回头去找常远伟的表叔拿钥匙，这个时候常远伟的表叔已经打完电话了，见到楚志国就慢悠悠地道：“我们家远伟说了，钥匙不能给你！学校装修还没搞完，你另找地方吧！……”


  　　“怎么回事？电话里我跟常老板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楚志国愣了一下，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给他打电话问呗！”常远伟的表叔不阴不阳地道。


  　　楚志国也没心思跟他磨嘴皮子，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常远伟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急吼吼地道：“常老板，刚才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电话那头常远伟打着哈哈道：“楚书记，如果是你私人跟我借地方，我绝无二话，但是借给那些个村民嘛，那恐怕不行……”


  　　“为什么？”楚志国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总有个原因吧？你答应过我的，现在突然说不行？把我当猴耍呢？！”楚志国也有些火气了，他是真的急了，现在头上的雨点已经大了不少，时间耽误不起啊。


  　　“楚老哥，原因自然是有的，不过没到说的时候。你原谅兄弟啊，回去我给你赔礼，我们喝酒，好不好？……”常远伟依旧打着哈哈道。


  　　“喝个毛酒啊，这都要出人命了！好，你就当我私人跟你借地方用一下，你到咱们镇上来投资，我也帮了你不少忙，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楚志国带着火气道


  　　“我滴楚书记，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你让那些山民住进去，不说时间长短，也不说租金，就是把里面的东西给搞坏了，或者是弄脏了，都是我们大家的损失，知道吗？你跟他们非亲非故，操那闲心干嘛，让他们自己去亲戚家暂住不就行了吗？……”常远伟见楚志国油盐不进，语气也不那么好了，软中带硬道。


  　　“你说得轻巧，这雨马上要下来了，你让他们上哪里找亲戚去？！不行，今天这地方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你要不给钥匙，我就让人直接砸门进去了！……”楚志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渡过眼前的危机再说，直接给常远伟下了最后通牒！


  　　“砸门？你敢！你特么这个镇党委书记不想干了？！那里值一个亿，只要我收到钱，随你怎么办，你不会是忘了，里面也有你一份吧？在老子面前装什么青天大老爷！……”常远伟见楚志国跟自己来硬的，也翻脸了，冷声道。


  　　“一个亿？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烫手吗？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钱，这特么是几百条人命啊！……”这个事情楚志国知道，也是常远伟提出的办法，无非是套取扶贫资金，只是没想到金额会这么惊人，如果楚志国知道常远伟他们这么贪，打死也不会掺和进去的，现在却不是后悔的时候，楚志国也豁出去了，直接对常远伟吼道。


  　　“我看你特么是脑子烧坏了，行，你要当青天大老爷尽管当去，但你要坏了老子的事，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常远伟也彻底火了，威胁了楚志国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元韦林已经带领村民，肩扛手提，有的还赶着牛车，牲口，排着长队过来了，早在几天前，元韦林就在村里散布了消息，村民们也都早做了准备，所以倒是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楚书记，乡亲们都来了！钥匙拿到了没？……”元韦林如今已经把楚志国当成了主心骨，早已忘了当初对他恶言相向了。


  　　这会的雨势更加大了，楚志国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他抹了一把雨水，转头看了看拖成长龙的村民队伍，对元韦林问道：“乡亲们都撤出来吧？没有拉下的吧？……”


  　　“一个都不少，全撤出来了，楚书记你就放心吧！”元韦林拍着胸脯道。


  　　“那就好，跟我走！”楚志国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


  　　楚志国带着村民们来到学校门口，常远伟的表叔却不见了，刚才还开着的小门也锁上了。


  　　“给我把门砸开！”楚志国皱了皱眉头，指着大门上的铁锁对跟在身后元韦林等人挥挥手道。


  　　“好勒！”元韦林痛快地应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准备上前砸门！


  　　“干嘛呢？！干嘛呢？！这学校是我们家远伟建的，花了好多钱，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见元韦林他们真要砸门，常远伟的那个表叔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手臂一张，拦在门前道。


  　　元韦林虽然凶悍却不好对个老头子动手，只得回头望向楚志国，楚志国冷冷地望了常远伟的表叔一眼，面无表情道：“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在遇到特大险情时，政府有权临时征用私人财产，现在这里已经被政府临时征用了，你赶紧把钥匙交出来！……”


  　　常远伟的表叔却蛮不讲理地摆摆手道：“我不管你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我们家远伟说了，谁都不许进去，你要钥匙，除非你打死我！……”


  　　楚志国皱了皱眉头，做群众工作就怕遇到这种冥顽不化的老头子，打又打不得，碰又碰不得，否则他对地上一倒，赖在你身上了就麻烦了。


  　　这时雨势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天像被捅了个窟窿似的，雨水倾盆而下，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村民们也都骚动起来，对着常远伟的表叔叫骂起来，不过他们也只是叫骂而已，却没有谁真的动手，毕竟常远伟的表叔年纪有这么大了，老胳膊老腿的，谁也下不去这个手。


  　　常远伟的表叔却像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由村民们叫骂，也不回嘴，用手死死揪住大门前的铁锁，就是不肯动窝。元韦林上前扯了他几下，可别看常远伟的表叔年纪大了，力气还真不小，元韦林也不敢用太大力了，老年人骨质易脆，太大力很容易伤到他的筋骨，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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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第九百二十四章 一念为善


  　　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元韦林也傻眼了，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楚志国，楚志国拿着这冥顽不化的老头也很头疼，常远伟的表叔死死揪着大门前的铁锁，不把他扯开，就开不了门，可这老头死活不松手，总不能把他的手指掰断了吧。


  　　突然楚志国的目光停留在常远伟表叔裤腰上的一串钥匙上，眼睛一亮，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常远伟的表叔警惕地望着他，嚷道：“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撞死在这铁门上，你也得给我偿命！……”


  　　楚志国没有理会他寻死觅活的把戏，又朝前走了几步，对他摊开手道：“把钥匙给我！……”


  　　“不给！”老头倔强地摇摇头死硬道。


  　　“不给，我就抢！”楚志国突然双手如闪电般一闪，直接抓向老头裤腰上钥匙串。


  　　老头顿时急了，赶紧伸手捂住裤腰的钥匙串，可这样一来，他抓住大门铁锁的手就松开了，楚志国本来抓向钥匙串的手也突然变向，改抓为抱，一个熊抱就把老头抱住了，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把他从大门前抱开了！

  　　这一幕发生太快，旁边的元韦林都没反应过来，还在那里傻傻地望着，急得楚志国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砸门啊！……”


  　　元韦林这才反应过来，重新捡起石头去砸门了，这边常远伟的表叔自是拼命挣扎，双脚乱蹬，手对着楚志国也是乱抓乱挠，把楚志国都抓伤了，可楚志国就是不松手。


  　　好在元韦林动作也快，三下两下把大门铁锁给砸开了，村民们欢呼一声，推开大门，一拥而入，楚志国这才松开常远伟的表叔，老头一看这情形也知道拦不住了，居然像个小孩一样对地上一躺，在地上满地打滚起来。


  　　楚志国却根本不搭理他，指挥起村民安置来，大手一挥道：“乡亲们，你们不要挤，不要乱跑，学校房间很多，足够你们住的，元韦林，房间交给你分配，里面的东西尽量不要损坏了……”


  　　这时外面传来巨大的轰响，楚志国和村民们都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窝蜂地跑到学校大门外去看，这一看都吓蒙了，此时外面已经是亮晃晃一片，完全成为了雨水的世界，而村民之前居住的低洼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原本种玉米的田地如今已经变成了汪洋一片。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开怕的是那原本引山泉水的水渠，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水龙，仿佛活过来一般，咆哮着呼啸而来，刚才那巨大的轰响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洪水中有些树木被洪水挟裹而下，直接一个翻身掉下了山谷。


  　　而那搭建在引水渠一旁的木屋别墅，则像纸片屋一般在洪水的冲击下一下子就倒了下来，但房屋倒塌的声音却完全被水的轰鸣声盖住了，就见木屋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了下去，眨眼就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这边被切开口子的山壁上也已经开始有石头开始掉落，石头带着动能就像炮弹一样砸向下方原本村民居住的房屋，这些移民的房子是政府统一修建的红砖房，外表上看着还是挺漂亮的，不过质量就只能算一般般了，不过就算是质量再好只怕也抵挡不住这样的石头“炮弹”砸啊，噼里啪啦也是砸倒一大片！


  　　村民们都吓得不敢看了，心里暗暗后怕，要不是刚才撤离及时，此时他们只怕都没命了！要说震动最大的还是元韦林，他是喜欢霸蛮的，但此时在天灾面前他才知道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今天如果不是楚万里及时赶来，只凭他恐怕很难带领乡亲们逃过这场天灾，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得依靠政府干部啊，再想到几天前他对楚万里的粗暴态度，他也有些过意不去了，走到楚万年面前，红着脸道：“楚书记，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只怕……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还打了你，我向你赔罪！……”


  　　其他村民也纷纷走过来向楚万年道谢，此时楚万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一方面他感到庆幸和后怕，今天实在是太悬了，如果他今天没有来，或者来迟一步，或者迫于常远伟的压力犹豫一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一种成就感，亲手挽救了这么多人的生命，这样的成就感甚至比他听到升官的消息还让他兴奋！原来一心为民做实事，得到老百姓的拥戴的感觉这样爽啊！

  　　而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中还夹杂一种更加复杂的情感，那就是悔恨，对自己过往行为的悔恨，过去自己为什么要贪呢？贪图享乐，贪图金钱，可这些其实并不能给自己带来真正的快乐，不能做到心怀坦荡、问心无愧，哪怕当再大的官，贪再多的钱也不会快乐的！


  　　肯定会有人说你这也太假了吧，狗改不了吃屎，一个贪官怎么可能一下子转变成一个好官呢？说这话的人其实并不了解人性，正所谓一念为善，一念为恶，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当你心中的善念压倒了恶念，你就是好人，当你心中的恶念压倒了善念，你就是坏人。


  　　此时的楚志国就算是一念为善了，他满怀愧疚地对向他道谢的元韦林和村民们诚挚道：“乡亲们，你们不用谢我，我对不起你们啊，如果我当初能够坚持原则，或许你们根本就不会遭遇家园被毁的惨痛，不过请大家放心，镇委镇政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全力支持大家重建家园！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不会再欺骗大家，一定要给你们创造一个安居乐业的好环境！……”


  　　村民们有点没完全听懂楚志国的话，他们的家园是被山洪冲毁的，怎么楚万里说他对不起大家呢，他们却不知道如果不是楚志国配合常远伟偷梁换柱，把原本准备建移民新村的地方用来建了这所私立双语学校，他们的房子还真不会被毁，不过楚志国后面的话他们却是听懂了，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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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二十五章 赎罪

  　　楚志国很享受这种被老百姓拥戴的感觉，有一种想洗心革面的冲动，被老百姓的欢呼带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大手一挥道：“乡亲们，人定胜天，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天灾不可怕！咱们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元韦林，你安排两个身体好的小伙子在这里盯着，发现险情赶紧通知我们，其他人就先进去吧，淋坏了身子可不好，先安顿下来，有困难我给你们想办法！……”


  　　如今村民们对楚志国都比较信服了，自然是一呼百应，按照楚志国的安排都动了起来，楚志国也在村民的簇拥下往学校里走，他还要了解一下村民安顿下来面临的困难呢。


  　　常远伟的表叔原本还在地上打滚耍赖呢，也被刚才那情景给吓傻了，也不哭嚎了，张大了嘴傻傻地坐在那里，楚志国路过他的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指着下方已经被山洪冲毁得差不多了移民村道：“看到没？那都是你那个好侄儿造的孽，当然过去我也助纣为虐过，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人做事不能昧着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折寿吗？！……”


  　　说完楚志国就不再看那老头一眼，大步流星地带着村民们向学校内走去，没想到楚志国这番话却把这个冥顽不灵的倔老头给骂醒了，爬起来，也不说话，一溜烟地追上楚志国，扯起他就走，楚志国还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他想看看这倔老头到这个时候了还能玩什么花样。


  　　常远伟的表叔扯着楚志国左拐右拐，来到学校后方的一排房子，拿出挂在裤腰上的钥匙串，找出一片钥匙，打开了一个房门。那里是学校的厨房后厨，有着一些原来的时候运上来的煤炭。


  　　楚志国就乐了，这下可好，做饭不愁了，炉灶都是现成的。粮食村民都带的有，就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带出来了，家里只有房子和笨重的东西了。


  　　“哈哈，老…叔不错，要是你侄儿能有你这觉悟就好了！……”楚志高现在看那倔老头顺眼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常远伟的表叔却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是可怜这些老百姓，你也别笑话我们家远伟，你比他好不了多少，说起来，我们家远伟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带坏的，他赚的钱还不是大部分进了你们的口袋？……”


  　　楚志国愣了一下，想反驳老头的话却无从开口，老头的话不无道理，官商勾结，还真说不好是谁带坏了谁，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这时雨势慢慢小了下来，天空也慢慢开始放晴了，楚志国长舒了一口气，至少眼前的这场危机算是度过去了！这么大的山洪，没有死人也算是创造了奇迹！


  　　楚志国找到正在给村民们分配房间的元韦林，问道：“怎么样？乡亲们都安顿下来了吗？还有什么困难没有，粮食够不够？……”吃饭问题是第一要务，自然也是他最关心的。


  　　元韦林挠挠头道：“差不多都安顿下来了，粮食带得也够，撑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没问题，不过，乡亲们带的衣服被子都被雨打湿了，一时半会也干不了，这山上晚上凉得很，我怕乡亲们身体吃不消呢，有几个老人和小孩都感冒了，不停咳嗽呢……”


  　　楚志国拍了一下额头，这灾后安置工作可是具体得很，救灾物资、药品都得赶紧运上来，要不然山洪没淹死人，却病死几个，事情就大条了，他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通知镇上的干部赶紧准备救灾物资和药品送上来，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想来山上的移动信号塔也在刚才那场暴雨中受了影响。


  　　他转头看了看外面，就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就想了想对元韦林道：“这样，你在山上照应着，我这就骑摩托下山去，组织调集救灾物资和药品，争取在天黑前送上山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元韦林一听就急道：“那怎么行？！太危险了！这才下完雨，路很滑，楚书记你骑摩托下去太不安全了，还是我下山去通知镇上吧……”


  　　楚志国摆摆手坚定道：“没事，我慢点骑就是了，这条路我又不是第一次跑了，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你去镇上通知，那些干部未必买你的账，还得我亲自下去才行！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走！……”


  　　元韦林见楚志国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了，村民们现在确实很需要救灾物资和药品，也只有楚志国亲自去才有可能把这些物资弄来，他去的话，那些官僚作风的镇干部才不会理睬呢。


  　　楚志国又向元韦林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上了之前骑来的摩托车，元韦林给他拿来了雨衣，再三叮嘱他慢点骑，注意安全，这才目送着楚志国骑着摩托车下山了。


  　　大雨刚过，原本闷热的天气变得凉爽起来，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楚志国一直在基层工作，所以骑摩托的技术倒是不差，对于山区的乡镇干部来说，骑着摩托走村串户那是家常便饭。


  　　楚志国当了镇党委书记以后，有了专车，已经很少骑摩托了，这时却找到了久违的感觉，想起以前还没当上书记的时候，骑着摩托走村串户，跟老百姓打成一片，一起喝酒一起吹牛的日子，他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不自觉地他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他想早一点儿赶到镇政府，赶紧组织救灾物资给巴子坪的村民送上来，说来惭愧，当了这么些年的镇党委书记，他却没有真正为老百姓办过几件实事，现在是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赎罪的时候了！


  　　就在他拐过急弯，踏上直路，但还有些坡度的地方的时候，一棵大树上早就折断的树枝，在风中摇动得久了，彻底断开，掉了下来。楚志国的眼角余光看到有东西掉下来，就急忙转动方向把手想要避开，人是避开了，但是树枝扫到了摩托的后轮！


  　　（爆）第九百二十六章 省防指来电


  　　摩托车稳定性不好的憋端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失衡以后的楚志国不由得想要自救，但是，车速过快，他这一方向一摆，路上才下过雨，路面很滑，摩托车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楚志国也被甩了出去，直接一头撞向了路边的山崖，头部狠狠地撞在了一块儿大石头上，瞬间鲜血直流，昏迷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楚志国还在想，我要死了吗？老天爷这是耍我吗？我以前又贪又不作为，也没看见遭报应，现在刚想洗心革面做个好官，却要死了？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这个时候的雨又大了起来，雨水顺着路边的排水沟在流动，却在楚志国昏迷的地方被堵住了，不大一会儿，昏迷中的楚志国就泡在了雨水中。


  　　这个时候的洪山镇镇政府已经乱套了，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有县委县政府的，也有下面各个村子里的，甚至还有市里的领导的，都是问防汛情况的，可一把手楚志国不在，镇长蒋四清一向做不得什么主的，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


  　　领导们打电话自然是要找楚志国这个一把手，可楚志国却不在，值班的只知道他说了一句上山就骑着摩托出去了，手机又联系不上，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失联，领导们自然十分恼火了，楚志国联系不上，火气自然就撒到了镇长蒋四清头上。


  　　蒋四清性格是有些阿弥陀佛那种，又长期在楚志国的压制下，做什么都是唯唯诺诺的，全凭楚志国拿主意，办事还行，可遇到这种状况就有些束手无策了，只能不停地催一旁的党政办主任四处打电话，希望能联系上楚志国。


  　　可这会儿楚志国依旧躺在雨水大坑里昏迷不醒，体温却越来越低。马上就要到了生命垂危的境地，本就身受重伤，又泡在冷冰冰的雨水里，时间长了，得不到及时救治估计就没救了，就算不死，救回来也要元气大伤。


  　　楚志国联系不上，可镇上的工作不能停啊，尤其是今天龙山县境内普降暴雨，四处爆发山洪，让龙山县本来并不严峻的防汛形势一下子紧张起来，上级领导的电话像催命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蒋四清只得把在家的镇党委委员们和镇干部召集到党政办值班室召开紧急党委扩大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当前严峻的防汛形势，为什么不到会议室开呢？因为党政办值班室的电话现在是热线电话，是作为镇上的防汛指挥电话报上去的，领导们随时可能打这个电话，要是领导打来电话找不到人就糟了，所以蒋四清选择在这里开会。


  　　平时楚志国在党委会上还是比较强势的，党委委员们都不敢调皮，但现在群龙无首，自然就乱套了，谁都知道防汛工作是费力不讨好的事，累死人有生命危险不说，还要担责任，自然是能推就推，互相踢皮球，蒋四清根本压他们不住。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党政办值班室的电话响了，刚才还在争吵不休的委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开玩笑，谁知道打来电话的会是哪位领导，要是让领导在电话里听到众人的争吵声，那不就完蛋了吗？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又是哪个上级领导来询问楚志国的消息，没想到拿起话筒接电话的党政办主任一听对方的报名，脸上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您哪里？省防汛指挥部？总指挥黄……黄省长要和我们通话？……”


  　　其他众人一听也都是神经一紧，本来靠在沙发上身躯也不由地坐直了，这次蒋四清反应倒也快，伸手按下了免提键，以便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刚才省委段书记亲自来电话，他非常关注巴子坪的情况，你们马上派人赶往巴子坪，亲眼确定那里所有的移民是否安全，对于那里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情况，马上汇报省给政府防汛总指挥部。记住！一定要确保人员安全！现在卫星云图显示，在那里的同一个水系的深山里面下了特大暴雨，而且还会继续，有情况直接向省防汛指挥部汇报！……”电话那头的声音威严而严厉，让本来神经就绷得很紧的众人心惊肉跳。


  　　等电话里面的人说完，拿着电话的党政办主任依旧愣在那里，蒋四清拍了他一下，把他从震惊中惊醒，才问道：“刚才打电话的是黄省长？省防汛指挥部的总指挥？……”


  　　“应该是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冒充黄省长啊？……”党政办主任挠挠头道。


  　　顿时，整个值班室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党政办主任的，甚至有些嫉妒了，刚才要是自己手快点，接了这个电话就好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啊，就是在省里也是排的上号的大佬级人物啊，更何况他刚才还提到省委段书记，省委书记也在关注着巴子坪呢！党政办主任这个家伙幸运，居然接到了副省长的电话，可惜了，被吓着了，要是能够报上名字就好了，要是我接到这个电话，我就……估计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发愣了，大家听我说，楚书记现在联系不上，我是镇长，我就当家了，大家听我安排，党政办主任留守岗位，值守值班电话，女同志在家，轮流值班，年纪大的同志负责组织调集救灾物资，其他同志按照我们当初的预案，分别到各村去蹲点驻守。我带领两位年轻一些的同志，马上按照省防指黄省长的指示，赶往巴子坪，等摸清情况以后，再向省防汛指挥部汇报，大家注意安全，保持联络……小李小马，跟我出发！……”蒋四清拍了拍巴掌，开始分派任务。


  　　省防汛总指挥黄奇石的来电，顿时让刚才还群龙无首，争吵不休的值班室里，有了秩序，不管平时是不是看得起这位性格有些阿弥陀佛的镇长。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提出哪怕一丝的异议，全部回答一句：“是！”，就开始按照蒋四清的命令各守岗位，开始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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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第九百二十七章 还有机会！


  　　当然干部们心里多少是有些腹诽的，蒋四清把别的工作都派给了别人，却挑选了两个自己的亲信和自己去巴子坪，其用意是不问自明的，刚才黄省长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省委段书记对巴子坪的情况十分关注，亲自过问了，这无疑是一个在省委书记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但是为什么干部们没有和蒋四清争这个露脸的机会呢，一方面蒋四清是镇长，楚志国不在，他就是洪山镇的第一负责人，肯定争不过他，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机遇与风险是同在的，巴子坪那地方他们都去过，知道那地方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真要是巴子坪出现了大量村民因为山洪遇难的惨剧，那就不是露脸了，而是要准备承受上级的怒火了！

  　　果然出事了！那些准备下到其他村去蹲点驻守的干部们还没出发，才带着两名亲信火急火燎地赶往巴子坪的蒋四清居然又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楚志国！

  　　据跟着蒋四清一起去巴子坪的一名年轻干部说，他们是在上山的路边的水沟里发现的楚志国，楚志国流了好多血，一直昏迷不醒，在他身边不远处还有一辆已经撞得报废了的摩托车，应该是因为路面打滑，楚志国骑摩托车下山的时候滑倒了，撞到路边的山石上，生命垂危。


  　　这个时候楚志国平日里积攒的威信就显现出来了，虽然他现在生命垂危，但只要他还没死，那就谁都不敢不把他当回事，所以干部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就把他抬进了镇卫生院的急救室。


  　　镇卫生院的院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他翻了翻楚志国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就摇了摇头道：“很危险，现在还说不好能不能救过来，镇卫生院的条件不行，我顶多给他简单包扎一下，还得赶紧送县里的大医院！……”


  　　一旁的蒋四清急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楚书记短时间醒过来，这样就算万一有什么不测，好歹也能交待一下后事……”


  　　蒋四清是希望楚志国能醒过来，当着这么的镇干部的面，把镇里的工作交给他主持，这样如果楚志国死了，他接任镇党委书记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卫生院长想了想道：“我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能行……”


  　　蒋四清连忙催促道：“你快试试吧！……”他只没说反正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醒不过也只能怪楚志国命歹，谁还会怪你不成？


  　　卫生院长从办公桌抽屉里取来了一个布包，从布包里取出一排银针，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准楚志国头部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不得不说中医的针灸技术真的很神奇，银针扎下去没多久，一直昏迷不醒的楚志国眼皮突然微微颤动了几下！


  　　“醒了！醒了！”挤在急救室的镇干部们都惊呼起来，蒋四清也赶紧做出一副悲切的表情，抓起楚志国的手，语带哽咽地道：“楚书记，你醒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镇上这一大摊子事可怎么办啊？！……”


  　　楚志国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他的意识仍然十分模糊，迷迷瞪瞪中总算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蒋四清，断断续续地道：“快…快送物…物资和…和药…药品去巴…巴子坪……”


  　　话还没完全说完，楚志国又昏迷过去了，蒋四清连忙又要卫生院长给楚志国扎针，卫生院长却摇摇头道：“没用了，我这办法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了，还是赶紧送大医院吧，再迟就救不过来了！……”


  　　蒋四清此时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楚志国只顾着交待巴子坪的事了，却没有提让他主持镇里工作的事，不过他很快脑海里灵光一闪，还有机会！刚才黄省长不是亲自打电话来过问巴子坪的事吗？还让有事情直接向省防汛指挥部汇报，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直接向常务副省长电话汇报的！

  　　想到这里，蒋四清立刻转身对挤在急救室的镇干部们挥手呵斥道：“你们都挤在这里干嘛？看热闹吗？分配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吗？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了楚书记的抢救，我们要向楚书记学习，身受重伤仍然一心想着受灾的群众，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啊，咱们镇的防汛工作绝不能再出任何岔子，否则上级追起责来，我可是不会替你们挡的！……”


  　　把镇干部们都赶走了，蒋四清又赶紧安排车子送楚志国去县里的大医院急救，还特意让卫生院长带着急救的医疗器械和药品也跟着去了，因为他知道，楚志国不能死，至少是现在不能死。


  　　回到镇政府，蒋四清又安排党政办主任赶紧去组织调集救灾物资和药品，装好车第一时间送到巴子坪去，到了那里要第一时间把那里情况反馈回来，直接向他汇报，刚才楚志国可是当着那么多的干部的面交待自己了，自己要是不照办，那要是出了事，责任就到自己身上了。


  　　安排好这一切，蒋四清才拿起值班室的那台电话，翻出通话记录，找到刚才打过来的那个号码，深吸了一口气，回拨了过去，接通以后，报上姓名职务，直接要求和省防汛总指挥黄奇石通话，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省防指接电话的工作人员知道黄省长刚亲自给洪山镇打了电话，关注那里的防汛情况，对此他们也颇觉奇怪，为什么黄省长会如此关注一个偏远乡镇的防汛情况，还亲自打电话过去呢？所以印象很深刻，自然也不敢怠慢，让电话那头的蒋四清稍等，他们马上向黄省长汇报。


  　　黄奇石此时正把省里几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召集来了，正在布置有关防汛宣传的事宜，要知道防汛工作的宣传也是很重要的，否则老百姓得不到官方的信息通报，外面流言一传，很容易引起恐慌，那就会影响稳定大局了。


  　　（第三更送上，此章专为读者宋磊加更，没错，就是那个在我书里扮演角色堪称段昱的良师益友的宋磊，不过在现实中宋磊却总说我是他的良师益友，说我的《上位》和《入仕》给了他很多启发，还说他现在是用《上位》和《入仕》来武装自己的思想，而且效果显著，一路从夹缝中拼杀出来了，对他的工作帮助很大。但宋磊也有他自己的思想，他经常会为了不同意我书里的某个观点和我争得不可开交，有一次甚至气得直接退出了我的读者群。虽然我的书不像那些大火的小说一样，有许多疯狂的粉丝，一打赏都是成千上万，但是我为我的书有很多像宋磊这样的读者感到骄傲，因为他们是带着思考在看我的书，正如宋磊常说的一句话，他说你每天更新的章节我通常要来回看两三遍才能品出味来，这是我听过最让我感到欣慰和骄傲的夸奖，感谢你，宋磊，有你这样的读者在，我的书一定会更加精彩！）

  第九百二十八章 是英雄还是贪官？

  　　工作人员一汇报说洪山镇的镇长打电话过来，说有有关巴子坪的重要情况汇报，黄奇石就对正在汇报的省日报社负责人摆摆手道：“你先停一下，我接个电话……”，又马上对那个工作人员道：“立刻把电话接进来……”


  　　蒋四清拿着电话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手心里一直在不停地冒汗，弄得话筒都有些湿滑了，总算他没有等太久，话筒那边很快传来常务副省长防汛总指挥黄奇石威严的声音：“我是黄奇石，请讲……”


  　　“黄省长，我是洪山镇镇长蒋四清，洪山镇防汛指挥部的总指挥，对于刚才省防指的询问做出第一个汇报，我镇镇党委书记楚志国同志，在此次暴雨天气发生前，亲自赶赴移民新村巴子坪检查指挥防汛工作，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因道路湿滑，所骑的摩托车撞到了路边的山崖上，头部受伤，昏迷不醒，多亏我们之前接到省防指的指示，在赶往巴子坪察看灾情的路上，在路边的水沟中发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楚志国同志……”


  　　“楚志国同志在我们镇卫生院急救的时候曾短暂苏醒，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赶紧调集救灾物资和药品送往巴子坪，说完这句话后楚志国同志就再次昏迷，因为镇卫生院条件有限，我已经安排人送楚志国同志前往县城大医院抢救，目前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同时我也按照楚志国同志的嘱托，第一时间调集救灾物资和药品送往了巴子坪，后续情况会及时报告省防指。报告完毕，请指示！……”蒋四清在打电话前已经打好了腹稿，将要汇报的话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所以总算没有出丑，完整地把要汇报的话给顺畅地说了出来。


  　　黄奇石会亲自打电话到洪山镇询问巴子坪的情况，完全是因为段昱之前曾亲自打电话过问此事，个中原因他也知道一点，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叫毛万年的下派干部所打的那份报告，那份报告省委组织部也曾转了一份给省防指，只是黄奇石不知道段昱那里还有另一份报告，所以他拿不准段昱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


  　　特别是听蒋四清汇报说，洪山镇的镇党委书记楚志国在防汛中遭遇意外，生命垂危，他就更加拿不准了，按蒋四清汇报的情况，楚志国应该是个好干部，甚至可以树为此次全省防汛工作的典型，毕竟这是第一个因为防汛遭遇意外的干部。但问题是段昱怎么想啊？他之前关注巴子坪，肯定是因为巴子坪有问题，摸不准段昱的态度，他也不好表态啊。


  　　可电话那头的蒋四清还眼巴巴地在等黄奇石下指示呢，所以他也不好犹豫太久，略一沉吟道：“蒋四清同志，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指示我就不下了，你做得很好，告诉同志们，工作要做，但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有什么情况，随时向省防汛指挥部汇报……”


  　　挂上电话，不说那边暗地里高兴的蒋四清，黄奇石对还等着向他汇报工作的几个报社和电视台负责人摆摆手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有个重要情况要向省委段书记汇报……”


  　　几个报社和电视台负责人面面相觑，心说黄省长这是弄哪样？专门把他们叫过来听取防汛宣传工作的汇报，但汇报都还没汇报完，黄奇石接了一个基层乡镇镇长打来的电话后居然又要把他们打发走了。


  　　不过脸上他们可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悦，谁让人家是常务副省长呢，一个个点头哈腰地说黄省长您忙您忙，我们等您的指示，就都出去了。


  　　黄奇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给段昱打过去，想了想又放下了，觉得还是亲自去向段昱汇报比较好，他一直在主动向段昱靠拢，可是段昱对他的态度却始终是不冷不热，说话挺客气，却没有准备倚重他的趋势，反倒是对自己设定中的竞争对手刘明昊十分看重，这让黄奇石感到一种危机感，自然要借这次机会亲自去向段昱汇报了。


  　　段昱见到黄奇石倒是很热情，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中央来迎接，握住他的手笑道：“奇石同志，你这个防汛总指挥如今可是重任在肩啊，怎么还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黄奇石自然不忘给段昱戴高帽，笑道：“正因为重任在肩，所以我才要多向书记你汇报啊，有你这位舵手掌舵，我们汉南这艘大船才不会翻船，才能够乘风破浪啊，如果不是怕耽误你的宝贵时间，我真想时时来聆听书记你的指示呢……”


  　　对于黄奇石这记有些露骨的马屁，段昱笑笑没有接话，他自然感觉到了黄奇石一直在十分卖力地向自己靠拢，按说能够收服黄奇石这位重量级省委常委，对段昱掌控汉南局势是大有帮助的，如果是别人的话，只怕还要主动拉拢，但段昱总觉得黄奇石表现得过于热切了，所以他对待黄奇石的态度始终有所保留。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一起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黄奇石知道段昱的工作风格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所以也没有磨叽，向段昱汇报了刚才蒋四清反馈过来的关于楚志国因为去巴子坪指挥防汛工作遭遇意外生命垂危的情况。


  　　段昱一听也有些诧异和犹豫不决起来，这个楚志国到底是英雄还是贪官？根据黄奇石介绍的情况，楚志国的表现确实是令人赞叹的，即便是在昏迷不醒中仍然心系着老百姓，短暂苏醒后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是安排人赶紧送救灾物资去巴子坪，这样的事迹可以说是可歌可泣，而目前汉南省的防汛宣传工作也正需要这样先进事迹来鼓舞士气，从而避免因为特大汛情引起的恐慌。


  　　可问题是根据毛万年报告中提到的情况，这个楚志国很可能是有问题的，作为镇党委书记，有些事情他不点头，是不可能操作得了，虽然现在问题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还不知道楚志国到底在这件事中牵扯有多深，但如果把楚万年的事情作为先进典型给宣扬出去了，可最后调查出来，却发现这个先进典型居然是个腐败分子，那岂不是一个大笑话？


  　　（PS：连续爆更，真有点吃不消啊，好在读者们还在持续给我力量，感谢读者逆天990628425、感谢厦门一哥，感谢永远的梦716036856，感谢随风791713674，感谢杰克与比利等读者的再次打赏。 ）


  　　（爆）第九百二十九章 功不抵过，过不掩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出过，每次都搞得政府很被动，当然这很大原因是因为那些贪腐分子会做秀，会隐藏自己，把上级给蒙蔽了，但是楚志国的情况不一样，段昱相信他不是做秀，生死关头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楚志国在生命垂危的时候仍然记挂着巴子坪的老百姓，说明他是真的转变了，虽然段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楚志国突然转变，但这种转变显然是他乐意看到的，反腐的目的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并不是把贪官当成阶级敌人来打。


  　　楚志国是在从巴子坪回来的路上出的事，那么也就是说巴子坪的老百姓应该是安全的，在这件事上楚志国是立了大功的，但是功不能抵过，从毛万年提交的报告上看，洪山镇侵吞套取扶贫款，在扶贫项目上动手脚贪钱的问题十分严重，作为镇党委书记的楚志国很难撇清关系，甚至可能是主犯！


  　　那么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边才把楚志国树为防汛救灾的模范，那边就查出他存在重大贪腐违纪行为，要被纪委抓进去了，那不就搞笑了吗？肯定会有人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以此来质疑段昱的执政能力，把个贪腐分子树为典型，你这个省委书记还当得算合格吗？

  　　如果是别人，多半会要低调处理，起码也得等楚志国的抢救情况出来再定夺，如果楚志国死了，那么不妨把他树为典型，盖棺定论嘛，谁会去追究一个死人的贪腐问题呢?如果楚志国没死，那么他立功的事自然不能提了，顶多是给他定罪的时候从轻一点，也就对得起他了。


  　　但段昱的思维不一样，他觉得有功就要褒奖，有过就要惩罚，功不能抵过，过也不能掩功，相反他觉得楚志国的这种转变过程是非常有教育意义的，对其他的贪腐分子应该会有很大的触动。


  　　想到这里，段昱就有了决定，很果断地对黄奇石道：“奇石同志，既然这个楚志国同志是因为防汛而负的伤，如今生命存危，组织上不能管，请你亲自给龙山县委去电话，一定要全力抢救，如果龙山县的医院条件有限，也可以考虑转院到省里来，如果因为伤情不宜移动，那就请你联系省医院的专家，去龙山县对他进行会诊，一定要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楚志国同志抢救过来！……”


  　　“现在正处于防汛的关键时刻，我们也要发挥榜样的力量，把整个汉南的士气调动起来，只有众志成城，我们才能够战胜洪魔，取得此次防汛工作的最后胜利，所以楚志国同志的事迹该宣传要宣传，但一定要实事求是！可以考虑让宣传部派个采访团队下去，到巴子坪去实地调查采访，如果情况属实，就把这个典型树起来！……”


  　　“当然，我之前也了解到一些情况，就是关于这个巴子坪的，所以之前我给你打电话过问了一下，你也是省委常委，我正好在这里跟你提前通个气，巴子坪的问题很可能不止是天灾，还有人祸！具体情况我已经让纪委的东明书记展开调查，这中间很可能也涉及到这位楚志国同志，但是功是功，过是过，功不能抵过，过也不能掩功，如果这位楚志国同志确实有问题，那么该怎么调查还怎么调查，该怎么处理还怎么处理，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会和东明书记通气的，这就是我的想法，你看怎么样？……”


  　　黄奇石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这位年轻的省委书记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明知道楚志国很可能涉贪，居然还是要宣传他的事迹，这其实是要冒很大政治风险的，但段昱偏这样做了，真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当然黄奇石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恭维道：“段书记，我非常赞同你的意见，有功必奖，有过必罚，奖罚分明，才能让人心服嘛！人都是有两面性的，评价一个干部必须对他全面了解，这样才客观公正吗，过去我们汉南在干部管理工作上就是有些奖罚不分明，考虑的因素太多，太复杂，表面上是暂时把问题掩盖住了，实际上却引发了更大的问题！……”


  　　黄奇石从段昱办公室出来，马上给龙山县委书记刘耀林打电话。刘耀林此时当然已经知道楚志国出事了，但他现在关心却不是楚志国的安危，而是担心这件事会让一些隐藏的东西暴露出来，那样就麻烦了，所以此时的他正处于十分焦虑的状态，来回在办公室里踱着步。


  　　按说属下的一个镇党委书记因为指挥防汛工作生命垂危，他这个县委书记是应该高度重视的，起码应该去医院探视一下，他却根本没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或许楚志国就这么死了更好，这样的话就算有些问题暴露出来了，也可以往楚志国这个死鬼身上推，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该给县人民医院的院长打个电话，暗示一下他对楚志国的抢救不用太上心，理由也很好找，现在龙山县好几个地方都遭遇了山洪，要抢救的人不少，医疗资源有限，楚志国抢救不过来也很正常嘛。


  　　好在他这个恶毒的想法还没有实施，黄奇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接到黄奇石的电话，特别是听说这还是省委书记段昱的指示，刘耀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件事居然连省委书记也惊动了，喜的是省委书记对楚志国的伤情如此重视，这分明是要把楚志国树为先进典型的节奏啊，这样一来对侵吞扶贫款的事情，省里就算是有所察觉也不好查了，因为侵吞扶贫款的事情，楚志国也有份，总不能才把一个先进典型树起来，转头有因为贪腐给抓进去吧！

  　　想到这里刘耀林长舒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向黄奇石拍了胸脯，保证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楚志国给抢救过来，挂了电话，他马上又给县人民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要他马上调集县人民医院的所有专家对楚志国进行会诊，无论如何也要把楚志国给抢救过来，县里的医疗力量不够，就向省里求助，请省里派专家过来会诊！

  　　（PS：此章专为读者邱鹏飞加更，邱鹏飞也在书中扮演过角色，不过看来我之前对他的性格把握不太准，因为邱鹏飞虽然也在我的读者群里，不过很少出来发言，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个大侠式性格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昨天两个催更大红包砸得我晕头转向，看来后面刻画这个人物的时候，我得重新修正一下他的性格设定了，谢谢你，鹏飞兄，无以为报，只有努力码字了！）

  第九百三十章 这是巴子坪吗？


  　　对于段昱的指示，黄奇石当然很上心，回到自己办公室，马上又把那几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又叫了回来，那几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自然是一肚子怨气，这不是折腾人吗？来来去去的，真当我们每天吃饱饭没事干呢？就算你是常务副省长也不带这样的啊。


  　　不过黄奇石把楚志国的事迹一讲，又特别强调了这是省委书记段昱的指示，要树防汛工作先进典型，但是一定要实事求是，几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兴奋起来了，作为新闻媒体是比较喜欢搞这种先进事迹报道的，为什么呢？因为领导重视，声势肯定会很浩大，影响自然也大，搞不好中央媒体也会转载，这样他们也就跟着露脸了。


  　　所以他们马上纷纷向黄奇石表态，一定会抽调精兵强将，组建精干采访团队，连夜赶赴洪山镇采访楚志国的先进事迹，并制定详细的宣传计划，掀起防汛宣传工作的*。


  　　“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要夸大事实，对派下去的采访人员要强调采访纪律，不要乱传播不该传播的东西，先进事迹整理出来不要急着发表，要先送省委段书记审核才能发表！……”黄奇石特别叮嘱道，他虽然不分管宣传口，但是对宣传口的潜规则却是清楚的，最喜欢搞“艺术加工”，说你好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说你坏的时候能把你臭得遗臭万年，而他是清楚楚志国很可能涉嫌贪腐，如果任由这帮媒体记者一顿胡吹，将来就更不好收场了，事实上他对段昱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太理解的，到时候不是变成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那几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自然是连声保证一定会实事求是，说这是新闻媒体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嘛，当然他们心里肯定不那么想，现在还有为了老百姓连自己的生命都愿意牺牲的干部吗？不做“艺术加工”，这先进事迹怎么能感人啊？


  　　不提这几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回去以后怎么抽调精兵强将，组建采访团队去洪山镇采访，就说蒋四清给黄奇石打完电话以后，自是兴奋得难以自以，刚才黄奇石在电话里还夸奖他做得不错，这可是来自常务副省长的夸奖呢，自己这次算是把握住机会了，只要能在黄奇石这位常务副省长那里挂上号，自己的仕途就肯定是一路青云了。


  　　想到这里，蒋四清越发的兴奋，脑子也越来越灵光，不行，只一次汇报恐怕很难在黄奇石那里留下深刻印象，毕竟常务副省长贵人事忙，每天要接见多少干部啊，哪里能记得住自己这个小小的镇长呢，自己得充分利用黄奇石对这件事的关注，争取多向黄奇石汇报几次，这样黄奇石想不对他留下印象都不行了。


  　　正好这时党政办主任进来汇报说救灾物资和药品已经调集齐了，装了满满一卡车，随时可以发往巴子坪了，本来蒋四清是不想亲自去巴子坪的，毕竟现在巴子坪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有人员伤亡没有，如果有人员伤亡这责任可就全背到自己身上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巴子坪肯定是出事了，否则楚志国也不至于出这样的意外，要是自己也和楚志国一样搞得生命垂危就不划算了，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准备让党政办主任带着救灾物资和药品先去巴子坪打打前站，自己在镇政府看看情况再说。


  　　但他现在又改变了主意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亲自赶赴巴子坪掌握第一手情况，怎么好向黄省长汇报呢？所以他马上对党政办主任摆摆手道：“你还是留在办公室值班吧，我亲自带着救灾物资和药品赶赴巴子坪，不亲眼看到巴子坪的老百姓安全，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党政办主任暗自腹诽不已，心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老百姓了，不就是想去巴子坪抢功吗？不过党政办主任也巴不得如此，巴子坪现在情况不明，别到时候功劳没抢着，反倒背一黑锅回来了，谁都想进步，谁都想当官，可首先得有命当啊，楚志国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平时也没见他有多关心老百姓，也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居然独自骑着摩托车跑去巴子坪指挥防汛，现在好了吧，搞得昏迷不醒，还不知道救不救得过来，亏大了！


  　　蒋四清自然无心理会党政办主任的小心思，意气风发地带着救灾物资和药品赶赴巴子坪，如果不是天雨路滑，他不敢让司机开太快，他真恨不得能一下子飞上去。


  　　可当车子缓缓地爬上巴子坪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这是巴子坪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如果不是建在高处的那所私立学校还在，蒋四清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整个巴子坪已经完全变样了，原本那片漂亮的木屋别墅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而移民新村那一排排整齐的红砖瓦房也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而且大半还泡在水里，还有那本来只劈开了一小半的山体也已经垮了一大半，变成了一个大豁口，仿佛像是一头巨大的史前怪兽张开大嘴要择人而噬，十分恐怖！

  　　更可怕的是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难道说巴子坪的村民全没了？！刚从车上跳下来的蒋四清腿一软，吓得一屁股坐在泥水里，捂住了脸，肚子里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干嘛要图这个表现呢？这下好了，事情大条了，巴子坪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号人全不见了，这么大的责任谁来背啊？谁背得起啊？！


  　　同时他心里也在埋怨楚志国，你死就死吧，好歹死前也把话说清楚啊，说半截话，搞得自己兴冲冲地跑上来，这不是害人吗？！完了！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上级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楚志国还能不能活过来都不好说，这责任肯定就要落到自己这个镇长头上了！

  　　（爆） 第九百三十一章 一惊一乍


  　　跟蒋四清一起来的镇政府工作人员也都惊呆了，一个个在那里咂舌议论。


  　　“巴子坪就这么没了？几十户人家，百十口子的人命啊，太惨了！……”


  　　“可不是嘛，这下麻烦了，死了这么多人，上面肯定要打板子了！……”


  　　来的镇政府干部中间也不乏聪明人的，在那里当事后诸葛亮道：“只怕不止打板子这么简单呢，当初这移民新村选址就有问题，选在这么个低洼的地方，不出问题才怪呢！恐怕这回得进去几个了！……”


  　　蒋四清本来已经被他的两个亲信扶着从泥水里站了起来，听了这话不由腿又一软，啪一下又坐倒在泥水里，侵吞扶贫款的事他也有份，虽然得的钱并不多，却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楚志国还不知道救不救得活，这个巨大的黑锅只怕就要落到他头上了，那他的下半辈子估计就得在牢房里度过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意志特别坚强的人，想到这里，一时间悲上心来，竟然坐在泥水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来，任由他的两个亲信怎么拉扯都拉扯不起来。


  　　跟他一起来的镇政府干部们都十分愕然，蒋镇长平时也不见得怎么爱民如子啊，怎么伤心成这样啊？


  　　跟着蒋四清过来给他开车的是他的一个远房外甥，叫做李浩，看见蒋四清这副模样，连忙劝道：“舅，你别哭了，反正已经都这样了，你哭也没用啊？或许人都没事呢……”


  　　他这不劝还好，一劝蒋四清哭得更厉害了，抹着鼻涕眼泪指着下方已经淹在水里的残垣断壁摇头道：“怎么可能没事啊？！你看，整个村都没了，这么大水，还有山体滑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啊！……”


  　　要是当初不把用来建移民新村的地给常远伟用来建什么鬼私立双语学校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自己也不用坐牢了，想到这里，蒋四清仿佛找到发泄口，一下子从泥水里站了起来，朝着那常远伟那所私立双语学校跳着脚叫骂道：“常远伟，我日你先人，看看你造的什么孽啊！害死了多少人啊！……”


  　　他这一骂，对面的学校里倒是有动静了，学校旁边的小门“吱”一声开了，出来的是常远伟的表叔，这倔老头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蒋四清日常远伟的先人不就等于日他的先人吗，所以立刻跳着脚回骂道：“狗.日的，你骂谁呢？！吃饱了没事做跑这里号丧来了！……”


  　　这会儿肯定有人要说了，你这也太假了吧，巴子坪的村民不都临时安顿在学校里吗？蒋四清他们这么多人上来不可能没发现吧。说这话的人其实是不了解人在脱逃大难后的状态的，人在经历过巨大的惊吓后到达安全的地方是特别容易疲倦的，所以村民们安顿好后就都休息了，这会儿都还在那里呼呼大睡呢。


  　　蒋四清见学校的门突然开了冒出个人来就一下子愣住了，心里却是冒出一丝希望，既然学校里还有人，那巴子坪的老百姓说不定真没事，所以常远伟那表叔骂他也不以为意，急忙问道：“老叔，这村子里的人呢？哪里去了？……”


  　　常远伟的表叔瞟了蒋四清一眼，蒋四清以前跟楚志国和常远伟一起来过这私立双语学校，所以他还有点印象，不过他对这些镇干部都不怎么感冒，就没好气地道：“都在里面睡觉呢，你在这里鬼哭狼嚎的，估计也该被你吵醒了！……”


  　　蒋四清一听顿时心中一阵狂喜，巴子坪的老百姓没死那他的责任就轻多了，狂奔过去紧紧抓住常远伟表叔的胳膊，有些不敢置信地追问道：“真的都在里面？一点事没有？……”


  　　常远伟的表叔觉得眼前这位镇长大人实在是有些神经不正常，好歹也是个政府干部，刚才居然坐在泥水里嚎啕大哭，这会儿又一惊一乍的，就对他翻了个白眼道：“我一大把年纪了还骗你个小娃子不成？敢情你还盼着这村里的老百姓出个什么意外才高兴啊？……”


  　　蒋四清哪里还顾得上计较常远伟的表叔话语里的讽刺之意，抱着这老头就手舞足踏地狂笑起来：“哈哈！没事，都没事！太好了！……”


  　　这时元韦林也被吵醒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了看是怎么回事，一看蒋四清搂着常远伟的表叔这么个糟老头子在那里手舞足蹈，那场面实在有些辣眼睛，有些愕然地道：“蒋镇长？你怎么来了？额，你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蒋四清见到元韦林立刻放开了常远伟他表叔，转而抓住他急切地问道：“乡亲们都没事吧？伤亡大不大？……”


  　　元韦林大咧咧地挥挥手道：“没事，都在，没伤亡，都全须全尾的，好着呢！……”


  　　“一个人都没事？连受伤的都没有？！”蒋四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生这么大的山洪，还有山体滑坡，连房子都全没了，村民们居然全都没事，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这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简直是神话啊！

  　　“是啊！没人受伤，不好吗？……”元韦林也有些不高兴地对蒋四清翻了个白眼，心说难道你还真盼着我们村死上几个人你才高兴啊，心里对这个有些拎不清的镇长的评价也低了不少。


  　　“好，好，太好了！”蒋四清高兴坏了，兴奋地搓着手道，这时李浩走过来提醒道：“舅，车上的救灾物资和药品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卸下来，货车司机是镇上临时请的，还要赶回镇上去呢！……”


  　　蒋四清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对元韦林招呼道：“元韦林，你赶紧召集乡亲们，把货车上的救灾物资和药品找个地方卸下来！……”


  　　元韦林一听救灾物资到了也高兴坏了，转头朝学校内大声一吆喝：“乡亲们，快出来搬东西，政府给我们送救灾物资和药品来了！……”


  　　（PS:感谢读者厦门一哥的再次打赏，感谢读者黄德平930800664）


  第九百三十二章 新的危险

  　　蒋四清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心说我这么辛苦给你们送救灾物资和药品上来，你却只念楚志国的好，把我当什么了？就有些吃味地道：“你说楚书记啊，他只怕不能跟你喝酒了，他从你们这里回去的时候出了意外，头撞在石头上，昏迷不醒，幸好我接到上级命令来巴子坪了解灾情，在路边的水沟里发现了他，才把他给救了，现在已经送到县人民医院抢救，他的伤势太重，还不知道抢救得过来不呢？……”


  　　“你说什么？楚书记出事了？！有生命危险？！”元韦林惊闻噩耗，如五雷轰顶，一下子跪倒在泥水里，想起自己之前对楚志国的粗暴态度，哪怕是遭遇家园被毁的惨痛都没流泪的他眼泪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突然猛地自己扇起自己的耳光来，一边扇，一边痛哭流涕道：“我混蛋啊！楚书记这么好的官，我居然还打他！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啊，还说什么善有善报，楚书记救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咋就这么对他呢！……”


  　　那些巴子坪的村民们本来都在兴高采烈地搬救灾物资和药品，听元韦林这么一哭，也都蒙了，货也不搬了，跟着元韦林一起跪倒在泥地里，痛哭起来。


  　　于是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就听扑通扑通一阵响，泥地里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老百姓，都在为楚志国哭泣，还有的迷信些的老人更是不停地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磕头，祈祷老天爷保佑，能让楚志国抢救过来！

  　　就连跟着蒋四清一起来的镇干部都被这场景感动得动容了，在那里低声议论道：“楚书记虽然遭遇不幸，可有这么多老百姓为他哭泣祈祷也值了啊！”


  　　“是啊，以前还没看出来，楚书记原来这么得人心啊！……”


  　　蒋四清一看这情景更加吃味了，敢情自己累死累活都是为楚志国做嫁衣啊，不过楚志国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跟他吃味似乎也有些犯不着，就走到元韦林身边，把他拉起来叹息道：“元韦林，楚书记出事大家都很难过，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了，根据省防汛指挥部传过来的消息，未来几天咱们这边很可能还要迎来一轮强降雨，巴子坪的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你们得振作起来才行呢！……”


  　　说着蒋四清又转头对村民们高声喊话道：“乡亲们，楚书记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现在洪灾还没有完全过去，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只有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才能战胜洪灾，重建家园，大家快起来吧！……”


  　　蒋四清这文绉绉的喊话村民听着半懂半不懂，都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元韦林以前去南方打过工，算是村里比较有些见识的人，他倒是觉得蒋四清讲得还算在理，就站起来，振臂高呼道：“乡亲们，这狗.日的洪水把咱们的房子淹了，听说过几天还要下雨，这个时候咱们可松不得劲，等把这狗.日的洪水给干下去了，咱们再去医院看望楚书记！……”


  　　元韦林这听着很粗鄙却很接地气的话乡亲们就都听懂了，纷纷从泥地里站了起来，继续搬救灾物资，人多力量大，满满一货车物资没用一个小时就全搬完了。


  　　蒋四清把元韦林拉到一旁道：“元韦林，你看看还有什么困难？还缺些什么物资？吃的缺不缺？……”


  　　元韦林挠了挠头道：“还缺什么物资？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御寒物资和药品都有了，吃的也不缺，上次那位毛领导过来视察，说有危险，我就跟乡亲们都透了风，让他们提前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撤离，今天楚书记也来得及时，我们撤离的时候把家里存着的粮食都带出来了，就是家里养的鸡鸭啥的都没拉下……”


  　　蒋四清见元韦林老是将楚志国的好挂在嘴边，皱了皱眉头道：“真的啥都不缺了？再仔细想想，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了啊！……”


  　　元韦林瞟了蒋四清一眼道：“你能当家？可别骗我们啊……”


  　　蒋四清更不舒服了，有些恼怒地道：“我当然能当家！就算我不能解决的，我可以直接向省防汛指挥部的总指挥黄省长汇报，省长呢，你知道省长是多大的官不？你有什么困难是省长都解决不了的？！……”


  　　元韦林却显然没有被蒋四清扯出的省长虎皮吓到，撇撇嘴道：“省长是多大的官跟我有毛关系？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既然你说你能当家，那我就只找你了，你跟我来吧！……”说完就甩开大步往外走。


  　　蒋四清拿着元韦林这滚刀肉也有些无奈，怎么自己跟他解决困难反倒像是求着他了，不过元韦林在巴子坪的村民中还是挺有威信的，自己要把巴子坪的事情处理漂亮了，争取在黄省长那里留下好印象还真的离不开他，只得跟着他走了出去。


  　　元韦林走出学校大门，指着原本是移民新村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泽国的地方道：“你能不能把堵在下面的水给弄走了，你刚才也说了，还会有大雨下，时间长了，我害怕这学校的房子也有些不靠谱……”


  　　这倒是一个蒋四清没有想到的问题，刚才他以为巴子坪的老百姓全都遇难了，一惊一乍之下倒是没来及好好观察巴子坪现在的水势，现在沉下心仔细观察了一下仍泡在水中的巴子坪，总算是知道了这里的大水流不出去的原因。


  　　前文已经提到巴子坪的地形是个U字型，除了进来的这个地方和对面的山坡地势高一些以外，其它地方都是凹进去的，本来在收口的地方有个泄水口，水可以从那里流出去，也等于形成了一个瀑布，后来常远伟来了，他觉得那里将来可以开发成一个景点，还取了一个文雅的名字，叫观瀑台，然后他就沿着崖边打了一线水泥桩，用铁索连接起来了，这样将来有游客来的话，就有个安全保障，不至于掉到山崖下去。


  　　但是如今这一线水泥桩和铁索却成了水流不出去的罪魁祸首，因为之前山洪来的时候把山里的树枝、树叶也都挟裹下来了，加上之前那片木屋别墅区被冲毁后的木板，以及移民新村房屋被水冲垮后产生的碎砖碎瓦等被水冲到泄水口这里，就全被铁索给拦住了，自然也就减慢了泄洪的速度，导致水排不出去了，如果继续下暴雨的话，水位就会继续抬高，那么本来地势较高的学校这儿也不安全了。


  　　而且以常远伟这位唯利是图的首富的尿性，估计修这学校的时候地基也未必打得多牢固，恐怕不等水完全涨上来，这学校的房子就要垮了，那样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蒋四清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这次巴子坪发生这么大的山洪，整个村子都被淹没了，但是巴子坪的村民却毫发无伤，连一个受伤的没有，不能不说是个大大的奇迹，虽然这说起来其实是毛万年和楚志国的功劳，没有毛万年的提前预警，没有楚志国及时组织村民撤离，是不可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的，但是现在毛万年听说已经被派去柳园县任职了，楚志国还躺在医院里，抢不抢救得过来都不知道，那这露脸的机会自然就留给蒋四清了，所以当蒋四清得知巴子坪的村民们平安无事时才会那么兴奋。


  　　但是如果这个新的危险不解除，导致学校的房屋坍塌，让本来毫发无伤的巴子坪村民出现大规模的死伤的话，那蒋四清的责任可就大了！

  　　这个新问题的出现让蒋四清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皱了皱眉头道：“那咋办？难道让村民们再次转移，直接转移到镇上去？……”


  　　元韦林常年在山里，对这种问题倒是有些经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你能搞来*，我找几个水性好的乡亲带着*捆着绳索又游到泄水口那里，把那些个水泥桩给炸了，水就泄下去了，这里就安全了，下再大的雨都不怕！就是*不好弄，以前我手里存了点*，本来是准备用来炸鱼的，都让派出所给我收上去了，还说要抓我去坐牢，我怕他个锤子，我搞点*炸鱼也犯法了？……”


  　　蒋四清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把泄水口炸开，水就能流出去了，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对于元韦林后半截带着些怨气的浑话则直接忽略了，他好歹是个镇长，搞点*来还是不难的。


  　　想到这里，蒋四清兴奋地一拍元韦林的肩膀道：“行，现在电话不通，信号也不好，我回去马上安排，*乡里就有，还有别的困难没有？我一并给你解决了！……”


  　　元韦林知道得抓住机会，趁着蒋四清高兴把该提的要求全提了，认真地想了想道：“要说困难，还有两个，一个是通讯问题，我们村有好多人在外面打工，联系不上家里肯定急坏了，得赶紧把手机信号恢复了，好给亲人报个平安，再就是水，吃的水，这里的水现在都污染了，不能直接饮用，倒是能接点雨水，可也不解决根本问题啊……”


  第九百三十三章 树典型


  　　这两个问题又把蒋四清给难住了，这通讯问题得找移动公司，移动公司属于垄断部门，不归镇政府管，他还真指挥不动，巴子坪没信号估计是山里的移动信号塔受了山洪影响出问题了，要让移动公司那帮老爷们冒着危险派人来修移动信号塔估计够呛。


  　　至于水的问题就更不好解决了，这山上用水本不是个问题，到处是山泉呢，还怕没水喝吗？但是这暴雨一下，山泉水也都被泥沙污染变得浑浊不堪，无法直接饮用了，临时接自来水也不现实，这么高的山要接自来水上来得多大的工程啊，只能从山下运桶装矿泉水上来，可这一百多号人呢，得用多少桶装矿泉水啊，一天两天还好说，这要十天半个月可就麻烦了，再说这运输也是个问题，搞不好哪一段路突然垮掉了，就送不上来了。


  　　元韦林见蒋四清一脸为难的样子，就撇撇嘴道：“你到底能不能当家啊？是你自己要我提问题的，现在问题我已经提了，别你又说解决不了了啊！……”


  　　给元韦林这么激，蒋四清就有些面子挂不住了，难得地豪气了一把，拍住胸脯道：“行，这两个问题就交给我解决了，就算我解决不了，我还可以向省防汛指挥部的黄省长汇报嘛！你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暂时没有了，你先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别跟以前一样，让我们提问题，结果问题提了一大堆，最后还是一个都没解决，纯粹浪费表情！……”元韦林性格有点愤青，你要指望他说出什么中听的话，只怕是很难了。


  　　蒋四清却没心思跟元韦林这个滚刀肉计较，他还要急着赶回去打电话向黄省长汇报呢，就挥挥手道：“那好，我就先走了，很快会回来。记住了，安全第一，形势不妙，赶紧带乡亲们撤离，直接下山！……”说完就直接转身朝自己开来的吉普车走去。


  　　“这个不需要你交待，我们自己的命还不知道着紧吗？不过，你可得快一点儿啊，乡亲们可等不起！……”元韦林在身后故意扯起喉咙喊道，嘴角露出了一丝带着揶揄意味的坏笑，相比这位喜欢动不动扯虎皮的镇长，他倒是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楚志国一些，楚志国抱住常远伟的表叔那个倔老头，让他砸门的时候那叫一个霸气，想到楚志国，他的脸色又有些黯然了。


  　　蒋四清跳上吉普车，一连声的催着已经坐上驾驶座的李浩快走，倒不是他有多关心巴子坪老百姓的安危，他是急着要回去打电话向黄省长汇报呢，过了下班时间，黄奇石可就不一定待在省防汛指挥部的办公室了，他还远没有到能要到黄奇石私人手机号码的资格，那可就错过机遇了。


  　　但是回到镇里，蒋四清并没有马上给黄奇石打电话汇报，经过这件事，他的脑袋变得格外灵光了，在路上就一直在想，如何通过这件事获得最大利益，为自己的上位铺平道路。


  　　所以他让党政办主任先通知所有镇党委委员到值班室来开会，这些个党委委员资历都比蒋四清老，也就楚志国这个镇党委书记能压住他们，蒋四清这个镇长说话是不怎么顶事的，平时都喜欢在蒋志清面前摆老资格，蒋四清正好借机杀杀他们的傲气！

  　　果然，党委委员们拖拖沓沓地来了，以前开党委会都是由楚志国负责召集的，现在蒋四清突然站出来发号施令，委员们心里自然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正处于防汛的特殊时期，搞不好他们根本不会来。


  　　党委委员中武装部长伍长奎是退伍军人，脾气也最急躁，一进来坐下后就对着蒋四清嚷嚷道：“蒋镇长，这上午才开完会，怎么又开会咯？大家都很忙呢，现在防汛责任压头呢，老开会顶个屁用啊！……”


  　　蒋四清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叫大家来开会就是为了防汛的事啊，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我们统一了思想，明确了任务和职责，这防汛工作才能搞得好，才不会出岔子嘛……对了，伍部长，我正好有事找你，巴子坪现在因为泄水口堵塞，水流不出去，非常危险，随时可能造成惨剧，这弄*的事就交给你吧，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派两个懂爆破的民兵陪我去趟巴子坪，教那里的村民操作……”


  　　伍长奎资格比蒋四清老，对他的发号施令当然不舒服，不过牵涉的防汛工作，他倒也不好直接拒绝蒋四清分配的任务，毕竟现在防汛是头等大事，蒋四清向上面告他一状，说他对防汛工作不上心，他也吃不消，就变着法子踢皮球道：“*我们武装部倒是有，民兵我也可以派，可是现在*管制很严，要动用*必须得到县公安局领导的批准，还要在他们那里备案登记，县公安局那帮老爷我可伺候不起，所有这手续能不能麻烦蒋镇长你办一下……”


  　　蒋四清早知道伍长奎会找理由推脱，故作气愤地道：“等手续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我们可以等，可巴子坪的老百姓等不起！都什么时候了，县公安局还搞这种老爷作风，就不能特事特办吗？……”


  　　伍长奎撇撇嘴嘲讽道：“特事特办？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县公安局的黄局长可是县委常委，我一个小小的镇武装部部长还能指挥他不成？要不你蒋镇长给黄局打个电话，看他卖不卖你的面子……”


  　　蒋四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拍案而起道：“那我给省防汛指挥部的总指挥黄省长打电话，黄局总不可能连黄省长的面子都不卖吧？！……”


  　　这下撇嘴的就不只有伍长奎了，所有的党委委员们都撇起了嘴，心说蒋四清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还给省防指的黄省长打电话？黄省长知道你是哪根葱哦！


  　　蒋四清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也不看众人的表情，径直走到了值班电话旁，拨通了省防汛指挥部的值班电话，沉声道：“我是洪山镇的蒋四清，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黄省长汇报……”


  　　省防汛指挥部的值班人员之前已经接过蒋四清的电话，知道黄奇石对洪山镇的情况很关注，所以也不敢怠慢，很快就把蒋四清的电话接到了黄奇石的办公室，而蒋四清也早已按下了免提键，所以很快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那头黄奇石威严的声音：“我是黄奇石，有什么情况请讲……”


  　　蒋四清当然是已经打好了腹稿的，所以倒是不慌不忙地汇报道：“黄省长，我是洪山镇的镇长蒋四清，之前给您打过电话汇报过巴子坪的情况的，按照您的指示，我到巴子坪实地调查了那里的受灾情况，就在今天上午，巴子坪遭遇了特大山洪，还有山体滑坡，巴子坪移民新村的所有房屋都被山洪摧毁……”


  　　黄奇石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特大山洪加山体滑坡，整个村庄的房屋都被摧毁，那一定是伤亡惨重了，要是整村被埋的话，只怕连中央都要惊动了，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惊又怒地追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现在才汇报？！巴子坪村村民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幸存者有多少？！……”


  　　蒋四清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道：“我们镇政府在之前对巴子坪进行安全隐患排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安全隐患，所以提前进行了预警，并在山洪来临前组织了老百姓转移，所以尽管整个村子的房子都被山洪摧毁，但巴子坪的村民无一伤亡，我刚才已经调集了足够的救灾物资和药品送到了巴子坪，目前巴子坪的老百姓情绪稳定，对在政府的帮助下战胜此次洪灾充满信心！……”


  　　黄奇石也震惊了，整个村子的房子都被山洪摧毁了，村民们却无一伤亡，这简直是个奇迹啊！他马上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宣传素材，对全省的防汛工作会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情不自禁地用力一挥手兴奋道：“好！太好了！四清同志，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出色，一定要继续做好受灾群众的安置工作，争取在全省树个典型，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里几大媒体已经派了一个采访团赶赴你们洪山镇，你们要做好接待工作，巴子坪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嘛，当然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夸大事实……对了，你们还有什么困难没有？需要省里支持的，尽管说！……”


  　　蒋四清这个时候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就把巴子坪需要*和通讯断绝及饮用水短缺的问题给说了，黄奇石当场拍板道：“没问题，这三个问题我来给你解决！我待会就给你们县委书记打电话，*马上到位，手续后补，移动信号争取在一天内修复，饮用水先送桶装矿泉水上去，再想其他办法！……”


  第九百三十四章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

  　　“谢谢黄省长，请黄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后续的防汛工作！一定会接待好省城来的记者们……请领导先挂电话”蒋四清挂了电话，得意洋洋的转过头来。此时值班室内的镇党委委员们早已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巴定定地望着蒋四清，蒋四清还真的跟黄省长通了电话？！省里还派了记者团来洪山镇采访？！省里要把洪山镇树为全省防汛工作典型？！这一个个惊人的消息如一枚枚重磅*，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炸蒙了！

  　　蒋四清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用力咳嗽一声让所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朗声道：“刚才黄省长的指示大家都听到了，省城的记者采访团马上要来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就不需要我跟大家强调了吧，所以接下来我们除了要做好防汛工作，还要做好省城记者的接待工作，时不待我，我就不组织大家商量讨论了，接下来我把一下步的工作任务分配一下，有不同意见的可以保留意见，但是工作一定要做好！谁在这个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到时候就只能请他自己去向黄省长解释了！……”


  　　这个时候党委委员们就算对蒋四清再不服气也不敢提反对意见了，人家背后可站着黄省长这尊大神呢，这个时候和他唱对台戏不是找不自在？！有些喜欢当墙头草的党委委员甚至讨好地道：“蒋镇长，你就发指示吧，我们肯定拥护你！……”


  　　这正是蒋四清想看到的效果，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周，沉声道：“那我就开始分配任务了，伍部长，刚才交待你的，搞*爆破的事情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伍长奎忙不迭地点头道。


  　　“宣传杨委员，党政办王主任，省城记者团的接待工作就交给你们两位负责，务必要让省城记者们对我们洪山镇留下深刻而良好的印象，需要多少经费你们只管报上来，我会跟财政所打招呼的……”


  　　“廖副镇长，派出所那边是你负责联系的，你一会儿亲自跑一趟，请他们抽调几个警力出来，省城记者的安全一定要保证，保卫任务就交给你了……”


  　　…………


  　　蒋四清任务还没分配完，县委书记刘耀林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却是直接打到了蒋四清的手机，电话里刘耀林的声音很愉悦，对蒋四清连声称赞道：“巴子坪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在遭遇特大山洪和山体滑坡的情况下，能够做到无一人员伤亡，说明洪山镇政府的工作做得很扎实嘛，刚才黄省长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县移动公司已经组织抢修队赶赴洪山镇，会用最短的时间修复损坏的移动信号塔，恢复巴子坪的正常通讯，县里也已经调集了一车桶装矿泉水还有其他救灾物资送往巴子坪，晚上之前应该就能到你们镇里，*的问题我已经和县公安局黄局长打了招呼，要多少有多少……”


  　　“另外省城记者的接待问题你们也不用担心，县委宣传部的周部长会亲自陪他们一起下来，县公安局也专门抽调了警力保护省城记者的安全，你们只要做好细节工作，别出大的岔子就行了……”


  　　“四清同志很不错，刚才黄省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表扬了你，现在你们镇的一把手楚志国同志还在抢救，四清同志你要把担子挑起来，我代表县委常委会通知你，在楚志国同志住院期间，洪山镇的全面工作就由你主持，好好干，县里是不会埋没人才的！……”


  　　这下子，嫉妒蒋四清的人就更多了，省里的常务副省长虽然位高，但毕竟距离太远，县里的刘书记那可是正管，刚才他话语里的意思也几乎是告诉蒋四清，县里准备提拔他了，不过他们再嫉妒也没有用，谁让人家懂得抓住机会呢，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配合蒋四清，否则被这位风头正劲，在常务副省长和县委书记那里都挂上了号，下一步铁定要提拔的镇长告上一状，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等蒋四清把工作分派完，委员们就都老老实实地按照蒋四清的指派去干活了，这可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还有几个想抱粗大腿的委员找着蒋四清，说要向他汇报工作，要是平时蒋四清肯定是巴不得了，此时却摆起了架子，摆摆手拖长音调道：“汇报工作不急嘛，先把刚才安排的工作做好，以后多的是时间汇报，省城记者团马上要来了，我得好好捋捋思路，这个关键时候，可不能出任何岔子啊！……”


  　　那些想抱粗大腿的委员只好讪讪地走了，蒋四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他兴奋啊，这么多年一直在楚志国的压制下，只能当个应声虫般的镇长，如今终于让他抓住机会熬出头了，听刚才刘书记话语里的意思，自己接任镇党委书记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但曾经梦寐以求的目标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野心，搭上了常务副省长的线，还怕将来升不了官吗？


  　　此时和他同样兴奋的还有刘耀林，本来他还担心巴子坪出事会让一些问题暴露出来，现在省里已经准备把洪山镇树为典型了，连记者团都派下来了，他就完全不担心了，搞不好他也能借这件事露露脸，更重要的是刚才打电话来的常务副省长黄奇石就是分管扶贫工作的，只要和这位大佬搭上线，以后好多事就更好操作了！


  　　省政府的防汛指挥部里，段昱带着省委常委会全体成员过来了解全省防汛工作情况，而且把常委会也搬到了省防汛指挥部的大会议室来开。在大会议室里，作为防汛指挥部总指挥的黄奇石介绍了当前的降雨局势，这一轮的强降雨天气对汉南的影响相当大，全省多个重点水位监测点水位都已远超警戒水位，逼近历史最高水位，各地市都不同程度受灾，直接经济损失也达到了上亿元，所幸暂时还没有出现大规模人员伤亡事故，更麻烦的是根据天气预报，这还仅仅是开始，后面还有一轮来势更猛的强降雨天气，总体来说，防汛形势还是十分严峻的。


  　　听完黄奇石的汇报，所有常委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防汛工作不比别的，不管是不是归你分管，出了问题所有常委都有责任，更不用说，之前的常委会上已经分片责任到人，每个常委都得分管一个地市的防汛工作，所以现在所有常委都已经把防汛工作当成了自己日常工作的头等大事，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


  　　黄奇石见会场气氛有些凝重，想着也应该抛点振奋人心的消息出来活跃一下气氛，不能报忧不报喜嘛，就咳嗽一声道：“目前我们省的防汛形势虽然很严峻，但我们已经经受了一轮强降雨天气的考验，没有出现大的人员伤亡，说明我们前期所做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我刚才就接到了下面一个乡镇的报告，这个乡镇的一个移民村遭遇了特大山洪，还有山体滑坡，整个村子的房屋都被山洪给摧毁了，但是因为前期的安全隐患排查工作做得好，提前向村民做了预警，当地政府干部工作也比较得力，及时组织老百姓撤离了，所以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老百姓的情绪很稳定！……”


  　　果然常委们一听就都来了兴趣，议论纷纷道：“那不错啊，整个村子的房屋都被山洪摧毁了，居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这简直是奇迹啊！……”


  　　也有不相信的，“老黄，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个乡镇？真的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要是我分管的片，我可得亲自下去看看，现在下面的干部喜欢瞒报，眼见为实嘛！……”


  　　…………


  　　最兴奋地当属宣传部长欧阳文，两眼放光道：“这是很好的宣传素材啊，老黄你赶紧告诉我是哪个乡镇，我派记者下去，争取树个典型出来！……”


  　　黄奇石哈哈大笑道：“欧阳部长你可别怪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我已经安排省里几个主要媒体派记者团下去，主要是事情还没有完全核实，所以现在还不确定要不要树这个典型，这也是段书记的意思……”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微微一笑道：“奇石同志你说的是龙山县洪山镇的巴子坪吧，嗯，巴子坪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正好大家都在，待会就好好讨论一下……”


  　　说到这里，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这样吧，按时间这会儿记者团应该已经到了巴子坪，应该已经实地了解了一些情况，奇石同志你跟前方的记者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来个实时连线，让大家都对巴子坪的情况有个客观的了解，然后再请东明同志介绍一些大家可能暂时还没了解的情况，我们再来讨论……”


  第九百三十五章 接地气的采访

  　　常委们一听都愣了一下，刚才不是说要树先进典型吗？怎么又关方东明这位省纪委书记的事了？什么事只要是方东明这位纪委书记一掺和进来，多半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所以常委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奇石自去联系记者不提。再说省城记者团来到龙山县自然受到了超规格的接待，县委宣传部长亲自陪同，县公安局派了两台警车八个警察保护，浩浩荡荡杀到洪山镇。


  　　洪山镇的接待阵容就更夸张了，除了住院的楚志国，所有镇党委委员都到齐了，在那个堪比星级酒店的镇政府招待所里大摆宴席欢迎省城来的记者们。


  　　哪知记者们却不买账，车都没下就要求直奔巴子坪，蒋四清没办法，请示了县委宣布部长后，打包了几个盒饭送到车上给记者们当晚餐，带着记者们连夜赶到了巴子坪。


  　　带队的记者是省电视台的新闻中心副主任刘立文，他在省城的媒体圈子里是有名的胆大敢言，所以还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跟一起来的摄像记者交待了，“待会我们到了巴子坪，什么都不要说，你打开摄像机记录下一切就行了……”


  　　一旁的省日报社的记者曹光辉是老油条了，就笑道：“刘主任，这可是政治任务呢，你这么搞不怕上面打板子啊？……”


  　　刘立文冷笑道：“我才不管什么政治任务不政治任务呢，新闻记者的天职就是客观真实地报道真相，而且黄省长不也说了吗？一定要实事求是，我这是按黄省长的指示办，凭什么打我的板子？……”


  　　曹光辉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说话了，心里却暗道，领导的话你只能听一半，叫你实事求是你就真实事求是啊，怪不得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副主任一直扶不了正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巴子坪，元韦林一看蒋四清又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特别是那些记者还拿着“鸟枪长炮”的，就嬉皮笑脸道：“蒋镇长，你咋又来呢？我又不是漂亮大闺女，你一天看我几回还不够啊？……”


  　　蒋四清脸色就有点糗，却拿元韦林这滚刀肉没办法，板着脸呵斥道：“元韦林，你给我正经点，这是省城来的记者，来巴子坪了解灾情的，我问你，移动信号通了没？桶装水送来了没？……”


  　　总算元韦林还知道点分寸，没有让蒋四清下不来台，毕竟蒋四清这次也算为巴子坪的乡亲们办了点好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手机扬了扬笑道：“通了通了，我刚给我在粤州打工的儿子打了电话，报了平安，桶装水也到了，乡亲们总算不要喝雨水了，还是要感谢政府啊！……”


  　　一旁的刘立文是个疑心比较重的人，他长期在新闻一线工作，经常遇到政府干部事先和老百姓串通好了，按安排好的说辞接受采访的事，甚至还出现过让政府干部假冒农民接受采访的闹剧，听元韦林这么说话就有点怀疑也是事先串通好的，就在一旁突然提问道：“这位老乡，听说你们这里之前发生了特大山洪，还有山体滑坡，却没有一例人员伤亡，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咱们村的人全都转移到这学校里了，一个都不少，不信你可以点人头！……”元韦林眼睛一鼓道。


  　　这时已经有不少村民从学校里跑出来看热闹了，仿佛证明了元韦林所言非虚，刘立文却仍有些将信将疑，继续追问道：“那你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元韦林和普通的农民有点不一样，普通农民见到这么多人还有摄像机对着估计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他反倒是兴奋起来了，他知道扛摄像机的是电视台的记者，自己上了电视不是就成明星了吗？就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道：“你问我就问对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当时的情况了，我跟你讲，当时的情况可吓人了，那雨跟天捅了个窟窿似的往下泼，那房子跟纸片做的似的一片片地倒……”


  　　“多亏了楚书记啊，要不是他及时让我带着乡亲们撤离，我们就全没命了！当时那狗.日的常老头拦着不肯开门，不让乡亲们撤到学校里去，楚书记直接冲上去就把他抱开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楚书记就冲我吼，赶紧砸门啊！我这才捡了块石头冲上去把门砸开了，让乡亲们住进去了！……”


  　　说到这里，元韦林突然神色一黯道：“当时楚书记急着赶回乡里帮我们调集救灾物资和药品，我劝他说太危险别去了，他就是不听啊，结果出了意外……听说楚书记昏迷的时候还记挂着我们巴子坪的老百姓，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安排给我们送救灾物资和物品，话还没说完有昏过去了，还不知道救不救得过来！老天爷不长眼啊！……”


  　　刘立文一听就更加疑心了，现在还有这样的干部？为了老百姓连命都不要？就连元韦林的真情流露在他看来也有点像演戏，这声情并茂的，哪像个普通农民啊？就用有些怀疑的语气道：“老乡，你能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吗？这可是要面向全省播出的，省领导也很关注，这要是不属实可就……”


  　　元韦林一听就火了，眼睛一瞪道：“啥？你怀疑我说假话？！你去打听打听我元韦林是说假话的人吗？再说那天还有那么多乡亲们都在场呢！是不是？乡亲们！……”


  　　“是真的！我们都可以作证！……”围观的老百姓也都纷纷七嘴八舌地声援起元韦林来，还有个半大小子拿出个带摄像功能的智能手机高高地举过头顶道：“有图有真相，当时我都拍下来了！……”


  　　刘立文一听就大喜过望，连忙道：“快给我看看！……”


  　　看过手机里的视频，刘立文就再没有任何怀疑了，相反画面里山洪来临的画面比元韦林的讲述更加震撼人心，而楚志国抱起常远伟表叔让元韦林砸门的那一幕也的确让人有热血沸腾的感觉，现在的刘立文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尽快见到楚志国，见到这位英雄故事里的人物般的洪山镇党委书记！同时也祈祷楚志国能够苏醒过来，这样他就能亲自采访他，问问当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时黄奇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省委段书记要和前方记者实时连线，记者也都很激动，和省委书记实时连线这可是一种荣耀啊！这次记者们下来，带的设备都很先进，而巴子坪的移动信号塔也已经修好，完全可以实时传输视频信号了，于是刘立文马上就把刚才拍摄的采访视频直接传输了过去，那个半大小子手机里的之前山洪爆发时的视频也导了出来，一并传输了过去。


  　　省防汛指挥部大会议室的设备更先进，所以刘立文传输过来的视频很快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这种实时传输的视频确实现场感很强，所以常委们都觉得很新奇，看得很认真，特别是元韦林那句“我又不是漂亮大闺女，你一天看我几回还不够啊？”，更是让众人都笑了起来，让会场本来有些凝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而后面那段巴子坪山洪爆发时的视频更加震撼，一般这种天灾发生时的视频是很少直接出现在媒体上的，所以习惯从新闻联播里了解情况的常委们也很少看到这样的画面，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直到所有的视频传输完毕，画面定格在楚志国领着巴子坪的村民走进学校的背影上，常委们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黄奇石首先发言道：“这就是最好的防汛工作宣传素材，这个视频拍得很好，很真实，很接地气，我觉得可以不做剪辑，直接播出！……”


  　　但是作为省委宣传部长的欧阳文却有着不同的意见，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有些粗话不合适直接播出，必须进行剪辑，电视台毕竟是官方媒体，是党的喉舌，不比那些网上乱传的视频，还是要讲点严肃性的……”


  　　省长汪国方也觉得不妥，发言道：“我觉得后面那段山洪爆发时的视频也不宜播出，这很容易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情绪，要是被别有用心的断章取义，在网上乱传一气，影响就更坏了，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其他常委也是各执己见，有的支持黄奇石，认为既然是真实的，就不要剪辑，现在不都喜欢讲原生态吗，这就是原生态嘛，也有的支持汪国方和欧阳文，认为通过官方媒体发布的东西还是要严肃些，不能太随意了。


  　　争执不下，最后自然得段昱这个省委一把手做决定，早已有了决定的他微微一笑道：“应该说大家的考虑各有各的道理，我想借这件事提一下对这次防汛宣传工作的要求，我的要求很简单，四个字，透明，公开！……”


  第九百三十六章 奏效了


  　　这时常委们如何还不明白段昱的意思，汪国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这个段昱是不是天生和自己犯冲，怎么意见老和自己不统一，就干咳一声道：“我保留我的意见，现在正是我省防汛工作的节骨眼上，我们开展防汛宣传工作的目的也是为了稳定老百姓的情绪，鼓舞士气，共渡难关，这个关键时候播出这样的视频绝对会引起民众恐慌，肯定会出大乱子！……”


  　　段昱对汪国方又站出来唱反调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我不认为播出这样的视频会引起民众恐慌，相反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信息不及时如实公开才会引起民众恐慌！我也举个例子，多年前的汶川大地震大家都记得吧，8.0级地震啊，伤亡惨重，全世界都震动了，可是我们国家当时没有藏着掖着，每天都在不断地实时公布伤亡数据和灾情信息，结果也证明国家当时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及时公布了伤亡数据和灾情信息，所以并没有引起民众恐慌，反而激起了民众的抗灾热情，众志成城，最终取得那场抗灾战役的胜利，成为全世界应对自然灾害的经典案例！……”


  　　汪国方脸色更难看了，段昱还是要顾忌一下他这位省长的感受，就话锋一转道：“当然，国方省长和欧阳部长的话也不无道理，新闻媒体也是要有一定严肃性的，这样吧，我看里面他们说的都是当地话，那么，一定要配字幕的，否则的话观众也看不明白，原话可以保留，但是字幕要有所注意。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样一说，也算是给汪国方和欧阳文留了点脸面，他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反对了，黄奇石第一个赞成道：“段书记说得好！我们省防汛指挥部一定会坚决执行段书记的指示，实时公布汛期数据和灾情信息，做到透明，公开！……”


  　　汪国方阴着脸瞟了黄奇石一眼，暗骂一声马屁精，心说你这么热切地去捧姓段的臭脚，人家却未必多待见你，你从背后捅了老子一刀，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看到时候你东窗事发，姓段的会保你不？！

  　　不管怎么说，调子算是定下来了，段昱和方东明交换了一眼神，继续道：“其实这个巴子坪的情况，我在之前就收到了一份报告，这份报告就是当初派下去督查各地防汛准备情况的那批还在岗前考察阶段的一个干部写的，小盖，你把那份报告复印件给在座的各位常委发一下……”


  　　在座的常委除了方东明和王大伟事前看过毛万年的那份报告，就连黄奇石也只是大略知道一点，所以众人拿到那份报告一看脸色都变了，这分明又是一个贪腐窝案啊，可为什么段昱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刚才还同意宣传巴子坪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就连黄奇石的脸色也变了，他当初还以为只是洪山镇的领导班子有问题，所以也没太上心，但现在看这份报告，牵扯到的就不仅仅是乡镇这一级了，县里市里估计都有干部被牵扯进来，而扶贫工作正是他分管的，这里面的猫腻有多大，他自然比谁都清楚了，段昱如果真要掀个底朝天，那他只怕也难逃干系！

  　　段昱却不看众人的脸色，转头对方东明道：“东明书记，你把你最近对这件事情的调查情况跟大家通报一下吧……”


  　　方东明除了在段昱面前还开开玩笑，平时在别人都是一副冷脸，没办法，这样才符合他纪委书记的身份嘛，所以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会场一周，面无表情地道：“按说大家都是高层领导，对于保密条例都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下，目前这件事还处在调查取证阶段，所以我待会介绍的情况只限于我们今天常委会上列席的诸位同志这个范围，我不希望看到有泄密的情况出现！……”


  　　常委们的心又紧了紧，方东明这样说，应该是纪委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而且很可能牵涉到了一些处级以上的干部，否则方东明根本没必要如此郑重其事，因为以在座的这些省领导的层次，是不可能和处级以下的干部有什么牵扯的，但是处级以上就说不定了。


  　　“因为现在正处于防汛工作的关键时期，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影响，我们省纪委对这件事的调查基本上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所以暂时还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但是可以肯定是巴子坪的问题反映出龙山县的确存在套取、侵占扶贫款的情况，龙山县的几任主要负责人都很有可能涉案，至少是负有领导责任的，但是因为这个案件中的一个重要涉案人，也就是刚才视频中有提到的楚志国，目前因为参与巴子坪的防汛工作出了意外，仍在昏迷之中，还没有抢救过来，所以我们有些调查取证工作暂时还不好开展……”方东明简略地把调查进展情况介绍了一下。


  　　常委们都还在消化段昱突然抛出的这个重磅*所带来的震动，所以都没有说话，段昱也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这个时候他自然得先把调子定下来，就严肃道：“大家肯定在想，为什么我明知道巴子坪有问题，刚才要同意树这个防汛工作典型，这个问题我之前也和奇石同志交流过，我的观点是，过不掩功，功不抵过，有功就要褒奖，有过就要惩处，这并不矛盾……当然，大家如果有不同意见也可以在会上提出来……”


  　　黄奇石就有点坐不住了，干咳一声道：“我提一点个人意见啊，过不掩功，功不抵过，这肯定是对的，但是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大局稳定，现在正处于防汛工作的关键时期，如果在这个时候搞出一场官场地震，肯定会影响到稳定大局，也会让老百姓对政府产生怀疑，打击他们的防汛抗洪的积极性，所以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把影响面控制一下，主要查乡镇一级的问题，至于领导责任就不要追究得太深了……”


  　　此时的汪国方却在暗自冷笑，当段昱把毛万年的那份报告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他在汉南深耕多年，对于汉南官场的这些猫腻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扶贫款历来是一块大肥肉，往里头伸手的人不少，反正是国家的钱，不贪白不贪，欺上瞒下一划拉钱就进口袋了，多轻松啊，倒不是他汪国方有多清廉，只是他对贪这样的钱有些看不上眼，想想吧，扶贫款都是给那些饭都吃不上的贫困户的，贪这样的钱不等于和叫花子抢饭吃吗？实在是太没品了！

  　　但是他不贪，不代表他不知道有人贪了，所以当初分管农业的副省长戴忠诚来向他请示农业补贴的有关事宜时，他就挖了一个坑，让戴忠诚去找常务副省长黄奇石汇报，有什么事和黄奇石商量着办就行了，不必向他请示，刚才看黄奇石的脸色，又如此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反对段昱对这件事进行深挖，他就知道自己挖的这个坑应该是奏效了！

  　　汪国方自然知道自己该出手了，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敲着桌子道：“我同意段书记的意见，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混淆，而且这种行为太恶劣了，连扶贫款都敢伸手，简直是毫无底线！这样的干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这种事如果不严查，等它自己暴露出来，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必须严查，而且要一查到底！既然龙山县有这样的问题，那别的县有没有呢？！恐怕也有！所以我建议对全省的扶贫资金和农业补贴进行一次全方位审计，把问题彻底查清楚！……”


  　　这个时候的黄奇石如何不知道汪国方的用意，望着他眼睛直冒火，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怕改变不了什么了，一二把手都赞成彻查了，再加上方东明这位纪委书记，其他常委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好提了！

  　　段昱对汪国方突然站出来补刀倒是有些意外，而且把调查的范围扩得更大了，这似乎不像汪国方的作风啊，顺着汪国方的目光，看了看黄奇石脸上的表情，段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大家如果没有别的意见，就举手表决吧！……”


  　　结果不用说，所有的常委都举手同意了，就连黄奇石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这个时候他要不举手，不就等于明着告诉大家他屁股不干净吗，只能会后想办法去弥补漏洞了，希望还来得及！


  　　最后段昱又提出一个要求，之前的常委会已经把防汛工作分片到人，每个常委都承包了一个地市，责任到人，现在已经到了防汛工作最关键的时刻，下一轮的强降雨天气马上就要来了，常委们如果还是像之前一样待在省城遥控指挥只怕不行了，还是要下去，到自己分片的地市，亲自坐镇指挥，这样既能显示省里对防汛工作的重视，有些事情也好协调些，毕竟省委常委出面，下面哪个干部敢不听招呼？！

  第九百三十七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次段昱用的是要求的语气而非商量的语气，大家一听，就明白了，段昱是把今年的雨季当做和当年那次大洪水一样的重视对待，严防死守，坚决不允许出事！

  　　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哪个常委会这么不开眼站出来反对，还是想着该怎么看好自己分管的地市片区别出事吧，领了任务纷纷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只是黄奇石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走得也急，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去布置似的，落在后方的汪国方却是冷笑不已，既然你已经掉进我事先挖好的坑里，再想爬出来就难咯！


  　　段昱和方东明特意落到了最后，方东明瞟了段昱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调虎离山？”


  　　“不算，只是转移视线，减少麻烦而已……”以段昱和方东明的默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道。


  　　段昱自然有着他的考虑。这个时候恰逢雨季，今年的防汛不容乐观，本来他是想先把反腐工作先放一放的，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龙山县的这个套取扶贫款的贪腐窝案不说，纯属毛万年误打误撞撞出来的，可拔出萝卜带出泥，影响面肯定不小。就连之前看似已经慢慢平息的汉天制药集团案最近又似乎有些新动向了，在最近的股市上已经出现了一些谣言，这些谣言混在每天各种真假消息满天飞的股市信息里，在一般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但是放在段昱和方东明眼里就有些不寻常了，因为这些消息都是真假参半，五分真，五分假，而往往这种消息是最容易迷惑普通投资者的，能够散布这样的消息的人必然有其十分可靠的情报渠道，因为不是内部的人恐怕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目前股市上散布的关于汉天制药集团的消息主要是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汉南省决定全面审计汉天制药集团。


  　　这个本不是什么新闻，在之前就已经做了信息披露的，关键是汉天制药集团并非整体上市，他的里面分为上市体系和非上市体系两个部分。上市的那一部分，正是当初沙白云主导引进的那一部分原料药生产的部分，其余的成药部分和原料基地并没有上市。那个原料药部分说得更清楚一些，就是一个化学方法合成某种用量巨大的原料药工厂，这种原料药别说在国内，就是在世界医药市场，也是用量巨大的，目前拥有这样技术和生产规模的厂家并不多，只要稳定生产，不出大事故和大意外，盈利还是比较可观的，算是比较优良的资产。


  　　同时因为已经上市了，在财务管理和审计上也是相对比较规范的，所以之前的审计主要针对的是那些集团系玩手段收购的那些子公司，也就是非上市体系那部分的资产，但这次散布的消息却是主要针对上市体系，分明是别有用心。


  　　第二，集团董事长宋丽月被逼辞职。


  　　宋丽月辞职是事实，有问题的只是被逼两个字眼，而这个两个字眼也是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这用心就有些险恶了。


  　　第三，总经理沙白云已经被双规。


  　　沙白云被双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只限于内部通报，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个就有些涉嫌泄密了。


  　　三个消息单独看起来，问题都不大，对于审计来说，国资委每年都做，有定期的也有不定期的，有些属于常规的，有些属于非常规的。非常规的审计，大多数属于国家需要某个企业的数据来作为对于国家发展计划的依据，但领导出事，大规模审计的也有。董事长离职也很正常，毕竟不是私人企业，是国有的，但三个消息结合起来，就给人一种汉天制药集团出了大问题的感觉。


  　　实际上来说，宋丽月也好沙白云也好，他们都属于总公司，也就是上市的那个药厂的母公司的领导，上市的那一部分，根本没有问题，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是产量以及销量都变化不大。那么就说明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当初的预计是对的，有人要在汉天制药集团的上市体系里作怪，企图利用这个时候的一些形势，来乘机获利，或者打乱省委省政府的部署，甚至恶意推测一点儿，有着要挟交换的意图。


  　　但是段昱却是从不受要挟的人，他知道此时自然界的狂风暴雨开始了，金融领域针对汉南省的狂风暴雨也在酝酿中。这个时候的他们的表现，就说明对手已经进场，正处于，放出消息，逢低吸纳.积累他们筹码的时候，金融领域的风暴随时可能在对手完全其筹码收集后开战！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猛烈一些吧！”段昱在心里默默地道。


  　　方东明一看段昱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有些担心地道：“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还没有眉目，这又搞出一个套取扶贫款的贪腐窝案，咱们这可是多线作战啊，我就怕咱们顾此失彼呢！……”


  　　段昱瞟了方东明一眼，呵呵笑道：“东明叔，这可不是你性格啊？怎么，是案子遇到了阻力？……”


  　　方东明叹了口气道：“是啊，龙山县套取扶贫款的这个案子目前进展很慢，主要是牵涉的人太多，估计他们早已定下了攻守同盟，短时间只怕很难打开突破口啊！……”


  　　段昱微微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东明叔你也不用太心烦了，再牢固的攻守同盟也只是利益结合，一旦利益结合被打破，他们所谓的攻守同盟就不攻自破了，你等着瞧吧！……”


  　　段昱这可不是盲目自信，刚才常委会上汪国方和黄奇石的反常表情都被他看在眼里，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预感，或许打破汉南省的这些个权力圈子的机会就要来了！


  　　成汉集团总部，这里曾是江汉市最高的大楼，堪称地标式的建筑，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江汉市的最高建筑记录也一次次被刷新，所以现在的成汉集团大厦在江汉市已经算不得什么高楼了，甚至在四周那一座座新建的高楼的包围下，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而为了缓解资金压力，李瑞阳只留下了十八十九两个楼层作为成汉集团的办公场所，其余的楼层都出租出去了，也让这座大厦变得有些名不符实，但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成汉集团的大本营，也是他的标杆，只要这座大楼在，就代表着曾经是汉南省首富的李瑞阳还在。只要他还叫成汉大厦，就代表着成汉集团依旧矗立在汉南省的大地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李瑞阳是不会放弃这里的，曾经有人出价100个亿收购这座大厦，李瑞阳都没答应。


  　　但是今天的李瑞阳却要下定决心，用那这座大楼的产权来抵押做贷款了。在外面的人看来，李瑞阳还是那个汉南省首富，成汉集团还是一个汉南省最大的房地产企业，至少外表上看起来还是风风光光的，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要把自己的集团总部大楼拿来抵押吧。可是有苦自己知，李瑞阳知道，他和他的成汉集团现在的处境确实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别的不说，光是当初金都汇安置房土地的出让金他都要拖欠，甚至准备赖账，就知道他有多艰难了。最后还是刘明昊压制住了各方的反对，强硬地收回了属于成汉集团的几块储备土地，抵上了那笔出让金。这让李瑞阳极度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刘明昊不是普通人，他是汉南省省委常委，江汉市市委书记，而如今李瑞阳也已经不是昔日的李瑞阳，失去了身后的靠山，他也就只能狐假虎威地在一些不明内情的官员面前装装样子，遇到刘明昊这样的强硬派，他就抓瞎了，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含恨认下了，等候着时机。


  　　这不，时机到了！原本的一位当初给过李瑞阳巨大帮助的大人物再次出现了，为他找了一个机会，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利益。如果成功的话，李瑞阳就能彻底翻身，重新成为汉南省首富，只是有着一个条件，那就前期需要大量的资金。


  　　按说这种鬼话，李瑞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他之前就是听信了别人的所谓的内幕消息，在股市上亏了许多钱，才让成汉集团陷入如今这般境地，他早已发誓，这辈子绝不在炒股了！

  　　但是来人身份不一般，加上他透漏出来的消息也不一般，所以，李瑞阳又动心了，决定孤注一掷，赌上一把！

  　　来人的身份怎么不一般呢？这就说来话长了，可以说来人是李瑞阳发家的贵人，李瑞阳能有今天可以说完全是因为认识了这位贵人，所以在李瑞阳心中，这个贵人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哪怕如今想起来，李瑞阳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被这位贵人利用的一只白手套而已，哪怕是这位贵人有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放弃了自己这只白手套，李瑞阳对他也不敢有半点的怨气，对他的话也不敢有半点的违逆！

  第九百三十八章 李瑞阳的命中贵人

  　　写到这里，大家应该都猜到了，没错，这位贵人就是那位秦大少！那个时候的李瑞阳在打工的时候，首先依靠自己争勇斗狠的性格和有些圆滑的手段，做了一个香港富豪的保镖，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这位后来成为他命中贵人的秦大少。


  　　那个时候的秦大少很年轻，根本就还是个没完全长成的毛头小子，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穿得也花里花俏（那个时候的李瑞阳可不认识范思哲品牌的衣服），但是李瑞阳当时的富豪老板在他面前却是毕恭毕敬的，招待得十分小心，李瑞阳就有些奇怪，悄悄问老板这人是什么来头，老板告诉他这人的老爸是汉南省的一位高官，手握重权，当然要刻意巴结了。


  　　听说秦大少是汉南人，李瑞阳自然就对秦大少更留心了，只是自觉地位低微，倒是不好主动去套近乎，他发现这位秦大少有个特点，就是对普通人很随和，哪怕是酒店的服务生给他服务后他都会说声谢谢，但是如果遇到那些有钱又喜欢端架子的人，他却会表现得比他们更拽。


  　　有一次李瑞阳跟着自己的老板去参加一个高级酒会，不小心挡了一位大老板的路，被那位大老板指着鼻子骂：“好狗不挡路，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保安，把这个人赶出去！……”


  　　当时李瑞阳气得拳头都快捏爆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位大老板，只得忍气吞声准备走，正好秦大少路过，见状就指着那大老板冷冷地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明明是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还怪别人，该滚的是你！……”


  　　那大老板不认识秦大少，闻言自然是勃然大怒，正要发火，旁边有认识他也认识秦大少的人连忙上前对他小声耳语几句，那大老板脸色大变，一声不吭灰溜溜地走了。


  　　李瑞阳当然是扬眉吐气，壮起胆子上前向秦大少道谢，并告诉秦大少自己也是汉南人，秦大少眼睛一亮，拍着李瑞阳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以后有事找我，我罩着你！……”


  　　李瑞阳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不过心里对这位秦大少却是真的十分敬佩和感激，后来秦大少出国了，两人就断了联系。等了几年，又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人又见面了，不过这个时候的李瑞阳已经不当保镖了，成了一家外贸公司的业务经理，当时秦大少旁边围了一大群大老板，要是以前的李瑞阳肯定不敢上前打招呼，但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也比以前能出的世面些了，壮起胆子上前跟秦大少打了招呼，还主动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秦大少接过他的名片，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突然笑了起来道：“老乡，不错啊，都当上经理了啊，看来我俩还蛮有缘分的，我问你，你想不想发财？！……”


  　　废话，发财谁不想？李瑞阳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眼力劲还是有些的，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激动地拍着胸脯表忠心道：“发财不敢想，不过大少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大少对李瑞阳的回答很满意，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错！是个可用之才，从今往后，我吃肉，你喝汤，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


  　　于是李瑞阳就拿着秦大少提供的一笔资金，注册了一个港资公司，回了汉南省，摇身一变成为了回乡投资的外商！那个时候，正是招商引资最为红火的时候，各地政府都把招商引资当成头等大事，只要你亮出投资商的招牌，地方政府的领导绝对把你当老爷伺候，什么条件都有可能答应你，甚至不需要等投资落地，签个投资意向都可以在当地横着走。


  　　李瑞阳做过香港富豪的保镖，自然知道富豪是个什么做派，真真假假地做出来，镇住了许多原本有着怀疑的人，加上他最初有着秦大少提供的真实资金，于是一个富豪就新鲜出炉了。


  　　李瑞阳按照秦大少幕后的指点，直接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当时的企业改制，大手笔接二连三，顿时成了各地政府最为欢迎的人物。然后就简单了，一群有着幕后高人派来的专家，操盘手，眼花缭乱，一通拆分整合出售下来，李瑞阳惊奇地发现，自己虽然投入了不少，但出售以后，收回的资金大大多于投入，这还是除去了不菲的花费的那一部分。不但如此，手里面还有着许多经过整合已经扭亏为赢的企业。


  　　这让李瑞阳对这位秦大少越发地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虽然大部分钱最后都进了秦大少的口袋，但是他也的确没亏待李瑞阳，给他留下了几个盈利的企业还有一大堆荣誉头衔，让李瑞阳也成了汉南省商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就在李瑞阳准备继续大干一番的时候，秦大少却让他抽手了，包括那些还在盈利的企业都让他转卖掉，只留下一些土地，并转向投入房地产行业，当时李瑞阳是有些不理解的，这钱多好赚啊，买个企业一倒手就能赚几千万，不过出于对秦大少的服从，他还是按他的吩咐办了。


  　　事实证明秦大少是对的，企业改制经过最初一段时期的混乱，加上由此引发的企业原有职工群体事件频发，国家也越来越重视企业改制的监管和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有好几个当初和李瑞阳一样靠企业改制发财，又不肯收手的老板都因为侵吞国有资产被清算，进了牢房。


  　　而这个时候房地产热潮也开始了，李瑞阳拿到手里的地没几年价值就翻了好几倍，建好的房子更是不愁卖，经常出现老百姓拿着钱排着队等着买房的火爆场面，所赚的钱比之前转卖企业要多得多。


  　　同样的这大部分钱还是都被秦大少拿走了，这个时候的李瑞阳也有些心理不平衡了，看着这么多钱都被秦大少拿走，他能不眼热吗？所以他开始悄悄的囤地，把流动资金都用到了囤地上，秦大少应该也是有所察觉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要求李瑞阳一次性把成汉集团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提给他，那些囤的地就当做李瑞阳给他当白手套的报酬了。


  　　李瑞阳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秦大少实际上已经放弃他这只白手套了，反而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算离开秦大少也足以在汉南商界叱咤风云了，毕竟这些年他也积累了不少人脉，而且别人也不知道秦大少已经放弃他了，还以为他背后仍然站着一尊大神呢，他完全可以继续狐假虎威下去。


  　　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国家已经意识到房地产泡沫的危害，同时高房价问题也成为老百姓民愤极大的焦点问题，一系列的房地产限购措施出台，房地产热开始降温，许多房地产公司资金链断裂，老板跑路跳楼的比比皆是，成汉集团自然也躲不过，不过李瑞阳好歹有顶汉南首富的帽子撑着，所以银行还肯借钱给他，勉强还撑得住。


  　　但是这段时间李瑞阳却着实有些流年不利，先是听信别人所谓的内幕消息在股市里亏了一大笔钱，让本来就财务状况捉襟见肘的成汉集团雪上加霜，接着金都汇项目的那些拆迁户因为没拿到房产证闹事，把成汉集团拖欠土地出让金的问题出来，又碰上六亲不认的刘明昊，根本不卖他这个所谓汉南首富的面子，直接采取强制措施，把他储备的几块地收回抵了土地出让金。


  　　再就是他搞的那个贷款公司也出了问题，本来以为学生的钱比较好骗，随便耍点手段就上钩了，胆子又小，找点人吓唬吓唬就不敢声张了，却不知道怎么惊动了哪位大神，先是公安找上门，搞得李瑞阳的几个心腹和好些员工要跑路，不敢露面，接着省金融管理局和汉南省银监会有共同发出通知，清理金融贷款企业，停止校园贷款，让他想通过校园贷款诈骗捞上一笔填补亏空的美梦又落空了，而且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警察找到那些跑路的员工，那他这个幕后黑手也不安全了，搞不好要坐牢。


  　　这个时候李瑞阳开始怀念有秦大少给他做靠山的时候了，不说秦大少那强大的背景，让他无往不利，就说有了秦大少那近乎未卜先知的指点，他也绝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没想到这个时候秦大少居然主动联系他了，如何不让李瑞阳激动得手舞足蹈，下定决定这次要抱住秦大少的大腿再也不松手了，所以当秦大少提出可以再给他指一条财路，但是要他先拿出一大笔钱来的时候，李瑞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可是李瑞阳现在确实没钱了，手头能拿来抵押给银行贷款的资产也没多少了，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把这栋被李瑞阳视为命根子的成汉集团大厦抵押出去！


  第九百三十九章 黄奇石的反常表现

  　　最后李瑞阳一狠心，还是把成汉大厦拿了出来了，抵押贷款九十个亿，直接投入了进去，他认定了秦大少是他的命中贵人，反正他能有今天都是拜这位秦大少所赐，富贵险中求，既然秦大少说能赚钱，那肯定能赚钱了，跟着秦大少一起赌这一把肯定稳赢！

  　　他却不知道，他在秦大少眼中只不过是一粒棋子，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炮灰，这也是秦大少一贯的风格，凡事决不亲自露面，这才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逼格嘛，在秦大少的计划中这样的炮灰还不止一个，有了这么多炮灰在前面冲锋陷阵，无论最后计划是否成功，秦大少都有把握全身而退！


  　　秦大少准备掀起的这一场金融风暴还在酝酿之中，但是老天爷掀起的自然风暴却是已经来了！汉南省第二轮的强降雨天气再次来临，各地汛情纷纷告急，汉南省遭遇了仅次于当年那场震惊全国的大洪灾的又一次考验！


  　　往常遇到这样的灾情，民众恐慌是很难避免的，哪里哪里死了多少人，哪里哪里整个村子被泥石流埋了，这样的小道消息肯定是满天飞的，而官方媒体在这方面一般也是遮遮掩掩，只字不报，你说老百姓能不恐慌吗？


  　　好在这一次因为有了段昱的指示，防汛宣传工作和以往也是大不一样，首先是建立了省防汛指挥部的新闻通气机制，定时地发布汛情，做到透明，公开，绝不隐瞒，也不夸大。让民众放心，让灾民放心。


  　　对于各界的捐款、捐物，也一并公开，把所有的下拨物质以及捐款捐物的使用放在明处，打造一个公开透明，有公信力的政府。尤其是巴子坪的那段原生态采访视频播出效果反映极好，过去播出的那些采访视频怎么看怎么假，被采访人往往是面部表情僵硬，说话像是背台词似的，要说不是事先串通好的，鬼都不信，相反那段视频中元韦林说话虽然有点粗野，但是很接地气，非常真实。


  　　而那段巴子坪村房屋被山洪摧毁的视频在让民众感到震撼的同时，也消除了他们的恐慌感，巴子坪整个村子都山洪都被洪水摧毁了，巴子坪的村民却无一伤亡，说明只要准备充分，服从政府防汛工作人员的指挥，洪灾并不可怕。


  　　今天就是省防汛指挥部的新闻通气会议，一般来说，这样的场合都是由省防汛指挥部的新闻发言人来对外发布近期的汛情通报，但不知怎么的，防汛指挥部总指挥，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黄奇石居然亲自出席了，如果细心一点的人会发现，最近这位常务副省长在媒体上露面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各种新闻采访都可以看到这位常务副省长的身影。


  　　“7月22日以来，我省遭遇了今年以来最强降雨过程，降雨总量之多、范围之广、强度之大、历时之长，洪峰水位之高、超历史水位记录之多均为历年罕见。截止至8月4日10时，此次强降雨已造成全省14个市州118个县市区1621个乡镇受灾……”


  　　“本轮降雨持续时间达11天，降雨带由北向南覆盖全省，随后又摆回汉中，全省降雨200毫米和300毫米以上笼罩面积分别达15.4万平方公里、9.1万平方公里，占全省国土面积的73%和43%，11天全省平均累计降雨量为270毫米，其中江汉市452毫米、江阳市387毫米、北江市375.7毫米……”


  　　“截止至8月3日，经初步核实，全省因洪涝灾害直接导致死亡27人、失踪8人，受灾人口1145.9万人，农作物受灾面积879.6千公顷，倒塌房屋3.86万间，直接经济损失294.7亿元。全省共上报重大险情隐患19处。加上前期降雨影响及强降雨区域多为山区，多地出现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造成河水暴涨、交通中断、部分群众民房损毁，给群众的生产生活带来严重影响……”黄奇石面对摄像机侃侃而谈，一个个专业术语，一串串详实数据脱口而出，专业得让一旁的新闻发言人都有些汗颜，也让人感觉到这位常务副省长确实有两把刷子。


  　　通报完了汛情，黄奇石话锋一转，慷慨激昂地用力一挥手道：“汛期虽猛，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再大的洪水都不可怕！尤其是在省委书记段昱同志的带领下，我们省委常委班子所有成员都亲赴抗洪一线坐镇指挥，显示了省委省政府对此次抗洪防汛工作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决心……”


  　　“在此次全省抗洪防汛中，各地各级党委政府，全力以赴，日夜坚守，涌现出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先进事迹，比如不久前电视台播出的巴子坪抗洪一线采访视频，就引起了群众的热烈反响……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我们所有公布的灾情信息和数据，没有任何隐瞒，没有弄虚作假，全部真实，有据可查！大家通过省委省政府在防汛宣传工作上的改变，应该也感觉到了，政府的防汛抗洪工作是务实的，是透明公开的！大家完全没有必要恐慌，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在省委书记段昱同志的英明领导下，在全省人民的齐心协力下，我们必将取得此次防汛抗洪战役的最后胜利！……”


  　　“此次通报会到此结束。由于时间有限，不做发问，谢谢大家……”在一通慷概激昂的发言之后，黄奇石结束了发言，匆匆起身离开了，记者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纷纷追着其他在场的省防汛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和干部发问，想着拿到更多的第一手的资料和新闻。


  　　这场发布会是在汉南省电视台同步直播的，在办公室里，段昱和方东明一块儿看了这次新闻通气会的直播，等结束以后，段昱按下遥控，关了电视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对着方东明笑道：“东明叔，怎么样？你这个纪委书记最近听说了什么传言没有？……”


  　　方东明这个纪委书记自然是消息灵通的，汉南省有些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他和段昱关系不同，说话自然很随意，玩笑道：“传言？多了去了，我就听到一个……”


  　　“哦，那就说说看……”段昱眉毛一扬道。


  　　“名字我就不说了啊，免得你有压力。有人说啊，这个段昱就喜欢标新立异，居然什么东西都公布出来，他就不怕影响稳定大局，最后收不了场？……”方东明卖了个关子，嘴角含笑看着段昱，等着他的回答和反应。


  　　“呵呵，看来我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了……”段昱摸摸下巴，笑了起来。从方东明的语气里，段昱就听出了，这绝对是那个领导的语气，能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除了如今人在京城却仍然时刻关注着汉南风吹草动的那位秦书记还能有谁？！

  　　不过目前来说，这个话题对段昱和方东明还是一个禁忌，没有实质性证据，去指控一位副国级的领导人，那就真是政治上太不成熟了，所以两人都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谈。段昱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方东明，继续道：“东明叔，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刚才的新闻通气会，你就没看出点别的东西？……”


  　　“当然看出来了，咱们这位黄副省长最近表现有些反常啊，在媒体露面的次数似乎有些太多了，把省防指新闻发言人的工作都抢着干了，拍你马屁也拍得太露骨了一点……”方东明眼中精光一闪道。


  　　段昱也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方东明这位老纪检敏锐的洞察，收起笑容，面色凝重地道：“是啊，有些反常啊，上次在省防指大会议室开常委会的时候我就有些察觉了，黄奇石似乎对我们深挖龙山县套取扶贫款的贪腐窝案有些抗拒，他又正好是分管扶贫工作的，这不能不让我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啊，希望我这些联想是错的，否则的话，这起案子的影响只怕更不好控制了，毕竟牵涉到一位省委常委啊，排名还比较靠前的……”


  　　方东明瞟了段昱一眼，点了点头道：“是啊，黄奇石一直在主动向你靠拢，在几次常委会上都是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如果把他拿下了，对你掌控常委会局势恐怕也会有些影响啊！……”


  　　段昱毫不犹豫地摆摆手道：“东明叔，这个你倒不用顾虑，如果黄奇石确实有问题，该查就要查！我是从不用党纪国法和人做交易的，如果要靠这样的交易来获取常委会的掌控，那我宁可不要！……”


  　　方东明赞赏地望了段昱一眼，点了点头道：“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有数了，不过龙山县的那起案子现在进展依然很缓慢，应该是上次常委会以后，有些消息泄露了，给我们的调查取证工作带来了很多麻烦，现在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对那些涉案干部进行约谈，难度不小啊！……”


  第九百四十章 失忆的楚志国

  　　就在段昱和方东明为龙山县套取扶贫款贪腐窝案进展缓慢而头疼的时候，已经整整昏迷了近半个多月的楚志国终于苏醒了！

  　　楚志国缓缓张开眼睛，刚刚苏醒的他意识还有些模糊，只感觉到眼前有不少人影在晃动，除此之外就是刺眼的雪白，那些人影都是从省城请来的脑科专家，有段昱这位省委书记的亲口指示，自然没人敢怠慢，光是给楚志国会诊的专家就来了五六位！


  　　“我…我是谁？这…是哪里？……”楚志国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楚书记，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县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你别动！你刚苏醒，还不能剧烈运动的，我扶你坐起来吧！……”一个俏丽可爱的美女护士惊喜地走了过来，缓缓摇起病床把手，让楚志国坐了起来，又细心地在他身后加了个软枕。


  　　“我…我是谁？……”楚志国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道。


  　　美女护士显然对楚志国这种状况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身后省城来的专家们，为首的一个老专家走过去摸了摸楚志国的脉搏，抚着下巴上的短须道：“他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出现了失忆状态，这个也很正常……”


  　　刘耀林在第一时间收到楚志国苏醒的消息，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最近收到上面的消息，省纪委正在秘密调查龙山县套取扶贫款问题，而楚志国无疑是个关键性人物，他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对刘耀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刘耀林一接到消息就马上匆匆赶往县人民医院，走进特护病房，他立刻挤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走到楚志国病床前道：“志国同志，你终于醒了啊！你可真把我急坏了啊，工作要干，个人安全也要注意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组织上交待啊？！……”


  　　“你…你是谁？……”楚志国有些茫然地望着刘耀林道。


  　　刘耀林就愣了一下，他可以算是楚志国的顶头上司，怎么楚志国连他也不认识了呢？！一旁的老专家连忙上前把刚才对美女护士说过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刘耀林心头一喜，要是楚志国真的完全失忆了，那无疑是个好消息，连忙把老专家拉到一旁，压低嗓门问道：“李教授，楚志国同志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有没有办法治疗？楚志国同志现在可是我们县的先进典型，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老专家摇摇头叹息道：“这个还真说不好，有可能是暂时失忆，也有可能是永久性失忆，人的大脑是非常复杂的，以我们现有的科技手段很难彻底了解，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只能靠病人慢慢恢复了……”


  　　刘耀林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却装出一副十分痛心的表情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楚志国同志为了人民群众遭遇了差点牺牲了，现在抢救过来却失忆了……”


  　　老专家只当刘耀林真是关心下属，还好心安慰了他几句，说也不是没有机会恢复的，刘耀林连忙道：“李教授，这段时间真辛苦您们了，如果不是您们，楚志国同志还真不一定能抢救过来，您工作一定很忙吧，晚上我在我们县委招待所设宴请你们这些专家，也算是为你们送行吧……”


  　　此时的刘耀林当然不希望专家们继续留下来了，真治好了楚志国的失忆，楚志国又正应了那句话“摔坏了脑子”把套取扶贫款的事咬出来，那他找谁哭去啊？！

  　　刘耀林都这样说了，老专家当然不会赖着不走，摆摆手道：“刘书记，设宴就不用了，我们也是完成组织交办的任务嘛，我在省城那边确实也积压了不少病人了，那我们下午就回去了……”


  　　刘耀林自是假心假意地又好一通挽留，然后亲自安排车，还给专家们送了不少土特产品，亲自把他们送上车离开了。


  　　送走专家们，刘耀林又回转医院，特意站在特护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楚志国确实有些浑浑噩噩，完全失去了记忆，这才推门进去，满脸关切地道：“志国同志，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省里现在已经把你树为防汛救灾先进典型，你就等着提拔吧……”


  　　刘耀林这也是安楚志国的心，告诉他只要不自己冒傻气把套取扶贫款的事点出来，别人是不会拿他这个防汛救灾先进典型怎么样的，不过楚志国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中，自然听不懂他这含有深意的话，一脸茫然地道：“啊？什么典型？什么提拔？……”


  　　刘耀林就越发放心了，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楚志国的肩膀道：“你就别管了，总之是好事就对了！……”，说完又威严地对一旁的那个美女护士道：“小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楚志国同志，不要让人随意打搅他，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光荣任务！知道吗？！……”


  　　那美女护士叫周红娟，从学校毕业还没多久，因为形象好才被安排在特护病房当护士，她可从没有跟县委书记这么大的官说过话，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连忙道：“刘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楚书记的……”


  　　刘耀林这才放心地走了，他走后，又有不少县领导还有政府干部来看望楚志国，也是慰问试探一番走了，这些人当然不会空手来，总得拎个花篮果篮什么的吧，加上之前还有不少普通老百姓在得知楚志国的事迹后也自发地来医院看望他，所以楚志国病房里摆满了花篮果篮，都快没地方放了。


  　　周红娟执行刘耀林的指示还是蛮坚决的，除了县领导来她没法挡驾，其他来看望的干部群众全被她挡驾了，说楚志国需要静养，暂不接受探视。


  　　好不容易把探视的人打发走，周红娟转回病房，见楚志国愣愣地坐在病床上发呆，就笑笑道：“楚书记，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你瞧这病房里的水果都快摆不下了，不吃可就全浪费了！……”


  　　楚志国有些愣愣地望着满屋子的花篮果篮，有些困惑地道：“这些果篮花篮都是送给我的？他们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呢？……”


  　　周红娟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楚志国，咯咯笑道：“你是英雄啊！电视上都报道了啊！……”


  　　“我…英雄？”楚志国虽然处于失忆状态，但听着这个词却不知怎么有一种脸红的感觉。


  　　正说着，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却是元韦林和几个巴子坪的村民，元韦林是到哪里都不露怯的性格，还没进门就嚷嚷道：“楚书记，你醒了！我早就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像你这样的好人哪能这么短命呢！……”


  　　元韦林是赶了好远的山路才到县城的，一脚的泥，手里还提着两只土鸡，把特护病房的地板都弄脏了，周红娟自然不高兴了，连忙站起来指着元韦林没好气地道：“你是谁啊？怎么没经允许就到处乱闯啊？！快出去！……”


  　　元韦林可是连楚志国都敢打的滚刀肉，哪里会怕周红娟这个小护士，理直气壮地道：“楚书记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我们来看看他不行吗？！那条法律规定医院不准我们老百姓进来的？！……”


  　　周红娟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元韦林，气得都快哭了，元韦林却不再理会他，兴冲冲地跑到楚志国病床前，扬了扬手中的两只土鸡道：“楚书记，我把我们村最后两只土鸡都抓来了，给你补身体，等你好了，我请你喝酒！……”


  　　楚志国望着咋咋呼呼的元韦林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眨眨眼道：“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吗？！……”


  　　“不是吧？！楚书记你连我都不认识了？真的摔坏脑子了？我元韦林啊！巴子坪村的，想起来没？！……”元韦林吃惊地嚷嚷道。


  　　巴子坪这三个字如闪电般划过楚志国的脑海，开始逐渐唤醒他的记忆！肯定有读者会说你这也太假了吧，楚志国都失忆了，怎么巴子坪三个字就让能唤醒他的记忆呢？


  　　其实人失忆了并不是真的记忆完全消失了，而是记忆被封闭了，就好像一扇被锁住的门一样，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楚志国在昏迷前一直想着巴子坪的受灾情况，所以之前他短暂苏醒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也是巴子坪的灾情，自然巴子坪就成了这把打开他记忆的钥匙。


  　　“巴子坪？对，巴子坪，我想起来了！巴子坪怎么样了？乡亲们都安全吧？救灾物资和药品都送过去了没？！……”楚志国突然猛地抓住元韦林的手着急地道。


  　　“哈哈，楚书记你终于想起来了啊！救灾物资和药品早送过去了，乡亲们都没事，好着呢，政府说了，等雨季过了，就给我们重新建房子，我们又能搬新家了！……”元韦林哈哈大笑道，

  　　这时，门又开了，这回来的是省城的记者们，他们是来采访楚志国的先进事迹的！


  第九百四十一章 我不是英雄


  　　带队的记者还是省电视台的新闻中心副主任刘立文，从巴子坪回来他就一直想着要亲自采访楚志国，可之前楚志国一直昏迷不醒，他却不肯放弃，居然在龙山县城住了下来，每天来看望楚志国一次，今天一听楚志国醒了更是大喜过望，马上赶了过来。


  　　刘立文一进来立刻指挥身后的摄像记者架起了摄像机，自己也拿出了带着省电视台台标的话筒，直接伸到了楚志国面前，对着他问道：“楚志国同志，我是省电视台记者，想采访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楚志国一看这阵势也傻眼了，有些愕然地道：“我有什么好采访的？……”


  　　刘立文笑道：“楚书记你真是太谦虚了，你可是舍己救人的英雄啊，现在像你这样一心为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的好干部可是不多见啊，不采访你，还能采访谁啊？！……”


  　　楚志国面红耳赤地连连摆手道：“我没你说的这么伟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比我好的干部有很多，你去采访他们吧……”


  　　刘立文执意要采访，楚志国执意什么都不肯说，最后一旁的元韦林看不上去了，冲出来道：“采访我吧，采访我吧，他的事我最清楚了……”


  　　元韦林上次上了一回电视，元韦林也过了一回当电视明星的瘾，乡亲们也喜欢拿这事跟元韦林，元韦林却自我感觉良好，这不，看见刘立文他们扛着摄像机又来了，就又冲出来现宝了。


  　　刘立文见楚志国死活不肯接受采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话筒伸向元韦林问道：“这位老乡，我记得上次就是你向我们讲述了楚书记指挥你们躲过山洪爆发的故事，看来你们一定很熟悉了，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他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呢……”


  　　元韦林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有些自得地道：“当然熟悉了，原来他在我心目中啊，就是个混蛋，我还打过他呢！……”


  　　“啊？！”元韦林的这个回答着实让刘立文和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好在元韦林很快又圆回来了，继续道：“以前是我误会了楚书记，以为他和别的当官的一样，只知道捞钱，心里根本没有咱们老百姓，所以一冲动就打了他了，好在楚书记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


  　　刘立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说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我会被你玩死，他也不敢再采访下去，鬼知道元韦林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嘴里还会蹦出点什么呢。他拿出一张名片走到楚志国面前，递了过去道：“楚书记，你刚苏醒，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解释我的采访，采访你不是为了宣传你，是为了宣传正能量，你不觉得我们这个社会很需要正能量吗？你如果想清楚了，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刘立文走了，元韦林也没待太久，他带来的两只土鸡在病房里拉了两泡鸡屎，被快要抓狂的周红娟赶走了，他带来的两只土鸡倒是没浪费，被周红娟拿到医院小食堂让厨师给楚志国炖汤去了。


  　　病房里终于彻底清静了下来，楚志国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但是这却让他更难以接受，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一醒来，突然就变成了英雄，变成了先进典型。


  　　如果是以前的楚志国，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意外之喜，成了英雄，被树成了先进典型不好吗？荣誉、官位什么都来了，至于是不是受之有愧，想那么多干嘛呢？


  　　但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回来，楚志国真的醒悟了，人谁都可以骗，但是骗不了自己，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即便是当再大的官，贪再多的钱，心里是不会安宁的。


  　　他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但是他知道一旦自己把知道的说出来，自己就完了，身败名裂不说，只怕还要坐牢。


  　　正因为如此，楚志国才越发的痛苦，他在接受良知的煎熬，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别傻了，放着荣誉不要，放着英雄不当，却要去当劳改犯，你不是脑袋有病吗？一个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要真想洗心革面，就应该坦然面对一切，应该对自己所犯过的错误负责！

  　　这两个小人不停地在楚志国脑海里争吵，让他脑袋都快炸开了，这时他想起了刘立文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这个社会需要正能量！


  　　特护病房本来是给县里的老干部住的，所以病房里就装有电话，楚志国最终做了决定，他拿出了刘立文留给他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很平静地道：“刘记者，你不是想采访我吗？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最好一个人来，我想我要说的事情暂时还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刘立文自然是大喜过望，飞奔而来，也如约没有带一个人，等刘立文在病房里架好摄影机，楚志国就开始了他的讲述：“我真的不是什么英雄，相反我是人民的罪人，我做过很多错事……我知道我说出这一切，等待我的就是身败名裂的结局，但是我必须说出来，否则我对不住我自己的良知，刘记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因为正是你那句‘这个社会需要正能量’让我彻底醒悟，我希望我的故事能让更多误入歧途的政府干部警醒，及时悬崖勒马，重新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干部！……”


  　　刘立文早已被楚志国的讲述惊得瞠目结舌，好久才醒过神来，站起来对楚志国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楚书记，请接受我对你的敬意，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无论你曾做过什么，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让我感到深深的敬佩，这就是正能量！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向纪检部门坦诚这一切……”


  　　楚志国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会主动向纪检部门坦白的，之所以叫你来，是因为我说的这一切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他们肯定会报复我，我希望你能记录下我说的话，如果我遭遇了什么不测，我希望你能把这个采访视频交给省里值得信任的领导……”


  　　刘立文再次被感动了，坚定地道：“我立刻赶回省城，把这个采访视频交给值得信任的省领导，楚书记，请你保重自己！……”


  　　刘立文走了，楚志国再次拿起了电话，他并不知道省纪委已经开始调查龙山县套取扶贫款的问题，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向县纪委自首，多半是不行的，常远伟的能量那么大，县里肯定有他的耳目，所以他决定向市纪委自首，他却不知道，向市纪委自首其实也是不安全的！

  　　所以楚志国给市纪委的举报热线打完电话，一个电话很快就打到了县委书记刘耀林的手机，话筒那头的声音震怒中带着一丝惊惶，“刘耀林，你怎么搞的？！你想把大家都害死吗？！那个楚志国已经疯了！他居然要市纪委自首！如果不是市纪委有我的人，这会儿我们只怕都进去了！……”


  　　“啊？！”刘耀林一听也慌神了，六神无主地道：“老领导，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拌！我只知道如果你不想办法让这个楚志国闭嘴的话，我们就都完蛋了！……”电话那头的人恶狠狠地道。


  　　刘耀林自然听懂了电话那头的人的潜台词，可他是一个贪官，却不代表他有杀人灭口的勇气，毕竟那样一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拿着话筒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再耽误下去就什么都晚了，你不好出面，不会打电话给常远伟吗？！笨蛋！……”电话那头的人阴测测地道。


  　　刘耀林眼睛一亮，对啊，自己不好出面，可以叫常远伟动手啊，当初只所以选择常远伟，不就是因为这家伙胆子够大吗？这些年常远伟赚了钱，身边也跟了一大帮心狠手辣的马仔，这事交给他办不就行了！


  　　刘耀林就赶紧给常远伟打电话，常远伟一听也是暴跳如雷，咆哮道：“这个狗日的楚志国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坏老子的好事，阎王爷不收他，老子收了他！……”


  　　再说楚志国给市纪委打完电话，觉得心里也安宁了，坐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上门来给自己做笔录，可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没等来，却等来了两名满脸凶相的男子，这两名男子一推开门就问：“你就是楚志国吗？！……”


  　　楚志国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是楚志国，你们找错病房了！……”


  　　那两名男子也不认识楚志国，听他否认也有些拿不准地挠了挠头，突然其中一名男子抬头望见了楚志国床头的患者信息卡，为了方便医生对照患者信息，每张病床的床头都是有患者信息卡，上面写着患者的名字，所以那人立刻怒喝起来，“他就是楚志国！……”


  　　请假一天


  　　连更104天，有点撑不住了，请假一天！望理解！

  第九百四十二章 局势失控


  　　“妈的，死到临头还敢骗我们，看你还往哪里跑！”另一名男子明显是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闻言立刻拔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气势汹汹地朝楚志国扑了过来！

  　　楚志国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连忙拿起背后的一个枕头挡了一下，锋利的西瓜刀立刻把枕头给割裂了，里面的鸭绒漫空飞舞起来，不过倒是干扰了一下两名凶手的视线，楚志国趁机从病床的另一边跳了下去，准备夺门逃跑，只是他毕竟刚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身体还很虚弱，才跑了两步就摔倒在地，而那两名凶手也反应过来，绕过病床再次向楚志国扑来！


  　　“啊！你们想干什么？！杀人了！救命啊！”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高分贝的惊呼，却是去给楚志国炖鸡汤的周红娟回来了，正好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那两名凶手也吓了一跳，转头又向周红娟扑来，以避免她的呼救惊动更多人，周红娟反应也快，拿起手中的保温桶就对两名凶手扔去，保温桶里是刚出锅的鸡汤，撒在两名凶手的身上，烫得两人嗷嗷叫！

  　　楚志国也抓住了这难得机会，爬了起来，趁乱夺门而出，拉了一把还在惊愕中的周红娟一把，大喊道：“快跑啊！……”


  　　两人一起拼命狂奔，那两名凶手也继续追了上来，周红娟和楚志国一路跑一路喊救命，可周围的人一看两名凶手手中明晃晃的刀，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见义勇为，纷纷躲避。


  　　周红娟和楚志国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重伤未愈，哪里跑得过那两名凶神恶煞的凶手，眼看要遭毒手，这时电梯门突然开了，走出几名穿西装的男子，这几人却是省纪委派来调查龙山县套取扶贫款贪腐窝案的工作人员，听说楚志国醒了，过来问情况的，见状连忙大喝：“住手！”


  　　那两名穷凶极恶的凶手尤自不肯放弃，继续扑了上来，好在这几名省纪委工作人员经常查办案件，有时也会遇到危险情况，所以平时也有锻炼，学习擒拿术什么的，身手还算不错，冲上去三下两下把那两名凶手给制服了。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这纪委工作人员立刻把情况向省纪委书记方东明做了汇报，方东民听说居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杀楚志国灭口也是十分震怒，马上又向段昱做了汇报，段昱当时就拍案而起，立刻调派武警赶往支援。


  　　省纪委工作人员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带着赶来支援的武警很快把正准备出逃的常远伟抓获，刘耀林也在办公室被带走，刘耀林知道大势已去，很快交待了犯罪事实。


  　　至此龙山县套取扶贫款窝案黑幕彻底揭开，涉案的政府干部达到了上百人，就连那位得了癌症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县长也被牵扯进来了，还有几位已经退居二线在人大政协等退休的曾任县领导也没逃过，更有两位已经升任市级主要领导的干部也名列其中，导致省纪委临时征用地方的一座小院用来双规干部的地方也不够用了，不得不将部分干部转移到邻近地市关押。


  　　好在段昱对此早有准备，省委组织部准备的接任干部及时补上了职位空缺，没有让龙山县出现权力真空，而这些干部也都是有真才实干的，上任后很快控制了局势，保证了龙山县的稳定。


  　　段昱同时要求各地政府对扶贫资金的去向进行公示，并安排审计厅派出工作组对各地扶贫资金去向进行审计。对于网上的一些不实言论，段昱也要求宣传部及时辟谣，总体来说局势还是控制在受控状态。


  　　但是这时一封在网上散发的匿名举报信却使得事情有些失控了，这封匿名举报信矛头直指常务副省长黄奇石，说他利用分管扶贫工作的职务之便，大肆敛财，举报信上还列举了大量的证据，很明显是十分熟悉内情的人所为。


  　　这就让段昱有些被动了，如果只是牵涉到县级干部和市级干部，哪怕牵涉面很广，局势还是可以控制的，所以他之前已经察觉到黄奇石可能有问题，却并没有让方东明继续深挖下去，当然这并不是他准备就此放过黄奇石，只是准备先把这次汉南省的特大汛情度过去，再腾出手来查黄奇石的问题。


  　　但是这封匿名举报信的出现却打破了段昱的计划，而幕后操纵者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抛出这份匿名举报信也显然是别有用心的，所以他没有选择向纪检部门举报，而是直接把举报信传到了网上，这也是为了防止段昱把举报信暂时压下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这封举报信已经出现了，而且上面罗列了许多切实的证据，段昱也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他立刻向中央做了汇报，中纪委调查组当天就下来了，对黄奇石实施了双规。


  　　黄奇石被中纪委工作人员从办公室带走的时候面如死灰，从网上那封匿名举报信出现，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他甚至非常清楚这封匿名举报信是出自谁的操纵，除了汪国方没有别人！只有汪国方才有这样的能量收集到如此切实的证据！可以说从汪国方让戴忠诚向自己汇报，让自己全权负责全省扶贫款和农业补贴统筹下拨开始，自己就已经掉进了他为自己挖好的坑！


  　　他也很清楚汪国方为什么要抛出这封举报信，这是对他当初在汪国方想接老书记位置的关键时刻指使人举报汪国方的报复，怪只怪自己不如汪国方狠，没有抓住一击致命的机会，而现在就算想反咬汪国方一口只怕也难了，因为汪国方既然已经提防了自己，肯定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漏洞全给补上了！

  　　这个时候一场本来只限于龙山县的官场小地震已经演变为一场波及全省的大地震，黄奇石被双规后没几天，分管农业的副省长戴忠诚也被从办公室带走，同时涉案的还有省扶贫办的副主任和多个地市的扶贫办主任，很显然局势已经失控了，已经影响到了汉南省的政局稳定！


  第九百四十三章 信任危机

  　　之前的龙山县贪腐窝案还只是小范围传播，毕竟人们对于不是自己身边发生的事顶多是茶余饭后议论两句也就过去了，但现在事情变得有些不同了，黄奇石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同时还是省防汛指挥部的总指挥，他的落马引起的反响自然比龙山县贪腐窝案要大得多。


  　　其实像黄奇石这种官员在现实里也有不少，你不能说他有多坏，有时候他也会干一些让老百姓称道的实事，所以在这之前他的官声还是很不错的。


  　　但正因为如此他的落马才更让人震惊，人们不禁要问，像黄奇石这样平时官声还不错的高层干部居然也是贪官，那政府干部还能够被信任吗？这也不禁让人产生更多不好的联想，汉南的官场到底有多黑？汉南的官员还有好官吗？还有那么多扶贫资金到哪里去了？


  　　这些不好的联想叠加在一起就引发了老百姓对汉南政府的一场信任危机，在网上出现了很多抨击的言论，而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更是激起了民众的仇官情绪，把这次洪灾中出现的灾难事故全部归结于政府官员贪腐，让老百姓对政府产生了对立情绪，也影响到了全省的防汛抗洪工作，很多老百姓不愿意再听从地方政府指挥参与防汛抗洪工作，他们说钱都被你们这些当官的给贪了，现在却要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抗洪，把我们当傻子呢？

  　　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这又是汪国方捣的鬼，他可以算是这件事的最大获利者，不仅把黄奇石给扳倒了，报了一箭之仇，同时也给段昱制造了极大的麻烦，这个时候自然要加一把火了，一则可以把局势搞乱，让段昱没有精力再来查他的事，二则也可以打击段昱的威信，让中央怀疑他掌控汉南大局的能力。


  　　可以说如果段昱不能很好的地化解这一场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危机的话，那么局势会肯定会进一步恶化，肯定会影响中央对他的评价，搞不好他这个省委书记的位置都会有些不稳了，那么这场信任危机也将演化为他仕途的政治危机。


  　　对此段昱也很是头疼，宣传部长欧阳文向他建议采取删帖辟谣的方式，同时让公安网监部门对那些发帖者进行监控，抓几个刺头杀鸡骇猴，但这个建议被段昱第一时间否决了，他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对于社会舆论不能堵，只能疏导，你越是删帖越是辟谣就越说明你心虚，至于抓发帖者那就更是火上加油，搞不好还会闹出群体事件，结果只会更糟糕。可是怎么疏导呢？段昱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方东明来向段昱汇报查案的进展情况，见段昱眉头紧皱的样子就笑了起来：“段书记，啥事愁成这样啊？眉毛都快打结了……”


  　　段昱苦笑道：“东明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次的套取扶贫款贪腐案动静闹得太大了，局势有些失控啊……”


  　　方东明冷笑道：“这件事分明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别有用心！肯定是省政府那边那位搞的鬼！……”


  　　段昱摆摆手道：“先不管谁搞的鬼，首先得把眼前的这场危机化解再说，政府公信力下降，这个问题迟早得面对的，老百姓不信任政府，迟早得出大问题……”


  　　方东明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不过这个问题我就帮不了你了，你叫我查案子可以，这种事情我不擅长……”


  　　段昱强笑道：“嗯，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对了，东明叔，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东明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段昱的目的，汇报道：“黄奇石已经全部交代了，经查实，他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为他人套取扶贫款提供便利，累计受贿金额约五百余万元……可惜了，黄奇石这个人我一直觉得还不算太坏，为了五百多万，就把自己给毁了，真不值啊……”


  　　段昱点点头道：“是啊，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违纪了，就应该接受人民的审判，对了，那个楚志国现在怎么样？涉案情节严重吗？……”


  　　提到楚志国，方东明脸上又有了笑意，笑道：“这起案子还真多亏了他啊，要不然没那么快打开突破口，他也是命大，当时我们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迟去一分钟，他可能就被灭口了，现在他已经转移到省里的医院继续治疗，鉴于他的良好表现，我们并没有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他的涉案情节也不算严重，涉案金额不到一百万，他已经第一时间全部退赃了，加上又有自首检举立功表现，应该可以免于刑事审判了，不过双开是免不了的，也可惜了啊，本来他已经洗心革面，可以成为一个好干部的……”


  　　段昱也感叹道：“是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的心路历程和转变对我们的干部应该能起到很好的警醒作用……”


  　　这时方东明突然拿出一个优盘，笑着对段昱递过去道：“对了，这是楚志国醒来后，在自首前担心自己遭遇不测，特意找省电视台的一名记者录的，算是他的忏悔吧，我觉得你可以看看……”


  　　“哦！这倒是要看看！”段昱眉毛一扬，也来了兴趣，接过方东明递过来的优盘，插入电脑，打开里面的视频文件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视频，段昱突然拍案而起，兴奋道：“我知道该怎么化解眼前这场危机了！我们应该让老百姓知道，不能简单地用好与坏，贪与不贪来评价我们的政府干部，干部也是人，是人就难免有七情六欲，难免有贪念，但是当他们真正投身到为人民服务的事业中去，找到被人民拥护的那种使命感和成就感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反省自己，楚志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方东明却没有接话，他觉得段昱的这个想法虽好，可是却是存在一定风险的，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宣传一个犯了错误的干部，这很可能又被有心人利用，作为攻击段昱的把柄。


  第九百四十四章 人心不古

  　　段昱显然没有方东明那么多顾虑，立刻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把省委宣传部长欧阳文叫来了，指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视频文件道：“欧阳部长，我觉得这部片子很好，你让电视台以这个为蓝本弄个廉政教育专题片出来，片名我看就叫《我不是英雄》吧，这部片子的主人公楚志国同志如今就在省人民医院治疗，需要补充什么内容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


  　　欧阳文也算是老书记秦海涛的权力圈子中人，黄奇石的落马让他有如惊弓之鸟，正要好好巴结一下段昱这位省委书记，对段昱的指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表示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部廉政教育专题片制作出来，并在省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安排播出。


  　　等欧阳文一走，方东明就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道：“你这可是把楚志国的价值全利用起来了，是不是也该给人家点补偿……”


  　　段昱知道方东明是动了惜才之心，就哈哈大笑道：“东明叔，你放心，我自有安排，楚志国现在这种情况继续走仕途肯定是不可能了，我们不是正准备搞大数据+农业的试点改革嘛，按照杨卫平的思路，是需要把原来粮食局这些部门的职能统筹起来，成立一个全盘统筹的公司的，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必须要有大公无私的精神，否则肯定搞不好，我看可以让这个楚志国去试试……”


  　　两人说到杨卫平，杨卫平就出事了。杨卫平当了柳园县分管农业的副书记，这次防汛抗洪工作自然是顶在最前面，在普通人看来，领导指挥防汛无非就是到一线做做样子，发发指示，实际上一线的防汛指挥工作是非常具体的，调派人员，调派物资，还要说服老百姓转移，千头万绪的事，不仅是非常累人而且是极其烦心的一件事。


  　　现在的老百姓可不像以前那么淳朴了，以前遇到这种大雨天气需要防汛的时候，只要政府干部用高音喇叭一喊，马上一呼百应，出人出力还出材料，家里准备盖新房的沙子、砖石，二话不说就拉去抗洪了，就是帮不上忙的老弱妇孺，也会自发地在家做好热饭热菜，送到抗洪一线去慰问部队官兵和政府干部。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却比以前少了，往往是洪水还没退，老百姓已经开始惦记着该怎么问政府要补偿了，这种现象只能说是人心不古。像这次防汛的时候，杨卫平就遇到了几件窝火的事。


  　　第一件事是运送沙子的大卡车在给一个村子运送抗洪用的沙袋的时候，因为村道太过狭窄，不小心把路旁的一户村民家的篱笆给弄倒了，结果这户村民家的女主人冲出来拦住大卡车，说不赔钱不让走，而且要价十分离谱，开口就要一万块，卡车司机自然不肯，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杨卫平在防洪堤上等救灾用的沙袋左等右等不来，让工作人员打电话催才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杨卫平让村支书去做工作，村支书却有些畏难，说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工作肯定做不通，杨卫平就火了，说你不去我去，结果他一到现场一看就更火了，那个泼妇拿着一把镰刀站在路中间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后头运送救灾物资的卡车堵了一长溜，杨卫平一怒之下，命令跟着他一起来的公安局干警上去把那泼妇给捆了，车队这才得以通过。


  　　第二件事是在另一个乡防汛的时候，防洪堤出现了溃堤危险，现场的防洪专家提出一个方案，就是在溃堤危险段打上木桩，然后再填沙袋，但是当时没有准备木桩，只能就近伐木临时制木桩，当时洪水涨势汹汹，十万火急，杨卫平立刻安排工作人员和村干部去伐木，但是最近的一块山林是当地一户村民承包的，他一听说抗洪需要砍他家的树，觉得大赚一把的机会来了，也是狮子大开口，要价比市价贵一倍还不止，还必要现金结账，村干部说给他打欠条都不干，村干部好说歹说都做不通工作，最后只得到乡里的木材厂去买木桩，这么一耽搁，结果溃堤了，幸亏杨卫平身先士卒第一个跳进洪水里，和其他政府干部手拉手一起筑起一道人墙，再让人赶紧往水里抛沙袋，才把溃口给堵上，总算没酿成大祸，事后杨卫平问去调木桩的村干部怎么搞的去了那么久才把木桩弄来，村干部只好实话实说，杨卫平一听也是火冒三丈，跑去把那个村民给怒斥了一顿，让村里取消了他明年继续承包山林的资格。


  　　杨卫平从一个常委都不是副县长一下子提拔成排名第三的县委副书记，听说还入了省委书记的法眼，县里眼红他的人不少，就是县委书记左国成和县长谷建锋都对他颇为忌惮，杨卫平又廉洁自律，想攻击他也找不到把柄，所以有人就拿这两件事说事了，说杨卫平工作作风简单粗暴，影响干群关系，在县委常委会上，县委书记左国成和县长谷建锋还就这两件事不点名地批评了杨卫平。


  　　坏事就坏在第三件事上，这天杨卫平去他分管的一个点检查防汛工作，因为这段时间防汛形势紧张，各乡镇都把指挥部搬到了防洪堤上，干部们分班轮流值守，吃住都在堤上。杨卫平下去是不喜欢跟下面打招呼的，直接就去了堤上的临时指挥部，到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彪形大汉带着几个妇女围着指挥部的几个乡干部在那里吵。


  　　一问他又火了，原来这两个彪形大汉是兄弟俩，在这防洪堤不远的地方合伙开了家饭店，原本临时指挥部值守的这些乡政府干部吃饭都是到他的饭店里订的盒饭，可是他店里做的盒饭又贵又不好吃，还有乡干部从盒饭里头吃出苍蝇来了，干部们自然就有意见了，负责后勤的乡政府办公室主任就只好换了一句饭店订盒饭，这兄弟俩在当地是有名的霸道，这一下子断了财路肯定不干了啊，非说办公室主任新找的那家饭店是主任他们家亲戚开的，主任是为了照顾亲戚生意不再他们饭店订盒饭了，又说临时指挥部的工作人员防汛的时候晚上敲锣吵着他们休息了，得补偿，总之找各种无厘头的理由闹。


  第九百四十五章 化解危机

  　　依杨卫平的脾气肯定要让人把这无理取闹的两兄弟先抓起来，好在这次下来的不只有他，还有毛万年，毛万年被段昱派到柳园县来当常委副县长，其实就是给杨卫平当搭档，他的性格没杨卫平那么急，正好和杨卫平互补，所以见状连忙上去扯了扯杨卫平，示意他别急，让自己来协调处理。


  　　杨卫平才在常委会上挨了批评，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发脾气，多半又要被人拿出来说事了，所以他也强忍着没发火，站到一旁看着毛万年去做那两个无理取闹的兄弟俩的思想工作。


  　　杨卫平有个坏毛病，爱抽烟，爱嚼槟榔，特别是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更是烟、槟榔不离口，而且烟和槟榔有提神作用，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防汛一线做高强度的防汛指挥工作，就是靠这两样东西撑下来的。


  　　这会儿杨卫平又抽上烟，嚼上槟榔了，因为他从乡干部干上来的，和大部分乡干部一样，听人说话的时候喜欢背着手。这时候天上是下着一点毛毛雨的，同行的一个女干部看杨卫平这些天防汛累坏了，担心他再淋雨把身体搞垮了，当然也有点想讨好领导的心思，就撑了一把伞站到他身后帮他遮一下雨，杨卫平正聚精会神听毛万年做那两个无理取闹的兄弟俩的思想工作呢，所以也没在意。


  　　可他没在意，有人在意了，这一次同行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个是县长谷建锋的人，他之所以会跟杨卫平一起下来就是出自谷建锋的授意，专门盯杨卫平的茬子的，一看就感觉机会来了，悄悄拿出手机就拍上了。


  　　那两兄弟本来就是有些欺软怕硬的，毛万年苦口婆心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声调越发的高了，还扬言说要是临时指挥部不从他们的饭店订盒饭，就把临时指挥部的帐篷给拆了！


  　　“你们倒是给我拆一个试试？！……”杨卫平再也忍不住怒气了，指着那兄弟俩怒吼一声道。


  　　那两兄弟还真犯虎了，真的把临时指挥部的帐篷给拆了，杨卫平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客气，一个电话把派出所的警察调来把哥俩给拘留了，过程中难免发生肢体冲突，而杨卫平在一旁指手画脚怒斥那哥俩的画面自然又被那个县长谷建锋的亲信给拍了进去。


  　　应该说整个过程杨卫平的处置并无不妥，可是经过有心人把视频一剪辑就完全变味了，背着手，叼着烟，嚼着槟榔，后面还有个女秘书（其实只是个县政府的女工作人员，并非杨卫平秘书）给打着伞，在那里气急败坏地指挥警察抓老百姓，这不是妥妥的贪官形象吗？

  　　而且这个时候正是前段时候套取扶贫款的贪腐窝案引发社会舆论大声讨，民众仇官情绪高涨的时候，所以这个视频被有心人一发到网上立刻就炸锅了，网上骂声一片，到处都在转发这个视频，而且网友们还发动了人肉搜索，很快把杨卫平的身份信息全给公开了！

  　　这下动静就更大了，网民们强烈要求严惩“贪官”杨卫平，将杨卫平撤职查办，就连杨卫平家的住址也被网友们翻了出来，家里的窗玻璃被愤青网友给砸得稀巴烂，老婆孩子吓得不敢回家，杨卫平自己也气得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


  　　而这件事很快又被另外的有心人利用了，网上很快又爆出杨卫平是因为得到省委书记段昱的赏识而被提拔，段昱很可能就是杨卫平的“黑后台”，于是舆论又被引导向段昱这位省委书记开炮！

  　　不用说，这又是省长汪国方的手笔。黄奇石走后，目前省防汛指挥部的总指挥是由省长汪国方亲自兼任的，所以汪国方又利用这个身份，在全省的汛情通报中不点名地提到了这件事，用了很严厉的批评语气，而柳园县委则拿着这个当省里的最高指示了，直接宣布让杨卫平停职反省，并第一时间在柳园县政府的官方微博上进行了公布，但是这样一来就更让事实变得有些混淆不清了，不但没让网上的抨击言论平息，反而越发激烈！

  　　段昱得知这件事却并没有像某些人想象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盖世杰有些莫名其妙，挠挠头问道：“老板，这些人分明是想通过抹黑杨卫平来抹黑您，您咋不生气呢？……”


  　　“生气？”段昱瞟了盖世杰一眼，哈哈笑道：“我为啥要生气啊？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啊，有了这个机会我就能化解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危机了！……”


  　　说完段昱就不再管仍是一头雾水的盖世杰，让他慢慢去领悟，这样盖世杰才会成长。他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给省委宣传部长欧阳文，让他马上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欧阳文知道段昱找自己肯定是为网上那些抨击言论，他以为段昱肯定会十分恼怒，实际上他从网上刚开始出现抨击段昱的言论，就已经严令网监部门开始删帖了，可是收效甚微，网上的言论实在是太汹涌了，删掉一条帖子，马上又冒出上百条帖子，哪里删得过来，而且好多网站是全国性网站，汉南省委宣传部也管不到。


  　　这回肯定要挨批了，欧阳文满头大汗地赶到段昱办公室，还没等段昱说话，就开始做自我检讨了：“段书记，我们宣传部门的工作没做好，最近网上出现了一些反动言论，请您放心，我已经严令网监部门日夜加班，一定会把这些反动言论压下去！……”


  　　段昱瞟了满头大汗的欧阳文一眼，摇摇头道：“欧阳部长，你压得住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欧阳文头上的汗更多了，又有点摸不准段昱的意图，诚惶诚恐道：“段书记批评得对，请段书记指示，我一定按段书记的指示办……”


  　　段昱暗暗摇头，现在已经进入新媒体时代，一台手机就是一个自媒体，像欧阳文这种思想僵化的老宣传口领导还真有点跟不上形势了，不过目前的状况，他也只能依靠欧阳文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喘口气都不行

  　　所以段昱并没有冲欧阳文发火，微微一笑道：“欧阳部长，对于网络言论，重在疏导，怎么疏导呢，就是要提高网民明辨是非的能力，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只要还原事实的真相，网民自然就会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了，我建议你可以把这件事和之前我让你做的那个关于楚志国同志的廉政教育专题片结合起来，提高老百姓明辨是非的能力，反思不理智的过激行为……”


  　　欧阳文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段昱的意图，那他这个宣传部长真不用当了。在怎么利用传统宣传渠道开展宣传攻势上，欧阳文这个宣传口的老干部还是有些套路的，而且媒体记者中也不缺人才，比如省电视台的那位新闻中心副主任刘立文，就是个喜欢寻根问底的记者，所以欧阳文把段昱的指示一传达，把任务一布置，刘立文立刻主动请缨，要去柳园县调查事情真相。


  　　调查真相其实很简单，刘立文到事情发生地找当时在场的乡干部们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更让刘立文高兴的是当时有个细心的乡干部拍下来全过程的视频，只要把这全过程的视频和那经过有心人剪辑过的视频一对比，真相就不辩自明了。


  　　而那蛮不讲理的兄弟俩在当地风评很差，刘立文在当地随便找个老百姓一问，都是说那兄弟俩活该被拘留，杨书记是被冤枉的，刘立文还到杨卫平去指挥过防汛的那些村里做了采访，老百姓提起杨卫平没有不竖大拇指的，杨卫平这些天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奋战的防汛第一线，老百姓都看在眼里，自然要为他说话了。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所有官方媒体一起展开宣传攻势，还原事情真相，一起被报道的，还有杨卫平的先进事迹，老百姓还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的，知道是冤枉好人了。


  　　于是舆论终于开始转向了，之前攻击过杨卫平的网民不做声了，轮到喜欢做事后诸葛亮的网友发帖了，你们眼瞎啊，这么好的干部硬被你们抹黑成贪官了，真为你们的智商捉急啊……


  　　而由楚志国现身说法的那部廉政教育纪录片《我不是英雄》也开始播出了，同样也引发了巨大反响，人们开始反思，应该怎样客观评价一个干部。网上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言论，一种认为楚志国是贪官，他救了巴子坪的老百姓只是巧合，还是要打倒他，还有一种认为楚志国已经洗心革面，应该从轻发落。


  　　总体而言，还是后一种言论占了上风，甚至有网友在网上发动联合签名，为楚志国请愿，请求对他免于处分，让他继续当洪山镇的党委书记。


  　　通过这两件事的宣传，段昱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社会舆论开始降温，人们开始反思，在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发表过激的言论的行为是否恰当，在潜移默化中，老百姓对于政府的这场信任危机也慢慢被化解了。


  　　解决了这个头疼的问题，汉南省的防汛工作，因为政府重视，措施得力，前期又做了安全隐患排查，汉南省最终获得这场艰苦的防汛抗洪战役的胜利，虽然损失依然很惨重，但是没有出现大的人员伤亡，没有引发民众恐慌，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中央对于汉南省在这次特大汛情中所做的工作也给予了高度肯定，在全国防汛工作总结会上，汉南省被点名表扬，段昱也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在他的领导下，汉南省是能够应对好任何自然灾害带来的危机和突发事件的。


  　　而段昱在应对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危机时所展现的政治智慧也得到了中央的认可，中宣部以此为经典案例在全国网络舆论监管工作会议上做了分析，要求各地政府在应对网络上出现的不实甚至有些反动的言论，不要简单地通过删帖等手段去处理，而是要引导网民明辨是非的能力，正本清源。


  　　段昱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是全身心投入到防汛抗洪工作上，连续两轮强降雨过程，那是必须全力以赴，不容有失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他可以算是日夜轮转，生物钟都有些紊乱了。


  　　这个时候方东明又来了，段昱心情正好，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东明叔，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方东明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喘口气啊，可是别人不想让我们喘气啊……”


  　　“哦，又有什么新动向？”段昱神色一凛，也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今天，汉天制药集团下面那几个上市子公司股价集体跌停，应该是对手开始发力了！……”方东明脸色凝重地道，他对股市一窍不通，但是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所以马上来找段昱商量应对方案。


  　　段昱这段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防汛工作上，而且他已经让国资委的危机处理专家马天明全权负责这件事，自然要全面放权，所以最近倒是没有太关注股市上的消息。


  　　听方东明一说情况，段昱马上对他做了稍等的手势，拿起办公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马天明的电话，马天明自然也注意到了股市上的变化，不过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显得很自信，淡定道：“段书记，这个情况我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资金也已经部分进场了，先让他们打压一下，我们正好低价拿些筹码，放心，我们不会让股价出现太大的波动的……”


  　　段昱却不像马天明那么乐观，因为有些内情马天明是不知道的，就继续追问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使得汉天制药集团这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集体跌停？是股市上发布了什么小道消息吗？……”


  　　“额，小道消息倒是有一个，有一家销量不大的证券报发表了一篇文章，说汉天制药集团与国外几家药企签署的技术转让和设备购买合同有问题，很可能让汉天制药集团出现巨大的财务窟窿，但这篇文章并没有提供有力的证据，完全是主观臆断，虽然这个专业方面的东西我不太懂，不过我看过汉天制药集团出具的国外评估机构的评估报告，应该问题不大吧……”马天明犹豫了一下道。


  第九百四十七章 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正是他所担心的，因为他比马天明更清楚那些技术转让和设备购买合同正是汉天制药集团隐藏的*，只是一直还没有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种专业性问题马天明是帮不上忙的，所以也就没有跟他提。


  　　这也证实了段昱之前的判断，对手是有着其内部的消息渠道的，那些技术转让和设备购买合同存在的问题，如果不是知晓内情的人，哪怕就是摆在你面前你也看出任何问题，因为那些所谓的国外评估机构的评估报告还是相当有迷惑性的。


  　　而对手的险恶用心也彻底暴露出来了，故意不一下子把问题捅出来，而是采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一点点地揭开，最后来个致命一击，引发普通股民的恐慌性抛盘，这样即便是段昱他们准备了大量的资金护盘，也会在这场股市攻防战中处于下风。


  　　想到这里，段昱连忙对马天明道：“天明同志，暂时不要让我们的护盘资金入场，继续盯紧股市上的小道消息，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通气……”


  　　马天明还是有些不理解地道：“段书记，您可是答应我让我全权负责的，这个时候不入场，到时候引发恐慌性抛盘我们的护盘压力可就更大了……”


  　　段昱对马天明带些脾气的话没有在意，正色道：“天明同志，我不是要插手你的工作，我只能告诉你，那些合同确实是有些问题的，不过我们会尽快拿出解决方案，争取在问题彻底爆发前把问题解决掉……”


  　　马天明也是知道轻重的，如果那些合同确实有问题，那局面就更加凶险了，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们的护市资金暂时不进场，不过我们可以让汉天制药集团发布公告，由大股东对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份进行增持，这样可以用利好来冲抵利空的影响，尽量不让股价出现大的波动……”


  　　“嗯，这个主意不错，需要我跟省国资委那边打招呼的话你跟我说……”段昱点了点头，看来马天明这个操盘手在处理这种危机问题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挂了电话，段昱又把自己的分析跟方东明说了，方东明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眉头紧皱道：“这些合同的问题迟早得解决，要不然会有*烦，好在那些合同的最后履约期还没到，还有缓冲的机会……”


  　　段昱点点头道：“是啊，我们必须要马上派一个团队去国外跟那几家签约的国外药企商谈，对合同的条款进行修改，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方东明摇摇头道：“这个只怕难，这些外国鬼子精得很，已经签了合同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修改，就是打起官司来我们也不占理啊……”


  　　“是啊，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跟这些外国药企打过交道，处理这种问题有经验的人带队去和他们谈，这个人选不好找啊……”段昱也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心道。


  　　突然段昱想到一个人，猛地一转头对方东明道：“东明叔，你觉得派沙白云去怎么样？让她戴罪立功，现在汉天制药集团面临的问题和最初她刚接手的时候有点类似……”


  　　“沙白云？！”方东明大吃了一惊，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风险太大了，而且她一直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好多问题没法定性……”


  　　段昱的这个想法确实太大胆了，让一个正在被双规调查的干部带队去国外谈判是从没有过先例的，而且如果沙白云利用这个机会潜逃了，那段昱的责任就大了。


  　　段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确实不够成熟，就摆摆手道：“那就再议，对了，沙白云具体有什么问题，怎么还没搞清楚？……”


  　　方东明叹了一口气道：“沙白云主要还是思想上没通，她一直觉得是国家负了她，为汉天制药集团立下了汗马功劳，却落得个被双规的下场，所以憋着气呢，什么都不肯说，天天望着天花板发呆呢……”


  　　段昱点了点头，对于沙白云，他也是有些同情的，换谁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有些不平衡，难免有怨气，不过同情是一回事，党纪国法却是容不得半点同情的，只能怪沙白云自己走错路了，不过走错路不代表没有悔改的机会，这就得看沙白云的违法事实的严重性了，要是像楚志国那样，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段昱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沙白云的问题到底严重不严重？……”


  　　方东明沉吟着道：“这个还真说不好，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沙白云主要有两方面的问题，一个是私设小金库，利用公款供自己挥霍，购买奢侈品，在高档场所消费，这个问题倒不是特别严重，因为有些东西不好界定，比如说她用公款购买了一些国际名牌服饰和皮包，但这些东西是她去国外跟那些国外药企洽谈的时候用得上的，所以也有为公的成分在里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们纪委倒是可以酌情考虑的……”


  　　“但是，另外一个方面的问题就严重了，这也是我今天来想向你汇报的，你还记得那起意外的交通事故吗？这个案子之前一直是公安部门在查，不过柳树林这个人你知道的，我也是不怎么放心的，所以也安排了人在秘密调查，现在有些眉目了，这里面很可能牵涉一起毒.品大案，沙白云作为分管生产的总经理，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毒.品大案？！”段昱惊得猛地站了起来，对于那起意外的交通事故他当然是有印象的，当时柳树林跟他汇报的时候也有提过可能是一起涉.毒大案，不过当时段昱觉得太匪夷所思了，很难想象汉天制药集团这样的大型国企会和毒.品扯上关系，而后来柳树林也再没向他汇报过这个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事情一忙，他也有些淡忘了，现在听方东明提起，让他神经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急促地追问道：“确定吗？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要是那样问题就真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险棋

  　　方东明当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一脸沉重地道：“汉天制药集团涉.毒是基本可以确定的，那名因为交通意外死亡的死者车上当时携带有巨额的现金和大量的制毒原料“麻.黄碱”，还有一张汉天制药集团药厂的提货单，基本可以判断这些“麻.黄碱”都是从汉天制药集团药厂流出来的，而且我们和那名死者所在地的警方联系了，现在那名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清，是一名有前科的‘毒.贩’……”


  　　“为此我还专门请教了药品专家，在汉天制药集团中，由他们发明和引进改良的那种原料药，是可以提炼出“麻.黄碱”的，所以，经过一些小药厂和毒.贩的公关，可以从中获取一些超计划生产的“麻.黄碱”，借用一些正规的“假手续”，运送到他们需要的地方，也就是说，原料药厂涉.毒的嫌疑是确定了，而且很可能不是一点点，数量很大！这么大的数量，牵涉的肯定不是一两个人，这里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


  　　段昱脸色越发严峻了，深吸了一口气道：“嗯，这个可以确定了，那沙白云在这里面是扮演什么角色，是幕后主持者吗？可以确定吗？……”


  　　方东明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我刚才也提到了，那些*的出厂是有正规的“假手续”的，我之所以说，正规的“假手续”，就是说，开出这些手续的药厂是存在的，手续也是他们开出的，这个经过了调查。从这一点上来说没有问题，但是他们药厂其实是不需要使用*的，按照规定，*的出厂方是要对*出厂后的流向和用途进行了解的，而那些提货单上有沙白云的签字，所以她是肯定脱不开干系的……”


  　　“但是*的用途是很广的，所以这里面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沙白云不知道这些麻.黄碱最后是被用来制.毒，那么她这样做只能算是违规，但是还没有违法，另一种就是她其实是知道这些麻.黄碱最后是用来制.毒的，那么她很可能就是这个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的幕后主持者，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所以目前我们也没法定性！……”


  　　段昱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确实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沙白云不开口，好多事情就没法往下查，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对了，沙白云被双规以后，刘明昊有没有去探望过她，毕竟他们是夫妻嘛……”


  　　干部被双规以后是不允许探视的，不过以刘明昊的身份，如果他提出要探视沙白云，那么在有纪委工作人员在场的情况下，也是可以被批准的。


  　　方东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敏感，在妻子被双规的时候提出探视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的，肯定要注意影响的，倒是让他的秘书送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过来，不过沙白云连动都没动，唉，这对夫妻啊……”


  　　段昱却是眼睛一亮道：“东明叔，我有个想法，能不能以组织的名义，安排刘明昊对沙白云做一次探视，让刘明昊去做沙白云的工作，看能不能让她开口，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觉得他们之间主要还是心结没打开，如果能坐下来，深入地谈一次，把心结打开了，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而且我始终觉得沙白云虽然腐化堕落了，但应该还不至于干出贩.毒这样的蠢事，毕竟汉天制药集团是她一手搞起来的，应该是有深厚感情的，而把汉天制药集团卷入贩.毒网络无疑会毁了汉天制药集团，她没理由这样做……”


  　　方东明是何等人，一听就知道了段昱的真实意图，知道段昱其实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那个大胆想法，是想让沙白云戴罪立功，去和那些外国药企谈判，把那些对汉天制药集团极为不利的合同修改过来。所以方东明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道：“你啊，总喜欢走险棋，我还是觉得要慎重……”


  　　不过方东明也知道段昱这步棋险归险，但是沙白云确实是最好的谈判人选，如果刘明昊能做通沙白云的思想工作，让沙白云配合纪委的调查，把问题讲清楚，而沙白云又确实不是那张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的幕后操纵者，那么她的问题就还不算太严重，这样段昱的这步险棋也可以算是一步妙棋，全盘棋都活了。


  　　想到这里，方东明又点点头道：“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得先做通明昊同志的思想工作才行啊，他现在背负的思想压力已经很大了，省委常委的妻子被双规，这段时候外面的风言风语可不少，你还要他去做沙白云的思想工作，不是更加给别人制造把柄攻击他吗……”


  　　段昱见方东明松口了，高兴地哈哈大笑道：“我觉得明昊同志一定会同意的，我对他有信心，他是一位对党对国家对人民十分忠诚的干部，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让他暂时放下面子，哪怕是受一点委屈，他也一定会在所不辞的！……”


  　　说到这里，段昱直接拿起电话通知刘明昊过来一下。江汉市委大院距离省委大院并不远，没有多久，刘明昊就过来了，看到方东明也在，愣了一下，就明白段昱叫他过来的意图了，知道多半是为了妻子沙白云的事，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对方东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低着头没说话。


  　　段昱也没有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明昊同志，让你过来，是组织上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你的妻子沙白云同志被双规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不肯配合纪委的调查，不肯开口，什么也不肯说，所以我想安排你去探望她一次，跟她深入地谈一次，看能不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把问题讲清楚……”


  第九百四十九章 说服刘明昊


  　　刘明昊一听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段书记，什么任务你都可以交给我，我也绝不会推辞，但是这个任务我恕难从命，就是沙白云没有出事前，她的事情我也是从不过问的，而且根据组织规定，沙白云是我的妻子，涉及到她的问题，我是有权提出回避也应该主动回避的……”


  　　段昱早猜到刘明昊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道：“明昊同志，你的顾虑我很清楚，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讲了，我们聊点私人话题吧，你觉得你和沙白云走到现在这一步，除了她自身的问题，你有没有问题？你们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刘明昊有些吃惊地望了望段昱，不明白这位省委书记怎么突然跟自己聊起这么私人的话题，嘴唇激动地抖动了几下，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重新低下了头。


  　　段昱却像是觉得刺激得他不够似的，提高了语速加重了语气道：“我们常说党的干部要大公无私，但是这个大公无私只是说我们不能为了私情去干违反党纪国法的事，并不是让我们要六亲不认，毕竟政府干部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虽然外面都说你明昊同志六亲不认，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你和沙白云之间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我看未必，你们当年可是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真的完全把对方当陌生人一样……”


  　　“我觉得沙白云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你能多给她一些关心，多给她一些陪伴，在发现她的变化之后能够和她坐下来深入地谈一谈，而不是用冷暴力，用互不干涉来处理你们的夫妻关系，你觉得结果还会变得像今天一样糟吗？……”


  　　或许是被段昱的话勾起了对过去的回忆，刘明昊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虽然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胸口却在剧烈的起伏着，交叉托着额头的手也在微微颤动。


  　　段昱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就又放缓语气道：“的确，作为党的高级干部，我们不得不放弃许多东西，比如说对妻子的照顾和陪伴，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珍惜夫妻之间的感情，更应该给对方多一点理解和包容，我和我的妻子也长期两地分居，但是因为我们能够互相理解和包容对方，所以我们的感情很好，没有出问题……”


  　　“按说我是不应该对你的私事指手画脚的，但现在已经不仅是你的私事，沙白云的问题不仅关系到汉天制药集团，也关系到咱们省的全局发展，现在组织上需要你去做沙白云的思想工作，这不仅是帮组织，也是在帮沙白云，她如果继续这样不配合纪委的调查，什么都肯定讲，这样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刘明昊从段昱的话语里也听出了一些信息，终于抬起了头，犹豫了一下道：“段书记，沙白云的问题很严重吗？我想帮她，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帮起……”


  　　段昱就笑了起来，果然刘明昊对沙白云的还是有感情的，看来自己这步棋还是能走通的，和方东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按说有关案情是不能透露给当事人的亲属的，不过明昊同志你的情况特殊，你不仅是沙白云的丈夫，也是省委常委，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省的大局稳定，所以有必要和你通气，东明书记，你就向明昊同志介绍一下有关情况吧……”


  　　方东明就把刚才向段昱汇报的情况跟刘明昊又介绍了一遍，刘明昊一听也是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涉.毒？！不，不，我了解沙白云，你说她设小金库，用公款购买奢侈品，在高档消费场所消费，这种情况肯定是有的，我也知道一些，但要说操纵制、贩、运毒网络，这不可能！……”


  　　段昱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正色道：“明昊同志，我的判断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沙白云会做这样的事，可是这不是我们相信不相信的问题，现在省纪委掌握的证据对沙白云极其不利，她如果还是不愿意配合纪委调查，不愿意把问题讲清楚，那么我们就不能找到真正的幕后的操纵者，或者将来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幕后操纵者，但因为沙白云的不配合，导致我们错过了时机，让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跑了，那沙白云的责任就大了……”


  　　刘明昊沉思了一会，终于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坚定道：“段书记，我愿意接受组织上交给我的这个任务，一定会做通沙白云的思想工作，让她把问题讲清楚，不要再误人误己了！……”


  　　段昱也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刘明昊的肩膀道：“很好，明昊同志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才是一个党员一个高级干部面对问题应该有的态度，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的，不过有两点我必须得交待你一下，一、无论沙白云是什么态度，你不能和她争吵，一吵肯定就没法沟通了，所以哪怕你明知她的想法是错误的，你也不要急着去否定她，而是要慢慢引导她去发现自己的错误。二、你和她沟通的时候要注意方法，不要用你在工作中讲话的语气去和她沟通，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下属，所以你要用亲情去感化她，这样才能收到效果……”


  　　刘明昊现在对段昱这位省委书记是越来越服气了，他交待的这两点，正是他过去和沙白云沟通的时候不太注意的地方，所以几乎每次沟通都会以吵架收场，最后不欢而散，他和沙白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了陌路夫妻，很大程度来说就是沟通的方法出了问题，段昱却仿佛预见了他们沟通会出现的问题，提前把问题给他指出来了，让他也获益匪浅。


  　　想到这里刘明昊敬佩地望了段昱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段书记，谢谢你的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能早听到你这番话，或许我和沙白云真的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第九百五十章 执迷不悟的沙白云

  　　纪委双规干部的地方条件其实还是不错的，基本和酒店的套房没什么区别，只是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品，可能被里面关押的干部拿来自残的东西全被拿走了，就连墙壁、床、桌子的边角都是做了软包的，以防止被双规的干部想不开自残自杀，同时房间里也都装了监控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有人监视。


  　　但是条件再好，再舒适，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里，你能想象一个人被关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完全与外界隔离，没有人跟你说话，就算纪委工作人员来提审，也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没有？”


  　　关一天两天或许还没事，但是把你关上十天半个月，你看你会不会发疯？所以哪怕最顽固的贪官到了这里都坚持不了多久，有纪委的工作人员统计过，一般被双规的干部进来半个月左右就会要交代了，偶尔遇到特别能扛的，三个月也到极限了，能够扛满一年的，那简直就是超人了。


  　　曾经有个贪官特别顽固，扛了整整360天，本来只要他扛满一年，也就是365天，纪委还拿不到确实的证据的话，就只能把他放了，可就是这剩下的最后5天，他硬没扛住，还是交代了，后来他到了监狱，整个人还有点神神叨叨的，经常半夜爬起来喊：“我要交代问题，我要交代问题……”


  　　所以一般人被关进来以后，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交代问题，要么直接疯了，现在被关在这里的沙白云就有点要疯了的苗头，一向十分注重自己形象和个人卫生的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丝滑发亮的头发变得枯黄蓬乱，一向修饰得十分精致的脸蛋也变得憔悴苍老，色斑皱纹全出来了，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就连房间的门开了也毫无反应。


  　　刘明昊走进房间，望着判若两人的妻子，不由鼻根一酸，眼圈就红了，颤声道：“云，我来看你来了！你还好吗？……”


  　　平时刘明昊和妻子都是直呼其名，有时甚至连名字都不叫，直接以“你”相称，也只有他们刚恋爱结婚那阵子，他们才亲昵地叫对方“云”和“昊”，这会儿刘明昊看到妻子这般凄惨的模样，多年的感情涌上心头，才情不自禁地叫起了当年的昵称。


  　　沙白云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这才微微地转过头来，瞟了刘明昊一眼，目光有些冷，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刘明昊走到床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用怜惜的目光望着妻子，柔声道：“白云，这种赌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过去是我的不对，对你的关心不够，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宇儿的爸爸妈妈，这层关系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见刘明昊居然主动向自己认错，沙白云也十分意外，尤其刘明昊还提到他们的儿子，一下子触动了沙白云心里的柔软处，眼圈也红了，语气也不再那么冰冷，颤声道：“我的事你没有告诉宇儿吧，你千万别告诉他，我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罪犯，等他大学毕业以后，就让他留在国外，永远别回来了……”


  　　提到儿子，刘明昊的想法就又和沙白云有分歧了，皱了皱眉头道：“国外有什么好？当初你送宇儿去国外留学我就是不同意的，你现在还要让他留在国外，这绝对不行！……”


  　　沙白云一听就炸毛了，腾地坐了起来，怒道：“国外就是好，自由，民主，我如果是在国外，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吗？！我知道了，现在中央不让提拔裸.官，你是担心儿子留在国外会影响你的仕途，你心里只有你的前程，根本就没有我和儿子！……”


  　　刘明昊见沙白云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心里也有些火气了，差点又要和妻子吵起来了，多亏段昱提前打了预防针，让他无论如何不能跟妻子吵，这才强压火气，摆摆手道：“好，好，儿子的问题以后再说，反正他还有一年多才毕业，我们还是先谈谈你的问题吧？……”


  　　“我的问题？”沙白云冷哼一声道：“我的问题有什么好谈的？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刘明昊有些怒其不争地望了妻子一眼，叹气道：“白云，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这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误人误己！段书记说了，只要你能配合纪委的调查，把问题讲清楚，就可以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沙白云冷笑起来：“原来你是来做说客的啊！我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呢，你出去！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就算我说了有用吗？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说完沙白云就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再也不看刘明昊一眼，要是依刘明昊以往的脾气，只怕也气得要拂袖而去了，不过想起段昱交待的话，他总算把已经涌到头上的火气压了下来，耐着性子道：“白云，你听我说，我是不会害你的，你这样不是办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正好中了某些人的圈套，把黑锅全扣在你的脑袋上！……”


  　　沙白云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我谢谢你的好心了，我的事不要你管！我的事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刘明昊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你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就没有吗？！你知道外面的人都说什么吗？都说我刘明昊的老婆被双规了，我肯定也干净不了，迟早也要被双规！……”


  　　沙白云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明昊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你根本不是关心我，你只是担心我会影响你的仕途，这个好办，你起草份离婚协议来，我签字！从此我们就再无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我影响到你的前程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刘明昊被沙白云绝情的话气得浑身直颤，恨恨地一跺脚，就准备转身离开！


  第九百五十一章 背不起的黑锅

  　　走到门口，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刘明昊却又冷静下来，争吵不解决问题，他不可能坐视妻子一步步滑向深渊，就又重新转了回来，摇头苦笑道：“白云，我们都吵了几十年了，吵得白头发都出来了，可我们谁都没有赢，我真的不想再这么跟你吵下去了，你觉得我是为了仕途所以才来看你，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可以不当这个省委常委，不当市委书记，也不能看着你继续这么错下去！你如果不相信，我明天就可以向组织上提出辞职！……”


  　　听刘明昊说为了自己连省委常委也可以不当了，沙白云也有些被感动了，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为我辞职就不用了，你帮不了我，汉天制药集团的事情我跟上级反映过多少次？可是有用吗？我算是看明白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他们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我已经跳进去，就出不来了……”


  　　刘明昊见妻子语气有所松动，就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放缓语气道：“白云，你听我说，你不要那么悲观，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新来的段书记是一个非常有魄力也非常有政治智慧的领导，他已经察觉到了汉天制药的问题了，他相信你是被人利用的，所以才让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他还准备让你戴罪立功，带队去国外跟那些外国药企谈判，挽救汉天制药集团！……”


  　　沙白云再次猛地坐了起来，眼中闪着希翼的光，急切地道：“你说的是真的？！段书记真的准备让我带队去国外跟那些外国药企谈判？……”


  　　刘明昊点了点头，诚恳道：“当然是真的，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纪委的调查，把问题讲清楚，否则你的事情定不了性，就算段书记想让你戴罪立功，组织上也不会批准！……”


  　　此时的沙白云心里也翻起了惊涛骇浪，段昱能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足以说明这位新省委书记确实和一般的领导不一样，确实是想挽救自己，挽救汉天制药集团，她开始沉思起来。


  　　刘明昊也没有催促妻子，静静地望着她，终于沙白云有了决定，咬咬牙道：“好，我可以配合纪委调查，把问题讲清楚，但我有个条件，我要亲自见段书记，别的人我信不过！……”


  　　段昱此时就在纪委，和方东明一起通过监控看着刘明昊和沙白云交谈，见沙白云终于松口，段昱和方东明面带喜色地对视了一眼，都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沙白云肯配合调查，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应该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于是沙白云很快就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段昱，看着这位年轻的省委书记，沙白云心中的希望之火燃得更旺了，能够如此年轻就当上省委书记，说明段昱无论能力还是背景都是很厉害的，自己之前的那些顾虑可以打消了。


  　　不过一时间沙白云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段昱朝她微微一笑道：“沙白云同志，你对汉天制药集团是有功的，这一点组织上是不会忘记的，请你相信党，相信组织，我们一定会把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彻底查清楚，不会让你背黑锅的！……”


  　　沙白云激动地点点头道：“谢谢段书记，您想了解什么情况，您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昱和方东明对视了一眼道：“东明书记，还是你问吧，具体情况你比我清楚……”


  　　方东明也没有推辞，对沙白云正色道：“沙白云同志，汉天制药集团和国外那些药企签订的那些技术转让和设备购买合同你知道吗？……”


  　　“我知道！”沙白云冷笑道：“那些合同都是宋丽月指使人签的，他们就是想故技重演，当年宋丽月那个海归老公就是这么干的，差点把药厂搞垮，结果却屁事没有，只是换了他老婆来当董事长，所以他们尝到甜头了，又把当年的那一套拿出来了，我当时就提出了反对，也向上级反映了，可是根本没有用，董事会早被宋丽月控制了，我只是个挂名总经理，只管生产，在对外事务上根本没有发言权，所以最后那些合同还是签了……”


  　　方东明和段昱对视了一眼，沙白云讲的情况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问题果然是出在宋丽月身上，不过宋丽月很狡猾，所有的合同都没有她的签字，而当初开董事会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会议纪要，所以要在这个问题上追查宋丽月的责任，只怕难度也不小。


  　　那么接下来的关键问题就是汉天制药集团涉.毒的问题了，这个问题是必须搞清楚的，如果沙白云是汉天制药集团涉.毒的幕后操纵者，那么段昱的那步险棋就走不通了。


  　　“那么汉天制药集团涉.毒的问题，你清楚吗？”方东明把关键问题抛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沙白云，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小的反应。


  　　“什么？！涉.毒？！”沙白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目光，吃惊地问道：“你说的是我们药厂出去的那么麻黄.碱？那些麻黄.碱是用来制.毒的？天啦！我上当了！宋丽月疯了吗？居然敢干这种事！……”


  　　方东明见沙白云的表情不像作伪，也和段昱交换了一个惊诧的表情，如果这件事也和宋丽月有关，那问题就更加复杂了，从那些和外国药企签订的合同来看，宋丽月后面肯定是有高人指点的，不可能留下明显的蛛丝马迹让你去调查，如果宋丽月才是那张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的幕后操纵者，那就又多了一个新的难题了。


  　　“具体怎么回事？那些麻黄.碱的提货单上可是有你的签名，怎么又和宋丽月有关了？……”方东明一脸凝重地向沙白云追问道。


  　　沙白云也知道事关重大，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私设小金库，用公款购买奢侈品，在高档消费场所消费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虽然也违纪了，但是性质并不算很严重，但如果是涉.毒问题，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如果她不能够把问题讲清楚，那这个黑锅就真的背不起了。


  　　发错了


  　　不好意思，本来是准备设定定时发布的，发错了，真心不是骗字数啊，见谅

  第九百五十二章 狐狸尾巴

  　　所以沙白云认真地回想起来，细细讲述道：“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下面的一个生产厂长跟我反映，说老有人打着宋丽月的牌子从我们药厂购买超计划生产的麻黄.碱，麻黄.碱属于国家管制药品原料，利润空间比较大，所以很多人通过倒卖麻黄.碱来赚取中间差价，这种情况在许多药厂都存在，所以我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宋丽月是通过倒卖麻黄.碱捞钱，谁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呢，居然是卖给毒.贩！……”


  　　“那为什么那些提货单上会有你的签字呢？”方东明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沙白云悔恨地捶了捶额头道：“都怪我鬼迷心窍！当时我下面那个生产厂长说，反正那些超计划生产的麻黄.碱是要卖出去的，为什么要让宋丽月捞这个钱呢，不如我们自己和那些人谈，这样可以搞一些钱改善大家的福利待遇……”


  　　“那个生产厂长是从汉天制药还是街道办的小药厂的时候就跟着我打天下的，所以我也比较相信他，而且当初跟我一起打天下的那批街道办的小药厂的老职工因为我的缘故，都被宋丽月排挤，全部都只能拿点死工资，家庭条件都不太好，我也觉得亏欠了他们，而我手中的权力大部分都被宋丽月拿走了，也就是在生产这一块还有点话语权，所以心里也很不平衡，加上那些出厂的麻黄.碱都是有手续的，我们这样做虽然有点违规，但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就点头答应了，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宋丽月给我挖的一个坑！……”


  　　方东明和段昱对视了一眼，如果沙白云所说属实的话，她确实是被宋丽月利用了，宋丽月才是那张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的幕后操纵者，当然这么重大的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只听沙白云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她，还是要以调查的事实为准。


  　　“好，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进一步核实调查的，沙白云同志，你也不要有思想负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把你刚才讲的情况都写下来，形成书面情况，这样我们才好做进一步调查……”段昱点了点头道。


  　　根据沙白云反映的情况，方东明马上安排纪委工作人员进行了调查，发现沙白云所讲的情况基本属实，那些倒卖麻黄.碱的钱也没有进她个人的口袋，而是作为福利让那些从汉天制药还是街道办小药厂时就跟着她打天下的老职工给分了。


  　　而宋丽月果然也很狡猾，她只是最初的时候出面打了个招呼，既没有留下签字的条子，也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她与此事有关的证据，这也使得调查再次陷入了僵局。


  　　“麻烦啊！这个宋丽月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做得滴水不漏，公安那边又是柳树林分管的，这个问题要查清楚难度不小啊！……”方东明有些头疼地道。


  　　段昱却没有灰心丧气，笑笑道：“东明叔，再狡猾的狐狸都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真相总会查清楚的，倒是汉天制药集团和那些外国药企签订的那些技术转让和设备购买合同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了，我还是坚持我的那个想法，让沙白云戴罪立功，带队出国主持谈判……”


  　　方东明摇了摇头道：“你啊，真是和你爸一个性格，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我还是觉得要慎重，要是沙白云利用出国的机会潜逃不回来了，你的责任就大了，而且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可能一个人说了算，肯定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我估计谁都不可能同意，再说政府那边那位肯定会提出反对的……”


  　　段昱坚定地道：“我相信沙白云同志不会那么做，她要那么做不仅会害了她自己，也会害了刘明昊，至于常委会那边，我也知道肯定通不过，所以我不准备上会讨论，直接去中央向首长汇报，我相信首长高瞻远瞩，一定会同意我这个方案的，否则汉天制药集团的这个局就破不了！……”


  　　方东明见段昱如此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段昱就拿起电话打给了汪国方，告诉他自己要进京一趟，省里的工作暂时由他主持。


  　　汪国方也已经通过自己在省纪委那边的内线得知了段昱去省纪委和沙白云见面的消息，只是具体段昱和沙白云谈了什么，他那个内线也不知道了，这也让他升起一种危机感，看来自己的计划也要抓紧实施了，首先还是要把宋丽月安排好了，否则这个闲不住的女人不知又会给自己惹出什么新麻烦出来。


  　　正好段昱要去京城，他的机会也就来了，所以他马上打电话把自己的忠实狗腿-——江汉市的市长林德华叫了来，林德华这段时间也不好过，廖长生的死讯让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整天都生活在惊恐不安之中，可是汪国方打电话他也不敢不来，马不停蹄地赶到汪国方办公室，点头哈腰道：“老板，您有什么指示？”


  　　“德华，你们开发新区那个综合污水处理厂筹备得怎么样了？这可是件大事，你们一定要重视啊！……”汪国方瞟了林德华一眼，大着官腔道。


  　　林德华愣了一下，不知道汪国方怎么突然问起开发新区那个综合污水处理厂的事情来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板指示得对，我们对这件事很重视，现在基本方案已经定了，准备由市财政拿出部分资金，再引入部分社会资金，成立一家股份制企业，除了企业负责人和部分管理人员由市政府指派，其他工作人员都从社会上招聘……”


  　　汪国方点了点头道：“那这个企业负责人你们有了合适的人选没有？这个负责人很重要啊，选择上一定要慎重，要多方面全方位考虑……”


  　　林德华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按说那个综合污水处理厂的负责人只是开发新区下属的企业，行政级别并不高，顶多给个处级的编制，根本犯不着要汪国方这位省长亲自过问，不过他知道汪国方既然过问了，肯定就有他的意图，挠了挠头道：“额，这个倒是暂时还没有定，考虑了几个人选，都不太合适……”


  第九百五十三章 乱弹琴


  　　“呵呵，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汪国方故意拖长音调道。


  　　“老板您推荐的人选肯定没问题了，不知道是哪位同志，我认识吗？……”林德华这时如何还不明白汪国方的意思，连忙道。


  　　“你认识！就是原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宋丽月同志！”汪国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啊？！”林德华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心说老板你这不是乱弹琴吗？宋丽月那娘们给你当当地下情.人还成，要她去管企业那就是败家啊，这么大的汉天制药集团都快被她给败垮了，现在又让她来祸害开发新区的综合污水处理厂，到时候出了问题，自己不是也跟着要担责任？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宋丽月同志曾经担任过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有丰富的大型国企管理经验，学的又是给排水专业，担任你们开发新区的综合污水处理厂负责人都有些屈才了，你还怕她不能胜任吗？……”汪国方一看林德华的表情，就有些不悦地作色道。


  　　“额，这个，这个……”林德华又不想得罪汪国方，又害怕担责任，嘴上结结巴巴，脑子里却在着急地想着拒绝的理由，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连忙道：“老板，宋丽月同志胜任开发新区的综合污水处理厂的负责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您也知道，市里的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啊，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上会讨论的，刘明昊那里肯定通不过啊！……”


  　　汪国方早料到林德华会找这个理由推辞，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管，刘明昊那里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开发新区的综合污水处理厂是你们市政府这边主管的，你这个市长要拿出点魄力来，要不然将来组织上怎么给你加胆子啊！……”


  　　汪国方打了林德华一棒子又拿出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胡萝卜，林德华就不得不就范了，没了汪国方的支持，他这个市长的位置也坐不稳，只得咬咬牙道：“行！我会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不过刘明昊那里就要麻烦老板你去摆平了……”


  　　江汉市市委大会议室，今天的会议是学习中央最新文件精神，这种有些走过场的学习会常委们一般都不太打得起精神，就连刘明昊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为妻子沙白云的事烦心，段书记这次进京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首长的批准，毕竟这步棋确实太险了，连一向自诩胆大的他也不得不佩服段昱的魄力。


  　　沉闷的学习完了，常委们都开始合上笔记本准备离开，林德华突然举手道：“刘书记，我看时间还早，我正好有件事想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就是关于开发新区综合污水治理厂负责人的人选问题……”


  　　刘明昊有些意外地瞟了林德华一眼，林德华这个人虽然有点阴，但是大的分寸还是掌握得比较好的，知道市长抓经济，书记管干部，一般还是很少乱伸手的，最多在一些关键人选上和刘明昊争一争，而刘明昊一般也尽量不过多插手政府那边的事务，正因为如此，尽管两人矛盾不小，但还能勉强维持一团和气，但现在林德华在没有和自己通气的情况下，就主动提出要讨论开发新区综合污水治理厂负责人的人选问题，这就有些过界了。


  　　“德华同志，这有点不合程序吧，讨论人事问题应该由市委组织部先拿方案，选几个比较人选，再上常委会让大家讨论……”刘明昊皱了皱眉头道。


  　　这时市委组织部长刘方斌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吞吞吐吐道：“刘书记，我们组织部的方案已经拿出来了，我正准备向您汇报呢，没想到林市长……”


  　　刘方斌的尴尬倒不是装出来的，作为组织部长肯定是要跟市委书记保持一致的，但是昨天省长汪国方亲自给他打电话交待此事，省长他当然得罪不起，所以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时一向不怎么喜欢发言的副书记陶进步也接话道：“这个问题刘部长和我商量过，推荐的几个人选都不错，既然林市长提出来了，我看就议议吧，迟早要讨论的……”


  　　陶进步已经年纪快到线，不久就要退休了，所以平时在常委会上一般都是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不过他儿子在省政府机关上班，为了提副处卡了好几年了，昨天突然回来兴奋地告诉他说汪省长亲自找他谈话了，说准备解决他的副处问题。陶进步在官场已经是老成精的人物，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一个副处长的提拔汪国方根本犯不着亲自谈话，连忙问儿子汪省长还说了什么，儿子挠着头想了一下说临走的时候汪省长突然提到开发新区的综合污水处理厂，说这个项目很重要，你父亲是市里的主要领导，要多关注一下。陶进步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用常委会上的一个表态换取儿子的前程，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刘明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向还算听自己招呼的组织部长刘方斌和一向保持中立的陶进步突然跟林德华一唱一和起来，显然林德华突然提出要讨论开发新区综合污水治理厂负责人的人选问题是早有预谋的，而且是对这个人选志在必得了，自己要是坚持不肯讨论反倒落了下乘，倒是要看看林德华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就把手中的笔记本一放，不动声色地道：“行，那就议一议吧！……”


  　　刘方斌见刘明昊松了口，就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资料站起来介绍道：“我们组织部推荐的第一位人选是宋丽月同志，宋丽月同志曾担任过汉天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具有丰富的大型国企管理经验，同时学的也是给排水专业……总的来说，宋丽月同志担任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负责人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刘明昊一听刘方斌说出宋丽月的名字，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用力一拍桌子道：“简直乱弹琴！推荐宋丽月担任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负责人，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第九百五十四章 陌生来电

  　　刘方斌见刘明昊发火了，有些胆颤心惊地止住了发言。林德华却早料到刘明昊会是这样的反应，慢悠悠地道：“刘书记，我怎么感觉你是对宋丽月同志有偏见啊，组织部刚才列举的这几条推荐宋丽月同志的理由都挺有道理的啊，你要反对总也得有反对的理由吧！……”


  　　“有个屁的道理！”刘明昊忍不住暴起了粗口，怒道：“宋丽月把个好好的汉天制药集团都快搞垮了，这样的理由还嫌不够啊？还要把我们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也让她搞垮？……”


  　　要论耍嘴皮子功夫，林德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冷笑道：“刘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怎么能归咎到宋丽月同志头上呢？她是主动辞去汉天制药集团董事长职务的，组织上没有给她任何处分，说明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和她无关，倒是你的夫人沙白云作为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被双规，说明她对汉天制药集团出现的问题是负有责任的……”


  　　这就戳中刘明昊的软肋了，沙白云被双规正是刘明昊唯一说不起话的地方，也让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底气不足，正要说话，他的秘书突然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凑到刘明昊耳边小声道：“刘书记，您的电话……”


  　　开会的时候，刘明昊的手机都是让秘书拿着的，他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电话，秘书应该是不会进来找他的，正好他也需要缓冲一下，找一个反驳林德华的理由，就站起来对常委们挥挥手道：“你们先讨论着，我去接下电话……”


  　　刘明昊跟着秘书走出会议室，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一边问道：“谁的电话？……”，他的秘书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犹豫着道：“您接就知道了……”


  　　这下刘明昊就有些诧异了，他的这个秘书跟他时间也不短了，肯定是通过了他的考察的，各方面都还满意，不可能这么不懂事，随便让他接陌生人的电话。


  　　所以刘明昊不悦地瞪了秘书一眼，还是接听了电话，沉声道：“我是刘明昊，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桀桀的低笑声：“刘书记，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才重要，有关的东西我已经用彩信发到你的手机上了，你先看看，我们再谈……”


  　　刘明昊并没有马上去看手机，而是冷哼一声道：“你少给我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警告你，惹到我，你就死定了！……”


  　　要是一般人多半要被刘明昊市委书记的威压给吓得战战兢兢了，但电话那头的男子却只是桀桀的低笑道：“你还是先看我给你发的东西吧，我五分钟后再打过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明昊只好放下手机，打开里面收到的一个彩信，打开里面的图片文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里面有火焰在燃烧，拳头也一下子握紧了，本来刘明昊是打定主意不管那个装神弄鬼的男人发的什么都不予理会，可是他看到东西却让他之前的决定轰然破裂，心情也变得无比愤怒和纠结起来。


  　　原来图片资料竟然是他的儿子刘泽宇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黑大个按住跪在地上的照片，而刘泽宇高举过头顶的双手上还拿着一张纸，那是一张欠条，欠款金额高达五百多万美金！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事说起来其实和秦大少有关，秦大少知道现在有很多政府高官喜欢偷偷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国外去留学，他知道要在国内要想和这些高官搭上线很难，因为官场中人都是两面人，正常情况下你只会看到他们道貌岸然的一面，是看不到他的另一面的，所以秦大少就另辟蹊径，通过接触这些高官在国外留学的子女，达到接近甚至控制这些高官的目的。


  　　这些高官的子女大多少不经事，而且都有些纨绔习气，而秦大少有在国外留学的经历，在国外也积累不少人脉，又有钱，所以很容易就把这帮高官子弟给收服了，成了他的小弟，为此他还成立了一个帮会式的松散“组织”，叫“兄弟会”。


  　　当初秦大少和汪国方正处于合作的蜜月期的时候，汪国方和刘明昊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汪国方使了很多手段都没能奈何刘明昊，为此他很烦恼，秦大少就很得意地对他摇头道，汪省长你的办法不对，你根本没找到刘明昊的软肋，刘明昊的软肋就在他的儿子和老婆身上，只要抓住他这个两个软肋，你还怕他不乖乖的就范？


  　　所以后来汪国方才会把沙白云的问题故意暴露出来，让柳树林去向段昱汇报，最后直接导致沙白云被双规，可现在他觉得还不够，只得拉下面子去求秦大少。


  　　秦大少也觉得这个时候把水搅得更浑些可能更有利于他的计划实施，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其实他早已盯上刘泽宇，故意让他在国外的那些小弟主动接近刘泽宇，刘泽宇本来就在沙白云的娇惯下养成了一些不良习气，很快就和这帮纨绔子弟玩到了一起。


  　　于是秦大少就指示他国外的小弟设了一个局，带刘泽宇去拉斯维加斯一家秦大少持有股份的赌场玩，刘泽宇到了这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自然很快迷失了，完全掉进了秦大少小弟设下的局里，一下子欠下了五百万美金的赌债，而这个时候之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秦大少的小弟也变脸了，直接把赌场那些凶神恶煞的黑大个保安叫了进来，逼着刘泽宇写下了欠条，也就有了刘明昊现在看到的这些照片。


  　　刘明昊现在对儿子的不争气自然十分恼怒，可这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唯一的骨肉啊，虽然小说里大义灭亲的桥段不少，但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只怕没人能轻松地做决定，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刘明昊知道一定是刚才那人打来，立刻按下接听键，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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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五章 刘明昊的反击

  　　电话那头的男子又桀桀笑了起来：“刘书记，我已经说了，我是谁不重要，我想怎么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样？……”


  　　“什么意思？”刘明昊也慢慢从震怒中冷静下来了，强压下怒火，冷冷地问道。


  　　“很简单，只要刘书记你以后能安静一点，比如你们常委会正在讨论的问题，你要么赞成，要么就保持沉默，这样你的宝贝儿子就能平安无事了！……”


  　　“我明白了！”刘明昊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这个时候他如何还不明白这一切是谁在后面捣鬼呢，没想到汪国方居然会如此卑鄙，对付不了自己，居然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刘明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是国家利益，难道真的要大义灭亲吗？刘明昊也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男子见刘明昊不做声，以为他屈服了，就桀桀笑道：“明白就好，刘书记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的，除非你想到你儿子的尸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明昊拿着手机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无比纠结，无法做决定，这时林德华走了出来，有些得意地对失魂落魄的刘明昊道：“刘书记，同志们都还在等着你呢，我们都讨论好了，你要是没有什么新的意见就直接投票表决吧……”


  　　“林德华，你这是在玩火！”刘明昊用愤怒的眼神瞪了林德华一眼，转身大步走回了会议室，林德华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并不知道汪国方具体是怎么摆平刘明昊的，不过今天常委们的态度让他信心大增，看来汪省长的能量还是很大的，这棵大树还得紧紧抱住啊，所以他也没有多想，跟着也走回了会议室。


  　　投票表决的时候，刘明昊还没说话，一看举手表示同意让宋丽月担任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负责人的常委已经过了半数，就知道汪国方这次是下了大功夫，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了，此时就算他提出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当然作为市委一把手，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动用自己的特权，以此次常委会上并没有这项议程强行搁置这项提议，等下一次常委会再提交讨论，但是想到儿子，刘明昊也犹豫了，最后只是说了句“我保留我的意见，老严，你做好会议纪要……”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刘明昊心乱如麻地坐在椅子上苦思良久，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来化解眼前这个让他束手束脚的危局，他的秘书也是看了那个彩信照片的，所以才会让他接那个陌生电话，此时看他如此烦恼，坐在那里半天没动窝，就知道刘明昊的心已经彻底乱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给他重新沏了一杯热茶，小声建议道：“老板，要不要我把公安局的王局长叫来，他处理这种事有经验，或许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也不一定呢！……”


  　　刘明昊眼睛一亮，对啊！自己老想着怎么化解眼前的局面，怎么没想到反击呢，汪国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自己，自己也犯不着跟他客气，正好顺藤摸瓜，看能不能通过这个陌生的来电摸到汪国方的狐狸尾巴！

  　　想到这里，刘明昊就不再犹豫，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王志锋：“志峰同志，请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志锋听刘明昊电话里语气很急，自然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赶到刘明昊办公室，把头上的警帽摘下来对沙发上一扔，半开玩笑半带抱怨地道：“我的刘大书记，你这是把我当骡子使唤啊，最近市里的案子不少，我还要办廖长生死亡那起案子，你把我劈成两半也不够用啊……”


  　　刘明昊知道王志锋最近确实辛苦，站起来亲自给了泡了一杯茶，苦笑道：“志峰，我今天找你来确实是有一件要紧事，也可以说是我的私事吧，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王志锋就有些诧异了，以他对刘明昊的了解，是从来不和下属谈私事的，今天他的反应着实有些反常，连忙正色道：“刘书记，瞧你说的，我是你的下级，为你办事是应该的，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说吧，我一定全力以赴……”


  　　刘明昊对王志峰也是信得过的，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手机里的彩信图片也给他看了，王志峰也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敢要挟一位省委常委，省城市委书记，这胆子也真够肥的啊。


  　　不过震惊过后，王志锋也犯难了，这个案子不好办啊，那名打电话过来的男子用的是一个177号段，这种号码是不需要实名的，现在好多搞电信诈骗的都是用的这种号码，所以想要通过手机号码顺藤摸瓜找到那名打来电话的男子基本不可能。


  　　另外刘明昊的儿子刘泽宇人在国外，又确实是欠下了巨额赌债，这样他就也有些鞭长莫及了，这样即便是抓住了那名打电话的男子也定不了他的罪，那人不过是打了个电话告诉刘明昊他的儿子出事了，凭什么定人家的罪呢？

  　　刘明昊一看王志锋的脸色，就猜到他在顾虑什么了，叹了一口气道：“志锋同志，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不好查，其实这件事是谁干的，我心里多少也有数，我的手机号码是保密的，能够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人肯定是咱们体制内的人，而咱们体制内对我恨之入骨，一直想把我搞倒，同时搞倒我后又能获得最大利益，还有这么大能量能把手伸到国外，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的人不会太多，这还不好猜吗？……”


  　　王志锋就更不好接话了，这种涉及到高层领导之间争斗的事可不好插手啊，搞不好会成为官场斗争的牺牲品，不过作为一名长期与罪恶做斗争的公安局长，王志峰还是有起码的正义感的，沉默了一会，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成，刘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来查，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你也知道，这里面会涉及到某些高层领导，用常规的侦查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


  第九百五十六章 高屋建瓴

  　　刘明昊也知道王志锋能有这样的表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也不好再给他施加压力，站起来重重地拍了拍王志锋的肩膀道：“成，志锋同志，如果这件事单纯是我的私事，我肯定不会公器私用的，但这里面很可能牵扯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不可能坐视因为我私人的问题让国家利益受损，这件事等省委段书记从京城回来，我也会专门向他汇报的！……”


  　　王志锋听刘明昊提到省委段书记，底气更足了，他虽然没有见过段昱，但是从这位省委书记到汉南任职后的一系列动作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有魄力而且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领导，有了这位省委一把手的支持，那么自己就不用担心办案时肯定会遇到的来自上层的压力了，也站了起来干净利落地向刘明昊敬了一个警礼道：“请刘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再说段昱来到京城，要见二号首长是要先预约的，好在二号首长的秘书知道二号首长很器重段昱，所以段昱很快就得到了二号首长的召见。当他走进二号首长办公室的时候，二号首长正在批阅文件，见他进来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瞟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怎么？遇到困难了？是准备从我这里讨个尚方宝剑，好拿去当挡箭牌？……”


  　　二号首长真是目光如炬，段昱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大致猜到他的来意了，段昱如今已经是封疆大吏了，可在他老人家面前还是有种学生见老师的紧张感，脸微微一红，挠挠头道：“首长，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什么都瞒不了您……”


  　　“少拍马屁，说吧，具体什么情况？……”二号首长用手指点了点段昱，笑骂道，也只有在极为器重的下属面前，二号首长才会展现出如此亲近的一面，这本身也是对段昱的一种认同。


  　　所以段昱也没那么紧张了，言简意赅地把目前汉南的严峻形势向二号首长做了汇报，二号首长也收起了笑容，脸色凝重起来，听完段昱的汇报，点了点头道：“汉南的情况，中央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过听你刚才讲的情况，形势比我们了解的更严峻啊，汉天制药的问题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影响的不只是你们汉南省，也会影响到全国的医药市场稳定……”


  　　段昱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把沙白云的事提了出来，腆着脸道：“如果中央能同意我的这个方案，我有信心能把汉南制药的问题处理好！……”


  　　二号首长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道：“滑头！是不是我不同意你的这个方案，汉天制药的问题你就处理不好了？你可真够大胆的啊，让一名双规人员带队出国谈判，要是她半路潜逃了，你想过后果吗？……”


  　　段昱还以为二号首长不同意他的方案，就有些急了，正要解释，二号首长却摆摆手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相信你的判断，你的这个方案我批准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样汉天制药的问题还解决不好，出了乱子，我肯定是要打板子的！……”


  　　段昱自是大喜过望，蹭地站起来激动道：“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把汉天制药的问题处理好的，出了乱子，您唯我是问！……”


  　　二号首长用手虚按了一下，示意段昱坐下说话，继续道：“我必须提醒你，汉天制药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你的眼睛可不能只盯着这一个地方，还有，我可以放权给你，但是你也不能搞官场地震，大局稳定还是要保证的……”


  　　这个要求就有些高了，段昱有些为难地道：“首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汉南的政治生态已经完全被破坏了，我也不想搞官场地震，可是……”


  　　二号首长摆摆手道：“你不用跟我叫苦，这正是考验你的政治智慧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不要老想着一网打尽，可以各个击破嘛……”


  　　段昱眼睛一亮，各个击破，这倒是个办法，可以把影响降低，避免局势震荡，只是操作起来却有难度，汪国方他们早已结成了权力圈子，形成了利益同盟，伤一发而动全身，更别说还有秦海涛这样一个在汉南拥有极大影响力的人在京城遥控指挥，要各个击破难度可不小。


  　　二号首长像是猜到了段昱的顾虑，微微一笑道：“你也不用顾虑太多，汉南的问题，中央是早有考虑的，也做了一些布置，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前任那位调离汉南，派你去汉南收拾局面了……”


  　　段昱这才恍然大悟，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中央的布局早就开始了，这让他感叹于中央领导的高屋建瓴的同时，也感觉底气大增，兴奋道：“首长，有您这句话，我就心里有底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保证汉南的大局稳定的！……”


  　　二号首长欣慰地看了段昱一眼，当初他力排众议让段昱去汉南，看中的正是段昱身上的这股锐气，而段昱到汉南后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了，展示出了很强的掌控大局的能力，说明段昱不仅抓经济有一套，掌控大局的能力也是很出众的。


  　　不过段昱还是太年轻了，二号首长觉得有必要给他泼泼冷水，就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可别忘了我当初交给你的任务，反腐是一方面，发展经济是另一方面，不能因为反腐让汉南的经济发展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个问题段昱却是有所准备的，自信地一笑道：“首长，我正要向您汇报呢，汉南省经济发展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工业和农业发展不均衡，解决了这个问题，汉南省的经济就能更上一层楼，我有个想法……”说着就把自己准备在汉南搞大数据+农业试点的想法提了出来。


  　　二号首长认真地听完段昱的汇报，高兴地点了点头道：“你的这个想法不错，你要尽快把这个试点搞起来，如果可行，将来可以在全国推广！……”


  第九百五十七章 各个击破

  　　段昱向二号首长汇报回来，都顾不上陪已经临近产期的江不悔，连夜赶回了汉南，又把方东明找来，把二号首长的指示向他做了传达，方东明也兴奋地一拍大腿道：“首长真是高屋建瓴啊，过去我们都进了一个死胡同，又想一网打尽，又担心影响大局稳定，总觉得有些缩手缩脚，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就不会造成官场地震，影响也比较好控制了！……”


  　　经过二号首长的一番点拨，段昱也觉得思路豁然开朗了，心情也比去京城前轻松了不少，呵呵笑道：“是啊，首长对咱们汉南的情况是洞若观火，早有布置了，不过怎么个各个击破法，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现在汉南的形势已经基本明朗了，小鱼小虾不用说，几条大鱼也基本浮出水面了，政法委那位，省政府那位，甚至京城那位老书记，很可能都是汉南这个权力圈子的核心人物，可是这几位我们都不好动啊！……”


  　　听段昱这么一分析，方东明也开始沉思起来，皱了皱眉头道：“是啊，现在的形势抓几个小鱼小虾意义不大，反而容易引起这几条大鱼的警惕，可这几条大鱼都不好抓啊，特别是京城那位老书记和省政府那位，咱们要动是必须提前向中央汇报的，而且目前我们手头也没有过硬的证据……”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用力一捶桌子道：“那我们就先动政法委这位！他掌管公安口这么多年，问题肯定不少，应该能够找到突破口，而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在这个权力圈子里面充当的应该是先锋大将的角色，掌握的情况应该不少，分量也够，把他拿下了，咱们就能在他们这张权力关系网上撕开一个大口子！为我们彻底粉碎他们这个权力圈子开个好头！……”


  　　方东明眼睛一亮，搞纪检的一遇到这种抓大鱼的行动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大手在空中做了一个用力一抓的手势，激动道：“好！我们就先拿柳树林开刀！他这个“政法王”盘踞汉南这么多年，我那边关于他的举报材料可不少！……”


  　　段昱收起笑容，正色道：“但是他掌控公安系统这么多年，耳目肯定不少，所以我们调查他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还要有周密的计划，要防止他狗急跳墙，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这个人的胆子可不小，千万别搞出什么恶性事件出来了！你这个纪委书记目标太大，你如果亲自出马估计就会引起他警觉了，最好能有一个非常熟悉他的人来办这件事！……”


  　　两人正商量着，盖世杰敲门进来了，汇报说刘明昊来了，段昱和方东明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刚才两人商量调查柳树林的人选，方东明目标太大，但是柳树林毕竟是省委常委，还是手握重权的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如果调查的人级别太低，只怕很难顶住压力，也很难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刘明昊一来，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他正是十分合适的人选，刘明昊对柳树林肯定是十分熟悉的，虽然这种熟悉更多是敌对，但是正所谓最了解一个人的人不是他最好的朋友，而是他的对手，要论对柳树林的了解，刘明昊肯定比段昱和方东明都强得多。


  　　而刘明昊同样是省委常委，又是省城市委书记，能够动用的资源也不少，从某种程度上是完全能够和柳树林这个政法委书记抗衡的，不用担心顶不住压力的问题。


  　　想到这里，段昱和方东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对盖世杰道：“明昊同志来得正好，快请他进来！”


  　　刘明昊这次来是向段昱汇报之前在市委常委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的，所以一进来就十分沉重地对段昱道：“段书记，你批评我吧，我没能坚持住原则，没能阻止宋丽月成为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的负责人……”


  　　“怎么回事？明昊同志，你坐下慢慢说……”段昱愣了一下，也被刘明昊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搞蒙了。


  　　刘明昊就一五一十地把市委常委会讨论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负责人人选的经过以及自己被人利用儿子的事要挟的情况说了，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转头对一旁的方东明冷笑道：“东明书记，看来我们的对手也没闲着啊，利用我去京城这段时间，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行他们的计划！……”


  　　方东明点了点头，沉吟道：“我倒觉得这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在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上，宋丽月很狡猾，把自己摘得很干净，我们没能抓住她违法的证据，她现在不甘寂寞，又盯上开发新区的综合污水处理厂了，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让她这么轻易地把自己摘干净了，搞不好还能把她后面的人一起揪出来！……”


  　　段昱想了想道：“嗯，不错，这对我们也是一个机会，那我们就暂时先不干涉江汉市委常委会做出的这个决议，就让宋丽月当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的负责人，这样也可以让她放松警惕，把狐狸尾巴露出了……”


  　　刘明昊为这件事憋了一肚子火，立刻主动请缨道：“段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来查吧，我保证宋丽月到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一定把她和她背后的人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段昱和方东明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道：“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政法委那位很可能存在重大违纪问题，准备对他秘密展开调查，你对他应该是比较了解的，所以我们准备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有信心没有？！……”


  　　“你是说柳树林？！”刘明昊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不敢置信，这可是对一位省委常委的调查，一般来说没有哪位省委一把手愿意做这样冒险的决定，毕竟省委常委班子成员出事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第九百五十八章 找到突破口


  　　震惊的同时刘明昊又感到十分振奋，这倒不是因为他和柳树林不对付，看到柳树林要倒霉了就幸灾乐祸，他在汉南官场沉浮多年，对汉南官场这重重黑幕自然是感触颇深的，他不愿意随波逐流，可是仅凭他个人的力量要想打破这重重黑幕却有些力有不逮，他只能选择独善其身，这也让他成为了汉南官场的另类，一直颇受争议。如今段昱决定调查柳树林这位位高权重的政法委书记，说明段昱已经下决心要揭开汉南省的重重黑幕了，汉南省的天终于要亮了！他能不振奋吗？

  　　不过刘明昊也有点犹豫，人人都知道柳树林和他不对付，尤其沙白云双规又是柳树林举报的，要是由他来调查柳树林，旁人难免觉得是他为了报复柳树林才这样做的，难免给人留下气量太小的话柄，而且目前沙白云的问题还没定性，他这个时候站出来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怎么？明昊同志是有什么顾虑吗？……”段昱见刘明昊有些犹豫，就微微一笑道。


  　　“段书记，倒不是我畏难，实在是人言可畏啊，你看，人人都知道我和柳树林不对付，还有沙白云现在的情况，我怕……”刘明昊犹豫了一下道。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明昊，呵呵笑道：“明昊同志，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我不相信你连公仇私怨的界线都分不清楚，至于你妻子沙白云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首长已经批准了我的方案，让沙白云戴罪立功，带队出国谈判，你把我交给你的这个任务完成了，也有助于把沙白云的问题搞清楚，也等于帮了你妻子！……”


  　　“真的？！”刘明昊听说首长同意让沙白云戴罪立功，自是喜出望外，心中也再无犹豫，激动道：“段书记，谢谢你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克服困难，顶住压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段昱做通了刘明昊的思想工作，又收起笑容，正色道：“明昊同志，我必须提醒你，柳树林掌控公安系统这么多年，能量很大，对他的调查一定要做到绝对保密，一定要选准突破口，要么不办，要办就要成铁案，不能给他狗急跳墙的机会，正好东明书记也在这里，明昊同志你有什么具体的思路没有，咱们一起好好合计合计……”


  　　其实不用段昱提醒，刘明昊心里早已思量开了，要调查柳树林可不容易啊，柳树林是汉南省的“政法王”，又曾经担任过警察学校的校长，门生故旧遍布整个汉南公安系统，要从公安系统内部调查他的问题，不仅难度很大，也很容易走漏风声，所以这个突破口不能选在公安系统内部，而是要通过公安系统外部的问题来查。


  　　可从公安系统外部的问题来查同样有难度，问题小了钉不死柳树林，问题大了吧，柳树林也不可能傻到留下明显的马脚，该从哪里查起呢？


  　　突然刘明昊脑海里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主意，对段昱笑道：“段书记，你还记得你刚来汉南上任前一天，没打招呼就直接去开发新区微服私访的事吗？……”


  　　段昱哈哈一笑道：“当然记得，现在我也不瞒你啊，当时我就是冲着你去的，看你这个倍受争议的‘拆迁昊’搞的开发新区到底怎么样？没想到你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刘明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过去我的管理还是太粗放了一些，被下面的干部给蒙蔽了，当时我接到罗秘书长的电话，心里非常着急，要是你这位一把手才来就对我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我今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所以当时我是准备马上赶到开发新区去向你做自我检讨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最后我没能赶到开发新区见你吗？……”


  　　“哦，为什么？”段昱隐约猜到了刘明昊想说什么，眉毛一扬道。


  　　“因为柳树林打着要带公安厅特警火速赶往开发新区保护你的安全的名义，打电话给我们市公安局的局长王志锋同志，命令他对市区通往开发新区的道路实施交通管制，省城的交通状态本来就很堵，这一管制交通秩序就彻底乱了，把正赶往开发新区的我也给堵在路上了！事后我才想通，这根本是柳树林的阴谋，我想他这样做应该不仅仅是想阴我一把，有可能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他策划的，只是他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开发新区……”


  　　这段小插曲倒是段昱之前不知道的，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这个柳树林倒是挺会使阴招的啊，我明白了，明昊同志你是想从开发新区的事查起，以此为突破口吗？……”


  　　“对！其实事后我就觉得开发新区的事没那么简单，已经安排我们市公安局的局长王志锋同志秘密展开调查，也掌握了一些情况，不过后来因为开发新区原区委书记廖长生的突然失踪而不得不中断了，现在已经证实廖长生意外死亡，我想廖长生的死绝不是意外，正好把这两件事并案调查，应该能打开突破口！……”刘明昊用力地捏了捏拳头道。


  　　“嗯，我看明昊同志的这个思路可行……”一直没有说话的方东明接话道。


  　　“好！那就从开发新区查起，以此为突破口，把这条大鱼网住！”段昱用力一挥手拍板道。


  　　刘明昊从段昱办公室出来，脑海里就一直想着调查柳树林的事，思路定下来了，但是怎么操作却是非常具体的事，他是江汉市委书记，不可能亲自去调查，还得有个具体的执行人，这个具体的执行人必须绝对忠诚，还要有足够的胆魄，一般人你让他去秘密调查一位省委常委，还是掌控全省公安系统的政法委书记，肯定会缩手缩脚。


  　　刘明昊想到的最佳人选当然是市公安局局长王志锋，可王志锋曾是柳树林的学生，柳树林又是他的直管领导，自己能够信任他吗？要是所托非人，可是要坏大事的！

  第九百五十九章 想到一块儿了


  　　虽然以刘明昊平素对王志锋的了解，王志峰应该还是一个很讲原则一身正气的公安局长，但是事关重大，刘明昊不可能把宝全押在平时的印象上，所以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马上打电话把王志锋叫了来。


  　　王志锋不知道刘明昊叫他是为什么事，如平时一样，一进来就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玩笑道：“刘书记，你最近召见我有点太频繁了吧，咱们市局的经费是不是该多拨一点了，要不然油费都不够……”


  　　刘明昊瞟了王志锋一眼，似笑非笑道：“要经费你找林市长啊，这个归他管……”


  　　一提林德华，王志锋就有些气不打一处出地挥挥手道：“别提他了，你找他，他嘴上答应得挺好，可就是不拨钱下来，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跟他磨嘴皮子……”


  　　刘明昊呵呵笑道：“那你也可以找柳书记啊，公安厅不也有经费吗？你又是他的学生，他不可能不关照你啊？就算公安厅也经费紧张，他和林市长关系好像也不错，他要给林市长打声招呼，林市长敢不听吗？……”


  　　提到柳树林，王志峰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嘴角抽动了两下，犹豫了一下道：“我的这位老师的钱可不那么好要呢，我不可不想欠他的人情，再说人家也未必认我这个学生，当年在警察学校，他可是差点把我开除了……”


  　　刘明昊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试探道：“志峰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脑袋有点不开窍啊，不管怎么说你们有这层师生关系，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啊，将来你要竞争公安厅长，你这位老师的意见可是至关重要的啊！……”


  　　王志锋常年在公安战线工作，感觉自然是十分敏锐的，马上察觉到刘明昊的异常了，诧异地瞟了他一眼道：“诶，刘书记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干嘛非一个劲地把我和我的这位名义上的老师往一块儿拉啊？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了，我直接跟你撂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是真不想跟我这位老师扯上关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


  　　刘明昊见王志锋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收起笑容道：“志锋同志，我可以信任你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就是关于你的这位柳老师的，你可以选择不听，那么你现在可以从我办公室出去，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如果你选择听，那么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因为接下来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将让你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不管你选择听与不听，请你记住，我们今天的谈话要绝对保密！……”


  　　王志锋已经隐约猜到刘明昊要说什么了，目光灼灼地望着刘明昊道：“刘书记，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接下要说的事情，是仅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组织？……”


  　　刘明昊微微一笑道：“当然是代表组织，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是刚才省委段书记的办公室出来，还有省纪委的方东明书记也在场，你现在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吧？！……”


  　　王志锋蹭地站起来向刘明昊敬了一个警礼铿锵有力地道：“刘书记，从我选择做警察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分子，哪怕他是我的亲人！只要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哪怕是再大的压力，我也一定会不打一点折扣的完成！……”


  　　刘明昊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沉声道：“好！志峰同志，我现在就代表组织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组织上接到反映，现任政法委书记柳树林很可能存在重大违纪违法行为，决定对他进行秘密调查，你应该很清楚被调查人的身份，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所以调查一定要做到绝对保密，在没有掌握确实证据之前，你的调查只能秘密进行！……”


  　　说到这里，刘明昊用手对王志锋虚按了按，示意他坐下来，放缓语气道：“志锋，之前我让你调查开发新区的事，其实就是有一种预感，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插手了开发新区的事，才能够绕过我干涉开发新区的事，可是后来廖长生突然失踪，让我们的调查有点进行不下去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廖长生已经死了，也知道他的死不是一个意外，是有人为了掩盖开发新区背后的黑幕杀了他灭口，从柳树林之前的一些表现，我怀疑他很可能就是那只幕后黑手……”


  　　王志锋用力一拍大腿道：“刘书记，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从廖长生死前带在身边的遗物看，他应该是早就做好了潜逃的准备，能够如此准确地掌握他的动向，也只有我们公安机关的技侦手段才能做到，对了，还有他的那张真实的‘假’身份证，以及给他办证的那个郊区派出所那场蹊跷的大火，这些都只有我们公安机关内部的人才能办到，在汉南能拥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也就只有我那位‘柳老师’了！……”


  　　说到这里，王志锋又有些头疼地挠挠头道：“可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麻烦的是，廖长生死亡地的公安机关拒绝把这起案子移交给我们，而且已经下了廖长生是意外死亡的结论，这多半也是我那位‘柳老师’利用他的能量跟那边的公安机关打过招呼了，所以我们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难度不小，而且如果我们以这起案子为突破口的话，估计还没开始查，他就收到消息了，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刘明昊点点头道：“你分析得有道理，那我们就换个方向，从开发新区这边查起，毕竟这是我们的主场，柳树林能量再大，在我的地盘他也得收着点！……”


  　　王志锋哈哈一笑道：“刘书记，我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承包了开发新区所有工程沙石供应的一个混混头目黄大宝最近拖欠了许多民工工资，开发新区这么多工程的沙石供应可不是小数目，这么大块肥肉不可能是黄大宝这个混混能吞得下的，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PS：此章专为来自海宁的读者李益新加更，感谢他专程从海宁给我邮来《人民的名义》中陆毅同款的羊皮衣，这代表着一位铁杆读者对我的认同，让我非常感动，也给了我更多的创作动力！）


  第九百六十章 三驾马车

  　　“黄大宝？”刘明昊眼中精光一闪道：“是不是就段书记刚来上任前去开发新区微服私访时遇到的因为争抢沙石生意发生械斗的那两拨人里的一拨？……”


  　　“对，开发新区项目工程的沙石供应是块大肥肉，能够插手的都是有大后台的，现在已经证实，当时参与械斗的另一方，另一个混混头目，龙祥建筑公司的老板陈福祥，江湖外号‘光头祥’的，他背后的靠山是原常务副省长黄奇石，黄大宝敢跟陈福祥抢生意，那么他身后肯定也站着一位不亚于黄奇石的大佬，很可能就是柳树林！……”


  　　“而且黄奇石落马以后，陈福祥的沙石生意就全被黄大宝给抢过去了，按说这种生意根本就是一本万利，黄大宝应该不差钱才对，可是他最近却拖欠了不少民工工资，都闹到我们分局去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们正好借这件事把黄大宝提留回来，好好查查他的底！……”王志锋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刘明昊眼睛一亮，兴奋地一拍桌子道：“好！你提的这个情况很重要，就按照这条线查下去，一定会打开突破口的！……”


  　　把调查柳树林的任务交给刘明昊，段昱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他自然不会忘了二号首长交待的另一桩大事，那就是推进大数据+农业的试点，虽然他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杨卫平，还把毛万年也调过去给他当帮手，但是这么大的事仅靠他们两个人是很难做好的，这不仅仅是能力的问题，还涉及到很多资源的整合。


  　　段昱在这方面还是有不少资源的，他的老朋友马云一直在做大数据，在这个领域已经处于国际领先水平，而且最近马云也与他不谋而合地提出了某些经济领域应该从市场经济回归计划经济的观点，只不过他的这个观点实在太新锐，遭到了国内许多经济学家的一致批驳，而政府对这样敏感的观点更是不好表态，所以哪怕以马云的名气，也没有哪个地方敢跟他合作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所以当段昱打电话给马云，提出要在汉南省搞试点做大数据+农业的时候，马云十分兴奋，当即拍板马上派一个团队过来帮他们搭建大数据平台，而且全部是无偿的！


  　　当段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杨卫平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为这事发愁呢，县委书记左国成和县长谷建锋表面上支持他工作，可是当他需要实质性帮助时却互相踢皮球，让他有力使不出，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听到这个好消息，杨卫平自是喜出望外，向段昱立下军令状，一定会把试点搞起来！段昱还有些不放心，正好黄奇石落马以后，常务副省长的位子一直空缺着，段昱就向中央请求，让罗尧来接常务副省长的位子，他本来也是打算让罗尧先在省委秘书长的位子上过渡一下，最终也是要让罗尧做常务副省长的，这下正好一步到位了。


  　　因为事先向二号首长做了汇报，二号首长对汉南省的这个试点也十分重视，所以段昱的这个请求很快得到了中央的批准，让罗尧接了常务副省长的位子，这样上有罗尧掌舵，下有杨卫平、毛万年和楚志国组成的三驾马车，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团队就形成了。


  　　当然具体的事情还得靠杨卫平他们去做，罗尧这个常务副省长只能给他们做做协调工作，毕竟他要抓的事很多，不可能管那么具体。这个具体工作却不那么好做，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太多人的既得利益了，首先那些粮食系统的保留企业吃空饷的那些头头脑脑和领导的三姑六婆不干了，这一改革他们的舒服日子就到头了，自然要闹。


  　　处理这种事杨卫平有经验，当初他当副乡长的时候撤换当时乡里唯一的两个镇办企业的负责人时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握着段昱这位省委书记给的尚方宝剑，你闹是吧，简单，直接把跟你有亲戚关系的领导叫来，把省里的文件一亮，自己把人领回去，否则就等着挨处分吧。


  　　再就是那些原粮食系统的下岗职工的问题，搞这个改革本来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下岗职工的就业问题，可是新的问题来了，这些下岗职工中有点能力和头脑的都自谋出路了，而且都还混得不错，你再要他们回来他们也不想干了，而那些没能找到出路的人都是些阿弥陀佛的人，你要指着他们干什么事那是指望不上的，不给你搞砸就不错了。


  　　这就该毛万年出马了，他做事不急不缓，极有耐心，他对那些下岗职工一个个进行走访，给他们分析改革后的好处，以及良好的市场前景，让那些已经找到出路也有能力的人都动心了，都表示愿意回来参与这个计划，至于留下的阿弥陀佛的人就交给这些人去带，都是过去的同事，彼此也熟悉，不指望他们独当一面，干点跑腿的事还是可以的。


  　　再就是做农民的工作了，按照杨卫平的计划，是要通过大数据平台的分析，推进农业规模化、产业化发展，比如根据大数据分析，现在有机大米的需求量很大，杨卫平就准备搞一个万亩有机大米种植项目，不打农药，全部使用有机肥，这样种出来的大米虽然比普通农田产量要低，但是却更健康，更有营养。


  　　可是农民们不理解啊，种稻谷不打农药，不施化肥，那稻谷还不都得让虫子吃了啊，所以他们根本不看好杨卫平的计划，原本杨卫平是准备成立合作社的形式，整合农民手中的田地资源，统一管理，统购统销，可现在农民们不看好杨卫平的计划，自然不愿意加入合作社了，尤其是那些经历过人民公社时代的老农民，更是对这个计划十分排斥，认为这是越改越回去了。


  　　而且现在农民也不像以前那么勤劳了，好逸恶劳的习气很重，他们最眼热的是哪里哪里拆迁了，赔了多少钱，所以他们对杨卫平的计划不感兴趣，赔偿要求却提得很高，要用我们的田地可以，拿钱来，否则就是宁可让田地荒着长草也不给你用！

  第九百六十一章 初见成效

  　　杨卫平是急脾气，他去做这群目光短浅眼里只有钱的农民的工作，磨了半天嘴皮子，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好在还有楚志国在，楚志国当了这么多年的乡党委书记，做群众工作还是有些心得的，尤其经过上次的生死考验后，他更是大彻大悟，让他看事情比以前透彻了许多，尤其是通过和元韦林这个滚刀肉的相处，更是让他在如何搞好群众关系上如鱼得水。


  　　跟这些文化水平和思想觉悟都不怎么高的农民打交道，你一味地摆官架子耍官威，或者是苦口婆心地讲大道理都是行不通的，你首先得融入他们，跟他们一起喝酒，吹牛皮，找到他们中间比较有威信的人，然后再对症下药，各个击破，工作就好做多了。


  　　有了杨卫平、毛万年和楚志国这三架马车，柳园县的大数据+农业试点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万亩有机大米种植田项目搞起来了，万亩有机茶叶种植园搞起来了……这些项目并非盲目的追求规模效应，而是根据大数据分析，找准了市场需要，连销售渠道也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直接找到对应的客户，签订了供销合同，再上马项目。


  　　这些项目都是采用合作社的形式，农户既是股东，也是员工，统一管理，统购统销，这种形式看起来和过去的人民公社有一点像，所以外面有很多人攻击段昱搞这个试点是历史的倒退，其实说这话的人才真正是坐井观天，首先时代不同了，现在的生产力水平和人民公社时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先进的农业机械使得大规模种植的生产效率大大提升，这和人民公社的人海战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再则合作社模式和人民公社的大锅饭模式也是不同的，过去说农民是人民公社的主人完全是一句口号，农民得不到实惠自然没有积极性，而合作社形式让农户成为股东，这才是让他们真正做了主人，积极性自然也上来了。


  　　而这一模式也让本来已经边缘化的如粮食局、农机公司、种子公司等重新焕发了活力，只是和过去这些机构的垄断性经营不同，他们成为整个计划的服务性机构，相当于一个大公司的一个部门，自然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搞老爷作风。


  　　总之这一模式把过去计划经济因为主观和客观条件制约存在的一些弊病都排除了，那么计划经济的优越性也就真正体现出来了，相比市场经济的各自为战，这一模式使得资源得到更好的整合，减少了中间环节，也让从生产到销售的各环节利润分配变得更加公平合理。虽然这一模式要取得全面成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在杨卫平他们的努力下，柳园县的试点工作也算是初见成效了。


  　　段昱对柳园县的试点工作也十分重视，专门到柳园县做了一次调研，对杨卫平他们取得的成绩和进展十分满意，尤其对他们搞的那个万亩有机大米种植项目十分感兴趣，他刚看了一篇文章，称华夏是一个浸泡在农药和化肥里的国度，这话听着有些骇人听闻，说的却是大致的事实，现在几乎所有的农产品都在大量的使用农药和化肥。过去田里你还能抓到泥鳅和黄鳝，但是现在却是越来越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过去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国家不得不大规模地推广农药和化肥的使用，这样才能杀死害虫，农作物产量也高。


  　　但是文章的作者提出一个疑问，连虫子都不吃的东西，人还能吃吗？同时他还列举了不少数据，华夏人的患癌率正在逐年升高，作者认为正是长期食用使用了农药和化肥种植出来的农产品才导致了这一现象。


  　　段昱不是农业和医学专家，对文章作者的这种观点是否正确不好判断，但是华夏的食品安全问题越来越严重却不争的事实，如果通过大数据+农业能够推进有机农产品的规模化种植，对缓解华夏的食品安全问题无疑是有重大意义的，所以他对试点的成功越发期待，对杨卫平的这种尝试给予了高度肯定。


  　　整个调研过程，段昱一直把杨卫平三人叫到身边，细心地询问各种问题，倒是冷落了也在陪同人员当中的柳园县县委书记左国成和县长谷建锋，自是让两人十分吃味。


  　　本来左国成和谷建锋是有些不和的，明争暗斗多年，也只能算是平分秋色，谁也没能奈何谁，不过杨卫平的异军突起却让两人都感觉到了危机，倒是让两人的关系有所缓解，一向意见相左喜欢在常委会上互相抬杠的两人在最近的几次常委会上居然十分默契地选择了联合抵制杨卫平。


  　　段昱结束了调研离开了，左国成刚钻进自己的专车，谷建锋却也跟着上来了，呵呵笑道：“左书记，我的车有点小毛病，我让司机开到修理厂去检查了，我搭你的便车回去……”


  　　左国成有些诧异地瞟了谷建锋一眼，谷建锋的这个借口实在有些蹩脚，以两人之前的关系向来是尽量避免单独的相处，以免尴尬，更不用说同乘一车了，即便谷建锋真的车坏了，以他县长的权力完全可以重新调一部车来。


  　　不过左国成还是把屁股往里挪了挪，让谷建锋坐了进来，不知道谷建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自然不会主动张口，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谷建锋也在想着怎么开口，毕竟两人的关系还远没到随意说话的程度。


  　　本来杨卫平的专车是跟在左国成的后头，在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级的车不能随意超上级的车，可是左国成的司机因为谷建锋也上了左国成的专车，知道两人要谈话，所以车开的很慢，杨卫平是个急性子，刚才段昱的肯定让他很振奋，而段昱交待的一些事情他也急着去落实，所以也没多想，就让司机超了左国成的车。


  　　谷建锋眼睛一亮，找到话题切入口了，指了指刚刚超了左国成专车的杨卫平的专车，对一旁假装闭目养神的左国成阴笑道：“左书记，看到没，这位春风得意，眼里只怕早已没了你这位县委书记和我这位县长可，连你的车都敢超，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给他挪位子咯……”


  　　请假一天


  　　今天单位搞大行动，一天没歇气，累了，请假一天，见谅！


  第九百六十二章 出人命了

  　　左国成是比较注重这种官场虚礼的，曾经有一次下去调研，下面的一个镇办公室主任图表现，想提前去吃饭的地方安排好酒席和接待事宜，超了左国成的车，结果让左国成很不高兴，说这个办公室主任不懂事，没多久就被撤换掉了。


  　　所以见杨卫平超了他的专车，他也十分恼火，加上刚才陪同段昱调研的时候，段昱对他这个柳园县一把手不理不睬，对杨卫平却表现得十分亲热，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谷建锋这话有点挑拨的意思，就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攀上了省委书记的高枝呢？他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拿他也没整！……”


  　　谷建锋早猜到左国成会这么说，凑到他面前压低嗓门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省委书记也不能把手伸到我们柳园县来吧，再说咱们如果要想攀上大树，也不是没有机会，汉南重工的地产公司不是参与了咱们这里的城镇化建设吗？我可听说汉南重工后面的那位背景很硬呢，通了天的！……”


  　　左国成瞟了谷建锋一眼，皱了皱眉头道：“汉南重工？汉南重工不是国企吗？背后还有什么人？我正想问你呢，你对汉南重工的事这么上心，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这其实是左国成心里一直藏着的一个疑问，这些年汉南省一直在搞城镇化建设，柳园县也是试点之一，这也是块大肥肉，竞争自然十分激烈，之前也有房地产公司托了关系找到左国成，许诺只要中标，好处大大的，但是常委会讨论的时候，谷建锋却是力挺汉南重工，说汉南重工是汉南省首屈一指的大型国企，上市公司，实力雄厚，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在省城开发的多个高档楼盘口碑都非常好，不如把柳园县所有的小城镇建设工程打包交给汉南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建设。


  　　左国成一向和谷建锋不和，而且把所有的工程全交给一家公司也显然不合理，自然不同意，那一次的常委会闹得不欢而散，但会后左国成却接到了好几个上面的电话，都是为汉南重工说话的，这就让左国成感到压力了，当时左国成也没多想，汉南重工是汉南省最大的上市公司，关系硬也很正常，最后他也不得不妥协了，把柳园县的城镇化建设工程全部打包给了汉南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但是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对这事基本不过问，全部交给谷建锋去操作的。


  　　谷建锋神神秘秘地嘿嘿一笑道：“左书记，我现在也不瞒你了，我对这事这么上心，确实是有人打了招呼，这个人啊，就是咱们省的老书记的公子——秦大少！……”


  　　“秦大少？”左国成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些疑惑地道：“老书记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他的公子还有这么大能量，能掌控汉南重工？……”


  　　谷建锋有些得意地笑道：“左书记，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秦大少靠的可不仅是老书记的关系，他的能量大着呢，做的都是上百亿的大买卖，光掌控的上市公司都有好多家，我跟他一起吃过饭，政法委的柳书记你知道吧，当时秦大少打了一个电话，柳书记马上赶过来了，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你说他能量有多大？！……”


  　　“真的？！”左国成也有些吃惊了，能够一个电话把一个省委常委叫来，那这位秦大少的能量确实有些可怕了！


  　　“当然是真的！当时在座的还有好几位京城高官的公子，他们全都是秦大少的小弟，你说我们要是能攀上这棵大树，还用顾忌这个杨卫平吗？！……”谷建锋言之灼灼地道。


  　　左国成还没说话，这时谷建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接听了电话，可听了几句，他的脸色就变了，有些恼怒地在电话里怒斥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还搞出人命来了？！……”


  　　一听出了人命，左国成心里就咯噔一下，现在不比以前了，出了人命可以压着盖着，现在网络信息这么发达，有什么恶性事件很快就搞得满城风雨了，想捂都捂不住，尤其是出了人命的恶性事件，上级肯定是要追责的，连忙对谷建锋追问道：“怎么回事？哪里出人命了？……”


  　　谷建锋挂了电话，脸色也不太好看，有些惊惶地道：“左书记，出事了，郊镇的城镇化改造工地老百姓和拆迁队发生了冲突，死了两个人，还有好几个重伤的！……”


  　　左国成更加头疼了，刚说到汉南重工，汉南重工的工地就出事了，如果是不知道汉南重工背后还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秦大少，左国成或许还没这么头疼，打死了人，公事公办就好了，让汉南重工出钱赔偿，打死人的凶手直接法办，也能给老百姓一个交待，可现在知道汉南重工背后是秦大少，左国成就不得不有所顾忌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怎么会搞出人命来了呢？……”左国成有些烦恼地揉了揉晴明穴道。


  　　“听说是因为拆迁补偿没到位起的冲突，具体情况只有到现场才搞得清楚……”谷建锋叹了一口气道。


  　　“拆迁补偿？城镇化建设的拆迁补偿咱们是有配套资金的啊，怎么会不到位呢？……”左国成越发诧异了。


  　　“额，这个情况是这样的，汉南重工那边提出咱们政府的拆迁速度太慢，让我们把拆迁工作也打包给他们，配套资金也直接拨到他们账户，我本来也是不同意的，可秦大少亲自打了招呼……”谷建锋有些遮遮掩掩地道。


  　　左国成本来想说你这不是胡闹吗，把政府的配套资金拨给企业，让企业来做本来该政府做的事，这不出事才怪呢！可一想到秦大少的神秘背景，话就没有出口，叹了一口气道：“那现在怎么办？出了人命，性质就不一样了，现在的老百姓可不好糊弄，有什么事动不动就往网上传，你想盖也盖不住……”


  第九百六十三章 自己人


  　　谷建锋现在也很头疼，这种出了人命的群体事件是最不好处理的，失去亲人的激愤会让老百姓失去理智，如果硬压的话只会使事情越闹越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公事公办，让汉南重工拿一大笔钱出来赔偿，可这样一来，又把秦大少得罪了。


  　　左国成瞟了同样一脸为难的谷建锋一眼，慢悠悠地道：“谷县长，这事捂是捂不住的，必须尽快处理，要不然闹大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一直是你亲自负责的，也只能由你去处理了……”


  　　谷建锋暗骂一声老狐狸，现在还没到追究责任的时候呢，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可谷建锋同样也不想出面，这种事情搞不好就会弄得灰头土脸，威信大损，谁都不想往自己身上揽。


  　　这么棘手的事当然得推给别人去背锅，可推给谁呢？去的人级别太低了，压不住场面，最终事情还得落到自己这个县长头上，谷建锋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转头对左国成阴笑道：“左书记，我有个主意，那个杨卫成不是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吗，就让他去处理这件事吧，让秦大少教教他怎么做人！……”


  　　左国成眼睛一亮，点点头道：“嗯，你的这个提议不错，卫平同志年富力强，这种事他去处理最合适……”


  　　于是刚走到半路上的杨卫平就接到了左国成的电话，通知他去郊镇处理这起突发事件，杨卫平也没有多想，听说郊镇出了这么严重的突发事件，还出了人命，马上要司机调转车头，火速赶往郊镇！


  　　杨卫平的秘书有些担忧地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杨书记，这种群体事件不好处理，是不是通知公安局派点警力过去保护您的安全……”


  　　杨卫平不悦地瞪了秘书一眼道：“调警力干嘛？我又不是去打架的？是去解决问题的，我就不信老百姓这么不讲理，还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不成？！……”


  　　秘书知道杨卫平的性格是说一不二的，就不好再说什么。车开到郊镇的时候，这里的局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激愤的老百姓抬着死者的遗体把镇政府的大门给堵了，聚集了两百多人，扯着白底黑字的横幅在那里抗议。


  　　镇派出所那点警力根本不够看的，勉强把镇政府大门守住了没让老百姓冲进去，镇政府那些头头脑脑们全被堵在办公楼里，这会儿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办公室里束手无策地乱转呢。


  　　“杨书记，车开不进去呢……”司机一看这情形，远远地把车停了下来，转头对后座的杨卫平无奈地道。


  　　“行，你就在这里停车，我自己下车走过去！”杨卫平火急火燎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杨书记，这太危险了！再说，老百姓把门都堵了，您也进不去啊！……”秘书也连忙下车劝阻道。


  　　“你不用管了，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有办法！……”杨卫平对秘书摆摆手道，径直走到车尾，把车尾箱盖打开，从里面拿出他的“下乡套装”，所谓“下乡套装”是杨卫平开玩笑自己取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个已经起了毛边的草帽，一件那种饲料厂打广告发的那种印了广告语的蓝色长衫，因为杨卫平下乡不像别的干部那样走马观花，最喜欢山里地里乱钻的，难免就把他穿的衬衣啥的弄脏了，所以他老婆特意给他准备了这么件长衫，再就是一双打了两个补丁的塑料套鞋。


  　　把这行头一换上，杨卫平就像变了一个人，一点不像县委副书记，倒像个刚从田里干活回来的农夫了，他走到镇政府大门口，也不说话，直接就挤进人群，往大门里闯，自然就被堵住大门的老百姓给拦住了。


  　　“自己人！”杨卫平对为首的一个老百姓挤眉弄眼道，那人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杨卫平几眼，挥挥手把他放了过去。


  　　到了大门口，他又被守在门口的派出所民警拦住了，杨卫平悄悄地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避过门口堵门的老百姓的目光，把工作证贴到胸前的位置摊开，对那民警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自己人！”


  　　那民警眼神也好，一看工作证上职务一栏写的是县委副书记，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看到杨卫平的眼色，连不迭地对身旁几个不明就里的民警小声道：“把侧面的小门打开，自己人！……”


  　　杨卫平进到镇政府办公楼，正焦头烂额的郊镇镇党委书记王华平看到他愣了一下，连忙迎了上来，又惊又喜道：“杨书记，您怎么进来的？您来了就好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杨卫平也顾不上跟王华平解释，挥挥手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搞出人命的？……”


  　　王华平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向杨卫平汇报了，事情起因是因为城镇化项目的拆迁款，本来拆迁补偿协议已经都签了，但建设方汉南重工只支付了一半的拆迁补偿款，又突然提出另一半的拆迁补偿款要等拆迁完成才付，老百姓自然不干，拒绝搬迁，汉南重工方面却说你们已经收了钱，就必须搬走，否则会影响工期，双方就僵持起来了。


  　　结果今天汉南重工方面突然通知老百姓集体到项目部领剩下的另一半拆迁款，而且要求必须所有家庭成员都到场，老百姓就去了。但这其实是汉南重工方面耍的一个把戏，这边把老百姓骗走，那边就出动挖机开始强拆了。


  　　但是当时有两户老百姓家里有两个老人因为卧病在床，所以并没有去项目部，汉南重工这边负责拆迁的工程队也有点马大哈，也没有确认屋里是否还有人，想着这么大动静，就算屋里有人也肯定会跑出来，直接开着挖机就横推过去了，惨剧就这样发生了，两个老人不幸地被掩埋在废墟里遇难了！

  　　老百姓跑到项目部领钱却被告之财务不在要他们过两天再来，老百姓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当他们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自然是火冒三丈，尤其那两户家中老人不幸遇难的老百姓更是睚眦俱裂，冲突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谁和你是自己人？

  　　汉南重工请的这帮负责拆迁的工程队都是社会上的混子承包的，下手心狠手辣，所以刚开始起冲突的时候却是老百姓吃了亏，重伤了十几个，不过老百姓人多，呼朋唤友的人越聚越多，到后头不仅那些拆迁队，连闻讯赶来的汉南重工项目负责人和过来做协调工作的镇政府干部都被他们围起来了，因为担心失去理智的老百姓做出过激举动，王华平只好安排他们暂时到镇政府大院里躲避。


  　　杨卫平一听就火了，怒道：“乱弹琴，中央三令五申不许强拆，你们不仅强拆了，还造成了无辜群众死亡，老百姓能不做出过激举动吗？！你们这完全是咎由自取！……”


  　　王华平叫起撞天屈道：“杨书记，我们镇的城镇化工程和拆迁工作都是全部打包给了汉天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我们镇政府完全没有参与啊，现在出了事却要我们镇政府负责，这也太公平了吧！……”


  　　杨卫平也知道现在批评王华平也是白扯，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平息事态，解决问题，就摆摆手道：“汉南重工的项目负责人现在在哪里？我们先得拿出个解决方案来，才好和老百姓谈……”


  　　“就在会议室呢，杨书记你看是我叫他过来，还是我们过去……”王华平当然巴不得转移责任，忙不迭地道。


  　　“我们过去吧！”杨卫平挥挥手道。


  　　汉南重工派来负责这边项目的经理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混乱的场面，脸色还有些发白。不过对于政府官员，他却显然毫不发憷，汉南重工在汉南省可谓是大名鼎鼎，走到哪里政府干部都是当成财神爷一样小心招呼着，这也让他在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时候，多了几分迷之自信。


  　　所以当王华平向他介绍杨卫平是县委副书记，专门从县里赶来协调处理此事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尊敬和感激，而是一开口就抱怨道：“杨书记，你们这里的老百姓也太野蛮了，简直和土匪一样，这样的环境让我们怎么搞建设啊？！……”


  　　杨卫平本来心里就有些火气，一听他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忍不住爆了粗口，指着他怒斥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要是你家的房子被人拆了，亲人枉死在里面了，你会怎么办？事情是你们搞出来的，现在倒怪我们这里的老百姓野蛮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那项目经理想不到杨卫平如此不讲情面，被他骂得面红耳赤，一旁的王华平一看要糟，连忙打圆场道：“杨书记，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


  　　那项目经理也知道要解决问题只能依靠政府，腆着脸道：“是啊，杨书记，我们是自己人，这个时候应该一致对外，想办法解决问题才对啊……”


  　　杨卫平却依旧是毫不留情面地驳斥道：“谁跟你是自己人？！政府代表的是广大老百姓的合法利益，你们损害老百姓的合法利益就是损害政府的利益，要想解决问题就请你们先拿出解决问题的诚意来，你们拆掉了老百姓的房子，拆迁补偿款必须到位，造成了老百姓的意外死亡，就必须进行赔偿，这两点是谈判的前提，把这两点定下来了，我们才好去做老百姓的工作！……”


  　　那项目经理见杨卫平一点情面都不讲，脸色也不好看了，冷冷地道：“杨书记，我们汉南重工的背景你应该知道吧，你这样做就不怕影响你们县和我们的合作吗？你的条件我没法答应你，我也做不了主……”


  　　杨卫平对这项目经理的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见他这个时候还拽得人五人六的，越发火了，指着他怒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背景，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就必须赔偿，像你们这样不诚信不负责任的企业，我们还不想和你们合作呢，如果你们不拿出诚意来，我们立刻解除和你们的合作关系！你做不了主，那就换个能做主的来和我们谈，我给你一个小时去请示，一个小时你们拿不出合理的解决方案，那就请你们退场，我们安排别的公司来接手！……”


  　　那项目经理还是头一回遇到杨卫平这样油盐不进的政府干部，只得色厉内荏地威胁了一句“希望你不会后悔！”就匆匆拿起手机去打电话请示了。


  　　别看这项目经理拽得人五人六的，在汉南重工里他只能算是底层干部，所以他确实做不了主，只能向上头请示，上头一听柳园县居然有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县委副书记也有些火大，自然是按照老套路，走官场关系，从上头往下压。


  　　电话很快就打到了县长谷建锋手机上，这正是谷建锋想要的效果，他就是想借秦大少的手打压杨卫平，就故意挑拨道：“你说这个杨卫平啊，他平时就是这样，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是他是省委段书记看中的人，别说我，就是左书记也拿他没办法啊……”


  　　就这样电话打来打去，最后终于打到了秦大少手机上，秦大少是何等精明的人，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对电话那头打电话给他的汉南重工地产公司负责人怒骂道：“你们是猪脑子啊！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耀武扬威死得快，闷声发财是正道，要下面做事的人低调点，这事要是惊动了省委那位就要坏大事了！……”


  　　于是杨卫平就惊奇地发现打完电话回来的项目经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点头哈腰地一个劲向他认错，对于他提出的要求也是十分爽快地表示全盘接受，并表示总公司马上就会把钱拨下来，一定会让老百姓满意。


  　　有钱好办事，在汉南重工方面做出息事宁人的姿态后，老百姓拿到了全部的拆迁补偿款，死者和伤者也拿到了高于一般赔偿标准的赔偿款，事态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审讯黄大宝


  　　事态是平息下来了，看起来也很圆满，杨卫平却越想越不对劲，那个项目经理前倨后恭判若两人的表现让他十分疑惑，事有反常即为妖，直觉告诉杨卫平，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这里面很可能有更大的问题存在。


  　　当然表面上杨卫平是不会流露出自己的疑心的，还夸奖了那项目经理几句，说汉南重工不愧是大型国企，有担当，有实力。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事。


  　　城镇化工作并不属于杨卫平的分管范围，所以之前他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怎么了解，这一回去一调查吓了一大跳，原来汉南重工拆迁花的都是政府城镇化建设的配套资金！另他更吃惊的是，汉南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承包的城镇化建设工程远不止柳园县一个地方，全省近一半的地市的城镇化建设工程的都是由汉南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承包的，如果这些地方也都和柳园县一样，把政府城镇化建设的配套资金都给了汉南重工，那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这件事显然已经超出了杨卫平能管的范围，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大问题，他决定马上把这件事向段昱汇报，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采用书面报告的形式向段昱反映这一重要情况，而是亲自去了省城，准备面见段昱向他汇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王志锋和刘明昊商议妥当，回去以后立刻安排人手把黄大宝给提留到了公安局，黄大宝的态度很嚣张，对抓他回来的民警大放厥词，“你们凭什么抓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脱了你们这身警服！……”


  　　这时王志锋正好走进来，闻声就冷笑道：“哟，口气不小啊，有本事你把我的警服了也脱了吧！……”


  　　黄大宝愣了一下，瞟了一眼王志锋警服上那代表三级警监警衔标志的四角星花，知道来大人物了，低下头不做声了。


  　　王志锋在审讯桌旁坐了下来，轻轻敲了敲桌子，微微一笑道：“黄大宝，知道找你来是为什么事吗？……”


  　　黄大宝装傻充愣道：“我不知道啊，我能有啥事啊，我一不犯法，二不违纪，向来是守法经营的良好市民……”


  　　“哟，就你还守法经营的良好市民呢！”王志锋差点笑喷了，拿出一张纸道：“看来黄老板的记性不太好啊，我给你念念吧，黄大宝，男，42岁，2000年因寻衅滋事被判入狱一年，出狱后不满一年又因聚众斗殴致人伤残被判入狱三年，2008年因非法开设地下赌场再次被判入狱三年……怎么样？还需要我继续往下念吗？……”


  　　黄大宝老脸一红道：“您别念了，这都是老黄历了，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是……”


  　　“哟，成语用得还挺溜啊，怪不得生意越做越大，原来是变成文化人了啊！……”王志锋调侃道。


  　　“都是政府教育得好嘛，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黄大宝腆着脸道。


  　　“呵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那我问你，最近这么多民工告你拖欠工资是怎么回事啊？……”王志锋呵呵笑道。


  　　黄大宝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自然地干笑道：“额，这个嘛，谁都有周转不灵的时候，工资拖欠两天也很正常嘛，这些个泥腿子真没点眼力劲，不就是拖欠他们两天工资吗，至于跟催命似的追着要吗，等过几天我手头宽裕了，马上给他们结了，让他们滚蛋！……”


  　　王志峰瞟了黄大宝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黄老板，不对吧，据我们了解，你拖欠的可不只有民工工资，还有砂石场的原材料供应款，累计金额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万，而业主单位的工程款和材料款都已经按时支付给你了，累计支付金额有一亿三千万，看来这沙石供应还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连我都有些动心了，不过我就奇怪了，这么多钱都上哪里去了呢？以致于你连民工工资和砂石场的原材料供应款都要拖欠？……”


  　　黄大宝脸色越发不自然了，讪讪地道：“额，这个嘛，我最近手气不太好，和人赌钱输了……”


  　　“砰！”王志峰突然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黄大宝厉声道：“黄大宝，到现在你还不老实！不怕告诉你，我们把你提留进来，肯定是掌握了情况的，你少给我装傻充愣！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这么点本事，开发新区项目沙石供应这么大块肥肉根本就不是你能吞得下的，你背后还有人！你最好老实交待，对你有好处！……”


  　　黄大宝身子抖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就查，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查下去对你没好处！……”


  　　“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那你倒是说说，到底什么人是我也得罪不起的？也让我长长见识……”王志锋冷笑道。


  　　黄大宝却是打定主意顽抗到底，无论王志锋怎么追问，他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了。


  　　对付黄大宝这种人王志锋还是有办法的，微微一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那咱们换个话题吧，龙祥建筑公司的老板陈福祥，你们叫‘光头祥’的，你总认识吧，你们可是老对手了……”


  　　黄大宝身子动了一下，还是不说话，王志锋也不以为意，拿出几张照片站起来走到黄大宝面前，将照片递到黄大宝面前，冷冷地道：“照片上的人就是陈福祥，你没认出来吧，他昨天被人追债，砍了十几刀，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救不救得过来，这是我们的刑警拍的现场照片！……”


  　　这下黄大宝明显有所触动了，抢过王志锋手中的照片仔细看了起来，眼中露出了骇然之色，因为照片中的人被砍得血肉模糊，他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不过那显目的光头却告诉他，王志锋确实没骗他，照片中的人正是他十分熟悉的陈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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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六章 打开突破口


  　　看到熟悉的老对手落到如此凄凉的下场，黄大宝也不由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喉结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见黄大宝已经有了触动，王志锋赶紧趁热打铁，放缓语气道：“黄大宝，陈福祥能够跟你抢开发新区项目的沙石供应生意，想必你也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吧，如今他的靠山倒了，所以他落到了今天这般下场，你不会想走他的老路吧，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你背后的人也出问题了，否则怎么可能连民工工资都付不出呢……”


  　　黄大宝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心里也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有着丰富审讯经验的王志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追得太紧，否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也没有再逼问，而是拿出一包香烟，抖出两根烟，自己叼了一根，又递了一根给黄大宝，帮他点上火，然后抽着烟默默地望着黄大宝，等着他自己交代。


  　　果然，一根烟抽完，黄大宝就咬咬牙道：“好，我说！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定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王志峰等的就是黄大宝这句话，呵呵笑道：“放心吧，你背后的人已经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威胁不了你的安全，你把他交代出来就是对你自己最好的保护……”


  　　攻破了黄大宝的心理防线，他很快竹筒倒豆子般地把知道的情况交待了，黄大宝的后台老板是李瑞阳，本以为抱住了这位汉南首富的粗大腿，肯定是飞黄腾达了，可后来黄大宝才发现李瑞阳完全是空架子，他完全是把他当成了提款机，沙石生意赚到的大部分利润都被李瑞阳拿走了，可是黄大宝也没办法，因为没有李瑞阳，仅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吞下开发新区项目沙石供应这么大块肥肉，只能安慰自己，李瑞阳吃肉，自己好歹能喝口汤，也知足了。


  　　可是最近李瑞阳却变本加厉，把账上的流动资金全提跑了，搞得连民工工资都发不出，黄大宝自然不干了，找李瑞阳说道，李瑞阳却告诉他说钱现在都投进股市了，他有内幕消息，很快能赚一大笔钱。


  　　黄大宝也只是将信将疑，不过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李瑞阳，因为他知道李瑞阳背后还有人，而且是大人物。对于他背后的大人物，李瑞阳对黄大宝也是口风很紧，从不透底，不过每次黄大宝和别人争抢沙石生意，搞出械斗事件，只要李瑞阳打一个电话，很快就能摆平，所以黄大宝猜测李瑞阳背后的那个大人物在公安系统应该很有影响力。


  　　听完黄大宝的交代，王志锋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而是皱得更紧了，黄大宝的交代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李瑞阳背后的那个大人物应该就是柳树林，但是仅凭黄大宝的交代却没法把柳树林钉死，顶多逮住个李瑞阳，但现在不是动李瑞阳的最好时机，一动李瑞阳，柳树林肯定就警觉了，要继续调查他就更难了。


  　　“你再好好想想，关于李瑞阳背后的大人物还有什么情况要交代的，不把这个人弄出来，你的生命安全就没保障……”王志锋想了想对黄大宝追问道。


  　　其实不用王志锋说，黄大宝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他也怕死啊，如果不把李瑞阳背后的大人物楸出来，那他就危险了，突然他兴奋地一拍大腿道：“有一次李瑞阳让我帮他物色一个人，要心狠手辣无牵无挂的，最好是手里沾过血，遇事不慌的，要这么个人去办一件大事，还特别交待了，说这件事是他背后的大人物让办的，必须得万无一失！……”


  　　王志锋一听眼睛就亮了，连忙追问道：“那你给他找了吗？……”


  　　“当然找了啊，当时正好我东北一朋友介绍了一个人来投奔我，说是在那边犯了命案的，我那小庙哪里收得起这号狠人啊，可又得罪不起，每天好酒好肉的伺候着，生怕他惹出事来，正好有这事，我就推荐给李瑞阳了……”黄大宝苦笑道。


  　　王志锋是何等人啊，那是专办大案要案的破案能手啊，马上就把这事和廖长生的意外死亡案联系起来了，立刻追问道：“你介绍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黄大宝摇头苦笑道：“叫什么名字我真不知道，您也知道，咱们道上是不能问人的来历的，犯忌，我只知道他外号叫“二子”，我把他介绍给李瑞阳后就再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又是一条没头没脑的线索！王志锋微微有些失望，这时黄大宝突然又有些酸溜溜地道：“不过有一回我们一起去帝豪夜总会玩，那个二子好像和那里一个小姐叫珍珍的对上眼了，后来还听说两个人好上了，兴许那娘们知道他的下落，这东北爷们确实牛逼，我在帝豪夜总会少说也消费了上百万，那里的小姐我连毛都摸到，这家伙一去就勾搭上了！……”


  　　王志锋哪里顾得上理会满嘴荤话的黄大宝，兴奋地拍案而起道：“马上去帝豪夜总会！……”


  　　接下来的调查就很顺利了，王志锋他们到帝豪夜总会很快找到那名叫珍珍的小姐，开始珍珍还以为王志锋他们是来扫黄的，吓得要死，后来王志锋一问那个“二子”的情况，她就气不打一处出地道：“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了，花言巧语骗老娘要给我买这买那，结果声都不做就消失了，最近才想起老娘来，不知道怎么跑越南那边去了，给老娘我寄了几条金项链过来，却全是不值钱的越南沙金做的，害老娘空欢喜一场，还想骗老娘去越南陪他，老娘才没那么蠢呢，到越南被他卖了找谁哭去啊！……”


  　　王志锋眼睛更亮了，凭他的直觉，这个“二子”十有八、九就是杀死廖长生的凶手，只要抓住这个“二子”，那么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算彻底打开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另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打


  　　但是要越境抓捕这个“二子”却是难度不小，手续也很复杂，需要通过公安部联系越南那边的警方才行，这样一来肯定就会惊动柳树林了，好在王志锋办案经验丰富，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用那个帝豪夜总会的小姐珍珍做诱饵，让几个办事干练又可靠的刑警带着她来到与越南边境相邻的口岸-——河口，然后在这里让珍珍联系那个“二子”，让他过边境来接她。


  　　“二子”从李瑞阳那里得了一大笔钱，还有李瑞阳为他提供的护照，在杀死廖长生后就逃到了越南，本来李瑞阳是要求他十年内不能回国，也不能与国内任何人联系，可是在越南他人生地不熟，虽然手头有钱，过的却不如国内自在。


  　　尤其“二子”十分好色，几乎是无女不欢，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听说在越南找女人很便宜，所以到这边以后他自然是夜夜笙歌，可是越南这边的社会环境比国内更复杂，这些女人背后都是有黑势力控制的，那些黑势力看到“二子”出手阔绰，挥金如土，自然就惦记上了，当然“二子”也不是好惹的主，于是就发生了火拼，最后“二子”凭着自己的身手逃出来了，却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随便去找越南女人了。


  　　这个时候“二子”就想起在汉南的时候勾搭上的夜总会小姐珍珍，加上事情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并没有收到什么不好的风声，警惕心自然也放松了不少，就尝试着主动联系珍珍，想把她骗到越南来陪他玩。


  　　所以当珍珍告诉他已经到了河口，要他过去接的时候，已经多日没碰女人的“二子”根本没多想，喜出望外地立刻越境来到了河口与珍珍相会，要说李瑞阳为他准备的这个护照是真牛逼，所有信息都是假的，可是都能在公安系统的内网上查到，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偷渡，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通过口岸边检过境也没事。


  　　精虫上脑的“二子”根本没注意与珍珍见面的时候她的脸色有点不正常，急色地把她拖进酒店房间就往床上扑，裤子都脱了一半才发现不对，房间里几名便衣刑警正有些忍俊不住地拿着枪对着他呢。


  　　像“二子”这种有命案在身的悍匪有一门好处，一旦被抓就知道已无幸理，自知已是死路一条，所以也没有负隅顽抗，很快就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知道的情况全交代出来了。


  　　指使他杀人的正是李瑞阳，不过通过他手中这本“以假乱真”的护照，以及在杀害廖长生过程中李瑞阳提供给他的对廖长生的位置锁定信息，都足以证明李瑞阳背后是有公安系统内部人员在幕后操纵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柳树林，凭借这些信息进一步锁定柳树林的难度并不大！


  　　王志锋自是喜出望外，抓住了“二子”，突破口就打开了，要锁定柳树林也只是时间问题，当然柳树林毕竟还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要对他采取进一步措施就不是王志锋这个市公安局局长能做主的了，王志锋立刻把情况向刘明昊做了汇报。


  　　刘明昊一听也是兴奋地拍案而起，小鱼小虾都已落网，接下来就是收网抓大鱼地时候了，所以他马上挥挥手道：“志峰同志，跟我走，我们向省委段书记汇报去！……”


  　　“啊！”王志锋挠挠头道：“我就不用去了吧，有你向段书记汇报不就行了，我就负责听你们的号令抓人好了！……”


  　　刘明昊重重地拍了拍王志锋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不去怎么行，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别跟我说你不想进步啊，这次把柳树林扳倒了，你可是接任公安厅长的热门人选，提前在省委段书记那里露露脸，挂挂号，对你有好处，别说我不帮你，能不能上位就看你待会的表现了！……”


  　　不过当他们赶到省委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段昱，和他们一样等着向段昱汇报重要情况的杨卫平也没能见到段昱，盖世杰把他们都请到了会客室，说段书记有重要事情去了，让他们先等着。


  　　段昱去了哪里呢？他此时正在为马天明准备的那个秘密军营里，在这里另外一条战线上的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就在昨天网上突然抛出消息，说汉天制药集团与国外制药厂签订的那些技术转让和设备购买合同，全是国外即将淘汰的技术和设备，溢价超过了200%多，而且以汉天制药集团现有的资金根本无法支付和完全履行这些合同，那些国外制药厂已经向国际法庭提出仲裁，提出了巨额的索赔，汉天制药集团即将面临倒闭！


  　　如果说这个消息还在段昱他们的预料之中，那么对手抛出的另外一个消息就让段昱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了，消息称省委书记段昱为了拉拢省委常委、江汉市委书记刘明昊，居然让已经被证实存在重大违纪问题被省纪委实施了双规的刘明昊的妻子曾经的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沙白云带队出国与那些国外制药厂进行谈判，目前沙白云已经在国外潜逃，脱离了控制！

  　　这个消息就十分恶毒了，因为里面的内容真假参半，不知内情的人根本难辨真假，更可怕的是沙白云出国的消息属于绝密，知道的只有省国资委和省纪委的极少数人员，说明对手的能量确实可怕，居然能够把耳目安插到了这起案子的核心圈子里来了！


  　　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应对这两个消息带来的核聚变反应，今天一开盘，汉天制药集团的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就集体跌停，引发了散户的恐慌性抛盘，由此也拖累了整个制药板块的股价集体下挫，大盘指数也受此影响，一度下跌达到了50几个点，股市几乎是一片绿，下跌个股数量达到了一千八百多只个股，虽然权重板块出来护盘，但是由于大量跟风盘的出现，收效甚微，股指在小幅拉升后又开始大幅向下跌！


  　　（PS：真是每逢过节倍发愁啊，别人过节都是欢天喜地的过节，我却还要记挂着更新，可是我也有亲人，也想利用这难得的长假和亲人聚聚，我理解读者的心情，所以会尽量保证假期不断更，但是也希望亲们能理解我，理解万岁！祝亲们国庆、中秋双节快乐！）


  第九百六十八章 赢得太轻松了

  　　对于股市上的消息段昱早已安排有专人监控的，所以那个假消息一放出来马上就通过官方渠道进行了紧急辟谣，同时还专门让在国外正与那些外国药企谈判的沙白云传回了辟谣视频，沙白云在视频里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表示了忏悔，并表示自己一定会戴罪立功，挽救汉天制药集团，同时也对造谣者进行了谴责，认为他们才是真正想搞垮汉天制药集团的人。


  　　同时在段昱的授意下，省日报也专门发表评论员文章，对汉天制药集团的发展历史进行了回顾，指出沙白云是为汉天制药集团做出过重大的贡献，正是因为过去对她的一些不公平待遇，才让她走上了腐化的道路，对待她的问题应该客观看待，省委正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才让沙白云戴罪立功，发挥她的特长，让她带队去国外和那些外国药企谈判，而那些造谣者也是别有用心，妄图混淆是非，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辟谣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却并不能止住股市的狂跌，当段昱赶到秘密军营的时候，马天明正一脸凝重地盯着面前那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汉天制药集团几个上市子公司股票的实时成交数据出神。


  　　“天明同志，情况怎么样？”段昱走到马天明身旁轻咳一声问道。


  　　马天明属于那种工作狂人，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是完全心无旁骛的，所以哪怕是段昱的到来也没能让他把目光从电子显示屏上挪开，头也不回地道：“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的护盘资金已经入场，可是跟风盘太多，股价还是拉不起来……”


  　　说着马天明又切换了一下画面，指着上面的几条曲线道：“段书记，这是近段时间汉天制药集团这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融资融券数据曲线，从一个月前开始这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融券数据就一直在增加，从上周起融券数据已经远超融资数据，在昨天更是融券盘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恶意做空！而且势头很猛，动用的资金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计……”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继续调动资金护盘，顶住了，那么这些通过融券恶意做空的人就会爆仓，我们将大获全胜，顶不住的话，后果就严重了，不仅汉天制药集团这几个上市子公司会彻底崩盘，甚至可能会导致整个股市的系统性风险……”


  　　其实不用马天明说，曾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段昱非常清楚目前的形势，现在已经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笑道：“黄总，我们汉南的汉天制药集团遇到点麻烦，你们国家队是不是给支援一下……”


  　　段昱打电话的这人正是华金的老总黄海龙，当初段昱刚担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推出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惹得以华金为首的“国家队”五巨头十分不快，在黄海龙的带领下一起去证监会向段昱逼宫，结果段昱请出一手把黄海龙提拔起来的前华金老总朱飞扬，让黄海龙闹了个灰头灰脸。


  　　不过也因此黄海龙和段昱不打不相识，尤其后来段昱用出色的表现证明了他这个证监会主席是有两把刷子的，也赢得了黄海龙他们真心的尊敬，所以他开口，黄海龙自然不会拒绝，哈哈大笑道：“没问题，我们也注意到了，有人想趁火打劫，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要不说国家队出手确实不一样，段昱这个电话打了没半个小时，下午一开盘，汉天制药集团那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跌停板就打开了，这时马天明又适时地抛出利好消息，国家国资委增持汉天制药集团上市子公司股票1个亿，并将在未来继续增持，同时在国外谈判的沙白云也传回来好消息，那些国外药厂同意坐下来，重新谈判，对合同条款进行修订。


  　　在国家队护盘和这双重利好的刺激下，汉天制药集团那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止住了颓势，散户也开始停止了恐慌性抛售，有激进的散户甚至开始抄底，最终收盘的时候汉天制药集团那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居然小幅收红，形成了金针探底的良好形态。


  　　望着电子显示屏上汉天制药集团那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最终定格翻红，马天明和他的操盘团队都忍不住振臂欢呼起来，段昱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含笑看着马天明他们击掌庆祝。


  　　“段书记，问题应该不大了，明天我们会继续盯盘，争取乘胜追击，彻底打赢这场阻击战！……”马天宇终于把目光从电子显示屏上挪开，兴奋地对段昱道。


  　　段昱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有什么新动向你随时向我汇报……”


  　　就在段昱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马天明突然又叫住了他，有些犹豫地道：“段书记，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尾盘的时候，我发现有一大笔融资盘涌入，应该不是我们国家队的资金，因为这些融资盘是通过多个账户买入的，买入的交易所位置很分散，但是从买入时间点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跟风盘，而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操纵的……”


  　　“哦！”段昱眉毛一扬，对马天明反映的这个新情况引起了重视，他也觉得这一战赢得似乎太轻松了些，从之前情况看，他们的这个对手是十分狡猾的，应该不可能这么容易对付，如果尾盘的这一大笔融资盘是那个对手的手笔，那么他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天明同志，你反映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你马上通过技术手段对这些异动融资盘进行追踪，如果需要证监会那边协助，我可以亲自打招呼！……”段昱沉吟片刻，对马天明指示道。


  　　“是！”马天明干净利落地答应道，作为一名操盘手，他非常渴望这样的挑战，对手越狡猾，越让他感到兴奋！

  第九百六十九章 李瑞阳的末路

  　　对于这个狡猾的对手，段昱也没有什么头绪，至今为止，这个对手还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这个人显然不是汪国方，汪国方没有这样专业的操纵股市的能力，但是这个人的能量却丝毫不亚于汪国方，否则不可能搞到那么多的内幕消息，能调动如此巨额的资金，这样神秘而狡猾的对手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段昱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办公室，这时在会客室等他的刘明昊、王志峰和杨卫平早已是望眼欲穿了，见到刘明昊和王志峰，段昱就知道多半是调查柳树林的事情有眉目了，眼睛一亮，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杨卫平又愣了一下。


  　　杨卫平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连忙站起来道：“段书记，让刘书记他们先向您汇报吧，我的事不急，可以再等等……”


  　　段昱点了点头，毕竟让刘明昊这位省委常委老等着也不像那么回事，而且调查柳树林的事也是目前他最关注的，就对杨卫平摆摆手道：“那卫平你再等等，我让小盖给你换杯热茶……”


  　　刚才段昱没来的时候，刘明昊和杨卫平聊得很投机，彼此也熟悉了，所以也没和杨卫平客气，朝杨卫平点了点头，跟着段昱进了里间办公室，一边走一边笑道：“段书记，这个杨卫平不错啊，我刚才跟他聊了一下他的那个大数据+农业计划，想法很好啊，我们江汉市几个郊县的农业经济发展也不太好，能不能把他给调过来，在我们市也搞个试点……”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明昊，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刘明昊，挖墙角挖到我这里来了，没门！柳园县这个试点可是二号首长批准的，没完全成功前，杨卫平我是不会动的，你就别惦记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段昱收起笑容，正色道：“说说吧，调查进展如何？！……”


  　　刘明昊连忙对身后还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的王志峰使了个眼色道：“志锋同志，案子是你办的，还是你来向段书记汇报吧……”


  　　王志峰还是第一次见段昱这位省委一把手，难免有些紧张，段昱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你就是志峰同志啊，明昊同志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他的一员虎将，你不用紧张，我这里没有枪林弹雨……”


  　　王志峰被段昱诙谐的话语逗得笑了起来，心情轻松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虎将不敢当，这次侥幸不辱使命，找到了一些线索，情况是这样的……”


  　　听完王志峰的汇报，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当即拍案而起道：“贪赃枉法，买凶杀人，某些人真的是完全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啊！志峰同志，我命令你，马上逮捕李瑞阳！我也会马上向中央汇报，对柳树林采取监控措施，防止他狗急跳墙！……”


  　　此时的李瑞阳正如一条疯狗般在他的办公室里疯狂发泄着，办公桌上的电脑被他砸得粉粹，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玻璃碎片被砸得到处都是，他的秘书听到声响，硬着头皮轻轻推开门探头进来刚准备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滚！”一个茶杯就直接砸了过来，已经失去理智的李瑞阳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秘书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其他的员工就更加不敢来打扰了，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都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曾经在汉南省煊赫一时的成汉集团只怕要完了！


  　　完了！完了！发泄完全身力气的李瑞阳像条死蛇一样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他把所有的钱都投在股市上，而且是全部通过杠杆买了融券，如今汉天制药集团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全部止跌回升，他就彻底破产了！

  　　这时王志锋带着几名便衣刑警走了进来，瞟了一眼仍然躺在沙发上毫无反应的李瑞阳，他知道这个人已经完了，像李瑞阳这种曾经生活在光环下的暴发户，一旦被打回原形，会比一般人更加脆弱，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对身后的几名便衣刑警偏了偏头，两名便衣刑警上前一边一个把像是没了骨头的李瑞阳搀了起来直接带走了。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李瑞阳公司所有的员工都被带到了公安局协助调查，不过他们知道的情况不多，除了检举李瑞阳非法经营及利用校园贷款公司诈骗大学生等情况外，也就没有更多的有价值的线索了。


  　　而作为最关键人物的李瑞阳却像丢了魂一样，无论审讯他的刑警怎么追问，他都毫无反应。这个时候王志锋只好亲自出马了，他走进审讯室，瞟了一眼像抽了骨头一样软瘫在审讯椅上李瑞阳一眼，咂咂嘴道：“真是可怜啊，曾经的汉南首富竟然变成这副模样了，啧啧……”


  　　还真别说，给他这么一刺激，像丢了魂一样的李瑞阳居然有了反应，猛地弹了起来，用血红的眼睛瞪着王志峰，竭斯底里地嘶吼道：“你特么说谁可怜？！……”


  　　王志峰却看也不看李瑞阳，优哉游哉地点了一根烟，喷了一个烟圈，冷笑道：“我说错了吗？你都落到今天这副田地了，连是谁害你落到今天这副田地的都没整明白，你不可怜谁可怜？……”


  　　李瑞阳愣了一下，指着王志峰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点水（黑话：检举揭发的意思）是吧，你当我傻啊，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王志峰撇撇嘴道：“说你傻还真不是一般的傻，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跟你称兄道弟，就真当你是朋友？说白了，他们就是把你当成一头替罪羊，你跟人家讲江湖义气，可人家跟你讲义气吗？……”


  　　李瑞阳又不说话了，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他能咬死不松口，秦大少和柳树林他们没准还能把他捞出去，如果把秦大少和柳树林他们咬出来，那就真的全完了。王志峰见李瑞阳又不说话了，也皱起了眉头，看来要攻破李瑞阳的心理防线，还得再出奇招才行！

  第九百七十章 开始收网


  　　这个时候王志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让手下把李瑞阳已经被扣押的手机拿来，指着手机对李瑞阳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这样，我们打个赌，你用手机给你背后的人打电话，只要他们肯出面帮你说话，我立马放你出去，如果事实证明我说的不错，那你就配合我，老实交代问题！……”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耍我吧？……”李瑞阳有些将信将疑地道。


  　　“切，我耍你干嘛，谁不知道我王志峰说话算话……”王志峰撇撇嘴道：“不过咱们得先约法三章，一、我不会通过电话号码追踪你后面的人，二、你也不能向你背后的人泄露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三、愿赌服输，不许赖账！……”


  　　“行，我赌了！”李瑞阳想了想咬牙道，其实他心里也一直打鼓，担心自己被秦大少他们当弃子放弃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也想试试。


  　　李瑞阳接过王志峰递过来的手机，手微微颤动着，拨通了秦大少留给他的联系方式，但是话筒另一头传来的却是冰冷的电子合成女声“您拨的用户已停机！”


  　　李瑞阳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这正是秦大少一贯的风格，但他需要你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能联系上他，当他不需要你的时候，无论怎样你都联系不上他，显然从一开始秦大少就把他当成了弃子，一直在利用他，让他充当冲锋陷阵的炮灰。


  　　现在希望只能寄托在柳树林身上了，在和柳树林的相处中，李瑞阳觉得柳树林还是比较讲义气的，有什么事找他，基本上打个电话就能摆平。于是李瑞阳颤抖着手又拨起了柳树林的电话号码，这一次话筒那边总算没再传了令人绝望的电子合成女声，而是传来了等待接通的长音，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柳树林低沉的声音：“李总，又有啥事？……”


  　　尽管柳树林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有些不耐烦，李瑞阳还是狂喜不已，连忙道：“柳书记，我遇到麻烦了！……”


  　　哪知没等李瑞阳把话说完，电话那头的柳树林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李总，我又不是你的保姆，为什么你一有麻烦就找我呢？！现在不仅你有麻烦，大家都有麻烦，自己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了，你找我有什么用？！……”说完不等李瑞阳再说话，柳树林就挂断了电话。


  　　李瑞阳失魂落魄地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脸色变得如死灰般难看，连柳树林都是这样的态度，看来自己真的成为彻头彻尾的弃子了！

  　　这个时候王志锋自然要趁热打铁了，呵呵笑道：“怎么样？李总，我没说错吧，这种事我见多了，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就别做梦了！……”


  　　李瑞阳脸上阴晴不定，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心里不由升腾起一种被人当成无足轻重的过河卒的愤然，咬牙切齿道：“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再说段昱听完刘明昊他们的汇报，安排王志峰先去控制李瑞阳，又把方东明给叫过来，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动作，又通过专线电话向中央进行了汇报，柳树林是省委常委，属于中央直管的高级干部，要动他是必须要向中央请示的。


  　　这边王志峰拿下李瑞阳，得悉了内情后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里头水实在太深了，喜的是这个突破口算是彻底打开了，他赶紧电话向刘明昊做了汇报，“刘书记，李瑞阳撂了，买凶杀死廖长生的正是柳树林！另外他还交待了一个新情况，他说他其实一直都是在替老书记的儿子秦奋斗在做事……”


  　　王志峰打电话向刘明昊汇报时，刘明昊正在段昱办公室，所以他接电话的时候就直接开了免提，听说此事还牵扯到老书记的儿子秦奋斗，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要是连老书记也跟此事都脱不了干系，那汉南可真要大地震了！


  　　一旁的段昱和方东明对这种情况却是早有预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有凝重也有兴奋，看来确实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段昱拍案而起道：“既然已经确定柳树林买凶杀人灭口，那我们马上对他采取措施，防止他狗急跳墙，其他的违纪违法等把控制后再慢慢落实不迟！……”


  　　方东明点点头道：“是时候采取行动了，不过柳树林手里有枪，又长期在公安战线工作，反侦查经验丰富，所以对他采取控制措施一定要制定一个万全方案，要是出意外就不好了……”


  　　刘明昊主动请缨道：“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对他最了解了，我有办法在不引起他警惕的情况下控制他！……”


  　　方东明和段昱交换了一下眼神道：“我看可以，明昊同志对柳树林的了解的确比我深，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也去，算是第二梯队，这样就算柳树林有所警觉要跑，也能把他截住……”


  　　段昱望了两人一眼，点点头道：“行，有你们这两员大将出马，我就彻底放心了！行动的时候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刘明昊和方东明一起出去了，段昱略松了一口气，汉南省的这重重黑幕总算是要完全揭开了，这时盖世杰走了进来，提醒道：“段书记，您现在有空了吗？杨卫平同志还在等您呢……”


  　　段昱拍了一下额头，自己真是忙晕头了，居然忘记了杨卫平还在等着自己接见呢，连忙道：“快，快，请卫平同志进来！……”


  　　杨卫平一进来，段昱就主动向他道歉道：“卫平同志，不好意思啊，今天真是忙晕了，让你久等了……”


  　　杨卫平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下级等上级接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等再久他都等过，但段昱这位省委书记却为此向他主动道歉，如何不让他感动呢，连连摆手道：“段书记，您日理万机，我等您是应该的……”


  　　请假一天


  　　今天出去玩了一天，脚都发软了，请假一天。


  第九百七十一章 借酒装疯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杨卫平，呵呵笑道：“卫平同志，你这种思想要不得，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宝贵的，鲁迅先生说得好，浪费他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不能因为我是省委书记，就能随意耽误你的时间，所以我应该向你道歉……”


  　　杨卫平挠挠头笑了，遇到这样体贴下属的省委书记，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段昱和杨卫平闲聊了几句，收起笑容道：“卫平同志，柳园县现在搞大数据+农业试点，你的任务很重啊，这次专程赶到省城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杨卫平这才把自己发现汉南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挪用政府城镇化配套资金的情况说了，段昱一听也吓了一跳，全省的城镇化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汉南重工作为汉南省最大的国企，效益一向是不错的，实力也雄厚，怎么会要挪用政府的城镇化配套资金呢？还有那些地方政府的负责人，明知道这样做是违规的，为什么还要把配套资金给汉南重工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段昱马上把盖世杰叫了进来，让他马上去查省里城镇化配套资金的流向，同时让审计局马上派出审计组进驻汉南重工，审计他们的资金情况，要求尽快把情况汇报上来。


  　　再说刘明昊和方东明从段昱那里领了抓捕柳树林的任务出来，一出省委办公楼方东明就拉住刘明昊道：“明昊同志，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对抓捕柳树林有什么妙计吗？……”


  　　刘明昊哈哈大笑道：“我能有什么妙计，不过我了解柳树林，抓捕他一定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一定会逼得他狗急跳墙，搞出恶性事件，所以去抓他的人一定不能太多，你是纪委书记，目标太大，不宜露面，我准备和志峰同志两个人去会会他……”


  　　这时王志峰也赶过来了，一听刘明昊的方案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刘书记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他手里可是有枪的，万一……”


  　　刘明昊瞟了王志峰一眼笑道：“怎么？志峰同志你害怕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王志峰给刘明昊一激，脖子一梗道：“我怕啥？自打我做了警察，我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刘书记你别去，我带几个得力的部下去就行了……”


  　　刘明昊摆摆手道：“我坚持要去是有道理的，我去柳树林肯定会觉得很奇怪，这样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马上狗急跳墙，这样你就可以伺机而动了……”


  　　王志峰劝阻不了刘明昊，最后只能同意了他这个有些冒险的方案，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明昊讲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是方东明还是他单独出现在柳树林面前，都会引动柳树林的敏感神经，有可能做出过激举动，而刘明昊因为与柳树林多年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会让柳树林诧异多过警觉，有利于转移柳树林的注意力，给自己创造机会。


  　　其实这段时间柳树林已经有了一种要出事的预感，所以平时喜欢在政法委办公室办公的他最近却一直待在他在公安厅的办公室，或许只有在这警卫环绕、守备森严的公安厅大院内，他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因为在这里他最大，而且还有许多忠心的部下，有的是他在警察学校时的学生，有的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在这里，哪怕是纪委工作人员想把他带走也绝不是一件易事！

  　　柳树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擦着他的佩枪，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当心情烦闷的时候，他就把佩枪拿出来擦，这样能够缓解他的情绪，这时秘书进来告诉他刘明昊来了时，他一下子愣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一个人来的？还有谁和他一起吗？……”


  　　“额，还有江汉市局的王局……”


  　　柳树林想了想，把枪收进抽屉，挥挥手道：“带他们进来吧！……”


  　　刘明昊特意还喝了点酒，喷着酒气摇摇晃晃走进柳树林宽敞的办公室，完全不理会他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沙发旁，拍了拍身下豪华的真皮沙发扶手感叹道：“还…还是当公安…厅长好啊，办公室比我…我的市委书记办公室客气多了，这沙发坐…坐着可真舒服啊！……”，王志峰则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三人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坐位。


  　　柳树林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刘明昊，你在哪里灌了猫尿跑我这里撒酒疯来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刘明昊呵呵笑道：“我…我有说错吗？公安厅长手…手握重权，那是大…大大的肥差啊，柳厅长你这么多年应该也捞…捞了不少吧？！……”


  　　柳树林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拍案而起指着刘明昊怒骂道：“刘明昊，你特么少在我这里借酒装疯！你这是赤果果的污蔑，你信不信我可以告你！……”


  　　刘明昊也不再装醉了，冷笑道：“好啊，你去告啊，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沙白云不就被你告了吗？咋不连我一起告了？！……”


  　　见刘明昊提起此事，柳明昊自知理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击刘明昊了，指着刘明昊“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刘明昊却变得有些不依不饶了，猛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一把抓住柳明昊的手就往外拖，口里念叨道：“怎么不说话了？我还非看看你打算怎么告我，走！我们一起去段书记那里去，我让你当着段书记的面告我！……”


  　　“简直不可理喻！”柳树林被刘明昊这突然的举动搞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恼怒地用力一甩手怒骂道，哪知刘明昊抓住他的手却是用了死力，他这用力一甩居然没能甩掉，反而被刘明昊拖着离开了办公桌的位置，到了办公室中央。


  　　柳树林这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刘明昊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长期从事警务工作的经验让他感觉到一丝危机，本来他是在办公桌抽屉下方放了一把手枪的，随时应付突发状况，但因为刘明昊把他拖离了办公桌，所以他一下子够不着了，现在感觉不对，脸色一变，拳头一捏，准备来个擒拿手反制住刘明昊！

  第九百七十二章 末日

  　　柳树林刚要有所动作，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王志峰却突然站了起来，手里出现了一把手枪，直接对准了柳树林的头，冷冷地道：“不许动！”


  　　这个时候柳树林如何不知道出事了，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作镇定地厉声呵斥道：“王志峰，你想造反吗？你居然用枪指着你的直属上级的头？！快把枪放下！……”


  　　王志峰却像是没听到柳树林的话似的，全神戒备地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柳树林的头，手很稳，纹丝不动，见到王志峰这副模样，柳树林也不敢乱动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是做出什么过激动作的话，王志峰枪里的子弹一定会先一步洞穿他的头。


  　　见到柳树林已经被王志峰用枪震慑住了，刘明昊这才松开抓住柳明昊的手，退到安全距离，冷笑道：“柳树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经报中央批准，纪委决定对你采取双规措施，纪委的方书记就在楼下，你就不要抱任何幻想了，老实配合，我或许可以让你保留一点体面……”


  　　虽然心里已有预感，但真正从刘明昊口中得到确实的消息，柳树林还是有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情绪却一下子激动起来，用力地挥舞着双臂道：“不！你肯定是假传通知！中央怎么可能如此随意地批准你们对一名省委常委实施双规呢？！我是国家的有功之臣，获得过公安部嘉奖的，我怎么可能违纪呢？！肯定是你诬告我！……”


  　　刘明昊瞟了柳树林一眼，鄙夷地冷笑道：“柳树林，你就别演戏了，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应该很清楚，还需要我诬告你吗？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国家的有功之臣？或许你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但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早已玷污了人民警察的名字！……”


  　　王志峰的枪口一直随着柳树林剧烈的肢体动作微微移动，确保枪口锁定住他的眉心，同时面无表情地对柳树林道：“别怪我没警告你，别再做无谓的动作了，我的枪可是很容易走火的！……”


  　　柳树林神情微微一滞，又开始打感情牌了，转头面向王志峰动情地道：“志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正用枪指着你的老师的头啊！不说我们的上下级关系，我们也有师生之谊啊！……”


  　　王志峰却毫不为所动地冷冷道：“柳树林，请你不要再提所谓的师生之谊好吗，你不觉得这实在很讽刺吗？像你这样“为人师表”的老师我还真不敢认，再说当初在毕业典礼上你可是正气凛然地教导我们，面对违法犯罪，我们就要有大义灭亲的精神，我现在正是按照你的教导做的啊！……”


  　　这时方东明已经接到刘明昊发出的信号，带着一队省纪委的工作人员长驱直入，闯进了柳树林的办公室，柳树林见到方东明进来，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两名省纪委工作人员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柳树林，推着失魂落魄的他往外走，这时公安厅的工作人员也都听到动静出来察看，一看这阵势自然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脸上表情各异，有惊惶失色的，有茫然不知所措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唯独没有人露出同情和意外的眼神。


  　　此时的柳树林非常清楚，以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这次被省纪委带走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曾无数次地审讯过别人，但这次被审讯的却是他自己！

  　　失去了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厅长的光环，他和那些曾被他审讯过的罪犯不会有任何的差别，这将是从天堂到地狱般的落差，正所谓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在公安厅的看守所里，柳树林曾无数次地看到曾经身居高位的贪官痛哭流涕，一夜白头，像可怜虫一样忏悔，以期换取组织的宽大处理，柳树林在私下里曾多次嘲笑这些人都是软骨头，既然敢贪，为什么不敢面对现实呢？


  　　但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到自己头上，柳树林才知道要面对这样的落差，这样的现实，是多么的困难。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不！我柳树林不能像那些可怜虫一样，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当成反面典型指指点点，这会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想到这里，柳树林突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猛地甩开夹住他的省纪委工作人员，直接撞向了走廊上的玻璃窗，柳树林毕竟从警多年，身手还是相当敏捷的，所以在场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撞破了走廊上玻璃窗，一跃而下！


  　　柳树林的办公室在雄伟的公安厅办公大楼顶楼，他这一跳下去自然绝无幸理，那两个负责控制他的省纪委工作人员都吓傻了，方东明也没想到柳树林会如此决绝，直接选择了跳楼自杀，这个时候再责怪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也于事无补了，愣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对不知所措的纪委工作人员挥挥手，拿出手机向段昱汇报了柳树林的死讯。


  　　当然柳树林的死并不能掩盖他所犯下的罪恶，他所犯下的一桩桩罪行很快浮出水面，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公器私用，借用其掌管政法系统的权力打击构陷他人，乃至杀人灭口，这位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真是比“黑”社会还“黑”！

  　　中纪委网站公开了柳树林的累累罪行，并追查其违法所得，与此同时汉南政法系统一大批被他一手提拔与他有牵连的干部也被省纪委控制，更多的黑幕正在进一步的深挖中！

  　　柳树林的畏罪自杀在汉南官场掀起了一场小地震，对汉南官场震动很大，震动最大的当然要属省长汪国方，柳树林的死让他感到自己的末日也快要来了，这让他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但他显然不想坐以待毙，他还要做垂死挣扎，而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因为全省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抓大放小还是抓小放大？


  　　这次的全省党代会可非比寻常，因为实际上这次省党代会也是在为几个月后召开的全国党代会做准备，而这次的全国党代会正值换届的敏感关口，从中央到地方都会把维稳工作当成第一要务，这个时候是绝不能出任何岔子的，出了岔子的话就不只是打板子的问题了，而是会影响政治前途了。


  　　所以这个时候地方政府的一把手都会以求稳为主，轻易不会搞什么大动作，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会选择先放一放，汪国方自觉这是一个可乘之机，可以拿住段昱的软肋，让段昱不要再深挖下去。


  　　想到这里，汪国方就觉得心定了不少，站起来准备去找段昱摊牌，这次哪怕是和段昱撕破脸，他也要阻止段昱继续查下去！

  　　此时段昱正在和王志锋谈话，这次王志峰在抓捕柳树林的时候可是立下了大功的，所以段昱准备让他暂时接任公安厅长一职，主持公安厅的工作。


  　　来之前刘明昊已经跟王志峰简单交了底，王志峰此时的心情自然是十分兴奋而紧张的，做了公安厅长，他的仕途道路就变得无比宽敞起来了，努把力，争取下一步能进省委常委班子，那就是中央直管干部了，前途不可限量！

  　　坐在沙发上，王志峰不停地在裤腿上搓着手上的汗，段昱看着暗暗好笑，微笑道：“志峰同志，想必明昊同志已经跟你说了，组织上准备给你加担子，把公安厅这一摊子抓起来，这副担子可不轻啊，尤其柳树林掌控汉南公安系统这么多年，遗毒不少啊，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


  　　王志峰赶紧站起来，啪地敬个警礼道：“我一定坚决听从省委和段书记您的指挥，清除柳树林的遗毒，让汉南公安系统恢复正气！……”


  　　这就是表忠心了，一般的上位者都喜欢这一套，尤其是对掌管公安系统这样强力部门的部下，更是一定要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段昱却摆摆手笑道：“志峰同志，我不需要你对我个人表忠心，只要你能忠诚于党忠诚于国家，我就会支持你！所以你也别有心理包袱，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王志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段书记，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柳树林掌控公安系统近十年，又曾担任过警察学校的校长，包括我在内，目前汉南公安系统相当大一部分骨干都是他的学生，所以要说汉南公安系统跟他有牵连的人还真不少，柳树林出事以后，现在整个汉南公安系统都人心惶惶，担心受牵连，如果公安系统不稳，那么整个汉南的稳定大局都会受影响，所以我斗胆请省委在对公安系统的清查中能够抓大放小，这样我才有信心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住汉南公安系统的局面……”


  　　段昱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你的考虑不无道理，全省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了，大局稳定确实很重要，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们可以抓大放小，但如果是原则性问题，我们绝不放过！……”


  　　“有一件大事我必须跟你交待一下，一就是我刚来汉南的时候，开发新区发生的那起交通意外牵出的涉.毒案，过去由于柳树林把持着公安系统，这起涉.毒案一直没有进展，我怀疑这里面牵扯着一个很大的黑幕，你上任以后一定要尽快打开突破口，不能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这起案子王志峰是知道的，现在段昱又专门提起，自然知道轻重了，重重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盖世杰大声的说话声：“汪省长，您来了！”


  　　汪国方要见段昱，盖世杰自然不好拦，但他知道段昱正在里面和王志峰谈话，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里面的段昱，段昱皱了皱眉头，从他上任以来，汪国方主动到他办公室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突然不打招呼就跑过来，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这时汪国方已经自己推开门进来了，王志峰也就没有再说话，站起来叫了一声“汪省长好”，汪国方瞟了王志峰一眼，立刻明白刚才盖世杰为什么要那么大声跟他打招呼了，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


  　　王志峰自然不好再待下去，对段昱欠欠身道：“段书记，那我就不打搅您了，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坚决执行的！……”


  　　等王志锋走了，段昱转头对汪国方微笑道：“国方同志，你可是稀客啊，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汪国方已经决定跟段昱摊牌了，自然也懒得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段书记，我觉得你这样搞下去不行啊，这才多久时间啊，就有两位省委常委出事了，现在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这马上就要开全省党代会了，要是再这么弄下去，汉南省的稳定大局还要不要了？！……”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看来汪国方已经坐不住了，说明自己已经接近了黑幕的核心，这个时候他更不可能放弃了，微微一笑道：“那国方同志觉得应该怎么搞？难道说发现了问题也不管不查，放任自流，就能让汉南省稳定了？……”


  　　汪国方摆摆手道：“当然不能不管不查，放任自流，但是我们得讲究策略，我们完全可以杀鸡骇猴，查一批基层干部，对高层干部可以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同样也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段昱摇摇头道：“国方同志，我的看法和你不同，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只查基层干部，却放过存在更大问题的高层干部，那汉南省的政治生态只会越来越糟……”


  　　汪国方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了，冷冷地道：“这么说段书记是要一意孤行了，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全省党代会召开之前，如果汉南省再闹出官场地震，我可不负责！……”


  　　段昱眼中又是精光一闪，呵呵笑道：“国方同志，我太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凭什么断定，在全省党代会召开之前一定会发生官场地震呢？……”


  第九百七十四章 终于露头了！

  　　汪国方既然打算要挟段昱，当然是做了准备的，冷笑道：“段书记，别以为只有你才能发现问题，我在汉南任职这么多年，发现的问题也不少，但是为了汉南省的稳定大局，好多问题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既然你这位省委一把手都不担心省党代会召开前的稳定大局，那我也没必要帮着捂盖子了……”


  　　这就赤果果的威胁了，段昱作为省委书记，如果在省党代会召开前汉南坍塌式官场腐败窝案，那中央肯定要质疑他掌控局面的能力了，所以汪国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汪国方为了阻止自己掀开汉南省的黑幕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自己的调查方向是对的，说明自己已经触到了黑幕的核心，自然不可能因为汪国方的要挟而退让！

  　　想到这里，段昱也收起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汪国方正色道：“汪省长，发现问题就应该及时处理，这是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早不提，却特意选择在省党代会召开前来提，是何居心？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想要的稳定大局不是粉饰太平的稳定，如果你以为在省党代会召开之前我就会因为担心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前程而对发现的问题视而不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汪国方被段昱锐利如刀锋般的目光逼视着，竟然生出一种不敢对视的感觉，越发心慌意乱起来，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站了起来，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到时候我看你如何收拾烂摊子！……”说完就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见汪国方走了，盖世杰就进来收拾茶杯，他是世家子弟出身，又和江不悔有亲戚关系，所以在段昱面前倒不像一般的秘书那样小心翼翼，撇撇嘴道：“切，这位省长大人还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我跟他打招呼他居然理都不理，也不知道还能神气多久！……”


  　　段昱笑了笑没有接话，突然想起汉南重工的事，他总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很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连忙道：“世杰，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盖世杰停下收拾茶杯的动作，拍了一下额头道：“我正要向您汇报呢，审计厅派驻汉南重工的调查组发现汉南重工大量的资金都抽到了他们新成立的金融公司，这里面就包含有省里的城镇化配套资金，但是审计厅调查组要求查看金融公司账目时，汉南重工方面却拒绝配合，说是涉及他们的商业机密……”


  　　“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最近汉南重工的新增持股大股东里突然多了几个自然人股东，这几个自然人股东都毫无名气，不过经过我调查发现，这几个自然人股东曾经在好几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名单中出现过，而这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后来都成了臭名远扬的‘庄股’，很明显有人已经盯上汉南重工了！这几个自然人股东也应该只是明面上的幌子，背后还有人操纵的，只是这个人隐藏得比较深，要把他揪出来还需要深入调查！……”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对盖世杰反映的新情况引起了高度重视，连忙道：“世杰，你的这个发现很重要，你马上把这个几个自然人股东的名字给我，我安排人来查！……”


  　　曾经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段昱自然有他的渠道可以追踪到股市上那些在外人看来十分神秘的自然人股东的详细资料，所以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很快段昱就有了新的发现，这几个自然人股东都和一家天使投资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几家成了臭名远扬的‘庄股’的上市公司的背后也无一例外地有着这家天使投资公司的影子，而这家天使投资公司的老板正是秦奋斗！

  　　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只有秦奋斗这位汉南前任省委书记的公子才有这样大的能量，让汉南重工这样的大型国企上市公司的负责人听其控制，让汉南省各地方的政府干部明知违规，还是把政府城镇化建设的配套资金借给汉南重工，而他动用这么多的资金显然是准备借用汉南重工的金融公司在金融市场上兴风作浪！

  　　这个时候段昱才猛然想起在汉天制药集团股市阻击战收盘的时候，马天明发现有大笔的异动融资盘资金涌入，当时马天明就怀疑这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神秘对手搞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现在看来这个神秘的对手很可能就是这位秦大少！

  　　如果这个猜测没错的话，那么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将得出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那就是从一开始这位秦大少的目标就不是汉天制药集团，而是比汉天制药集团资产规模和影响力都大得多的汉南重工！


  　　想到这里，段昱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汉南重工作为汉南省最大的大型国企和上市公司，如果出问题的话，影响都要比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大得多，那对整个汉南经济来说就不仅仅是震动了，而是一场灾难！

  　　虽然还不知道秦奋斗的具体图谋是什么，但是段昱必须采取果断行动了，他马上打电话把方东明叫了来，让省纪委马上对汉南重工的主要负责人进行调查，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双规措施，同时让银行马上对汉南重工金融公司的账户进行冻结，等待审计厅调查组对其财务状况进行详细审计之后再做处理结论！


  　　此时的秦奋斗正在太平洋上的一处私人海岛上度假，这也是他多年的一个习惯，每做一笔大买卖，他都要自己奖励自己一下，给自己放一个假，躺在舒适的沙滩椅上，看着新勾搭上的金发美女穿着比基尼在海水里嬉戏，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刚刚在汉天制药集团的股市阻击战上大赚了一笔，有李瑞阳这样的炮灰做掩护，他可以轻松地做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更新推迟两小时


  　　因为临时接待单位一个紧急任务，更新推迟两小时


  第九百七十五章 打到痛处了


  　　当然哪怕在远隔重洋的海岛上度假，汉南省的任何风吹草动同样逃不过秦大少的耳目，所以李瑞阳的被抓和柳树林畏罪自杀的消息都第一时间传到了秦大少这里，这其实也是秦大少预料中的事，所以听到这两个令整个汉南官场震动的消息，秦大少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李瑞阳本就是秦大少推出去的炮灰，即便不被抓，已经在股市上输得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的李瑞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至于柳树林，以他胆大妄为喜欢行险的性格，出事也是迟早的事。


  　　就在刚才，汪国方还专门打来电话，表面上是告知他柳树林出事的事，实际上是想请他说动在京城的老书记向段昱发难，聪明的秦大少当然不会接招，云淡风轻地笑道：“汪省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介平民，一无权二无势，你和省委那位斗法我哪敢掺和啊，至于我家老爷子，已经退居二线了，人走茶凉，说话也未必管用了呢……”


  　　汪国方见这个时候了秦奋斗还想隔岸观火，就有些恼怒地道：“小秦，你别以为你可以抽身事外，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倒霉了，你也好不了！……”


  　　秦大少对汪国方的威胁却毫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汪省长，我想你搞错对象了，现在是省委那位针对你，你把火撒到我头上有什么用？现在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汪国方气得挂断了电话，秦大少放下电话摇了摇头，汪国方真是方寸大乱了，看来离出事也不远了，好在自己早有准备，早已停止了和汪国方的合作，斩断了和他的往来，只要段昱不是脑子有问题，在这个时候还四面树敌，来招惹自己的话，这火就烧不到自己头上。


  　　不过当秦大少再次接到一个来自国内的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法保持之前的淡定自若了，段昱居然对汉南重工动刀了！汉南重工的主要负责人被省纪委双规，金融公司的账户被冻结，审计厅的调查组正在加班加点地审计金融公司的财务账目！

  　　“这家伙真是脑子有问题，我不去惹你，你反倒惹到我头上了，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秦某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了！……”秦奋斗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道。


  　　怪不得秦大少反应如此激烈，段昱这次真的是打到他的痛处了，他本以为有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分散段昱的精力，又有汪国方从旁掣肘，段昱应该没那么快发现汉南重工的问题，等段昱扳倒汪国方，自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从汉南重工抽身而出。而且如果段昱像他所认识的那些高官一样，这个时候应该知道不宜四面树敌，一个汪国方就够他头疼的了，尤其是在全省党代会即将召开的重要关头，更应该求稳求平安，哪知段昱居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惹到自己头上来了！


  　　王志峰接任公安厅长后自然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了，他按照段昱的指示，开始追查因为开发新区那起交通意外引出的涉.毒案，这起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之前因为柳树林捂着，所以一直没有进展，王志峰上任以后，立刻撤换了侦办这起案子的办案人员，很快就锁定了几名参与贩运毒.品的毒.贩，并揪出了公安系统内部几名遵照柳树林指示为这个制、贩、运.毒网络提供掩护和便利的“内鬼”，这张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的幕后主持者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令王志峰感到吃惊的是，主持这样一张巨大的制、贩、运.毒网络的居然是两个女人，一个正是刚成为开发新区综合污水处理厂负责人的宋丽月，一个则是有着汉南商界第一美女老总之称的方静雯，其中宋丽月主要负责生产制毒原料麻黄.碱，而方静雯则是负责贩运，这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和汪国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面对这两个背景复杂的女人，王志峰也不敢轻举妄动，马上向段昱做了汇报，段昱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怜香惜玉，立刻拍板，抓！

  　　抓捕宋丽月和方静雯的时候，两人的反应也完全不同，宋丽月是又哭又闹，口口声声喊着要给汪省长打电话，倒是方静雯表现得很淡然，只是说了句“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很配合地跟着抓捕她的刑警走了。


  　　宋丽月和方静雯的落网让汪国方彻底慌神了，他指使人在网上抛出了一个数百人的大名单，上面罗列了数百名汉南省官员的贪腐证据，一时间汉南官场风雨飘摇，人人自危。


  　　他的这一疯狂举动确实搞得段昱很被动，汪国方抛出的这份数百人的大名单当中有不少人都是即将召开的全省党代会的党代表，把这些人都抓了，到时候党代会缺席的党代表太多，那这次全省党代会就真成笑话了，但是如果放任不管，段昱将承认更大的社会舆论压力，而且这也与段昱一贯的执政理念不符。


  　　段昱所承受的压力还远不止这些，这些天他不断接到来自各方的电话，有不少是来自手握重权的京中大员的电话，都劝他不要大动干戈，要保持稳定大局，不要自误前程，这些电话都是软中带硬，很显然如果段昱再一意孤行的话，汉南省就要被人卡脖子了。


  　　而在中央也出现了不少指责他的声音，说他在汉南乱搞一气，搞得汉南省政局动荡，人心浮动，甚至有人提议把他撤换掉，让在汉南省“德高望重”的秦海涛重新回来主持大局，确保汉南省党代会的顺利召开。


  　　秦海涛也很适时地在当天接受了一家国内发行量很大的媒体的采访，对汉南的现状表示担忧。与此同时汉南省官场内部也出现很多质疑之声，认为段昱到汉南任职以来，一味地反腐，但在汉南的经济发展上却建树不多，很可能让汉南经济出现倒退！


  第九百七十六章 彻底覆灭

  　　巧合的是次日国内一家媒体又刊登出一组未经考证的经济数据，汉南省GDP增长同比下降了一个百分点，该媒体还采访了一些“专家”，这些“专家”都认为汉南的高压反腐有点矫枉过正了，搞得人心惶惶，导致了经济发展倒退。就连段昱力推的大数据+农业试点也被这些“专家”嘲讽为异想天开的胡搞，是别有用心，是对市场经济的否定，为计划经济搞“复辟”。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让段昱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好在这个时候二号首长终于出手了，中纪委派出巡视组进驻汉南，而且是由中纪委书记亲自带队，规格超高。


  　　中央巡视组一到汉南，那些质疑段昱的声音也消失了，因为中央巡视组的到来也代表着中央的态度，那就是支持汉南省的反腐工作，也是对段昱执政汉南的表现的一种肯定，这个时候再攻击段昱就是和中央唱反调了！

  　　汪国方也感觉大事不妙了，一方面频频在新闻媒体上露面，狂刷存在感，另一方面又以加强与国外交流的名义，向中央申请带队出国考察，他的这个申请自然不可能得到中央的批准。


  　　这个时候汪国方就知道自己已经快暴露了，准备秘密出逃，他给自己乔装打扮，想用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假护照蒙混过关，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早已被中纪委巡视组监控，所以他还没到机场就被拦下来，从此消失在公众视野，而他也成为一段贪官出逃的官场笑话。


  　　很快中纪委官方网站就公布了汪国方严重违纪被立案调查的消息，而得知汪国方也被双规的消息后，一直又哭又闹拒绝配合调查的宋丽月也彻底蒙了，心理防线很快被办案人员攻破，交待了她充当汪国方情.妇和代言人疯狂敛财的犯罪事实。


  　　与此同时对汉南重工的调查也取得了重大进展，秦奋斗先秘密入股汉南重工，并利用其权势控制汉南重工主要负责人，成立所谓的金融公司，并以金融公司为跳板，准备彻底掏空汉南重工的阴谋也慢慢浮出水面。


  　　不得不说秦奋斗的动作确实十分隐秘，而且巧妙地利用汉天制药集团的问题转移了段昱他们的视线，可惜他实在太贪心了，为了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资金，他利用其权势插手汉南城镇化建设工程，导致汉南省各地的城镇化建设工程几乎都被汉南重工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垄断，然后又挪用政府城镇化建设的配套资金，全部打入金融公司账户，准备玩一票大的。


  　　幸好段昱在听了杨卫平的汇报以后马上引起了警惕，并马上采取了果断措施，对汉南重工的主要负责人实施了双规，并冻结了金融公司的账户，这个时候秦奋斗还没来得及把金融公司账户上的钱全部转走，其掏空汉南重工的计划也还没来得及完全实施，所以阴谋没有得逞。


  　　而且在这件事上秦奋斗已经露出了马脚，如果段昱紧追不放，追查到秦奋斗的那家天使投资公司，那么秦奋斗也有*烦了，当然他此时身在国外，段昱要想网住他也不容易。


  　　这个时候段昱突然接到了秦海涛从京城打来的电话，秦海涛只字不提不久前他在媒体上对汉南现状表示担忧的言论，反而大肆称赞段昱，说他有魄力，开创了汉南的新局面，同时也痛心疾首地怒骂了汪国方、柳树林之流，称自己以前被蒙蔽了，看错了人。


  　　对于秦海涛这通惺惺作态的电话，段昱也只能呵呵了，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汉南现在的这种局面秦海涛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到了秦海涛这样级别的高层领导，对他的处理已经不是段昱能插手的，相信中央肯定是有所布置的，在中央的布置没有完全公开前，段昱也只能对秦海涛虚与委蛇，陪着他打哈哈了。


  　　最后秦海涛终于露出了他打来电话的真实目的，把话题转到了汉南重工上，说汉南重工是汉南省的支柱企业，要以保护为主，同时又隐晦地提到他的儿子秦奋斗也参股了汉南重工，希望段昱能抬抬手，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本来秦海涛打这通电话只是试探一下段昱的态度，没想到段昱居然爽快地答应了，说老书记的面子一定要给，而且汉南重工作为汉南省的支柱企业，他也不希望汉南重工垮掉，过多的负面新闻会造成汉南重工股价大跌，对金融市场稳定也不利。


  　　对于段昱一反常态地好说话，秦海涛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段昱却似乎真的不想再在汉南重工的问题上纠缠了，很快就让审计厅调查组从金融公司撤离了，在要求汉南重工把挪用的政府城镇化配套资金还回去后就没有别的大动作了。


  　　身在国外的秦奋斗此时哪里还有度假的心情，他的大部分身家都还留在国内，让他就此断臂求生，实在是太肉疼了，所以他才不惜去求秦海涛给段昱打电话试探段昱的态度。


  　　见到段昱真的不再追查汉南重工的事，秦奋斗才松了一口气，左右权衡之后，他终究是放不下国内偌大的家业，在一周后低调回国，可他一下飞机就傻眼了，王志峰带着一队刑警严阵以待，就等他落网呢！


  　　原来这根本就是段昱的缓兵之计，不这样秦奋斗就不可能放松警惕，要跨国抓捕他难度很大，还不如以退为进，让他自投罗网！

  　　秦奋斗的落网也让汉南省的重重黑幕彻底被揭开，中央很快对秦海涛立案调查，至此以秦海涛为首苦心经营多年的汉南权力圈子彻底覆灭，曾经最热衷于搞圈子文化的汉南官员们都谈圈子色变，拉帮结派立山头的现象被彻底遏制，汉南省被严重破坏的政治生态破而后立开始慢慢恢复，汉南官场也真正树立了一股清正廉洁的良好风气，此后几年，汉南再没有出现一例重大贪腐案件，汉南省也由全国有名的贪腐重灾区成为了有名的廉洁模范省！


  第九百七十七章 更加艰巨的任务


  　　清除了蛀虫，汉南经济也真正驶上了发展的快车道。汪国方落马后，段昱向中央推荐刘明昊接任了汉南省长一职，实现了“段刘配”，两人都是抓经济的好手，又在之前的合作中形成了高度的默契，携手开创了汉南政通人和的新局面。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沙白云与国外药厂的谈判取得重大进展，那些国外药厂也知道，华夏将是全球最大的药品消费市场，所以在沙白云摆出强硬的谈判姿态后，他们最终选择了让步，对合同条款做出了修改，以技术和设备换市场，这样不仅化解了汉天制药集团的危机，更为其创造了新的发展机遇，从而带动了整个汉南的医药产业发展。


  　　鉴于沙白云的立功表现，段昱向中央求情，对沙白云的违纪行为给予从轻发落，最后给予了她行政降级罚没违纪所得的处分，沙白云在经历此次磨难之后也终于醒悟，与刘明昊终归于好。段昱通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关系将他们的儿子也解救回国了，让他们本以破裂的家庭得以团圆。


  　　大数据+农业的试点也获得了巨大成功，柳园县农业总产值翻了近一番，与工业总产值基本持平，这意味着通过大数据+农业的试点，对解决全国普遍存在的工业与农业发展不均衡的难题也提供了新的思路。


  　　中央对此给予个高度肯定，并批准汉南省将试点推广到全省，就连许多欧洲发达国家也对汉南省的这一创新模式表示了浓厚的问题，认为这一创新不仅对农业经济发展极有帮助，对解决农副产业的食品安全问题也有十分积极的作用，纷纷派出考察团到汉南省来学习观摩。


  　　虽然从试点到全面推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需要完善的地方也很多，但其对汉南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已经开始显现，在次年的全国经济数据统计中，汉南省的各项经济数据都十分亮眼，GDP增速首次进入全国前十，财政收入位居中部地区榜首，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长了40%，这也给了之前那些说汉南经济在倒退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于段昱来说，执政汉南也让他真正实现了从将军到元帅的转变，在与秦海涛、汪国方等人为首的权力圈子的斗争中，段昱展现出了其出色的掌控大局的能力和高超的政治智慧，这也是对之前那些质疑他只会抓经济缺乏大局观的人的最好回应！

  　　还有一个令段昱欣喜若狂的好消息，他终于做爸爸了！江不悔为他生下了一个八斤八两的胖小子，取名段江河，这也去了段昱心头的一块心病，为此他专门向中央请了一个月假，回京城陪伴江不悔和刚出生的儿子。


  　　不过到了段昱这样的位置，是注定不可能清闲的，假期还没休到一半，他就接到二号首长办公室的紧急电话，首长紧急召见！段昱知道自己的假期肯定又泡汤了，一定有着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了！


  　　近年来，中央一直在高压反腐，反腐已经变成一项常态化工作，几乎没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名重量级高官落马，人们对此都有些司空见惯了，但是中纪委最新公布的一个消息却再次震惊全国，宣南市市委书记李德政涉嫌重大违纪问题，被中纪委立案调查！


  　　为什么这个消息会如此令人震惊呢？因为宣南市不是普通的市，它是全国仅有的四个直辖市之一，在全国地方省市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宣南市市委书记李德政更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并认为极有可能在下一届中央领导人换届选举中成为政治.局常委的“未来之星”，他的突然落马如何能不让震惊呢？


  　　当然可能更多人更关心的是谁将接任宣南市市委书记这个举足轻重的位置，因为接替这个位置的人很可能也将接替李德政成为中央政治.局委员，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政治.局常委，几乎等于是上了直通国家中枢的直通车。


  　　但是大家同样也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因为这个位置实在是太敏感了，已经连续有两位市委书记倒在这个位子上，而且这两位都曾被认为是铁定要进入国家中枢的“未来之星”，无论谁坐上这个位置都等于坐到了火山口上，中央在考虑这个位置的接任人选的时候也格外慎重，以致于在李德政的前任落马后，中央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接任人选，不得不让当时已经是政治.局常委的六号首长临时出任宣南市市委书记来稳定宣南大局，后来几经考虑才让当时官声极佳各方面都很出色的李德政正式接任宣南市委书记，没想到三年不到李德政也倒在了这个位置上，让这个位置几乎变成了官场中人心里的一个“官场魔咒”，认为接这个位置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怪不得这些人这么迷信，宣南市这些年来的确成了全国地方省市的反腐深潭，李德政的落马就有点出人意料，李德政主政宣南之前，一向被认为是既清廉又有能力，体制内对于他的人品也都赞誉有加，为什么到了宣南这块“风水宝地”，就直接进了监狱呢？


  　　现在的宣南在官场中人看来就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看着好看摸起来刺人，宣南官场就有一条顺口溜：“当高官来宣南，政绩让你满钵赚，中央干部一大片，大部来自大宣南，只是得意莫忘形，当心马失蹄车急停，秦城监狱把伴寻，身败名裂臭万年。”


  　　由此可见宣南官场的凶险，所以有资格接任这个位置的人都不太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担心这个“官场魔咒”也应验在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此时接任宣南市委书记的人已经悄然坐上了开往宣南市的高铁，他就是段昱！事实上段昱对中央决定让他接任宣南市委书记也感到很突然，担任汉南省委书记这几年，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反腐抓贪，恢复汉南省政治生态上，好不容易在农村经济改革上摸索出一条新路子，正准备大展拳脚呢，却被二号首长紧急召见，告诉了他这个令他十分突然的消息。


  第九百七十八章 空降宣南

  　　坐在车窗旁，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段昱却没有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情，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二号首长找他谈话的情景，他去面见二号首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二号首长都是十分亲切地接见他，但这一次二号首长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语重心长地道：“段昱同志，让你去宣南是中央经过深思熟虑和多次集体讨论做出的决定，你在汉南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充分展示了你掌控大局的能力，也说明你在政治上已经逐步成熟起来了……”


  　　“宣南的形势很复杂啊，你要打开局面难度可能比你当初去汉南要大得多，宣南的政治生态可以说已经完全被破坏了，你的两位前任虽然已经落马了，但是留下的“遗毒”不小啊，中央派你去宣南，就是让你当那里的政治生态“护林员”，肃清你的两位前任留下的“遗毒”，让宣南的政治生态恢复正常！……”


  　　“宣南市作为直辖市，区位优势突出、战略地位重要，在国家区域发展和对外开放格局中具有独特而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中央发展一带一路的战略中，宣南的作用不可替代，党中央对宣南的发展是寄予了厚望的，可惜你的两位前任都辜负了党中央的厚望，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一定不会辜负党中央对你的期望！……”


  　　段昱深知此去宣南肩上的担子不轻，他其实是去过宣南市的，不过那时候他是作为汉南省委书记带队去学习宣南在互联网金融发展的先进经验的，虽然行程匆匆，但是那时他就感觉到了，宣南官场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政府干部说话都喜欢绕弯子，总给人一种讳若莫深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段昱很不舒服，在他看来政府官员有一定的城府无可厚非，但是这种城府无时无刻地表现在日常的接人待物和工作中那就有问题了，果不其然，宣南市这次果然出了大问题！


  　　这还只是段昱担心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宣南市这些年因为其重要的区位优势，以及中央的重点扶持，经济发展十分迅猛，连续几年GDP增速都排在全国前列，如果因为反腐，影响到了宣南市的经济发展，经济增速降下来了，那就有些打段昱的脸了，也会降低中央高层对他的评价。


  　　但是临阵退缩从来不是段昱的风格，他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每一次调动差不多都是临危受命，每一次都是在困难重重下创造奇迹，这是他的优势，也只有他这样基层经验丰富的干部才能应付得了宣南的复杂局势，可以说他的任命，表面上看是一个正常调动，但是也可以看出中央用人决策的一点脉络。


  　　“段昱，想什么呢？感觉到压力了？”开口说话的是中组部的部长李文军，一般来说，省部级干部的任命都是中组部长宣布任命，然后派一位副部长陪同一起下到地方上任，很少会由中组部长亲自送下来的，由此也可见中央对这次任命的重视。


  　　一般来说干部们在李文军这位中组部长面前肯定是小心谨慎，生怕在这位位高权重的中组部长面前留下不良印象影响仕途，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实话实说的。


  　　不过段昱和李文军的关系自然不同，李文军是段昱的老上级，说是他的仕途引路人也不为过，这次段昱出任宣南市委书记自然也有李文军的举荐之功，所以段昱在他面前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挠挠头道：“老领导，不瞒您说，确实感觉有些压力，老领导你可得给我支支招啊！……”


  　　李文军就笑了起来，他是一步步看着段昱成长起来的，看到自己的老部下从一棵小树苗逐步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他自然也是十分欣慰的，不过他并没有给段昱支招，而是隐含深意地笑道：“段昱，知道我这次送你上任为什么没有选择坐飞机，而是坐高铁吗？……”


  　　从京城到宣南，最快的交通方式自然是坐飞机，比坐高铁省时不少，而对李文军这位日理万机的中组部长来说，时间的宝贵自不用说，所以之前段昱心中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次李文军送他上任没有选择坐飞机而是选择了耗时长得多的高铁，现在李文军这么一点拨，立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老领导你这是提醒我，到了宣南以后要脚踏实地地开展工作！……”


  　　对于段昱的悟性，李文军是相当满意的，欣慰地点点头道：“是啊，你的那两位前任就是有些飘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滑向堕落的深渊，你只有脚踏实地，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段昱重重地点了点头，到底是老领导啊，一语就点破了事情的本质，这也让他对自己下一步的工作有了方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时火车已经接近宣南高铁站，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林立的高楼建筑群，看来宣南这些年的发展还是相当不错的，而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座繁华都市的最高执掌者，段昱不由用力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


  　　列车缓缓驶入了宣南市高铁站，还没下车，段昱就已经看到沿着站台差不多每隔十米一个站得笔直的武警战士，以及站台上挂着的一条显目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段昱书记到我市担任新任市委书记！”


  　　更夸张的是站台前还站了一大群戴着红领巾手捧鲜花的小学生，此时天气已经很有些寒意了，可这些小学生们都只穿了单薄的校服，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小脸蛋都冻红了！


  　　段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的任命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而中央也是三令五申禁止干部上任时搞大排场的欢迎仪式，让本应该在教室里上课的小学生也来参加欢迎仪式更是有点瞎胡闹，宣南市摆出如此看似隆重却夸张过了头的阵势欢迎自己，到底是真心欢迎自己的到来，还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呢？

  第九百八十九章 空降干部不好当


  　　看到车窗外宣南火车站站台上热烈的欢迎场面，段昱和李文军两人都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段昱心中确实不太舒服，他本身就是一个低调的人，不喜欢这么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而且中央三令五申，严禁干部上任时不得搞大排场的迎来送往，不得搞接风宴请，不得层层陪同铺张浪费。这个宣南可好，前后已经有两任一把手倒在了这里，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违反中央的精神。


  　　段昱越想越觉得如骨鲠在喉，想要发火却又不能，毕竟他才初到此地，宣南不久前才刚刚经历一场重大的人事变故，他对这里的政治生态还不太了解，刚到这里就发脾气的话，估计会让人觉得他是摆架子耍威风，同时，也有一些顾忌，他要掌控宣南，首先要获得宣南本土干部的认同，如果刚开始就让那些宣南本土干部们觉得他吹毛求疵，这样对他以后在宣南的工作开展也会很不利。


  　　想到这段昱心中不由得一声长叹，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手中的权力也愈来愈大，可是他却觉得自己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也越来越多。


  　　自己就好像被一层层无形的丝网裹住了手脚，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段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着一旁的李文军无奈地一笑说道“老领导，您看，这个宣南……”


  　　李文军轻轻的笑了下，摇了摇头道：“呵呵，宣南这地方啊，这时候还不知道要收敛一点，确实需要调整一下了。不过你初来乍到，他们这样隆重的欢迎仪式也是对你的尊重，可能是也想知道，并且试探下中央对于宣南惊天腐败案之后的态度吧……”


  　　李文军停顿片刻，语重心长道：“现在宣南经过这么大的一场官场地震，人心惶惶。组织上这次将你派到这里来也是对你的信任，你尽管大展拳脚地开展工作，组织上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不过也不要操之过急，要讲究策略，注意方式方法，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要清楚，你肩上的担子很重要啊，任重而道远，段昱同志！……”


  　　俩人聊天的时候恰好高铁也已经在站台上停稳了，高铁车门缓缓打开，早已在站台上等候多时的宣南市四套领导班子的干部们。立刻迎了上来。


  　　领头的是市委副书记、市长石庆贵，这位石市长着一脸富贵相，天庭饱满地阔方圆，鼻子头很大，鼻梁不高，耳垂似弥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头发有点稀疏，有谢顶的迹象，不过他还是很努力把两边不多的头发往中间梳，形成了一个“地方保护中央”的发型，看得出这位石市长还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


  　　段昱早就听说这位石市长是个实干派，宣南市如今发展得如火如荼的互联网金融产业就是他搞起来的，成为了全国学习的典型，宣南好多大享誉全国的大工程跟他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次宣南市的官场地震市委书记被双规，而市长却安然无事，足以见得市长身后的政治能量。


  　　“李部长，欢迎您来宣南指导工作！……”石庆贵满脸堆笑地跟李文军握了手，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段昱，和李文军握完手，立刻又把手对段昱递过来，笑道：“段书记，我们可把你盼过来了，你这一来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这段时间我可是没睡一个好觉啊！宣南真是太需要段书记你了！……”


  　　对于自己这位未来搭档有些出乎寻常的热情，段昱倒是不好怎么表示，笑笑道：“庆贵市长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部长段书记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才是真的辛苦了，我看咱们就别客套了，先去市委招待所休息一下吧……”石庆贵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满脸堆笑道。


  　　“先等等……庆贵同志，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下你。”李文军拦住了转头要带路的石庆贵，指了指看站台上的武警、横幅还有那些手捧鲜花喊欢迎口号的小学生们，不客气地道：“庆贵同志，我得批评你啊，中央三令五申不准迎来送往，你搞这么大的阵势干什么？让老百姓戳我们的脊梁骨吗？……”


  　　说到这里，李文军放缓了一下语气，继续道：“庆贵同志，我知道你可能是出于一片好意，可你考虑过没有，你们宣南刚经历了一些事情，现在就这么大的排场欢迎段昱同志，让老百姓们看到了，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又对新来的段昱同志能有个什么好印象？会不会让宣南的人民觉得段昱同志是一个讲究排场的人？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务必得注意啊！……”


  　　李文军这一番话说下来，真的是可大可小，虽然语气不是特别严厉，但是敲打石庆贵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李文军作为中组部长，太知道对于送干部到任时应该说什么，说到什么地步。


  　　石庆贵脸上的笑容一僵，面红耳赤道：“李部长，是我考虑不周，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着又对身后的工作人员怒斥道：“横幅是谁挂的？还有这些小学生是谁找来的？快撤了！……”


  　　看着话说到位了，李文军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走贵宾通道出了站，外头早有车队等候了，石庆贵将李文军领到开道车后的一辆崭新的奥迪A8L车前，恭谨地拉开车门将李文军送进了后排，然后正当他准备自己也坐进去陪同的时候，李文军又发话了：“段昱同志也上这辆车吧，我俩就在车上休息一会，庆贵同志应该有专车吧，也去自己的车上休息一会吧，一会到了市委我们还要开个会……”


  　　“好的，李部长。”石庆贵笑脸一僵，有些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专车上，一上车笑脸就垮下来了，有些怒气地对司机一挥手道：“去市委！”


  　　车队缓缓启动，李文军瞟了段昱一眼，笑道：“段昱，怎么样？感觉到压力了吧？”


  　　段昱不好怎么接话，毕竟李文军是领导，可以不留情面地批评石庆贵，他却是不好指责什么的，只能苦笑道：“空降干部不好当啊！……”


  第九百九十章 人比人气死人

  　　石庆贵看着前面缓缓起步的宣O.00001奥迪车，脸色十分不好看，

  　　那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座驾，自己要能力有能力，要政绩有政绩，本来

  　　以为李德政落马了，怎么也该轮到自己当宣南的一把手了，没想到上头却将段昱空降到了宣南！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自己在宣南苦心经营多年，到头来却被段昱摘了桃子，特别是看李文军刚才的态度，分明是在给段昱站台，说明段昱能坐上市委一把手的宝座，靠的是关系而非能力，自然让自视甚高的石庆贵越发的心理不平衡。


  　　石庆贵越想越不忿，心里暗暗地道，就算你有关系又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宣南可是直辖市，要掌控宣南，只有关系没有能力也是不行的，身为地头蛇的石庆贵，下定决心要好好的会会段昱这个过江龙，称量称量他的斤两，石庆贵狠狠地吐出来一口浊气，隐而不发。


  　　此时前面车里的李文军和段昱也正在谈论石庆贵，李文军作为老组工干部，自然从刚才宣南市摆出的有些夸张的欢迎阵势看出了许多内容，也猜到了石庆贵此时的心理，当然要提前给段昱打打预防针了，瞟了段昱一眼道：“这个石庆贵，也是老党员老干部了，怎么有时候还是转不过来弯来？你才上任就给你来这么一出，确实不太合适，你的任命是经过中央深思熟虑和多次集体研究决定的，他虽然心理上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革命工作必须服从组织安排，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了，也谈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党员干部……”


  　　“不过话又说回来，庆贵同志还是很有能力的，宣南这些年经济发展一直排在全国前列，他功不可没，有点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是一把手，姿态要放高一点，一定要搞好领导班子团结，你要打开宣南的局面，单打独斗肯定不不行的，必须团结班子里的其他同志，要成为党的高层领导干部，首先要有博大的胸怀和气度……”


  　　段昱才下车就被摆了一道，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给李文军怎么一说，心态也很快调整过来了，微微一笑道：“老领导，您放心，我一定会搞好领导班子团结的，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我都可以包容，这点气度我还是有的，庆贵同志是我的搭档，在宣南任职的时间比我长，对宣南的情况比我了解，遇事我肯定会尊重他的意见，和他多商量的……”


  　　李文军见段昱已经充分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欣慰地点点头道：“好了，不谈工作了，听说你刚升级做了父亲，我还没恭喜你呢，你们夫妻长期两地分居，不悔没意见吧？……你这个家务事我可帮不了你，这次主政宣南，组织上会让你在这里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有机会的话就把不悔也接过来吧，长期两地分居难免闹矛盾，家庭美满，也是工作的良好助力啊……”


  　　段昱挠了挠头笑道：“谢谢老领导关心，现在孩子还小，不悔暂时脱不开身，等孩子大些了，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到宣南来……”


  　　话题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此时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市委办公大楼门口，自有工作人员上前恭谨地打开了车门，此时市委办公大楼前也是排了不少人，都是市委市政府的中层干部，他们级别不够没有去高铁站迎接段昱的资格，但是市委一把手到任，他们自然也要姿态做足，早早地在这里列队等候了，段昱一下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雷鸣般的掌声也跟着响起。


  　　段昱健步走出车厢，目光亲切地平扫过等候的众人，这些人从今以后就是他在宣南的部下了，也是他执掌宣南的依靠，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座全国仅有的四个直辖市之一的城市的最高执掌者，段昱也有些心潮澎湃，微笑着挥手向工作人员致意。


  　　等候的众人在热烈鼓掌的同时也免不了小声地交头接耳，“新书记可真年轻啊，好像比石市长还年轻一截！……”


  　　“是啊，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当上宣南市委书记了，将来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


  　　怪不得众人会如此惊讶，段昱可是刷新了全国干部任职的多项纪录，现在已经是全国最年轻的省部级干部，而按惯例宣南市委书记多半将来是要进政治.局的，不出意外的话，段昱又将是最年轻的政治.局委员！


  　　在众人眼中，新来的市委书记年轻且文质彬彬，身材也保养得很好，长身玉立，显得非常阳光，同时又不失上位者的稳重，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这时紧随其后的石庆贵也跟上来了，不得不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和长身玉立的段昱一站到一起，立刻给比下去了，无论身高气质都比段昱差一截，尤其是已经谢顶的秃头和段昱的一头乌发一比，更是碍眼，此刻，他站在段昱身边就仿佛无形中成了捧月的星辰，看起来都有点像乡镇干部的感觉。


  　　干部们的小声议论也难免被石庆贵听到一言半语，让他心中的怨念更加深了一些，虽然面上还保持微笑的，但笑容却明显有些僵硬。当然石庆贵能当上宣南市长，城府肯定是有的，不管心中的怨念多重，但是表面上依然笑呵呵的。


  　　这个时候他当然要掌握主动，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转头对李文军道：“李部长，您一路辛苦了，不如先去市委招待所休息一下，房间都帮您安排好了，咱们明天再开会如何？……”


  　　李文军却并没有马上接石庆贵的话茬，而是转头看向段昱，用商量地口吻道：“段昱同志，以后你就是宣南的一把手了，你做决定吧！……”


  　　段昱也知道李文军这是给自己树立一把手权威的机会，所以也没有谦让，就当然不让地摆摆手道：“现在中央一直要求我们要提高办事效率，我看就不要拖到明天开会了，咱们吃个午饭，稍微休息一下，下午两点召开会议……”


  第九百九十一章 市委招待所

  　　石庆贵见李文军没接自己的话茬，却让段昱做决定，心里越发不忿，故作为难地道：“这个恐怕不好办，通知已经发下去了，干部见面会定在明天，临时通知恐怕来不及……”


  　　李文军自然清楚石庆贵的小心思，摆摆手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我看段昱同志的意见不错，办事效率不高是老大难问题，确实需要提高，我们要做表率，那就下午两点召开会议，来不及通知，就先班子成员开个小会，班子成员应该都在吧，早点开会也好让段昱同志早点进入角色，开展工作，庆贵同志，麻烦你赶紧通知一下吧……”


  　　既然李文军这样说了，石庆贵再不舒服也只能照办了，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道：“好的，李部长，我这就去安排……”


  　　其实也不需要他去安排，石庆贵只是偏头向身后的工作人员使个眼色，自有人去传达指示了。中午的工作餐比较简单，看来石庆贵也是对李文军的性格做了了解的，没有什么过分的菜式，也没有上酒，比较符合中央的八项规定。


  　　没有上酒，饭桌上自然也气氛不太好，李文军和段昱坐了这么久的高铁，确实也有点疲惫了，匆匆吃完饭，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市委招待所休息了。


  　　说是市委招待所，其实是一座园林式宾馆，装修十分豪华，不过无论是李文军还是段昱都没说什么，现在市委招待所都改制了，也承担对外营业的职能，装修豪华点也无可厚非。市委招待所分A、B楼，A楼是对外营业的，B楼则主要承接市委市政府的接待任务，门口还有警卫守卫，一般人进不来。


  　　这些年来，段昱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再怎么忙，中午也会午睡一个小时，这样才能保证下午有充足的精力，他这次来也没有带秘书，盖世杰留在汉南任职了，在汉南午睡的时候都是盖世杰负责叫醒他，养成习惯了，所以段昱也没调闹钟，还好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敲门叫醒了他。


  　　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年轻女服务员，都说宣南出美女，真是半点不错，段昱也算是见过美女的人，李梦雪和江不悔都可以说是人间绝色，可此时见到这女服务员也不由眼前一亮，模特般的身材，俏丽的脸蛋比起那些电影明星也不遑多让，更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纯气质，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就有这样的水准，的确是让人有些吃惊。


  　　段昱住的房间是专给高层领导住的套房，每间房都是配了专门的服务员的，而且都经过专门的培训，所以那女服务员也不露怯，娇笑道：“段书记，对不起，没有打扰到您休息吧……”


  　　“没有，我还要谢谢你，小同志，不然我就迟到了……”段昱平易近人的笑道。


  　　“照顾好领导的生活是我的职责，只要段书记您别嫌我笨就行，对了，现在还有时间，段书记您要不要洗个澡，我帮您放水，还有您的衬衣和内衣要不要换下来，我帮您洗……”那女服务员还真是一点不认生，一边很自然地往浴室里走。


  　　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女服务员的热情服务似乎有些过头了，连帮领导放水洗澡、洗内衣的活都包办了，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去洗把脸就可以去开会了，衣服我晚上洗澡的时候换下来自己洗，就不麻烦你了……”


  　　那女服务员捂嘴咯咯娇笑着道：“您怎么大的领导还自己洗衣服啊？那怎么行呢，回头我们经理该批评我了……”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女服务员的举止已经不能用不认生来形容了，简直是有些轻浮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你们经理对你们很严厉吗？……”


  　　那女服务员一听脸上就露出一丝惊慌的表情，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经理对我们很好的……”


  　　段昱心中的疑问更深了，这女服务员的反常举止，以及提到她们经理时畏若蛇蝎的反应，让他觉得这市委招待所只怕没那么简单，不过他初来乍到，倒是不好深究，只能以后慢慢调查了，就不再追问，径直走到卫生间开始简单洗漱起来。


  　　那女服务员却并没有离开，俏生生地侍立在卫生间门口用有些好奇的眼光偷偷观察着段昱，她们这批女服务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专门为领导服务的，见过的高层领导不少，眼光也高，所以她在段昱面前也不像普通女子那样露怯。


  　　但段昱和她曾服务过的那些领导确实不一样，那些领导大都是些老头子，她们虽然迫不得已要笑脸相迎，其实心理还是有些抗拒的，段昱看起来却很年轻，头发很茂盛，没什么白发，可能因为工作的原因，眼睛有了些许的眼袋，看起来有点像网络上流行的卧蚕，脸庞菱角分明，嘴角坚毅，双眼炯炯有神，举手投足自带一股威仪，非常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不由想起来前经理跟她说话，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她们在这里当服务员，工资待遇并不高，规矩却不少，但却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想进来的工作，因为在这里工作接触的都是高级领导，要是运气好被哪位领导看中，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尤其眼前这位，可是宣南的最高执掌者，要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挺了挺高耸的胸部，脸上也多了几分媚态，段昱透过洗漱镜看到这女服务员的反常表现，又皱了皱眉头，却不好赶她走，只好一边洗脸，一边试探地问道：“对了，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平时工作辛苦吗？……”


  　　那美女服务员见段昱主动跟自己说话，越发开心了，有些得意地娇笑道：“段书记，我叫吴彩霞，您叫我小吴就行了，我们B楼这边都是一个人管一个房间，不像A楼那边一个人要管一个楼层的，所以一点不辛苦……”


  第九百九十二章 市委常委们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让一个女服务员专门为一间房的住客服务，这明显是搞特殊化，也是对人力资源的浪费，尤其是他这次来并没有带家属，让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专门为他服务，这孤男寡女的，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可就不好了，也不知道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还是这市委招待所一向就是这样的规矩，无论是哪种，这都不是什么好现象，自己得留心了。


  　　这时从外头进来一个胖子，这个胖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胖，肚子圆得低头都看不到脚了，可他的动作却是出人意料的灵敏，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的，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吓了段昱一跳。


  　　那胖子望着段昱满脸堆笑，脸上的肉把眼睛都挤得只剩一条缝了，点头哈腰道：“段书记，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小刘，不知道您对我们的服务还满意吗？……”


  　　吴彩霞见到这刘经理进来脸上就闪过一丝惊恐之色，这胖子叫刘超能，别看他官不大，在这市委招待所里他却是皇帝般的存在，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双面人，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像个奴才，在吴彩霞她们这些女服务员面前则像个魔鬼，这里的女服务员都怕得他要死。


  　　段昱望了望不请自来的刘超能，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刘超能讨了个没趣，就把气撒到一旁的吴彩霞身上，指着她怒斥道：“小吴，是不是你没有服务好，让段书记不满意了？！……”


  　　吴彩霞吓得娇躯一抖，连连摆手道：“我没有，我没有……”


  　　段昱本来就对这刘超能第一印象不好，再看他在吴彩霞面前作威作福的做派就更不悦了，沉声道：“刘经理是吧，小吴的服务很好，我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过我对你很不满意，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进入我的房间，还当着我的面教训人，你是想向我展示你这位经理的威风吗？！……”


  　　刘超能脸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道：“段…段书记，对…对不起，我…我错了，我…我……”


  　　段昱也懒得听他解释，摆摆手道：“行了，我一会还要开会，你没事就先出去吧……”


  　　刘超能灰溜溜地走了，吴彩霞这才松了一口气，俏皮地对段昱吐吐舌头道：“段书记，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就惨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你们刘经理呢？他平时对你们总这么凶吗？……”


  　　吴彩霞却又支支吾吾不说话了，段昱还要赶着去开会，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不过却暗暗留了心，一个小小的市委招待所都这么复杂，看来这宣南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呢！


  　　洗漱完，段昱就让吴彩霞带他去了李文军房间，此时李文军也早已收拾完毕，等着段昱来找他一同前往会场。


  　　市委常委们此时都早已早早地在市委会议室等候了，市委书记第一天上任，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还是要争取给一把手留个好印象的，更何况还有李文军这位中组部长在呢。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今天市委常委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白衬衫，看起来倒像是公司的白领开会，不过这会议室里的“白衬衫”们可不简单，每一个走出去跺跺脚，在宣南都会有不小的震动。


  　　会议当然是由石庆贵主持，他首先按照排名向李文军和段昱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市委常委，段昱在听着石庆贵的介绍的同时，也在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几位宣南市委常委，并微笑点头示意，彼此加深下印象。


  　　依次是：曹理才，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主抓党群工作，是宣南邻居三川省人。曹理才年纪比较大了，已经快到线了，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哪怕是段昱向他微笑点头示意时，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周正强，宣南市委副书记，宣南市政法委书记。55岁，家乡是陕西的，人长得十分魁梧，听石庆贵介绍是军转干部，身上透着一股子干练劲儿，刚才段昱进来和常委们依次握手的时候，他握手是最有力的，给段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董洪亮，市委组织部长。他对段昱的态度很热情，一上来就主动自我介绍道：“段书记，我是汉南人，您的名字在汉南可是如雷贯耳啊，以后我就要在您的领导下工作了，请多关照……”


  　　赵萍，宣南市委宣传部长。常委班子里唯一的女性，标准的宣南人样貌，保养得很好，56岁了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几岁，个子不高，浑身上下透着股机灵劲儿，说话滴水不漏，看起来也很礼貌热情，但是段昱却隐隐感到她对自己的一种排斥。


  　　市纪委书记朴令书缺席，据说是进京办事去了，具体办什么事，石庆贵没有说，段昱也没有问。


  　　再就是市政府那边的常委了，姜志龙，常务副市长，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黑眼圈很重，也不知道是工作过于操劳还是酒色过度，看起来身子有点虚，和段昱握手的时候也是轻飘飘的。


  　　常委副市长张静轩，这位显得城府很深，无论是和段昱握手还是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很公式化。


  　　常委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罗铁军，他是穿着警服来开会的，所以不用介绍段昱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由微微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公安局长要么是由政法委书记兼任，要么就是单设公安局长，不进常委，但现在罗铁军和周正强都是市委常委，那周正强这个政法委书记要指挥公安系统只怕就有点尴尬了。段昱细致地观察了一下，周正强和罗铁军的关系果然不太和谐，两人几乎不对视，全程也没有任何交集。


  　　常委副市长兼开发区区委书记王之超。王之超是除了段昱外常委里最年轻的，看起来很精神，能够担任开发区区委书记，想必能力也是很强的，所以段昱也特意留了心，握手的时候也格外用了力。


  第九百九十三章 见面会


  　　这一圈介绍下来，段昱却又犯了嘀咕，一般来说在配置常委领导班子时，为了维护一把手的权威，市委这边配置的人数会多一些，但是宣南的十一个常委中市政府那边就占了五个，差不多是半壁江山了，而市委这边几个常委，除了周正强和董洪亮对自己态度比较热情外，曹理才和赵萍对自己都有些排斥。再看石庆贵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是有些抵触的，看来自己要想掌控常委会的局面难度肯定会不小。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了，首先由李文军代表中央宣读了任命段昱为宣南市委书记的的决定，然后是石庆贵代表现任的常委领导班子表态，拥护中央的决定，欢迎段昱来宣南任职。


  　　这种公式化的程序是没什么新意的，常委们都有些打不起精神，直到最后轮到段昱讲话的时候，常委们才稍微提起了一点劲，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像这种新官上任讲话你也可以说是公式化的，但是有心之人往往能从这种公式化讲话中听出许多普通人体会不出来的内容，可以对新上任的领导能力以及施政脉络有个大致的了解，所以对于新上任者来说，这第一次上任讲话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上任第一次讲话就很平庸，全是官话套话，无疑会降低在未来下属心中的第一印象分，未来开展工作难度就大了。


  　　石庆贵也有心称量一下段昱的讲话水平，大声道：“段昱同志年轻有为，中央派他来我们宣南，说明中央是对我们宣南省的发展是十分重视的，新人新气象嘛，相信段昱同志来了以后一定能给我们宣南带来新气象，开创新局面，现在我们热烈欢迎段昱同志讲话……”


  　　这就是明显的捧杀了，故意把段昱抬得很高，但却一下子把段昱放到了宣南本土干部的对立面，果然他这么一说，几个宣南本土干部看向段昱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内容，鼓掌的时候也是轻飘飘的。


  　　段昱自然也听出了石庆贵这番明捧暗贬的话的用心，微微一笑，站起来对着常委们微微鞠躬示意，声音洪亮地道：“大家好，中央决定由我担任宣南市委书记，这是党中央对我的信任和重托，我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崇高。宣南区位优势突出、战略地位重要，在国家区域发展和对外开放格局中具有独特而重要的作用，近年来，宣南在在座各位同志的共同努力下发展迅速，经济增长一直排在全国前列，值得肯定和发扬……”


  　　“中央派我到宣南来，我就是宣南的一员。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将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办事，做政治上的明白人，做工作中的实干家，带头坚定理想信念，带头严守党规党纪，带头贯彻民主集中制，带头增强能力素质，始终做到坚定清醒有作为，以实际行动向党和人民交上一份合格答卷……”


  　　这也是对石庆贵刚才分化他和宣南本土常委的回应，他这么一说，宣南本土常委们的脸色又好看了不少，看来这位新任一把手还算是会做人的，肯定了宣南过去取得的成绩，又称自己是宣南的一员，这就是向宣南本土派常委示好了，不过他这番话也是套话居多，该不会是个喜欢空口喊口号的主吧？

  　　这时段昱突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宣南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在干部工作作风和廉洁自律方面，连续两任市委书记出现违纪问题，说明宣南的政治生态已经严重偏移了正常轨道，这是我们必须正视的！……”


  　　“我们必须坚定政治立场，严守政治纪律，明辨大是大非，切实加强党的领导，坚定不移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严格落实管党治党的政治责任，共同当好党内政治生态“护林员”，才能让宣南重新回到健康持续发展的轨道上来，才能确保形成全市上下良好的政治局面，确保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顺利完成！……”


  　　这话就说得比较尖锐了，让在座的常委们不由神色一凛，算是见识了这位年轻的新市委书记的锋芒，尤其石庆贵的脸色比较难看，在他看来，段昱多次强调切实加强党的领导，就是在向他宣示市委书记作为党委一把手的权威，是针对他这个市长来的。


  　　会议结束后段昱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李文军日理万机，也没有在宣南过多停留，当天就返回了京城。段昱本来是想找石庆贵做一下沟通的，但石庆贵明显有些抵触，抚着额头道：“段书记，不好意思，我有点头疼，反正来日方长，你先熟悉一下情况吧，我们另找时间再谈……”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段昱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石庆贵这态度，自己要争取他的支持难度还真不小啊，正思索间，一名精瘦精瘦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点头哈腰道：“段书记，您好，我是市委秘书长包良友，以后就由我为您服务，您现在是先回市委招待所休息，还是去您的办公室看看……”


  　　所以段昱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包良友，这位市委秘书长长得尖嘴猴腮，而且目光闪烁，这种面相的人通常比较滑头，心中就微微有些不喜。


  　　不过市委秘书长就相当于市委书记的大秘书，算是段昱的左膀右臂了，包良友虽然没能进市委常委，但也算是市委的高层干部的，段昱也不可能简单地以貌取人，只能慢慢观察了，就微笑着对包良友点了点头道：“良友同志，你好，还是先去办公室看看吧……”


  　　包良友领着段昱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前任市委书记李德政用过的，一般官场中人都比较忌讳这一点，但是市委办公楼办公室比较紧张，尤其是领导办公室基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也不好调，所以包良友专门请风水大师来看了，重新做了装修。


  第九百九十四章 头疼的秘书人选


  　　包良友一进办公室就开始献宝似的介绍道：“段书记，您对办公室的装修还满意吗？我专门请风水大师看过的，您看，您的办公桌的摆位正朝东方，寓意紫气东来，贵不可言…还有这里的每一盆盆栽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比如这盆富贵竹，寓意您节节高升……”


  　　段昱听得直皱眉头，包良友身为市委秘书长，却如此封建迷信，而且作为市委秘书长，要关注的大事很多，包良友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盆栽这样的末节上，还好意思以此向段昱邀功，让段昱对他的印象越发差了，就有些不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介绍道：“良友同志，我们是党员，是唯物主义者，封建迷信那一套就不要搞了，办公室只要简洁明了，能办公就行了，这些用不着的东西，你都搬出去吧！……”


  　　包良友讨了个没趣，只得尴尬地连连点头道：“是，是，我马上调整，马上调整……”


  　　段昱最关心的还是秘书人选，因为宣南的特殊性，段昱来这里任职没有把盖世杰带来，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给自己选一个好秘书，在办公桌旁坐下后就对包良友问道：“良友同志，关于我的秘书人选，办公室有合适的推荐人选没有？……”


  　　包良友赶紧拿起办公桌上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再次献宝道：“早准备好了，给您推荐的这几个秘书人选可都是我们市委的笔杆子，优秀的后备干部啊……”


  　　段昱接过文件夹仔细翻看起来，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几个人选无一例外都是岁数比较大的，而且都是宣南本地人，由此可以联想到这些人在宣南官场上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秘书作为段昱身边最亲近的人，接触到很多自己的秘密，段昱更想要的是一些关系不是很复杂，履历也很清晰的新人，就把文件夹一合，不悦地道：“都在这里了吗？有没有年轻一些的？……”


  　　包良友又讨了个没趣，心里也有些怨气了，心说这位新市委书记也太不好招呼了，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就挠挠头道：“符合条件的都在这里了，再年轻一些的都是些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毛头，级别也不够，也不合规矩啊！……”


  　　段昱心中对包良友越发不满意了，他最不喜欢这种墨守成规思想僵化的干部，看来要指望包良友给自己推荐合适的秘书人选是不可能了，就摆摆手道：“行了，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出去吧！……”


  　　作为老油条的包良友也感受到了段昱明显的冷淡，只得尴尬地道：“段书记您先忙。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就灰头灰脸地离开了。


  　　包友良走后，段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连找个合适的秘书人选都如此艰难，看来自己要掌控宣南难度还真不小啊。


  　　秘书人选一时没有着落，也急不来，段昱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看了起来，都还是李德政在任时的一些文件，段昱看到这，心中冷笑一声，看来宣南工作的第一板斧应该劈在宣南市委办公室了。


  　　文件没什么可看的，段昱只好拿起一旁报夹上的报纸，都说新闻媒体是一座城市的窗口，或许从报纸上能让初来乍到的自己对宣南多一些了解。


  　　报纸头版都是一些官样文章，没什么看头，段昱简单翻了一下，就直接转到了末版的社会新闻版块，很快他就被一篇标题为《他们，为什么宁愿被冻死？！》的文章吸引了。


  　　文章是省日报一名叫马小溪的记者写的，这个马小溪文笔很犀利，一开头就写到“有比寒冷的冬天更冷酷的事情吗？有！进救助站！……”


  　　救助站在政府机构里算是比较冷门的机构，段昱以前也关注得比较少，看了这篇文章的开头也不由警醒起来，越是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往往问题越大，就赶紧仔细地看了下去。


  　　马小溪在采访几名街头流浪人员的时候，问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去救助站寻求政府救助，那几名街头流浪人员却像是听到了最惊恐的事情一样，吓得连连摇头，表示宁愿冻死也绝不去救助站！


  　　马小溪就有些纳闷了，救助站是政府设立的爱心机构，每年政府都有拨款的，专门负责对社会流浪人员进行救助，为什么这些流浪人员宁愿在大街上挨冻受饿，也不愿意接受救助站的免费救助呢？他追问那几名街头流浪人员。那几名街头流浪人员却死活不肯讲，为了查清真相，马小溪决定乔装成社会流浪人员进救助站去一探究竟！

  　　他穿着破烂的军大衣乔装成一名街头乞丐，很快被路人发现后拨打宣南市救助站的电话，但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救助站的24小时救助电话都没人接听，最后路人只好拨打110报警电话，巡警赶到，这才把马小溪送进了救助站。


  　　但令马小溪没想到的是，被送进救助站他却遭遇了一场噩梦！巡警把他送到救助站以后就离开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显得很冷漠，漫不经心地询问马小溪的身份信息，马小溪假扮的是一名聋哑人，所以工作人员向他问话，他都是咿呀咿呀地打手势，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就把耐烦了，重重地把手中的纸笔一放，两名工作人员上来就把马小溪的胳膊扭到身后，马小溪立刻拼力反抗起来，这下子却彻底激怒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又上来几名工作人员，对着马小溪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马小溪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那几名工作人员却仍不罢休，一名工作人员直接用膝盖跪在马小溪背上，另几名工作人员则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将他死死压在地上，马小溪完全喘不过气来，几近晕厥，只得大喊：“我不接受救助了，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几名工作人员却哈哈大笑起来道：“早知道你特么是假装聋哑人，现在怎么不装了？现在想出去，晚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 人间地狱

  　　马小溪也有些慌神了，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那几名工作人员却根本不理他，找来绳索把他绑了起来，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则在他破烂的军大衣口袋里翻找起来，找到了马小溪用来防备万一的几百块钱，然后对自己口袋一装，对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哈哈一笑道：“哥几个，宵夜钱有了，火锅走起！……”


  　　就这样几名工作人员把马小溪捆绑着丢在救助站救助室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自己出去宵夜去了。马小溪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又冷又饿，寒气隔着破烂的军大衣仍然一个劲的往他骨头里钻，但此时的马小溪心里却燃着一团熊熊的火，救助站本应该是充满爱心充满温暖的地方，但此时给他的感觉却像监狱般冰冷，出去以后自己一定要把这里面的黑幕曝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几名工作人员吃完宵夜又回来了，这时又有巡警送来了一名社会流浪人员，这次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几名工作人员似乎认识这老妇人，一见她就不耐烦地道：“你这个疯婆子怎么又来了？！……”


  　　那老妇人见到那几名工作人员也很畏惧，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几名工作人员也懒得啰嗦，上去麻利地把老妇人的脚绑了，和马小溪关在了一间救助室里，那老妇人似乎早知会是这样的待遇，全程没有反抗，马小溪在她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等那几名工作人员走了，马小溪吃力地挪动着几乎已经麻木的身体靠近那老妇人，小声地问道：“大妈，你是不是以前来过这救助站？他们每回都这样对你吗？……”


  　　或许是在马小溪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类的温暖，全程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妇人终于开口了：“小伙子，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我是老了，没办法，你还年轻，赶紧出去吧……”


  　　通过老妇人的攀谈，马小溪了解了许多关于救助站的事，老妇人是一名孤寡老人，靠乞讨为生，但她一般不愿意进救助站，哪怕是睡在天桥底下，也比进救助站好，只是最近市里为了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她在天桥底下的窝棚也被拆了，没地方住了，才不得不来救助站。


  　　老妇人还告诉了马小溪一些“技巧”，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一般都会对送来的社会流浪人员进行捆绑，名义是为防止有些精神失常的社会流浪人员自残，实际上是图省事，怕你给他们找事，这个时候千万别反抗，反抗只会挨打，而且分发食物的时候也没有你的份。


  　　果然的第二天早上分发食物的时候，老妇人得到了一碗面条，而“不老实”的马小溪就只能饿肚子了，不过那样的面条马小溪估计也吃不下，糊成一团，里面还有不少黑乎乎的东西，相信任何正常人对这样的面条都不会有胃口，不吐就算好的了。


  　　不过老妇人却吃得很香，她告诉马小溪这算好的了，一般早餐都是隔夜的冷馒头，硬邦邦的，根本咽不下，只有中餐和晚餐才有面条吃，今天估计是有领导要来，所以早餐才搞了面条，或许运气好点，中午还能吃上带肉的热饭热菜。


  　　老妇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望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马小溪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对于老妇人来说，幸福就是如此简单，一顿带肉的热饭热菜足矣，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幸福，在这本应该充满爱心和温暖的救助站里确是一种奢望！

  　　这时又有一名社会流浪人员被送来了，这名社会流浪人员可能真的是有些精神异常，只会咧着嘴傻笑，口水鼻涕糊了一脸，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烂成一个个布条了，裸.露的皮肤上长满了流脓的疮，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这回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倒是没有捆绑了，他们也怕脏啊，而且这种流浪人员身上细菌很多，要是染上传染病就麻烦了。这时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进来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赶紧迎上去，齐声喊“站长好！”


  　　来人正是救助站的站长黄海明，黄海明有些厌恶地瞟了那名精神异常的社会流浪人员一眼，被他身上的气味熏得直捂鼻子，皱了皱眉头对那几名工作人员道：“给他冲洗冲洗，换身干净衣服，一会有领导要来，别把领导给熏着了！还有其他在这里的社会流浪人员，你们都给敲敲警钟，领导来了别乱说话，表现好，中午给他们加餐！……”


  　　交待完黄海明就转身离开了，接下来马小溪就看到了令他血冲头顶的一幕，就见那几名工作人员把那名精神异常的流浪者领到院子里，拿出一根橡皮管，接上自来水，对着他就冲！

  　　这可是冬天啊！那自来水有多冷可想而知，那流浪汉被水冲得哇哇地叫，那几名工作人员却像是找到了乐子似的在一旁哈哈大笑，马小溪再也忍不住了，这哪里是应该最有爱心的救助站啊，简直是人间地狱！隔着救助室的窗户大喊道：“住手！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哟呵，你小子还不老实，是不是想哥几个再给你松松皮啊？！”那几名工作人员听到马小溪的喊声不但没有住手，反而恶声恶气地威胁马小溪道。


  　　马小溪只好公开自己的身份了，义正辞严地大声道：“我是市日报的记者，你们赶紧把我放了，我要给你们曝光！……”


  　　那几名工作人员听说马小溪是市日报的记者也愣住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机灵点的赶紧去给黄海明打电话，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这个站长出面了。


  　　过了一会儿黄海明就来了，狐疑地打量了马小溪几眼，将信将疑地道：“你真的是市日报社的记者？”


  　　马小溪冷笑道：“我是市日报社的记者马小溪！如假包换！你如果怀疑我的身份，可以打我们报社的电话688481133求证，也可以上我们报社的网站查询，上面有我的照片……”


  第九百九十六章 给政府抹黑


  　　黄海明一听就知道马小溪确实不是假冒记者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连忙道：“哎呀，误会，误会，马记者到我们救助站来指导工作，真是荣幸啊！……”


  　　说着又对身后几名工作人员作色怒斥道：“是谁让你们把马记者绑起来的，简直混蛋！还不快给马记者松绑道歉！……”


  　　那几名工作人员赶紧上前给马小溪松绑，一个劲地道歉，马小溪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对黄海明冷笑道：“黄站长，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不过你们救助站确实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黄海明笑脸微微一僵，不过很快面色如常地笑道：“真是误会，真是误会，马记者，这样吧，我们到我办公室去谈，我慢慢跟你解释……”


  　　说着就硬拉着马小溪往外走，马小溪也想听听黄海明对自己看到的铁板定钉的事实还能怎么狡辩，就跟着黄海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黄海明要给马小溪泡茶，马小溪却不领情地摆摆手道：“黄站长，你就别忙活了，你这里的茶我可不敢喝，那些社会流浪人员都说宁愿冻死在天桥下也不愿意进救助站，不知黄站长对此做何解释？！……”


  　　黄海明脸色微微一变，苦笑道：“马记者，这都是一面之词，社会流浪人员不愿意进救助站是有多重原因的，有好多社会流浪人员根本就是乞讨专业户，你别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家里比我们有钱多了，房子都是一栋一栋地盖，你说他们会愿意进救助站吗？……”


  　　马小溪冷冷地道：“我不否认的确有你说的情况存在，但是同样有许多确实需要救助的困难人群存在，如果救助站真的能负起爱心机构的职能，给这些社会流浪人员家一般的温暖，他们会不愿意接受救助吗？就我从昨天到今天的亲身经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对待救助者的态度冷漠、粗暴，条件恶劣，这恐怕才是社会流浪人员不愿意到救助站接受救助的真正原因吧！……”


  　　黄海明被马小溪戳破狡辩，有些讪讪地继续道：“误会，真是误会，马记者你不知道，送到我们这里来的社会流浪人员好多都是有精神异常的，我们的工作人员经常被打伤，还有的精神病喜欢自残，我们也负责不起啊……”


  　　听着黄海明自欺欺人的狡辩，马小溪冷笑道：“原来送到救助站来的人都是精神病，我从事新闻工作多年，自问精神还正常，写出来东西逻辑还算严谨，还有读者愿意看，可不知怎么到了你们救助站也成精神病了？我就想问黄站长一句，如果到你这里来的人都成了精神病，那你们救助站还是人能来的地方吗？！……”


  　　黄海明被马小溪问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道：“额。这…这个嘛，我们确实有我们的苦衷，我们救助站经费紧张，上头的拨款少得可怜，我们的工作人员工资待遇都很低，有时难免脾气不太好……”


  　　马小溪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道：“黄站长，这就是你的理由吗？我不知道政府每年拨给你们多少经费，但我知道作为一名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最起码的要求就是要有爱心，如果因为工资待遇低，就把气撒在前来寻求救助的流浪者身上，那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在这里工作！……


  　　黄海明见糊弄不了马小溪，眼珠一转，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一边往马小溪口袋里塞，一边尴尬地笑道：“马记者，一点小意思，请马记者笔下留情，你提的问题我们一定会改正，一定会改正！……”


  　　马小溪不用打开信封，也知道里面肯定是钱，看也没看就直接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怒道：“黄站长，你这是在侮辱我，作为一名新闻记者，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不可能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良心，我也希望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报道的！……”，说完马小溪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黄海明的办公室。


  　　黄海明望着马小溪的背影，有些恼羞成怒地自语道：“不识抬举！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不就是个写字的吗？牛什么牛？！老子还不鸟你了！……”


  　　马小溪怀着满胸的激愤，回到报社就愤笔疾书，写下了这篇《他们，为什么宁愿被冻死？！》的报道，在报道中他如实地讲述了自己在救助站的亲身经历，在报道末尾他写道：“寒风刺骨里，我看到宣南这座城市的良心在流浪，却不知道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良心在哪里？！……”


  　　“砰！”看到这里，段昱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他为救助站工作人员的冷漠无情而愤怒，同时也为马小溪犀利流畅的文笔击节叫好。本来宣南情况复杂，他初来乍到，并不想一来就发号施令，而是打算先沉下心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但看了这篇报道以后他改变了主意，想了想，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按照报纸下方的新闻热线拨通了电话。


  　　此时马小溪却正在挨训，市日报社的总编白晓生指着他的鼻子怒斥着：“马小溪，这篇报道是怎么回事？！我审稿的时候明明没有这篇报道，它是怎么登上去的？！是谁给你的权力私自撤换稿子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原来马小溪知道以白晓生谨小慎微的性格是肯定不会让自己的这篇报道见报的，所以耍了个心眼，悄悄撤掉了自己的另一篇稿子，把这篇报道换上去了，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白晓生也恼火，不过马小溪是市报社的第一笔杆子，日报社好多有影响力的报道都出自他的笔下，白晓生又不得不倚重他，每次都是臭骂一顿了事。


  　　不过这一次白晓生的怒火显然没那么容易平息，指着他怒不可竭地道：“你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吗？刚才分管民政的姜市长亲自打电话来质问我是怎么回事？问我日报社还是不是党报了？为什么发表这样抹黑政府的报道？……”


  第九百九十七章 有领导打招呼了


  　　马小溪本来是打定主意任由白晓生怎么骂都不回嘴的，可一听这话就再也忍不住了，脖子一梗道：“给政府抹黑的人是救助站那些人，我只不过是报道真相罢了，怎么反而变成是我给政府抹黑了呢？这不是是非不分吗？！……”


  　　白晓生见马小溪还敢回嘴，气得拍案而起，怒不可竭地道：“你还有道理了？！我说过多少次，凡是涉及到政府部门的报道，都要格外注意把握尺度，必须经过我亲自审批才能见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编？是不是不想干了？！……”


  　　马小溪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不干就不干，这窝囊工作我早不想干了！……”


  　　白晓生被马小溪气得鼻孔冒烟，却又不可能真的把马小溪给开了，只得狠狠地把手中的报纸对马小溪一扔，指着办公室门气不打一处出道：“滚！滚出去！……”


  　　马小溪巴不得离开，他还约了好几家电视台的记者准备对救助站的事进行跟踪报道呢，一溜烟出了总编办公室，刚回到新闻中心编辑部的大办公室，同事张小凤就拿着电话话筒喊他：“马小溪，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个读者点名要找你！……”


  　　本来马小溪是不想接这个电话的，通常直接打电话到报社来的读者大都有点脑残和偏执。夹杂不清的，所以他摆摆手向张小凤示意不接就继续往办公室里走，但是张小凤接着喊的一句“他说是看了你那篇关于救助站的报道，想给那些社会流浪人员提供帮助的！”又让他改变了主意，返身走了回来从张小凤手中接过了电话。


  　　不用我说，大家肯定都猜到了，电话正是段昱打来的，马小溪接过电话不等电话那头的段昱开口，就冷冷地道：“这位读者，我首先声明，我很忙，所以请你长话短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段昱不由哑然失笑了，这个马小溪还真是文如其人，性格和文风一样的犀利尖锐，就呵呵笑道：“好，那就长话短说，马记者，我想跟你一起去救助站看看，眼见为实嘛，看了以后我再决定怎么帮那些社会流浪人员……”


  　　“那你到我们报社来吧，正好我约了电视台的几个记者一起去做跟踪报道，我们约好4点半出发，过时不候！”说完马小溪也不等段昱回应就挂了电话。


  　　段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马小溪还真是个性十足呢，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离4点半只有半个小时了，赶紧站起来往外走，正好包良友走进来，见段昱往外走就诧异地问道：“段书记，您要去哪里？”


  　　“怎么？我要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汇报吗？”段昱不悦地瞟了包良友一眼道。


  　　“不，不，段书记，我的意思您要出去的话，我给您派车……”包良友冷汗直流道。


  　　“不用了，我自有安排！”段昱摆摆手道，他已经把包良友彻底打入了另册，而且他要坐着市委的专车去见马小溪，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不再理会包良友，段昱快步出了市委大院，走到拐角的地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市日报。才下出租车就看到报社大门口一个穿黄马甲的男子正在那里焦急地东张西望，段昱就猜到此人多半就是马小溪了。


  　　远远地打量了一下马小溪，段昱不由又哑然失笑起来。这个马小溪也太不修边幅了，头发乱得跟茅草窝似的，衣着也不讲究，一件黄马甲都穿得泛油光了。


  　　“你就是马记者吧，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位读者……”段昱走过去，扬手朝马小溪招呼道。


  　　“哦，你倒是挺准时的！”马小溪漫不经心地瞟了段昱一眼，也不跟段昱握手，挥挥手道：“我电视台的那几个记者朋友还没有来，先等等吧！”


  　　段昱对马小溪也不以为意，他注意到马小溪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有些发黄，多半是抽烟抽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递了一根过去，笑道：“不急，我反正没事……”


  　　马小溪接过香烟，倒是不好再对段昱冷淡了，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对救助站的事感兴趣？”


  　　“哦，我做点小生意，我想任何有正义感的人看了马记者你的那篇报道都会感兴趣的……”段昱从容地笑笑道。


  　　马小溪点了点头，段昱抽的是中华，气度也不凡，经济条件应该不错，而他写那篇报道也是想唤起社会上有钱的爱心人士的关注，这样才能帮到那些可怜的社会流浪者。


  　　这时马小溪的手机响了，马小溪一看来电显示，是他在电视台的好友刘云鹏打来，连忙接听了，急道：“云鹏，怎么回事？约好了4点半的，怎么还没到？！……”


  　　“小溪，不好意思，台里临时有别的采访任务，来不了了！……”电话那头的刘云鹏有些支支吾吾地道。


  　　马小溪干记者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怎么回事，冷哼道：“云鹏，你就别编了，直说有领导给你们施压了，不敢报道了不就得了，还跟我绕弯子……”


  　　刘云鹏有些尴尬地道：“小溪，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不瞒你，这事有市领导打招呼了，谁都不准报道，你也听兄弟一句劝，别跟了，对你没好处，你就是写了稿子，也发不出来！……”


  　　“我偏不信这个邪！这事我跟定了！”马小溪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段昱听了马小溪和电话那头的对话，也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来这宣南官场还真是问题不小啊，文过饰非，干涉新闻自由，这股歪风还真得好好杀一杀了！

  　　马小溪挂了电话，仍有些怒气不平地对段昱道：“你也听到了，电视台的记者来不了了，他们不去，我去！不过我先声明啊，这事有领导打招呼了，你如果怕惹麻烦就别去了，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更新推迟一小时

  　　刚才路上出了事故，到路上处理事故去了，才回来，更新要推迟一小时，见谅！

  第九百九十八章 不单单是救助站的问题

  　　段昱呵呵一笑道：“你这位大记者都不怕，我怕什么？你说的领导又管不到我，倒是你违抗了领导的指示，就不怕丢饭碗吗？……”


  　　马小溪嗤之以鼻道：“我怕毛线！丢饭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当个自由撰稿人我也饿不死，还不用受这闲气！”，说着豪气地一挥手道：“那咱们走吧！你没开车吧？那坐我的车！……”


  　　段昱在门口等着，不一会马小溪就出来了，段昱又忍不住哑然失笑了，马小溪说的车居然是一辆绿源电动助力车，看来这个马小溪确实是很有风骨的，否则当记者的只要肯放下身段，收点红包写点有偿新闻稿，买辆小轿车还是没问题。


  　　马小溪见段昱诧异地望着他，斜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坐惯了好车，看不上我这小电驴？要不我先走一步，你自己打车去……”


  　　段昱还真是好多年没骑过这种电动助力车了，哈哈一笑道：“你这车不错啊，无极变速，视野开阔，还不怕堵车，我最喜欢了！……”说着就跨上了后座。


  　　两人骑着电动助力车来到了救助站，救助站的值班室没有人，工作人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马小溪就带着段昱直奔救助室，才走到救助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马小溪和段昱快步走了进去，就见一个人裹着一件旧军大衣蜷缩在墙角直哼哼，马小溪一眼认出这人正是昨天被救助站工作人员用冷水冲刷的那个精神有问题的流浪汉。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马小溪走过去，蹲在那流浪汉身边问道。


  　　段昱比马小溪有经验些，一看那流浪汉的脸色就知道他多半是着凉感冒了，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烫得吓人，起码有40度以上，连忙道：“他感冒了，在发高烧，得赶紧送医院，要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畜生，昨天用冷水冲他，不感冒才怪呢！现在又把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问，真要搞出人命我看他们怎么交差！……”马小溪气愤地骂道，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急救电话。


  　　这时几个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来了，见到马小溪脸色大变，惊道：“你怎么又来了？！”，说着为首的一人朝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飞快地跑了出去，估计是去通知他们站长去了。


  　　马小溪冷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了？新闻记者有采访权和知情权，你们能做，我们就能报道！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得了重感冒，得赶紧送医院救治！……”


  　　那人还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马小溪，平时领导都交待了，防火防盗防记者，确实不好拿捏分寸，就讪讪地干笑道：“这位记者同志，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得请示我们站长才行！……”


  　　这时黄海明就进来了，他自持有了依仗，态度和上次也大不同了，冷冷地道：“马记者，你怎么又来了？难道你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吗？说起来我们都是吃政府饭的，你又何苦为难我们呢？！……”


  　　马小溪指着那已经发烧得只会痛苦的呻.吟的流浪汉对黄海明气愤地道：“黄站长，不是我想为难你们，你自己看看，昨天你们的工作人员用冷水冲他，导致他感冒发烧，却又不管不问，如果他是你的亲人，你会这样对待他吗？哪怕就是对待一条流浪狗，也不能这么冷漠无情吧！……”


  　　黄海明有些恼羞成怒地道：“马记者，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我们就那么点经费，哪里还管得了给这些流浪汉治病，我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否则只怕饭碗都保不住了！……”


  　　马小溪气愤地准备跟黄海明理论，这时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段昱说话了：“小马，别跟他争了，我们还是赶紧把人送医院吧，救人要紧！……”


  　　马小溪见段昱说得在理，就不再理会黄海明，用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可把情况一说，120那边却回复说现在救护车都派出去了，来不了！


  　　谁都知道这只是托词，显然120那边也是怕麻烦，像这种流浪汉，肯定是没钱支付医药费的，虽说上面有补贴，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最后钱还得医院来贴，要是人死在医院里就更麻烦了，所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120也是能推就推。


  　　马小溪气愤地挂断了电话，一旁的黄海明更是得意地讥笑道：“马记者，看到没？120也不愿意来吧，爱心是不能当饭吃的，你这么爱多管闲事，还当什么记者啊，去开善堂得了！……”


  　　“你这是一个救助站长应该说的话吗？！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救助站长的！你就不配当站长！……”马小溪指着黄海明气愤地怒斥道。


  　　黄海明也火了，怒道：“你给我说话客气点！我配不配当站长是组织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记者，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惹火了我，我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那几个救助站工作人员见黄海明发火了，也都一个磨拳搽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对马小溪动手之势，此时的段昱心里也是一腔怒火，不过他考虑问题要比马小溪全面一些，从刚才看到的情况看，已经不单单是救助站的问题，而是整个宣南市的民政系统都存在大问题，怪不得有人要打招呼，不准新闻媒体跟踪报道呢！

  　　而且此时段昱也不想马上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拉了拉马小溪道：“小马，我们还是先救人吧，120不肯来，那我们就自己打车把人送医院去，医疗费我来负责！……”


  　　马小溪强压怒火，和段昱一人一边架起那流浪汉的胳膊，准备出去打车送医院，这时黄海明却朝几名手下使了个眼色，把门给挡住了，冷冷地道：“慢着！我们救助站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们把人带走了，上头问起来，我可没法交待！……”


  第九百九十九章 恰好同名？


  　　“你们不救人就算了，我们救人你们还要拦着，你们特么还是人不是？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马小溪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骂谁不是人呢？你有本事再骂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黄海明也彻底撕破脸了，恶狠狠地道。


  　　段昱眼中寒光一闪，拦住就要暴走的马小溪，对黄海明冷冷地道：“好！你说要怎么办我们才能把人带走？……”


  　　黄海明被段昱锐利如刀的眼神一瞪，心里就没来由地一跳，虽然他不清楚段昱的身份，但段昱身上那种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压却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过又不愿意马上服软，硬着头皮道：“要把人带走可以，你们得在我们的救助记录上签字，自愿放弃救助，这样他出去以后出了什么事就和我们救助站无关了，我也好向上头交待……”


  　　“好！把救助记录拿来，我签字！”段昱也懒得跟黄海明啰嗦，大手一挥道。


  　　黄海明这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心虚了，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只得自己安慰自己，这人和马小溪一起来的，了不起是日报社的某个领导，日报社和自己不是一个系统，日报社的领导也管不着自己，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他却是不敢再刁难了，老老实实地让手下把救助记录本拿来，段昱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冷冷地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黄海明越发心虚了，陪着笑脸道，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转变态度已经晚了，段昱已经把他打入了必须拿下的黑名单，他的仕途已经注定完蛋了！


  　　段昱和马小溪拦了一辆的士把流浪汉送到医院，段昱拿出自己的银行卡给流浪汉交了医药费，马小溪当了这么多年记者，在医院也认识几个熟人，找了关系，总算搞到一个床位，把流浪汉安置好了。


  　　走出医院大门，马小溪叹了一口气道：“这个社会真的变了，连救助站、120这样的社会福利机构都这么黑，怎么就没人来管管呢？！……”


  　　段昱拍了拍马小溪的肩膀，笑道：“小马，别灰心，会有人来管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不到！……”


  　　说完段昱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见！……”


  　　“今天可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呵呵，饭就不吃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段昱朝马小溪摆摆手，拦了一辆的士走了。


  　　马小溪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他对段昱的身份也有些疑惑，似乎不仅仅是一个有钱的爱心人士那么简单，想了想还是猜不出段昱的身份，就没再想了，他还得头疼怎么过白晓生那一关把跟踪报道发出去呢。


  　　再说段昱他们走后，黄海明越想越不踏实，他能当上救助站长走的是民政局长黎昌明的门路，别看救助站是个冷门单位，其实也是有油水的，上头的拨款有不少其实都被他们给黑了，当然他也不敢全往自己口袋里塞，孝敬上头的也不少，黎昌明那里更是逢年过节必去的。


  　　黄海明就麻起胆子给黎昌明打了个电话，把情况一说，黎昌明就皱了皱眉头道：“这事我已经跟姜市长汇报了，姜市长也跟日报社那边打了招呼，怎么还有记者盯着这事啊？……”


  　　黄海明有些胆战心惊地道：“那个马记者我倒不怕，但是今天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人，我觉得不简单，很可能是个领导，对了，他还在救助记录本上签字了，好像叫段…段昱！”


  　　此时段昱上任的消息还没有传达下来，黎昌明想了一下也没想出市里有哪个大领导是姓段的，只当是报社的领导，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明天我找人打听一下，看看日报社有哪个领导叫段昱，你再去‘公关’一下，另外你再做一些补救工作，面子功夫还是要的嘛……”


  　　挂了电话，黎昌明看了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他今晚还有好几个饭局要参加，就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他的秘书敲门进来了，汇报道：“老板，刚才接到市委办通知，新来的市委段书记到任了，明天下午要开干部大会……”


  　　“什么？新来的市委书记姓段？全名是什么？！”黎昌明一个激灵，连忙追问道。


  　　“哦，全名啊，我看看……叫段昱……”秘书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回答道。


  　　“啊？！”黎昌明一听脸色大变，惊得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


  　　“老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秘书一头雾水地问道。


  　　“黄海明这个混蛋！老子这次被他害惨了！”黎昌明咬牙切齿道。


  　　“老板，要不找一下姜市长想想办法……”秘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是黎昌明的身边人，对黎昌明的根脚是清楚的，黎昌明的靠山是姜志龙，出了大事自然要找靠山了，就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给秘书一提醒，黎昌明也醒过神来，一拍大腿道：“对，对，找姜市长！他一定有办法！……”


  　　黎昌明找到姜志龙把情况一汇报，姜志龙也吃了一惊，惊诧道：“市委那位今天才到任，怎么跑救助站去了？该不会是恰好同名吧？……”


  　　“应该不是恰好同名，黄海明那个蠢货虽然蠢，眼力劲还是有的，连他都觉得这人不一般，多半不是普通人了……”黎昌明苦着脸道。


  　　“嗯，不管是不是恰好同名，咱们都掉以轻心，民政这一块是我分管的，要真是市委那位，那他真要认真查起来，倒是有些麻烦……”姜志龙摸了摸刮得有些发青的下巴，沉吟道。


  　　说着姜志龙又瞪了黎昌明一眼，斥责道：“你是怎么管教下属的，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一定要滴水不漏嘛！……”


  　　第一千章 反应很快啊


  　　“都是黄海明那个蠢货，我早交代过他，有些东西不能克扣得太厉害，面子上要过得去，还有那些个报社记者也是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动不动就曝光，也不考虑影响，以后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这个时候黎昌明自然是尽可能地把责任往黄海明身上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情况也不是咱们这里才有，全国民政系统都差不多，经费就那么多，僧多粥少，社会流浪人员这么多，哪里救助得过来，市委那位也是有些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才上任，干部大会还没开，居然跑到救助站去了，这也太奇怪了，哎呀，他该不会是冲着老板您去的吧？……”黎昌明瞟了姜志龙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姜志龙的脸也阴沉下来，阴测测地道：“那倒不可能，宣南不比别的地方，水深着呢，就算他是市委书记，扑腾不好也得呛水的，李…李德政刚来的时候不也是雄心勃勃，现在不也进去了吗？新来这位无非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搞出点动静来，等他知道这宣南的水有多深，就该识做了，要不然，哼哼……”


  　　“那是，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新来这位在宣南毫无根基，最终还是要靠老板您的，不过咱们还是得把眼前这关过了，要不然真让新来这位把火烧到咱们头上，也有些麻烦啊……”黎昌明点头哈腰地道。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咱们变被动为主动，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一起去市委那位的办公室主动汇报，把事情都往那个黄海明身上推，让他出来顶缸，市委那位刚来，应该也不好大动干戈吧？他真要大动干戈，我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姜志龙想了想道。


  　　第二天一早，段昱才到办公室，姜志龙就带着黎昌明在门口等着了，段昱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昨天开见面会的时候，姜志龙对自己的态度只能算是不冷不热，怎么今天一早就跑来向自己汇报工作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姜志龙是第一个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市委常委，段昱的态度自然不能冷淡了，一边和姜志龙握手，一边呵呵笑道：“志龙同志早啊，你先坐，我给你们泡茶……”


  　　姜志龙连忙拉住段昱道：“段书记，哪能让你亲自给我们泡茶呢，市委办公室这边怎么回事？还没帮你把秘书配到位吗？……”


  　　段昱呵呵笑道：“市委办倒是推荐了几个人选，我不是太满意，打算再看看，反正我刚来，前期主要是熟悉情况，具体事不多，倒不至于影响工作……”


  　　两人扯了几句闲话，姜志龙才切入正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段书记，我是来向你做检讨的，民政这一块的工作是我分管的，因为我分管的工作很多，精力有些分散，管得就没那么细，加上下面的干部有些胆大妄为，出了乱子，被媒体曝光了……”


  　　说着姜志龙又对黎昌明使了个眼色，黎昌明会意，接着道：“段书记，我是市民政局的黎昌明，这件事我也有责任，管理不严，日报社对救助站的问题曝光以后，姜市长高度重视，指示我们一定要严惩相关责任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对曝光的问题做出整改……”


  　　“我们局党委按照姜市长的指示，马上对救助站的问题进行了调查，发现主要是救助站站长黄海明胆大妄为，对下面的工作人员疏于管理，还聘请了一些社会上的低素质人员当临时工，引起了极大的民愤……经过局党委会集体研究决定，对直接责任人，市救助站站长黄海明，给予撤职处分，其他相关工作人员，直接开除公职……”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姜志龙的反应还真快啊，自己原本是准备顺藤摸瓜，好好查一查宣南民政系统的问题，但姜志龙的反应却快得有点出乎意料，不但主动上门来做自我检讨，连处理决定都出来了，自己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倒是不好死揪着不放，要不然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宣南本土常委们的排斥，产生抵触情绪，不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


  　　当然段昱既然发现了问题，肯定不可能就此放过，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必须改变策略了，先放一放，再慢慢调查，就微微一笑道：“志龙同志，你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嘛，这么快就做出了处理决定，这很好嘛，对待工作中的出现的问题，我们就应该有这样雷厉风行的态度和办事效率，民政工作是你分管的，对于你们做出的处理决定，我就不参与具体意见了……”


  　　姜志龙和黎昌明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喜不已，看来这位新市委书记也不难应付嘛，之前还担心他死揪住救助站的问题不放，要大做文章，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余了。


  　　这时段昱突然收起笑容，严肃道：“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下，这次暴露的问题并不仅仅是救助站的问题，而是我们宣南整个民政系统的问题，比如120不愿意派救护车抢救交不起医药费的病危病人的问题，再比如……这些问题是不是说明我们宣南市的整个社会福利救助系统都出了问题呢？这可不是简单地处分几个相关责任人就能解决的，你们怎么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问题发生？怎么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黄海明出现呢？……”


  　　姜志龙和黎昌明愣了一下，本以为已经轻松过关了，没想到段昱却是搞了一顶更大的帽子扣下来，看来还真是小瞧了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也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如此高位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好应付呢？


  　　姜志龙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也不是易于之辈，马上就想到了应对之辞，面露难色地道：“段书记，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这也可以说是全国性的难题，在全国各地的民政系统都普遍存在，要解决难度很大，你不抓具体工作可能不清楚，下面也有下面的难处，说到根子上还是钱的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国家拨给民政系统的经费就那么点，要用钱的地方却很多，难啊！……”


  　　第一千零一章 千里马驹

  　　段昱早料到姜志龙会搪塞自己，微微一笑道：“志龙同志，我的看法和你有些不同，我也是从基层出来的，下面的难处我不是不清楚，经费少，资金紧张的客观因素确实存在，但有没有主观因素存在呢？像这次救助站被曝光的事，如果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能多一点爱心，至于引起这么大的民愤吗？出了问题就往临时工身上推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国家拨下来的钱真的每一分钱都用到了那些需要救助的困难群众身上去了吗？……”


  　　姜志龙和黎昌明被段昱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冷汗直流，段昱还真没吹牛，不是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干部，不可能对基层常用的这些伎俩和存在猫腻这么清楚，不可能个个问题都问到了要害上，这位年轻的新市委书记不好糊弄啊！


  　　段昱瞟了姜志龙和黎昌明一眼，他也只是略微敲打一下姜志龙和黎昌明，真正要把这背后的黑幕掀开，还得靠自己秘密调查，就放缓语气道：“所以我有几点建议，一是加强对民政拨款的监管，定期向社会公开所有款项的支出情况和去向，定期进行内部审计，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到那些需要救助的困难群众身上去！二是加强对民政系统，特别是救助站、120等社会福利性质的窗口机构工作人员的管理、考核和培训工作，绝不能让害群之马混进来！三是引入社会监督机制，聘请社会爱心人士，比如政协委员、新闻记者，爱心志愿者等热心社会福利事业的人士担任义务监督员，义务监督员不能由民政系统自己指定，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由组织部门进行甄选……当然我这只是建议，具体你们去考虑……”


  　　姜志龙和黎昌明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段昱提的这几点都正好切中了民政系统的要害，一下子断了好些人的财路，当然真要想动手脚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不那么方便了，风险也大了很多，不过他们却实在想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只得口不对心地道：“是，是，还是段书记你考虑得周到，我们回去以后一定按照你的指示抓紧落实……”


  　　目送着姜志龙和黎昌明的背影离开办公室以后，段昱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正所谓一叶知秋，民政局还是相对比较冷僻的系统，算不得什么油水丰厚的单位，问题都这么大，那整个宣南的水有多深可想而知，而自己初来乍到，孤家寡人一个，要想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宣南打开局面谈何容易啊。


  　　别的不说，就连想选一个合适的秘书人选都不能如意。想到秘书人选，段昱的嘴角又微微翘了起来，他已经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之前见过的马小溪，马小溪有个性，有正义感，笔杆子又好，非常符合段昱心目中的秘书标准，最重要的是马小溪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消息灵通，对宣南存在的种种黑幕肯定是有所了解的，而目前段昱身边就非常需要一个这样了解宣南内情却又和错综复杂的宣南官场没有什么交集的人。


  　　段昱还专门找了马小溪之前写过的一些报道和文章来看了，看完之后就更满意了，马小溪不仅文笔犀利，而且很有思想，文章中提出的不少观点都非常新锐，不乏真知灼见。


  　　“这是一匹千里马驹啊！”段昱放下手中的报纸，轻轻地拍了拍桌子道，当然马小溪也有缺点，就是比较愤青，在他的文字间总流露出一丝愤世嫉俗的味道，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或许又是他的一个长处，比较愤青的人通常比较偏执，不容易被金钱收买，做事情比较有激情，这正是段昱需要的。


  　　马小溪的确就是段昱理想中的璞玉，不知道是不是能经得起磨炼，从而成为栋梁。


  　　想到这里，段昱拿起桌上的电话把包良友叫了来，让他通知日报社那边，说市委办公室准备借调他们那里一位叫马小溪的记者，并通知马小溪明天就到市委来报到，具体的借调手续再后补。


  　　包良友一听就愣了一下，他实在想不通段昱突然要借调一名记者来市委办干什么？他还以为这个马小溪是关系户，是有人跟段昱打了招呼要调进来的，市委办这边好多工作人员都是这么进来的，就挠了挠头道：“段书记，市委办这边现在编制已经满了，这个马小溪调过来具体安排到什么岗位，还请段书记您指示一下……”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个包良友实在太没眼力劲了，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秘书长的，就强压怒火道：“我过几天准备下去调研，身边没个熟悉情况的人跟着也不行，所以我打算让这个马小溪先跟我跑跑……”


  　　包良友这时如何不知道段昱是准备让马小溪来给他当秘书了，愣了一下，连忙道：“段书记，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这个马小溪从没有担任领导秘书的经验，甚至从没在政府行政单位待过，也没有任何行政级别，怎么能担任您的秘书呢？！……”


  　　段昱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怎么不合规矩？我作为市委书记，连选择自己秘书的权力都没有吗？而且我已经说了，只是暂时借调，并没有明确马小溪就是我的秘书，如果他不能胜任，退回原单位就是了，如果他能够胜任，有没有相关经验重要吗？行政级别也可以慢慢提上来嘛！……”


  　　包良友被段昱训得冷汗直流，哪里还敢出言反对，点头哈腰道：“是，是，那我马上按您的指示办！……”


  　　马小溪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了，正坐在办公室咬着笔杆子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过白晓生那一关把昨晚连夜赶出来的救助站跟踪报道的稿子发出去，这时白晓生矮胖的身影就出现在新闻中心大办公室的门口，编辑记者们都吓了一大跳，白晓生这位总编是很少来下面的办公室的，有什么事也是一个电话打下来把人叫到他办公室去训话，今天如此反常地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一千零二章 一头雾水


  　　“白总好！”编辑记者们赶紧站起来向白晓生问好，只有马小溪不但没站起来，反而刻意地缩了缩头，让办公桌前的隔板挡住自己，他昨天才被白晓生臭骂一顿，这个时候凑上去岂不是找骂？

  　　哪知白晓生却挥挥手把那些围上来准备拍马屁的编辑记者们都赶开了，径直往马小溪的位置这边走过来，马小溪就再也藏不住了，只好站起来，尴尬地道：“白总，你来了……”


  　　“小溪啊，忙什么呢？”白晓生走过来笑咪咪地问道，脸上的肥肉快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了。


  　　马小溪被白晓生这一声“小溪”叫得差点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白晓生从来对他是直呼其名，把他叫去办公室大多数时候也是指着鼻子臭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额，没忙啥，改改稿子……”马小溪有些愕然地回答道。


  　　“哦，我看看……”白晓生居然绕过隔板，直接走到了马小溪身旁，亲热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看向电脑上打开的文档。


  　　马小溪这才想起此时电脑上打开的文档正是自己昨晚赶出来的关于救助站的跟踪报道，完了！让白胖子提前发现了！看来又一顿臭骂免不了，马小溪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暗道。


  　　但让马小溪感到惊奇地是白晓生看完跟踪报道不但没有雷霆震怒，反而拍案叫好道：“写得不错！小溪，你不愧是咱们报社的一只笔啊！对于这样的丑恶现象，我们新闻媒体就是要敢于大胆抨击，这样才能弘扬正气，传播正能量啊！这篇报道就放到明天的头版刊登吧！……”


  　　白晓生态度这突然间的一百八十度转弯着实让马小溪十分愕然，张大着嘴吃惊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道：“白…白总，我…我没听错吧？那之前…你…你怎么……”


  　　“小溪啊，我之前批评你，不让你写跟踪报道其实是保护你，作为党的喉舌，我们一定要和市领导保持一致啊，但现在市里已经决定对这件事进行严肃处理，那个救助站站长已经被撤职了，相关的工作人员也都被开除了，咱们作为第一个报道这件事的新闻媒体当然也不能落后啊！……”白晓生不愧是修炼成精的报社总编，自己打自己的脸居然脸都不红一下。


  　　“啊？！”马小溪就更加吃惊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短短一天时间，事情就发生了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小溪，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白晓生拍了拍马小溪的肩膀，率先转身离开了大办公室。


  　　马小溪一头雾水地跟着白晓生来到总编办公室，白晓生把不肯就坐的马小溪按坐在沙发上，还亲自给马小溪泡了茶，让马小溪受宠若惊，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小溪啊，你在市委认识什么领导吗？”白晓生递了一根中华给马小溪，瞟了他一眼问道。


  　　“啊？！”马小溪又愣了一下，连忙摇头道：“不认识，我连市委办公室都没进去过，上哪里去认识市领导啊？……”


  　　“哦！”白晓生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道：“那就有些奇怪了，市委办怎么突然提出要把你调到市委办去呢？……”


  　　“啊？！”马小溪着实被今天这一个个出乎意料的消息给搞蒙了。


  　　“小溪啊，说实话，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你这一走，咱们报社可就少了一支笔杆子，可我也不能挡你的前程，进了市委办，那可就是鲤鱼越龙门，前途无量啊，你可别忘了你是从日报社出去的啊，搞不好今后老哥我还需要你多关照呢！……”白晓生半真半假地感慨道，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马小溪此时还没有消化今天这接踵而来的惊人消息，脑袋还有点晕，都忘了回应白晓生的话了，白晓生站起来拍了拍马小溪的肩膀道：“市委办让你明天就去报到，从明天起你就不在报社上班了，赶紧去收拾收拾，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晚上我在希尔顿饭店设宴，庆祝你高升！……”


  　　马小溪晕乎乎地回到办公室办了工作交接，晚上又被白晓生和一众报社领导给灌了个酩酊大醉，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被闹钟闹醒，才想起今天要去市委办报到，赶紧火急火燎地爬起来洗漱，又找出平时参加重大活动才穿的西装和白衬衣换上，乱糟糟的头发也梳顺了，还打了一点发胶，

  　　对着镜子照了照，还真别说，平时衣冠不整的自己这么一打扮，看着还挺精神，虽然不清楚市委办为什么会借调自己，但毫无疑问这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机会，马小溪用力挥了挥拳头，在心中暗道，加油！马小溪！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让那些过去小看你的人不敢再小看你！

  　　为了能在上班前赶到市委办，也为了让自己精心梳好的发型不被吹乱，马小溪没有骑自己那辆电动助力车去市委报到，而是选择了打的前往，但是因为他平时都是骑助力车上班，低估了宣南市区堵车的严重程度，赶到市委办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早已得到包良友的吩咐，马小溪一来就把他领到了包良友办公室，包良友瞟了一眼朝气蓬勃的马小溪，心里就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意，这小子也不知道走的时候狗屎运，居然被段昱看中了，从一个连行政级别都没有的报社记者变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最可气的是为这事还害得自己被段昱给训了一顿，看来得好好敲打敲打这小子，免得以后他目中无人，不把自己这个秘书长放在眼里，就故作严厉地道：“你就是马小溪？你怎么回事？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一点纪律性都没有！市委办可不像你们报社那么自由散漫，纪律很严的，以后一定要严守纪律，尊敬上级，知道吗？……”


  　　（PS：不知不觉《入仕》更新都超过一千章了，回想这一路走来的路程，感慨颇多，如果没有亲们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支持，这本书可能写不到现在，这是我的成功，也是大家的成功，谢谢大家，让我们继续前行，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想和我交流的读者请加我微信15273688048，等你们来！）


  　　第一千零三章 怎么是你？


  　　马小溪不知道自己哪里让包良友看不顺眼了，第一天报到就被他训斥，好在他平时被白晓生训惯了，也懒得解释，低着头任由包良友训斥。


  　　包良友噼里啪啦训了马小溪十几分钟才收了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马小溪道：“嗯，你跟我来吧！……”


  　　马小溪至今还不知道市委办为什么要借调自己过来，看包良友对自己这态度又不好问，只得一头雾水地跟着包良友来到了段昱办公室门口。


  　　包良友背着手挺胸凸肚地在前面走，到了段昱办公室门口赶紧把背着手放了下来，转头对马小溪严肃道：“一会儿段书记要找你谈话，你要小心回答，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要是你自己抓不住可就怪不了我了……”


  　　“啊？！”马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市委办调他来是看中了他的文字功底，让他来搞搞文字工作的，没想到一来就得到了市委书记的接见，虽然当记者经常有采访领导的机会，但是这样的单独谈话对他来说却是第一次，这让自诩经历过大场面的他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傻乎乎的，一点都不灵光，也不知道段书记怎么就看中这小子了？！”包良友瞪了一眼仍处在极度震惊中嘴巴张大得都合不拢了的马小溪，轻轻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


  　　段昱此时正在翻阅文件，包良友走进来，点头哈腰道：“段书记，我把您要见的马小溪带来了……”


  　　“啊？！怎么是你？！”马小溪惴惴不安地跟着包良友走进来，正好段昱放下文件抬头望过来，两人目光一触，马小溪这才知道原来昨天陪自己一起去救助站的热心人居然是市委书记！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段昱早知马小溪会是这样的反应，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呵呵笑道：“小马，我早说了我们会再见面的，怎么？很意外吗？……”


  　　“你…我……”马小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一旁的包良友见此情形心中也琢磨开了，原来段昱和马小溪早就认识，怪不得段昱点名要把马小溪调来当秘书呢，只不知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

  　　“良友同志，你先出去吧，我和小马好好聊聊……”段昱瞟了一眼还杵在那里琢磨着小心思的包良友道。


  　　“哦，哦，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谈……”包良友尴尬地赶紧退出去了，出了办公室，包良友越想越不忿，段昱明显是把自己当外人了，他是李德政留下来的人，现在新书记不待见自己，那自己也得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想了想，包良友拿出手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市长石庆贵的电话，压低嗓门道：“石市长，有个事情我跟你汇报一下，新来那位从市日报社借调了一个连级别都没有的记者来给他当贴身秘书，你说这不是瞎搞吗？……”


  　　电话那头的石庆贵皱了皱眉头，这虽然是一件小事，市委书记怎么选秘书别人也不好干涉，这却透露了一个信号，新来的市委书记不喜欢按规矩出牌，这就得引起注意了。不过包良友主动打电话来向自己汇报倒是一件好事，这样市委那位的一举一动就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了，就呵呵笑道：“良友，你做得不错，市委那位刚来，还没搞清楚状况，由他去吧，你也是市委的老人了，下次常委出缺，争取进常委班子，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包良友大喜过望，没能进常委班子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要是能够得到石庆贵的支持，希望就大了，再不济，调到市政府那边当个副市长也比在市委这边当个不受待见的秘书长强啊，连忙道：“石市长，也就你还记得我啊，新人新气象，我这样的老人可不受待见呢，以后有事我一定会多向你汇报的……”


  　　段昱并没有直接告诉马小溪自己准备让他给自己当秘书的事，而是先拉家常似的问了一些马小溪的个人情况，马小溪知道段昱的真实身份后明显有些局促了，不停在裤腿上搓着手心里的汗。


  　　“呵呵，小马，你不用紧张，那天你在我面前不是表现得挺自如的嘛……”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马小溪呵呵笑道。


  　　“那天…那天我不知道…您是…”马小溪结结巴巴地道。


  　　段昱早猜到马小溪要说什么，笑眯眯地接话道：“不知道我是市委书记是不是？那我问你，假如那天你发现问题的地方不是救助站，而是别的政府机构，你面对的也不是一个救助站站长，而是一名级别更高的政府官员，你还敢曝光吗？！……”


  　　“当然敢！只要他做了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不管他是多大的官，我都敢曝他的光！……”马小溪脱口而出道。


  　　“对啊，职务只是分工不同，市委书记也是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又为什么要紧张呢？……”段昱哈哈大笑道。


  　　马小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笑了，不过给段昱这么一说，他真的没那么紧张了，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段昱问他的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条理清楚，而且很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段昱也很满意，心中就有了决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小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工作吧……”


  　　“啊？！”马小溪又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段书记，我从没有担任过秘书工作，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我怕不能胜任呢……”


  　　段昱摆摆手道：“没有工作经验不要紧，可以学嘛，当年我给领导当秘书，也是啥都不懂，不也过来了吗，就这么定了！下午要开干部大会，你就不用跟着了，去向市委办的其他老同志请教一下……”


  　　就这样，马小溪成为了段昱的专职秘书，这一消息很快就市委、市政府传开了，用一名从没在政府机关工作过连行政级别都没有的记者当秘书，段昱也可以算是开了宣南市的先河，人们都在议论，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新市委书记下一步又将搞出什么令人吃惊的事呢？


  　　第一千零四章 调研行程计划

  　　当天下午召开了全市领导干部大会，这次干部大会规模就比昨天的见面会大多了，全市副厅级以上的干部都参加了，主题和昨天的见面会大同小异，下面的干部对段昱的年轻都感觉颇为惊异，开会的时候不时地悄悄交头接耳小声私语，向来十分注重会场纪律的石庆贵却出奇地没有站出来怒斥，段昱刚来也不好说什么，会议就这样在有些松散的气氛中结束了。


  　　全市领导干部大会结束，就代表段昱可以正式行使市委书记的职权了，下面的干部都在暗暗揣测段昱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将会烧在什么地方，烧到谁的头上，同样段昱也在思考着，如何打响自己主政宣南的第一炮！

  　　但是没给段昱多久安静的思考时间，一个接一个敲门声就接踵而至，这是下面的干部来向段昱汇报工作了，说是汇报工作，其实更多是来试探段昱这位新任一把手的态度，这些人都精着呢，宣南这艘大船来了新的掌舵者，他们自然要来探探风向了。


  　　所以这些人的汇报材料大都是些大而全的套话，汇报的内容也都很空洞，汇报了半天，段昱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们想说的实质是什么，然后这些人汇报完后还都不忘加上一句“请段书记做指示……”。


  　　不过段昱也不好发火，毕竟下面的干部主动来汇报工作也是一种态度，在不完全了解实际情况前，就劈头盖脑把人训一顿，那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所以段昱都是一概回答：“恩，你汇报的情况我知道了，指示我就不做了，没有调查了解就没有发言权，等我熟悉情况之后再找你深入了解……”


  　　这种情况下段昱就在办公室待不下去了，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听这种毫无内容的汇报上，就让马小溪去把包良友叫了来，指示道：“良友同志，我来到宣南也有几天了，我打算明天下去走走，良友同志你给我安排下明天的行程……”


  　　包良友心神一凛，新市委书记第一次下去调研，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连忙拿出笔记本，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道：“段书记，您对这次调研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打算看哪些地方？能不能请您明示一下？……”


  　　段昱皱了皱眉头，这就是身边没有用顺手的人的不便了，要是罗尧在这里，这些事根本不需要他交待，罗尧都会安排好了，只好耐着性子道：“也没有什么具体要求，你记住几点就行了，我这次下去调研主要是要了解实际情况，所以陪同人员不用太多，也不用惊扰地方，每一个点派一两个熟悉情况的同志做一下介绍就行了，调研的内容呢，我希望能够实地了解一下宣南的民生情况、企业发展情况，要比较有代表性的，至于调研的具体行程就由你去安排好了……”


  　　包良友一听就有些头疼了，他最怕遇到这种情况，领导下去调研却要轻车简从，那领导安全怎么保证啊？出了乱子怎么办啊？而且真要发现了问题，下面的干部挨了板子，肯定会把怨气怪到他这位具体安排行程的秘书长身上，这不就得罪人了吗？这位新市委书记还真是难招呼呢！

  　　段昱见包良友一脸难色，就有些不悦地道：“怎么？包秘书长，有什么问题吗？……”


  　　包良友这才醒过神来，忙不迭地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给您草拟个计划，一会再请您过目……”


  　　“嗯，那就辛苦你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包良友拿起的手机迅速地拨通了石庆贵的电话，又开始诉苦了：“石市长，刚才市委那位把我叫过去，打算明天下去调研，却要求轻车简从，不让惊扰地方，你说这不是为难我吗？这要出了安全问题，我负得起这个责吗？他还要求必须了解实际情况，这要真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下面的同志还不怪死了我啊……”


  　　石庆贵眼中精光一闪，看来段昱是坐不住了，这么快就要下去调研，还要求轻车简从，这就是想摆高姿态咯，不过这种走马观花似的调研也想了解实际情况吗？真是幼稚！下面的干部可精得很，别说你这位初来乍到的空降干部，就是在宣南经营多年的我，下去调研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当个“睁眼瞎子”。


  　　想到这里，石庆贵就冷冷一笑道：“良友啊，你可是老秘书长了，这事还能难得倒你？市委那位不过是摆摆高姿态，具体的行程不还是要由你安排？说句不好听点，他就是个木偶，线在你手里牵着呢，什么情况你想让他看到，什么情况你不想让他看到，不全是靠你掌握吗？……”


  　　给石庆贵这么一捧一激，包良友也有些得意忘形了，阴笑道：“还是石市长你清楚情况，我这就把行程安排提前通知下去，让下面做好准备，市委那位要摆高姿态，我们就陪他唱一出亲民大戏，他也应该满意了……”


  　　就这样包良友让下面的工作人员拟好了段昱的调研行程计划，却并没有马上送去给段昱审阅过目，而是开始紧锣密鼓地打电话安排布置，下面的干部接到电话对包良友也是千恩万谢，着实让包良友又虚荣了一回，找到了市委领导的存在感。


  　　直到下午快下班了包良友才把第二天的调研行程计划给段昱送了过去，段昱皱着眉头接过调研行程计划，包良友的这个调研行程计划居然到下班点才给他，连修改调整行程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这其中的意味很值得琢磨。


  　　段昱看着面前的一脸假笑的包良友，心中想着看来得拿这个包良友第一个开刀了，这才低头看了看调研的行程计划，他的要求还是基本上得到了落实，只安排了一台考斯特面包车，陪同调研的也只有包良友、马小溪、几名市委办的工作人员和保卫人员，几个调研的点也基本涵盖了他的要求的内容，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嗯，就这么安排了，良友同志辛苦了……”


  　　第一千零五章 弄虚作假

  　　第二天一早，市委的一辆改装过的考斯特面包车就停在办公大楼门口了。调研的第一站是去南天门的一个生鲜超市，这些年宣南市也在搞“菜篮子”工程，把原本脏、乱、差的菜市场全部改成了生鲜超市，统一管理，规模化经营，连中央电视台都曾经做过报道，算是宣南市的一个亮点工程，因为段昱专门提到要了解宣南老百姓的民生问题，所以包良友把调研的第一站就放到了这里。


  　　南天门属于宣南市的中心城区，今天调研的这个生鲜超市是宣南市规模最大的生鲜超市，面积足有好几千平方，能够满足附近数万户居民日常生活需求，规划得也很齐整，看上去非常气派。


  　　不过令段昱感到奇怪的，偌大的一个生鲜超市，居然没有多少来买菜的顾客，一旁的包良友解释说今天不是休息日，这附近的居民都要上班，要到下班时间才是上客的高峰期。


  　　段昱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包良友的这个解释，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那些买菜的顾客和还有卖菜的档口老板见到他明显表情有些僵硬，笑得很不自然。


  　　段昱也不点破，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和那些卖菜的档口老板亲切地交谈起来，不过聊了几句，段昱就发现了不少破绽，这些卖菜的档口老板连所卖的蔬菜价格都不清楚，回答段昱提问的时候还要不时地用眼睛去偷瞄价格板上的价格。


  　　很显然这些卖菜的档口老板都是政府工作人员乔装假扮的，在跟一个卖肉的档口老板握手的时候段昱就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一般卖肉的老板因为经常要用刀砍肉，手上都会有老茧，但是跟段昱握手的这位手掌却是十分光洁绵软，根本不像是一双经常劳动的手。


  　　看到这里，段昱就没有兴趣再继续在这个点调研下去了，匆匆结束了生鲜超市的调研，赶往第二调研点，第二个调研点是宣南市北武县，段昱看过马小溪的履历，知道他就是北武县人，就笑着问道：“小马，北武是你的家乡吧？”


  　　“是的，段书记，不过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很少回去了，北武以前是个农业大县，随着宣南经济的发展，作为人口大县的北武利用劳动力丰厚的优点开办了很多的生产密集型企业，在轻工业方面也有了长足的发展……”马小溪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连忙介绍道、


  　　段昱点了点头，看来马小溪这个秘书上手还是很快的，经过马小溪的介绍，段昱也对北武县的经济发展产业结构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而在和马小溪的聊天中，不觉间已经到了北武县的地界，北武县委书记宁城路和县委县政府其他的领导干部早就高速公路出口等候多时了。


  　　一看这阵势，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下车，而是让包良友下车通知宁城路让其他县里的领导都回去工作，只要宁城路一人陪同就行了。


  　　本来宁城路还精心准备好了汇报会准备在新市委书记面前露露脸，现在全泡汤了，只得把干部们都打发回去，自己上了自己的专车在前面带路，直接去了北武县的工业园区。


  　　北武电子器件厂，北武县乃至宣南市的明星民企，老板陈有财是个能人，知道北武县人力资源丰富，平均工资低，第一个到北武县开办了这个电子元件生产企业。经过几年的发展，成为了北武县的利税大户，也为北武县解决了数千人的就业岗位，所以来北武县这个是必去调研的企业。


  　　走在整洁干净的厂区，听着北武电子厂长的介绍，段昱突然提出去车间看看，然后电子厂厂长郭林迟钝了一下说：“段书记，那咱们去前面一个车间吧，前面那个车间是咱们电子厂上的最新的流水线。是给手机供应电子元件的，销路很好……”


  　　车间里工人不太多，但是都穿着崭新的工作服，看起去倒是蛮正规的，但段昱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是电子行业的专家，但是在汉南的时候就去过类似的企业调研，知道像这样的电子元件生产企业实际也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这个车间里的工人明显太少了。


  　　似乎留意到了段昱的脸色，郭林连忙解释道：“这个流水线现代化程度很高，所以不像以往那样需要太多的工人……”


  　　段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郭林就有些心慌了，连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像这种流水线作业，都比较机械，千篇一律的工序……”


  　　段昱却不理会郭林，自顾自地走到生产线旁观察起工人们的细致操作来，很快段昱又发现了破绽，在他前面的一个女工正在用电烙铁在给电路板上装电容，可段昱仔细一看就看出来笑话来了，那个女工居然是手捏在电烙铁加热的部位……


  　　要知道，如果正常工作状态下，这个女工早已经被烫伤。段昱不动声色地顺着电烙铁的电源线看去，果不其然插头根本没有插在电源上！

  　　然后接下去的调研，段昱处处留心，又发现了不少弄虚作假的地方。比如在北武县的农村调研的时候，想了解今年粮食的收成如何，国家的精准扶贫做的如何，结果碰到的农民满口的官腔空话，张嘴就是政策好领导英明什么的，具体的事情一点也没听到。在和这些农民握手的时候，段昱同样发现他们手上连一颗老茧都没有，绝不是天天摆弄农活的农民，肯定又是政府干部假扮的！


  　　经过这一天调研，段昱算是对通过这次调研了解实际情况不报任何希望了，看来自己来调研的计划和行程安排，早就被人透露出去了！而更让段昱担忧的是，如果整个宣南官场都是这样的风气，弄虚作假，应付上级，那问题就大了，虽然他以前在别的省任职的时候，下去调研也难免碰到这种弄虚作假应付上级的情况，却从没有一个地方像宣南这样弄虚作假到如此大胆的程度！


  　　第一千零六章 不会是骗子吧？


  　　此时的段昱心里压着一团火，他向来最反感下属弄虚作假，糊弄上级，不把这种不良风气扭转过来，那他要想打开宣南的局面就无从谈起。


  　　如果是以前的段昱，这个时候只怕早已雷霆震怒，现场就要处分人了，但是他知道，他在现场发再大的火都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宣南官场的这种喜欢弄虚作假的风气不可能因为自己发一通火就能一下子扭转过来，所以自始至终段昱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怒色，一直是不动声色，连话都很少说，让陪同他调研的包良友等人都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惴惴不安地跟着。


  　　但是这样的调研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段昱早早地结束了调研，打道回府，一路上段昱默默地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思考着回去以后该怎样扭转宣南官场这种喜欢弄虚作假的不良风气，突然路旁一片偌大的厂房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片厂房规划得很是齐整，但是却显得有些荒凉，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和车辆，按说宣南这几年经济发展速度一直位居全国前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小马，这一片厂房区是什么地方？”段昱转头对马小溪问道。


  　　“哦，这一片是宣南以前的老工业园区，是宣南第一批招商引资过来的外地企业落户的地方，曾经十分红火，不过这些年宣南的经济发展重心主要向互联网金融等虚拟经济行业转移，加上老工业园区这边的企业有不少存在环境污染问题，这些年国家在环境治理上的力度加强，有不少企业都停产了，所以……”马小溪以前到老工业园区做过采访，所以情况比较清楚，连忙介绍道。


  　　“哦！”段昱眼中精光一闪，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时间还早，那我们干脆到老工业园区去看看吧！……”


  　　“啊？！”坐在后排的包良友一直在尖起耳朵听段昱和马小溪交谈，一听就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道：“段书记，调研行程计划里没有这一项啊？！……”


  　　段昱瞟了包良友一眼，心说你把我的调研行程泄露出去，串通下面的干部弄虚作假糊弄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就不动声色地道：“有什么问题吗？调研行程里没有这一项，加上就是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包良友就不敢再说话了，只得让司机调转车头又去了老工业园区，他本来还想打电话偷偷通知一下老工业园区管委会的负责人提前做一下准备，段昱却早防了他这一招，让马小溪调了位置跟包良友坐到了一起，包良友就不敢搞小动作了。


  　　来到老工业园区，这里真称得上是门可罗雀，偌大的园区连人影子都看不到，厂房里也是寂静一片，连人声都没有，更别提机器的轰鸣声了。


  　　“段书记，前面的那一片厂房里好像还有人在生产……”马小溪耳朵尖，兴奋地对段昱道。


  　　“走！看看去！”段昱大手一挥，快步走了过去，那片厂房前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蒂芭雅时装有限公司”，原来是一家服装生产厂。


  　　本来厂房里正在热火朝天的生产着，不过当里面的人注意到段昱他们的到来，立刻就传来一阵焦急地惊呼声，“快关机器！快去通知老板，政府来人了！……”


  　　段昱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这些人见到自己到来会如此惊慌呢？难道说这家工厂是违规生产？手续不全？


  　　这时一名面带忧色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向段昱他们迎了上去，强作笑容道：“领导好，请你们通融一下，我们厂刚接了一批国外的大订单，要是误了交货期限，我们就要赔一大笔钱，所以不得不赶工生产，等这批货赶出来，我马上停产……”


  　　“接了国外的大订单是好事啊？为什么要停产呢？”段昱有些诧异地问道。


  　　那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停住脚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不是环保局的领导吗？……”


  　　“环保局为什么要你们停产呢？是环保不达标吗？”段昱追问道。


  　　“我们的皮革原料都是从海宁加工好运过来了，根本不存在环保不达标的问题，可是环保局硬要搞一刀切，所有老工业园区的企业这段时间都要停产，说是上面有领导要来搞环保大检查，我们有什么办法！……”中年男子气愤地道，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住了嘴，警惕地打量着段昱一行，犹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对一旁的马小溪了使了个眼色，马小溪会意，上前介绍道：“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吗？这是我们市委段书记，特意过来了解情况的……”


  　　这中年男子正是这蒂芭雅公司的老板，叫李益新，海宁人，海宁的是全国有名的皮革服装生产地，精明的海宁人抓住这一优势，把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李益新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看中宣南的地域优势，很早就把商业版图扩展到了这里，只是这些年宣南在石庆贵的主导下，重心全放在了发展互联网金融产业上，实体经济发展反不如从前，李益新的生意也受了一些影响，尤其是这环保局一刀切的政策更是毫无道理，所以他对政府干部也有些排斥感。


  　　“啊？！段书记？”李益新一听就愣了一下，还有点将信将疑，他是精明的生意人，凡事自然要考虑得深一些，以前老工业园区红火的时候，也经常有市领导下来调研，每回都是前呼后拥，阵容庞大，来之前好几天园区管委会就会提前打招呼，让做好接待工作，眼前这几人该不会是骗子吧？

  　　这时厂区门口又来了几辆车，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跳下车就急奔过来，一边擦着汗，一边点头哈腰道：“段书记，欢迎您来我们工业园区视察指导工作！……”


  　　来人正是老工业园区的管委会主任潘思满，段昱瞟了他一眼，又瞪了包良友一眼，不用说又是包良友通风报信，通知了潘思满，不过潘思满来了也好，自己也就不用费心向李益新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第一千零七章 李益新


  　　李益新自然是认识潘思满的，平时总对工业园区的企业索拿卡要，园区里的这些老板都对他没什么好感，暗地里叫他“潘扒皮”，像这次环保局搞一刀切，潘思满不但不帮园区企业说话，还借此机会捞取好处，不肯给好处的企业他就会向环保局举报来封厂，这次为了赶这批国外订单，李益新也不得不给潘思满送了好处费，潘思满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通知环保局。


  　　此时见潘思满对段昱如此态度，李益新也大吃了一惊，原来来的真是市委书记啊！连忙道歉道：“段书记，不好意思，我……”


  　　潘思满还以为段昱是来检查环保工作的，他担心自己收了李益新好处费的事败露，赶紧来了个先发制人，指着李益新厉声道：“李老板，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许生产吗？你怎么还明知故犯啊？赶紧停了！……”


  　　李益新暗骂潘思满无耻，收了自己的钱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不过他也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市委书记都来了，自己还能硬抗吗？只得黯然道：“好吧，我马上让工人们停下来！……”


  　　“等等，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你们厂不存在环保不达标的问题，为什么要停产呢？”段昱突然开口道。


  　　“额，这个……”李益新瞟了潘思满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段昱也看出了李益新有所顾虑，就微微一笑道：“这位同志，我想参观一下你们的厂房，可以吗？……”


  　　“当然可以，段书记，您请！”李益新连忙道。


  　　包良友和潘思满也想跟上去，段昱却对他们摆摆手道：“你们就不要去了，在这里等着吧！”


  　　李益新一边带段昱参观厂房车间，一边向他介绍自己公司的情况，蒂芭雅公司是采用生产销售一条龙的模式，从而保证了自己的价格优势，在如今许多品牌服装厂都效益不佳的市场大环境下，李益新却是逆流而上，多渠道并进，将传统销售渠道与互联网网络销售渠道结合起来，因为拥有价格优势，许多淘宝上网店都从他这里拿货，同时因为李益新十分注重产品质量，许多一线服装品牌也主动找他合作，贴牌销售，生意越做越红火，最近更是把生意做到了国外，拿下了好几个大订单！

  　　段昱听了十分高兴，竖起大拇指道：“不错，做企业就要像你这样，与时俱进，大胆创新，拓展销售渠道，如果只知道守成不变，迟早是要被淘汰的！……”


  　　李益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段书记，您过奖了，主要还是党的政策好，政府重视扶持……”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李益新，哈哈大笑道：“李老板，这不完全是你的心里话吧，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你有心里话没说出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这次来，就是为企业解决实际问题的，你只管畅所欲言……”


  　　李益新也感觉段昱确实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政府高官不一样，咬咬牙道：“段书记，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当初的时候，宣南政府对我们这些做实体的外地投资商确实很重视，给了我们许多优惠政策，还许了不少承诺，比如说允许我们参与政府公务员制服采购投标等等，所以我才从专门海宁到这里来投资……”


  　　“可这几年来情况就有些变化了，宣南政府只重视发展互联网金融，对我们这些做实体的企业重视和扶持力度都大不如从前了，许多优惠政策都取消了，之前许的承诺也不兑现了，比如宣南公安系统的皮衣制服，前几年都是我们公司中标，可是后来一句话就取消了我们公司的投标资格，让我们一下子就丢掉了政府采购的市场份额……”


  　　李益新越说越激动，都有些忘了段昱的身份了，气愤地道：“这些也就罢了，毕竟做生意还是要靠我们自力更生，可最近环保局这个一刀切政策就有些太不讲道理了，为了迎接上级检查，就让我们无条件停产，那给我们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呢？我们这个老工业园区，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企业就因为这条政策一下子就做死了，还有三分之一的企业搬到其他的省份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也坚持不下去了，要考虑将厂子搬迁了……”


  　　段昱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道：“李总，你反映的这些情况很重要，请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政府对于实体经济企业的重视和扶持都不会变，该给你们的优惠政策一定会给，向你们许过的承诺也一定会兑现！……”


  　　“我刚到宣南任职不久，还不是很了解情况，所以有的问题我需要回去以后，把情况摸清楚再给你答复，比如你们公司参与政府公务员制服采购投标的问题，但有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比如环保局这个一刀切的政策，肯定是不合理的，环境保护肯定是要的，但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怎么能够一刀切呢？我刚才已经看了，像你们厂的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环保不达标的问题，你只管继续生产，环保局再要你停产，你要他们来找我！……”


  　　李益新当然是喜出望外，感动道：“段书记，太感谢您了，要是政府干部都像您这样就好了，我们这些做企业的就有奔头了！……”


  　　段昱摆摆手，哈哈大笑道：“应该我感谢你才对啊，宣南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你们这些做实体经济的企业，我可以提前给你交个底，国家现在正在发展“一带一路”战略，宣南作为“一带一路”和长江经济带的联接点，肯定是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的，像你们公司这样的企业将大有可为啊！……”


  　　李益新一听眼睛也亮了，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他当然明白段昱这番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兴奋道：“太好了！段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定扎根宣南，把我们公司品牌做大做强！……”


  　　（PS：文中的李益新是我的一位读者，也确实是海宁的一家皮衣服装生产销售公司的老板，大家有需要买皮衣的可以加他的微信，13857334691，提我的名字有优惠，不过大家千万别以为我这两章是在为他打广告哦，这两章虽然比较平淡，但实际上却涉及到了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发展，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平衡等两个大问题，也涉及段昱下一步的执政思路，是很值得我们深思和探讨的。）

  　　请假一天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才回来，请假一天，见谅

  　　更新推迟两小时


  　　这两天真把我累得够呛，躺在沙发上都睡着了，更新推迟2小时，正在火速码字！

  　　第一千零八章 第一把火

  　　根据李益新的推荐，段昱又调研了工业园内其他好几家前景不错的实体企业，段昱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也算是他此次调研到最后的一点收获吧。


  　　回到办公室，段昱就让马小溪发了一份会议通知，召开全市干部扩大会议，所有区县一把手必须参加。接到会议通知，所有人都有些惊诧莫名，因为前几天段昱到任才刚开过全市领导干部会议，这么快又要召开全市干部扩大会议，看来段昱新官上任这第一把火就要烧起来了，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接到会议通知的干部们不敢怠慢，第二天都早早地赶到了市委大会议室，却发现段昱到得比他们更早，面无表情地坐在主席台上，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但干部们都隐隐地感受到了段昱身上传来的一股子“杀气”，一个个噤若寒蝉地坐在下面大气不敢出。


  　　当然也有些自持有背景的家伙在那里小声地交头接耳，猜测着段昱突然要召开干部扩大会议的目的，列席会议的石庆贵则姗姗来迟，显然他是对段昱才来就发号施令表示不满，其他几名列席常委则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这一二把手这么快就掐起来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会议时间到了，段昱先没有说话，威严地扫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然后点名北武县县委书记宁城路汇报一下北武县的经济发展情况。


  　　宁城路心里就咯噔一下，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看来段昱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了，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拿起讲话稿走向发言台。


  　　好在讲话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原本是准备段昱下来调研的时候汇报用的，县委办公室的几个笔杆子修改了好多遍，写得也是花团锦簇，还列举了许多经济数据作为旁证，听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等宁城路汇报完，段昱瞟了他一眼，沉声道：“宁书记，你这份报告你自己相信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宁城路问傻了，第一时间宁城路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即便是段昱对此次到北武县调研不满意，也不应该如此不留情面地诘问，其他干部也都有些吃惊地望着段昱，整个会场也一下子静得吓人。


  　　段昱也不等宁城路回答，再次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接着说道：“昨天我下去走了一圈，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咱们北武县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其实是演艺行业吧？整个调研下来我看到有多少是假的？又有多少是你们找来的演员？宁城路你给我老实讲讲看……”


  　　“段书记，我……我……”宁城路此刻已被吓得满头是汗。


  　　段昱没有理会宁城路,直接打断了他吱吱呜呜的回答，大声道：“我们党的根本路线就是实事求是！可是昨天你们给我演了一出什么戏？一个调研走访都这么对待，那北武县的经济发展报告里面的内容，又有多少值得相信的？……”


  　　“看到这些弄虚作假的报告内容，作为领导和决策者又如何能做出来正确的发展方针和计划？同志们啊，你们忘了党是怎么教育我们的？忘记中央三令五申要求禁止的浮夸风、形式主义、弄虚作假吗？你们这么做如何真的能将经济发展起来？……”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用力一拍桌子，严厉道：“我相信我在北武县看到的弄虚作假的情况绝非特例，而是在我们宣南市各级政府机构普遍存在，不把这股弄虚作假的不正之风杀下去，我们宣南就不可能有未来！……”


  　　“我宣布，对北武县的领导班子全部给予警告处分，深刻反省，也希望今天在座的所有同志都要以此为戒，回去以后你们要组织自查，彻底扭转这种弄虚作假的不正之风！如果下次我再下去调研还发现弄虚作假的情况，那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弄虚作假的单位一把手一律直接免职！……”


  　　下面的干部一个个心惊肉跳，北武县整个领导班子给予警告处分，这位新书记的第一把火是烧得真狠啊！心里也在暗暗庆幸这次段昱调研的不是自己的辖区，要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了，看来这弄虚作假的事是真不能再搞了，要不然丢了官帽子找谁哭去啊？

  　　而站在发言台上的宁城路更是一脸惨白，给予党内警告处分，就意味着他的仕途也就基本到头了，好在总算没被直接免职，也就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坐在石庆贵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准备提出反对意见的，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了，他虽然对段昱一来就发号施令有些恼火，但毕竟段昱作为市委一把手，对一个县的领导班子做出警告处分的权力还是有的。


  　　就在大家都以为段昱的怒火也就到此为止的的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对宁城路问道：“你们这次准备如此‘充分’，肯定是提前知道了我要下来调研的消息，你告诉我，是谁透露给你的？……”


  　　“额，这个……”宁城路脸又是一白，偷偷瞟了台下的包良友一眼，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段昱又火了，再次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前天才决定下去调研，昨天下去你们就把‘演员’都安排好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那才真叫出鬼了呢！……”


  　　包良友就知道躲不过了，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段…段书记，您…您去北武…县调…调研的消息是…是我通知的……”


  　　段昱瞟了包良友一眼，冷冷地道：“哦，是你通知的？事前我有要求你通知调研单位吗？……”


  　　包良友冷汗直流道：“这…这个……没有……”


  　　段昱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那是谁给你的权力自作主张泄露我的调研行程计划的？这一路上弄虚作假的安排想必你也是知情的吧？你觉得你这个秘书长当得合格吗？！……”


  　　第一千零九章 掐起来了

  　　包良友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段昱也不再理会他，直接宣布道：“包良友违反保密条例，且不能胜任市委秘书长职责，停职反省，他的工作暂时由秘书一处张海明同志代理……”


  　　这时一旁的石庆贵坐不住了，干咳一声道：“段书记，良友同志是市委高层干部，担任市委秘书长也有些时间了，一直非常负责，你一句话就让他停职不太合适吧，而且领导下去调研提前通知调研单位也是惯例，你刚来，良友同志还没有摸清你的习惯，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误吧……”


  　　下面的干部们也觉得段昱这第一把火烧得有些太狠了，刚刚才对北武县领导班子集体给予了警告处分，马上又要让包良友这位市委秘书长停职，心里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现在见石庆贵站出来说话，都暗暗兴奋起来，一二把手掐起来了，有好戏看了！

  　　段昱瞟了石庆贵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庆贵同志，市委秘书长主要是协助我工作的，如果不能胜任，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对于包良友是否胜任市委秘书长一职，我想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我只是让他停职，关于他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我们可以在常委会上讨论，到时候庆贵同志你可以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


  　　石庆贵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段昱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锋一转道：“市环保局的负责人来了没有？……”


  　　台下市环保局的局长肖瑞金一听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举手道：“到了，段书记，我是市环保局负责人肖瑞金……”


  　　段昱瞟了肖瑞金一眼，板着脸道：“肖局长，你们环保局的那个一刀切的政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工业园那么多企业都被勒令停止生产了？你给我解释一下……”


  　　肖瑞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环保一刀切的政策正是他制定的，为此他还给下面的环保分局下了指标，必须关停多少家工厂，这样上报的时候才能显示出宣南环保局整治环境的力度和魄力，只得硬着头皮道：“段书记，我们这个是根据中央及国家环保部关于加强环境保护治理的文件精神，依法对环保不达标的企业采取的强制措施……”


  　　“砰！”段昱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你少用中央文件精神的大帽子来搪塞我！中央文件精神我比你清楚！我在老工业园调研的时候亲眼看到，有的企业根本不存在环保不达标的问题也被你们勒令停止生产了！你们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执行中央文件精神的？……”


  　　“中央要求加强环境保护治理的文件精神没有错，但是我们在具体执行的时候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对待，我们的目的不是关停多少家工厂，简单机械地按文件办事，搞一刀切，结果只会是环境并没改善多少，企业却被你们搞垮了！像老工业园这种情况，我在汉南任职的时候，江汉市的开发新区就做得很好，建了一个综合污水废气治理厂，对整个开发区的工厂污水废气进行集中治理，既为企业减轻了负担，也创造了长期的经济效益……”


  　　肖瑞金算是石庆贵系的亲信，他望了石庆贵一眼，似乎从他的目光中得到某种鼓励，壮起胆子反驳道：“段书记，我只是环保局长，您说的建综合污水废气治理厂已经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国家环保部对我们是下达了环保治理指标任务的，如果不能完成，不仅我们环保局要挨板子，市里也要被全国通报批评，我们压力也很大啊！……”


  　　段昱一听就更火了，指着肖瑞金怒斥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为了完成所谓的指标任务就搞一刀切？建综合污水废气治理厂你是没有决定权，但是你有建议权，作为一名环保局长，不能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能只图完成上级的指标任务，必须要有大局观，才能处理好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的平衡问题，你如果觉得压力大，不能胜任，可以打辞职报告，我随时批准！……”


  　　肖瑞金吓得头一缩，再也不敢说话了，下面的干部们也是面面相觑，这位新市委书记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让肖瑞金这位环保局长打辞职报告，这也太另类了吧，一般来说就算是上级批评下级，顶多也就是叫到办公室训一顿，很少会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让人下不来台。


  　　一旁的石庆贵脸色也很不好看，如果说刚才段昱处分包良友，他还不好过多插手，毕竟书记管干部，那是段昱职权范围内的事，但现在段昱对环保局的事务指手画脚，就有点过界了，而且肖瑞金是他的亲信，段昱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让肖瑞金下不来台，就是驳他的面子，就忍不住又干咳一声，插话道：“段书记，我谈点我的看法啊，汉南省和我们宣南市的情况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发展重心也不一样，建综合污水废气处理厂需要投入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有这么多钱我们还不如多扶持几家互联网企业，产生的效益要大得多，要我说，肖瑞金同志做的也没什么大错，像老工业园那些污染企业关了也就关了，存在下去对我们市经济发展也只有那么大贡献，这几年老工业园区那边每年的工业产值都在下滑，可我们宣南的GDP增长不照样在全国名列前茅吗？！……”


  　　段昱当然不同意石庆贵的观点，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和石庆贵在会上争起来，那就真成笑话了，深吸了一口气道：“庆贵同志，关于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平衡发展的问题，以及宣南经济发展思路的问题，我们会后再讨论，今天我们先就事论事，你觉得环保局搞的这个一刀切的政策对吗？对不存在环保不达标问题的企业勒令停产对吗？我还听说当初市里招商引资的时候，对老工业园的企业是答应了给他们一些优惠政策，并许了一些承诺的，现在这些优惠政策都取消了，这样失信于民的行为对吗？……”


  　　第一千零十章 猛料

  　　石庆贵就有些不好反驳了，取消老工业园那些企业的优惠政策正是他批准的，但是这种不讲诚信的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不太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


  　　段昱顺势在大会上提出恢复给予老工业园那些企业优惠政策的决议，并要求环保局对涉及环保问题的企业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不准搞一刀切，市委将随时抽查。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议将到此结束的时候，段昱却再次点了老工业园管委会主任潘思满的名，提问道：“潘主任，你在担任老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期间做了哪些具体工作，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汇报一下？……”


  　　潘思满一听段昱点了自己的名就知道要倒霉了，苦着脸站起来走到发言台上开始汇报，他汇报的无非是迎接上级检查的那一套，空洞无物，还没汇报完就被段昱一挥手打断了，严厉道：“好了，你不用汇报了！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工业园区那些企业停产的停产，搬迁的搬迁，作为管委会主任，你采取了哪些措施来改变这种不良状况？……”


  　　段昱提的这些问题潘思满是从未考虑的，他的心思都用在如何索拿卡要去了，不找那些被管企业的麻烦就算好的了，哪里可能会站在园区企业的利益角度去思考问题，自然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回答不上来了是吧？还是说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段昱冷冷地瞟了冷汗直流的潘思满一眼，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像你这样不作为、尸位素餐的干部别说担任老工业园管委会的负责人，连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如！从明天起你就不用上班了，我让市纪委好好查一查你这些年在老工业园都干了什么？！……”


  　　潘思满吓得脸色惨白，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他知道自己的屁股不干净，如果只是丢官也就罢了，这市纪委一查起来，只怕就要坐班房了。


  　　好家伙，这是一撸到底的节奏啊！不过这个时候傻子都看出潘思满有问题了，众人皆是心头一凛，这位新市委书记是真狠啊，开一次干部大会处分了这么多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处分得厉害，看来自己还是小心点，别撞到这位新市委书记的枪口上了。


  　　石庆贵本来还想跟段昱别别苗头的，可一看潘思满这怂样就没有说话了，只能把不满压在心里，会后段昱本来还想找石庆贵好好沟通一下的，石庆贵却憋了一肚子气，黑着脸道：“还有什么好沟通的，你是市委一把手，你做决定就好了！”说完就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总体来说，段昱组织召开的这次全市干部扩大会议还是有些效果的，干部们领教了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的雷霆手段，自然没谁敢再以身试法，弄虚作假的风气得到了很大改善，至少不敢做假不敢做得那么明显了。


  　　当然段昱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隐患，霹雳手段固然能在短时间内让段昱树立起一定的威信，但也会让下面的干部对段昱产生畏惧感，敬而远之，这一点只从会后主动来向段昱汇报工作的干部人数锐减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了。


  　　同时这样做也让本来就对段昱有些抵触的石庆贵对他越发不满了，下面的干部也看出两人之间的矛盾，自然也有有心人会利用这一二把手的矛盾搞些小动作，好浑水摸鱼，这让本就复杂的宣南局势越发复杂了。


  　　这些隐患段昱自然是清楚的，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宣南的水这么深，如果不用激烈一点的手段他根本打不开局面，他更知道这样做顶多算是敲山震虎，根本还没有触及到宣南官场的核心，他需要找到新的突破口，一个能触动宣南官场核心的突破口，才能让他真正打开局面。


  　　所以段昱给马小溪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在完成秘书日常工作的同时，要多注意收集关于宣南的负面消息，特别是那些民愤比较大、影响比较深的负面消息。


  　　这就到马小溪饭碗里了，当秘书马小溪是新手，但要说找负面消息，他就是老手了，他是各种网络论坛的常客，在报社的时候他就经常通过逛各种网络论坛来寻找新闻线索。


  　　很快马小溪就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猛料”，这个“猛料”让马小溪这个见惯各种黑幕的记者都感到有些棘手，当过记者的他知道不是所有的“猛料”都能随便曝光，搞不好就会把自己都搭进去。权衡再三，马小溪还是决定把找到的这份“猛料”向段昱汇报，他虽然给段昱当秘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能感觉到段昱是一位正直有魄力的领导，而且他也从段昱交给他的这个任务中隐隐地感觉到，或许这份“猛料”正是段昱需要的！


  　　想到这里，马小溪不再犹豫，将“猛料”从网上下载下来，打印出纸质版，然后拿出打印好的材料走进里间办公室，轻轻放在段昱的案头，对正在低头批阅文件的段昱小声说道：“段书记，您看看这个……”


  　　段昱抬头望了马小溪一眼，他对马小溪这段时间的表现是满意的，虽然从没有当过秘书，但是上手很快，看来自己没有看走眼，马小溪的确具备一名优秀秘书的潜质，现在马小溪如此郑重地主动送一份材料给自己看，那这份材料一定非常重要，所以他马上放下了手头正在批阅的文件，拿起马小溪送来的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材料是一个叫曹文波的企业家发到网上的实名帖子，这个曹文波也不是普通人，也可以算是宣南企业界的风云人物，他靠开驾校起家，旗下的驾校占有了宣南驾培市场近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随后他又创办了宣南第一所私立大学，在宣南享有很高的知名度。


  　　按说这样一名在宣南颇有名气的企业家肯定是拥有强大的人脉和背景的，为什么他要选择在网上实名发帖这样只有申诉无门的老百姓才会选择的方式来反映自己的遭遇呢？


  　　第一千零十一章 曹文波的噩梦

  　　在帖子里曹文波指名道姓地控诉了宣南市宏烈集团的董事长文宏烈的十宗罪，称文宏烈名为正经商人，实为宣南市最大黑.社会组织头目，他通过放高利贷，开设地下赌场等非法生意获取大量金钱，并用金钱开路，为自己构筑了一张强大的保护网。


  　　同时文宏烈通过设立赌局，利用高科技手段出千，让宣南市许多企业老板落入其骗局，不仅输得倾家荡产，还不得不写下高额欠条，曹文波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曹文波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文宏烈，那时候的文宏烈对曹文波十分客气，主动接近曹文波，对他称兄道弟，而曹文波也从朋友口中听说文宏烈能量很大，很多麻烦事找他一句话就能摆平，想到认识文宏烈对自己生意上或许有帮助，所以曹文波也就没有拒绝文宏烈的主动示好，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没想到这却是他噩梦的开始，和曹文波熟了以后，文宏烈就邀请曹文波到他开办的会所去玩，曹文波去了以后才知道，文宏烈开办的会所其实是一家地下赌场，起初曹文波多少还有些戒心，有心拒绝下场赌博，又却不过文宏波的拉扯，就小玩了几把，没想到却是手气爆棚，把把连赢，第一次就赢了几万块。


  　　曹文波的好赌之心就被挑起来了，成了文宏烈地下赌场的常客，开始还是有输有赢，总体还是赢了十几万左右，这让曹文波彻底放下了戒心，很快就完全沦陷了，玩得越来越大，输赢从一次几十万扩大到了一次几百万。


  　　大家都知道，赌徒上瘾后是完全没有理智的，终于有一天晚上曹文波输红了眼，一次就输了一千万，这几乎是曹文波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了，他虽然号称身家亿万，但办私立大学本就是投资大、收益慢的生意，一千万对曹文波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这个时候文宏烈又主动找到了曹文波，十分爽快地表示愿意借钱给他扳本，只要他打一张欠条，马上就可以换筹码继续上场赌博，已经输红了眼的曹文波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想着扳本，所以连想都没想就签下了借款合同，打了欠条。


  　　就这样曹文波输的次数越来越多，写下的欠条金额也越来越大，终于在他又一次在赌场上输得精光，主动找到文宏烈要求借钱的时候，文宏烈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爽快地答应借钱给他，而是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曹老板，你在我这里借的钱也不少了，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此时的曹文波一门心思想着要借钱去扳本，也没多想，急吼吼地道：“那就算算吧，看我总共借了你多少钱，你今天再借我几百万让我扳本，我过两天一起还你……”


  　　文宏烈早有准备，一招手就进来一个财务人员，后面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摁，然后文宏烈把计算器上的数字对曹文波一亮，阴笑道：“曹老板，你一共欠我两亿四千五百八十三万六千九百六十块，零头我给你抹了，你还我两亿四千五百八十万就行了，赶紧还钱吧！……”


  　　“什么？！怎么可能欠你这么多钱呢？！”曹文波一听就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在文宏烈这里借钱的次数太多，具体借了多少钱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大体还是有个概念的，总数应该不会超过一个亿，怎么可能变成两亿多呢？


  　　文宏烈就变脸了，阴着脸道：“曹老板，这可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你前前后后在我这里借了九千九百八十万，这利滚利，息滚息，到现在就是两亿四千五百八十万，你可以自己算，我可一分钱都没多要你的！……”


  　　这个时候曹文波终于醒悟过来了，自己是掉进了文宏烈早就挖好的坑里，胀红着脸颤抖着手指着文宏烈咬牙道：“我…我明白了！你…你阴我！……”


  　　文宏烈此时也完全把他的狰狞面目露出来了，拍案而起道：“曹文波，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阴你了？！借款合同和欠条上都有你签字和手印，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有谁敢欠我文宏烈的钱不还？！今天你要不还钱，就别想出这个门！……”


  　　而刚才进来的几名彪形大汉也都凶神恶煞地围了过来，一个目露凶光底瞪着曹文波，曹文波也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强做镇定道：“文宏烈，你别把我做宝搞，你阴没阴我你自己清楚，我借你的九千九百八十万我认了！但是利息我最多按银行贷款利息给你算！……”


  　　“按银行贷款利息给我算？！”文宏烈冷笑一声，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啪地扔在桌子上，杀气腾腾地道：“那你问问它答不答应！……”


  　　见到文宏烈把枪掏出来了，曹文波这才想起外面说文宏烈如何心狠手辣的传闻，只是之前文宏烈之前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他对那些传闻也就只是将信将疑，现在文宏烈露出本来面目，他才醒过神来，吓得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形势比人强，曹文波也就不得不服软了，哀求道：“文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也知道我的钱全都投到学校里去了，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文宏烈拿起枪拍了拍曹文波的脸，阴笑道：“这还像句人话，没钱就去借！你这么大个老板，不会连钱都借不到吧！……”


  　　最后曹文波打电话给家人，七凑八借凑了一个亿给文宏烈，这才被放回了家中，但文宏烈并没有就此放过曹文波，隔三差五派人上门去向曹文波追债，而且欠款的金额也越滚越大，曹文波只好东躲西藏，公司不敢去，家也不敢回，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曹文波躲到哪里，文宏烈的人都能找到他，最远的一次，曹文波躲到了新疆，为了保险起见，他连家人都没告诉，可是依旧没有逃过文宏烈的魔爪，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文宏烈的人抓了回来！


  　　第一千零十二章 无法无天

  　　文宏烈的人把曹文波从新疆抓回来以后，就将他非法拘禁起来，让他打电话给家人借钱还债，而曹文波的家底早已被掏空，能接到钱的亲戚朋友也都借遍了，家里人好不容易凑了两百多万出来交给问宏烈，文宏烈收了钱却不肯放人，说两百多万还不够打发叫花子。


  　　曹文波的家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报警，可是公安局却不受理，说这是经济纠纷，而且曹文波赌博本就是违法行为，不受法律保护。而文宏烈也很快得知了曹文波家人报警的消息，恼羞成怒之下，居然命令手下将他痛打一顿之后又把他的脚筋给挑断了！

  　　事后文宏烈让手下把挑断脚筋的曹文波扔在郊区的小路边，临走的时候还威胁他：“曹老板，你尽管去报警，去告状，看能动得了我一跟毫毛不？不怕告诉你，我上头有人！你前脚告我，我后脚就知道了，你只别把我惹毛了，惹毛了我，我让全家死光光！……”


  　　有路人发现了倒在路边的曹文波报了警，警察赶到询问他的身份，怎么受的伤，曹文波如实讲了，可警察一听文宏烈的名字就脸色大变，居然连案都没立，只是通知了曹文波的家人，让他们把他接回了家。


  　　此时的曹文波真是万念俱灰，亿万家产被败光不说，还欠了文宏烈一笔永远还不清的巨债，如今身体还落下了残疾，为此他几度寻死自尽，幸亏家人及时发现，才抢救回来。


  　　从死亡边缘被抢救回来，曹文波反而大彻大悟了，他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文宏烈，他决定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也要告倒文宏烈，从此他就走上了上访告状之路，可是他写的告状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而且往往是他告完状之后，用不了多久告状信就会落到文宏烈手里，文宏烈就会让手下把曹文波抓来痛殴一顿。


  　　但是曹文波已经豁出去了，无论文宏烈如何殴打威胁，他都只是紧咬牙关不说话，而文宏烈也多少有点顾忌，毕竟曹文波曾是宣南企业界的风云人物，还曾是省人大代表，所以也不好真的把他弄死，反正曹文波也告不倒他，索性由他去了。


  　　后来曹文波又联系到其他被文宏烈坑骗的企业家，这些企业家都是曹文波当省人大代表时认识的，他们的遭遇也和曹文波大体相似，只是没曹文波这么惨，这十几名被现任和曾经是人大代表的企业家联名写了一封告状信送到了省纪委，同样也是石沉大海，而那十几名企业家也都因此受到了文宏烈的打击报复，再也不敢告文宏烈的的状了。


  　　只有曹文波不愿意放弃，他知道通过正常的渠道要告倒文宏烈是行不通的了，就只好选择在网上发帖告发文宏烈，可每次他发的帖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删掉。


  　　在帖子里，曹文波还揭露了文宏烈的其他恶行，文宏烈十分好.色。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魔爪，被他强.奸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还有不少是国内当红的女明星！

  　　市委书记办公室内，烟雾缭绕，烟味附着在每一个角落，挥散不去，犹如段昱现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段昱平时不怎么抽烟，烟量基本控制在一天三根，可现在段昱的烟灰缸里凌乱的堆满着10个烟头。


  　　黑.社会、开设地下赌场、持枪威胁、非法拘禁、殴打、挑断脚筋……这一个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眼和细节都在挑动着段昱的神经，他主政过这么多地方，打掉的黑恶势力也不少，还从没有听过如此猖狂如此无法无天的黑恶势力存在！


  　　段昱将举报材料反复看了几遍，曹文波的这份举报材料写得十分详细，时间、地点、谁参与、时间经过和结果，都写得十分清楚，应该不是编造出来的。


  　　如果这一切属实的话，那这件事就不能等闲视之，能让十几名人大代表的联名告状信石沉大海，能让国内当红女明星被强.奸居然忍气吞声不敢声张，那这个文宏烈和他背后的保护伞的能量就真的十分惊人了！

  　　哪怕段昱是市委书记，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要打破一张能量如此巨大的保护网可能遇到的阻力和后果，尤其是他才初来乍到，孤家寡人一个，宣南的水又这么深，轻举妄动的话很可能会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马小溪一直静静在旁边侍立着，生怕打搅了段昱的了思绪，段昱本身就是八字眉，自带威严，纸张翻动的声音牵扯着段昱的眉梢逐渐下垂，眼眸由震惊转变成震怒，手中的举报材料随着段昱的愤怒和震惊在半空微微震动。


  　　过了半晌，纸张的震动停止了，随后只见段昱将手中的举报材料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怒发冲冠的余震带着桌子“砰！”的一声，就连烟灰缸里的烟蒂也跳离了它原来的位置，飞到了桌面上，震怒道：“简直无法无天！”


  　　马小溪也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回见段昱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小心翼翼地劝道：“段书记，您息怒，这毕竟是网上传的东西，未必完全属实，可能有些夸大，情况或许没上面写的那么严重……”


  　　“嗯……”段昱自然知道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事实真相要调查以后才能定论，不过曹文波既然敢实名在网上发帖，只怕事实也相距不远，而文宏烈和他背后的保护伞能量如此巨大，要调查清楚真相只怕也不容易。


  　　头疼啊！段昱闭上眼睛，手指在太阳穴上按揉不停.过了半响，才对马小溪问道：“小马，这个曹文波你熟悉吗？为人如何？……”


  　　“谈不上熟悉，不过早几年，他也算是宣南的风云人物，刚创办宣南涉外学院的时候我曾采访过他，倒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外界对他的评价也不错，为人精明，对公益和教育事业也很热心，不过之后就传出他嗜赌输光了家产的消息，是否真如他帖子里所说就不知道了，这一年多已经很少听说关于他的消息了……”马小溪回忆道。


  　　第一千零十三章 秘访曹文波


  　　“哦！”段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文宏烈呢？……”


  　　“额，文宏烈嘛，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倒是很多，没有正面接触过，不过他的能量确实不小，两年前有一家酒店出现了食物中毒事件，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家酒店是文宏烈的产业，准备曝光的，都已经定稿准备印刷了，后来我们总编接了个电话，脸都吓白了，连夜把稿子撤换了，当时我问我们总编是谁打的电话，他还不肯说，要我少管闲事，第二天总编就专门组织开会，说今后只要涉及宏烈集团负面消息的稿子都不许发！……”马小溪挠了挠头道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并没有马上说话，手指不停地在办公桌面上敲击着，感觉桌子都要被他敲穿了一般，敲击声渐缓直到停止，段昱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对马小溪挥挥手道：“小马，你去打听一下，这个曹文波现在住在哪里？我想见见他，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马小溪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要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还是有些门路的，他联系到了曹文波公司原来的一个高管，从他那里搞到了曹文波的现在住址，那人并不知道马小溪现在已经没在报社了，还劝他：“马记者，我劝你还是别去找他了，他现在就是个扫把星，谁接近他谁倒霉……”


  　　段昱和马小溪按照那人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曹文波现在住的地方，曹文波原来的房产都被卖掉了，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为了防止文宏烈报复他的家人，他把家人都送到老家去了，现在是一个人独住。


  　　这是一片棚户小区，许多房子上都写着大大“拆”字，应该是马上要改造了，这样的小区环境自然不会好，曹文波租住的房子原本是工厂宿舍，还是八、九十年代建的，全是单间，连卫生间都是公用的，老远就闻到一股异味，走道上堆满了各种杂物，走过的时候都必须得小心翼翼的。


  　　“唉，曾经资产上亿的老板，如今却住在地方，真是世事难料啊！……”马小溪看着四周脏乱的环境，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感叹道。


  　　曹文波租住的单间在走道尽头，还没走近就看到走道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是玻璃窗被砸坏了，门上破了个大洞，应该是被什么人踹的。


  　　房间里更是狼藉一片，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佝偻着背拖着残疾的腿在里面收拾着，应该就是曹文波了，他听到外面的响动，就头也不回地冷笑道：“怎么？还不解气？！我早跟你们说了，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就会继续告状的！……”


  　　马小溪是见过曹文波的，但是他很难把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和当年他采访过的意气风发的曹文波联系起来，而按年纪计算，曹文波现在也就四十出头，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呢？就有些不确定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曹文波曹总吗？……”


  　　曹文波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警惕地打量了马小溪一眼，冷冷地道：“你是谁？我是曹文波，但早不是什么曹总了……”


  　　“曹总，我是马小溪，市日报社的记者，我采访过你的，你不记得了？……”


  　　“哦！”曹文波这才认出了马小溪，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冷：“马记者，有何贵干啊？不会是还想采访我吧？不是我说，我说的东西，你肯定不敢报道，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马小溪就有些尴尬地不好接话了，这时他身后的段昱却突然开口道：“既然你觉得是白费力气，为什么还要在网上发帖呢？！……”


  　　曹文波以为段昱也是报社的记者，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一死咯，万一哪天老天开眼了把文宏烈这个人渣给收了呢！……”


  　　“你为什么宁愿相信老天，不愿意相信政府呢？”段昱不动声色地道。


  　　“政府？宣南市政府里还有好人吗？就算有好人，动得了文宏烈吗？！”曹文波嗤之以鼻道。


  　　“曹总，我知道你可能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没有人能凌驾于国家和法律之上，你说的这个文宏烈有这么厉害吗？……”段昱微微一笑道。


  　　曹文波上下打量了段昱几眼，冷笑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法律是需要人来执行的，要是犯法的人和执行法律的人穿的是同一条裤子，法律还有个屁用？！……”


  　　马小溪生怕曹文波说出更加偏激的话，连忙咳嗽一声道：“曹总，你说话注意点，这位是市委段书记！……”


  　　“什么书记都没用，我都这样了，还不允许我发发牢骚吗？！”曹文波先是不以为然地拍了拍他那条残疾的腿道，猛然想起最近报纸上登了，新来的市委书记姓段，眼睛就一下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惊道：“等，等，你说谁？市委段书记？他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


  　　马小溪呵呵笑道：“还能有谁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已经不在报社工作了，借调了市委办公室，为段书记服务……”


  　　曹文波立刻激动起来，扑通一下跪在段昱面前，痛哭流涕道：“段书记，我可算等到这一天了，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段昱连忙上前把曹文波扶起来，正色道：“曹总，你不必如此，声张正义，保护人民群众的合法利益不受侵害是我们每一个政府干部义不容辞的责任，只要你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当然是真实的！我都留了证据的，我拿给您看！”曹文波激动道，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从床垫下拿出一个公文袋，抽出一摞厚厚的材料。


  　　段昱接过曹文波递过来的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基本和他在帖子里反映的情况差不多，段昱看完后并没有马上表态，想了想道：“曹总，你这里面提到文宏烈背后有保护伞，具体是指什么人呢？……”


  　　第一千零十四章 不简单的公安局长


  　　“还能有谁？公安局长罗铁军就是文宏烈的黑.后台，没有他在后面充当保护伞，文宏烈怎么可能这么猖狂！……”曹文波气愤地道。


  　　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罗铁军是市委常委，又掌管着公安局这样的暴力机器，而要调查文宏烈要想绕开公安系统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件事牵扯到罗铁军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曹总，你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罗铁军为文宏烈充当保护伞吗？你要知道你指控的是一位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是很难让人信服的……”段昱不动声色地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被文宏烈非法拘禁、殴打，甚至连脚筋都挑断了，我的家人向公安局报警，公安局却不肯立案，明着包庇文宏烈，还有我为了躲避文宏烈的迫害，逃到新疆，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文宏烈的人却很快找到了我，如果没有公安局的高科技监控手段，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我？！我们十几个人大代表联名向市里申诉，却石沉大海，而我们的告状信却很快到了文宏烈的手里，如果不是罗铁军为文宏烈充当保护伞，还有谁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曹文波激动地如连珠炮般地分析道。


  　　段昱微微摇了摇头，叹气道：“曹总，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但你要知道你指控的是一位副部级干部，不能靠你的的主观推断，没有确实证据是不行的……”


  　　曹文波一听心就又掉到了谷底，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又破灭了，为了这件事他连生死都已抛到了度外，性格就难免有些偏激了，冷冷地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自古官官相护，连你这位市委书记也不敢动罗铁军，我这冤屈看来是无处申了，你们走吧，我反正大不了一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旁的马小溪连忙呵斥道：“曹总，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如果段书记不想管这件事，又何必专门跑来见你呢！你连好歹都分不清了？！……”


  　　段昱摆摆手，制止了马小溪对曹文波的呵斥，对曹文波和颜悦色道：“曹总，你的心情我理解，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人能凌驾于国家和法律之上，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到时候可能有一些地方会需要你提供进一步的材料和协助，我会安排人与你联系的……”


  　　曹文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段书记，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我相信你是好官，你需要什么材料，需要我提供什么协助，可以随时让人联系我，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联系其他被文宏烈坑骗的企业老板，他们也可以提供一些证据……”


  　　段昱点了点头道：“暂时还不需要你去联系其他人，以免打草惊蛇，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做其他的过激举动了，以免出现意外……”


  　　曹文波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呵呵笑道：“段书记，你放心，以前我是告状无门，所以干脆豁出去了，现在有您为我声张正义，我当然要留着我这条命，好亲眼看看文宏烈怎么倒台！……”


  　　说着又指着屋内一地的狼藉道：“而且文宏烈也不敢真的要我的命，我死了谁都知道肯定是他干的，他最多像你们来之前那样，派几个手下过来打砸一通，吓唬吓唬我……”


  　　从曹文波的租房出来，段昱的脸色十分凝重，虽然来宣南之前他已经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可是宣南“水”之深，“水”之浑却着实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才几天，就已经牵扯出了一位兼任市委常委的公安局长，这样深挖下去，还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人！


  　　当然既然发现了“毒瘤”，段昱肯定要把这个“毒瘤”彻底清除，只是怎么清除却是要讲究策略了，谋定而后动是作为一个高层领导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如果采取直接打击的思路，不仅会打草惊蛇，把这个案子搞成“夹生饭”，搞到最后进退两难，而且很可能会引起各方的恐慌，联合起来抵制段昱，让段昱下一步的工作更加不好开展。


  　　难啊！段昱情不自禁地掏出一根烟，一旁的马小溪很有眼色地连忙帮他点上火，段昱深吸一口，瞟了马小溪一眼，微微一笑道：“小马，宣南公安系统你熟悉吗？对罗铁军这位公安局长你了解吗？……”


  　　“段书记，您要问别人我可能不了解，毕竟我以前在报社不是跟政法口的，但要问罗铁军，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在宣南名气很大，有‘扫黑’局长之称，搞个几次大型‘扫黑’专项行动，抓了好多人，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大老板，不过我听说这其实是他排除异己的一种手段，那些被抓的企业老板都是因为得罪了他，才被定性为‘黑.恶势力组织头目’,具体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都是坊间传言，不过罗铁军因此也树立很高的威信，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没人敢得罪他……”马小溪挠了挠头介绍道。


  　　段昱一听又皱起了眉头，之前罗铁军留给他的印象不深，和一般的公安干部一样，不苟言笑，但要如马小溪所说，懂得打着“扫黑除恶”的牌子排除异己，说明这个罗铁军不简单，很会玩手腕，能够在公安系统说一不二，说明他早已把公安系统经营成铁板一块。


  　　这种情况是段昱最不愿意看到的，作为市委一把手，如果不能把公安系统这一政府暴力抓在手里，那开展工作必然会处处掣肘，而且罗铁军肯定不是一个人，文宏烈在宣南如此无法无天，要说这么多市委市政府领导都毫不知情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从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告状却石沉大海这件事来看，虽然不能由此就断定市委班子成员都和罗铁军沆瀣一气，但至少说明大家都对罗铁军十分忌惮，不愿意趟这滩浑水。


  　　第一千零十五章 市公安局调研

  　　虽然理论上来说段昱是市委一把手，对上罗铁军这位市委常委是有优势的，但是官场斗争却远不是比级别高低那么简单，罗铁军掌控着公安局，可以说是手握重权，而公安系统又是直线管理，他要真是横了心要和段昱这位一把手对着干，段昱也会很头疼，而他如果再联合其他宣南本地常委抱团抵制初来乍到、孤立无援的段昱，那最后谁能占上风还真不好说。


  　　所以听完马小溪对罗铁军的情况介绍，段昱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仰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内心感觉有一种压抑感，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段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马小溪继续问道：“小马，就你的了解，市公安局的领导班子里面，有没有比较正直、办案能力强的干部？……”


  　　段昱这些年打掉的黑.恶势力也不少，清楚一个黑.恶势力组织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形成的，要连根拔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这里面涉及到公安局长罗铁军，而要调查文宏烈的犯罪证据想完全绕过公安系统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公安系统内部做文章。


  　　“额，这个我得问问我以前的同事，他专门负责跑政法口的，和我关系还不错……”马小溪想了想道，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以前报社的同事朱志强的电话。


  　　跑政法口的记者一般都是老油条，要不然根本没法和那些公安口的老麻雀打交道，所以马小溪才一说，朱志强就嘻皮笑脸道：“怎么？你那位老板准备动公安口了？……”


  　　“你瞎胡说些什么啊？我是有个亲戚牵涉到一起比较复杂的案子里了，所以找你问问……”马小溪小心翼翼地瞟了段昱一眼，连忙对电话那头的朱志强嗔怪道。


  　　“呵呵，我懂的……”朱志强呵呵一笑，突然声音一肃，难得正经地沉声道：“不过，宣南公安系统确实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现在的公安局领导班子全是罗铁军的人，不听招呼的早被整下去了，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原刑侦支队支队长赵子韬！这个人很正直，罗铁军拿他当眼中钉，把他的支队长给撸了，现在在市局管档案……”


  　　马小溪再三叮嘱朱志强要保密，别到处乱嚼舌头，才挂了电话，把情况和段昱一说，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吟片刻道：“小马，你安排一下，明天我们去市公安局调研，我要去会会罗铁军，顺便看看这个赵子韬……”


  　　“好，那要提前通知公安局那边吗？……”马小溪有点拿捏不准地挠了挠头道。


  　　“可以通知，但是不要提前通知，等我们明天出发的时候再通知吧……”段昱瞟了马小溪，微微一笑道。


  　　“可以通知，但是又不要提前通知……”马小溪若有所悟地反复咀嚼着段昱的话，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彻底领悟了段昱的深意，如果段昱不通知罗铁军搞突然袭击，势必引起罗铁军的警惕，容易打草惊蛇，但是如果提前通知，罗铁军提前做了准备，段昱又看不到真实情况了，所以段昱选在出发前再通知。看来领导的每一句话都是很有深意的，自己这个秘书还得加强学习才行，想到这里，马小溪一抬头才发现段昱已经走到自己前头去了，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翌日，风和日丽，阳光透过市委大院的林荫缝隙，散射到市委办公楼前，此时，马小溪和司机小王已经在市委办公楼正门候着段昱了。


  　　段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从昨天的借烟消愁到今天的神清气爽，他展示出了一个政治家应有的风范，让等候在车前的马小溪暗暗心折，领导就是领导啊，要是自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肯定是彻夜难眠了，可在段昱身上却完全看不到失眠的迹象，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举重若轻吧。


  　　段昱抬头看了看阳光，嘴角微微翘起，爽朗地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小马，你现在可以通知那边了，咱们现在出发！……”


  　　“好的！”马小溪先帮段昱关上车门，自己坐了副驾驶位，翻出配发的通讯录，找到公安局长罗铁军的电话，拨了过去：“罗局，您好，我是市委办的小马，段书记今天准备到你们市公安局调研，让我通知一下您……”


  　　罗铁军此时还没到办公室，接到马小溪的电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自从上次段昱在全市干部扩大会议上发飙以后，市里的干部只要一听说段昱要来调研就心惊肉跳，好在段昱多少还给了自己这个市委常委面子，还让秘书通知了一下，要是招呼都不打就搞突然袭击，那就肯定是想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罗铁军就干笑着试探道：“马秘书，段书记到我们市局来主要想调研哪方面的工作？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我们也好做些准备啊……”


  　　“额，这个，段书记没有说，我也不好问啊……”


  　　“哦，那谢谢马秘书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一起坐坐，我请客……”罗铁军笑呵呵地在电话里跟马小溪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脸就阴沉下来了，段昱突然跑到市公安局来调研，到底是有何意图呢？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专门冲着自己来的了吧？！

  　　罗铁军想了想，还是有点琢磨不透，索性不想了，段昱真要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不过市委书记来调研，还是要重视的，连忙催促司机道：“开快点！鸣警笛开路！一定要赶在段书记到市局前赶到！……”


  　　又接着对副驾驶座的秘书交待道：“赶紧给局办公室打电话，段书记来调研，已经出发了，让他们赶紧做好准备迎接，谁要出了岔子，我撤谁的职！……”


  　　不用说，市公安局接到罗铁军的指令，得知市委书记要来调研的消息，自是好一番鸡飞狗跳，罗铁军的话在公安局就是“圣旨”，没有人敢怠慢，不过这也有一门好处，就是只要是罗铁军下的命令，执行起来就特别快，当段昱的专车来到市公安局大门口的时候，罗铁军已经带着市公安局机关的全体干警在门口列队欢迎了，阵势颇为壮观！


  　　第一千零十六章 赵子韬


  　　“敬礼！”看到段昱从专车上下来，站在队列最前面的罗铁军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上百名着装整齐的警察跟着齐刷刷地抬手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响震天，场面还是有些震撼的。


  　　罗铁军这未尝没有向段昱示威的意思，以前有不对眼的市领导来视察，他就喜欢来这一招，乍不提防的话还真会吓一跳，有好几个市领导都曾出过丑，不过段昱却是见过场面的，以前在甜水镇的时候，他给省军区特种部队当编外教官，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小儿科了，所以罗铁军他们吼得声音再响，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淡定自若地朝干警们挥挥手，微笑道：“同志好，同志们辛苦了！”


  　　见“下马威”没见效，罗铁军也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面色如常地打着哈哈迎了上来：“欢迎段书记来我们市公局指导工作！您的到来真是让我们市公安局蓬荜生辉啊！……”


  　　段昱指了指眼前雄伟的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微微一笑道：“铁军同志，你这办公楼修得比市委办公楼还威武，恐怕不是我的到来让你们蓬荜生辉，而是你们让我大开眼界啊！……”


  　　罗铁军笑容微微有点僵，当初修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的时候他的确有点和市委办公大楼别苗头的意思，市委办公大楼修了18层，他就修了19层，修市委办公大楼花了一个亿，修市公安局大楼他就做了一亿两千万的预算，不过他很快面色如常地打着哈哈道：“段书记说笑了，市公安局办公楼怎么能跟市委办公楼比呢，我们市公安局是在市委的领导之下嘛，这不，我一听说您要来调研，就把同志们都召集下来聆听您的指示了……”


  　　段昱摆摆手笑道：“铁军同志，你搞得太兴师动众了，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正常工作嘛，让同志们都回去工作吧，我也是临时起意想来看看，宣南市的发展需要公安战线的同志们保驾护航，我也来看看我们的保护伞是什么样子……”


  　　当段昱说出了“保护伞”这三个字，罗铁军就激灵一下，心说姓段的该不是听说了什么吧，可看段昱的脸色却又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就有些不自然地附和道：“我们一定牢记段书记的指示，当好人民的保护伞！为宣南发展保驾护航！……”


  　　刚才段昱说让同志们都回去工作吧，可是在场的干警们都没有动，而罗铁军也好像忘了段昱的这条命令似的，伸出右臂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段书记，您先到会议室坐吧，我向您汇报工作……”


  　　段昱却没有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瞟了罗铁军一眼，罗铁军这才装作恍然地拍了一下额头，对干警们挥挥手道：“都散了吧，回各自的岗位工作，听我口令，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跑步前进！……”


  　　干警们这才齐刷刷地转身跑步离开了，罗铁军示威似地瞟了段昱一眼，笑道：“段书记，怎么样？我带的兵还行吧？……”


  　　段昱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可以算是威武之师了，希望这支威武之师在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也这么威武……”


  　　罗铁军笑容又有点僵，他总觉得段昱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只得附和道：“那当然，那当然，段书记，现在可以去会议室听汇报了吧？……”


  　　段昱却摆摆手道：“汇报我就不听了，请铁军同志带我到你们的各个部门走走看看吧……”


  　　罗铁军又是一愣，来调研却不听工作汇报，段昱这是玩的哪一出啊？不过他也不好反对，只得干笑道：“那好，段书记你跟我来，我带你到下面的部门转转……”


  　　局长带着市委书记下来视察，市公安局各部门的工作人员自然是打起精神，小心应对，装作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罗铁军也是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市公安局这些年的“丰功伟绩”，段昱却只是嘴角含笑地微微颔首，一直没有说话，让罗铁军越发有些摸不准他的来意了。


  　　走到十三楼的时候，看完左边的枪械管理室，段昱准备往右边走，罗铁军却叫住了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段书记，那边是档案室，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上十四楼看看吧，十四楼是网警支队，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


  　　段昱却是眼睛一亮，笑笑道：“铁军同志，档案管理工作很重要啊，你这位公安局长可一定要重视啊，走，看看去……”


  　　走到档案室，就见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汉子正在那里对着一本字帖练书法，段昱注意到他的肩章是一枚橄榄枝加2枚四角星花，也就是二级警监，想必这人就是马小溪所说的市公安局原刑侦支队支队长赵子韬了，一名二级警监却在档案室管档案，这就有意思了，段昱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仔细地打量了赵子韬几眼。


  　　赵子韬长着一张四方大脸，浓眉大眼，一看就给人一种正气感，鬓角微微有些发白，给人一种风霜感，不过举手投足却又显得很硬朗，而他写的字铁画银钩，遒劲有力，颇有书法功底，正所谓字如其人，无论是第一印象还是他的字都给段昱一种铮铮硬汉的感觉，心中不由暗暗点头。


  　　罗铁军却是暗暗皱眉，他视赵子韬为眼中钉，所以才把他雪藏在档案室，自然不希望段昱与赵子韬过多接触，为了转移段昱的注意力，他立刻上前呵斥道：“赵子韬，你怎么回事？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你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发！……”


  　　赵子韬却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瞟了罗铁军一眼，不卑不亢地道：“罗局，我不认为我现在做的事情与工作无关，字要是写得不好，档案卷宗标注得不清楚，档案管理工作又怎么做得好呢？我这是在努力提高自己的业务技能，有错吗？你凭什么扣发我的奖金？……”


  　　第一千零十七章 虚实试探

  　　罗铁军一听就火了，指着赵子韬怒斥道：“赵子韬，你这是什么态度，在档案室干得太舒服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弄到派出所去当户籍警！……”


  　　赵子韬毫不相让地顶撞道：“好啊，正合我意，我早就想下去了，当户籍警还能干点实事，也不是没干过，我就是从户籍警干上来的！……”


  　　刚才段昱让罗铁军带着在市公安局的各部门视察的时候就发现了，市公安局的干部都十分畏惧罗铁军的淫.威，别说顶撞了，就是在他面前说话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这个赵子韬居然敢跟他硬怼，而且态度不卑不亢，说话也句句说在理上，并非那种只知道犯混的二愣子，看来自己要找的人找到了！


  　　这个时候段昱不说话就不行了，赵子韬当着自己的面硬怼罗铁军，罗铁军恼羞成怒之下搞不好真的会处分赵子韬，而自己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帮赵子韬说话，那样的话，下一步的计划就不好开展了，就哈哈一笑道：“铁军同志，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你也犯不着发这么大火，这位同志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搞档案管理工作是得把字练好……”


  　　罗铁军一听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心里咯噔一下，姓段的不会就是为赵子韬而来的吧，却见段昱说完又转头对赵子韬道：“你这个同志很有个性嘛，不过不管怎么样，顶撞上级是不对的，领导对你严格也是为你好嘛……”


  　　这么一说，罗铁军脸色才略好看了些，他也不可能真的把赵子韬下放到基层派出所去当户籍警，只有把赵子韬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不让他管事，自己才放心，就借坡下驴用手指点了点赵子韬道：“今天是段书记在这里，我就不处分你了，好好搞好你的档案管理工作……”


  　　说着又对段昱赔笑道：“让段书记见笑了，我是个粗人，管理部下不会来文的，现在的兵不好带啊，动不动就跟你怼起来了……档案室这块基本都是电脑管理了，也没什么可看的，咱们还是去下一个部门吧……”


  　　段昱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赵子韬一眼，跟着罗铁军离开了，走在路上罗铁军还不忘给赵子韬上点眼药，诉苦道：“段书记，公安系统不比别的单位，带枪的人身上都有些匪气，你要不强硬一点，根本压不住，像刚才那个赵子韬，本来是犯了错误要一撸到底的，我看他是公安战线的老同志了，才让他留在档案室，磨磨他的性子，可他还不领情，一直对我有怨气，你刚才也看见了，要都像他这样，我这个局长就没法当了！……”


  　　段昱笑了笑，没接话，走马观花地看完剩下几个部门，罗铁军要留段昱吃饭，段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摆摆手道：“饭就不吃了，市公安局在铁军同志的带领下，各方面的工作都搞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小马，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下一站是去开发区区政府听取汇报……”马小溪会意地连忙接话道，他知道段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当然不会继续在市公安局停留了。


  　　罗铁军目送着段昱的专车离开了，脸上阴晴不定，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摸准段昱来市公安局调研的真实意图，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临走时还表扬了自己一番，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你最好别来找我的麻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我还可以给你这个市委书记几分面子，真要惹到我头上，我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罗铁军阴狠狠地自语道。


  　　段昱他们并没有去开发区地调研，而是直接回了市委办公室，一进办公室，段昱就对马小溪交待道：“小马，你去查一下赵子韬的履历资料，我要详细了解他的个人情况，特别是他的刑侦支队支队长的职务为什么会被撤职，却又保留了二级警监的警衔，切记，要保密……”


  　　马小溪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没多久就回来汇报了，赵子韬是从基层户籍警一直干到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业务能力很强，屡破大案，多次立功受奖，还曾被公安部授予一级英模称号。


  　　那为什么赵子韬会被撤职呢？马小溪很快给出了答案，赵子韬为人性格耿直，经常因为查案和罗铁军顶牛，让罗铁军十分恼火。在去年的扫黑专项行动中，公安机关在对凯丽酒店进行突击检查时，发现其康乐中心容留妇女卖.淫,并豢养了大批两劳释放人员充当打手，凯丽酒店集团董事长董大成也因涉.黄涉.黑被抓。


  　　当时在这起案子的定性上，赵子韬和罗铁军再次起了冲突。罗铁军认为凯丽酒店集团董事长董大成就是幕后老板，组织强迫容留妇女卖.淫，是有组织黑.社会势力头目，应从重打击。


  　　但赵子韬认为凯丽酒店的康乐中心是董大成转包给他人的，虽然承包人已经外逃，但由此认定董大成是有组织黑.社会势力头目证据不足，而且董大成被抓后一直喊冤，并已专程从京城请来了律师为其辩护，在这起案子的定性上要慎重，否则会影响到市公安局的声誉。


  　　当时罗铁军气得在局党委会上拍了桌子，赵子韬也是据理力争，最后不欢而散。本来罗铁军也奈何不了赵子韬，但是几天后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折，董大成在拘留所主动认罪，并检举赵子韬收受其好处，为其充当保护伞。


  　　这下赵子韬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因为他的确是在局党委会上为董大成说了话，省纪委也受理了董大成的举报，很快对赵子韬实施了双规，虽然最后因为证据不足，省纪委没有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并解除了双规，但是当时因为这件事影响很恶劣，为了给媒体和老百姓交代，组织上最后对赵子韬进行了冷处理，撤销了其刑侦支队支队长职务，只保留了其二级警监的警衔……


  　　第一千零十八章 召见赵子韬


  　　“这样的手段也算不得高明嘛！”段昱听完马小溪的汇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笑道。想了想，段昱又追问道：“那赵子韬呢？他之后是什么反应？……”


  　　段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很多人在遭遇到这种不公正的对待或者说是冤枉和陷害之后，难免会心态失衡，心生怨尤之气，要么就是四处上访申诉，要么就是自暴自弃，如果赵子韬也表现出这样的怨尤之气，那段昱就要考虑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合适人选了。


  　　好在马小溪很快给出了段昱想要的答案，赵子韬在事后表现得很冷静，既没有四处找人抱不平，也没有自暴自弃，在档案室上班也是兢兢业业，按时上下班，空闲时间就练练书法什么的，让罗铁军想找他的岔子都无处下手。


  　　“好！是个可用之才！就是他了！”段昱用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对马小溪交待道：“小马，你安排一下，我要单独见见这个赵子韬，不过不要在办公室，你选个安静点的地方，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赵子韬像往常一样下了班骑着他那辆老旧的凤凰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家走，才到小区门口，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子突然从路边的一辆小车里窜出来拦住了他，他瞧着有些眼熟，停住车，疑惑地问道：“同志，你是？……”


  　　“赵队，我是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我叫马小溪，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赵子韬这才想起上午罗铁军带着新来的市委书记来调研的时候，当时跟在市委书记身后的就是这个年轻人，这个时候他如何还猜不到是市委书记要召见自己，甚至市委书记为什么要召见自己他也隐隐猜到了，他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忙不迭地道：“有空！有空！”


  　　把自行车丢在小区门口，赵子韬跟着马小溪上了车，他注意到这辆车并没有挂市委牌照，而且是马小溪自己开车，看来市委书记的这次召见非比寻常，也越发证实了他心中的判断，他用力捏了捏拳头，等待已久地这一天终于来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能否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在此一举了！


  　　马小溪将赵子韬带到靠江边的一家茶楼，这里环境清雅，视野开阔，也不用担心谈话被人偷听，将段昱与赵子韬谈话的地点选在这里马小溪也是用了心的，以前做记者的时候就常邀三五知己好友来这里坐坐，随便怎么高谈阔论都不用担心被人打搅。


  　　此时段昱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赵子韬进去看到段昱，心情越发激动，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朗声道：“段书记好！”


  　　段昱并没有说话，嘴角含笑一动不动地望着赵子韬，赵子韬自诩也是有些城府的人，以前当刑侦队长的时候审犯人，只要一个眼神瞪过去，犯人就吓得老实交代了，可在段昱那洞彻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他心里的那点小城府完全藏不住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好在段昱很快收回了目光，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呵呵笑道：“子韬同志，坐吧，今天这里没有市委书记，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一个朋友，咱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马小溪很有眼色地帮赵子韬倒好茶，就出去放哨了，他知道段昱对这次和赵子韬的谈话非常重视，自然要杜绝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


  　　赵子韬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停地用手搓着膝盖，段昱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道：“子韬同志，被人冤枉和陷害，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我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希望你能说实话，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赵子韬的眼圈就红了，这个铮铮铁汉居然落下了热泪！段昱也没有劝慰，他就是要激发出赵子韬的真情实感，这样才能了解到真实情况，默默地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赵子韬接过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哽咽道：“谢谢，段书记，请您原谅我的失态，您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领导，我确实是被冤枉的，心里也很憋屈，可是我知道我就算找上级申述也没有用，罗铁军势力太大了，我不知道还有哪位领导能够信任我，我只有等！今天我终于等到您了！就冲您这句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昱点了点头，示意赵子韬继续说下去，赵子韬整理了一下思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过去做事还是太过毛躁了，性子耿直，不会绕弯子，我总以为我和罗铁军只是工作上的分歧，所以有不同意见我就直接说了，现在想起来，罗铁军根本就是在借搞“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排除异己，为自己敛财……”


  　　“他和文宏烈一个台前，一在幕后，把整个宣南市都当成了他们的聚宝盆，只要是不听他们招呼的企业老板，就安一个黑恶势力头目的帽子搞掉，比如他抓凯丽酒店集团的董事长董大成，就是因为文宏烈看到凯丽酒店生意红火，想吞并凯丽酒店，董大成不肯，就被他们当成黑恶势力头目给搞掉了，我当时帮董大成说了话，他们就顺手把我的支队长也给撤了……”


  　　段昱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不对啊，你帮董大成说了话，他应该感谢你才对啊，为什么反而要举报你呢，说你是他的保护伞呢？！……”


  　　赵子韬恨恨地一拍大腿道：“董大成是被他们吓怕了，他们威胁董大成，如果不听他们的，就把董大成弄死在拘留所，开始董大成还不信，认为他们没那么大胆，还让家人专门当时从京城请了一个律师来为他辩护，结果那个律师才到宣南没几天，就出了车祸，撞断了腿，董大成才知道他们有多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就彻底怂了，他们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结果就把我给扔坑里了……”


  　　第一千零十九章 势单力薄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想了想又继续问道：“罗铁军和文宏烈勾结敛财，你手头掌握了确实证据没有？……”


  　　赵子韬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暂时没有，罗铁军和文宏烈警惕性都很高，在外面都装作互相不认识，我虽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还没开始对宏烈集团展开调查，罗铁军就察觉了，在大会上点名批评我，说我目无组织纪律，查案不向局领导汇报。罗铁军在市公安局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就连我们刑警支队也有不少人是他的亲信，我就算想秘密调查难度也很大……”


  　　“罗铁军借着打黑的名义，约谈了好多企业家，有的被其淫.威所胁迫，乖乖加入他的麾下，成为黑.社会组织宏烈集团的子公司，而那些不愿意与他为伍的企业家，统统被他捏造证据扣上黑.恶势力的帽子，送进了监狱。期间，几个身价上亿的实干企业家都被他用黑.社会组织头目的罪名整破产了，他们找到我让我给他们刷洗冤屈，原本公安局内部还有不少有正义感的同志看不惯罗铁军的做法，我们准备联合起来秘密调查，但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罗铁军借题发挥，把我们都扣上黑.社会保护伞的帽子，其实他才是宣南最大的黑社会保护伞！……”说到这里，赵子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道。


  　　其实不止赵子韬，段昱同样感到非常的震惊和愤怒，没想到在共和国的大地上，在才经过两次雷霆一般的反腐洗礼的宣南，居然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黑恶势力存在！而本应该是代表光明正义的宣南市公安机关，却成了某个人的爪牙和工具，成了庇护罪恶的保护伞！

  　　罗铁军的行为已经深深的触碰了一个国家干部、一个共产党员的底线，也触碰了法律的底线，段昱甚至有一种冲动，好几次想直接拨通京城首长的电话，把罗铁军马上拿下！

  　　但是段昱知道自己不能冲动，罗铁军作为一个副部级领导干部，属于中央直管干部，想要对他进行调查和处理都需要经过中央的相关程序，关联重大，在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前是不能轻易做出任何决定的，而且在前任市委书记李德政落马以后，罗铁军还能安然无事，说明他在中央也是有背景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下的！

  　　就赵子韬现在了解的这些情况，都不能当做直接的证据，多年的政治生涯培养了段昱沉稳的性格，越是面对这种复杂棘手的情况，越需要冷静思考，沉着应对！


  　　想到这里，段昱强压心头的怒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那份曹文波指控文宏烈的申诉材料递给赵子韬，沉声道：“子韬同志，这份材料你看看……”


  　　赵子韬接过材料认真地看了一遍，重重地点点头道：“曹文波的事我知道，他当初也找过我，我也觉得他是掉入了文宏烈的陷阱，不过还没等我展开调查，我就被撤职了……要调查文宏烈，他的那个地下赌场绝对是个突破口，段书记，你下命令吧，哪怕是豁出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找到文宏烈和罗铁军勾结的铁证！……”


  　　段昱站起来，重重地拍了拍赵子韬的肩膀道：“好！子韬同志，你不愧是公安战线的老同志，一身是胆！我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需要更多的资料你也可以直接和曹文波联系，就从文宏烈的地下赌场查起！罗铁军的身份特殊，所以前期你只能秘密调查，包括我们今天的谈话，都要绝对保密，否则你和我都会很被动！……”


  　　赵子韬猛地站了起来，再次向段昱敬了一个警礼，激动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段昱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子韬同志，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保证你自身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待会我让小马把他的电话留给你，你和他保持联系，需要任何协助都可以找他，他解决不了，就让他向我汇报！……”


  　　赵子韬走后，段昱并没有马上离开，刚才赵子韬反映的情况让他的心情非常沉重，同时越发地感到势单力薄的困难，在汉南的时候，他面对的情况同样十分复杂，但是因为有方东明这位纪委书记协助，让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就感觉轻松多了。


  　　想到方东明，段昱才想起他和宣南市纪委书记朴令书从上任到现在还没照过面，开见面会的时候朴令书就缺席了，说是进京办事去了，昨天听说已经回来了，可回来也并没有到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的办公室来汇报汇报工作，再联想到之前曹文波的材料里提到，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告文宏烈的举报信送到省纪委，最终举报信却落到了文宏烈手里，这让段昱对这位还没有照过面的纪委书记产生一种不好的印象，虽然还无法断定朴令书是否也与罗铁军、文宏烈有牵扯，但至少这位纪委书记是没有尽到其应尽的职责的。


  　　第二天一上班，段昱就让马小溪给朴令书办公室打电话，请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没想到马小溪打电话得到的市纪委工作人员的回答居然是朴书记还没有到办公室来上班，段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纪委书记是专门分管干部风纪的，却带头上班迟到，这还像话吗？！


  　　当然像纪委书记这样的高层领导，他的上班时间肯定不像普通政府工作人员那么固定，所以段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让马小溪通知纪委那边的工作人员，说等朴书记到办公室以后，请他立刻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来一趟。


  　　一直等到十点多，朴令书才姗姗来迟，他身材干瘦，发须花白，在他身上段昱并没有感到纪委书记身上应有的那股煞气，给段昱的第一印象就是暮气沉沉，老气横秋，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一千零二十章 撤换纪委书记

  　　当然朴令书毕竟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段昱也不可能表现得太冷淡，还是主动站起来和朴令书热情握手，朴令书却有点摆老资格，和段昱握手的时候轻飘飘的，然后大啦啦地往沙发上一坐道：“段书记，你找我有啥事啊？……”


  　　段昱微微一笑道：“朴书记，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谈谈咱们市的纪检工作开展情况……”


  　　朴令书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他是比较反感别人直呼他的姓的，因为“piao”这个字的发音在华夏是很容易引起歧义的，段昱在无意中就犯了他的忌讳，就轻描淡写地道：“咱们市的纪检工作啊，也没什么好谈的，形势一片大好啊，连李德政这样的大贪官都落马了，还有谁敢顶风作案啊？！……”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令书同志，情况未必这么乐观吧，前一段时间我下去走了走，就发现了不少问题，特别是弄虚作假的不良风气比较严重，纪检工作不仅仅是简单的反腐，对于工作中存在的各种不正之风也应该好好抓一抓……”


  　　朴令书心中很是不以为然，段昱在全市干部扩大会议上发飙的事他也听说了，在他看来，段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样的事在官场之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领导下来调研，下面的同志当然想表现一下，那也是下面的干部尊敬你才这么弄，为这么点小事就给人这么重的处分，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华夏是个人情社会，官场尤其如此，都像你这样较真怎么混得开呢？

  　　当然当着段昱的面朴令书肯定不会这么说，干笑两声道：“弄虚作假确实要不得，必须严肃整顿，我不能段书记你比啊，你是年富力强，我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下去走得少，过去在这方面可能疏忽了些，不过段书记你要整顿不正之风，我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实在想象不到像朴令书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怎么会在纪委书记这种要求原则性非常强的岗位上，估计这也是直接或是间接造成宣南领导干部不正的原因之一。强忍心头不悦，段昱继续道：“令书同志，监察干部风纪是你们纪委的职责范围，还是要以你这个纪委书记为主，我的想法是咱们宣南能不能学习中央纪委的办法，向基层派出巡查暗访组，在宣南开展一次大范围的整风行动，让宣南政府干部的工作作风彻底转变！……”


  　　朴令书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段书记，你的这个想法是好的，我也愿意支持，不过我倚老卖老地说一句啊，这样搞牵扯面太广，未必能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咱们抓纪检工作，主要目的还是治病救人，真要把下面的干部搞得人心惶惶，是会影响大局稳定滴，毕竟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下面的干部来做嘛……”


  　　“而且咱们纪委的人手也不够，真要把人都派下去了，那些贪腐大案又让谁来查呢？抓工作不能胡子一把抓，还是得抓重点，要不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就不好了……”


  　　听着朴令书这老气横秋的话，段昱就再也没有心情和他谈下去了，如果再任由朴令书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把持纪委这样重要的部门，他的下一步工作就别想开展了。


  　　想到这里，段昱就不想再听朴令书打太极了，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道：“令书同志到底是老同志，考虑得比我周全，那我再考虑考虑，回头我们再商量……”


  　　朴令书觉得占了上风，意得志满地走了，走在半路上还不停摇头冷笑自语道：“别以为你是市委一把手，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你还太嫩了点！……”


  　　他却不知道段昱此时已经有个一个坚定的想法———更换纪委书记！他知道自己要打开宣南的复杂局面，就必须要有一个强力的、能和自己一起并肩而战的纪委书记！

  　　当然更换一个直辖市纪委书记这样大的人事变动，远不是他能决定的，他也只能向中央求援了，想了想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二号首长办公室的电话。


  　　即便是段昱这样的身份也是不能直接和二号首长通话的，不过首长秘书也知道段昱是首长器重的红人，很快就把电话转接了过去，话筒那头就传来了二号首长爽朗的笑声：“怎么？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段昱和二号首长接触多了，知道首长其实是很平易近人的，说话自然也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了，苦笑道：“首长，你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你把我一个人放到宣南来，很难打开局面啊……”


  　　二号首长也是熟悉段昱的性格的，知道他如果不是确实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是不会向中央求援的，就呵呵笑道：“你不用跟我诉苦，宣南的情况我知道，确实有些复杂，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段昱也不再油嘴滑舌，正色道：“首长，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发现整个宣南官场的风气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政治生态破坏严重，必须要进行整顿，这需要纪检部门的配合。但我在和宣南市现任纪委书记朴令书同志谈话的时候，发现他原则性不够强……而且朴令书同志年纪也过大了，缺乏魄力和闯劲，不太适合担任纪委书记，我正式向组织申请，选派一名德才兼备，原则性强的干部到宣南担任纪委书记，最好是能把方东明同志调来，我们配合比较默契，请组织认真考虑我的申请……”


  　　二号首长也没想到段昱提的要求居然是撤换宣南纪委书记，也感到有些吃惊，收起笑容，严肃道：“宣南的情况这么严重吗？你也知道撤换一名直辖市市委常委不是那么轻率的事情，这涉及到你们宣南领导班子的稳定，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中央很难批准你的申请……”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张跃星


  　　段昱就把从曹文波和赵子韬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简略汇报了，特别提了一下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状告文宏烈却石沉大海，而举报信却很快到了文宏烈手中这一情况。


  　　二号首长听完后也是十分震惊，沉声道：“段昱同志，照你说的情况，宣南现在的政治生态的确是很糟糕，正好我前段时间也听说你们市这个朴令书一直在京城跑动，说是身体不好，想调到京城来，那就随他的愿吧，让他到京城来养老，省得占着位置不干事，不过我还是要向一号首长汇报一下，应该问题不大，等我的消息……”


  　　段昱知道二号首长虽然没把话说死，但是听他的态度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自是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谢首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和支持，当好护林员，让宣南恢复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


  　　二号首长呵呵笑道：“决心就不用表了，我要提醒你一下，反腐工作要抓，但是经济发展也不能落后，宣南的地域位置十分重要，是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的重要节点，千万别掉链子哦……”


  　　挂了电话，段昱越发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宣南和过去自己任职的那些地方不同，这几年经济发展速度一直在全国名列前茅，但正因为如此，反而难度更大，这就和读书一样，要从倒数几名提高上来容易，但是要从前几名再进一步难度就大了，要是自己执政宣南以后宣南经济不但没进步，反而退步了，自己的压力就大了。


  　　来宣南这段时间，段昱还没来得及详细了解宣南的经济状况，经过上次发现宣南官场弄虚作假的风气严重，他也不敢相信那些纸面上的数据报告了，好在他抓经济不是外行，自然有他自己了解真实情况的办法，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真实的经济状况，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过银行、税务这些金融机构和机关。


  　　段昱马上把马小溪叫进来，让他去安排一下请国家税务和地方税务系统，以及四大国有银行以及宣南商业银行的相关负责人来他办公室会汇报工作。想了下，又让马小溪专门去一下宣南市统计局，清晰地传达自己的态度，要求统计局拿出一份真实可靠的宣南经济现状统计调查报告。


  　　刚跟马小溪交待完，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就响了，段昱知道多半是二号首长那边有消息了，迅速地拿话筒，果然话筒那边就传来了二号首长熟悉的声音：“段昱同志，我已经向一号首长汇报了你说的情况，一号首长支持你的想法，让你放手去干，不过考虑到宣南现在十分敏感，如果把方东明同志调过去，可能会有些不合适，稍后组织上就会从中央纪委选调一名原则性强经验丰富的干部去宣南就职，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听说方东明不能来，段昱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这个结果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连忙道：“谢谢首长，我一定会给您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接完电话，段昱心中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了，通过这次人事上的调整，应该能帮自己树立一定的威信，让自己可以更有效的贯彻自己的工作思路，也剔除掉一些干部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但是工作还要继续加深做细，工作作风扭转之后，才能集中力量振兴宣南经济发展，这才是自己真正的使命和任务。


  　　第二天段昱基本是连轴转的召见了国税地税系统，和四大国有银行宣南商业银行的主要负责人，税收是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晴雨表，贷款和资金流向也可以侧方面反映出经济的发展。


  　　但是这些途径反映出来的结果却让段昱乐观不起来，银行和税收系统汇报的情况都暴露出来，宣南的经济发展情况出现了严重的不平衡，这个不平衡具体表现就是金融行业、房地产行业繁荣，而作为基础的农业工业等实体经济发展却已经严重的滞后，这就好像是一个空中楼阁。


  　　尤其建行的行长张跃星是一个敢于直言的人，他告诉段昱宣南现在经济发展存在很大的泡沫，别看现在宣南经济增速连续几年排在全国前列，但是主要是靠互联网金融等虚拟经济发展刺激起来的，数据虽然好看，但是却存在很大的风险，一旦泡沫破灭，就会给整个宣南经济发展带来重创。


  　　张跃星还给段昱打了一个形象的比方，他说如果说实体经济是面粉，那么虚拟经济就是发酵粉，只有面粉没有发酵粉做出来的馒头硬邦邦不好吃，又有面粉又有发酵粉做出来的馒头绵软又好吃，但是只有发酵粉做出来的馒头就没法吃了。


  　　同时张跃星还隐晦地向段昱提到，经常有宣南市的领导给银行打招呼，以扶持企业的名义让银行给他们的一些关系企业贷款，虽然名义上有抵押，但是这些企业多是以手头的地块做抵押，这些地块多是他们低价从政府拍得，放在手上囤几年，再高价抵押给银行，实际上也就等于把风险转移给了银行。


  　　段昱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没想到这次谈话还让他发现人才了，这个张跃星思路清晰，洞察力很强，最难得是正直敢言，倒是一个可用之才。


  　　当然段昱是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的，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跃星同志，你提出的问题非常切中要害，反映的情况也很重要，这样，你能不能把你的想法详细地整理一份报告交给我，另外给我列份名单，看看都有哪些领导干部为哪些企业打了招呼说了情……”


  　　张跃星先是一喜，他也是有想法的人，金融系统在普通人看来是挺风光，但是发展局限性也很大，如果能够调到政府工作，发展前途就大不一样了，但是段昱让他列名单，他就有些犹豫了，这可是得罪人的事，这要传出去他就真成宣南官场的公敌了。


  　　更新推迟一小时

  　　有点卡文，更新推迟一小时！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深入虎穴

  　　张跃星挠挠头道：“段书记，报告我可以写，但是这名单不太好列啊，毕竟这些领导只是打打招呼，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这没有证据的东西……”


  　　段昱看出张跃星有点退却了，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鼓励道：“跃星同志啊，我们身为国家的干部就应该从国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敢于和不正之风做斗争，咱们宣南要发展，要进步，就需要更多你这样正直敢言的优秀干部，当然你放心，你提供的这份名单，包括我们今天的谈话，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且我只是要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暂时不会跟他们清算……”


  　　吃了段昱这么一个大大的定心丸，张跃星用力一拍大腿道：“好的，我相信党，相信段书记您，我回去就准备好相关材料给您……”


  　　花开一树，各表一枝，再说赵子韬得到段昱秘密召见以后，心中一片火热，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马上找到文宏烈和罗铁军勾结的证据，把这位一手遮天的公安局长拉下马。


  　　可走出茶楼，冷风一吹，他又慢慢冷静下来了，要找到文宏烈和罗铁军勾结的证据谈何容易哦，他当刑侦支队支队长的时候，想查都没查得了，更何况现在一无职二无权，想查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本来赵子韬当了这么多年的刑侦队长，手底下多少还是有几个忠心的部下的，可是此事实在关联太大，他谁都不敢信任，毕竟知人知面难知心，在权势滔天的公安局长和坐冷板凳的原支队长之间选择，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那就只能单干了，好在大体方向他还是有的，就是先从文宏烈的地下赌场查起，只是他虽然听闻文宏烈开设地下赌场，可是这地下赌场具体在哪里还他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赵子韬不知道文宏烈的地下赌场在哪里，曹文波却知道，他之前可是文宏烈地下赌场的常客，而曹文波现在正恨不得把文宏烈生吞活剥了，所以赵子韬找到曹文波，两人就一拍即合，决定去秘密调查一下曹文波这个秘密赌场。


  　　自宣南市西行十五公里,群山环绕,四季郁郁葱葱,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真是一处清幽的好去处，这里是宏烈集团名下的一处产业-——清源山庄。


  　　清源山庄的前身是青园宾馆，这青园宾馆在宣南可是大有名头，算是宣南市的老牌宾馆，还是市里不少部门指定招待的定点,曾经还接待过外国元首和中央领导人，只是后来宣南迅猛发展，超豪华五星级酒店一家接一家地开，青园宾馆逐渐就有些落伍了，后来不知文宏烈用了什么手段，把这里盘了下来，改成了现在的清源山庄。


  　　说是山庄，其实是私人会所性质，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从山庄前坪停的那清一色的豪车就可以看出来，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曹老板，你没搞错吧，文宏烈敢把青园宾馆搞成地下赌场？胆子也太肥了吧？！”直线距离两公里以外的半山坡山，赵子韬指着山下灯火璀璨的清源山庄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赵队，我都这样了，还有必要骗你吗？文宏烈有罗铁军罩着，什么不敢干？而且他这个地下赌场非常隐蔽，上面是正常的酒店住宿和娱乐休闲，赌场全在地下室，要进去必须要有会员介绍，我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文宏烈手下那些马仔都认识我，我一出现马上就会被他们抓起来，要进去只能靠你自己了……”一旁的曹文波苦笑道。


  　　赵子韬想想也对，抛开青园宾馆的名气不讲，这里的确是一处非常适合开设地下赌场的所在，僻静、清静、警务薄弱、环境又好，那些好赌的金主都喜欢到这样的地方来玩。


  　　说实话，此时的赵子韬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憷，文宏烈把地下赌场开在这里，肯定是安排了不少打手看着的，自己孤身一人潜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掌握文宏烈的犯罪证据，赵子韬就不得不冒这个险，想了想，对一旁的曹文波咬咬牙道：“行，那待会我一个人进去，你在这里盯着，要是到明天早上我还没出来，多半就折里面了，你就给段书记的秘书马小溪打电话……”


  　　“赵队，要不咱们再从长计议，你这样子进去实在太危险了……”曹文波嗫嚅着劝道。


  　　“哼，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队长，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我抓一伙毒贩，闯进他们的老窝，被好几只枪指着头，也没有皱皱眉头，今天我一定要会一会这个文宏烈！……”赵子韬冷笑道。


  　　曹文波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叮嘱道：“那赵队你注意安全……”


  　　赵子韬步行下山，从山上的小道悄悄的一路潜行，慢慢接近了清源山庄，还别说这里的守卫还真不是一般的森严，远远地赵子韬就看到山庄的院子里有好几个身穿黑衣装，戴着耳麦的保安在来回巡查着，院子的四角还装了监控摄像头。


  　　“妈的，这都赶上香港警匪片了，文宏烈这一套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电影里学的……”赵子韬在心里暗骂道。


  　　好在这点困难还难不倒赵子韬，他选了一个监控死角，攀上围墙，轻轻的一跃，就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子里。来这里之前，赵子韬也是做了准备的，从随身的手包里翻出一副黑框眼镜，这副眼镜是带针孔摄像头有录像功能的，用来调查取证再好不过。


  　　把眼镜一戴，手包一夹，再把身上的灰尘一掸，此时的赵子韬看起来还真有点老板的派头，就见他大摇大摆地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把一个正好巡查到这里的保安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老子在里面玩，出来透透气，撒泡尿不行啊？！……”赵子韬轻蔑地瞟了那保安一眼，趾高气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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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难入其门

  　　那保安还真被赵子韬的气势给镇住了，会所里当然是有卫生间的，但也经常有客人玩得闷了，跑到院子里来撒尿的，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有钱的主，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保安能得罪得起的，连忙挠挠头道：“老板，不好意思，您随意，您随意……”


  　　赵子韬很拽地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向门厅走去，这青园宾馆赵子韬以前是来过的，不过后来文宏烈盘下来以后就没来过了，这一进去才发现大变样了，越发的富丽堂皇了，看样子文宏烈在这里确实投了不少钱，就门厅上方那盏硕大的水晶吊灯只怕都得好几十万。


  　　来之前曹文波只是大概地向赵子韬介绍了一下会所里的情况，赵子韬也只了解到赌场设在地下，可具体要从哪里进却是连门都摸不到，他也不好东张西望，这样很容易引起怀疑，就大刺刺地朝站在门厅旁的一个服务员招了招手，那服务员赶紧跑过来躬身问着：“老板，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赵子韬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装作十分疲劳的样子道：“带我去洗浴中心泡个澡……”


  　　那服务员也不疑有他，别看来这里玩的都是有钱的主，但往往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他也不是经常能拿到小费的，连忙点头哈腰道：“好的，老板您跟我来……”


  　　大家肯定奇怪了，赵子韬不是要找地下赌场吗？怎么要这个服务员带他去洗浴中心啊？那是因为来之前曹文波就介绍了，文宏烈非常狡猾，这会所上面都是酒店住宿、洗浴休闲等正常生意，管的也相对没那么严，但是要进到地下赌场，就必须有会员卡，或者由会员带着才能进去，而要想成为这里的会员更不容易，必须要是在宣南有头有脸的企业老板，还要经过文宏烈的亲自审核才行。


  　　赵子韬那一百块小费还是挺起作用的，那服务员把赵子韬带到洗浴中心还特意跟洗浴中心的服务员小声交待了，这位老板出手很大方，要好生招呼了。


  　　这里的洗浴中心倒是和外头的洗浴中心没什么大的区别，进去先换衣服，然后进大池子泡澡，再要别的什么“特别”服务就要上楼了。


  　　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冲着赌来的，所以洗浴中心里倒是没什么人，赵子韬在里面泡了好一会儿，才进来一个大胖子，一脸的沮丧，估计是在赌场里输了不少出来了。


  　　那大胖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胖，一跳进池子里池子里的水都好一阵晃荡，他也不搭理赵子韬，拿块毛巾盖在脸上就靠在池子边上闭目养神起来了。


  　　他不搭理赵子韬，赵子韬却主动找他说话了，“嘿，兄弟，今天手气怎么样？……”


  　　那大胖子扯下毛巾瞟了赵子韬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手气背到姥姥家了，输了十几万，这不上这里泡泡去去晦气，待会再找个美女“冲冲喜”，再下去博博运气，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还能把把输？！……”


  　　赵子韬一看这胖子就是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老赌棍了，摇摇头笑道：“这位兄弟，不是我说你，这赌是讲技术的，像你这样赌，手气好不了……”


  　　那大胖子一听就不服气了，斜了赵子韬一眼道：“哟呵，口气不小啊，老子赌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以为你是赌神啊，还跟我讲技术？……”


  　　赵子韬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哈哈一笑，也不说话，随手拿起放在池子边上的一瓶矿泉水，把盖子拧了下来，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瓶盖在一瞬间仿佛成了活的一样,在他的手心、手背、手缝间,飞快的翻滚着,蓦地他的手一弹,一声轻响,瓶盖飞起来,打着滚,飞得老高,赵子韬的眼看也不看,在将落之时手一伸,那瓶盖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样,乖乖地停在他的手背上,还在旋转着。


  　　那大胖子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了，激动地从水池里站了起来，大叫道：“我靠，高手啊！大哥，从今以后我就叫你大哥了，你这是咋练的，我要有你这技术早大杀四方了！要不你教我两招，待会我请你一条龙服务……”


  　　赵子韬收起瓶盖，又是哈哈一笑道：“这赌嘛，也没什么巧，无非是眼明手快记性好，不过就算我肯教你，你也未必学得会，这手上功夫没十几年练不出来……”


  　　那大胖子一听也在理，眼珠子一转，凑到赵子韬身边小声道：“大哥，要不这样，待会我们一起下去赌，本钱我来出，赢了我们二一添做五……”


  　　这正是赵子韬想要达到的目的，自然不会拒绝，却装作有些犹豫地道：“这样也行，不过我丑话说前头，这赌可是没有谁敢说稳赢的，输了可不怨我……”


  　　那大胖子倒也爽直，拍着胸脯大笑道：“那是自然，要是大哥你这样的都赢不了，我就更不成了……”


  　　说到这里，大胖子澡也懒得泡了，直接跳出池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大哥，别泡了，一会赢了钱，我请你上市里的桑拿中心，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赵子韬早就想下到那地下赌场去一探究竟了，只是苦于没有会员卡进不去，正好借坡下驴，跳出池子，抹干身子，换了衣服，跟着那大胖子出了洗浴中心。


  　　说到这里大家肯定还有一个疑问，赵子韬又不是职业赌徒，这手上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呢？要说赵子韬这个刑侦队长确实不是白来的，当年为了打掉一个赌博集团，他潜伏在一个老赌徒身边当了整整半年的卧底，也练就了这么一手功夫，没想到今天再次派上了用场。


  　　地下赌场的入口确实挺隐蔽的，居然不在主楼，而是在主楼后面的一栋别墅里，如果不是那大胖子带路，赵子韬绝对找不到，别墅门口还站着四名彪形大汉，赵子韬他们才一走进，就被四条粗壮的胳膊拦住了：“老板，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大吃一惊


  　　那大胖子脾气也不小，指着那四名彪形大汉道：“连老子都不认识了？老子刚从里面玩了出来的……”


  　　那四名彪形大汉却是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不好意思，熊老板，我们这里进去必须要会员卡，你是老顾客了，应该懂规矩，还有你身边这位朋友有些面生，是你的什么人也麻烦你介绍一下，上面问起来我们也好交代……”


  　　熊胖子不想在赵子韬面前丢了面子，故作硬气地撇撇嘴道：“这是我铁哥们，我带他来赌两把不行吗？……”，他嘴上说得硬气，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手包里翻出一张磁性镀金卡递了过去。


  　　那领头的彪形大汉接过熊胖子的会员卡，上下打量了赵子韬几眼，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按规矩，一位会员可以带一位朋友进去玩，但你得为他做担保，出了问题我们可就要找你了……”


  　　熊胖子回头望了赵子韬一眼，拍了拍胸脯道：“行，我为他做保了……”，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地方不大，破规矩倒不少……”


  　　那彪形大汉也不理会熊胖子，带着两人进到别墅里，门边居然有个电梯，他先用熊胖子的会员卡刷了一下，将卡还给熊胖子，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卡，也刷了一下，滴一声，电梯门开了，那彪形大汉用手臂拦住电梯门，对赵子韬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子韬看着暗暗心惊，这地下赌场守卫如此森严，进门都如此复杂，下面的情形还不知道怎么样，自己要是不小心露了破绽，搞不好就真折里面了。


  　　不过赵子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跟着熊胖子进了电梯，电梯里并没有按键，估计是有专人控制，电梯门一关，电梯就开始下行，不到一分钟就停了，电梯门一开，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看到电梯外的情形赵子韬还是大吃了一惊，这地下赌场里端的是热闹非凡啊，数十张赌台整齐排开，各个台前都散布着或多或少的赌客,在扔着花花绿绿的筹码，靠墙的一线摆着许多彩灯流转的老虎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澳门呢！


  　　不等赵子韬回过神来，电梯口四名兔女郎装束的美女躬身齐呼道：“老板好，欢迎光临！……”


  　　赵子韬吓了一跳，好家伙，连兔女郎都有，文宏烈这是把澳门赌场的那一套全搬来了啊，熊胖子却是见怪不怪，*地在那四名兔女郎白花花的胸和长大腿上扫了几个来回，这才转头对赵子韬笑道：“大哥，咱们先去换筹码赌几把，赢钱了你要看中了这里面哪个美女，我出钱你直接带上去开房！……”


  　　两人来到收银台，熊胖子从手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扔在台上，挥挥手道：“刷十万，全部兑成一千的筹码……”


  　　收银台后的美女拿起熊胖子的信用卡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抬头瞟了熊胖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老板，不好意思，您的信用卡透支额度已经不足了，您是换一张还是？……”


  　　熊胖子拍了一下额头，有些尴尬地道：“我都忘了这卡已经刷爆了，那我借十万总行吧……”


  　　那收银美女也不说话，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借据递给熊胖子，熊胖子填上金额，签了名字又按了手印，换回了十摞红色的筹码，赵子韬注意到每摞是十个筹码，十摞正好一百个，看来这一个小小的红色筹码就代表一千元钱了。


  　　熊胖子将五摞筹码拍到赵子韬手里，小声道：“大哥，待会可就全看你的了，你要赢不了，我就只有哭了……”


  　　赵子韬有些奇怪地低声问道：“兄弟，看来你在这里面子不小啊，随随便便就借了十万筹码出来了……”


  　　熊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倒不是我面子大，在这里你没钱了，凭宣南本地身份证填个借据就能借十万，我不是白金会员，我要是白金会员，一次可以借上百万甚至更多，就是特么利息太黑了点，我今天借十万，要是过三天不还，利滚利，一个月后就变十好几万了……”


  　　赵子韬更加吃惊了，追问道：“凭宣南本地身份证就可以借十万？那他不怕你不还吗？……”


  　　熊胖子白了赵子韬一眼道：“你不知道这场子是文三爷开的吗？谁敢借文三爷钱不还？不要命了？！……”


  　　赵子韬还待继续追问，熊胖子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哥们，别扯这些了，赶紧走吧……”


  　　熊胖子拉着赵子韬走到场子中央，指着那一线线的赌台道：“大哥，咱们赌什么？百家乐，二十一点，骰子赌大小……全有，看你最擅长玩哪样？……”


  　　赵子韬想了想道：“咱们就玩骰子吧，这个最简单……”


  　　熊胖子高兴地一拍赵子韬的肩膀道：“哥们，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玩这个！……”


  　　两人选了一张人最多的赌台，说来也有意思，这赌博的人也喜欢扎堆，这赌场里这么多张赌台，人越少越没人玩，而这张赌台前人都快站不下了，还有人拼命往里挤。


  　　熊胖子凭借其庞大的身躯拉着赵子韬硬挤了进去，就见那美女荷官双手交叉一错一摆，娇笑道：“各位老板赶紧下注了，买定离手！”


  　　这时就听赌台中间一名输红了眼的中年男子咬牙道：“老子就不信了，连开七把大了，这把还会开大，我买一万小！……”，说着把十个一千元的红色筹码用力拍在了写有“小”字的圆圈上！


  　　“是啊，连开了这么多把大了，这把应该是开小了，我也买小……”旁边的人纷纷交头接耳，不约而同地把筹码押在了写有“小”字的圆圈上，不一会儿押“小”的这边就堆了许多筹码，而押“大”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熊胖子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拿起一个筹码也准备押小，却被赵子韬拉住了，他有些不解地望向赵子韬，赵子韬微微一笑道：“不急，先看看……”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大杀四方

  　　“叮！”那美女荷官在身边的一个银色铃铛上按了一下，甜笑道：“买定离手，现在停止下注了，开！……”


  　　就在这美女荷官喊开的一瞬间，赵子韬却听到那盖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骰钟里传来一道极细小的声音，如果不是当年赵子韬在那老赌徒身边当卧底的时候还学了一门听声辩位的绝活，绝对听不出来。


  　　这门绝活需要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然后听屋子里蚊子的嗡嗡声去拍蚊子，什么时候能在一刻钟之内把蚊子全部拍死，才算练成，赵子韬当时整整练了一百天才练成，虽然没有电影里只凭摇骰子的声音就能听出骰子的点数那么夸张，但却可以做到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无论多么细小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一听到这细小的声响，赵子韬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地下赌场里有“鬼”，也就俗话说的“出千”，怪不得熊胖子会输呢！

  　　这时黑色骰钟已经揭开，那美女荷官笑吟吟地唱道：“四、五、六，十五点，大！……”


  　　“唉！”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捶胸顿足地懊恼声，熊胖子高兴地凑到赵子韬耳边小声道：“哥，幸亏听了你的，要不这把又输了！……”


  　　赵子韬笑了笑没说话，这时那美女荷官已经收了筹码，把黑色骰钟重新盖了起来，拍了一下摇骰子的按钮，骰钟里就传来“哗啦啦”骰子猛烈摇动的声音。


  　　等摇骰声平静下来，那美女荷官白嫩的双手又是一错一摆道：“各位老板可以下注了！……”


  　　之前那输红了眼的中年男子又嚷起来了：“老子还不信邪了，继续买一万小！……”，说着再次把十个一千元的红色筹码用力拍在了写有“小”字的圆圈上！


  　　这次周围的人却不跟风了，纷纷交头接耳道：“这家伙手气背，跟他买准输，得跟他反着买，他买小，我就买大！……”


  　　在赌场里确实有这么一说，把运气背的人称为“指路明灯”，跟着他买准输，跟他反着买准赢，在场的人大都抱着这种心理，于是这次赌台上的情景和刚才又完全反了过来，写有“大”字的这边堆满了筹码，写有“小”字的那边倒是筹码寥寥了。


  　　熊胖子又有些吹不住劲了，拿起筹码也准备押“大”，却再次被赵子韬拦住了，熊胖子就有些急了，压低嗓门道：“哥们，上把不押也就算了，这把‘指路明灯’都出来了，押‘大’准赢！……”


  　　赵子韬却是不慌不忙地道：“你如果不想输就听我的，再看看……”


  　　熊胖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赵子韬的把手缩了回来，“叮！”一声响，那美女荷官又喊买定离手了，她喊“开！”的时候，赵子韬再次听到骰钟内传来一声极细小的轻响，心中的判断就越发确定了。


  　　果然骰钟一开，开出的是一二三点小，周围又是一片捶胸顿足的懊恼声，那输红了眼的中年男子却是欣喜若狂地大笑道：“我说了吧，怎么可能把把开‘大’嘛，赔钱，赔钱，赶紧赔钱！……”


  　　“指路明灯”都不灵了，赌客们只好了各凭感觉下注了，赵子韬却还是没有急着下注，又看了几把，很快找到了规律，摇骰子的结果基本和赌台的情况是相反的，如果赌台上押“大”的筹码多于押“小”的筹码，那么开出来的一定是“小”，如果赌台上押“小”的筹码多于押“大”的筹码，那么开出来的一定是“大”，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赌场“出千”就是根据赌客押注的情况来的，无论你怎么押，最后赢钱的都是赌场！


  　　可惜赌徒们都是赌红了眼的，又有谁会静下心来找这个规律呢，输了钱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差，殊不知十赌九诈，从他们一踏入这赌场开始，他们就已经落入了文宏烈为他们设好的陷阱里了，这不，刚才那位输红了眼的中年男子赢了一把之后还以为转运了，结果很快输光了筹码，一脸沮丧地离开了，当然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他这种人，很快他的位置就被别的赌徒给占了。


  　　这个时候赵子韬也开始下注了，找到了规律，他自然是稳赢了，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偶尔也会故意输上几把，但面前的筹码却是越堆越高，赢了有十几万了，熊胖子此时已经把赵子韬当赌神一样崇拜了，站在一旁嘴都快笑得合不拢了。


  　　又开始下注了，这一把押“大”押“小”的筹码很平均，两边堆的筹码数量基本差不多，但是总数却不小，主要是往这里扎堆的赌徒越来越多了，两边的筹码都堆得高高的，整个赌台上的筹码差不多有两百多万了。


  　　赵子韬拿着两个筹码夹着下颌上的胡子就是不下注，搞得熊胖子一个劲的催他，“哥，快下注啊，一会就下不了了！……”


  　　那美女荷官正准备喊“买顶离手”，赵子韬却突然抓起十个筹码押在赌台正中间的圆圈上！

  　　“哇！”顿时赌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子韬身上，在这里需要介绍一下赌骰子大小的游戏规则，这种赌法是三颗骰子，点数分布为3-18点，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无论押大押小，赔率都是1:1，而押中间则是押3个1或3个6，即俗称的“豹子”(大小通吃)，一般开出豹子的几率是极低的，所以赔率是1:100，这就怪不得大家会感到如此惊奇了。


  　　熊胖子一看赵子韬押的“豹子”也吓了一跳，连忙道：“哥，你不是傻了吧，开豹子的几率才多少啊？你这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赶紧拿回来！……”，说着就赶紧伸手准备去把筹码拿回来，却被赵子韬一把拦住了！


  　　这时那美女荷官也瞟了赵子韬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老板，下好了？待会我喊买定离手可就不能变了！……”


  　　“下好了！开吧！”赵子韬微微一笑道。


  　　那美女荷官又深深地瞟了赵子韬一眼，终于喊了“买定离手，停止下注，开！……”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难脱身


  　　骰钟一开，本来嘈杂的赌台边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紧接着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就见骰钟里的三颗骰子朝上的一面都是六个小红点，三个六，豹子！

  　　“真的是豹子！”赌台周围顿时沸腾起来，一道道火热而复杂的目光集中在赵子韬身上，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真的开出了豹子！


  　　熊胖子更是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喊道：“豹子！真的是豹子！哥，我们发了！……”


  　　美女荷官收了桌上的筹码，赔了赵子韬一百万的筹码，又深深地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位老板手气很旺啊，还要继续下注吗？……”


  　　不等赵子韬开口，熊胖子就趾高气扬地嚷嚷道：“下！当然继续下注了！我哥手气这么旺，还不大杀四方啊！……”


  　　赵子韬却狠狠地扯了熊胖子一把，转头对那美女荷官笑道：“我们不下注了，麻烦你把这些筹码兑成十万一个的大额筹码……”


  　　那美女荷官也没说什么，给赵子韬重新兑了筹码，赵子韬把筹码塞进口袋，拉着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熊胖子挤出人群，熊胖子甩开赵子韬的手，抱怨道：“哥，你咋就不下了呢？有钱还不赚吗？……”


  　　赵子韬瞟了熊胖子一眼，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赌博总是输多赢少吗？……”


  　　“为什么啊？”熊胖子一头雾水地追问道。


  　　“因为你不懂得适可而止，我们再赌下去，就不是输和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走出这里的问题了！筹码给你，我们两清了！你可以继续赌，我走了！”赵子韬将口袋里的筹码一把塞给熊胖子，转身准备离开。


  　　熊胖子有些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又追了上去，拉住赵子韬陪笑道：“大哥，说好的赢了一人一半，你把我熊胖子当什么人了？……”


  　　赵子韬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熊胖子却是眼珠一转道：“大哥，要不咱们去大户室那边玩玩？那里面可比这里好玩多了！……”


  　　“大户室？！”赵子韬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熊胖子见成功勾起了赵子韬的兴趣，连忙道：“大户室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能在里面玩的都是身家上亿的大老板，只有白金会员才能进去玩，普通会员要进去至少得带一百万以上的筹码才能进去！……”


  　　赵子韬也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他本来准备马上离开的，只凭现在掌握的证据已足以证明文宏烈违法经营地下赌场、放高利贷的事实，但是要彻底钉死文宏烈，自然是调查越深入越好，到这个普通人进不去的大户室去看看，或许能够收集到更多的证据。


  　　但赵子韬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像文宏烈这样的心狠手辣之辈，一旦发现了自己，自己只怕就永远出不去了。


  　　就在赵子韬犹豫不决的时候，刚才那位美女荷官不知何时已经把赌台交给了其他荷官，带着四名彪形大汉走了过来，望着赵子韬似笑非笑地道：“这位老板看来是高手啊，不会赢了这么点钱就想走了吧，在我们的大户室也专门请了高手坐阵的，请老板到大户室去切磋两把如何？……”


  　　得，看来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很显然自己是被人当成来踢场子的“老千”了，而且以文宏烈这种视财如命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从他的赌场里赢了钱就跑呢？


  　　这个时候赵子韬反倒冷静了下来，耸耸肩道：“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那就再玩两把吧！……”


  　　“好，老板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请！”那美女荷官又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伸出白生生的手臂做个一个请的手势道。


  　　大户室在赌场大厅转角的地方，通过一截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上一个平台就到了，门口同样有四名彪形大汉守卫着，那美女荷官做了手势，一名彪形大汉在门边的按钮按了一下，门就开了。


  　　门一开，赵子韬才发现这里还别有洞天，和外面赌场大厅的喧闹嘈杂相比，这里就清雅多了，进门就是一条铺着羊毛地毯的长廊，两边全是包厢，每个包厢门口都站着两名美貌的兔女郎，和外面的兔女郎相比，这里的兔女郎质素又高了一筹，身高全在一米七以上，身材也是火爆得不行，一旁的熊胖子看得都快留鼻血了。


  　　那美女荷官把赵子韬两人带到其中一个包厢，这包厢很大，足有百来平方，装修得富丽堂皇，巨型的水晶吊灯下,居中是一张豪华的赌桌,铺着金黄流苏的桌布,美女荷官打了一个响指，把门外的两个兔女郎叫了进来，指着赵子韬二人道：“好生招呼两位老板！”


  　　然后又对身后的四名彪形大汉使了一个眼色，那四名彪形大汉会意，自动散开，门外两个，门里两个，彻底把赵子韬的退路堵死了，那美女荷官这才对赵子韬嫣然一笑道：“二位老板稍等。我去请师傅来……”


  　　一看这阵势，赵子韬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了，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却发现手机信号全被屏蔽了，看来要想向外求援是不可能的了。


  　　还没等赵子韬想出脱身的办法，门嘭一声开了,之前那美女荷官恭身请着,进来了一位穿着唐装,颇有几分派头的干瘦老头,这老头看着弱不经风，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赵子韬心里就咯噔一下，高手来了！


  　　那老头背着手上下打量了赵子韬几眼，傲慢地道：“听说来了高手，报个名号吧，我从不和无名之辈赌！……”


  　　赵子韬微微一笑道：“这个不重要吧，要赌就在赌桌上见真章，而且要报名号也应该是你先报吧！……”


  　　“哟呵，口气不小啊，好，我就成全你，省得待会你输了还不知道输在谁手里，听好了啊，我叫王大千，江湖人称‘千王’，识趣的就主动认输，把钱留下，再留下一只手，从这里滚出去！……”老头冷哼一声道。


  　　（PS：因为琐事缠身，连续断更几天，本以为书评区肯定又是骂声一片了，今天上去看了一下，看到的却全是红包打赏，连只言片语的抱怨都没有，感动的同时也让我越发的无地自容，尤其今天是感恩节，对于读者们不离不弃的支持和包容，我必须感恩，多的不说了，从今天起开始加更，让我们感恩同行！）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战千王


  　　赵子韬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个王大千的名字他还真听说过，当年赵子韬在那老赌徒身边当卧底的时候就曾听他提过此人，此人在赌场界名声极响，还曾去澳门挑战澳门赌王，虽然最后三战一胜两败，被剁了一根手指头，但这样的战绩也足以让他自傲了。


  　　不过这王大千的缺点就是过于自负，否则也不会被剁手指了，赵子韬要想赢他，首先要激怒他，这样或许还有几分胜算，而自己今天要想从这里脱身只怕也要着落在这王大千身上，因为当年那老赌棍说过王大千自负归自负，但是却是极守信用的一个人，尤其是赌桌上说的话更是言出必行，当年他去挑战澳门赌王，虽然惜败，但是澳门赌王见他赌技精湛，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就说输了剁手指只是玩笑，要他不必当真，但王大千最后却硬是自己拔刀把手指剁了下来。


  　　想到这里，赵子韬心中有了定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在王大千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笑声一停，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道：“王大千？很有名吗？没听说过！……”


  　　王大千气得鼻子都快气歪了，也顾不得追问赵子韬的来历了，颤抖着手指着赵子韬怒斥道：“好！你小子有种！我今天就亲自教训教训你，希望待会把你手剁下来的时候，你还这么有种！……”


  　　赵子韬注意到王大千指着自己的手上果然缺了一跟手指头，就越发肯定眼前这人和老赌棍跟自己提过的是同一人了，耸耸肩笑道：“要赌就堵，叽叽歪歪什么，我看你手指都被人剁了一根，该不会功夫全在嘴上吧？！哈哈！……”


  　　王大全气得浑身直颤，被人剁了手指这事是他的忌讳，赵子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他的伤疤自然让他恼羞成怒，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好小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别说千爷我以大欺小，想赌什么由你选，摇骰子，百家乐，二十一点……你选什么？”


  　　“那就赌二十一点吧，一把定输赢，输了我留下一只手，赢了你要保证我安全离开这里！……”赵子韬反将一军道。


  　　“好！一言为定！上牌！”王大千冷笑道。


  　　那美女荷官拿出两副还没开封的扑克牌，把包装打开，把牌放到桌子上，对赵子韬摊摊手道：“这位老板，你可以检查一下牌，看看有没有问题？……”


  　　赵子韬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不用检查了，我相信你们不会在扑克牌上做文章，那也太低级了……”


  　　“那我开始洗牌了……”那美女荷官点了点头，把不要的牌剔出来，两副牌切到一起，就开始洗牌，不得不说这美女荷官不愧是王大千亲手调.教出来的，手上功夫确实厉害，就见她玉指轻捻，手中的扑克牌就仿佛长了翅膀一样在空中翻飞起来，划过一道道残影，而王大千和赵子韬也都认真起来，聚精会神地盯着牌面，仿佛要把牌面看穿一般。


  　　赌二十一点的技术性比较强,特别是强悍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当然眼力也很重要，这都是基本功，等那美女荷官洗完牌，王大千脸上就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已经把所有的牌都记得七七八八，他不信对手的记忆力能比他这个纵横赌场多年的老手还要强！

  　　“请切牌！”美女荷官做了一个手势道。


  　　赵子韬和王大千各切了一次牌，就示意美女荷官可以发牌了，“你已经输了！”那美女荷官瞟了赵子韬一眼冷冷地道，别说王大千，就是以她的眼力和记忆力，根本不用看牌都可以断定赵子韬已经输定了！

  　　“发牌啊，谁输还不一定呢！”赵子韬却是自信满满地道。


  　　“发牌！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王大千冷笑着下令道。


  　　美女荷官开始发牌，前两张牌发出来和她预料的一样，王大千十九点，赵子韬十七点，而后面的一张牌根据她的记忆，是一张大牌，如果赵子韬继续要牌，就爆掉了，所以无论赵子韬是否继续要牌，都已经输定了。


  　　“我不要牌了，看这位小兄弟是否继续要牌吧？”王大千瞟了赵子韬一眼胜券在握地道，他的记忆力比那美女荷官只强不弱，他甚至不用看牌就知道下一张牌是“梅花十”，赵子韬不可能有任何赢的机会了。


  　　“要，当然要，说不定我运气好，要个二十点呢，不就赢了！”赵子韬撇撇嘴道。


  　　那美女荷官冷哼一声就准备继续发牌，赵子韬却突然喊停道：“等等！”，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就见赵子韬对一直侍立在一旁的一个美貌兔女郎招招手道：“美女，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刚满二十……”那兔女郎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好数字！”赵子韬竖了竖大拇指，随手抛了一个一万块的筹码过去。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那兔女郎激动得手足无措地连声道。


  　　“不用谢，我能不能跟你借一样东西啊？”赵子韬呵呵笑道。


  　　“啊？我有什么东西能借给你啊？”


  　　“跟你借点运气，你看我现在想要二十点，你又正好二十岁不是……”


  　　“啊？这个运气怎么借啊？”那兔女郎一脸懵逼地道


  　　“呵呵，这个好办，我教你！”赵子韬呵呵一笑，突然手如闪电般地在那兔女郎白花花的胸前抓了一把，似乎还不过瘾，居然还把手伸进了兔女郎的内衣里狠狠地搅动了一番，这才念念不舍地抽出手来，这还不算，又把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淫.笑道：“真香啊！手感不错！”


  　　那兔女郎又羞又怒，不过看在赵子韬出手阔绰的份上，倒是不好发脾气，反正在这里被客人揩油也是难免的，只是赵子韬未免也太急色了一点，白了赵子韬一眼，一脸羞红地退到了一旁。


  　　“色鬼！”那美女荷官对赵子韬印象本就不怎么样，再见他这副急色模样，印象就更差了。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文宏烈出场


  　　赵子韬也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哪个男人不风流啊？千爷，你说是吧？……”


  　　王大千皱了皱眉头，也不想和赵子韬夹杂不清了，有些不耐烦地道：“那待会让你做个风流鬼吧！开牌！……”


  　　那美女荷官早等不及了，把牌发出来，顺手一翻，正准备说你输了，一看牌面眼睛一下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就见翻出来的居然是张红桃三，加上赵子韬之前开出的两张牌，居然真的是正好二十点！


  　　王大千也惊呆了，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记错，开出的这张牌应该是“梅花十”，可梅花十怎么变成红桃三了呢？他脑袋里如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猛地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赵子韬厉声道：“你出老千！换牌了！……”


  　　赵子韬却是不慌不忙地冷笑道：“怎么？输不起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换牌了？！……”


  　　王大千不由老脸一红，严格来说这把牌他已经输了，但是按赌场规矩，他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指出赵子韬是怎么出的千，并找出赵子韬换的那张牌，那还可以扳回一局。


  　　本来以王大千的赌术水平，赵子韬要想在他面前出千换牌而不被他发现是很难的，只是他之前被赵子韬气昏了头，才一时大意被赵子韬钻了空子，现在他只能断定赵子韬换了牌，但是怎么换的？什么时候换的？他却是说不上来了。


  　　当然王大千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强作镇定地冷笑道：“你骗不了我，你肯定是换牌了！换的那张牌应该就在你身上！……”


  　　“好！我就让你输个明白！”赵子韬也很光棍，二话不说站起来把衣服口袋全翻了出来，拍拍空空如也的口袋冷笑道：“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那美女荷官还有点不死心，指挥门口那几个彪形大汉过来把赵子韬浑身上下又仔细搜了一遍，赌桌下面也仔细找了，却还是什么也没搜出来。


  　　熊胖子自打王大千进来就傻眼了，赵子韬赌术再高也不可能赢得了“千王”啊，心里一直在暗暗后悔没有见好就收，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立刻嚷嚷道：“怎么？输了还想赖账啊？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什么狗屁千王呢，我呸！……”


  　　王大千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也想不出赵子韬到底把那张梅花十藏到哪里去了，只得咬咬牙道：“没想到我终日打雁，临了却被雁啄了眼！愿赌服输，你走吧！……”


  　　赵子韬暗暗松了一口气，朝王大千拱拱手道：“千爷，承让承让，今天我实属侥幸，改日再来请教！……”，说着又拉了一把还在那里现宝的熊胖子，低声道：“快走！”


  　　“谁都不许走！”这时门突然开了，进来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满脸横肉，一脸凶相，却偏生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装文雅，一身的名牌却遮不住他身上的草莽气，让人看着实在有些别扭。


  　　赵子韬一看到这中年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再看到其他人都毕恭毕敬地叫他“文爷”，如何还猜不到此人正是他此次调查的对象——文宏烈！

  　　文宏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去三十分钟，就在赵子韬他们刚进入大户室的时候，文宏烈其实就在走廊尽头和几个富豪老板玩“诈金花”。


  　　“诈金花”是文宏烈最喜欢玩的赌博游戏，因为来钱快啊，而且他们玩得非常大，每把一万块打底，加注也是一万一万往上加，还上不封顶，一晚上输赢随便就上千万了。


  　　这里是文宏烈的主场，他自然不可能不耍诈了，在这里的每间包厢都是装了好几个针孔摄像头的，图像直接传到了一个外人不知道的监控室，而文宏烈耳朵里则藏着一个极小的无线耳麦，每次和人赌博的时候，文宏烈都会安排马仔在监控室通过针孔摄像头偷看对手的牌，然后通过无线耳麦告诉他。


  　　这一招是文宏烈从赌神电影里学的，所用的电子设备也是高价从国外买来的，有了这套设备文宏烈在赌场上自然是立于不败之地，不知道有多少富豪老板落入了他圈套，输得倾家荡产。


  　　不过今天晚上文宏烈运气却不太好，设备出故障了，他根本听不到马仔传过来的声音，只能纯凭手气，没多久就输了两百多万，文宏烈自然不甘心这么输下去了，借口有事就不玩了。


  　　其他几个富豪老板虽然有些不满，但是都惹不起文宏烈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们和文宏烈赌向来是输多赢少，这次能赢钱也都有些喜出望外了，也就纷纷散了！


  　　文宏烈出了包厢气冲冲地直奔监控室，踹开门对着守着监控的一个光头劈头盖脸一顿打，一边打一边骂：“狗日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害得老子输了两百多万！……”


  　　这光头也是文宏烈的一个心腹马仔，叫马坚强，外号“光头强”，也是一个好勇斗狠之辈，不过在文宏烈面前他却老实得很，苦着脸抱着头任由文宏烈打，嘴里小声地分辩道：“文爷，这哪么能怪我嘛，这机器出故障了，我有什么办法嘛……”


  　　文宏烈发泄了一通气也消了一些，这才停了手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当放长线钓大鱼了，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给我关键时候掉链子，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光头强把抱头的手放了下来，奉承道：“文爷英明，那些老板蠢得跟猪一样，还不是文爷你想什么宰就什么时候宰！……”


  　　旁边一个马仔也凑趣地玩笑道：“文爷，你要是剥了光头强的皮，他就要改外号了，叫光猪强了！……”


  　　监控室里的几个马仔都哄笑起来，这么一插诨打科，文宏烈心情也好了一些，这监控室他也来得少，扫了扫墙上巨大的分屏显示屏，整个地下赌场的情形都通过监控摄像头出现在这面电视墙上，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样？今天场子里还安静吧，没人来捣乱吧！……”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遇险

  　　“谁敢在文爷的场子里捣乱啊？活得不耐烦差不多！”光头强满脸堆笑道，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光头道：“对了，今天场子里好像来个高手，赢了一百多万，王大千已经过去处理了，应该摆得平！……”


  　　文宏烈一听就来了兴趣，王大千可是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请来帮他的地下赌场坐阵的，能够让王大千亲自出手，看来来人也不简单啊，他倒不担心出什么乱子，在他的地盘是条龙也得盘着，不过他本是嗜赌之人，还经常组团去国外赌场赌博的，所以也想见识一下高手对决，就挥挥手道：“把他们的监控画面调出来，我看看……”


  　　他这地下赌场科技化程度还是蛮高的，一个马仔在电脑操控台上点了两下，赵子韬他们所在的包厢监控画面就直接出现在了电视墙上，替代了之前的分屏画面。


  　　文宏烈盯着监控画面里的赵子韬看了几眼，突然拍了拍额头道：“咦，不对啊，这人我怎么瞧着挺眼熟啊？！……”


  　　写到这里肯定有人说了，你这写得有点假了，文宏烈和赵子韬都是宣南数得着的人物，赵子韬又准备调查文宏烈，怎么可能互相不认识呢？的确，要说两人完全不认识也不对，只能说两人没打过照面，彼此的照片还是看过的，文宏烈有罗铁军罩着，但凡涉及到跟公安打交道的事情，大事文宏烈一个电话就摆平了，小事更是不需要他出面，派个马仔去就行了，所以文宏烈知道赵子韬这位刑侦支队长的存在，却没有对过面。


  　　而照片这种东西跟真人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加上赵子韬来之前也简略地化了一下妆，又戴了眼镜，所以文宏烈一下子还真难以把他和原刑侦支队支队长的身份联系起来。


  　　不过文宏烈虽然没有认出赵子韬的真正身份，但是心里却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是来搞事的，尤其通过监控画面看到赵子韬和王大千赌博的全过程后，他更是断定这个人不简单，所以马上带着人来堵人来了！


  　　赵子韬看到文宏烈出现心里也是暗暗心惊，知道今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此时的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如何把自己录下来的证据送出去，他瞟了文宏烈一眼，装作不认识，转头对王大千道：“千爷，你怎么说？……”


  　　王大千这人虽然傲慢，还是讲信用的，硬着头皮对文宏烈拱拱手道：“老板，刚才的赌局是我输了，你给我个面子，放他走，他赢的钱，算在我账上，从我的报酬里扣吧……”


  　　平时文宏烈对王大千还是很客气的，毕竟他这地下赌场还要靠王大千坐阵呢，像王大千这样的赌术高手可不好找，但今天他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给王大千面子，摆摆手道：“千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就不是钱的事……”，说着猛地指着赵子韬恶狠狠地道：“这家伙有问题！……”


  　　这个时候赵子韬反倒镇定下来，他重新在赌桌前坐了下来，装作擦眼镜，把戴着的录音录像眼镜取了下来，用面前的金黄桌布擦了起来，借着桌布的掩护，把镜腿里的TF储存卡卸了下来，藏在手心里，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眼镜重新戴上，这才慢悠悠地道：“哦，我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说看……”


  　　文宏烈只是凭直觉觉得赵子韬有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他向来就是不讲理的主，冷哼一声道：“我说你有问题就有问题……”，说着对身后的光头强等人歪了歪脖子，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起来！……”


  　　赵子韬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了，猛地站起来，用力一踢，居然把面前那张巨大的赌桌踢得飞了起来，对正气势汹汹扑过来的光头强等人撞了过去，光头强等人也没想到赵子韬面对他们这么多人居然敢反抗，被这突然撞过来的桌面搞了个措手不及！


  　　趁着光头强等人手忙脚乱之际，赵子韬猛地拉了一把已经吓傻了的熊胖子，把手中的TF内存卡塞进熊胖子手里，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兄弟，一会儿我掩护你跑路，你手里这个东西对我十分重要，你出去以后把这东西邮寄给市委的段书记，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说完赵子韬就主动朝光头强等人扑了过去，赵子韬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光头强他们五六个人居然拿他不下，被他打得人翻马仰，赵子韬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几记连踹踹翻挡在前面的几名彪形大汉，又对文宏烈直扑过去，准备制住他寻找机会。


  　　文宏烈想不到赵子韬如此悍勇，也吓了一跳，一边倒退，一边气急败坏地咆哮道：“一群废物！快去叫人！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家伙跑了！……”


  　　这时候包厢里已经乱了套了，那两个兔女郎和美女荷官哪见过这场面啊，吓得花容失色，惊呼着就往外面跑，王大千神色复杂地望了赵子韬一眼，也出了包厢。


  　　熊胖子此时还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碰到赵子韬，赵子韬还帮他赢了一百万，连“千王”都赢了，在他心里已经把赵子韬当成了神人，可转眼赵子韬又和文宏烈干起来了。


  　　不过熊胖子再迟钝，有一点还是清楚的，赵子韬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多半是冲着文宏烈来的，他虽然好赌，但却有一点好，讲义气，赵子韬拼死掩护他跑路让他十分感动，而他知道自己惹不起文宏烈，留在这里也帮不了赵子韬，捏了捏手中赵子韬塞给他的TF内存卡，咬咬牙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也跑了出去。


  　　这时闻声赶来的文宏烈的马仔也越来越多，赵子韬虽然悍勇，但终究寡不敌众，慢慢落了下风，一不留神被光头强踹了一脚，身体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他刚想爬起来，继续搏杀，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他脑门上！

  　　第一千零三十章 身份暴露

  　　赵子韬就不敢乱动了，他虽然不怕死，但是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还是要争取的，真要就这样被一枪崩了也太不值了，毕竟自己来之前已经和曹文波约好，要是自己过了时间没出去，就立刻联系马小溪，而段书记知道自己遇险的消息，肯定会想办法营救，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和文宏烈周旋，争取时间！


  　　用枪指着赵子韬的头的正是文宏烈，他见赵子韬不敢反抗了，越发嚣张起来，一*狠狠敲在赵子韬头上，鲜血直流，他还不解气，让两个马仔把赵子韬架了起来，又是好一顿拳打脚踢。


  　　发泄了一通之后，文宏烈这才晃动着枪口指着血流满面的赵子韬恶狠狠地道：“你小子不是挺能打吗？怎么不打了啊？！我告诉你，还从没有人敢在我文某人的场子里闹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这时光头强发现了刚才打斗中赵子韬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看了一下，立刻发现了问题，赶紧拿着眼镜跑到文宏烈面前道：“文爷，这家伙果然有问题，这眼镜是带针孔摄像头的！……”


  　　文宏烈一听脸色也变了，他本以为赵子韬是江湖中人，只是想到他的地下赌场出千捞一笔钱的，但是赵子韬戴着带针孔摄像头的眼镜那就说明赵子韬的目的并不是简单地为了钱，而是来收集他犯罪的证据的，会这么干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子韬是警察！

  　　“我靠，你特么是条子！”文宏烈把眼镜摔在地上踩得粉碎，然后用力一脚踹在赵子韬胸口上，这一脚力量非常大，赵子韬只觉胸口剧烈地一疼，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见身份已经暴露，赵子韬也就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文宏烈，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文宏烈又惊又怒之下，本准备继续对赵子韬施.暴，可一听他这话就情不自禁地停手了，是啊，他再嚣张，再不可一世，也不敢杀警察啊。


  　　而且他有罗铁军罩着，平时公安有什么行动，都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但这次却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说明这事连罗铁军也不知情，而罗铁军是公安局的一把手，有人绕过他来对付自己，那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文宏烈越想越害怕，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赵子韬的具体身份，为什么要绕过罗铁军调查自己，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审问赵子韬了，拿着手机出了包厢，拨通了罗铁军的电话。


  　　此时罗铁军正在一栋豪华别墅里搂着一个妖媚的美女亲热呢，这美女是他的情妇赵新颖，是他最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搞上手的，所以这段时间他一有空闲就会来这里享受温柔乡。


  　　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扰了兴致，罗铁军自然十分恼火，不过还是放开了赵新颖拿出了手机，这个电话是他的私密电话，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这个号码，这个时候打来肯定是有要紧事。


  　　一看来电显示是文宏烈的号码，罗铁军皱了皱眉头，按下接听键不悦地道：“宏烈，不是跟你说了，没有要紧事，不要直接和我联系吗？让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就不好了……”


  　　文宏烈苦着脸道：“老板，我就是有要紧事啊，今天一个警察偷偷跑到我的场子里来了，还戴着录像眼镜，这摆明是查我的啊？！……”


  　　“什么？！警察跑到你的赌场里去查你了？！”罗铁军也大吃了一惊，连忙道：“你把照片发过来，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文宏烈刚才已经拍了赵子韬的照片，立刻用手机给罗铁军传了过去，罗铁军一看照片，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赵子韬！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老板，赵子韬就是原来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吧？他不是已经被你给撤了吗？怎么还敢跟你作对啊？！”文宏烈本以为赵子韬只是个一般的警察，没想到居然是原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又是吃惊又是疑惑地问道。


  　　罗铁军却没有回答文宏烈的问题，他一听说是赵子韬在查文宏烈，马上就联想到几天前段昱突然来市公安局调研的事，本来他还一直在疑惑段昱突然来市公安局调研，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又走了到底是什么意图，现在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他脑海里马上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新市委书记已经对自己起了心思，这是要收集自己的证据对自己开刀呢！

  　　这个可怕的结论让本来还“性”致勃勃的他一下子如坠冰窟，直到电话那头文宏烈连喊了几声才让他醒过神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阴测测地自语道：“妈的，本来老子不想惹你，你当你的书记，我当我的局长，井水不犯河水，你却非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电话那头的文宏烈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老板，你说什么啊？什么书记局长的？在宣南还有谁敢对你不利吗？……”


  　　罗铁军能坐到今天这样的高位也不是白混的，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脑海里马上有了应对之策，沉声道：“宏烈，你马上按我说的去做，你那个地下赌场不能再开了，马上关掉！所有的东西全部销毁！一定要快！……”


  　　“啊？！”文宏烈一听就惊呆了，那个地下赌场是他的主要财源，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要他毁掉就等于要他的命啊！急得肉疼道：“老板，不至于吧，那个赌场可是一个聚宝盆啊，这得损失多少钱啊？！这些钱你有份的啊！……”


  　　“糊涂！”罗铁军厉声呵斥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钱！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你要是不听我的，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是你，我是我，你自己找死不要紧，不要连累我！……”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黔驴技穷


  　　文宏烈还从没有见罗铁军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知道他能有今天完全是依靠罗铁军这个强力的保护伞，要是惹恼了罗铁军，自己下场只会更惨，只得咬牙道：“老板，你别发火，我全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对你可是一片忠心啊，说句难听的，我不就是老板你的一条狗，这些钱还不都是为老板你赚的吗？……”


  　　罗铁军见文宏烈说得凄凉，他也知道自己和文宏烈是一条线上的蚱蜢，真要把文宏烈逼得狗急跳墙了，自己也落不了好，就放缓语气道：“宏烈，你眼光要放长远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只要我们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只要我还坐在公安局长这个位子上，你还怕赚不到钱吗？……”


  　　文宏烈听罗铁军这么一说，心里又舒服了许多，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连忙道：“老板，赌场我可以关，但这个赵子韬要怎么处理啊？……”


  　　罗铁军拍了一下额头，这又是棘手的问题啊，赵子韬现在虽然不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了，但是却还保留着二级警监的警衔，要是就这么死了，只怕连公安部都要惊动，而且赵子韬已经在段昱那里挂上了号，这次潜入文宏烈的地下赌场收集证据多半也是出于段昱的授意，要是赵子韬下落不明，段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就这么把赵子韬放了肯定也不行，虽然还不知道赵子韬具体掌握了多少证据，但他既然潜入了文宏烈的地下赌场，至少文宏烈非法开设地下赌场的犯罪事实是坐定了的，放了赵子韬，文宏烈就保不住了，而且很可能会把火很快引到自己头上！


  　　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罗铁军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想了想道：“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把屁股擦干净，这个赵子韬，你自己想办法搞定他，搞不定就先找个秘密的地方关着，等我想个万全之策再说……”


  　　说到这里，罗铁军突然语气一变，厉声道：“记住！一定不要让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只要我安全，你就没事！……”


  　　文宏烈暗自腹诽不已，心说你的意思无非是让我顶在前面当替死鬼呗，拿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说？不过嘴上却是连忙道：“老板，我懂的，有事我会全部担起来，绝不会把你牵扯出来的！……”


  　　挂了电话，文宏烈还有些举棋不定，他虽然答应罗铁军按他的吩咐去做，但想到要把这日进斗金的赌场关掉，他就心尖尖子疼，这一切都要怪这个赵子韬，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遭这无妄之灾呢！


  　　还是先搞定这个赵子韬再说吧，对付警察，文宏烈一向是两种办法，一是收买，二是威胁，凭着这两种办法，公安局从上到下没有人敢不卖他文宏烈的账的。


  　　再次回到包厢，文宏烈就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道：“哎呀，误会，误会，原来兄弟你是赵支队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说着又对那两个架着赵子韬的马仔作色道：“还不请赵支队到贵宾室休息！”，说着又转头对身后的光头强吩咐道：“把我收藏的限量版BIGGUN雪茄和拉菲红酒拿来，再叫几个美女过来，好好招呼赵支队……”


  　　很快，赵子韬就被带到了另一个更加富丽堂皇的包厢，把当成贵宾供奉起来了，古巴雪茄抽着，拉菲红酒喝着，身后还有美女用纤纤玉指按摩着，赵子韬也不客气，有雪茄就抽，有红酒就喝，他倒要看看文宏烈准备玩什么把戏。


  　　文宏烈抽了一口雪茄，陶醉地喷了一口烟气，满脸堆笑道：“赵支队，这雪茄怎么样？BIGGUN限量版，一千块一支，味道还行吧？……”


  　　“嗯，不错！”


  　　“还有这拉菲红酒，86年的，绝对正品，我花十万从法国买的，国内根本买不到，喝着口感如何？……”


  　　“嗯，不错！”


  　　文宏烈又指了指赵子韬身后给他按摩的美女，正是之前被赵子韬袭.胸的那个兔女郎，笑道：“我这里的美女都是千里挑一出来的，全是大学毕业，色艺俱佳，赵支队还看得过眼吗？……”


  　　“嗯，不错！”


  　　…………


  　　不管文宏烈说什么，赵子韬总是三个字回答他，“嗯，不错！”，文宏烈皱了皱眉头，干笑两声道：“那赵支队你想不想每天抽这样的雪茄，喝这样的红酒，抱这样的美女呢？……”


  　　赵子韬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想过这样的日子，可就我那点工资，喝西北风还差不多！……”


  　　文宏烈也哈哈笑道：“赵支队说笑了，只要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保证你天天可以过这样的日子，除此之外，每个月你还可以在我这里领十万块的好处费……”


  　　赵子韬斜了文宏烈一眼，呵呵笑道：“文老板出手可真大方啊，不知道我们公安局有多少人每个月从你这里领好处费呢？我们罗局长你也送吗？文老板这样的朋友我可不敢交啊，我怕收了你的钱晚上睡不着觉呢！……”


  　　“我靠，你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文宏烈脸色一变，把手中的雪茄狠狠往地上一摔，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对赵子韬踹去！


  　　赵子韬刚才被文宏烈和他手下的马仔拳打脚踢，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现在完全是硬撑着才没倒下，更别提闪避文宏烈的脚踹了，被他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脸上，连椅子带人翻倒在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赵子韬也是真硬气，啐了一口血沫，不屑地瞟了文宏烈一眼，居然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起来，语带讥讽地道：“你没吃饭吗？不够力啊？！像个娘们似的，我早说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将你绳之以法！……”


  　　文宏烈本准备继续对赵子韬拳打脚踢，可一看他瘆人的笑容和顽强的目光就没来由的一滞，用手指点了点赵子韬，想说几句狠话居然没说出来，他知道对赵子韬这样的人，他过去对付人的那一套都不起作用，面对软硬不吃的赵子韬，他也有些黔驴技穷了，转过身来，有些无奈地挥挥手道：“把他先给我关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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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第一次常委会

  　　文宏烈手下的马仔把已经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赵子韬带走了，光头强凑到文宏烈身边小心翼翼地道：“文爷，这条子坏了咱们的大事，就这个关着也不是个事啊？要不……”，说着他狠狠地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啪！”文宏烈抬手在光头强的光头上扇了一记，没好气地骂道：“你特么的没长脑子啊，杀条子可是大罪，更何况这家伙是二级警监，你杀了他，全宣南的条子都要盯上你了！……”


  　　光头强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表忠心道：“那我们杀了他，再交个人出来顶罪不就得了，这事我们又不是没干过，实在没人去，我去！反正我这条命是文爷你给的，为文爷办事我死也死得值！……”


  　　文宏烈瞟了光头强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坚强，我知道你对我忠心，可这个赵子韬不比一般人啊，他既然摸到我们这里来了，说明上头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要对我们动刀子了！我这次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次咱们算是遇到难关了，这一关过不过得了还真不好说……”


  　　在光头强眼里，文宏烈向来是霸气无比，走到哪里都带着江湖老大的气场的，从没见他表现得如此消沉，诧异道：“文爷，在宣南还有人敢动你吗？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了他！……”


  　　文宏烈知道跟光头强解释他也理解不了，就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靠打打杀杀解决的，你赶紧安排一下，这场子得关了，能拆走的东西拆走，拆不走的东西就毁了……”


  　　“啊？！”光头强一听就傻眼了，结结巴巴道：“把…把场子关…关了？这…这可都是钱…钱啊？文…文爷你…你真舍…舍得？……”


  　　文宏烈本就心情不好，给光头强这么一说越发肉疼了，抬脚就踹了他一脚，怒斥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现在不舍钱就得舍命了！……”


  　　再说曹文波等到早上没见赵子韬出来，就知道他肯定出事了，急得赶紧给马小溪打电话，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却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曹文波还以为自己拨错号了，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核对了再拨过去，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马小溪的手机为什么关机呢？原来事不凑巧，曹文波打电话的时候正好碰上市委常委会，马小溪作为段昱的秘书，也列席参加了，负责做记录，这么重要的会议，手机自然要关机了，所以打不通。


  　　这次市委常委会正是段昱主持召开的，而且是在前一天他就安排马小溪发了通知，马小溪也有些奇怪段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召开市委常委会，按说此时段昱立足未稳，并非召开常委会的最佳时间，要知道这可是段昱上任后主持召开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要是第一次常委会不能完全掌控住局面，今后段昱要想争取常委会上的话语权难度可就大了。


  　　以马小溪这段时间对段昱的了解，段昱是有着非常高的政治智慧的，马小溪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不可能想不到，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但是段昱没有说，马小溪也不好问。


  　　市委常委们都到得很早，显然大家都知道这第一次常委会的重要意义。长条形会议桌左手边是市委这边的人马，段昱进来的时候除了政法委书记周正强和组织部长董洪亮向他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市委副书记曹理才依旧在那里闭目养神，宣传部长赵萍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纪委书记朴令书则在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都没注意到段昱的到来似的，即便是周正强和董洪亮也是面带忧色，显然对段昱在这个时候组织召开第一次常委会不看好。


  　　右手边则是市政府那边的的人马，相比左边的沉静和互不交流，右边这几位则显得活跃多了，三三两两地互相交头接耳，还不时点头而笑，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这样泾渭分明的场面，连马小溪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天的常委会估计不是那么的好开了，左边的除了周正强和董洪亮，其他几位好像都不怎么把段昱放在眼里，右边的则好像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好队了，等着段昱去闯阵呢。


  　　段昱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会场的异样似的，面色如常地坐了下来，就直接宣布开始开会，段昱首先结合上次下去调研看到的情况，和这些天约谈税务、银行等部门负责人所了解的情况，隐晦地谈了自己对目前宣南经济发展的忧虑。


  　　考虑到石庆贵的感受，段昱把话说得很委婉，毕竟市长抓经济，段昱才来就指手画脚肯定会让石庆贵不满，但是段昱又不得不谈，这是涉及宣南未来发展方向的根本性问题，作为一把手，这个方向他肯定是要把控的。


  　　段昱首先肯定了宣南之前的成绩，先扬后抑道：“宣南这些年在庆贵市长和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下，发展势头很好，GDP增长连续排在全国前列，尤其在互联网金融产业发展方面，可以说是在全国树立了一个标杆，我在汉南任省委书记的时候就带队来学习过，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和虚拟经济的蓬勃发展相比，咱们市的实体经济发展就有些疲软了……”


  　　“我不是说发展虚拟经济不好，而是觉得目前我市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发展已经失衡了，很可能给我们宣南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带来隐患，前几天有一位同志给我打了一个比方，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如果说实体经济是面粉，那么虚拟经济就是发酵粉，只有面粉没有发酵粉做出来的馒头硬邦邦不好吃，又有面粉又有发酵粉做出来的馒头绵软又好吃，但是只有发酵粉做出来的馒头就没法吃了……”


  　　尽管段昱说得很委婉，但是还是触怒了石庆贵，宣南市的GDP增长连续排在全国前列，是石庆贵引以为傲的政治资本，否定宣南现在经济发展模式就是否定他石庆贵，在他看来，段昱这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是想打压自己好树立他市委书记的威信！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咄咄逼人

  　　石庆贵还是有些城府的，尽管心里窝了一肚子火，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他也是有备而来的，昨天接到段昱组织召开第一次常委会的通知，他就跟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常委们都通了气，要借这次常委会好好挫挫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的锐气。


  　　段昱说完自己的忧虑，就停了下来，扫视了会场一周，微笑道：“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这是涉及到我们宣南未来发展大方向的根本性问题，方向对了，才不会走弯路嘛，今天我们不谈具体问题，只谈大方向，算是个务虚会吧，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


  　　石庆贵早已迫不及待了，清了清嗓子，接话道：“那我先谈点我的看法吧，毕竟市长抓经济，我觉得这个问题我还是有些发言权的，首先，段书记，我不太同意你的一些说法……”


  　　说着石庆贵示威似的瞟了段昱一眼，假意谦逊地道：“段书记，我的发言可能比较尖锐，你不会在意吧……”


  　　段昱早猜到石庆贵会唱反调，微微一笑道：“我不在意，真理越辩越明嘛，石市长只管畅所欲言……”


  　　石庆贵还真不客气，开口就很呛人：“段书记，我觉得你刚来宣南，对很多情况还不太了解，你的性格有点太急躁了，宣南市是直辖市，和你之前任职的汉南省情况是不一样的，你把在汉南搞的那一套方法用在宣南肯定是要水土不服的……”


  　　“总设计师他老人家曾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宣南市的GDP增速连续排在全国前列是不争的事实，宣南市地处西南，各方面条件都不能和东部及南部经济发达地区相比，但是我们为什么能够迎头赶上，甚至有的经济数据还超过了他们，就是因为我们走对了路子！……”


  　　“段书记，我说句玩笑话，宣南这些年发展势头很好，连中央也是认同的，怎么你一来就有危机了？我们总结这么多年的经验才慢慢有了现在的良好局面，你一来几句话就全给否定了，大家都觉得好的模式你却觉得有问题，那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呢？……”


  　　石庆贵发完言又给旁边的姜志龙使了一个眼色，姜志龙是常务副市长，在这个问题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段昱否定了宣南之前的经济发展模式，就等于把市政府负责经济这一块的市领导都否定了，所以他也没客气，马上接话道：“是啊，我也觉得段书记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要说问题，哪个地方都有，抓经济不可能面面俱到，还是要有重点，才能有突破，宣南的虚拟经济已经有了良好的发展势头，要是这个时候把重点转移到实体经济上，其结果很可能是两边都发展不好，搞不好会影响我们宣南现在良好的发展局面……”


  　　常委副市长张静轩也跟着发言了：“我也谈点我的看法，我是抓具体工作的，所以我深知宣南能有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是宣南全体政府干部努力换来的，抓具体工作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如果突然转变发展方向，不仅会对下面干部的工作积极性造成打击，也会让他们觉得无所适从，我觉得这个问题一定要慎重……”


  　　罗铁军昨天得知段昱派赵子韬秘密调查他的消息，早就卯足了劲要给段昱找点麻烦了，张静轩话音刚落，他又接上了，粗着嗓门道：“我也说几句，我是个粗人，搞经济我不懂，但我们公安局的主要职能就是为全市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任何时候社会安定都是摆在第一位的，我觉得我们市的经济在石市长的带领下发展很好，以前抓实体经济，经常发生群体事件，什么民工讨薪啊，环境污染啊，总之乱七八糟的事特别多，我们的警力调都调不过来……”


  　　“这几年就明显好多了，社会安定，发展稳定，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变，不是说稳定压倒一切吗？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我先声明啊，到时候如果因为这个发生什么群体事件警力调不过来，可别说我这个公安局长失职啊！……”


  　　几人的发言都很尖锐，让会场的*味一下子变得很浓了，石庆贵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市政府这边的常委除了常委副市长兼开发区区委书记王之超还没有发言，其他几位常委都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自己这边，而且发言都很尖锐，看段昱脸上怎么挂得住？！


  　　出乎石庆贵的意料，段昱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恼怒的表情，也没有急着反驳，看到市政府这边唯一没有发言的王之超似乎并没有准备发言的打算，就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微微一笑道：“刚才政府这边几位同志都谈了自己的看法，咱们市委这边的同志也谈谈吧，曹书记，你是老同志，你先发言吧……”


  　　这一下算是四两拨千斤，先不理会石庆贵领着市政府这边几位常委咄咄逼人的逼宫，转而征询市委这边常委的意见，说明会议的节奏还在他的掌握中，一下把石庆贵的攻势给化解了。


  　　一直在闭门养神的曹理才缓缓张开眼睛，他对比自己年轻却当了一把手的段昱不怎么感冒，但是石庆贵带着市政府那边几位常委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让他有些不舒服，想了想道：“既然段书记点了我的名，我就说几句，我是抓意识形态的，我们抓任何工作一定要突出党委的领导核心作用，段昱同志是党委一把手，是我们的领导核心，我们应该紧密团结在他的周围，咱们宣南的工作才能抓好，我搞经济不在行，但只要是党委的决定，我就拥护！……”


  　　石庆贵听得直皱眉头，曹理才这个老家伙抽什么风，平时都不怎么表态的，今天反倒拥护起段昱来了，就连段昱也有些意外，之前看曹理才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本没指望他会支持自己，不拆台就不错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表态，看来这位老同志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局势一面倒


  　　不过曹理才接下来的话却让段昱有点哭笑不得了，就听他接着道：“不过我也觉得段昱同志有些操之过急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想要打开局面，但是性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先多走走看看，不要急着做决定……”


  　　这倒也符合曹理才的一贯作风，各打五十大板，谁都不偏帮，石庆贵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本以为段昱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一向中立的曹理才拉拢过去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就改变不了局势。


  　　段昱也没有因为曹理才的话难听而恼怒，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曹书记不愧是老同志啊，原则性很强，也谢谢你的提醒，我今后一定注意戒急戒燥，顺便我也解释一下，不是我想操之过急，而是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方向性问题，不把方向搞清楚，下一步的工作就不太好开展……”


  　　曹理才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否认同了段昱的解释，又开始闭目养神了，段昱知道他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不错了，至少说明这位老同志还是可以争取的，就继续问道：“还有哪位同志要发言的，继续吧……”


  　　本来接下来就该轮到周正强和董洪亮发言了，他们的态度都是偏向于段昱的，只要他们表态支持段昱，段昱就算是把之前一面倒的局面给扳回来了，石庆贵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他突然朝市委宣传部长赵萍使了眼色。


  　　市委宣传部长赵萍是宣南本土派常委，也是常委里唯一的女性，她是比较善于见风使舵的，否则也坐不到今天的高位，前任市委书记李德政在位的时候，她和李德政走得比较近，后来李德政落马了，她差点也受了牵连，她就意识到自己押错宝了，看来外来干部哪怕是一把手也未必靠得住，还是得团结宣南本土派干部，而宣南本土派中自然是以石庆贵势力最大，她就倒向了石庆贵。


  　　本来她也不想得罪段昱这个一把手，但是她才倒向石庆贵那边，不表现一下也不行，只得硬着头皮抢先发言道：“那我谈点我的看法吧，我支持石市长的意见，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咱们宣南的GDP连续几年排在全国前列，这让我们宣传口宣传起来也很有底气，如果贸然改变方向，要是改好了还好，要是没改好，导致我们GDP增长排名下滑，那就被动了……”


  　　赵萍发完言，朴令书也出来找存在感了，上次段昱找他谈话，他自觉占了上风，越发不把段昱这位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了，老气横秋地接话道：“我也说几句，我觉得段昱同志可能是太年轻了，有时候看事情比较理想化，有时候喜欢小题大做，就说干部弄虚作假的事情吧，弄虚作假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处理的时候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比如市委秘书长包良友同志，他可是兢兢业业在市委服务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情，就因为提前向下面透露了段书记调研的行程，就把他的秘书长给撤了，是不是有点处分得太过了？……”


  　　“我们处分干部是为了治病救人，一味地采用高压政策，让下面的干部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还怎么开展工作呢？而且我认为，我们的领导干部们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洗礼过的，党性原则还是靠的住的，段书记的要求可能有点太高了……”


  　　石庆贵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局面正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到时候段昱召开的第一次常委会就出现了一面倒的反对局面，就真要威信扫地了！


  　　这个时候谁都看出来了，石庆贵他们是早就在开会前达成了一致，在这第一次的市委常委会上向段昱发难，偏向段昱的周正强和董洪亮也暗暗摇头，这个时候就算他们站出来支持段昱，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段昱这第一次常委会确实开得太草率了，石庆贵都知道在开会前联合其他常委，段昱却谁都没有提前通气，落了下风也就不奇怪了，这也让他们有些怀疑这位年轻市委书记能否在宣南站稳脚跟了，本来想表态的也有些犹豫了，要是段昱站不住脚，他们帮也是白帮，反倒把石庆贵给得罪了，唉，这位新市委书记还是太年轻了啊！


  　　不过段昱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恼怒的表情，始终是不动声色，等朴令书发完言，他也没有马上说话，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沫，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在石庆贵看来，段昱这是强作镇定，是在掩饰心中的慌乱和恼怒，他实在想不到段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已经一面倒的局面再扳回来！

  　　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轻轻地响了几下，然后开了一条缝，秘书一处的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了，石庆贵皱了皱眉头，厉声呵斥道：“你哪个部门的？搞什么鬼？不知道正在开常委会吗？有什么事不能等到会后再说吗？……”


  　　探头进来的是秘书一处的主任科员梁天发，平时给段昱写写材料，算是文字秘书，他哪见过这场面啊，被石庆贵这么一呵斥就有点无所适从了。


  　　段昱看到梁天发探头进来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对石庆贵摆摆手道：“这是我的文字秘书小梁，石市长你不要责怪他，我正在等一个重要电话，我让小梁守着电话，来了马上通知我的……”


  　　又对梁天发招招手道：“小梁，是不是我要你等的电话来了……”


  　　梁天发胆气也壮了，一挺胸大声道：“是的，段书记，您要我等的电话来了！……”


  　　段昱站起来，对众人笑道：“那我先去接一下电话，大家先休息一下，等我回来继续讨论！……”


  　　段昱出去了，石庆贵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脑袋里也是一连串的疑问，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到底是怎么事？为什么让段昱如此重视呢？会和这次常委会有什么关系吗？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逆转局势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沉闷，朴令书又出来刷存在感了，阴阳怪气地道：“这个段书记也真是的，自己规定的会场纪律，手机不准开机，不准接听电话，他自己倒好，带头违反，把我们全晾这里了……”


  　　这个时候倒是没什么人附和他，大家都在思考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朴令书尴尬地干笑两声也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段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传真纸，而且脸上挂着十分明显的微笑，和刚才不动声色的样子判若两人，正当众人疑惑的的时候，段昱扬了扬手中的传真纸朗声道：“刚才我接到了中组部李部长的电话，考虑到朴令书同志身体欠佳，他本人也有想调离宣南的意愿，同时为了加强宣南的纪检工作，中央决定派监察部副部长刘建伟同志来咱们宣南接替朴令书同志担任宣南市纪委书记，我手中就是中组部任命文件的传真件……”


  　　众人都被段昱突然宣布的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到了他们这样的位置，在京城都有自己的关系和消息渠道，一般来说，像这种涉及直辖市市委常委更替的重要人事任命，他们都会提前收到消息，但是这次却是没有任何的前兆突然更替，再联系刚才段昱说他一直在等这个重要电话，这说明这次常委级的重要人事更替很可能就是段昱主导的！

  　　能够主导一个直辖市市委常委的更替，而且毫无前兆，这就说明段昱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了，同时这也代表着中央的态度，对段昱主政宣南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

  　　这里面的信息量就大了，让刚才还等着看段昱笑话的常委们都暗暗后悔和后怕，一时间都没了反应，集体失声了。而朴令书更是一脸惨白，他之前一直在京城活动，想调离宣南去京城任职，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如果是正常调离的话，组织上一定会先找他谈话，现在突然宣布，意味他的仕途基本就此终结了，搞不好来个先调离再调查都说不定！


  　　段昱瞟了一眼一脸惨白的朴令书，似笑非笑地道：“令书同志，你脸色不太好啊，看来是得休息一下调理调理身体了，接下来的会议你就不必参加了，刘建伟同志明天就来宣南，你准备一下，做好交接工作……”


  　　朴令书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段昱扫视了一眼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常委们，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还有想发言的吗？……”


  　　第一个抢着发言的居然是段昱没想到的一个人，市委宣传部长赵萍！

  　　刚才说了赵萍最善于见风使舵，本来这种人在官场也是让人十分不齿的，偏生她是女同志，所以即便是做得现形了些，也没人会去跟个女人较真，所以才让她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经过刚才的一幕，她知道自己又押错宝了，赶紧重新站队。


  　　“我刚才考虑的不太成熟，现在重新补充一下，段书记真是高瞻远瞩啊，才来几天就找到了我们宣南发展的隐患，特别是刚才那个面粉和发酵粉的比喻，非常形象，深入浅出的阐明了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关系，让我这个不懂经济的外行都受益匪浅啊！我坚决拥护以段书记为核心的党委做出决定，我们宣传口会在近期组织一次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发展的大讨论，大思考，把段书记的新思想、新思路贯彻落实下去！……”


  　　不得不说赵萍确实脸皮够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脸都不红一下，还说得那么慷慨激昂，一下子从反对派变成了坚定的拥护派，听得石庆贵直翻白眼。


  　　段昱虽然有些不齿赵萍的为人，但是对她的倒戈还是乐见其成的，而且赵萍能马上把段昱的想法和宣传口的工作联系起来，说明这个女人还是有些能力的，倒不是一无是处，就点了点头道：“不错，赵萍同志思想转变还是蛮快的嘛，没关系，咱们今天只是讨论，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见，但是我希望，今天我们讨论形成共识以后，就不要变来变去的了，只有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这个领导班子才能形成凝聚力，才能把宣南建设得更好！……”


  　　赵萍脸皮再厚，也情不自禁地老脸一红，好在她脸上粉扑得厚，倒是不怎么看得出来。幸好这个时候周正强也发言了，他从第一次见段昱，就在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浩然正气，才主动向他示好，刚才局势一面倒的时候，他也暗暗为段昱捏了一把汗，待到刚才段昱突然宣布纪委书记更替的消息，他才明白局势一直都在段昱的掌控之中。


  　　这位新市委书记虽然年轻，但手腕不是一般的高啊，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开第一次常委会，让那些欺生的常委们都跳出来，再在关键时候抛出纪委书记更替的消息，一下子把局势逆转过来了，既树立了威信，又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同时也看清了常委们的态度，可谓是一石三鸟，充分展示了其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智慧。


  　　想到这里，周正强越发坚定了紧跟段昱的决心，声如洪钟道：“我也坚决支持段书记的意见，刚才市政府的几位同志说的宣南市形势一片大好，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知道你们是自欺欺人还是视而不见，你们应该去街头巷尾听听老百姓怎么说！宣南市的GDP连续几年排名全国前列是不错，但是真正给老百姓带来了多少好处呢？……”


  　　段昱眼睛一亮，他本就对军人出身的周正强有好感，哪怕是当了政法委书记，周正强也仍然保持着军人本色，无论坐着站着总是腰杆挺得笔直，说明他不忘本，没想到这位外表粗犷的政法委书记还粗中有细，刚才的发言句句说到了点子上，倒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助力，就给了周正强一个鼓励的眼神。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掌握话语权


  　　周正强得到段昱的鼓励，心中更是一片火热，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其实当得有点尴尬，政法系统里公安占了大头，但罗铁军把公安局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他根本插不上手，加上罗铁军也是市委常委，地位并不比他低多少，所以罗铁军不卖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账他也拿他没办法，两人的关系因此也十分紧张。


  　　现在机会来了，刚才罗铁军不遗余力地反对段昱的发展新思路，周正强自然要抓住机会发难，继续道：“刚才罗局长提到社会稳定问题，我作为主管政法工作的书记，我有不同意见，没错，这几年民工讨要工资的群体事件是比以前少了，但宣南真的长治久安了吗？！我不这样认为！……”


  　　“从这两年的统计数据来看，宣南发生大案要案的数量是比以前少了，但是打人伤人的治安案件的数量却上升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矛盾正在不断积聚中，随时可能引发大的恶性案件！我不知道罗局长的自信从哪里来，我们政法委接到过许多关于宣南存在黑.恶势力的举报，可是转给公安局处理以后，都石沉大海了，我一追问，总说忙不过来，我不知道公安系统到底在忙些什么？！……”


  　　说到这里，周正强用手指用力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道：“去年在罗局长的指挥下，公安系统开展了一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报上来的数据也很辉煌，抓捕涉.黑人员上百人，查没非法所得数千万，可为什么越查治安案件却越多，民愤越来越大，不知道罗局长对此做何解释？！……”


  　　罗铁军没想到周正强这个被他当成摆设的政法委书记会突然向他发难，满脸胀得通红，拍案而起怒道：“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宣南不存在黑.恶势力，有也早已被我们公安机关打掉了！小的治安案件哪里没有？老百姓之间发生摩擦冲突很正常，我们公安局就这么点警力，要是都去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件，那大案要案谁来查？！……”


  　　周正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也拍案而起针锋相对道：“放高利贷、非法拘禁、殴打、挑断脚筋……这样的行为不是黑.恶势力是什么？！罗局长是要我把举报材料一一找来和你对质吗？！……”


  　　眼见场面有些失控了，段昱也不得站出来了，他知道罗铁军有问题，但现在却不是动他的时候，就对两人摆摆手道：“正强同志，铁军同志，你们都坐下，今天我们主要讨论的是宣南发展大方向的问题，关于宣南市的治安问题，我在会后再单独找你们了解，今天会上就不讨论了……”


  　　周正强和罗铁军各自冷哼一声，横眉冷对地坐下来了，组织部长董洪亮为了缓和气氛，也站出来发言道：“我也谈点我的看法，中央派段书记来宣南，说明我们宣南确实存在问题，确实需要转变，我们组织部坚决拥护党委的决定，紧密团结在以段昱同志为核心的党委周围，奋力开创宣南经济发展的新局面！……”


  　　这个时候唯一一个没有发言的常委王之超也表态了：“我主抓开发区的工作，所以对段书记刚才提到的问题感触特别深，这几年宣南实体经济发展确实有些疲软了，经济发展不能只看数据，还涉及到许多具体的问题，比如就业问题，发展的可持续性问题等等，我觉得段书记提出的让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平衡发展的新思路、新方向是高屋建瓴，未雨绸缪，我支持段书记的意见……”


  　　至此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段昱得到了除朴令书外所有市委这边常委的支持，而替代朴令书担任纪委书记的刘建伟毫无疑问是中央派来充当段昱助力的，再加上政府这边的王之超，段昱就已经获得了常委会的多数支持，牢牢地把常委会的话语权控制在自己手里。


  　　而石庆贵联合的这几位常委却完全是利益组合，其实却各怀心思，尤其是在段昱展示出可怕的能量之后，本就不牢固的联盟也开始动摇了，如果不是脸皮不够厚，搞不好有人也想像赵萍一样倒戈了。


  　　石庆贵自然也清楚这一局自己已经完败了，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位年轻的新市委书记啊，不过他当然不甘心就此承认失败，死撑面子地说了句：“我保留我的意见！段书记，我向你请个假，今天有个重要的考察团过来，我要提前准备准备，接下来的会议就不能参加了……”


  　　段昱也不想把石庆贵完全逼到自己的对立面，毕竟他和石庆贵只是思路上有分歧，并非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石庆贵抓经济还是有一套的，离开了他这位市长的配合，自己的思路再对路，也只会事倍功半，既然自己召开这次常委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再穷追猛打了，就微笑着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找时间我再和石市长好好沟通沟通，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嘛，都是为了让宣南发展得更好，散会！……”


  　　散会后，常委们鱼贯而出，今天的常委会传递出来的信息太丰富了，他们还得回去好好消化消化，省得跟朴令书一样搞不清楚状况，突然就被撤换掉了。


  　　周正强已经决定紧跟段昱，自然要付诸行动了，快步追上段昱道：“段书记，你有时间吗？我有些工作要单独向你汇报一下……”


  　　段昱自然明白周正强的心思，爽朗一笑道：“好啊，我也正想找正强同志你了解一些情况，我们到办公室聊吧……”


  　　两人在前面走，跟在后面的马小溪这才想起手机没开机，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开机了，信号一来，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就来了，全是未接电话提示，而且是同一个号码，马小溪赶紧回拨过去，刚一接通就听到话筒那边传来曹文波焦急的声音：“马秘书，你可算开机了，出事了！赵子韬失踪了！……”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魔高一丈


  　　“什么？！”马小溪一听也大吃了一惊，此事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得赶紧向段昱汇报。而此时段昱和周正强已经进了办公室，段昱见马小溪没跟上来，正准备亲自给周正强泡茶，马小溪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段昱一看马小溪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发生了，停住动作问道：“小马，发生什么事了？”


  　　马小溪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周正强，犹豫了一下，段昱派赵子韬秘密调查文宏烈的事情只有段昱和他再加上一个曹文波知道，不知道当着周正强的面能不能说。


  　　段昱看出了马小溪的顾虑，摆摆手道：“说吧，正强同志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马小溪就把赵子韬失踪的消息向段昱汇报了，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将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震怒道：“简直无法无天了！连公安机关的办案人员都敢动，这些人眼里还有政府，还有法律吗？！……”


  　　周正强一听也大吃了一惊，追问道：“赵子韬就是原市公安局原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吗？他可是老刑侦了，不可能这么大意的，八成是失陷在对手的黑窝点了，那可就危险了！……”


  　　段昱在办公室来回踱了两步，他让赵子韬秘密调查文宏烈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文宏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社会混混，这样的黑.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和国家机器对抗，真正麻烦的是罗铁军，但现在赵子韬的突然失踪却一下子打乱了他的原定计划，也让后续对罗铁军的调查变得更加困难。


  　　但不管怎么说，赵子韬是奉段昱的命令去调查文宏烈的，段昱不可能坐视他出现危险而不理，想到这里，段昱猛地一转身，对马小溪追问道：“子韬同志最后失踪是在什么地方？”


  　　“据曹文波说，他和赵子韬一起去了城郊的清源山庄，也就是老青园宾馆，文宏烈在那里开了个私人会所，其实是以此为掩护，在那里开设地下赌场……”马小溪汇报道，

  　　“那不能再等了！马上对清源山庄采取行动，端掉这个黑窝点！无论如何也要把子韬同志救出来！……”段昱用力一挥手道。


  　　周正强自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眉头紧皱，文宏烈的劣迹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政法委收到关于文宏烈的举报信也不少，可是转给市公安局处理后都石沉大海了，所以他也在怀疑罗铁军和文宏烈有勾结，犹豫了一下道：“段书记，要动文宏烈难度不小啊，公安局上上下下都是罗铁军的人，只要一动警力就会打草惊蛇……”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道：“那就调武警部队，宣南还是党的天下，没有谁能一手遮天！我这就给武警部队的司令员打电话！……”


  　　打完电话，段昱又转头对周正强正色道：“正强同志，武警部队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这次行动就交给你全权指挥，你马上赶过去，一定要把子韬同志营救出来！……”


  　　周正强也被段昱表现出的超强魄力和决心感染了，感觉浑身血气上涌，仿佛又回到了部队的感觉，猛地站起来，干净利落地对段昱敬了一个礼，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清源山庄，光头强坐在山庄门口的台阶上直喘粗气，地下赌场关了，要转移出去的东西不少，文宏烈给他的命令是中午十二点前必须搞完，他也不敢打马虎眼，跑上跑下的累得半死。


  　　这时候文宏烈坐着他的那辆加长悍马来了，光头强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开车门，文宏烈下了车惆怅地望了望自己的这个销金窟，向光头强问道：“强子，咋样了？……”


  　　“撤得差不多了，就是有些大件的东西不好搬啊？”光头强挠了挠头道。


  　　“搬不走就别要了，就地销毁！”文宏烈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动两下，咬咬牙道。


  　　“文爷，用不了这么急吧？晚上我找几辆大货柜车就全拉走了，这可都是钱啊！……”光头强有些肉疼地道。


  　　“啪！”文宏烈有些气恼地在光头强的光头上扇了一记，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心疼钱，你想害死老子吗？！……”


  　　光头强有些委屈地摸着头不敢说话了，没办法，他的光头太亮，文宏烈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拿他的光头出气，他都被打习惯了。


  　　正在这时，一个马仔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文…文爷，不…不好了！刚…刚才守…守在岔道口的兄弟传…传消息…过来，真…真的有人冲…冲我们这里来了！”


  　　原来狡猾的文宏烈预感到要出事，特意放了几个马仔在通往这里的必经岔道口望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提前传消息过来示警。


  　　光头强一听就跳起来了，拔出插在身后的手枪，杀气腾腾地道：“还特么真有不开眼的敢动我们！来了多少人？我带人过去干翻他们！……”


  　　“好…好多人，整整…两…两卡车武警，全…全带着冲…*！我…我们干…干不过！……”那马仔结结巴巴道。


  　　“啊？！”光头强一听也傻眼了，他再狂也不可能自大到凭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和全副武装的武警硬撼！


  　　“妈的，连武警都出动了，搞这么大阵势，还真看得起我文某人啊！这是想一下把老子整死啊！”文宏烈一听脸色也变了，咬牙切齿道。


  　　“文爷，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光头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越是这种平时嚣张跋扈的人，当遇到他无法抗衡的力量时就越发的不堪一击。


  　　“怎么办？！凉拌！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你们不是要查我吗？我就让你们什么都查不到，光头强，后面发电机房里不是备了几大桶汽油吗？你给我全拖出来，把地下赌场进口那栋别墅给烧了！没有证据，我看他们还怎么查？！怎么定我的罪？！……”文宏烈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阴狠狠地道。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罗铁军背后的人


  　　光头强一听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对文宏烈竖起大拇指道：“文爷，还是您厉害，这一把火一烧，可就什么证据都烧没了，来再多武警也只能干瞪眼！……”


  　　文宏烈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情听光头强的奉承，一脚踹过去，没好气地怒斥道：“还不快去！放火以后让下面的弟兄跟着这里住宿的客人趁乱跑出去，留几个不知情的外聘人员在这里应付就行了！……”


  　　再说周正强带着两百名全副武装的武警直扑清源山庄，远远地就看到清源山庄的方向冒起了滚滚浓烟，心里就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即使身后卡车上的武警都不知道他们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地，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这次行动估计很难圆满完成预定目标任务了！

  　　段昱接到周正强的电话汇报，得知清源山庄突然失火，现场一片混乱，武警在现场未能找到任何证据，赵子韬仍然下落不明，段昱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文宏烈，能够将这么大一个宾馆付之一炬，这个文宏烈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这把火一烧，不仅证据没了，线索也断了，也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段书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能完成任务……”电话那头周正强也是一脸羞愧地道。


  　　“不，这不怪你，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既然没有收获，就让武警收队吧，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段昱摆摆手沉声道。


  　　文宏烈站在清源山庄背后的山坡上看着慢慢撤离的武警队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次算是躲过了一劫，可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呢？他越想心里越没底，拿出手机拨通了罗铁军的电话。


  　　听文宏烈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罗铁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次武警部队出动他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看来段昱这位市委一把手对他这个公安局长已经完全不信任了！再加上之前段昱在常委会上展现出的惊人能量，让他越发心里没底了，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朴令书。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文宏烈了，心慌意乱地安抚了几句，让文宏烈这段时间保持低调，将手下的马仔都收拢起来，不要再捅乱子，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才挂断电话，罗铁军又马上走进卫生间换了一个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罗铁军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背后自然也是有人的，而他现在这个电话正是要打给他背后的人。


  　　等了一会后，手机那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铁军，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你打这个电话我是会骂你的……”


  　　“潘老，这次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中央新派来的那个市委书记段昱有点针对我，今天我们开宣南市常委会议，我按照您之前的指示和石庆贵他们配合，本来已经压制住段昱了，没想到中途段昱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告诉我们说中央已经派人接替朴令书担任宣南纪委书记，一下子逆转了局势……潘老，您看中央这一系列的人事安排，是不是还是要继续深挖下去啊，李德政他是不是在监狱里……交代了？……”


  　　罗立军此刻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低声说着：“还有个情况，最近我听到手下人说，有人在私底下调查我的一些情况，我真的有点害怕了……”，罗立军此刻拿着手机的手都在瑟瑟发抖，好像稍微不小心手机就会掉进马桶里。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李德政在监狱里很老实，你不要胡思乱想，中央现在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继续深挖的意思，你别自乱阵脚！……”


  　　可能觉得语气过于严厉了，担心罗铁军的精神真的崩溃，话筒那头的人语气又稍微和缓一些继续说道：“铁军，我这个人是讲感情的，你们为我办了事，我是不会忘记的，李德政确实因为参与了不该参与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尽管放心，我虽然居退二线了，但只要我在一天，就还是可以给你们挡风遮雨的……”


  　　“这个段昱确实是中央考察的一个政治新星，你们和他对着干也不太好，你们就低调些，服个软，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但是你要知道，他迟早还是要回中央的，而且他孤家寡人一个，如果离开了你们这些本土常委，他想干什么事也干不成……”


  　　听潘老这么一说，罗铁军慌乱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继续道：“潘老，那如果我低头了，那个段昱还是死咬着我不放我该怎么办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铁军，你也是高级干部了，应该知道自己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如果有人调查你，那你就把自己的手脚都处理干净了！我们这些老的大风大浪见多了，就明白一个道理，活得久才有机会，人生就像是茶叶，总要起起伏伏的……”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下，除了这个段昱，中央新派到宣南的纪委书记刘建伟也是不怎么好惹的，你要被他盯上了也很麻烦，所以该收敛的时候要收敛，该低调的时候要低调，再说这个段昱想在宣南打开局面，第一个碍着他的又不是你，你慌什么？石庆贵也是有背景的，他能甘心当万年老二？……”


  　　罗铁军一听眼睛一亮了，对啊，要说现在谁看段昱最不顺眼，那肯定是石庆贵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有了主意，你段昱和石庆贵怎么斗我不管了，我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连忙点头哈腰道：“潘老，还是您老人家看得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好好保重身体，有空我再去京城探望您老人家……”


  　　此时的段昱正在看刘建伟的履历资料，对于中央给自己派来的这个臂助，他当然得好好了解一下，要不然怎么能配合默契呢？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新纪委书记


  　　说起这个刘建伟，还是段昱的老领导，当年段昱在丽山市任市长的时候，刘建伟就是省政法委书记了，只是两人交集不多，所以段昱也没有把中央给自己派来的这位新纪委书记和自己曾经的这位老领导联系在一起。


  　　肯定会有人说了，这不对吧，段昱当市长的时候，刘建伟就是副省级干部了，怎么现在段昱都当直辖市市委书记了，刘建伟还是副省级干部啊。


  　　说起来刘建伟也是吃了性格的亏，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谁都不认的主。本来他担任南云省政法委书记的时候正是年富力强，前途无量，组织上也准备培养他，正好当时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走私案，就调刘建伟过去主办这起大案。


  　　但是这起走私大案的水却不是一般的深，又牵连出一系列腐败窝案，连公安部的一位副部长都牵连了进去，当时有一个中央领导给刘建伟打了招呼，希望他能考虑到一些干部曾经也是为国家出过力立过功的，稍微从轻处理一下。


  　　可这个刘建伟居然连中央领导的账也不卖，依旧依法严办了这些干部，这一下得罪了很多人，包括那位中央领导，导致他在政法系统都混不下去了，还是当时的中纪委书记慧眼识才，说刘建伟更适合搞纪检，就这样刘建伟从政法系统又转入了纪检系统。


  　　但即便是纪检系统，刘建伟这样的性格也是不怎么讨喜的，本来他也曾有好几次升迁的机会，但因为得罪的人太多，关键时刻总有人出来提反对意见，所以一直卡在副省级这个门槛上上不去。


  　　这并没有改变刘建伟的性格，甚至让他变得越发的特立独行，就在前年江东省因为遭遇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结果暴露出了很大的问题，因为水利工程质量不过关，出现了溃堤事故，酿成了惨剧。


  　　中央对此十分震怒，派刘建伟到江东省专门调查此案，当时许多人都劝刘建伟别去，这明显是得罪人又不讨好的差事，但刘建伟不但去了，还在到江东上任的第一天就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他找了一间寿材铺让人给自己做了一个棺材！来了一个抬棺办案！

  　　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不把这次案件查清楚查彻底，自己就不打算再活着回去，还真别说，他这一身正气还真把江东省的贪官们给镇住了，整个办案过程一个打招呼说情的都没有，第一天就有好几个涉案贪官主动找他自首，请求坦白从宽，让这起本来水很深的贪腐窝案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查了个水落石出，所有涉案贪官都受到了应有的制裁。


  　　这件事也让刘建伟在纪检系统出了名，人人都知道了他抬棺办案的惊人之举，甚至连一号首长也知道了这件事，开会的时候专门表扬了他，说纪检干部就是要像刘建伟这样铁面无私，敢于把生死置之度外和腐败分子做斗争。


  　　看到这里段昱也忍不住兴奋地拍案而起，看来中央这回真是给自己派来了一位好臂助啊！本来他对中央不能派方东明到宣南来多少是感到有些遗憾的，但现在这小小的遗憾也没有了，以刘建伟这种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性格，肯定能和自己配合默契，成为自己的得力臂助！

  　　段昱正想着，这时候马小溪进来说外面有人找，问他的身份又不肯说，段昱心里暗暗纳闷，走出里间办公室，就见外间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年男子，头上还戴着顶草帽，皮肤黑黑的，如果身上带着一种领导干部的气场，猛地一看倒像是乡村的老农。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段昱拍了一下额头，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您是刘建伟刘书记？……”，毕竟他离开南云省也有些年头了，在南云省的时候和刘建伟交集也不多，也就是开大会的时候见过几面，所以也有些不敢确认。


  　　来人正是刘建伟！他站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呵呵笑道：“不错，当了直辖市市委书记还能认识我这个老头子，看来还没有忘本啊！……”


  　　段昱也是喜出望外，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握住刘建伟的手用力摇了摇，激动道：“老领导，真的是你啊！接到通知说您明天才到任，怎么今天就到了？！……”


  　　刘建伟嘿嘿笑道：“我最怕搞迎来送往那一套，所以提前来了，顺便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民情……”


  　　看来刘建伟也和自己一样，喜欢搞微服私访，段昱暗生知音之感，故意朝刘建伟身后望了望，呵呵笑道：“老领导这回来没带棺材吧，我可就盼着您在宣南也来一回抬棺办案，好好镇一镇这里的歪风邪气呢！……”


  　　刘建伟用手指点了点段昱，哈哈大笑道：“好你个段昱，还拿我这个老头子开玩笑，来之前组织上就找我谈话了，我这次来宣南，主要是配合你这位市委书记的工作，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要准备棺材也是你帮我准备！……”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进了办公室，段昱亲自给刘建伟泡了茶，摇头苦笑道：“老领导，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你来，宣南的形势很严峻啊，政治生态基本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到处束手束脚啊……”


  　　刘建伟收起笑容，摆摆手正色道：“段书记，过去我是你的老领导，但是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下级了，所以这个称呼得改改，我先表个态，我会绝对配合你的工作，我呢，是个急脾气，客套话我们就不说了，你先介绍一下你来宣南后了解的情况，我也了解到一些情况，待会咱们再交换意见，拿个章程出来，看下一步怎么开展工作？……”


  　　段昱也很欣赏刘建伟的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要是刘建伟跟他端着老领导的架子，那接下来还真不好配合，现在刘建伟主动把话说开了，端正了态度，摆正了位置，倒是免除了尴尬，就开门见山道：“好，刘书记，那我就不客套了，我先讲讲这段时间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请假一天


  　　今天有事耽误了，请假一天，见谅！


  　　第一千零四十章 左膀右臂

  　　刘建伟听着段昱的介绍，表情也越来越凝重，等段昱介绍完情况，他就恨恨地一拍大腿，沉声道：“我这次来也了解到一些情况，可听段书记你这么一介绍，我了解到的这些情况还真不算什么了，看来宣南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啊！……”


  　　说到这里，刘建伟看了看段昱，诚恳道：“段书记，你才来这么长时间，就掌握了这么多重要情况，想必心里也有计划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我听你的！……”


  　　段昱苦笑着摇摇头道：“老刘啊，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是一脑袋包啊，我所了解到的这些很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现在的宣南的已经不仅仅能用一潭深水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啊！我现在也是感觉寸步难行，有力无处使，发力太猛了搞不好就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好在现在你来了，我还不至于完全孤立无援，我的想法还是要慢慢来，你到纪委后，先把纪委的干部甄别一下，朴令书当了这么多年的宣南纪委书记，我害怕这个纪委机关都腐败了，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咱们纪检机关内部出了问题那就更麻烦了……”


  　　刘建伟是个直爽脾气。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要是连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这个纪委书记我也不用当了，不管前面是深水潭还是沼泽地，既然我刘建伟来了，我就肯定要一查到底！大不了就把我这把老骨头丢这里了！……”


  　　段昱就欣赏刘建伟这种性格，哈哈一笑道：“老刘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邪不胜正，有了你这根定海神针，大海也掀不起风浪，别说是深水潭了！……”


  　　刘建伟连连摆手道：“你别给我戴高帽，要说定海神针，那也是你这个一把手，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两人正说笑间，周正强就来了，一看段昱办公室有人就愣了一下，段昱连忙朝他招招手笑道：“正强同志，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央派到咱们宣南的新任纪委书记刘建伟同志……”


  　　说着又指着周正强对刘建伟介绍道：“老刘啊，这位是政法委书记周正强同志，今后你们工作中少不了配合，好好亲近亲近……”


  　　刘建伟也是当兵出身，一看周正强这站姿和走路的做派就知道他肯定也是当过兵的，站起来一边同周正强热情握手，一边呵呵笑道：“正强同志也是老兵吧，我也是，退伍前我在第54集 团军162师，参加过自卫反击战！……”

  　　周正强一听也乐了，拍着刘建伟的手背大笑道：“哟，老战友啊，我是第55集 团军492炮团，也参加过自卫反击战，自卫反击战你们162师打得漂亮啊！……”

  　　得，这一起扛过枪的友谊可不得了，两人一见如故，越说越热闹，倒是把段昱给晾在一边了，段昱看着却是暗暗心喜，他可是把周正强和刘建伟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两人关系越好，配合越默契，对自己的帮助自然就越大了。


  　　周正强来是向段昱汇报这次带武警部队搜查文宏烈地下赌场失利的情况的，心里还挂着正事呢，但是这事事关重大，知情的只有他和段昱两人，刘建伟刚来，他还不清楚底细，所以跟刘建伟叙了叙战友情谊，就瞟了段昱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段书记，那件事要不我明天再向你汇报？……”


  　　段昱摆摆手道：“建伟同志不是外人，而且这件事要查下去也少不了要他这位纪委书记配合的，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哦，等一下，这件事你一两句话估计也说不清楚，还是让建伟同志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段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曹文波的举报材料递给了刘建伟，还特意提醒道：“老刘，看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下，看完不要着急，要忍住脾气，而且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刘建伟被段昱和周正强有些神秘兮兮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接过举报材料认真看了起来，和段昱料想的一样，看完举报材料，嫉恶如仇的刘建伟就气愤地拍案而起，震怒道：“简直无法无天了！这样的人不抓，天理难容！……”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建伟，呵呵笑道：“你看，我怎么说的，上火了吧，老刘啊，说了你别急，还有更让你震惊和气愤的呢！正强同志，你接着说吧……”


  　　周正强就把赵子韬深入虎穴调查文宏烈遇险失踪及他调集武警部队搜查失利的情况接着介绍了，刘建伟听完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吃惊地望了段昱一眼，满脸凝重道：“怪不得段书记你这么郑重其事，照这种情况分析，罗铁军这位公安局长肯定是有问题了！……”


  　　猛然他又像想到了什么，对周正强瞪眼道：“不对啊，公安局不该归你这位政法委书记管吗？你难道就看着他们这么胡作非为？……”


  　　周正强有些尴尬地摇头苦笑道：“老刘啊，不怕你笑话，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就是个摆设，罗铁军把公安局经营得如铁桶一般，我根本插不上手，而且他也是市委常委，我怎么指挥得动他呢？要不然也不至于今天行动还要让段书记亲自调动武警呢？……”


  　　听周正强这么一解释，刘建伟也理解了他的难处，有些牙疼地咂了咂嘴道：“上级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怎么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都是市委常委，这工作还怎么开展嘛？而且这个罗铁军摆明有问题，怎么就动不了他呢？！……”


  　　其实不仅刘建伟，连段昱也有这样的疑惑，估计这里面肯定是有历史渊源的，就望了一脸尴尬的周正强道：“正强同志，这里也没外人，你也不必避讳什么，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周正强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他还活着

  　　“我来宣南工作比罗铁军晚，刚来的时候我也不是政法委书记，是宣南市检察院检察长，而王铁军那时候还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因为都在政法系统内，也打过几次交道，那个时候的罗铁军可没现在这么嚣张跋扈，见了谁都笑呵呵的，姿态摆得很低，见了我也总是一口一个领导地叫着，很尊敬……”


  　　“说起来罗铁军也算是一个猛将，运气也逆天，当年震惊全国的张军案，还有前些年连续跨省杀人做案的周可华案，都是在他手上破的，这两个可以排进全国前十的悍匪也都是在他手上落网的，像这样的大案别的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一件，能破上一件都可以当一辈子的资本了，罗铁军却是一连破了两件……”


  　　“凭借这实打实的功勋，罗铁军当上了公安局长，也在公安系统树立了很高的威望，当时他和我一起竞争政法委书记的位子，因为他刚提拔为公安局长不久，组织上最终决定让我担任政法委书记，进了市委常委班子……”


  　　“从那以后，罗铁军就变了，处处跟我做对，还经常当着下属的面给我甩脸色，撂担子，因为之前那重竞争关系，我也不好用政法委书记的名义压他……”


  　　“后来李德政来了，我这个人性子比较直，看不惯的事情就直言不讳，李德政可能觉得我不太听招呼，就把罗铁军扶起来制衡我，有了李德政撑腰，罗铁军就更不把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放在眼里了……”


  　　“罗铁军有李德政撑腰，再凭借在宣南公安系统多年的威望，市公安局基本上就是他一个人说算，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凡是不听他招呼的人都被他整下去，我这个政法委书记也基本被他架空，想管也有心无力了……”


  　　“再后来，市委常委出了一个空缺，也不知道罗铁军怎么运作的，最后李德政提名，让罗铁军兼了副市长，报中央批准，又进了常委班子，这下他就和我基本平起平坐了，我自然更指挥不动他了……”


  　　“本来李德政落马了，我以为罗铁军肯定也要受牵连，没想到他居然安然无事，看来他依靠的不仅仅是李德政，上面应该还有人……”


  　　周正强也是军人的直率本色，又知道了段昱的大概态度，所以也没藏着掖着，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罗铁军的情况包括一些猜测都说了出来。


  　　听完周正强的介绍，段昱和刘建伟对视了一眼，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起来，如果罗铁军仅仅是依仗李德政那还好说，如果上面还有人，要动他就更不容易了。


  　　尤其这次出动武警搜查文宏烈的地下赌场失利更说明对付像罗铁军这样在宣南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的地头蛇，要想毕其功于一役是不可能，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反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三人都感到很棘手，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最后段昱站起来，用力挥挥手道：“不管怎么说宣南这滩浑水，我们是趟定了！让宣南的政治生态恢复正气清明，是中央交给我们的光荣使命，不管腐败分子的势力有多大，不管牵涉到谁，我们都要一查到底！……”


  　　刘建伟和周正强对视了一眼，也都站了起来，斗志昂扬地齐声道：“段书记，有你这位一把手这句话就行了，你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段昱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啊，有了你们两个左膀右臂，我就有底气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相信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


  　　周正强对这次的失利还有些耿耿于怀，恨恨地捶了捶巴掌道：“可惜这次没能找到文宏烈的犯罪证据，赵子韬同志也是音讯全无，要不然我们就能找到突破口了！这件事迟早会传到罗铁军那里，他知道我们绕开他调动武警，肯定就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他了，再调查他难度就更大了……”


  　　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正强同志，你不要灰心丧气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起码我们这次行动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他们就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说到这里，段昱又收起笑容，有些担忧地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子韬同志的安全，这是一个好同志啊，希望他能像赵子龙一样浑身是胆，化险为夷吧！……”


  　　嘴上这么说，其实段昱也清楚，赵子韬落到心狠手辣的文宏烈团伙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说不定已经牺牲了也不一定，这让段昱感到深深的内疚和痛心，毕竟赵子韬是奉他的命令去调查文宏烈才出的事。


  　　长期在政法战线工作的周正强更清楚这一点，每年都有不少英勇的政法战士为了调查罪恶深入虎穴而牺牲，很多连遗体都找不到，唯一留下的可能只有档案里的一个名字，就有些黯然地道：“希望有奇迹发生吧……”


  　　办公室的气氛又有些低沉了，这时办公室门突然开了，马小溪高举着手机冲了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地道：“段…段书记，好…好消息！赵…赵子韬…来…来电话了！他…他还活着！……”


  　　“什么？！”马小溪的话犹如一颗强心剂注入到段昱心中，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激动道：“子韬同志还活着！太好了！”


  　　周正强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道：“子韬同志还活着？这可真是奇迹啊！……”


  　　“是的，真的是奇迹！”马小溪重重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手中的手机对段昱道：“段书记，子韬同志请您听电话，他说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此时段昱激动之余，心里也是疑问重重，赵子韬落入了文宏烈团伙的魔爪，按说逃出生天的机会几乎为零，他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呢？他赶紧接过马小溪递过来手机，强压心头的激动，沉声道：“子韬同志，我是段昱，你现在在哪里？……”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盗亦有道

  　　赵子韬是怎么逃出文宏烈团伙的魔爪的呢？让我们把时间往前倒退几小时吧。文宏烈抓了赵子韬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又忙着要关闭地下赌场，销毁自己的犯罪证据，自然也就无心去管赵子韬，交待光头强派了几个马仔把赵子韬连夜转移到了郊外的另一处秘密据点小心看押就顾不上他了。


  　　这是宣南城郊的一个商品混凝土搅拌厂，只要是来钱的生意，文宏烈都要插上一手，所以别看这里乱糟糟的，一年也要为文宏烈赚上几千万的利润。这个地方还有一点好，地处城郊，人迹罕至，又属于三不管地带，正是隐藏罪恶的好去处，平时文宏烈的手下犯了事避风头都是到这里躲藏。


  　　赵子韬此时就被关押在这里的一间活动板房里，外面还有文宏烈的三个马仔守着，这样偏僻的地方自然没什么娱乐和消遣，三个马仔正无聊地斗着地主。


  　　其中一个染着金发的马仔最年轻，自然有些耐不住寂寞，一边懒洋洋地出着牌，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不知道文爷留着这个条子干嘛，要我说跟以往一样，直接放进水泥搅拌机里，最后骨头渣子都不剩，谁都找不到，也省得哥几个在这里干守着……”


  　　他对面是一个长相有点猥琐的干瘦年轻男子，他抓了抓裤裆附和道：“就是，这家伙跟个死人差不多了，还要咱们在这里看着，都快他娘的闷死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桑拿中心爽一爽呢！……”


  　　剩下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显得老成些，他出道比两人早，也是三人中的头，抬手在两人脑袋上扇了两下，虎着脸道：“金毛，瘦猴，你两小子出息了啊，连文爷的话都敢不听了？！文爷交待了，要是让里面那个条子跑了，要剥了咱们三的皮！……”


  　　提到文宏烈，那“金毛”和“瘦猴”就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也不敢再抱怨了，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条子都被打成那样了，手指头都动不了啊，就是我们不守着让他跑也跑不了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三人又玩了一会儿，性格最跳脱的“金毛”终于忍受不了了，把手里的牌一扔，气鼓鼓地摆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那刀疤脸正准备训他两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站起来警惕地回头一望，一看来人，立刻换了一副阿谀的笑脸，点头哈腰道：“哟，千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王大千，文宏烈既然决定关闭地下赌场，那赌场的工作人员自然也要疏散了，只是王大千身份特殊，是文宏烈高薪礼聘的“赌.术顾问”，文宏烈虽然把地下赌场关了，但终究舍不得把这日进斗金的生意彻底抛弃，心里还打着过了风头，再另找地方重新开张的算盘，所以没让王大千和一般的赌场工作人员一起疏散，而是让他也来到了这处秘密据点暂避风头，毕竟一般的赌场工作人员好招纳，但是像王大千这样的赌术高手却是不好找的。


  　　正因为王大千身份特殊，所以那刀疤脸才表现得如此卑恭，连文宏烈都礼遇三分的人，他敢不小心招呼吗？

  　　王大千很随意地摆摆手道：“我在下面待着无聊，上来看看，哟，这是玩扑克啊，来，来，加我一个，一起玩……”


  　　别说那刀疤脸，就连那“金毛”和“瘦猴”也知道王大千是什么人，挠着头陪笑道：“千爷，您说笑了，跟您玩牌，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卖斧头吗？要不，千爷您给我们露两手吧，让我们也开开眼吧！……”


  　　王大千似乎心情也不错，把袖子一撸，呵呵笑道：“行，那我就给你们露两手……”


  　　刀疤脸三人只能算是文宏烈团伙里的底层马仔，平时哪有机会跟王大千这样的高人接触啊，王大千随便显露两手出神入化的赌技后更是让他们惊为天人，得陇望蜀地道：“千爷，您还收不收徒弟啊？要不您收我们三个为徒吧……”


  　　“我已经很久没收过徒弟了……”王大千瞟了三人一眼拖长音调道，见三人面露失落之色，突然又话锋一转，呵呵笑道：“不过，我看你们三个悟性都不错，和我也算有缘，我也不是不可以破回例……”


  　　三人自是喜出望外，跪下来就准备拜师，开玩笑，他们只要能从王大千那里学到一鳞半爪的赌技，这辈子吃喝就不愁了！


  　　王大千却又皱皱眉头道：“这拜师有拜师的规矩，虽然这里条件有限，只能一切从简，但是像拜师酒，给祖师爷的供品什么的却是不呢省的……”


  　　那刀疤脸此时一门心思想从王大千那里学赌术，立刻道：“这好办，金毛，你和瘦猴立刻开车进城，看拜师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都给我置办齐了！……”


  　　那“金毛”和“瘦猴”此时早已是满脑子做着学了王大千的赌术去赌场大杀四方的发财梦了，立刻火急火燎地开了车进城买拜师需要置办的东西去了。


  　　把“金毛”和“瘦猴”打发走，那刀疤脸迫不及待地搓着手道：“师父，要不你先单独教我两招吧！……”


  　　王大千神神秘秘地一笑道：“行，那我就先教你两招！”，然后刀疤脸就只见眼前一花，王大千的手快如闪电地在他脖子上的穴位上按了一下，他脖子一歪，就不醒人事了。


  　　昏迷中的赵子韬只觉脸上凉凉的，缓缓睁开眼睛，就见王大千正用茶杯装了凉水往他脸上泼，愣了一下，吃力地道：“原来是你？！……”


  　　王大千见赵子韬醒了，就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面无表情地道：“我王大千一辈子从不失信于人，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你赢了我就放你走，就一定要做到，看守你的人被我支开两个，剩下一个被我打晕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找到了


  　　赵子韬又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王大千会救他，看来真是盗亦有道，虽然王大千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至少在守信誉这一点上他做得比一般人要好，挣扎着爬了起来，想了想，又有些担忧地道：“你放了我，不怕文宏烈对付你吗？……”


  　　王大千冷冷一笑道：“等你走了，我也会离开这里，好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文宏烈想找我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再说他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来找我这个老头子的麻烦……”


  　　“那谢了！”赵子韬点了点头，蹒跚着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王大千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把换的牌藏哪里了？……”


  　　赵子韬没想到王大千这个时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看来此人当真是赌痴，微微一笑道：“就在我摸了那个兔女郎的时候，我把换的牌放在她的胸.罩里了，你也知道女人那玩意都垫得比较厚，藏张牌她也察觉不出来的……”


  　　王大千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喃喃自语地道：“对啊，我早该想到的！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好.色之人，分明是借此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在我们眼皮底下把牌藏了……”


  　　“千爷，既然你救了我，那我也送你一句逆耳忠言，万恶赌为首，这终究不是什么好行当，任你赌术再高，总有失手的时候，当年教我赌术之人，现在还在牢里，这辈子估计是出不来了，你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赵子韬朝王大千拱拱手，蹒跚着准备离开，可是他实在伤得太重，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下子又摔倒在地。


  　　王大千被赵子韬说教一番本有些不愉，但见他这副模样又有些敬佩，真是一个铁打的汉子啊，被打成这样了却丝毫没有颓废，还反过来劝自己，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样子估计逃也逃不远……”


  　　等王大千扶着赵子韬从活动板房里出来，外头已经停了一辆水泥罐车，开车的居然是之前在地下赌场见过的那个美女荷官，只是此时的她已经换了装束，穿了一身牛仔服，戴着一个鸭舌帽，赵子韬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王大千扶着赵子韬上了车，让他藏在驾驶座后面的排座上，那美女荷官瞟了赵子韬一眼，撇撇嘴道：“师父，你咋把这条子也带上了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王大千瞪了那美女荷官一眼道：“你这丫头咋一点同情心没有呢？我看他是条汉子就救他一次，反正也是顺带的事，赶紧开车吧！要被文宏烈发现真麻烦了……”


  　　那美女荷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踩油门，水泥罐车就冲了出去，车子驶出了水泥搅拌厂，王大千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瞟了躺在后座上的赵子韬一眼道：“兄弟，你这伤太重了，得赶紧找个医院救治，要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别，我现在不能上医院，你们身上带手机了吗？借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赵子韬连忙道。


  　　“你用得着这么拼吗？命都快没有了，还想着你的任务……”王大千摇摇头叹息道，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递了过去。


  　　就这样赵子韬联系上了马小溪，马小溪又赶紧向段昱汇报了，两人终于通上话了，段昱最关心的自然是赵子韬的安全，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他现在的状况，赵子韬却顾不上回答段昱的问题，急道：“段书记，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管我，我已经确认文宏烈的地下赌场就开在老青园宾馆的地下，您赶紧派人去抓人吧！……”


  　　段昱叹了一口气道：“我在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后就已经命令武警部队对那里采取了行动，可还是晚了一步，那里现在已经被烧了……”


  　　赵子韬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文宏烈这么狠，这么大一个地下赌场说烧就烧了，那自己这险不就白冒了吗？他猛然想起自己让熊胖子带走的那张TF内存卡，急忙道：“段书记，我还有证据！我进去的时候偷偷拍下了地下赌场里的视频，我把视频存在一张TF内存卡里托人带出去了，让他第一时间寄给您，您没收到吗？……”


  　　段昱一听心里一喜，这个赵子韬还真是胆大心细啊，居然还偷拍了视频，这下可算打开突破口了，连忙道：“我还没收到，可能还在办公室那边，小马，你赶紧去找一下……”


  　　说完又对话筒那头的赵子韬急道：“子韬同志，我听你说话气息有些不稳，肯定是受了伤吧，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了，治伤要紧，你马上去武警医院，我会安排人在那里接应你，我把这里的事安排好，马上过来看你，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赵子韬挂了电话，瞟了前排的王大千一眼，脑海里灵光一闪，前面这两个可都是指证文宏烈的最好人证呢，正想着怎么劝说王大千，老成精的王大千却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冷冷地道：“兄弟，你啥别说了，我是走江湖的，江湖人不惹官气，我救了你本已坏了江湖规矩，前面就进市区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以后各走各路……”


  　　寄给市委书记的信件一般都是由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先收了，经过甄选以后再送到段昱办公室，每天寄给市委书记的信不少，很多都是告状的，所以市委办的工作人员甄选起来也有些烦，难免有些懈怠，也多亏如此，马小溪赶到市委办公室的时候，指明寄给市委书记的一大堆信件还堆在那里没来得及甄选呢，马小溪索性一股脑全抱着拿回了段昱办公室。


  　　段昱见马小溪拿了这么多信件过来，立刻迫不及待地一封封地拆开查找起来，周正强和刘建伟也连忙上来帮手，要是此时有人进来肯定要大跌眼镜了，市委三大常委手忙脚乱地拆着信，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很快马小溪兴奋地大叫一声：“找到了！”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弃车保帅

  　　薄薄的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TF内存卡，马小溪找来读卡器插到电脑上，打开视频，周正强和刘建伟也都围了过来一起观看视频，还没等视频播放完，看到文宏烈出现在视频画面里，周正强就按捺不住地用力一拍桌子兴奋道：“好家伙，这下铁证如山了！看这些个王八蛋还往哪里跑！……”


  　　段昱却显然没这么乐观，沉吟着道：“正强同志，我们的对手很狡猾，千万不能大意，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带领武警马上去抓人，我和建伟同志去武警医院看望赵子韬同志……”


  　　“是！保证完成任务！”周正强干净利落地向段昱敬了一个礼，就火急火燎地去安排抓人去了，段昱和刘建伟一起来到武警医院，市委书记到来，医院自然要高度重视了，才进门，医院院长就领着一帮院领导迎了上来。


  　　段昱一看这阵势直皱眉头，摆摆手道：“我今天到这里来不是检查工作的，院长留下，其他同志就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院长一看马屁拍马腿上了，赶紧挥手把无关人员给驱散了，段昱望了他一眼，严肃道：“子韬同志在这里住院的事情要严格保密，要24小时有人保护，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院长擦着冷汗连连应是，段昱这才放缓语气问道：“对了，赵子韬同志的伤情怎么样了？……”


  　　提到赵子韬，院长也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这真是一条铁打的汉子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我们院的医生已经对他进行了治疗和包扎处理，他的身体素质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听说赵子韬没有生命危险，段昱暗暗松了一口气，挥挥手道：“行，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来到特护病房，此时的赵子韬被绷带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见到段昱进来，他激动地挣扎着想坐起来，段昱连忙摆摆手示意他躺着别动。


  　　“段书记，那张TF内存卡找到了吗？……”赵子韬迫不及待地问道。


  　　“找到了！多亏了你啊，才让我们找到了这么有力的证据，我已经让正强书记带人去抓捕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段昱微笑着点点头道。


  　　赵子韬一听又激动起来，急道：“段书记，这么大的行动我得参加啊，我向您申请参战！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你要不信，我给您表演一套军体拳……”，说着挣扎着准备下床，真准备打一套军体拳给段昱看看。


  　　段昱连忙按住他，用手指点了点他呵呵笑道：“子韬同志，你已经立了大功了，不能功劳全给你一个人抢了吧，也得留点机会给其他同志啊，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伤养好，要不然接下来组织上怎么给你加担子啊？！……”


  　　赵子韬红着脸挠挠头笑了，他自然听懂了段昱的言外之意，这是准备要提拔重用他了，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自是说不出的心潮澎湃。


  　　再说文宏烈靠放火烧别墅躲过一劫，心里却仍有些心惊肉跳，总感觉事情没完，转头对身后的光头强道：“强子，你把那个条子关哪里了？可千万别让他跑了啊！……”


  　　“跑不了！我把他关在咱们郊区那个水泥搅拌厂里了，刀疤和他两个手下在那里看着呢，再说他被下面的兄弟收拾得差不多了，站都站不起来，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飞不了！……”光头强拍着胸脯大咧咧地道。


  　　文宏烈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摆摆手道：“不行，我总感觉要出事，走，咱们过搅拌厂那边看看去！……”


  　　两人驱车来到郊区的水泥搅拌厂，来到关押赵子韬的地方一看，门开着，“刀疤”还晕在地上人事不省呢，不用说，出事了！

  　　光头强一把把晕在地上的“刀疤”拎了起来，啪啪就是重重地几记耳光扇过去，居然还真把他给扇醒了，刀疤睁开眼睛，脑袋晕晕的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见光头强用力摇晃着他满脸狰狞地朝他咆哮道：“人呢？！我让你看着的人呢？！混蛋！……”


  　　“我…千…千爷…人…跑…跑了……”刀疤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清楚了！

  　　文宏烈却已经从刀疤断断续续地话里猜到了真相，脸阴沉得像快铁板一样，咬牙切齿地道：“GRD王大千，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吃里爬外，背叛我！……”


  　　“你特么是猪啊！”光头强一脚把刀疤踹翻在地，上去就是好一顿拳打脚踢，刀疤也不敢反抗，抱着头痛哭流涕地哀求着：“文爷，强哥，我该死，可我也想不到王大千会背叛咱们啊！……”


  　　文宏烈此时却已经顾不上理会这个小角色了，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走到门外，颤抖着手拨通了罗铁军的电话，颤声道：“老板，赵…赵子韬跑了！……”


  　　“什么？！”罗铁军本来靠在办公室椅背上，思考着该怎么缓和与段昱的关系，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对着话筒那头的文宏烈低吼道：“你搞什么飞机？怎么就让他跑了呢？……”


  　　文宏烈苦着脸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六神无主地道：“老板，这可怎么办啊？……”


  　　罗铁军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弃车保帅了，冷冷地道：“还能怎么办？事情是你自己搞出来的，我也保不了你了，赶紧跑路吧！……”


  　　“跑路？！”文宏烈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知道罗铁军这是准备弃车保帅了，心一横，语气也变了，冷声道：“老板，这些年我帮你干的事也不少吧？你就这么就不管我了？我要出了事，你也好不了！……”


  　　罗铁军见文宏烈居然反过来威胁自己，心中大怒，正准备厉声责斥，心里突然激灵一下，这才意识到文宏烈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小混混了，或许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真要让文宏烈势力继续扩大，成了尾大难去之势，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那样岂不是更加麻烦！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文宏烈跑了


  　　当然罗铁军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文宏烈翻脸的时候，真要把文宏烈逼得狗急跳墙了，他也落不着好，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段昱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不过段昱应该还没掌握确实的证据，否则早就对他下手了，所以他现在还得稳住文宏烈，把文宏烈打发走，自己就安全了。


  　　想到这里，罗铁军放缓了语气道：“宏烈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但现在是什么形势你也知道，新来的市委书记盯上我了，他派赵子韬查你其实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不走，那我们只能一起完蛋，你先暂时出去避避风头，只要我没事，他们就不可能抓得住你！……”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的那些家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早就劝过你放弃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如果你听了我的，事情又怎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呢？而且你走了，你的明面上的生意可以交给你信得过的手下打理，你在外面遥控指挥就是了，你照样可以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实际上的损失并不大嘛，姓段的在宣南也待不长，等他走了，风声过了，到时候你想回来在国外换个身份照样可以回来，那时候你就是外商了，比现在还风光呢……”


  　　文宏烈也知道罗铁军说的也是实情，一旦涉及到上层政治斗争，他的那些势力就不够看了，只有当牺牲品的份，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罗铁军了，咬咬牙道：“老板，我全听您的，也希望您能记住您的承诺……”


  　　罗铁军这个时候一门心思想着把文宏烈打发走，文宏烈走了，他就安全了，所以也不计较文宏烈话语里对他的要挟之意，耐心劝慰道：“宏烈，你放心，你走后，你家里我会帮你照应的，记住，你往南边走，不能坐飞机，用我之前给你准备的备用身份证，稍微改扮一下保准没人能抓住你……”


  　　挂了电话，罗铁军焦躁不安地来回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把文宏烈打发走并不能完全化解他的危机，如果段昱继续盯着他不放，他依旧有落马的危险，想到这一点，罗铁军就无比烦躁，咬牙自语道：“姓段的，我本想跟你服个软，让你三分，你却是得寸进尺，非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跟你斗斗法！……”


  　　想到这里，罗铁军拿起桌上的电话把副局长李海鹰叫了来，李海鹰是紧跟罗铁军的，算是他的铁杆部下，接了电话马上过来了，一看罗铁军的脸色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局，您有什么指示？……”


  　　“老李，你马上带人去抓文宏烈，据可靠线报，文宏烈很可能向北逃窜，你把警力主要布置到往北的交通要道设卡盘查……”罗铁军挥挥手命令道。


  　　“啊？！为啥啊？”李海鹰一下子愣住了，他也是隐约知道文宏烈和罗铁军的关系的，而他本身也和文宏烈走得很近，听了罗铁军命令他去抓捕文宏烈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罗铁军瞟了李海鹰一眼，也不解释，对他眨了眨眼道：“老李，你也别问了为啥了，赶紧执行命令吧，声势要搞大一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市公安局和黑.恶势力势不两立！……”


  　　李海鹰也是老麻雀了，立刻领会了罗铁军的意图，赶紧按照罗铁军的指示去安排了。罗铁军又把办公室的米小军叫了来，米小军是市公安局的笔杆子，经常在报纸上发布文章，罗铁军开始很赏识他，曾经还让米小军给他当过贴身秘书，不过米小军虽有才气，但不太懂得变通，所以当了几天秘书就让罗铁军给撤了，不过考虑到公安局经常要写各种材料，也需要米小军这样的人，就把他安排到了办公室，专门负责写材料。


  　　“小军，你赶紧准备一份材料，主题是在全市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这份材料很急，下午上班前一定要交给我！……”罗铁军笑眯眯地对米小军道。


  　　如果是公安局其他的工作人员，能够得到罗铁军如此亲切的召见肯定是受宠若惊了，米小军却显得很冷静，他虽然只给罗铁军当过几天秘书，但是正是这几天和罗铁军的深入接触让他认识到了这位公安局长的真面目，所以当初他才放弃了给罗铁军当秘书这样在外人看来无异于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宁愿在办公室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文书。


  　　他知道所谓的专项扫黑除恶行动只是一个幌子，是罗铁军用来打击对手排除异己的一种手段，所以他一听到罗铁军的这个指示就在心里暗暗叹息，罗铁军这是又要憋坏水整人了，只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文书，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他也不可能违抗罗铁军的命令，平静地点点头道：“好的，罗局，我下午上班前一定把材料交给你！……”


  　　再说周正强亲自带着武警部队展开对文宏烈的抓捕行动，可当他带着人赶到文宏烈住所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围满了警察，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刚下车，李海鹰就迎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哟，周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


  　　周正强瞟了李海鹰一眼，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海鹰干笑两声道：“我奉我们罗局的命令抓捕犯罪分子文宏烈……”


  　　“那人呢？抓到了吗？！”周正强眉头皱得更紧了。


  　　“人跑了，没抓到！”李海鹰故作懊恼地摊摊手道。


  　　周正强气恼地用手指点了点李海鹰，想发火又无从发起，他知道文宏烈肯定是收到了风声潜逃了，而罗铁军的所谓“抓捕”实际上是对文宏烈的一种掩护，可是偏生他还没法发火，毕竟抓捕罪犯是公安局的分内事，反而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带着武警来抓人有些越权了，这让他感到无比憋屈，看来这次行动再次棋差一着，失败了！


  　　（PS：连续断更这么多天，已无颜向读者们解释，总之希望所有的霉运都到此为止，也请大家放心，欠下的更新都会补齐的，一定会保证本月6万字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避重就轻

  　　段昱和刘建伟看望赵子韬回来，心情都有些沉重，这件事让他两人都感到宣南的形势远比他们估计的严峻，而刘建伟还没正式到任，好多事情没办法展开，也只能等明天开完见面会后，刘建伟把纪委掌控住，段昱的计划才能慢慢实施。


  　　两人正商议着，周正强就回来了，段昱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多半是抓捕文宏烈的行动出问题了，心里就咯噔一下，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罗铁军一伙的能量，文宏烈一跑，要想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难度就大了。


  　　“正强同志，怎么样？行动还顺利吗？”段昱微微一笑问道。


  　　“别提了，我去的时候罗铁军的人已经到了，说是人已经跑了，这王八蛋胆子也太大了，人分明是他放跑的！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周正强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坐，怒气未平地道。


  　　段昱和刘建伟交换了一个眼神，对这个结果倒是并不意外，罗铁军任宣南市公安局长，要想把他连根拔起当然没那么容易，想了想，对周正强劝慰道：“正强同志，你也别太自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落网的一天……”


  　　正说着，马小溪进来了，小声汇报道：“段书记，罗铁军来了，说要向您汇报工作……”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哼一声道：“好啊，正要找他呢，他倒主动找上门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鬼把戏……”


  　　罗铁军进了段昱办公室，一看周正强也在，刘建伟他不认识，不过从刘建伟身上散发出冷冽之气却让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威胁，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是要搞三堂会审，拿自己开刀啊！

  　　段昱虽然已经认定罗铁军有问题，但毕竟现在还没掌握确实证据，倒是不好表现得太冷淡，站起来跟罗铁军握了手，又指着刘建伟介绍道：“铁军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央派来接替朴令书同志，我们宣南市新任的纪委书记刘建伟同志……”


  　　罗铁军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上次给潘老打电话的时候潘老就特别提醒他要小心这个刘建伟，而按照中央文件的通知，刘建伟是要明天才上任的，现在却提前出现在段昱办公室，再加上周正强，搞不好这三人正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呢，这让他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强烈。


  　　不过罗铁军也是有备而来，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主动上前同刘建伟热情握手道：“刘书记，久仰大名啊，有空欢迎您到我们市公安局指导工作……”


  　　“好，一定去！”刘建伟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罗铁军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说欢迎刘建伟去市公安局指导工作本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刘建伟却仿佛当真了，这真要把纪委这帮黑面神招来了可就麻烦了。


  　　段昱瞧着暗暗好笑，有了刘建伟这个助手，对像罗铁军这样的腐败分子也是一种很好的震慑，微微一笑道：“铁军同志，你可是稀客啊，听说你有情况要向我汇报？……”


  　　罗铁军正好借此化解尴尬，面容一肃道：“段书记，我们市公安局根据群众举报，刚刚成功打掉了一个盘踞宣南地区多年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团伙，截至目前，除该组织头目文宏烈外逃外，已抓获犯罪嫌疑人64人，初步查证落实各类案件46起，查扣涉案车辆10辆，涉案金额近3千万元……”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个罗铁军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知道自己已经盯上了文宏烈，居然给自己来这么一招断臂求生，变被动为主动，不仅搅合了周正强对文宏烈的抓捕行动，让自己没办法继续查下去，还把这件事变成了公安局的功劳，他列举的文宏烈的那些罪行都是避重就轻，想以此堵住自己的嘴，倒是打得好算盘！

  　　一旁的周正强先沉不住气了，猛地站起来指着罗铁军怒斥道：“罗铁军，这么大的案子，黑社会组织犯罪！一个主犯怎么说逃走就逃走了？！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当的？！我怀疑就是你们公安局内部有人和文宏烈勾结，给他通风报信，才让他跑了！……”


  　　罗铁军既然是有备而来，当然不会被周正强的气势压倒，毫不示弱地顶撞道：“周书记，请你说话注意点，谁能够保证抓捕行动不出一点纰漏，你没有证据就指责我们公安局有内奸，就是纯粹的诬陷！我敢用我的党性和人格担保，我们公安局内部绝没有人和文宏烈勾结！……”


  　　眼看两人争吵起来，段昱皱了皱眉头，对周正强摆摆手道：“正强同志，你先不要激动，这么大的案子，我相信铁军同志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着又转头对罗铁军严肃道：“铁军同志，我们先不讲文宏烈外逃这件事，我问你，你刚才讲的就是你们市公安局掌握的文宏烈团伙的全部情况吗？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有点怀疑你这位公安局长是否称职了？！……”


  　　罗铁军的冷汗就下来了，他也不知道段昱到底掌握了多少文宏烈的犯罪证据，只能避重就轻地选择文宏烈一些不太严重的案子想蒙混过关，至于文宏烈跑了的事情他也找好了借口，没想到段昱却先把文宏烈外逃的事放到一边，反而紧咬着文宏烈的犯罪罪行大小问题不放，这就打乱他的算盘了，只得硬着头皮道：“目前我们掌握的只有这些……”


  　　“好，那你看看这个！”段昱打开电脑里之前赵子韬偷拍的文宏烈地下赌场的视频，把电脑屏幕转向罗铁军，冷冷地道。


  　　罗铁军一看视频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骂文宏烈真是混蛋，不仅让赵子韬潜入了地下赌场，还拍下了视频，居然还把视频证据送出来了，只得认错道：“段书记，是我失职，没能完全掌握文宏烈团伙的犯罪证据……”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险恶用心

  　　“那这个呢，你又做何解释？！”段昱冷冷一笑，又拿出曹文波举报文宏烈的材料，重重地往办公桌上一摔，严厉道：“这份举报材料我相信你们公安局也有吧，上面对文宏烈的罪行列举得十分详细，并且当事人曾经还向你们公安局报了案，你们公安局却不予立案，这就不仅仅是失职能解释得了的吧？你还敢用党性和人格担保你们公安局内部没有问题吗？！……”


  　　罗铁军汗如雨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现在他才算真正领教了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强大气场，这种威压他在潘老身上也感受到过，更何况现在段昱拿住了他的软肋，他怎么也没想到段昱会突然拿出曹文波几年前的这份举报材料来说事，这也彻底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吃吃艾艾道：“额…这个嘛，我…我确实不知情，可能是下面的人瞒着我干的，我回去以后马上对公安局内部进行调查，把害群之马给揪出来！……”


  　　段昱当然不会再给罗铁军搪塞的机会，摆摆手道：“既然你也承认你们公安局内部出了问题，那就不适合你们公安局内部调查了，正好建伟同志也在，就由省纪委成立调查组进驻市公安局进行调查吧……”


  　　罗铁军心里是又急又怒，段昱这是步步紧逼，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啊，看来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了，不过他自恃公安局已经被他经营得铁板一块，该处理的手尾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算市纪委派调查组调查也查不出什么大问题，顶多交几个小萝卜头出来背锅罢了，就咬了咬牙道：“我服从组织安排，该怎么查怎么查，我绝不捂盖子，护犊子……”


  　　段昱点点头继续道：“好，那我们再来说说文宏烈外逃的问题，文宏烈已经跑了，现在再去追究抓捕计划是否严密，是否有泄密情况也意义不大了，我只想知道你们市公安局准备采取哪些措施确保能把文宏烈抓捕归案！……”


  　　罗铁军被段昱这一连串的紧逼都搞得有点慌神了，硬着头皮道：“我们公安局已经加派警力，在出城的主要道口设卡检查，争取尽快把文宏烈抓捕归案！……”


  　　段昱心里冷冷一笑，文宏烈恐怕早已逃离宣南了，你还在这里虚张声势，立刻摆摆手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这样的力度不够，文宏烈很可能已经逃离了宣南，我要求你们市公安局立刻将此案上报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对文宏烈进行通缉！……”


  　　“啊？！”罗铁军又惊又怒，上报公安部发布了A级通缉令，那事情就完全脱离他的控制了，一旦文宏烈被抓落网，那他也要大难临头了，连忙道：“段书记，没这个必要吧，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要上报公安部，不是给我们宣南抹黑吗？……”


  　　“砰！”段昱突然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罗铁军同志，这就是你这位市公安局长的觉悟吗？！如果让文宏烈逍遥法外，那才真正是给宣南抹黑！……”


  　　罗铁军本来是横了心要来跟段昱斗斗法的，但现在在段昱的步步紧逼下却是阵脚大乱，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反对将案子上报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通缉文宏烈，只会越发的欲盖弥彰，说明自己有问题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寄希望于文宏烈走运别被抓了。


  　　但是罗铁军也不甘心就这样被段昱拿得死死的，拿出准备好的报告递过去，“段书记，文宏烈的案子我回去就上报公安部，另外鉴于最近宣南的黑恶势力有所抬头，我们市公安局准备开展一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我提前向你汇报一下……”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之前就听赵子韬说过，罗铁军过去就搞过几次类似的专项行动，以扫黑除恶为名，实则是对不听他招呼的企业进行打击报复，谋取个人利益，现在罗铁军故技重演，显然是想把水搅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接过罗铁军的报告看了看，不得不说这份报告写得还是不错的，文采飞扬，条理清楚，理由充分，让人找不到任何反对的理由，而看到报告的末尾，段昱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在报告末尾罗列了此次专项扫黑除恶行动的重点调查对象，其中有几家就是段昱曾经去调研过，准备纳入其重点扶持实体企业计划的负责人，比如曾经给段昱留下过良好印象的蒂芭雅时装公司的李益新就在调查名单里面。


  　　很显然罗铁军想利用其公安局长的权力对段昱进行反击，你想抓我的小辫子，我就整你的人，就算查不出问题，三天两头把你带到公安局协助调查，你的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段昱当然很愤怒，罗铁军的行为已经触动了他逆鳞。但是段昱也知道自己作为市委书记，是不好直接干涉市公安局的具体工作的，即便是这次制止了罗铁军，罗铁军完全可以利用其公安局长的权力随便找个由头去找那些企业的麻烦，从而破坏段昱扶持实体经济企业发展的计划，罗铁军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以此跟段昱叫板。


  　　想到这里，段昱眯起眼睛瞟了罗铁军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嗯，报告写得不错，正强同志，你是分管政法工作的，你也看看吧……”，说着把报告又递给了周正强。


  　　周正强和罗铁军是老对头，自然了解他的惯用伎俩，一看报告就明白了罗铁军的险恶用心，正要站起来对罗铁军好好驳斥一番，段昱却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罗铁军也注意到了段昱的这个小动作，自以为得计，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这一招是他的拿手好戏，你段昱虽然是市委书记不错，但要是我这个公安局长横了心给你捣乱，你也不好过，你这个市委书记的责任可不仅仅是反腐，经济发展受了影响，你的位子也坐不长！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第二次常委会

  　　周正强见段昱朝他摇头只能强压怒火把报告又递回给段昱，段昱也没再看，手指在桌面上滴滴答答轻敲了几下，沉吟道：“铁军同志，这样吧，这么大的行动还是上会讨论一下，正好明天建伟同志正式上任，也要开见面会，常委们都会到场，到时候就拿到会上议一议吧！……”


  　　罗铁军心里暗自冷笑，在他看来段昱这是没招了，使的缓兵之计，上会讨论他也不怕，正好联合石庆贵他们这些本土常委再给段昱施施压，让段昱不敢小视他们这些本土常委的能量，就站起来告辞道：“行，那就明天上会讨论吧，段书记你忙，我再去向石市长汇报一下……”


  　　段昱似乎没听出罗铁军话语里的示威之意，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了，罗铁军一走，周正强就憋不住劲了，急道：“段书记，罗铁军搞这个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分明是别有用心，是想以扫黑除恶为名把水搅浑，这种把戏他不是第一次玩了，您可别上当啊……”


  　　“呵呵，我倒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段昱呵呵笑道。


  　　“好事？”周正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实在没想出这件事好在哪里。


  　　“我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宣南现在有点乌烟瘴气，扫一扫也不错，只是怎么扫，由谁来扫就得段书记说了算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建伟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周正强眼睛一亮，到这时他要还不明白段昱的意图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就真是白当了，用力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看来这回罗铁军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哈哈！……”


  　　第二天刘建伟正式上任的宣南领导班子见面会准时召开，这也算是段昱到任后的第二次常委会，刘建伟的到来让宣南的本土常委们都感觉到了压力，段昱在举手间就左右了一名市委常委的更替，算是让他们真正领教了这位年轻的新市委书记的可怕能量，当然他们肯定不甘心就此雌伏在段昱的威压之下，只是以后和段昱对着干的时候就得更讲究策略了，否则很可能变成第二个朴令书。


  　　当然能坐到这样的高位，常委们的城府都肯定是不一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一个个笑容满面地同刘建伟热情握手，罗铁军表现得尤其活跃，一进来就热络地和其他常委打着招呼，和刘建伟握手的时候，还自以为幽默地开起了玩笑，打着哈哈道：“刘书记，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抬棺办案，太牛了！对了，你这次来宣南，不会也是带着棺材来的吧，哈哈！……”


  　　给他这么一说，其他好几位宣南本土常委都把目光转到了刘建伟身上，他们也听过刘建伟抬棺办案的故事，望向刘建伟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意味。


  　　刘建伟微微一笑道：“让铁军同志见笑了，我刚来宣南，对宣南情况不太了解，我当年在江东省抬棺办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江东省的腐败分子太猖獗了，我不得不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同时也是以这种可能有些极端的方式对腐败分子形成震慑，听铁军同志这么说，难道宣南的腐败分子也很猖獗吗？……”


  　　罗铁军脸上的笑容一滞，他本来是想讥讽一下刘建伟，同时也让其他常委对这位铁面无私的新任纪委书记产生排斥感，没想到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刘建伟言辞却如此犀利，只得尴尬地干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宣南的干部都很廉洁，都很廉洁……”


  　　这算是个小插曲，接下来的见面会就基本是走程序了，本来刘建伟上任是应该由中组部派人来宣布任命的，不过在他个人请求下提前来了宣南暗访，所以中组部就没有再派人下来了，反正任命文件已经下达到了宣南，就由段昱宣读了中组部的任命文件，接下来各人的讲话也基本上是套话，在此就一笔带过了。


  　　见面会的程序走完，罗铁军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那份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的报告拿出来讨论了，昨天从段昱办公室出来，他又专门去了石庆贵和其他几个宣南本土常委的办公室串联，上次的第一次常委会让段昱占了上风，石庆贵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对段昱展开反击，所以罗铁军把报告一拿出来，他就表态了：“我觉得铁军同志的这个想法不错，对于黑恶势力我们绝对要保持零容忍的高压态势，这也是为我们宣南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嘛……”


  　　石庆贵一表态，其他几个宣南本土常委也纷纷表态支持罗铁军，找的理由也都很冠冕堂皇，仿佛谁要反对这个提案就是和黑恶势力有勾结，是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


  　　市委这边的常委，曹理才是一如往常地一开会就闭目养神，其他几个常委见段昱没发表意见也不好表态，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段昱身上，段昱微微一笑，望了周正强一眼道：“正强同志，政法口是你分管的，你也谈谈你的看法了……”


  　　周正强早有些迫不及待了，之前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基本被罗铁军架空了，现在段昱让他先发言就是维护他这位政法委书记的权威，他当然要积极表现了，立刻接话道：“段书记，我也觉得非常有必要开展一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我提议成立一个扫黑除恶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并从市公安局抽调精干警力组建一个特别行动队，以保证此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能够取得最佳成效！……”


  　　常委们都愣住了，谁都知道周正强和罗铁军一向不对盘，基本上在常委会上两人的意见就没有一致过，本以为这次周正强一定会反对罗铁军的提案，没想到周正强不但没反对，还提议成立领导小组，要知道非常重要的大行动才会成立专门的领导小组，成立领导小组也就意味着这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的重要性更上了一个台阶，影响面就更大了，这就有点反常了。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失势

  　　周正强也不理会常委们诧异的表情，继续道：“为显示市委对这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的重视，我提议这个领导小组就由段书记亲自任组长，石市长任副组长……”


  　　常委们心里越发觉得怪异了，周正强性格耿直，不喜逢迎，现在怎么也学会拍领导马屁了，不过这也是应有之意，市里无论成立什么领导小组，都是市委书记任组长，市长任副组长，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挂个虚名，具体事还是得由下面的人来干。


  　　罗铁军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在他想来，既然是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不管是你段昱亲自任组长，还是别的领导在这个领导小组挂个名，最后都不可能绕过他这个市公安局局长，所以他也没急着跳出来说话。


  　　就听周正强继续道：“当然段书记和石市长工作繁忙，不可能过问得太细，所以这个特别行动队的负责人的人选特别关键，这个人必须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最重要是要能做到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我提议由市公安局原刑侦支队支队长赵子韬同志担任！……”


  　　到这个时候罗铁军才恍然大悟，段昱这是要把自己架空，把自己的死对头赵子韬扶持起来分自己的权，这样不仅自己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反倒让段昱借这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的机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扎下一颗大钉子，他肯定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意的，马上跳起来大声道：“我坚决反对！赵子韬是犯了错误才被组织上撤除了刑侦支队长的职务，这个人不能用！……”


  　　石庆贵也皱了皱眉头，插话道：“我也觉得不妥，这个赵子韬我不了解，但铁军同志是公安局长，对市公安局的人员情况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个特别行动队的负责人的人选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其他几个宣南本土常委也纷纷表态支持罗铁军，认为这个人选应该由罗铁军来提名。就连市委这边几个不知情的常委也面露诧异之色，毕竟这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是由公安局发起，罗铁军提议的，周正强的提议却完全绕过了罗铁军这位公安局长，谁都知道这其实是段昱的意思，这难免让人诟病，这位新市委书记的手似乎伸得太长了。


  　　段昱看着本土常委们力挺罗铁军也不说话，转头对身后负责做笔记的马小溪使了眼色，马小溪会意，站起来走到会议室角落里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设备，把早已准备好的读卡器插上去，很快之前赵子韬潜入文宏烈地下赌场偷拍的视频就出现在投影大屏幕上。


  　　本来还在争论不休的常委们看到大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视频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罗铁军脸色大变，本来还叫得很凶的他一下子没声气了。


  　　段昱指着大屏幕上沉声道：“大家肯定以为我这是播放的澳门某个大赌场的视频，但我要告诉大家，不是！这个地方就在我们宣南，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这个时候视频上出现了文宏烈的身影，马小溪连忙按下定格键，段昱指着画面里的文宏烈继续道：“这个人，在座的或许有认识的，或许不认识也听过他的名字的，他叫文宏烈，明面上是我市宏烈集团的老板，实际上却是我市一个大型黑.社会犯罪组织的头目，这个地下赌场就是他开的！……”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用力捶了捶桌子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地下赌场存在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而且除了经营地下赌场，这个文宏烈还涉嫌放高利贷、设立赌局诈骗、非法拘禁、恶意伤害等十几项重大罪行，可以说是罪大恶极！……”


  　　“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有组织黑.社会犯罪团伙头目却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混得风生水起，无人敢动，而且就在我让正强同志准备对其实施秘密抓捕的时候，他却仿佛提前收到风声，又在我们眼皮底下潜逃了，种种迹象表明就在我们市公安局内部有人与其秘密勾结，为其充当保护伞！……为什么这样罪大恶极的黑.社会犯罪团伙头目能在我们宣南横行这么久？为什么这次的抓捕行动会失败？我现在还不好下结论，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罗铁军同志作为市公安局的第一负责人，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我认为你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然常委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关于文宏烈的传闻，但是看完这段如铁一般的事实的视频后也都震惊了，此时的罗铁军更是一脸惨白，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他怎么狡辩，只会遭到段昱更加严厉的驳斥，而他的那些“盟友”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站出来帮他说话，只得咬咬牙低头道：“段书记，这件事我的确负有领导责任，我愿意向组织检讨……”


  　　段昱瞟了罗铁军一眼，倒是没有继续对他穷追猛打，因为他知道仅凭现在掌握的证据还无法钉死罗铁军，能够让他低头就已经达到预定目的了，继续道：“我要特别提一下的是，这个视频正是赵子韬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拍下来的，为此他还落入了文宏烈团伙的魔爪，差一点牺牲，如果这样一身正气、有勇有谋的同志还不适合担任此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职务的话，我不知道在座的谁还能推荐出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候自然再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了，就连石庆贵也狠狠地瞪了罗铁军一眼，觉得自己被罗铁军给蒙骗了，率先表态道：“这个文宏烈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同意由赵子韬同志担任此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


  　　最后常委会顺利通过了赵子韬担任此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的提案，连罗铁军都不得不投了赞成票，散会后常委们都有意无意地和罗铁军拉开了些距离，显然谁都知道罗铁军要失势了，至少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在市公安局只手遮天了！

  　　第一千零五十章 处处刁难

  　　罗铁军黑着脸出了会议室，憋了一肚子火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火气就再也压制不住了，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扫落一地，咬牙切齿道：“想往我的一亩三分地里扎钉子？没那么容易！狗日的赵子韬别以为你抱上了姓段的粗大腿就能跟我叫板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在公安局除了我谁说话都不好使！……”


  　　赵子韬很快也得知了自己被任命为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的消息，自是振奋不已，在档案室忍气吞声这么久，终于盼来扬眉吐气的这一天，别看特别行动队负责人这个职务听起来不起眼，但却是直接向段昱这个扫黑除恶专项行动领导小组组长负责的，也就是说，他可以不听罗铁军这位公安局长的指挥，这权力可就真是可大可小了。


  　　这个时候赵子韬自然再也没法在病床上待得住了，拔了针头，不顾医生和护士的劝阻就强行出院了，特意回家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警服，精神抖擞地直奔市公安局办公楼去了。


  　　来到市公安局办公楼，意气风发的赵子韬却感觉氛围有些怪怪的，市局的干警们看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没有预想中的羡慕和祝贺，连个主动跟他打招呼的没有。


  　　甚至他还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低声地交头接耳的议论：


  　　“赵子韬现在神气了，听说攀上了市委书记的高枝，当上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这算是咸鱼翻身了？……”


  　　“切，没那么简单，县官不如现管，咱们公安局上上下下都是罗局的人，市委书记官再大，手也伸不了这么长，等着瞧吧，他也蹦跶不了多久……”


  　　“就是，只要罗局还是一把手，咱们市公安局就是罗局说了算，赵子韬要和罗局对着干，肯定讨不了好……”


  　　…………


  　　赵子韬听着直皱眉头，却也懒得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让他担任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可是市委常委会的决定，罗铁军再跋扈，还敢和市委常委会对着干吗？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得把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的架子搭起来，才好开展后续工作，这就比较具体了，成立特别行动队，首先得有办公场地，得有办案经费，还有车辆、人员等等，都需要落实。


  　　关于特别行动队的人员赵子韬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都是他当刑侦支队支队长的时候的老部下，受他的牵连也被罗铁军排挤了，有的被发配到基层派出所当普通干警，有的被挤到市局的冷门部门坐冷板凳，只要他一召集肯定是积极响应，但是还是有些不够，毕竟这不是小打小闹，这么大的行动，人少了肯定转不过来。


  　　最头痛的是经费和办公场地还有办案车辆这些硬件设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子韬本事再大，这些东西也变不出来，他只好去找市局办公室，市局办公室主任陈小君是罗铁军的心腹，见了赵子韬就冷嘲热讽道：“哟，这不是赵队嘛，赵队现在威风了啊，市委书记的大红人啊，怎么还有闲心上我们这里来串门啊……”


  　　赵子韬强忍着想打陈小君那张一脸势利的狗脸一拳的冲动，直接说明了来意，陈小君把手一摊冷笑道：“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市局的情况，办公室、车辆、经费都很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让我上哪里给弄去……”


  　　很明显这是故意刁难，赵子韬知道要从陈小君这里要到东西是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抽调人员的要求，陈小君笑得更冷了，撇撇嘴道：“罗局说了，抽调人员可以，只要被抽调人员所在部门的负责人同意，他没意见……”


  　　赵子韬没办法，只得拉下脸皮又去找下面的部门负责人要人，本以为有着以前当刑侦支队支队长时一起共过事的情谊，下面的那些部门负责人多少会给点面子，没想到找了几个部门负责人，不是推三阻四不同意放人，就是打哈哈诉苦说自己这里也缺人，不用说这些人都早已得到了罗铁军的授意，没谁愿意冒着触怒罗铁军的风险给赵子韬开绿灯。


  　　看来又没戏了，赵子韬也犯愁了，这要办公场地没有，要办案车辆没有，要办案经费没有，连要人也要不到，自己光杆司令一个怎么开展工作啊。


  　　这个时候赵子韬只能找段昱求助了，段昱听赵子韬把情况一说也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罗铁军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唱对台戏了，赵子韬提的这几个问题倒也不算什么大难题，段昱只要给周正强打个电话，让他这位政法委书记亲自下去督办，罗铁军也不敢硬顶着不办。


  　　但是如果罗铁军继续这样阳奉阴违，而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摄于罗铁军一贯的淫威不敢站出来坚持正义，赵子韬要想开展工作也很难，而段昱做为市委书记也不可能一直事事过问，那样也会授人以柄。


  　　“嗯，我知道了，子韬同志，这些问题我会帮你协调解决的，你等我通知……”段昱安抚了赵子韬几句，挂了电话。


  　　“看来敲打还是不够啊！”挂了电话，段昱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思索着该怎么扭转市公安局罗铁军一人独大的局面。


  　　这时候马小溪进来了，拿着一份文件，说是中央刚刚传达下来的，这是一份中央要求各地党委组织党员干部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的通知，段昱接过文件一看眼睛就亮了，把文件一放，对马小溪道：“大清相国？我在中央党校看过，确实可以警醒世人，让人印象深刻，非常有教育意义，小马，你去通知一下，公安、检察院、法院的科级以上干部明晚都到市公安局大礼堂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准请假，不准缺席，到时候我和建伟同志、正强同志都会参加……”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为赵子韬站台

  　　第二天晚上7点30分，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市公安局礼堂座无虚席。坐在下面的政法干部们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老百姓常说政府干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开会，可以说这样的场面对下面这些政法干部来说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


  　　但是今天他们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同，以前开会都是参会人员先到场，领导们都要等人到齐了最后才入座，但今天他们进场后居然发现礼堂内的第一排写着铭牌的位置领导们都已经落座了，而且坐在正中央的居然是市委书记段昱，他左右两边分别是政法委书记周正强和新任纪委书记刘建伟，平时在这里开会都是坐中央的罗铁军则坐在了最左侧的位置，四位市委常委到场，可见这次会议的规格有多超常了。


  　　但这些还不是最让他们吃惊的，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坐在最右侧的居然是赵子韬，能够和四大常委坐在一起，这是何等的殊荣，这就难怪他们会如此吃惊了。


  　　所以哪怕明知领导坐在前面不好讲小话，下面的干部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赵子韬不是被你们罗局长贬到档案室去坐冷板凳了，怎么现在都跟市委常委坐一排去了，看来他攀上了市委书记高枝的消息是真的了？……”


  　　“我天，我没看花眼吧，赵子韬怎么坐第一排去了？这是要跟你们罗局分庭抗礼的节奏啊？你们市公安局真的要变天了？……”


  　　“你不是说赵子韬这个特别行动队负责人就是个摆设，在你们局里根本说不起话，怎么都坐第一排去了？……”


  　　…………


  　　都说公、检、法不分家，所以今天来开会的政法干部们都是相熟的，有的关系还很铁，说话的大都是检察院和法院的干部，在向和他们熟悉的公安局干部询问，而公安局的干部们则大都神色复杂，原本他们听到赵子韬咸鱼翻身，被任命为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复杂人的消息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在看这场面也难免心里泛起小心思了。


  　　坐在最左侧的罗铁军满脸铁青，原本他也对段昱如此重视这次本来是走过场的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活动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段昱到场了，他也不敢不来，待到看到段昱居然让工作人员在第一排给赵子韬安排了位置哪里还不知道段昱这是专门给赵子韬站台来了，心情自然不会好。


  　　更不用说此时下面那些干部的议论正往他耳朵里钻，心里憋得那团火烧得更旺了，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对着身后的干部们怒吼道：“安静！像什么样子，来菜市场买菜来了？！……”


  　　下面的干部吓得噤若寒蝉，本来还嗡嗡作响的礼堂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倒是坐在正中央的段昱对罗铁军摆摆手笑道：“铁军同志，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嘛，今天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大会，主要是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气氛活跃点也没什么，反正待会还要发动大家讨论的嘛……”


  　　罗铁军只得黑着脸重新坐了下来，段昱又对旁边的刘建伟点点头道：“建伟同志，人都基本到齐了，这次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是中纪委的要求，你说几句，我们就开始观看吧……”


  　　刘建伟话也不多，宣读了中纪委的文件精神，要求在座的干部们一定要认真学习观看，等播放完后还要联系实际工作开展讨论，说完以后就宣布开始播放《大清相国》。


  　　礼堂里灯暗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了播放《大清相国》，应该说这部历史大剧确实拍得不错，发人深省，《大清相国》说的是大清朝名臣陈廷敬的故事，反映了一个特定历史境遇中官场人物的人格、道德和行为的艰难选择，再现了三百多年前的官场风云。


  　　康熙王朝名臣辈出，千古传诵。然而宦海风高，沉浮难料。明珠罢相削权，索额图身死囹圄，徐乾学去官之后郁郁早逝，高士奇倍享尊荣却被斥退回藉。满朝重臣名宦少有善终，唯独陈廷敬却驰骋官场五十多年，历任工、吏、户、刑四部尚书，官至文渊阁大学士，乞归之后仍被召回，最后老死相位。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官场奇迹，陈廷敬从晋身官场之日起，就同后来权倾天下的明珠、索额图恩怨难断，又遭遇徐乾学、高士奇等康熙心腹的明争暗斗。君王如虎，同僚似狼。陈廷敬如履薄冰半辈子，慢慢悟透官场秘诀，终于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名相。


  　　段昱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大清相国》了，但还是看得很认真，这部剧给了他很多感悟，回想自己的仕途之路，他何尝不是像陈廷敬一样如履薄冰，在官场斗争的夹缝中生存，一步步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不过对于这样的历史剧在场的干部们其实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只是有市委书记在场，还有三位市委常委压阵，干部们当然不敢开小差，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貌似都看得很认真，当然真正看进去而且有所感悟的有多少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大清相国》播放完了，礼堂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大屏幕也升了上去，领导们也从第一排换到了主席台就坐，接下来就是学习讨论了，说是讨论，其实就是指定好发言的干部拿着早已写好的观后感发言稿上去念一念，毕竟这么多人真要畅所欲言的讨论也不现实。


  　　而这些发言稿当然也都是经过文字高手精雕细琢，辞藻华丽的，否则你要一般拿枪的大老粗去写这些东西不是为难他们，这也是干部们对这种形式主义的学习活动不怎么感冒的原因之一。


  　　罗铁军此时却在暗自冷笑，段昱如此兴师动众地搞这么一次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实际上是为赵子韬站台，但效果却未必好，因为下面的干部对这样的活动不感冒，难免就有抵触情绪，效果能好到哪里去呢？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离经叛道的讲话


  　　别说罗铁军，就是周正强心里都有些犯嘀咕，段昱要帮赵子韬站台还不如直接开个干部见面会，也比搞个这样形式主义的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活动强。


  　　这时候干部们的发言都发完了，“请市委书记段昱同志讲话”刘建伟宣布道，下面自然是掌声雷动，段昱摆摆手，等掌声安静下来，才微笑着朗声道：“刚才大家观看了《大清相国》，也谈了自己的感想，在这里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自古以来清正廉洁的清官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也有很多，为什么这次中纪委专门要求我们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学习陈廷敬呢？……”


  　　下面的干部们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是没想过，只把这次的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活动当成了一次走过场的活动，哪里会去思考这么深层次的问题。


  　　段昱也没指望能从下面的干部口中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微笑着继续道：“好，那我们换一个问题，陈廷敬为什么能够在复杂的大清官场驰骋五十多年，乞归之后仍被召回，最后老死相位，成为大清朝历代重臣名宦中少有的能够得善终的幸运儿呢？他到底有什么官场秘诀能做到屹立不倒呢？……”


  　　这个问题倒是让下面的干部产生了一丝兴趣，官场中人谁不想屹立不倒呢？尤其是公、检、法的干部见惯了落马贪官的惨状，可能昨日还高高在上，转眼就变成了阶下囚，对官场的险恶更是感触颇深，也不由地跟着段昱的思绪思考起来。


  　　段昱成功挑起了干部们的兴趣，循循善诱地继续道：“在这部剧里，有一句台词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但求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陈廷敬所处的时代正是官场斗争最激烈的时代，他的对手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没一个是易于之辈，陈廷敬为什么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又能在险恶的官场斗争屹立不倒，笑到最后呢？……”


  　　“在刚才的《大清相国》中，陈廷敬已经给出了答案，‘我若无力除这山中之贼，我必尽力除去心中之贼！山中贼易除，心中贼难除。你不要埋怨官场险恶，不用归咎出身贫寒，心中之贼才是你罪孽之源！’……”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用力敲了敲桌子道：“那我们再来结合我们的现实来看一看，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有人开设地下赌场、放高利贷、非法拘禁、挑断被害人的脚筋……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罪大恶极！是我们工作失察，没有发现吗？！不是！早在一年前，就有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状告此人，却石沉大海，告状信反而到了被告人手里，并以此对被害人打击报复，而就在我们准备对其实施抓捕的时候，此人居然又在我们眼皮底下潜逃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公安机关里有人在为黑势力充当保护伞、报信员！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我们公安机关内部都有问题，还怎么惩治罪恶，打击犯罪？！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此次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活动的第一站选在这里的原因！……”


  　　下面的干部都是满脸震惊，他们倒不是震惊于文宏烈的无法无天，事实上对于这位神通广大的文三爷他们或多或少是有所了解的，他们震惊的是段昱居然如此不留情面地直指公安系统有人为文宏烈充当保护伞，看来市委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时段昱又放缓了语气道：“当然我相信我们在座大多数同志都是正直的，只是有心无力，不敢站出来和腐败分子做斗争，这就要回到我们今天学习的主题了，如陈廷敬所说‘我若无力除这山中之贼，我必尽力除去心中之贼！’，陈廷敬为什么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始终心存正义，廉洁自律，和腐败分子做斗争我们是应该讲究策略，可以暂时隐忍，但绝不能摒弃心中的正义，更不能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我来宣南任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发现这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喜欢搞派系，搞小山头，动不动就说谁是谁的人，在前几天的常委会上我提名赵子韬同志担任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负责人，就有人说赵子韬同志是我段昱的人，说他是攀上了我段昱的高枝才咸鱼翻身了……”


  　　下面的干部面面相觑，心中讶异不已，这位新市委书记可是真敢说啊，虽然私下里干部们是喜欢私下里这么议论，但从没有人会把这样的言论放到台面上说的。


  　　段昱却不理会干部们讶异的目光，继续道：“那我想反问一句，在刚才那部剧里，陈廷敬是谁的人呢？如果他为了逢迎皇帝，没有自己的原则，不敢坚持正义，他能够屹立不倒吗？为什么那些一心讨好皇帝，极尽逢迎之事的奸臣贪官都倒了，他却没倒呢？……”


  　　“当然你们非要说赵子韬同志是我的人，说我是他的靠山也未尝不可，因为只要你们敢于坚持正义，敢于和腐败分子做斗争，你们就都可以大胆地说是我的人，我就可以成为你们最坚强的后盾和靠山！……”


  　　段昱的发言结束了，但会场却是一片寂静，干部们都被段昱的惊人言论给震惊了，过了好一会儿会场才响起了掌声，而且越来越响，直至响彻整个大礼堂！


  　　这次本来看起来是走过场的学习教育活动因为段昱发表的这通惊人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讲话在干部中引起了很大反响，当然也引起了许多非议，但效果却很好，会后就有不少公安系统的精英分子主动找到赵子韬，要求加入他的特别行动队。可以说段昱的这番惊人言论就像一记重锤，让被罗铁军经营得如铁板一块的公安系统首次出现了裂痕！

  　　而罗铁军也不敢再在特别行动队的组建问题上刁难赵子韬，因为他知道段昱的这次讲话其实也是一种表态，如果他再敢在这个问题上刁难赵子韬的话，必然遭到段昱更加猛烈的打压！因为文宏烈的事情，他被段昱抓住了软肋，现在只能暂时蛰伏，等待时机，无论是段昱还是赵子韬总有犯错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他反击的机会了！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这是个人才啊

  　　赵子韬站在他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公安局大院和周围的景色，心中也不由涌动起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自从段昱在大会上公开承认“赵子韬是他的人”，他在市公安局的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走在路上向他打招呼的人多了，就连罗铁军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他称兄道弟，还当着他的面把办公室主任陈小君给训了一顿，表示全力支持特别行动队的组建，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第二天陈小君就给特别行动队安排了宽敞明亮的新办公室，配了新车，他想抽调的几个老部下也都到位了，特别行动队现在成了香馍馍，甚至还有少人托关系走后门想进特别行动队。


  　　这明显的变化让赵子韬心里百味杂陈，他在档案室坐冷板凳的时候人们见了他像躲瘟神一样，现在却是竭力地巴结讨好，这就是人情冷暖啊，虽然赵子韬很讨厌那些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振奋，更加的踌躇满志。


  　　当然赵子韬也很清楚自己担负的责任也更重了，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着他自己，也代表着段书记，所以他绝不能犯错，一旦犯错影响不仅是他自己，也会让段书记很被动。


  　　罗铁军虽然表面上低头了，但以他对罗铁军的了解，罗铁军绝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说不定正憋着坏水给自己挖坑呢，如果自己得意忘形，骄傲自满，摆不正心态，就正中了罗铁军的圈套。


  　　文宏烈已经跑了，要想把他抓回来肯定没那么容易，更主要的是文宏烈一跑，他要想调查罗铁军和文宏烈勾结的证据就更难了，应该从哪下手呢？

  　　别看现在这么多人钻山打洞想进特别行动队，但赵子韬真正的能用的人并不多，公安局上上下下都是罗铁军的人，如果把这些人抽调到自己的组里，只会坏事。


  　　现在赵子韬能用的就只有以前在刑侦支队的几个老部下，但仅凭这么几个人想和老奸巨猾的罗铁军斗显然力量太单薄了，在档案室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赵子韬成熟了很多，他之前是个一心只想着破案的人，几乎很少去迎合领导，也没有去刻意去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是罗铁军不一样，罗铁军这个人属于面厚心黑，典型的厚黑学主义者，这样的人，非常会拉拢人，也很会排挤人，所以才能把公安局经营成铁板一块。所以之前赵子韬才会如此容易被他陷害，把刑侦支队支队长的职务给撸了。


  　　这一次赵子韬当然不能重导覆辙，要调查罗铁军和文宏烈勾结的证据，仅靠他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他必须在公安局内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不是搞小山头，而是为了获得能与罗铁军抗衡的力量。


  　　但是自己的那几个老部下都和自己一样，一心只知道查案，不通人情世故，更不懂官场斗争的那一套，仅依靠他们去和罗铁军斗肯定斗不过，而且自己要调查罗铁军，最好要能找一个心思细腻而且十分了解罗铁军的人当助力，这样才不会落下风。


  　　可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呢？赵子韬在脑海里把自己熟悉的公安局的干部都过了一遍，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思考中的赵子韬突然注意到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反正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思路，就随手拿一份文件翻看了一起来。


  　　这是一份《宣南市公安局关于打黑除黑专项整治行动计划》的文件，计划写得很不错，条理清楚，尤其是在一些细节安排上十分周密，让赵子韬也来了兴趣，特别看了一下文件末尾的署名——米小军。


  　　赵子韬眼睛一下就亮了，用力一拍桌子兴奋地自语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啊！”


  　　米小军是市公安局有名的秀才，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市公安局一些重要的文件和报告基本上都是他起草的，但是过去赵子韬对米小军这样的人是不怎么感冒的，这也是一线刑侦人员的通病，看不起那些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怕的是枪杆子，而不是笔杆子。


  　　赵子韬之所以会对米小军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是因为有一段时间这个名字在市公安局特别轰动，而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为米小军给罗铁军当了几天秘书就给撤了，这一度让米小军成为整个公安局的笑柄。但米小军却似乎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大家的笑柄，照常上下班，把那些闲言碎语都当成耳边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是个人才啊！宠辱不惊，又写得一手好文章，从这些文章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而且罗铁军是什么人？向来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不能为他所用的人都被他发配去坐冷板了，米小军虽然没再给罗铁军当秘书，却留在了办公室，说明就连罗铁军也觉得米小军是个人才，舍不得完全抛弃。更重要的是米小军在罗铁军身边待过，对罗铁军的了解肯定比别深，这不就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当然赵子韬也有些顾虑，米小军毕竟给罗铁军当过秘书，虽然只当过几天，但谁能保证米小军就不是罗铁军的人呢？如果贸然把米小军抽调进自己的特别行动队，导致自己调查罗铁军的计划泄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来想去，赵子韬决定还是决定试试，看能不能从米小军这里打开缺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自己确实太需要这么一个人才了，如果米小军能为自己所用，那自己要调查罗铁军和文宏烈勾结的证据就容易多了，

  　　赵子韬给办公室拨了个电话，“让米小军同志来一下我办公室，我找他有点事情……”，这倒不是赵子韬故意摆架子，毕竟他的身份现在很敏感，如果他亲自去找米小军，只怕明天公安局又不知要传出什么话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狂傲还是自信？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赵子韬知道一定是米小军来了，他没有坐在大班椅上直接喊“请进”，而是站了起来亲自开了门，开门之后，赵子韬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先是打量了一下米小军。米小军算是那种标准的白面书生，皮肤很白，面容俊俏，身材单瘦，黑框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给人的感觉很文弱，不过眼睛却很亮，再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显得倒是很精神。


  　　“你就是小军同志吧，请进请进，你可是咱们公安局有名的秀才啊，过去咱们交道打得少，今天正好有空，叫你过来聊聊……”赵子韬打着哈哈热情地招呼道。


  　　其实此时赵子韬心里又有点犯嘀咕了，像他这种长期在一线搞刑侦的老警察，对米小军这种白面书生是有着一种天然的排斥感的，他喜欢的是那种身体壮实、皮肤黝黑的小伙子，肌肤黝黑代表着个人体质比较不错，才能适应长期出现场、加班破案的智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这个米小军实在太文弱了，风一吹就倒，能做事吗？


  　　米小军倒是显得很淡定，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微微一笑道：“赵队找我应该不只是聊天这么简单吧？……”


  　　赵子韬就愣了一下，他长期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身上其实是带着一股煞气的，一般的干警在他面前都有些战战兢兢，这个米小军只是一个文职人员，居然在自己面前淡定自若，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找他谈话的目的，这着实让赵子韬感觉有点意外了。


  　　想到这里，赵子韬对米小军越发来了兴趣，呵呵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找你干嘛来了？……”


  　　米小军嘴角微微一翘道：“这还不好猜吗？赵队的特别行动队刚刚组建，手下无可用之人，你一定是想让我加入你的特别行动队吧……”


  　　虽然米小军猜对了赵子韬找他来的目的，但米小军的态度却让赵子韬有些不喜，米小军身上带着一种文人常有的傲气，他得好好杀杀米小军这股傲气才行，就冷笑道：“你说我手下无人可用？真是可笑！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进我的特别行动队，而且我还有那么多老部下，你凭什么觉得我非用你不可？！你不觉得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点吗？……”


  　　米小军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赵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些哭着喊着想进特别行动队的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他们是觉得你攀上了市委段书记的高枝，想进你的特别行动队升官发财，这样的人你敢用吗？……”


  　　“至于你的老部下，或许在忠诚上没问题，但是他们搞刑侦有一套，却不通人情世故，你如果只依靠他们是打不开局面的，你现在更需要一个能为你出谋划策的智囊，而且这个人最好能对罗铁军十分了解，这两点恰好我都满足，所以你非用我不可！……”


  　　赵子韬皱了皱眉头，他承认米小军分析得很对，但是他却很不喜欢米小军的这股傲气，冷哼一声道：“年轻人有自信是好的，但你不觉得你太狂了一点吗？你除了文章写得不错，还有啥能耐？……”


  　　米小军也终于激动起来，站起来朗声道：“赵队，我这不是狂傲，谋大事者不谋与众，你我都清楚，你组建特别行动队，必然会和罗铁军起冲突，如果没有坚定的自信和决心，即便是进了特别行动队也待不长！……”


  　　“如果你觉得我只是文章写的不错，没别的能耐，我只能说你不了解我，你如果真的仔细看了我的文章，就应该发现我的文章是有思想的，那里面有我对改变公安局现状和弊病的思路……”


  　　赵子韬眉毛一扬，米小军的话的确让他有些震惊，这个外表看起来很文弱的白面书生的确是胸有沟壑，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座澎湃的火山，不过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瞟了米小军一眼道：“小米，我承认我对你确实了解不够，可我怎么知道你进我的行动队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你怎么证明你值得我信任？……”


  　　米小军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想升官发财，就会一直紧跟罗铁军，不会只给他当两天秘书就不当了，我就是看不惯他的所做所为，才放弃给他当秘书的机会，过去我是有心无力，只能独善其身，但那天段书记的讲话让我感触很深，‘我若无力除这山中之贼，我必尽力除去心中之贼！’，只要心存正义，我就不怕罗铁军对我打击报复……”


  　　赵子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突然用力拍了拍米小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好！我信任你！明天就到特别行动队来报到吧！……”


  　　米小军干净利落地朝赵子韬敬了一个警礼道：“谢谢赵队，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值得你信任的！”


  　　赵子韬露出了欣赏的目光，从米小军这个干净利落的警礼让他从米小军身上看到了一个人民警察应有的精气神，也彻底扭转了他之前对米小军文弱、狂傲的印象，高兴地拍了拍米小军的肩膀道：“小军，坐下说，你不是要给我献计献策吗？正好我现在就有一个头疼的问题，你给我出出主意，咱们这个特别行动队应该怎么打开局面？……”


  　　米小军之所以这么自信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胸有成竹地分析道：“我认为咱们特别行动队要想打开局面有两条路，一就是抓住文宏烈，只要文宏烈落网，他和罗铁军勾结的事就盖不住了，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要抓住文宏烈肯定没那么容易，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我们还有第二条路，罗铁军在公安局一手遮天，说一不二，在他手上办过不少冤假错案，咱们可以对这些冤假错案进行全面清查，这样不仅可以打击罗铁军在公安局的威信，也能找到他违纪违法的证据！……”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要官

  　　赵子韬眼睛一亮，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了，米小军出的这个主意可以说是正抓住了罗铁军的要害，用力一拍大腿道：“这个主意不错！清查冤假错案的确是条好路子！……”


  　　不过赵子韬也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罗铁军虽然表面上低头了，但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扰自己对他进行调查，别的不说，这些冤假错案都是已经结案了的，罗铁军不点头，自己连案卷都看不到。


  　　想到这里赵子韬又皱起了眉头，挠了挠头道：“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啊，我现在虽然是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特别行动队的负责人，但要清查冤假错案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啊，罗铁军也肯定不会同意我查已经结案的案子的……”


  　　米小军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好解决，你可以去找段书记要官啊，让他给你安个名正言顺的官职不就行了？……”


  　　“要官？”赵子韬愣了一下苦笑道：“这怎么行呢？这官是说要就能要的吗？而且罗铁军现在还是市公安局的一把手，除非我跳出公安系统，否则就在他的管辖之下，怎么能绕过他办案子呢？……”


  　　米小军既然提出这样的建议，自然是心里早有腹案的，微微一笑道：“你要官又不是为了个人私利，段书记一定会支持的，据我所知，政法委现在就有一个政法委副书记的空缺，你是二级警监，兼任政法委副书记是够资历的，这也是有先例的，而且这只是副职，运作难度不会太大……”


  　　“如果你能兼任政法委副书记，那你的权力范围就不只局限于公安局了，也可以分管检察院，而检察院是有权对已经结案但存在疑点的案子提出补充侦查的，这样你想清查冤假错案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赵子韬兴奋地一拍大腿道：“对啊！这样我就可以绕过罗铁军查案了！我这就豁下这张脸皮找段书记要官去！……”


  　　米小军见赵子韬采纳了自己的建议也很高兴，站起来告辞道：“赵队，那你忙，我就先出去了……”


  　　赵子韬却把他叫住了，笑道：“你等一下，我现在马上找你们陈主任要人，赶紧把手续办了！……”


  　　赵子韬现在已经把米小军当成宝了，当然要把人先抢到手下才安稳，马上当着米小军的面把陈小君给叫了来，提出要把米小军抽调到特别行动队来。


  　　之前陈小君按照罗铁军的暗地授意处处刁难赵子韬，结果段昱在观看学习《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大会上讲话以后，罗铁军为了表姿态，又惺惺作态地当着赵子韬的面把陈小君训了一顿，所以陈小君自然不敢再在人员抽调问题上刁难赵子韬了。


  　　而且陈小君也有私心，罗铁军虽然不要米小军给他当秘书了，却又舍不得把米小军贬下去，把他放在办公室，这让陈小君感到对自己的地位是一种威胁，平日里没少排挤米小军，现在赵子韬提出要抽调米小军进特别行动队，也正好合了他把米小军从办公室赶走的意，所以也就没有刁难，当即就开了条子，为米小军办了内部部门调动手续。


  　　赵子韬帮米小军办好内部调动手续，又马上马不停蹄地去找段昱汇报工作了。段昱见了赵子韬也很高兴，呵呵笑道：“子韬同志，怎么样？工作开展还顺利吗？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另外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你的伤还没全好，千万别为了工作把身体搞垮了……”


  　　感受到段昱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赵子韬心里也是暖流涌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段书记，谢谢您对我的关心，我确实是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您的支持，所以我找您要…要官来了！”


  　　“要官？！”段昱愣了一下，他是最反感下面的干部找他跑官要官的，不过他知道赵子韬并非那种官迷，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是事出有因的，就哈哈大笑道：“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个什么官？只要理由充分，我不是不可以考虑……”


  　　赵子韬就把自己遇到的困难和想法说了，段昱听着听着脸色也凝重起来，他原本觉得自己亲自在大会上帮赵子韬站台支持力度也够大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罗铁军当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远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自己的确应该给赵子韬更加实际的支持才行。


  　　赵子韬见段昱脸色凝重，还以为他很为难，连忙道：“段书记，我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了，我真不是跑官要官，只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您要是为难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克服困难……”


  　　段昱摆摆手道：“子韬，你的要求一点不过分，罗铁军担任公安局长这么多年，早就可以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我本来也是准备徐徐图之的，但这次文宏烈潜逃打乱了我之前的计划，你这个特别行动队负责人的职务确实有点尴尬，如果局限于公安系统，你很难绕过罗铁军去查案，的确有必要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职务，我这就给建伟同志和正强同志打电话，请他们过来商量一下，看怎么运作这件事……”


  　　接着段昱就当着赵子韬的面分别给刘建伟和周正强打了电话，请他们过来商议，放了电话，段昱又对赵子韬呵呵笑道：“子韬，你这个清查冤假错案的思路很不错，抓好了一定能打开突破口！……”


  　　赵子韬也不居功，连忙道：“这个思路其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们公安局一个叫米小军的小伙子想出来的……”


  　　段昱眉毛一扬，也来了兴趣，问了一些米小军的情况，点了点头道：“这是个人才啊，你可得抓住了，要调查罗铁军，只靠你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还是要多挖掘人才，什么时候有空你也可以把这个米小军带来让我见见……”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米小军遭排斥

  　　赵子韬也不是嫉贤妒能之人，段昱提出要见米小军他只会高兴，说明自己有识人之明，连忙点头答应，正说着，刘建伟和周正强也过来，段昱就把赵子韬遇到的困难和想法说了。


  　　周正强一听就高兴道：“这个想法不错，我们政法委正好空缺一位副书记，让子韬同志兼任副书记，我也多了一个好帮手……”


  　　政法委这个副书记空缺其实有一段时间了，本来按照其他省市的惯例，一般是由公安局长兼任这个副书记的，但是罗铁军不愿意屈居周正强之下，就以公安局事务太忙为由拒绝兼任这个副书记，同样因为这个本该由公安局长兼任的副书记空缺，也使得周正强对公安局的管控缺了一个中间人，权力被架空，所以他自然希望赵子韬来补这个缺。


  　　倒是刘建伟犹豫了一下道：“子韬同志的资历兼任政法委副书记倒是没问题，就怕常委会讨论的时候通不过，而且这个职务一般是由公安局长兼任的，如果罗铁军在常委会提出由他兼任，恐怕会比较被动……”


  　　这个时候就显出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霸气了，他直接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找李部长通过中组部直接任命，这是为了让宣南的政治生态正本清源，我想中央会支持的！……”


  　　说着又转头对赵子韬道：“子韬同志，你只管回去大胆开展工作，我会给你最大力度的支持，为你排除阻力！……”


  　　赵子韬吃了定心丸，自是信心百倍，他知道段昱找周正强和刘建伟来肯定还有更重要事情商量，就站起来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道：“请三位领导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们对我的支持和信任，完不成任务，我主动辞职！……”


  　　兴高采烈地回到公安局，赵子韬立刻又把米小军找来，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军，多亏你出的好主意，段书记答应了我的请求，咱们可以大展拳脚了！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队里的其他兄弟们！……”


  　　特别行动队的大办公室里，赵子韬的几个老部下正和几个新进队员口沫横飞地吹牛，讲他们在一线办案的故事，见到赵子韬带着米小军进来都愣住了。


  　　赵子韬用力拍了拍巴掌道：“米小军同志大家都认识吧，咱们市公安局最有才的秀才，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一员了，今后咱们特别行动队办公室的工作就由他负责，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赵子韬的意料，居然没有人鼓掌，而是用带着怀疑的目光默默地看着米小军。


  　　赵子韬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他的这几个老部下都和他有一样的毛病，看不起文职人员，而且轻易不服人，米小军一来就被委以重任，负责办公室工作，他们心里肯定是有些不服气的，虽然如果自己硬压下去，他们也不敢不听，但却为今后工作的配合埋下了隐患，这一点倒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正想着要怎样化解眼前的尴尬场面，米小军却主动说话了，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米小军，之前在咱们局办公室工作，相信大家对我都有过一定的了解……”


  　　赵子韬的这几个老部下都是些骄兵悍将，来了脾气跟谁都敢拍桌子叫板，也就赵子韬能让他们服气，所以立刻开始起哄了：


  　　“了解，罗铁军的御用笔杆子嘛！给他当了两天秘书就被开了，谁不知道啊，哈哈哈……”


  　　“头，我们都是抓枪杆子的，你整个抓笔杆子的小白脸来管我们，这算咋回事啊？……”


  　　…………


  　　饶是米小军涵养好，也被赵子韬这帮老部下的粗言痞语给气得够呛，白皙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赵子韬一看这帮家伙越闹越不像话了，气得指着起哄起得最起劲的几人怒吼道：“够了！我告诉你们，米小军同志是我好不容易才抽调到咱们队里的人才，你们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你们瞧不起笔杆子是不是，那你们每人给我写一份不少于2000字的工作计划，写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又转头对米小军好言劝慰道：“小军，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几个都是大老粗，说话没遮拦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们谁敢不听招呼，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那几个起哄的刺头一听赵子韬要他们写不少于2000字的工作计划全傻眼了，他们最怕的就是搞这种文字活，一个个全变成了苦瓜脸，他们了解赵子韬的性格，说出来的话就不可能改变，所以倒是不敢讲价钱，只是看向米小军的目光越发多了几分敌意。


  　　米小军知道虽然赵子韬很赏识自己，但真正要折服这帮骄兵悍将还得靠自己，自己如果真的向赵子韬打小报告只会让他们更加反感自己，连忙摆摆手道：“赵队，没关系的，我是应该多向几位老大哥学习，他们工作经验都比我丰富……”


  　　赵子韬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帮老部下是什么德性，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只能靠米小军慢慢去树立威信，一味的力压只会更糟糕，就没有再说什么，用手指点了点那几个刺头转身离开了。


  　　赵子韬一走，他的那几个老部下更不会给米小军好脸色了，米小军主动上前和他们握手，他们却像没看见似的散开了，把米小军晾在了一边。


  　　米小军越发尴尬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罗铁军打来的，皱了皱眉头，他虽然看不惯罗铁军的所作所为，但罗铁军现在还是公安局长，他的电话自己不可能不接，就按下了接听键不卑不亢道：“罗局，你好，你有什么指示……”


  　　赵子韬的那几个老部下之所以如此排斥米小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米小军给罗铁军当过秘书，肯定靠不住，所以一听是罗铁军给米小军打来的电话也立刻尖起了耳朵，好回头去向赵子韬告状，把米小军赶出特别行动队。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整风宣南（上）


  　　罗铁军此时还不知道米小军已经被赵子韬抽调到了特别行动队，一如往常地威严道：“小米，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份材料要你弄一下……”


  　　米小军就猜到罗铁军找他肯定是要他写材料，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罗局，不好意思，我已经不在办公室工作了，赵队已经把我抽调到特别行动队来了，你找办公室其他人帮你写吧……”


  　　“什么？！”电话那头罗铁军愣了一下，立刻火道：“乱弹琴！没有我的同意谁敢把你抽调走？！你赶紧给我回来！……”


  　　米小军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罗局，我是国家公务员，并不是为你私人服务的，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此时的罗铁军当然是怒火中烧，不过他也知道米小军身上是有一股傲气的，如果自己一味地用局长的身份压他，只会让他更反感，就强压怒火，放缓语气道：“小军，过去我对你关心不够，你还是回办公室工作吧，我提拔你当办公室副主任，过几年等你资历够了，我再提拔你当主任……”


  　　米小军却毫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谢谢罗局关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特别行动队工作，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说完竟然真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赵子韬那几名桀骜不驯的老部下眼睛都瞪大了，牛人啊！在市公安局敢挂罗铁军电话的他们还真没听说过，望向米小军的目光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混蛋！不识抬举的东西！”罗铁军狠狠地把话筒一摔咆哮道。


  　　摔完话筒罗铁军还觉得不解气，又把陈小君叫来劈头盖脑一顿怒斥，责问他怎么让赵子韬把米小军给抽调走了。陈小君也是一肚子委屈，小心翼翼地道：“老板，这不是您交待的吗？赵子韬要人就给他，不要刁难他……”


  　　罗铁军滞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嘴巴，所以火气更大，指着陈小君怒骂道：“你特么没脑子啊，我说的那是一般人，米小军是一般人吗？！真不知道你这办公室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陈小君哪里还敢回嘴，噤若寒蝉地低头站在那里任由罗铁军训，罗铁军看他这窝囊样越发来气，挥挥手没好气道：“赶紧给我滚！看着你我就来气！……”


  　　再说赵子韬走后，段昱把刘建伟和周正强留了下来继续商议，段昱望着两人面色凝重道：“从刚才赵子韬同志反映的情况看，宣南的形势比我们想象得更严峻啊，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调查罗铁军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宣南的政治生态都被破坏了……”


  　　周正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对于宣南的官场风气，他的感触是最深的，在段昱来宣南上任之前，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基本上是被架空的，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段昱来了以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他也看好仅凭他们三人能和整个宣南官场对抗，把风气扭转过来。


  　　段昱瞟了一直没说话的刘建伟一眼道：“建伟同志，你这位纪委书记担子很重啊，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刘建伟有些沉重又带些愤慨地道：“情况确实让人很不乐观啊，我昨天找我们纪委几个监察室主任都谈了话，朴令书担任纪委书记这些年，说得好听点是无为而治，说得难听点就是根本不作为！让整个纪委都形成了一种懒散的不良风气，不敢坚持原则，怕得罪人的思想很普遍，我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完全信任，要甄选也需要时间啊……”


  　　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连纪检部门都是这样的情况，那其他政府部门就更不用说了，想了想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在宣南开展一次大范围的整风行动了，其实我之前就和朴令书谈过，准备效仿中纪委的做法，由纪委派出巡视组，深入基层开展巡视，清除一批害群之马，朴令书却不肯配合，跟我讲了一大堆客观理由，我才向中央建议把他撤换掉，现在建伟同志你来了，我希望你能把这个巡视工作抓起来！……”


  　　刘建伟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们是想到一块儿了，我的想法也是准备把巡视制度给建立起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我们纪委总共就200多号人，抛去办公室和一些后勤人员，能够派出去的也就百把号人，这里面还有不少立场不坚定、原则性不强的，如果仅依靠手头这点人，恐怕很难取得我们预期的效果！……”


  　　段昱用力一挥手道：“那就扩招！我让编委再给你们200个编制，以建伟同志你的本事，肯定能给我带出一批精兵强将来！你还有什么困难我都给你解决，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整风行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宣南市委办公室里明显比以往更加的忙碌了，因为段昱早已定下的全市领导干部端正工作作风的教育整顿活动终于排上了日程表。


  　　正所谓乱世用重典，段昱知道自己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所以这一次的态度格外强硬，他准备用一场倾盆大雨，来扫清宣南官场上的这些乌烟瘴气。


  　　正好配合中纪委的学习观看《大清相国》反腐倡廉剧教育活动，也让段昱的这次的整风行动更加的师出有名，刚开始政府干部们还以为这是和以往一样只是走走过场，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次段昱是动真格的了！

  　　现在的宣南市纪委可谓是兵强马壮，刘建伟先是从政法系统主要是法院检察院系统和市委组织部、党校抽调一些思想坚定、原则性强的干部临时扩充到宣南市纪委系统里，又从中央人民大学招收一批优秀大学毕业生，为纪委输入了新鲜血液。


  　　一组组明察暗访组深入到基层，无论是机关单位还是地方政府，都被列入了巡视范围，刘建伟的要求是绝不留反腐盲区，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宣南市正科级及以上所有单位都完成了第一轮巡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整风宣南（下）


  　　这一轮巡视的成绩也是很明显的，通报处理了一大批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的领导干部，既有厅局一级的小老虎，也有股级办事员这样的小苍蝇。


  　　此刻，段昱就正在认真的读着宣南市纪委送来的第一轮巡查结果的报告。为进一步加大曝光力度，持续释放反腐高压，宣南市纪委建立了全市查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情况定期通报制度。


  　　自整风行动全面开展以来，全市查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情况如下：


  　　共查处违纪问题干部553人，其中厅局级4人，县处级47人，乡科级及以下502人。


  　　其中违规发放津补贴和福利情况最多，共158人，其次是违反工作纪律共134人。之后依次是公款吃喝、公款旅游、违规收受礼品礼金、大办婚丧喜庆等问题情况。


  　　最为令人气愤的是宣北县通报的七起扶贫领域侵害群众利益的典型案件。


  　　宣北县夏家店街道张家庄村村委会原党总支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张大吉骗取国家专项扶贫资金问题。张大吉在负责申报办理农牧局下放到该村的养殖合作社的过程中弄虚作假，伪造购买牛羊协议和购买牛羊的款项数据等手续材料。骗取了国家专项扶贫资金76万8千元。张大吉已受到开除党籍处分，其涉嫌犯罪问题及相关材料证据线索已经移送到市检察院反贪局依法处理。


  　　还有北武县大湖街道小马村党总书记兼村委会主任高军冒领民政补助金及危房维护款。高军瞒报9户五保户死亡信息，冒领五保户的民政救助金等共计21.89万元，此外，还挪用村内的危房改造维护款共计38万2千元整，用于村务支出，高军已受到开除党籍处分，其涉嫌犯罪问题及相关材料证据线索已经移送到市检察院反贪局依法处理。


  　　越看下去段昱越是气愤，比起那些“大老虎”，这些雁过拔毛的“小苍蝇”对于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和公信力的破坏其实更大，因为“大老虎”毕竟距离老百姓有点远，老百姓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媒体上披露的一些腐败行为，但这些“小苍蝇”却是离老百姓最近的，他们的一言一行老百姓都看得到，他们的好坏往往就决定了我们党在人民群众的形象。100个本本分分，任劳任怨踏实工作的好干部也抵不住1个违法乱纪，吸食民脂民膏的贪官造成的恶劣影响。


  　　更重要的是“老虎”出现可能只有一两只，但“苍蝇”出现往往是一大窝，比如之前段昱去调研过的国家级贫困县宣北县，更是从县委书记开始以下，一大批党员干部都被严肃处理。可想而知，一个贪官带出来必定是一大群小贪官。


  　　更可气的是哪怕就在这次整风行动火热开展的风头上，还有人顶风违纪，巡视组一来一个个装得比谁都老实，巡视组一走，他们又像出了笼的老鼠开始撒欢了。


  　　多亏刘建伟经验丰富，他早就给各个巡视组都秘密布置了“回头看”任务，让巡视组装着巡视完毕返回宣南市区，然后又秘密返回杀个“回马枪”，打腐败分子一个措手不及，还别说，这一招真有效，在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巡视组一走，贪官们就弹冠相庆，以为平安过关，还专门组饭局“庆祝”，结果正好让巡视组来了个“一锅端”。


  　　段昱还让各级党校专门开设了一个不称职不合格干部的回炉再教育培训班。对于那些违纪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但是群众评价不好的干部，全部要求进这个回炉再教育培训班里进行学习，反省自己的工作态度，然后再回到工作岗位，如果群众评价依旧不好，那就直接下岗。


  　　在这一次整风行动刚刚开展起来的时候，还有干部私下里议论段昱只是在搞形式主义，处分几个干部杀鸡骇猴立立威罢了，甚至还有干部拍着胸脯预言段昱的这次整风行动顶多搞个把月就会偃旗息鼓。这下干部们算是真正知道厉害了，知道新市委书记是动真格的了，一时间宣南官场上下人人自危，再没有人敢顶风违纪了。


  　　总的来说，这次整风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整个宣南官场风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过去上班拖拖拉拉，八点上班，可能九、十点钟还不见人，现在八点钟准时人就都坐在办公室座位上了。


  　　过去老百姓上政府办事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现在不敢了，一个投诉，纪委工作人员立刻找你谈话了，就算没人投诉，只要是工作出了纰漏，纪委的问责机制马上会启动，

  　　过去你要办点事不找点关系走走后门，你这事多半办不成，最起码得请吃个饭，塞包把好烟，用贪官的话说“吃个饭、抽包烟那也叫事吗？”，现在不行了，你请吃饭，没人敢去，现在各大酒店、饭店可是纪委重点监控的地方，吃顿饭掉了官帽太不划算了。


  　　对于这样的转变，老百姓当然是喜闻乐见的，纷纷拍手称快，也让段昱在短时间内就在宣南老百姓中间树立了极高的声望，民间甚至传出了“段青天”的叫法。


  　　当然这样的高压反腐态势也后遗症，就是催生出了一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不作为心理，我不贪，我也不管事，管得多错得多，上班八小时准时下班，请客吃饭不去，但你也别指望我加班加点帮你办事。


  　　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不作为心理现在在宣南官场比较普遍，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撤了吧，而这种心理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整个政府的行政效率下降，带来了一些不良影响，而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种不良影响更是被进一步放大，宣南正在推进的几个大项目推进速度都明显放缓了。


  　　这就给了那些对段昱不满的人攻击段昱的机会，将这一切的不良影响都归咎于段昱的这次整风行动，说他这样搞让宣南官场人心动荡，不仅影响了宣南的稳定大局，也影响了宣南的经济发展。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民主生活会（一）


  　　在这些反对的声音中叫得最响的就是罗铁军了，段昱的这次整风行动，市公安局被纪委当成了重点关注对象，被处分的干部也最多，基层派出所有近百分之五十的派出所长都挨了处分，这些被处分的干部大多是罗铁军提拔上来的，你说他能不恼火吗？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罗铁军感到心惊肉跳的是赵子韬的特别行动队，特别行动队这段时间专查已经结案的冤假错案，这些案子大多是罗铁军收了好处向当时负责办这些案子的负责人打了招呼才的，这不是明显冲着他来的吗？


  　　幸好罗铁军老奸巨滑，早已想好怎么撇清责任了，以他在市公安局说一不二的地位，要过问某个案子，随便打个电话招呼一下，甚至招呼都不需要打，只需要暗示一下，下面的办案负责人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所以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确实的证据让人去指证，自然有人去背锅，倒是一时半会牵扯不到他头上。


  　　不过这对罗铁军在市公安局的威信却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下面的人听你的招呼帮你办事，结果还要帮你背黑锅，这能不让人寒心吗？罗铁军明显感觉到自己说话没以前那么好使了，下面的人明着不敢顶撞他，背地里却是传出不少对他不利的闲言闲语。


  　　罗铁军当然不甘心啊，特别是中组部关于赵子韬兼任政法委副书记的任命下来以后，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再不展开反击，一旦段昱扶持赵子韬在公安局真的能和自己分庭抗礼了，自己这个局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没有了公安局长的光环保护，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这段时间罗铁军上蹿下跳得很厉害，而他的上蹿下跳似乎也真的收到了一些效果，从宣南到中央都出现了一些对段昱不利的声音。除此之外，他还授意下面的人写告状信向中央检举段昱，请水军在网上发帖，捏造一些不实言论，不遗余力地抹黑段昱。


  　　此时在段昱办公室内，马小溪正气愤地向段昱控诉网上那些发布不实言论的帖子，“段书记，网上的这些帖子越传越不像话了，明摆明的造谣！您看要不要我给赵队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查一查，抓几个造谣的典型！……”


  　　怪不得马小溪这么气愤，他可是亲眼目睹整风行动开展这段时间段昱是怎样废寝忘食的工作的，一天差不多只休息五、六个小时，这些人却编排这样毫无根据的谣言抹黑中伤段昱，说段昱任用私人，恶意整人，还说段昱打着扶持实体企业的牌子收取贿赂，把段昱调研的时候看中的那些企业老板都编排了进去，传得有板有眼，最可气的是居然说段昱乱搞男女关系，市委招待所那些美女服务员全被他睡遍了。


  　　甚至连马小溪也被编排进去了，说他其实是段昱的远房亲戚，所以段昱才把他这个从没有从政经验的记者一下子提拔为市委书记的秘书。


  　　“小马，谣言止于智者，别人要传什么就让他们传去吧，子韬同志最近忙着清查冤假错案，你就别给他添乱了……”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


  　　对于段昱来说，他可以不理会那些对他不利的那些声音，但是他不能不理会整风行动带来的这些后遗症，他也在思考，在整风行动取得阶段性成果以后下一步的计划，正所谓张弛有道，一味的高压管理只会过犹不及，他需要根据形势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策略才行。


  　　想到这里，段昱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马小溪，沉吟道：“小马，你去发个会议通知，今天晚上开个民主生活会……”


  　　“民主生活会？”马小溪愣了一下，民主生活会一般很少开的，除非是上级有要求，因为民主生活会的主题主要就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而官场中人讲究的是面子上的一团和气，哪怕矛盾再大也不能撕破脸，撕破脸就太难看了，更主要的是段昱选在现在这个敏感时刻开民主生活会，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当然作为秘书，马小溪是不可能去质疑段昱的决定的，犹豫了一下道：“好的，段书记，需要通知哪些人参加？有强制要求吗？……”


  　　相对来说，民主生活会不是那么正式的会议，不像一些重大会议是不准缺席，不准请假的，所以马小溪需要向段昱确认一下。


  　　“嗯，通知四套领导班子成员都参加吧，特殊情况可以请假……”段昱微笑道，想了想又特别叮嘱了一句：“公安局的罗铁军一定要通知到，最近他好像比较活跃，你顺便再请建伟同志和正强同志还有组织部的董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提前和他们通通气……”


  　　马小溪眼睛一亮，隐约猜到段昱的意图了，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按段昱的指示去发会议通知了。


  　　刘建伟和周正强先到，如今他们和段昱已经成了宣南最稳固的铁三角，配合越发默契了。段昱看了自己的这两位得力助手一眼，刘建伟显得比刚来的时候更黑更瘦了，不过目光却是越发锐利，这次全市整风行动让他忙得够呛，也让全市的干部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皮发麻。


  　　周正强倒是满面红光，这次整风行动让这位之前被罗铁军架空的政法委书记慢慢夺回了一些话语权，讲话也比以前硬气多了，心情自然是越来越好。


  　　“建伟同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也别太拼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累垮了我上哪找你这么尽职尽责的纪委书记去啊？……”段昱关切地对刘建伟呵呵笑道。


  　　“没办法，搞纪检工作就是天生劳累命……”刘建伟摇摇头苦笑道。


  　　这时组织部长董洪亮也过来了，一见刘建伟和周正强都在眼睛就一亮，他和段昱的关系不像段昱和刘建伟、周正强这样密切，所以一直在努力向段昱靠拢，现在段昱把他和刘建伟、周正强一起叫来无疑是个好信号，搞不好铁三角就要变铁四角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民主生活会（二）

  　　罗铁军接到开民主生活会的通知就皱了皱眉头，这个段昱搞什么鬼，怎么突然想起开什么民主生活会？不过这样正好，这段时间段昱搞这个整风行动，让常委们都积聚了不少的不满情绪，正好借这次会议联合起来向段昱发难，看他如何应付！

  　　晚上的会议地点没有设在市委办公楼，因为四套领导班子成员都要参加，市委办公楼的小会议室根本坐不下，所以放在了市委招待所这边的大会议室召开。


  　　临近会议召开时间，领导们的专车陆陆续续地驶入了市委招待所，最抢眼的无疑是罗铁军的专车，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丰田霸道，一如他的作风，这辆车过红灯从来都不停的，市委招待所的门卫也认识他的这辆车，老远看到就把拦车杆给抬起来了。


  　　这时在霸道车前面还有一辆电动车正准备驶入市委招待所，骑电动车的人正是马小溪，他给段昱当秘书以后仍然坚持骑电动车上下班，所以并没有坐段昱的专车过来，而是从市委办公楼这边骑了过来，方便待会开完会直接骑回家。


  　　罗铁军的司机不认识马小溪啊，他也是嚣张惯了的，一看骑辆破电车还敢挡他的道，就在后面一个劲的按喇叭，马小溪回头一是罗铁军的霸道，也没有理会，继续往前开。


  　　罗铁军的司机就来脾气了，本来车子到了门岗应该要减速的，他不但没减速，还加了一脚油门，从斜刺里插了过去，准备把马小溪的电动车逼开。


  　　马小溪也是年轻气盛，一看罗铁军的司机如此霸道，所以也没有避让，他不信罗铁军的司机还真敢撞他，罗铁军的司机再嚣张自然也是不敢撞人的，不得不踩了一脚急刹，坐在后座正闭目养神的罗铁军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


  　　“你特么找死啊！”罗铁军的司机摇下车窗就指着马小溪怒骂起来。


  　　马小溪险些被撞到，也着实吓了一跳，这时罗铁军也有些恼怒地摇下车窗，想看一下是谁这么大胆敢跟他这位公安局长抢道，一看是马小溪就愣了一下，暗骂段昱喜欢假清高，连他的秘书一样，堂堂的市委书记秘书居然骑辆电动车来开会，这不是假清高是什么？

  　　罗铁军也没和马小溪打招呼，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就对不认识马小溪兀自在那里骂个不停的司机挥挥手道：“快走吧！赶着开会呢！”


  　　马小溪望着扬长而去的霸道车啐了一口口水，连个专车司机都这么嚣张，可见罗铁军有多霸道，等到段书记给你拉清单的时候，看你还能霸道到几时！

  　　会议室内，领导们陆陆续续都到了，虽然是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开会，不过像政协、人大这边的领导班子成员都知道，这样的会议常委们才是主角，他们都是来打酱油的，一个个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等着开会。


  　　围坐在会议桌内圈的常委们就明显没那么拘谨了，毕竟能进常委班子就意味着对宣南的所有重大决策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即便是段昱这位市委书记也得尊重他们的意见。


  　　“民主生活会？搞这么些花样有什么用？经济上不去，什么都是假的！”石庆贵望着会议室最醒目位置挂的横幅冷笑道，他属于典型的唯GDP论者，一心的是出政绩，对段昱搞的这一套自然不感冒。


  　　“石市长，今天的会议主题是什么您知道吗？”姜志龙偏头向石庆贵问道。


  　　“我哪知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新书记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这种事哪会跟我商量啊！……”石庆贵冷哼一声道。


  　　“唉，这个段书记也是的，总喜欢搞突然袭击，你说我们这一天大会小会的，从早开到晚，连休息时间都没了，我抓的那几个项目都快停了，正头疼呢，哪有时间陪他这么折腾啊？！……”一旁的常委副市长张静轩也凑过来抱怨道。


  　　“老张，你说话可得注意点，现在可正搞整风行动呢，小心纪委找你谈话……”罗铁军把嘴朝对面的刘建伟歪了歪，煽风点火道。


  　　“我怕个勺子，照这么搞下去，我们都不要干活了，全上纪委喝咖啡去！老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张静轩撇撇嘴道，最近他门下的好几个亲信都因为整风行动挨了处分，自然是一肚子意见，不过声调却不自觉地低下来不少，他也不想真的惹上刘建伟这个黑面神。


  　　姜志龙比较滑头，呵呵笑道：“老张，你就少抱怨几句吧，这不是还有石市长吗？万事有他做主，有石市长在，咱们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就停不下来……”


  　　石庆贵对姜志龙的这记马屁还是比较受用的，干咳一声道：“这么搞下去是不行，待会开会的时候我肯定是要提一提的……”


  　　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坐对面的周正强和刘建伟多少还是能听见一些的，周正强用手臂轻轻碰了一下刘建伟有些担忧地道：“老刘，政府那边怨气不小啊，你说段书记那个提案待会通得过吗？……”


  　　刘建伟面无表情地道：“段书记既然提出开这个会肯定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时段昱最后一个走进了会议室，常委们也停止了交头接耳，纷纷坐正了身体，段昱威严地扫视了会场一周，打开笔记本，朗声道：“我们开始开会，我们今天开的是民主生活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只有认识到了我们自身的缺点和不足，我们才能改进我们的工作方法，才能不断进步！……”


  　　“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揭短会，一团和气是搞不好工作的，所以大家不要有任何顾虑，要大胆‘揭短亮丑’，最好是能红红脸，出出汗，咱们宣南人都爱吃辣，我希望咱们这次会议能够开出一点‘辣’味来，今天在座的每一位都必须发言，谁先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民主生活会（三）

  　　干部们面面相觑，民主生活会以前也开过，批评与自我批评以前也搞过，但大部分时候是走过场，提点缺点也是不痛不痒的小缺点，可听段昱的意思，这次的民主生活会像是要动真格的，还要“红脸出汗”，这就有悖于官场潜规则了，官场讲究的是一团和气，撕破脸了以后还怎么共事啊。


  　　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干部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是没有一个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一下子冷场了。


  　　段昱看没人发言，就把手中的笔一放，严肃道：“都不愿意发言啊，那我就只能点名了啊，铁军同志，你先来吧！……”


  　　“啊？！”罗铁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段昱居然会让他第一个发言，不过他来之前也是做了准备的，就等着在会上向段昱发难呢，就硬着头皮站起来道：“好，那我先说几句，我是个粗人，说得不对的地方请段书记别见怪啊……”


  　　这是罗铁军开会发言之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用我是个粗人来先为自己打掩护，听得那些熟悉他的干部都暗暗撇嘴，心道谁要真当你是个粗人准倒血霉，谁不知道你罗铁军算计人是把好手啊。


  　　就听罗铁军继续道：“我首先做下自我批评啊，刚才说了我是个粗人，所以管理下面干部的时候就难免有些粗枝大叶，不能及时发现下级工作中的错误，有些失察……”


  　　先轻描淡写地做了下自我批评，罗铁军很快就把矛头对准了段昱，干咳一声道：“另外我想谈点对段书记的看法，不是批评啊，谁敢批评市委书记呢，我就是觉得段书记你有点专制了，说专制可能有点用词不当，但我是个粗人，也想不出更恰当的词，反正下面的干部都说，自打段书记来了以后，他们就像在集中营工作一样，整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挨整……”


  　　“再就是觉得段书记有些不近人情，严格管理是没错，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就说这个上下班管理吧，我们公安干警工作性质比较特殊，经常要办案加班，你要严格按八小时上班管理，那八小时之外出了案子谁负责呢？……”


  　　“还有就是段书记对我们下面的工作过问得有些过多了，上次你公开在大会讲赵子韬是你的人，搞得他根本不把我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这让我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开展工作呢？……”


  　　“还有……”


  　　…………


  　　罗铁军也是豁出去了，洋洋洒洒一下子列数了段昱十几条“问题”，听得众人都暗暗咂舌，看来罗铁军是准备跟段昱撕破脸了，一点余地都没留，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段昱似乎并没有因为罗铁军毫不留情面的“揭短”而恼怒，脸上居然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等罗铁军发言完毕，段昱才笑了笑接话道：“罗铁军同志说他是个粗人，我看他一点都不粗，心思还很细，他刚才列举了我十二条‘缺点’，有些‘缺点’他不说我自己还真没发现,大家说他的心思细不细啊？……”


  　　下面就有干部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了，不过触碰到罗铁军恼怒的目光赶紧捂住了嘴，这位位高权重的公安局长他们可得罪不起。


  　　“估计待会还有其他同志要对我提意见，所以罗铁军同志列举的我的这些‘缺点’我就先不做解释，待会我做自我批评的时候一并说……”说到这里段昱收起笑容，严肃道：“我想就罗铁军刚才做的自我批评谈点看法，我认为他这不是自我批评，是逃避责任！……”


  　　“在我们这次整风行动中，市公安局暴露出来的问题不少，我认为源头就出在罗铁军同志这位一把手身上，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仅仅是一两个人有问题，我们可以说是失察，但是如果问题普遍存在，那就不仅仅是失察的问题了，之前的文宏烈案我就先不说了，前两天赵子韬同志又跟我汇报了，清查出不少冤假错案，这些冤假错案是怎么搞出来的？真的都是下面的人瞒着你干的？那你这个公安局长一天到晚到底在干什么？！别的我先不说，出了问题就往下属身上，这是一个有担当的领导干部应有的表现吗？！……”


  　　罗铁军的冷汗就下来了，他没想到段昱居然比他还不留情面，这要再说下去，估计他得直接去纪委报到了，只得面红耳赤地朝坐在他前方与他关系较好的常务副市长姜志龙一个劲的使眼色，请他帮忙救驾。


  　　姜志龙和罗铁军也有不少利益瓜葛，见状连忙干咳一声道：“刚才段书记提到整风行动，我也谈点我的意见，我觉得这次整风行动确实有点矫枉过正了，管理还是要人性化，这样才有助于干部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嘛，石市长，您认为呢？……”


  　　石庆贵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察觉到姜志龙这个时候把他抬出来有些绑架他的意思，不过他确实也对段昱搞的这次整风行动有些不满，沉着脸道：“这次整风行动确实造成了一些后遗症，表面上干部们是比以前守纪律了，但工作积极性却下降了，我们好几个正在推进的大项目速度明显放缓，这样下去，势必对我们市的经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


  　　石庆贵作为市长，他一表态自然不一样，就连坐在外围的那些非常委副市长也都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现在下面的干部意见都挺大的，都有些指挥不动了，特别是到下班有什么事要加班，根本找不到人……”


  　　本来干部们还有些碍于段昱市委书记的威严，不敢冒头，现在石庆贵开了头，积压在干部们心里的不满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河水止都止不住了，纷纷开始发言，矛头都对准了段昱和刘建伟。


  　　刚才吃了瘪的罗铁军暗喜不已，段昱这下子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搞什么“揭短会”，现在好了吧，犯了众怒，看你怎么收场？！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民主生活会（四）

  　　而一向和段昱同进退的刘建伟和周正强居然也出奇地没有站出来帮段昱说话，这让罗铁军觉得这回应该是捏住段昱的痛脚了，至少这个整风行动是搞不下去了，这无疑是对段昱威信的最好打击。


  　　段昱一直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着笔记，等干部们都发完言才抬起头微笑道：“大家都说完了吧？好，那我也来说几句，刚才大家都说了，这次整风行动影响了下面干部的积极性，我觉得这是一个伪命题，作为一名党员干部，他手里掌握了比普通老百姓大得多的权力，他自然应该承担比普通老百姓更大的责任和义务，自然应该接受比普通老百姓更严格的约束，比如我们的建伟同志，大家什么时间见他准时下过班？要说这次整风行动，最辛苦的人无疑是他，不仅辛苦，而且还有许多同志不理解他的工作，在背后说怪话，他有抱怨过吗？他的工作积极性有下降吗？没有！……”


  　　说到这里，段昱加重了语气，用力敲了敲桌子道：“如果因为管束太严了，就闹情绪，消极怠工，只能说这样的干部根本不合格！这也恰恰说明我们的干部思想觉悟还有待进一步提高，恰恰说明我们开展这次干部作风整顿教育活动是非常有必要的，不仅要搞，而且要继续搞下去！……”


  　　干部们都不敢说话了，他们没想到在这么多人反对的情况下段昱的态度仍然如此强硬，这才想起这位强势的市委书记的可怕，心里又开始后怕起来，刚才段昱一直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该不会在记录哪些人刚才站出来唱反调了，准备将来找后账吧？

  　　石庆贵却有些被段昱的强势给激怒了，针锋相对道：“段书记，我有点不同意见，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有时候抓工作没抓住重点，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应该是优先发展经济，其他的工作都应该为这个重点服务，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干部都有刘书记这样的思想觉悟，要是大家都有刘书记这样的觉悟，我们国家早就实现四个现代化了！提高干部的思想觉悟是个长期的过程，但是这次整风行动影响了我们的项目推进，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觉得你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听不进不同意见，刚才我们这么多人都反对继续搞整风行动，你却还是固执己见，那你开这个民主生活会还有什么意义呢？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嘛！……”


  　　石庆贵越说越激动，把这段时间积聚在心底的怨气都发泄出了，怒气不平地道：“本来书记管干部，市长抓经济，我是不应该对市委这边的事务指手画脚的，但今天既然是开民主生活会，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觉得你在干部任用上也很有问题，你的秘书小马从没有从政经验，连行政级别都没有，你让他直接担任你的秘书你觉得合适吗？还有公安局的那个赵子韬，你绕过常委会，直接让中组部下文让他兼任政法委副书记，你这不是把常委会当摆设吗？……”


  　　干部们都震惊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这是市长要和市委书记直接开撕的节奏吗？这下有好戏看了！罗铁军更是心里乐开了花，撕吧，撕吧，你们撕得越厉害，我就正好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令干部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恼羞成怒的段昱这个时间居然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呵呵笑道：“石市长说得好啊！大家都要向石市长学习，不要抹不开面子，不要怕太尖锐，只要是心里话，大实话就行，这样我们的民主生活会才开得有意义，才能开出效果！……”


  　　石庆贵也感觉很错愕，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和段昱撕破脸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段昱会是这样的反应，倒是对段昱的气度有点敬佩了，连忙道：“段书记，我刚才也有点过于激动了，你别在意……”


  　　段昱摆摆手笑道：“我工作中确实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刚才庆贵同志也提到了，比如有时处事过于急躁，做决策的时候和同志们沟通不够等等，我都虚心接受，以后一定会注意改正，请大家监督……”


  　　“另外还有一些问题我觉得有必要在这里向大家做一下解释，比如小马的问题，小马之前的确没有从政经验，但事实证明他的适应能力很强，目前的工作表现也很出色，完全能够胜任现在的工作，因为他的行政级别问题，所以也一直没有正式任命，目前仍然是借调，至于赵子韬同志兼任政法委副书记，的确是我向中组部建议的，之所以没有上会讨论，这里面确实有些特殊原因，我会后再单独找庆贵同志沟通……”


  　　“提到干部任用问题我正好有一个想法，提出来大家讨论一下，虽然大家对于我在小马和赵子韬同志的任用上有些看法，但从实际效果来看，这两位同志的表现确实是很不错，所以我觉得我们发现人才就要大胆举荐，不要怕有非议，善于发现人才也是我们领导干部能力的一个体现，我想交给今天在座的各位一个任务，每年向组织上推荐一到两个人才，由组织部重点考核，如果实践证明推荐的确实是人才，那么举荐者有功，应该给予奖励，如果实践证明推荐的人选不合格，说明举荐者缺乏识人之明，要一起处罚，如果造成不良后果的，要负连带责任……”


  　　干部们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是好事啊！谁不想提拔几个自己人啊，以前提拔自己人还有诸多顾虑，现在段昱主动提出这条举荐人才新规可就名正言顺了，看来这是段昱在大棒之后给大家发胡萝卜了。当然也有些心思比较细的人意识到这个胡萝卜只怕不那么好吃，段昱说了举荐人才不合格是要连带担责的，这其实是段昱变相的又给干部们加了一重担子。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民主生活会（五）

  　　提出这条人才新政，段昱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也意识到了这次强势推行整风行动带来的后遗症，如果就此中断整风行动，不仅有损自己威信，也会使得已经取得的成效出现反复，但是如果继续强势推动，又会让干部的不满情绪持续发酵，让整风行动的效果大打折扣。


  　　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有个缓冲，需要有新的政策来转移干部们的注意力，同时也激励干部们的积极性，所以才有了这次民主生活会，段昱就是想通过这次民主生活会让干部们积聚的不满发泄出来，这样比埋在心底最后再爆发要好得多。


  　　至于这条人才新政倒也不是段昱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前段时间读史书的一个意外发现。在华夏历史上，反贪历来都是当政者最头疼的问题，其中以明朝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和清朝雍正皇帝最为狠厉，可以说是杀得人头滚滚，被抄家灭族的贪官数不胜数，但是如此的高压的措施却仍然止不住贪官们的贪欲，贪官们前仆后继，越反越多。


  　　但在历史上却有这么一位皇帝，他一生中从未杀过一个贪官，他却创造了一个后来诸多帝王望尘莫及的奇迹：打造一个廉洁高效的北宋政府，这个人就是宋真宗赵恒！

  　　在丰富多彩的野史评书里，这位北宋皇帝，是一个窝囊废一样的存在，基本除了吃就是玩，动不动就冤枉杨家将，后半辈子更沉迷于炼丹修道，活得像个神棍。


  　　但历史的真相其实不是这样，这位宋真宗可以说是一位超越许多历史有名的皇帝的明君，而他之所以能做到不杀一个贪官却能保持吏治清明，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举措就是他要求翰林学士以上的高官，每年必须至少为国家推荐三名官员。如果举荐的官员做出政绩来，那么推荐人也一样会受奖，但倘若举荐的官员出现了问题？那么举荐人也一样要被处罚。


  　　在他推出这项举措前，宋朝官场最大的弊病就是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官员们结党营私，疯狂培植个人势力，但在他推出这一举措后，情况就出现了反转，高官们为了推举人才，几乎都是煞费脑筋，恨不得挖地三尺打听对方情况。待到举荐官员走马上任，举荐人更是时时紧盯，一旦发现问题，就赶紧向朝廷主动揭发，因为主动揭发的话，推荐人还能从宽。


  　　看到这里，段昱就灵机一动，宣南此时的状况不就和宋真宗时代十分相似吗？所以他果断借鉴前人的智慧，并特意选在今天的民主生活会上提出来。


  　　此时干部们还没有完全领会段昱提出的这项人才新政的深意，组织部长董洪亮就站出来说话了：“段书记的这个提议好啊，可以算是我们组织部门在干部选拔任用上的一项重大创新举措，应该大力推广，这也和中央文件精神很一致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建强也发言道：“我也觉得不错，这样一来，我们纪检部门的工作压力也要小不少，谁举荐的干部谁负责监督，出了问题一同问责，这比纯靠我们纪检部门监督效果要好得多……”


  　　周正强也连连点头道：“我看行，当年我走上仕途就是我的一位老领导举荐的，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我要是干不好，丢脸的不仅仅是我，也对不起推荐我的那位老领导……”


  　　上午段昱把刘建伟、周正强、董洪亮叫到自己办公室就是为了商量此事，早已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也是为了能让这项提议能够顺利通过做的准备，刘建伟、周正强、董洪亮三人之前一直没有发言，就是知道段昱今天召开这次民主生活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能让这项人才顺利通过。


  　　本来如果段昱一开始就提出来，那么以石庆贵的要强个性，多半是要唱唱反调的，而罗铁军就更不用说，肯定要跳出来作梗，这项提议最终能否在会上顺利通过还真不好说。


  　　但因为段昱之前面对石庆贵的责难选择了退让，倒是让石庆贵不好再咄咄逼人，而且仔细想想也觉得这项人才新政并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反而有好处，所以也难得地点点头道：“我看可以试一试，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们都争取当个好伯乐吧！……”


  　　连石庆贵都表态同意了，其他人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好反对了，段昱的这项人才新政顺利在会上通过，并很快开始推行，这项人才新政的推出也成功转移了干部们对整风行动的怨气，积极性也有所提高，大家都想好好表现，说不定能争取到一个推荐机会，能够被组织部重点关注呢。


  　　唯一有点郁闷的只有罗铁军了，他本来是想借这次机会联合其他常委向段昱发难，却被他连消带打轻松化解了。而段昱在这次民主生活会上对罗铁军的再次敲打也让他意识到如果再继续和这位市委书记正面对抗，只会遭致段昱更加猛烈的打压，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以后要对抗也只能暗地里对抗，表面上只能低头。


  　　赵子韬清查冤假错案收获不小，但因为狡猾的罗铁军把责任都撇清了，所以要想通过这些冤假错案把罗铁军扳倒难度也不小，现在只能指望早点抓住文宏烈，才能打开突破口。


  　　但是文宏烈潜逃后却一直没有消息，哪怕是公安部发布了A级通缉令，反馈回来的消息也很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前几天，在南部的一座小城-——吴海，有人发现了文宏烈的踪迹。


  　　赵子韬接到吴海警方的通报以后十分振奋，立刻亲自带人赶往吴海，但是兴冲冲赶到吴海的赵子韬却扑了个空，一无所获，败兴而归。


  　　而在吴海警方那里赵子韬还得知了一个十分可疑的情况，本来吴海警方在发现疑似A级通缉犯的文宏烈就马上安排了布控，但因为不能确认此人是否就是文宏烈，所以没有马上实施抓捕，而是通知宣南警方派人过去确认，但是就在赵子韬他们赶赴吴海的时候，文宏烈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逃出了吴海警方的布控圈，消失了！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卧底计划

  　　听到这个可疑情况，以赵子韬丰富的办案经验马上判断出这是有人给文宏烈通风报信了！至于是谁给文宏烈通风报信，不用想赵子韬也猜得到，即便不是罗铁军本人也是罗铁军身边的人！


  　　但哪怕明知有人给文宏烈通风报信，赵子韬也毫无办法，公安局上上下下全是罗铁军的人，要想做到完全保密几乎不可能，但是要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抓住文宏烈的希望就真的很渺茫了，赵子韬这边一动，文宏烈那边就知道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这还怎么抓啊？！

  　　特别行动组的大办公室里，众人都是愁云一片，大眼瞪小眼，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对于文宏烈的案件大家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可是对于文宏烈和罗铁军的关系，现在至今没人能够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这让这些办案多年的老刑侦们都感到有力无处使，十分的憋屈。


  　　“他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给文宏烈通风报信，老子一定宰了了他！”一名留着板寸头的青年刑警狠狠地捶着桌子道，他是赵子韬老部下，叫吴志雄，别看年纪不算老，可从警年限可不短了，只是这脾气暴躁的老毛病老改不了。


  　　“切，是谁给文宏烈通风报信还不明显吗？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想得到，问题是你敢去吗？就算你敢去，你宰得了吗？”另一名青年刑警指了指天花板撇撇嘴道，他也是赵子韬的老部下，叫李耀辉，也是一名身经验丰富的悍将，就是说话有点刻薄，喜欢和人抬杠。


  　　“你特么说谁没脑子呢？！”吴志雄本就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而且他只是脾气暴躁，并非没脑子，否则也干不了刑警，自然知道是罗铁军在给文宏烈通风报信，只是憋了一肚子没处发泄才捶桌子，给李耀辉这么一撩拨，自然更火了。


  　　眼看两人就要掐起来，赵子韬没好气地吼道：“够了！有本事去给我把文宏烈抓回来，在这里显什么嘴皮子能耐！”


  　　吴志雄和李耀辉见赵子韬发火了就不敢再做声了，互相瞪了一眼把头偏到了一边。


  　　这时负责做记录的米小军突然举手道：“赵队，我有个办法，或者能抓住文宏烈！……”


  　　“切，真的假的，我们这么多老刑侦都没办法，你一个从没办个案子的小白脸能有什么办法？！”李光耀才安静了片刻，喜欢抬杠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是，我们办过的案子比你走过的桥还多，我就不信你有什么办法能抓住文宏烈！”吴志雄这会倒和李光耀站到一边了，虽然上次米小军当着他们的面硬怼罗铁军，还挂了罗铁军的电话，让他们有些刮目相看，但是却仍然没有真正认同米小军。


  　　“你们俩给我闭嘴！”赵子韬狠狠地瞪了俩人一眼，转头对米小军笑道：“小军，你快说说，有什么好法子能抓住文宏烈？！……”，他知道米小军脑子活，或许真能想出什么好点子也不一定。


  　　“我们抓不住文宏烈，是因为我们公安局内部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所以我们要想抓住他，最好也要有人能打入他们内部，这样我们就能及时获取文宏烈的信息，抓住他的可能性就大多了！……”米小军微微一笑道。


  　　“卧底？！”赵子韬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小军，还是你脑子活，这个办法不错！”


  　　这下就连赵子韬那几个桀骜不逊的老部下望向米小军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了，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米小军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可能是唯一能抓住文宏烈的办法。


  　　“不过这个卧底的人选却有些不好找，文宏烈心狠手辣，在他身边卧底随时有可能牺牲，所以这个人选非常重要，一旦打草惊蛇，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米小军沉吟道。


  　　赵子韬一听也皱起了眉头，是啊，当卧底的危险性毋庸置疑，所有的公安特勤都是千挑万选，必须是胆大心细，而且心理素质特别好的精英中的精英才有资格入选，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封闭式专业培训，并且做好了充分的资料收集才会被派出去，即便如此每年因为卧底被识破而牺牲的特勤人员不知道有多少，一下子又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呢。


  　　“我去！我不怕死！”说话的竟然是吴志雄和李耀辉，而且是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你们俩不行！”米小军瞟了吴志雄和李耀辉，摇了摇头道。


  　　“我们怎么不行？！我们又不是没当过卧底，论脑瓜子我们可能不如你，但要论查案子，你给我们提鞋都不配！”吴志雄一听就火了，对着米小军怒道。


  　　“就是，我们进刑警队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哪里呢！”李耀辉很默契地帮腔道。


  　　“吴哥，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文宏烈不是一般人，你们俩这形象一看就像警察，怎么可能骗得了他？最重要的是文宏烈跟咱们市局的人都很熟，你们都是刑警队的老队员了，很可能跟文宏烈一照面就穿帮了！……”米小军苦笑着摇摇头道。


  　　吴志雄和李耀辉对视了一眼也吱声了，米小军分析得有道理，他们俩确实不适合去文宏烈身边当卧底。


  　　“赵…赵队，您…您看我…我行吗？”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说话的是个毛头小伙子，叫尤海涛，今年刚20出头，才从警校毕业，皮肤黝黑，长着一张大众脸，就是扔在人群里找不来的那种，身材倒还匀称，就是个头不高，一身警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吴志雄和李耀辉常笑话他穿着警服不像警察像伪军。


  　　赵子韬对尤海涛印象不深，特别行动队组建的时候人手不足，信不过的人他又不敢用，正好警校分配过来一批学警，陈小君就硬塞了几个进了特别行动队，尤海涛就是这几个学警中的一个，赵子韬也没指望这几个学警能顶什么事，平时也就是让他们在办公室打打杂，跑跑腿，没想到这个时候尤海涛会站出来。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重心转移

  　　“你？！不行，不行，你都还没转正呢，连警察都不算，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简直是胡闹！”赵子韬瞟了尤海涛一眼，连连摆手道。


  　　“就是，小尤，你就拉倒吧，连我都不合适，别说你了！”李耀辉平时最喜欢给尤海涛他们几个学警吹牛，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所以在他们面前很有点优越感，也在一旁嗤笑道。


  　　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尤海涛居然犯倔了，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们别瞧不起人，我在警校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搏击成绩都是优秀，我觉得我能行！……”


  　　赵子韬倒没有因为尤海涛的顶撞而恼怒，相反倒是挺欣赏他身上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这让他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加入警队的样子，所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尤海涛几眼，这是个好苗子，磨炼几年没准真能带出来。


  　　不过欣赏归欣赏，赵子韬不可能把这么艰巨而重要的任务交到一个还没转正的学警身上，坚定地摆摆手道：“小尤，你的勇气可嘉，可当卧底和你在警校学的那些东西是两码事，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赵队，你就让我去吧，我爸也是警察，他就是当卧底牺牲的，我之所以报考警校，就是想继承我爸的遗愿，打击罪恶，惩治犯罪，为我爸报仇！……”尤海涛却仍然不肯放弃，红着眼圈恳求道。


  　　赵海涛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尤海涛还有这样的身世，走到尤海涛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尤，好样的，你没给你爸丢脸！我相信有一天你爸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不过，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答应你就是让你去送死！……”


  　　“赵队，我不怕死！”尤海涛急道。


  　　“别说了，服从命令！散会！”赵子韬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办公室。


  　　尤海涛有些沮丧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其他人纷纷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也就各自回自己的位置忙手头的事去了。


  　　米小军深深地望了尤海涛一眼，收起笔记本也出了办公室，追上赵海涛，在他耳边小声道：“赵队，我倒是觉得或许可以让尤海涛试试，他决心很大，而且是生面孔，不担心暴露……”


  　　赵子韬停住了脚步，望了米小军一眼，犹豫道：“这不合适吧，他只是个学警，严格来说都还不算我们队里的正式队员……”


  　　“正因为他加入警队不久，看起来还不像个警察，所以文宏烈也不会怀疑他，这不正是他的优势吗？……”米小军目光闪闪地道。


  　　赵子韬点了一支烟，认真想了想道：“还是不行，他虽然还没转正，但是咱们队里突然少了个人，罗铁军很快就会知道的，肯定会起疑心……”


  　　“这个嘛，我倒是有个主意……”米小军眼珠一转，凑到赵子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赵子韬定定地望了米小军一眼，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挥挥手道：“我再想想吧，这个任务太危险了，小尤还这么年轻，又是英雄的后代，这要出了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第二天上班，特别行动队的队员陆续进了办公室，李光耀习惯性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水，却发现茶杯是空的，平时都是尤海涛第一个来办公室，把卫生打扫干净，还会贴心地把每一个人的茶杯泡上茶，他朝办公室看了一圈才发现向来是第一来办公室的尤海涛居然没有来，就嘀咕道：“这个小尤，昨天赵队没答应他去当卧底，今天居然闹情绪，连班都不来上了，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没定性……”


  　　这时赵子韬突然走进大办公室，平时他走路总是虎虎生风，老远就听到他的脚步声，今天却似乎有点反常，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大家都停下手头的工作！”赵子韬沉声道，一脸的肃穆。


  　　众人都有些意外地转头望向赵子韬，这时赵子韬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动作，摘下了警帽，眼里含着泪，悲痛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今天早晨，我们队里的游海涛同志，在今早的一起交通事故中不幸去世了！……”


  　　所有人一下子全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刚才还在抱怨尤海涛的李耀辉更是目瞪口呆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没了呢？！”


  　　“是啊，小尤还这么年轻，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众人纷纷勒腕叹息，感情脆弱点的还流下了热泪。


  　　罗铁军也接到了陈小君的电话汇报，知道特别行动队有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学警出交通意外死亡了，不过罗铁军显然没把这个消息太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一个还没转正的学警意外死亡显然不可能引起他的重视。


  　　这件事当然也不可能惊动段昱这位市委书记，他要忙的事太多了，通过整风行动他成功扭转了宣南官场的不良工作作风，人才新政的效果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显现出来，他的工作重心也慢慢开始向抓经济建设转移。


  　　在第一次常委会上段昱就定下了扶持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平衡发展的思路，而现在他的这一思路又有了进一步提升，那就是围绕国家发展“一带一路”的宏伟战略，借势推动宣南实体经济发展。


  　　这也多亏了当初段昱接见那位银行行长-——张跃星，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经济嗅觉惊人的敏锐，他向段昱提交了一份报告，核心内容就是如何借助国家发展“一带一路”的东风推进宣南经济发展。


  　　在他的报告中罗列一系列的数据，近三年来华夏同“一带一路”上的合作国家贸易总额已经超过了4万亿，而仅华夏在“一带一路”的基础建设和相关联投资就累计超过了700亿美元，投资项目还在不断的增加，投资的金额也在日益的增涨，投资的领域不断的扩大，这其中蕴含的机遇不言而喻。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宣南明珠

  　　宣南作为西南的排头兵正是国家发展“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节点，区域优势十分明显，所以张跃星向段昱建议借助国家发展“一带一路”的东风推进宣南经济发展，并提出几大具体措施，其中一大措施就是建议段昱在宣南建一个“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直接与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对接。


  　　段昱是识货的，看了张跃星的报告以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份报告的价值，为此还专门带着这份报告进京面见二号首长，与二号首长进行了一次长达两小时的谈话。


  　　段昱从京城回来以后，张跃星很快就调离了金融系统，被中组部任命为宣南海关关长，他报告中提到的借助国家发展“一带一路”战略的东风推进宣南经济发展计划也正式提上日程。


  　　十月一日，在这个举国同庆的日子里，在国人还在享受七天黄金假期的时候，段昱却从没有在这一天休息过。之前就已经敲定的宣南市“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今天正式奠基！


  　　这个工业园区位于宣南市市郊南部，十年以前这里是一家特大型煤炭国企的作业区，随着不加节制的开采，以及煤炭行业的辉煌不再，这片作业区也慢慢荒废，曾经养活十几万职工家属的大社区也变得破落。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在这里的职工都很骄傲的说自己是宣南煤矿的，而现在这里是宣南发展最落后的地区。可是这一切又在今年出现了转机。


  　　为了这个“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的选址，段昱几乎跑遍了整个宣南，宣南市的北部和西部都是丘陵纵横的山区，要开发起来成本很高，难度也很大，被段昱直接PASS了，宣南市东部倒是平原，但多年的开发早已榨干了东部地区的所有潜力，现在宣南市东区真的是寸土寸金，想要在这里建工业园区，成本太高，段昱从一开始就没考虑。


  　　段昱最后的目光聚集到了宣南市南郊这块地方，这个地区也是平原，只不过因为煤矿的开采，成了大片不稳定的塌陷区，现在宣南人提起南部，就直接说是宣南市的大泥巴，虽然粗俗却很贴切。


  　　煤矿开采造成地底的空虚，没有资金的维护，造成大片地区塌陷，之前抽出来的水和下雨天聚集的水造成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沼泽，夏天到来，这里成了蚊虫的大本营，脏乱差是最能概括这里环境的名词。


  　　段昱一眼就看中了这块地方，因为这里的情况和当初他在汉南省任省委书记时看到的江汉市的开发新区太相似了，所以他直接借鉴了刘明昊当初搞江汉市开发新区的经验，包括环境改造方案都几乎可以照搬，倒是省了一大笔钱。


  　　设计公司也是刘明昊推荐的，正是当初给江汉市开发新区做设计的同济大学下属的一家设计公司，因为有之前帮江汉市开发新区做设计的经验，同济设计公司仅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拿出了详细的设计方案，又帮段昱节省了不少时间，

  　　同济设计公司在这方面确实很有经验，传统的采矿塌陷区治理一般都是运来大量的土方，对地面进行平整，这样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金，而且平整后的土地也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在这种平整后的土地上只能建比较底层的楼房，这一下就降低土地的使用价值。


  　　而同济设计公司给出的方案是，按照塌陷的实际情况分别治理。在西南塌陷地区比较集中，土地情况比较复杂的地区不再进填充土方，而是直接做好一定的防渗水处理后，建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也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在东北部没有太多塌陷区的地方才进行土地平整。


  　　和一般的工业园设计不同，这里还设有出口加工区和保税仓库、综合污水处理厂以及物流园等，配套十分齐全，海关在这里也专门设立了办公大厅，为这里的企业提供一站式服务。


  　　段昱看到同济设计公司做出的3d建模效果图后就眼睛一亮，他仿佛已经看到一颗璀璨的明珠正在宣南南部冉冉升起，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没有人能想象出她原来的样子。


  　　所以今天在这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一次段昱不需要低调，从不出席什么开业典礼、奠基仪式的他，不仅亲自出席，还让市委宣传部出面邀请了多家国内影响力很大的著名媒体过来采访报道，当然他不是想宣传自己，而是想宣传工业园区，吸引更多的“一带一路”关联企业前来入驻。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的宣传片一经播放，虽然现在工业园还没建成，还仅仅是奠基仪式，就已经有一百多家“一带一路”关联企业表示了入驻意向，并抢着预交认筹金，之前段昱十分看好的蒂芭雅时装公司也在其中，完全可以预见到，这个工业园一旦建成就会成为推动宣南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相比段昱的踌躇满志、满面春风，同样也出席了奠基仪式的石庆贵脸色却显得很不好看，在上次的民主生活会后，他和段昱的关系本来已经有所缓和，但此时的场面却让他再次对段昱产生了极大的怨恨。


  　　他一向以善抓经济自诩，但这次却被段昱这位市委书记拔了头筹，你说他能不恼火吗？但是他再恼火却没法在这件事上给段昱设置障碍，因为这次“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的建设并没有用市财政拨一分钱。


  　　本来石庆贵是打死不相信段昱能够不要市财政拨一分钱就能建这么大一个工业园的，结果他认为做不到的事情，段昱却偏偏真的做到了，段昱从中央环保部要来了一笔环境治理专项资金，同时国家发展“一带一路”战略也有专项拨款，再加上这些意向入驻企业预交的资金，整个项目建设就基本没有资金缺口了，石庆贵再次被段昱在常委会上打脸打得啪啪的，这让石庆贵与段昱本就不怎么和谐但刚刚出现一些缓和迹象的关系再次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乐享集团

  　　这时常务副市长姜志龙走了过来，指了指远处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段昱对石庆贵干笑道：“石市长，咱们这位段书记今天可是出尽风头啊，才来多久啊，就放了颗大卫星，啧啧，不得了啊……”


  　　石庆贵心情本就不爽，瞟了姜志龙一眼，冷哼一声道：“姜副市长，你到底想说什么？人家能出风头那是人家的本事，要看我的笑话也还轮不到你！……”


  　　姜志龙烧阴火却烧到了了自己头上，连忙道：“石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市委那位手伸得太长了点，政府抓经济，他却把我们的活都给干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政府这边在常委会上就更说不起话了……”


  　　石庆贵虽然心胸有点狭隘，为人其实还算磊落，他虽然对段昱抢了他的风头有些不满，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段昱能够不用市财政拨一分钱把“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这么大一个项目搞起来确实有两把刷子，所以对于姜志龙的挑拨很不以为然，冷冷地道：“话语权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有本事你也不用市财政拨一分钱搞这么个大项目出来，我保证你在常委会上说得起话……”


  　　姜志龙来找石庆贵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烧阴火，而是另有目的，就顺着石庆贵的话道：“石市长说得对，咱们政府这边是得有点动作了，也搞个大项目出来，不能让市委那位看扁了，还真别说，眼前就有这么个机会，有家大企业有意向来我们宣南投资，所以我特意来向你汇报……”


  　　石庆贵其实是不太瞧得起姜志龙这位常务副市长的，如果不是前任市委书记李德政，姜志龙根本就坐不上常务副市长的位子，这些年姜志龙分管招商引资，成绩平平，引来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中小企业，几个大项目都是石庆贵凭借自己的人脉拉来的，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姜志龙能引来什么大企业，撇撇嘴道：“哦，那你说说看，是哪家大企业，我看我听说过没？……”


  　　“乐享集团！怎么样？够大够有名吧！”姜志龙得意洋洋地道。


  　　“乐享集团？！”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石庆贵一听这个名字就眉毛一扬，明显也有点被惊到了。


  　　乐享集团名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说是这几年华夏风头最劲的互联网企业之一，而他的发展史更是堪称商业奇迹，乐享集团以乐享网起家，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互联网行业的顶尖企业，并成功上市，乐享集团的老板甄跃进因此当选华夏互联网行业十大风云人物。


  　　而乐享集团也就此开始了其疯狂扩张，涉足智能电视、影视制作、汽车制造等多个行业，其扩张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其商业版图甚至扩展到了海外，乐享集团凭借其疯狂扩张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就实现了许多企业家奋斗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目标，成为了世界五百强企业，其老板甄跃进也成了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的常客。


  　　对于乐享集团的疯狂扩张模式，外界评说不一，连许多著名的企业家都直呼看不懂，关于乐享集团和其老板甄跃进的争论从来就没断过，但不可否认，乐享集团已经成为华夏商界的巨无霸，甄跃进成为华夏商界不可轻视的大佬级人物，这样的企业自然也成了各地政府招商引资的重点攻关目标，甄跃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地方行政首脑的座上宾。


  　　“你是怎么搭上乐享集团的线的？难道你认识甄跃进？”石庆贵有些将信将疑地瞟了姜志龙一眼问道。


  　　“我不认识，是瑞恩投资的曾总搭的线……”姜志龙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门道。


  　　瑞恩投资是宣南的明星企业，其老板曾子强是宣南有数的亿万富豪，被称为宣南的“索罗斯”，还有人在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投资巨鳄”，意指他胃口大，投资眼光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是大手笔，而且很少有不赚钱的，其最经典的案例就是收购宣南电子厂，宣南电子厂是宣南老牌国有企业，效益不好，频临倒闭，当时没人愿意接手，曾子强却果断出手，没多久宣南电子竟然重组上市，让曾子强赚了个盆满钵满，据说赚了近十来倍。


  　　石庆贵没和曾子强打过交道，只听说他神通广大，能量很大，据说关系直通京城，想想也是，能够让宣南电子重组上市，没点能量怎么可能办得到。


  　　既然是瑞恩投资的曾子强牵的线，那姜志龙提供的这个关于乐享集团有意向来宣南投资的消息倒是有几分可信了，石庆贵也真正开始重视起来，如果真的能让乐享集团在宣南投资，那他也可以在段昱那里找回面子，扳回一城了。


  　　“老姜，这事靠谱吗？如果乐享集团真的有意向来我们宣南投资，那可是大好事啊，你抓紧跟进一下，争取早点落实下来，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出面……”石庆贵郑重地对姜志龙叮嘱道。


  　　石庆贵之所以还有点担心，是因为曾经在招商引资上闹过乌龙，那次也是姜志龙跟石庆贵汇报，说有个港商准备在宣南投资一个十几亿的大项目，石庆贵一听这么大的项目自然十分重视，亲自出面接待，把那个港商招待得跟祖宗似的，结果那港商根本没准备投资，在宣南一通游山玩水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白白浪费了表情。


  　　“这次绝对靠谱！乐享集团是非常有诚意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宣南，随时可以约出来见面，不过必须得石市长你亲自出马，人家可是点名要见能说话能算数的人……”姜志龙拍着胸脯道。


  　　“什么？甄跃进到了宣南？！”石庆贵这下真的震惊了，像甄跃进这样能进福布斯富豪榜的大富豪走到哪里都是引人关注的，肯定要惊动地方，可是之前石庆贵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就有点奇怪了。


  　　新年快乐！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周的第一天，一月的第一天，一年的第一天，感谢2017年亲们对我和我的书关注和支持，2018让我们继续温暖同行，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一刀祝亲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欢乐！


  　　可能有读者会觉得最近连更的这几章有点水，这点我必须承认，为了完成对大家在月底前完成6万字的承诺，这两天我基本是连续熬夜码字，大家看更新时间就知道，最晚的更新到了凌晨四点，希望大家看在我辛苦码字的份上原谅我。明天准备会老家一趟，看看老父老母，老家没网络，可能会影响更新，我尽量争取不断更，不过如果万一影响了也请大家见谅，我会补上更新的，谢谢大家！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潘小薇


  　　“甄跃进倒没来，不过也差不多，来的是他的夫人潘小薇……”姜志龙摇摇头道。


  　　“潘小薇？！”石庆贵愣了一下，倒不是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相反，潘小薇的名气一点不比甄跃进小，因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电影明星！潘小薇拍过的电影不多，而且也不算太火，她之所以这么有名是因为曾有好事者编了个“京城四美”的排行，而这潘小薇就是“京城四美”之一。


  　　这“京城四美”是不是京城最美的四个女人不知道，反正来头都不小，大家都知道娱乐圈是很混乱的，特别是女明星想上位很难避免被潜规则，但是这“京城四美”却是没有人敢潜规则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来头却又没人说得上来，反正大家都这么传。


  　　这两年潘小薇已经很少拍戏了，外界都传她现在在家“相夫教子”，想想也是，嫁给了这样一位超级富豪，还有什么必要出去抛头露面呢？不过真正了解内情的人知道，潘小薇在乐享集团的话语权一点不比甄跃进小，似乎甄跃进还很怕潘小薇，还有朋友笑甄跃进是“妻管严”，不过真正的内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石庆贵当然是不了解这些内情的，所以听姜志龙说来的是潘小薇就有点犹豫，一则是担心潘小薇做不了主，浪费表情。二则石庆贵对于和娱乐圈的女明星打交道是有些顾虑的，他可是在政治上很有想法的人，必须得注意，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就不好了。


  　　姜志龙仿佛猜到了石庆贵的顾虑，小声道：“石市长，要不这样，晚上不是还有个招待酒会吗？我让曾子强送一张请柬给潘小薇，邀请她过来，你先和她非正式地接触一下，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石庆贵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好，这样比较妥当，你安排吧……”，犹豫了一下又道：“额，注意别让市委那位知道了……”


  　　姜志龙暗暗好笑，石庆贵这是担心又被段昱半路截了胡，这位市长大人又想捞政绩，又顾虑这顾虑那，怪不得当了这么多年市长却一直没能更进一步呢，不过脸上装作很恭敬地连连点头道：“石市长，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晚上的招待酒会在希尔顿酒店举行，来的全是宣南政商两界的大人物，热闹非凡，石庆贵第一眼看到潘小薇，也差点被她的美丽给搞得失神了。


  　　根据公开的资料，潘小薇应该有三十五、六岁了，但是看起来却顶多只有二十多岁，女人到她这个层次，真的是很难猜出她的真实年龄，高挑的身材，光滑的皮肤紧绷有致，精致的五官，留着乌黑发亮的齐耳短发，让她在美丽中又多了几分干练，倒是正合符她此时的身份，像一位商界女强人，但是同样女人味十足，足以吸引到任何年龄段的男人。


  　　潘小薇看到石庆贵眼中却闪过一道鄙夷的目光，她和政府高官打交道也打多了，以她的身份自然也不需要像一般女人一样去刻意巴结讨好这些政府高官，尤其是像石庆贵这种头发已经谢顶了正向老年迈进看起来十分油腻的男人，她更是看不上眼，如果不是公司内部最近出现了一些问题，急需拓展新的来钱渠道，她还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其实石庆贵并不是好色之人，他是在政治上有想法的人，所以在这方面特别注意，也不是没有人想通过女色来贿赂石庆贵，但他一律敬谢不敏，他可不想在这种事上栽跟头，但是不知怎么的，看到潘小薇后，还是被她的美丽给闪到了，微微有点愣神。


  　　“潘总，久仰大名啊，你比传说中的更漂亮……”石庆贵回过来神来，自以为得体地夸奖道，握到潘小薇滑腻的玉手，又情不自禁地心里一荡。


  　　潘小薇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厌恶的眼神，软绵绵地和石庆贵握了一下手，触手即放，也懒得和石庆贵来虚与委蛇的那一套了，开门见山道：“石市长，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们聊正事吧，现在政府都不讲究高效吗？我们乐享集团有意向来宣南投资，你们政府能给我们什么样的优惠政策？……”


  　　谈到正事，石庆贵也恢复了市长的精明，微微一笑道：“潘总，不知道乐享集团具体有什么投资计划？又想要什么样的优惠政策？……”


  　　潘小薇冷傲道：“乐享集团正计划进军云计算产业，计划在宣南建立自己的互联网云计算数据中心和配套研发中心，进军云计算产业是我们乐享集团未来十年的主要战略方向，如果最后确定落户宣南的话，那么宣南分公司将成为我们乐享集团除了京城以外最重要的子公司……”


  　　“整个投资计划的预算是500个亿，除了云计算基地之外，我们还打算在宣南建一座全国第一高楼——乐享大厦，这座乐享大厦总层高将达到688米，一旦建成绝对将成为宣南的新地标！所以我们希望宣南政府在土地流转方面能够给予我们最大的优惠……”


  　　石庆贵眼睛就亮了，云计算如今可以算是互联网最火的热词，什么投资只要沾上这个概念，立马变得高大上，至于建全国第一高楼更不用说，为什么全国各地在建的高楼大厦一座比一座，往往一座号称全国第一的高楼还没建成，另一座刷新其高度纪录的新高楼又开建了，为的就是这全国第一高楼的轰动效应。


  　　不过石庆贵也并不是那种昏聩的高官，相反他很精明，他知道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潘小薇画下的一个大饼，这么大的项目不可能是一两句话就能谈得下来的，肯定要经过不知多少轮的谈判才能真正敲定下来，如果现在自己表现得太急切的话，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就会成为被动的一方，所以他明明已经心动，嘴上却是装作云淡风轻地笑笑道：“潘总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大的项目想必你们一定有非常详细的计划书吧，今天的场合似乎有点不适合，不如我们改天再约时间，请潘总带上你们详细的计划书，我们再详谈……”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我要征服他


  　　这时正好石庆贵的秘书走过来，告诉他有几个重要投资商有事找他，石庆贵顺势朝潘小薇点点头道：“潘总，不好意思，我有事先离开一下，你随意，贵公司投资的事情我会让姜副市长跟你联系的，我们专门找时间再深入沟通一下……”


  　　石庆贵一走，潘小薇的脸就更冷若寒霜了，她作为乐享集团的老板娘，又是明星，走到哪里不是被众星拱月般地捧着，没想到在宣南却遭遇了冷遇，旁边陪同的姜志龙还想打打圆场，干笑两声道：“潘总，石市长确实有事，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宣南招商引资的一些优惠政策……”


  　　潘小薇却有些不悦地摆摆手道：“再说吧，姜副市长你有事也去忙吧，我自己随便转转，我们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也不一定选在宣南的……”


  　　姜志龙讨了个没趣，虽然心里也有些急，要是这么大一个项目黄了，他也失去了一个捞政绩的机会，但是他知道此事再去纠缠潘小薇只会更让她不高兴，只得尴尬地点点头也走开了。


  　　当然像潘小薇这样的极品女人，哪怕抛开她的惊人身份，走到哪里都是男人们的焦点，才一会儿就已经有好几位自以为很有魅力的成功男士主动走过来搭讪了。


  　　这让潘小薇越发感到不耐了，有点后悔出席这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招待酒会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人群涌动起来，“段书记来了！”，然后几乎所有人都目光投向了宴会厅的门口！


  　　段昱在前呼后拥下走进宴会厅，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他又不得不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来的都是来宣南投资的“财神爷”，要把宣南经济搞上去，就不能冷落了这些“财神爷”。


  　　潘小薇看到被众人簇拥着的段昱眼中也闪过一道异彩，她见过的政府高官多了去了，不是头发都白了老头子，就是大腹便便的油腻男，很少有形象气质像段昱这么出众的。


  　　“这就是你们宣南的市委书记？很年轻嘛……”潘小薇侧头向旁边一个刚才主动和她搭讪，自称是宣南某企业老总的中年男子问道。


  　　“是啊，段书记不仅年轻也很有魄力，他到我们宣南任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给我们宣南带来的变化却十分明显，比如这次他搞的这个‘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可是帮了我们企业的大忙，我们公司已经预定了一个厂区，建成后我预计我们公司的年产值最少要翻一番……”美女垂询，那中年男子自然要落力讨好了，不过言语中对段昱的推崇之意却是很由衷的。


  　　这个时候段昱作为市委书记又在台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迎来了满堂喝彩，而潘小薇也从旁边那位中年男子那里了解了更多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情况，眼中的异彩更浓了，很显然已经对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讲话完毕后段昱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端起了酒杯和身边的投资商们交谈起来，本来中央八项规定严令禁止公款吃喝、公款接待。可是你想要招商引资，想要扩大交际面，想要更多的人知道宣南，知道宣南的“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就需要这样的酒会来拉近政府和投资商的距离，投资商才会引荐更多的投资商来到宣南投资发展。


  　　所以段昱此刻在酒会上不再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市委书记，反而却是更像一个笑迎八方客的大掌柜，这时候他彻底放下了市委书记的架子，跟投资商们打成了一片。


  　　而段昱的平易近人也赢得了投资商们的好感，纷纷走过来向段昱敬酒，而段昱基本也是来者不拒，马小溪好几次想替段昱挡酒，但都被段昱摆手阻止了。这让在他身边陪同的市委市政府领导们都很惊讶，因为段昱来到宣南后还没有展示过自己的酒量，平日里大家偶尔的一些场合上，段昱官职最大，也没谁敢试试他的酒量。


  　　而段昱自己也不会主动的劝酒，所以大家都想当然的觉得这位新来的段书记酒量估计不行。但今天这次的酒会却让大家见识到了这位段书记不仅仅是酒量行，而且是很行！

  　　段昱本来就心情舒畅，再加上喝了这么多酒，已经有些微醺的感觉了，脸颊微微有些发红，越发放得开了，妙语连珠，在他的周围不时响起一阵阵开怀的笑声，他毫无疑问的成了整个酒会的中心。


  　　或许连段昱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让远处的潘小薇都有些芳心荡漾了，到了她这样的地位，那些帅气的小鲜肉已经很难入她的眼，反倒是段昱这样的成熟男人更能打动她。


  　　像潘小薇这样的女人，已经很难有动心的感觉，无论多么昂贵的奢侈品，只要她想要就可以轻松买到，至于男人就更不用说，她只要勾勾手指头，多的是人往她身边凑，除了甄跃进，潘小薇当然也有过别的男人，像他们这样的夫妻，其实很难像普通夫妻一样保持着相濡以沫的关系，更多是做戏，人前恩爱，人后是什么样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所以潘小薇很难得地在段昱身上找到了一点动心的感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要征服他！”，只有征服这样优秀的男人，才能让她找到快感，所以她找了一个难得的间隙，摇曳生姿地端着红酒杯走到了段昱身边，主动伸出白生生的纤手，带着迷人的微笑道：“段书记您好，我是乐享集团的潘小薇，很荣幸能在这里的见到您……”


  　　段昱微微愣了一下神，此时酒意有些上头，所以他的反应也有些慢了，愣了一下才把乐享集团和眼前这位漂亮的女子对上号，潘小薇给他的直觉是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睛里流露的情绪却像是很有内容，干练而不失妩媚，打扮很清纯却又带着一种知性的美感，这样的女人肯定是阅历丰富的，因为她们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目光。


  　　第一千零七十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微一愣神之后，段昱的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虽然他直觉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但也不可能太失礼，轻轻地和潘小薇握了一下手，微微一笑道：“你好，潘总，你的名字我可是如雷贯耳呀，谁不知道乐享集团的总裁夫人是个大美女啊……”


  　　围在段昱身边的一些人都识趣地走开了，虽然他们不少都是来自全国知名的大企业，但是和乐享集团这样的巨无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更何况潘小薇还是个大美女，谁知道段昱这位市委书记是否对她有想法没有呢？要是坏了市委书记的好事，岂不是完蛋了。


  　　潘小薇捂嘴咯咯娇笑道：“段书记，您真会开玩笑，我能有什么名气当得起您用如雷贯耳这四个字啊，段书记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才我受宠若惊呢，另外段书记您能不能别叫我潘总，就叫我小薇好了，在您这位大市委书记面前，我只能算是个小女子……”


  　　潘小薇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起话来声音也清脆婉转，听起来就像是黄鹂鸟在唱歌，笑起来更像是银铃清扬。而她捂嘴娇笑的动作也丝毫不显得做作，反而更添几分诱惑。


  　　段昱心里却越发警惕，这样一个背景神秘身份惊人的绝色美女主动接近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出于礼貌，他也不好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得陪着潘小薇聊了起来。


  　　像潘小薇这样的美女，尤其又是女明星，在外人眼里多半觉得是个花瓶一样的人物，不过段昱和她聊了一会却发现这个潘小薇博古通今，知识面非常广泛，对于当今的时政和经济发展趋势很有自己的见解，让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了。


  　　而潘小薇为了征服段昱，更是充分施展出自己的魅力，时而与段昱碰杯轻抿,时而捂嘴娇笑，端的是仪态万方，美艳不可方物，与她聊天的段昱或许还没觉得什么，因为他心中并没有任何杂念邪念。


  　　可是在酒会里的有些有心人看在眼里就是另一个想法了。石庆贵刚才借口离开潘小薇想把她晾一晾，此刻也注意到了段昱居然和潘小薇在一起谈笑风声就有些吃味了。


  　　此时在石庆贵眼里，段昱就是个伪君子，平日里道貌岸然，现在喝了一点酒原形毕露了，也是个色中饿鬼。他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刚才他初见潘小薇也被潘小薇的美艳搞到失神，但潘小薇对他不假辞色，所以他才故意把潘小薇晾在一边，没想到潘小薇却直接找上了段昱，这就让他更不舒服了。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项目又被段昱半路截了胡，那他就真的杯具了。不过此时段昱貌似正和潘小薇聊得投机，他要是贸然跑过去打断两人的谈话似乎也有些不妥，站在那里十分纠结。


  　　马小溪也注意到了宴会厅中众人不时投向段昱和潘小薇这边有些异样的目光，作为段昱的秘书，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段昱，要知道因为整风行动，宣南干部对段昱的怨言可不少，之前网上就有拿段昱的生活作风说事的，保不齐明天又会出现什么流言蜚语，虽然这样流言蜚语不会对段昱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对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形象多少还是有些损害的。


  　　想到这里，马小溪就快步走到段昱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段书记，刚才纪委刘书记打来电话，说有事找您，您看要不要给他回过去……”


  　　段昱瞟了马小溪一眼，他知道如果刘建伟真有急事找他的话，肯定会直接让马小溪把手机给自己直接对话，而不是让自己再回过去，不过他也正好借坡下驴，对潘小薇歉意地点了点头道：“潘总，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可能要离开一下，你随意……”


  　　段昱带着马小溪走出宴会厅，故意伸出手道：“小马，手机呢，我给建伟同志回过去……”


  　　马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段书记，对不起，刘书记并没有打电话过来，我是注意到刚才宴会厅里许多人看您和那位美女潘总聊天的目光有些怪异，我怕会引起一些针对您的流言蜚语，所以才采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您一下，如果我做错了，请您批评我……”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马小溪，哈哈大笑道：“小马，你做得很好，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虽说我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是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的……”


  　　马小溪松了一口气，请示道：“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继续参加招待酒会？……”


  　　段昱挥挥手道：“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回市委招待所吧，这边有石市长他们招呼也是一样的……”


  　　提到市委招待所，马小溪又想起之前网上关于段昱和招待所那些美女服务员的谣言，忍不住又提醒道：“段书记，我觉得您还是从市委招待所搬出来吧，您的夫人又不在宣南，招待所里又全是女服务员，我怕……”


  　　“嗯？！”段昱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马小溪问道：“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马小溪只好打开手机把之前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帖子给段昱看了，段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篇帖子虽然是纯属捏造，但里面涉及到招待所的内容却十分详细，显然是十分熟悉市委招待所的人才能搞出来的，而他在上任之初就感觉市委招待所很有问题，只是上任之后一直很忙，腾不出精力来调查，没想到居然有人造谣造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过马小溪提醒得也对，自己孤身一人到宣南任职，江不悔也没在身边，的确是很容易让人拿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做文章的，虽然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往往这种没影子的事情传来传去杀伤力却是不小的。


  　　想到这里，段昱也不由有些想念江不悔了，自己这些年走仕途，和江不悔也是聚少离多，的确是亏欠了江不悔许多，如果江不悔能够到宣南来，自己也能多些陪伴她，也能减少些流言蜚语的烦恼。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胃口不小

  　　段昱想着有好几天没和江不悔通电话了，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了京城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江不悔，一听是段昱的声音，就忍不住娇嗔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居然舍得主动打电话回家？……”


  　　这么多年和段昱聚少离多，要说江不悔完全没怨气也是假的，所以每次段昱打电话来她都要调侃一下，段昱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在干嘛呢？儿子睡了吗？……”


  　　果然一提儿子，江不悔的怨气就转移了，拍着额头道：“刚把你那宝贝儿子哄睡，这小祖宗可不是一般的磨人，我和我妈加保姆三个人都招呼他不住……”


  　　听江不悔絮絮叨叨地说着儿子调皮捣蛋的“事迹”，段昱心中涌动着家的温馨，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柔声道：“不悔，辛苦你了，要不你考虑一下把儿子带到宣南来，这样我也能多些时间陪你们……”


  　　江不悔一听就连连摇头道：“去宣南？不去！在京城好歹还有我妈帮着照顾你那宝贝儿子，去宣南谁帮着招呼啊？我一个人可招架不住他……咦，不对啊，以前你可从没提过要我去你任职的地方，这是有情况啊？！……”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是敏锐得可怕，段昱只是随便提一句江不悔就察觉到不对了，段昱哈哈一笑道：“是啊，现在正有一个大美女在追求你老公我，你要再不来，我就要被人抢跑了……”


  　　他这么一说，江不悔反倒不急了，撇撇嘴道：“切，敢跟我抢老公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再说谁稀罕啊，一天到晚不着家的，谁爱要谁要去！……”


  　　江不悔自打当了母亲，性格比以前已经温婉了许多，不过偶尔也会霸气侧漏，就像刚才一样，段昱越发觉得内疚，江不悔为自己改变了这么多，自己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苦笑道：“不悔，如果你不愿意来就算了……”


  　　其实江不悔也隐约猜到了段昱的苦衷，她出生在官宦之家，对官场中那点猫腻也是清楚的，想了想道：“现在儿子还没完全断奶，等明年儿子断奶了，我就带他一起去宣南吧，无论外面传什么风言风语，你只要知道我是相信你的就够了……”


  　　再说段昱一走，石庆贵就赶紧再次找上了潘小薇，干笑道：“潘总，我们继续谈谈你们公司的云计算基地这个项目的合作吧，我们宣南对于互联网产业的扶持力度相当大，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乐享集团最优惠的条件的……”


  　　潘小薇见段昱匆匆离去本就有些失落，刚才石庆贵故意把自己晾在一边，现在又主动找上自己，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道：“石市长，我的时间很紧，明早我就要回京城和美国的特斯拉公司谈汽车项目的合作，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在磨嘴皮上，现在很多地方都想和我们乐享集团合作，给我们的条件都非常优惠，当然同等条件下我还是更看好宣南的，我希望能跟能做主的人谈，比如刚才我和你们的段书记就沟通得很好……”


  　　石庆贵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地道：“段书记主要是抓大方向，招商引资这块主要还是我负责，所以你找他也没用，最终还是要跟我谈，你说我能不能做主？！……”


  　　潘小薇也知道政府抓经济，这件事最终肯定绕不开石庆贵这位市长，而且刚才段昱对自己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要征服这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绝非易事，现在乐享集团面临危机，急需通过这个新项目圈地捞钱，也就把自己的小心思先放到一边，转换语气对石庆贵娇笑道：“石市长，我当然想跟您谈了，刚才是您不肯跟我谈啊，既然要谈，大家都要拿出诚意来，我专程从京城赶到宣南来，应该诚意足够了吧，不知道石市长您能拿出什么诚意来呢？如果您不能拿出诚意，我也只好去找段书记了……”


  　　石庆贵被潘小薇这么一激，市长的豪气也出来了，呵呵一笑道：“潘总，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诚意，不过我可以表个态，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宣南对乐享集团的这个云计算基地项目可以开绿灯，我想在宣南除了我没人能敢跟你表这样的态！……”


  　　潘小薇等的就是石庆贵这句话，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娇笑道：“石市长，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想要你们江家嘴那块地，我准备把我们的云计算基地和乐享大厦建在那里！……”


  　　“江家嘴？！”石庆贵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潘小薇的胃口可真不小啊！

  　　这几年宣南市飞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很快，尤其是在核心城区，到处是高楼大厦林立，可以说是寸土寸金，基本上能开发的地方都全开发了，唯独江家嘴的开发却一直没能实施。


  　　江家嘴为什么没开发呢？并不是因为江家嘴的地理位置不好，恰恰相反，江家嘴位于宣南市两江汇合处，距离市中心也很近，可以算是宣南的一块风水宝地，看中这块地的人可不少，之所以没开发，就是因为盯着这块地方的人太多，谁都想吃这块鲜美的蛋糕，但都有点投鼠忌器，所以反而让江家嘴的开发一直没能正式提上日程。


  　　所以石庆贵听说潘小薇看上了江家嘴这块地也大吃了一惊，如果潘小薇要的是别的地方，石庆贵肯定是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了，但江家嘴这块地方盯上的人太多了，哪怕是他这个市长也不敢随便做这个主。


  　　但是他之前已经把话说满了，也不好反悔，犹豫了一下道：“潘总，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云计算基地和乐享大厦建在江家嘴呢？别的地方不可以吗？比如我们南郊的高新区就很不错啊，配套齐全，各方面都很成熟了……”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行贿石庆贵


  　　潘小薇心里暗暗冷笑，石庆贵刚才还胸脯拍得比山响，关键时候就缩卵了，怪不得年纪一把却只能给比他年轻的段昱当副手，多少地方的开发区求着乐享集团去入驻，如果不是为了江家嘴这块地我堂堂的乐享集团老板娘犯得着大老远地跑到宣南来找你吗？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呵呵笑道：“石市长，您忘了我是准备把乐享大厦建成全国最高的大楼，是要建成宣南的新地标，如果放在宣南城郊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把我们的乐享大厦和云计算基地建在江家嘴，才能形成宣南新的CBD（中央商务区），这才对宣南经济产生最佳的推动作用，您是宣南市长，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吧……”


  　　石庆贵不得不承认潘小薇说得有道理，也被她描绘的这个“大饼”搞得有点心动，但他也知道开发江家嘴兹事体大，如果那么好开发早开发起来了，犹豫了一下道：“潘总，江家嘴的地理位置你也知道，要开发肯定是要上会讨论的，所以这件事我恐怕现在没法马上给你答复，这样吧，你先把你们详细的计划书弄出来，我和班子里的其他领导商量一下，广泛征求意见以后我们再进一步商讨……”


  　　潘小薇也知道要让石庆贵马上表态不现实，点点头道：“计划书我们已经弄出来了，不知道石市长明天是否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我把计划书交给您……”


  　　石庆贵摆摆手道：“吃饭就免了，谈事不一定要在饭桌上嘛，你把计划书交给姜副市长吧，我看了你们的计划书再找你们谈……”，他之前把话说满了，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找了由头就匆匆离开了。


  　　“哼，老狐狸，又想捞政绩又怕担责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潘小薇望着石庆贵冷笑自语道。


  　　这时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此人正是瑞恩投资的老板曾子强，这次乐享集团来宣南就是他牵的线，当然他热衷于此事并不是学雷锋，而是垂涎于江家嘴那块地已经很久了，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他的瑞恩投资直接伸手去抢江家嘴那块地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想着借乐享集团的名气，让潘小薇冲在前面吸引火力，自己跟在后头得实惠。


  　　他刚才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潘小薇的举动，见石庆贵离开，他才冒了出来，走到潘小薇身旁，微笑着小声道：“潘总，和石市长聊得怎么样？有收获吗？……”


  　　潘小薇冷笑道：“能有什么收获？现在的政府高官都是一个德性，想捞政绩又怕担责任，嘴上说得漂亮，谈到实质性的问题就开始打太极了……”


  　　曾子强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呵呵笑道：“潘总，你别急嘛，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定下来，现在不比以前了，政府这些领导都精明着呢，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是不可能随便表态的……”


  　　潘小薇却有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我就不信了，我们乐享集团在京城都能玩得转，到了宣南就玩不转了？无非是拿钱砸嘛，明天我把石庆贵约出来，送他一张卡，我就不信他不松口！……”


  　　曾子强笑了笑没接话，这个潘小薇自以为是京城来的，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她碰碰壁也好，这样才能显出自己这个“地头蛇”的价值，在日后捞取更大的利益。


  　　第二天晚上，城郊的一处私人会所，潘小薇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到石庆贵的专车出现在会所大门口，就转头对一旁的曾子强有些得意地道：“曾总，我说了石庆贵一定会来吧……”


  　　曾子强呵呵笑道：“还是潘总你面子大啊，我在宣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和这位石市长一起同桌吃饭呢？……”


  　　虽然嘴上奉承着潘小薇，曾子强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今晚饭局的结果，作为“地头蛇”，他对宣南的这些高官都是做了研究的，他知道石庆贵是在政治上有想法的人，对金钱方面看得比较淡，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尝试去拉拢腐蚀石庆贵，甚至连一顿饭都没吃过。


  　　石庆贵从专车里钻了出来，首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看有没有熟悉的车牌停在附近，又特意交代司机别把车停在显眼的位置，另外找个隐蔽些的位置停车。


  　　在这方面他确实是比较注意的，平时很少会出来和投资商一起吃饭，如果不是今天姜志龙专门跑到办公室跟他磨了半天，他也确实不想失去让乐享集团落户宣南这个有可能给他带来耀眼政绩的大项目，他是不会答应出席这个饭局的。


  　　进了包厢，一番寒暄之后，潘小薇刚要把服务员叫进来点菜，石庆贵就摆摆手道：“潘总，我们约法三章啊，一、这顿饭必须由我来买单，算是我们市政府招待你这位贵宾，二、所点的菜式不能超标，以家常菜为主，三、不点酒水，我们党员干部不能违反中央规定，请你理解……”


  　　说着不等潘小薇反对就直接对自己的秘书挥挥手道：“小刘，你去安排，待会你和司机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不用进来招呼了……”


  　　见石庆贵态度坚决，潘小薇也就没有抢着非要自己做东了，惺惺作态的官员她见多了，而且石庆贵把秘书支开了，她待会向石庆贵行贿就更方便了。


  　　等菜上上来的间隙，潘小薇就把准备好的计划书拿出来递给石庆贵看了，乐享集团这么大，网罗的人才还是不少的，这份计划书自然是做得花团锦簇，各种数据图表一应俱全，描绘的未来蓝图十分诱人，石庆贵看得连连点头，如果乐享集团的这份计划书真的实施起来，的确能让宣南市的经济发展增色不少，他也能够树起一个能和段昱的“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项目媲美的政绩工程。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潘小薇的背景

  　　潘小薇一看石庆贵的神情信心更足了，她办这种事是办溜了的，要拉拢这些政府官员，首先要帮他们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给他们足够的好处，就不怕他们不动心了，趁石庆贵还在看计划书的间隙她朝曾子强使了个眼色。


  　　曾子强会意，虽然根据他的判断石庆贵是在政治上很有想法的人，不可能接受潘小薇的贿赂，但是让潘小薇去探探路也好，如果石庆贵真的被拉下水了，很多事就更好操作了，所以他马上站了起来对坐在对面的姜志龙眨眨眼，又对石庆贵微微欠身道：“石市长，我烟瘾犯了，出去抽根烟再进来……”


  　　石庆贵是不抽烟的，也比较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抽烟，点了点头没说话，姜志龙和曾子强关系不一般，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了，也站起来打了个哈哈道：“曾总，给你这么一说，我的烟瘾也犯了，一起吧……”


  　　曾子强和姜志龙一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下石庆贵和潘小薇两个人了，石庆贵已经看完了计划书，高兴道：“潘总，你们的计划书写得很不错，乐享集团不愧是我国互联网行业的领头羊，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不过这么大的项目肯定是要上会讨论的，我只能说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争取最大的优惠条件……”


  　　在潘小薇听来石庆贵这是在打官腔，一般那些贪官在索取好处前都喜欢来这一套，就不慌不忙地从挂在椅背上的LV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推到石庆贵面前，微微一笑道：“那就让石市长费心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请石市长放心，只要我们能拿下江家嘴那块地，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们乐享集团对待朋友一向是很大方的……”


  　　石庆贵见潘小薇突然掏出一张卡来脸色就变了，猛地站起来道：“潘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石某人当成什么人了？！我最讨厌搞这些歪门邪道了，本来我是很看好你们这个项目的，但是你这样搞，我看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说完竟真的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站在走廊上抽烟的曾子强和姜志龙见石庆贵突然怒气冲冲地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也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姜志龙是政府这边的人，自然是追着石庆贵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曾子强却是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施施然走回包厢，对仍是一脸愕然的潘小薇摇了摇头道：“潘总，怎么样？我早说了吧，你就是不听我的，现在搞砸了吧……”


  　　潘小薇行贿石庆贵失利本就老大不舒服，听了曾子强的话脸上就更挂不住了，咬了咬银牙道：“宣南的这些官员都是假道学，我就不信了，江家嘴那块地我一定要拿下来！……”


  　　当天下午潘小薇就赶回了京城，她回到京城并不像她自己说的是去和美国的特斯拉公司的代表谈汽车项目的合作，甚至连自己的丈夫甄跃进也没见，而是一下飞机就直奔二环内的一个四合院去了。


  　　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很多人奋斗一辈子可能买不起一套房，一套百来个平方的商住房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豪宅了，至于能住别墅的那就是巨富了，至于四合院，那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住得上的了，可以说，在京城，四合院已经成了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象征。


  　　在外面气场十足总是一副女强人装扮的潘小薇来到这里却变了一副模样，将之前的冷傲全收了起来，换上一副纯真的笑脸，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装，才按响了门钤。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现在穿这种服装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一般只有一些老领导身边的秘书才会穿，中年男子显然是认识潘小薇的，一见她就展颜笑道：“小薇来了，老爷子刚才还在念叨你呢，说你有日子没来了……”


  　　“刘叔好，这段时间公司里事情比较多，我刚才宣南出差回来，一下飞机马上就过来了，今天老爷子气色怎么样？”潘小薇给了那中年男子一个灿烂的笑脸道。


  　　“老爷子今天吃了一碗莲子梗米粥，还吃了两个玉米面窝窝，一小碟咸菜，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知道你来了，肯定更高兴了……”中年男子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头对潘小薇笑道。


  　　这座四合院从外面看不怎么显眼，里面的装修却是非常雅致，院子里按照苏州园林的风格布置，有假山有亭子，显然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潘小薇的心思却显然没在院子里的景色上，一边从栽满了睡莲的池塘边走过，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和即将开始的谈话。古色古香的门庭散发着阵阵木香，中年男子领着潘小薇推门而入：“小薇，你先坐，我让保姆给你沏杯茶出来，然后通知一下老爷子……”


  　　“刘叔，辛苦你了。”潘小薇对着中年男子微微欠身一笑，随手从包里掏出个小礼盒：“我们成天在外面忙的找不着北，老爷子就全靠你照顾了。这是我前几天去美国出差时买的一块表，算是一点小心意……”


  　　那中年男子也没推辞，接过小礼盒塞进口袋，压低嗓门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薇你也别太客气了，用不着每回来都给我带东西，你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好了，用的老爷子的名义……”


  　　“小薇来了啊，我还怕你把我这个老不死的给忘了呢？……”这时一个精瘦的老人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呵呵笑道，如果罗铁军在此一定会吓一跳，因为来的人正是上次和他通电话的那位潘老！

  　　潘小薇连忙起身，用手搀扶老人坐下，娇笑道：“老爷子，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这段时间公司里事情多，这不我一得空就赶紧来看您了嘛，再说您哪里老了，就您老人家这身子骨，好多年轻人都不如您呢……”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布局宣南的潘老


  　　潘老对潘小薇的奉承很是受用，像他这样的老干部最怕别人说他老了，哪怕你说他长命百岁他也未必高兴，因为就是活到也一百岁也没多少年了，虽然明知终有老死的那一天，但他还是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他用手指点了点潘小薇开怀笑道：“就你这丫头片子嘴甜，会哄人……”


  　　潘小薇扑闪着大眼睛装着纯真娇嗔道：“老爷子，我说的可全是大实话啊，不过您这次比我上次来看您的时候又瘦了，我给您买的那些虫草、燕窝之类的滋补品您到底有没有吃啊？……”


  　　“千金难买老来瘦嘛！”潘老呵呵笑着对潘小薇摆摆手道;“道家讲究静坐养气，少食不语，比吃什么滋补品都好，这些，你们年轻人是体会不到的……”


  　　这时保姆端着泡好的茶进来了，潘老停住了话头，指了指茶杯道：“丫头，喝茶！”


  　　潘小薇却是先礼貌地站起来向保姆微微欠了欠身，叫了声：“谢谢，李婶”，她知道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能小视，哪怕是一个保姆。


  　　潘老对潘小薇这样彬彬有礼的态度似乎也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丫头，你公司的情况还好吧？……”


  　　在潘老面前，潘小薇当然不会来虚的，有些黯然地摇摇头道：“不太好，这些年公司扩张太快了，资金链出了问题，可能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甄跃进的靠山出问题了，就等着落井下石呢……”


  　　潘老轻轻拍了拍潘小薇有些恻然地道：“这步棋是我走岔了，原来以为甄跃进背后那位前程远大，才让你嫁给他，没想到……”


  　　能让爷爷心生愧疚之意，潘小薇的目的就已经达到，连忙道：“爷爷，这怎么能怪您呢，而且现在情况还没那么糟，我们还有机会，尤其对我们潘家来说，这是一个把乐享集团彻底掌控在手里的机会……”


  　　潘老赞赏地望了潘小薇一眼，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不愧是我们潘家的后代，你父亲他们那一代几个不成器，要不然我们潘家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第三代里也就你这丫头成器一点，可惜你是个丫头，不适合走仕途，也只能在生意场上折腾折腾了……”


  　　潘小薇娇嗔道：“爷爷，你这是重男轻女，丫头怎么了？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我一定要证明给别人看，我潘小薇不比任何人差！……”


  　　潘老呵呵笑道：“好，好，爷爷错了，爷爷不该重男轻女，说吧，有什么要爷爷帮你的，只要我办得到的……”


  　　潘小薇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知道在潘老面前她的那些小心思都藏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就正色道：“爷爷，我刚从宣南回来，我在那里看中了一块地，如果能够拿下来，或许乐享集团能够化解现在面临的资金链断裂的危机……”


  　　“宣南？！”潘老雪白的眉毛扬了扬，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以前，不管你想在宣南做什么，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可自打李德政出事后，现在我说话就未必那么管用了……”


  　　“李德政真是可惜呀，我在他身上是寄予了厚望的，花了很多心思，就是想在宣南这个直辖市建立自己的势力，可到头来，没成想落了个如此结局……”潘老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平常我就时常提醒他，做事儿不做就不做，做就要滴水不漏，可他还是大意了呀……”


  　　潘小薇也不敢打断潘老的话，默默地在旁边听着，潘老话锋一转道：“宣南我也很久没去了，你说说你这次去的宣南的感觉，特别是对现在主政宣南那几位的印象……”


  　　潘小薇在石庆贵那里吃了瘪，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地告上一状，愤愤地道：“宣南发展还不错，机会很多，所以我才想着让乐享集团到宣南去发展，不过宣南主政那几位有些不好打交道，特别是那个市长石庆贵，又想捞政绩，还喜欢假清高…倒是他们那个段书记，真的很年轻，倒像是个有能力的……”


  　　潘老布局宣南多年，要论对宣南的了解自然远胜潘小薇，自然不会被她负气的话所左右，呵呵笑道：“石庆贵能力还是有的，在政治上也很有想法，你只要把准了他的脉，其实还是很好打交道的，倒是这个段昱，没那么简单，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的……他们两个在上面都是有人的，未必会卖我的面子……”


  　　潘小薇就微微有些失望，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潘老，要是潘老说话也不管用，那她的计划只怕就要泡汤了。


  　　潘老瞟了她一眼，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呵呵笑道：“丫头，你放心，既然你开了口，这事我就不会不管的……”，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此时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应该有的，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气势，冷冷地道：“我布局宣南这么多年，这些年来从宣南走出了的干部，大都受过我的恩惠，而且我布下的也远不只李德政一颗棋子，我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潘小薇一听自是喜出望外，抱着潘老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只要您肯给您的那些门生故旧打声招呼，我这事准能成……”


  　　潘老摇摇头呵呵笑道：“宣南现在很敏感，上边那几位都很关注，我要是插手太深反而不好，这样吧，你再去宣南，可以去找宣南的公安局长罗铁军，告诉他你和我你的关系，他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罗铁军？！”潘小薇既然想到宣南捞钱，对宣南的领导班子自然是做了一些了解的，犹豫了一下道：“爷爷，这个罗铁军在宣南官声好像不太好，很多人说他飞扬跋扈，迟早要出事的，最近好像就被那位年轻的段书记盯上了，正准备动他呢，而且他在常委里的排名里也比较靠后，再说公安局长也不分管招商引资，找他有用吗？……”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巴结讨好无下限


  　　潘老瞟了潘小薇一眼，呵呵笑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还真别小看了这个罗铁军，像他这种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用好了是一把好刀，最主要是他在上面根基不深，我说的话他不敢不听，当时我在宣南布的几步棋子，也就他这步棋最管用了……”


  　　“而且他虽然不分管招商引资，在常委里排名也比较靠后，但是掌握着公安局这个强力部门，石庆贵要想和那位年轻的段书记别苗头，就肯定要拉拢他，你通过他肯定可以搭上石庆贵的线，好好利用这层关系，你在宣南的计划应该没问题，京城这边过于复杂，你想让乐享集团去宣南发展或许是步好棋……”


  　　潘小薇这才彻底放下心里的疑虑，眉开眼笑道：“爷爷，您可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回宣南，找这个罗铁军去！……”


  　　潘老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布局宣南当然不只是为了潘小薇和乐享集团，正好借这件事在宣南试试水，看他对宣南的影响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在事情还看不出眉目之前，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潘小薇目的已经达到，聊了这么久潘老也有些疲态，就站起来道：“爷爷，那我就不打搅您休息了，您老人家自己注意保重身体……”


  　　潘老摆摆手笑道：“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顶得住，只要我不倒，咱们老潘家就不会倒！你去忙吧，不用挂记我，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这个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旋即又对门外轻喊了一声：“刘秘书，代我送送小薇……”


  　　刘秘书殷勤地将潘小薇送到门口，压低嗓门道：“老爷子也是太谨慎了，他老人家为国家做了这么大贡献，退休了帮后辈打个招呼关照一下难道不应该吗？用不用我以老爷子的名义跟下面打打招呼，我就不信有人敢不卖面子！……”


  　　潘小薇微微一笑道：“暂时不用，老爷子有他的考虑，先看看他在宣南布的棋子有没有用吧，要不然打乱老爷子的布局反倒不美了……”


  　　第二天，潘小薇就再次回到宣南，这次却没有惊动曾子强，而是直接拨通了潘老留给他的罗铁军的电话，罗铁军这段时间正被段昱的整风行动搞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应酬比以往也少了很多，基本上一下班就把公务手机给关了，只有少数人知道号码的私人手机还开着，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就愣了一下，不过见号码归属地是京城想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却没主动开口说话。


  　　“请问是罗局吗？……”


  　　“我是罗铁军，你是哪里？……”


  　　“罗局，你好，我是乐享集团的潘小薇，老爷子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乐享集团？潘小薇？”罗铁军先是愣了一下，他实在记不起自己和乐享集团有什么交集，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从姓氏上把潘小薇和京城的潘老联系起来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激动道：“潘总好，您和潘老是……”


  　　“潘老是我爷爷，我昨天去看望他，他特意提到你，正好我到宣南出差，所以……”


  　　罗铁军这段时间被段昱步步紧逼，手中的权力正被段昱扶持起来的赵子韬慢慢蚕食，不就是因为上面的靠山不如段昱硬，底气不足吗，正想着要怎么去抱紧潘老的粗大腿，潘老的孙女居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吗，越发激动了，有些语无伦次道：“潘…潘总，您…您有什么指示？！……”


  　　潘小薇暗暗好笑，这些政府官员怎么都这德性，为了巴结讨好领导，对领导身边的人也是一副奴颜卑膝的样子，不过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也让她对自己在宣南的计划越发有信心了，微微一笑道：“罗局说笑了，我一个老百姓哪敢指示你这位市委常委、大公安局长啊，只是正好到宣南出差，代老爷子看望一下你，说不定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罗局你关照呢……”


  　　罗铁军也意识到自己热切得有些过头了，老脸一红道：“潘总，潘老是我的老领导了，您是他的孙女，也可以算是我的领导了，说关照就见外了，您在宣南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潘小薇暗喜不已，看来潘老这块招牌还真是好用啊，罗铁军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都出来了，简直是巴结讨好无下限啊，她知道对付罗铁军这种人，你架子端得越高，他反倒是表现得越恭敬，就淡淡地道：“罗局言重了，不过我确实有点事要麻烦你帮忙，我现在住在希尔顿酒店，不知道罗局现在有空没有，过来我请你喝个茶……”


  　　“有空，有空，不过您是客人，到了宣南怎么能让您请我呢，当然得让我来尽一下地主之谊啊……”罗铁军忙不迭地道。


  　　“等你来了再说吧……”


  　　“您给我十五分钟，我马上到！”


  　　罗铁军挂了电话，拿起衣服匆匆忙忙就往外走，坐在他旁边正看电视的他的情妇赵新颖不依了，娇嗔道：“你去哪里？这屁股都还没坐稳呢，就走了？！……”


  　　“你别管，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罗铁军一边走，一边挥挥手道。


  　　“什么重要的人？不会又是去见哪个狐狸精吧？！”赵新颖从沙发上跳起来，她刚才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女声，有些吃味地道。


  　　“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说，今天我要见的人可不一般，搞不好我的前程命运就着落在她身上了！……”罗铁军心情好，也没有计较赵新颖的吃醋，摆摆手就出了门。


  　　出了门罗铁军也顾不得再叫司机过来了，自己开着车连闯好几个红灯一路飞飙来到希尔顿大酒店，拨打刚才潘小薇打过来的电话，过了一会儿，下来一名年轻女子，朝他点头微笑道：“罗局，您好，我是潘总的助理，潘总在楼上等您，请您跟我来……”


  　　本来罗铁军对潘小薇的身份还有些犹疑，现在却是犹疑尽去了，如果不是潘老的孙女，谁敢对自己这位公安局长摆这么大谱啊！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拉拢

  　　罗铁军第一眼看到潘小薇，也被她惊艳到了，作为手握重权的公安局长，见过的美女自然是不少的，就是女明星，文宏烈也曾给他介绍过不少，可是潘小薇身上的那种高贵气质却是在那些喜欢装腔作势的女明星不可能有的，让罗铁军也不由心神一荡，若是能把这样的美女弄上床，自己这一辈子也值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罗铁军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绝不是自己能染指的，连忙收敛心思毕恭毕敬地道：“潘总，您好，您到宣南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啊，我好去接机啊？……”


  　　潘小薇知道自己能否拿下江家嘴那块地全着落在罗铁军身上，在电话里摆摆架子无所谓，但是后续的交往却得小心拉拢了，否则全靠打潘老的牌子只怕不长久，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娇笑道：“罗局客气了，小妹来到你的地头以后可全靠你关照呢，咱们这样称呼似乎有些生分了，罗局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打小没有哥哥，若罗局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叫你罗哥，你就叫我小薇好了……”


  　　罗铁军自是大喜过望，他正想借潘小薇的线抱紧潘老的粗大腿，当然是求之不得，大笑道：“那我可就高攀了，潘总…不，小薇，你罗哥在宣南还算有几分面子，你有事只管开口……”


  　　这一番干哥干妹认下来，两人的距离倒是一下子拉近了不少，潘小薇把自己想通过罗铁军搭上石庆贵的线的事说了，罗铁军这段时间正想着如何联合石庆贵对抗段昱的步步紧逼，有了这件事做由头正好，当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给石市长打电话，这点面子他必须给我……”


  　　石庆贵接到罗铁军的电话很是意外，罗铁军是李德政系的人，李德政在位的时候，罗铁军唯李德政是从，对自己这位市长是不怎么理会的，李德政落马后，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但也不算走得很近，现在罗铁军主动邀约要请他吃饭，自然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石庆贵也知道自己要想制衡段昱这位市委书记，像公安系统这样强力的部门是一定要掌控住的，如果能把罗铁军这位公安局长拉拢过来，无疑是一大助力。


  　　现在罗铁军主动邀约，无疑是个机会，石庆贵略一思筹，又问了一下参加饭局的只有他们两人，并无外人，就答应了罗铁军的邀约。


  　　罗铁军约的地方就在希尔顿饭店，本来石庆贵是不喜欢去这样的高档消费场所吃饭的，不过为了拉拢罗铁军这个助力也只能破一回例了，他特意交待司机不要开他的小牌号专车，让司机把他送到地下停车场就先回去了，约好时间再过来接。


  　　一进包厢看到潘小薇也在，石庆贵就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转身就往外走，罗铁军动作也快，跳起来就拉住石庆贵，石庆贵力气不如他大，被他强拉着按在饭桌前的椅子上。


  　　石庆贵越发不悦了，冷哼一声道：“老罗，你什么意思？说好只我们俩个人聚一聚的，你还准备软禁我这个市长不成？……”


  　　潘小薇并未告之罗铁军曾向石庆贵行贿不成的事，所以罗铁军也有些纳闷，为何石庆贵一看到潘小薇反应会这么大，打着哈哈道：“石市长，我哪敢啊？我只是觉得就我们两个光棍吃饭有啥意思啊，有美女一起吃饭才有气氛，才把潘总叫来一起吃饭，而且潘总也不是外人，她是我干妹妹，就算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给我个面子，不要放在心上了……”


  　　说着罗铁军又朝潘小薇连使眼色，潘小薇赶紧端起红酒杯站起来，浅笑道：“石市长，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实在是我们做企业的有我们的难处，现在像石市长这样清正廉洁的政府干部实在太少了，过去和我们打交道的政府官员不主动向我们索要好处就不错了，所以我……多的不说了，我先干为尽，向石市长赔罪！……”


  　　罗铁军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用手指点了点潘小薇打着哈哈道：“小薇，你真是大错特错了，在我们宣南谁不知道石市长是最廉洁的，你把你们生意场上那套庸俗的潜规则用在石市长身上，不碰鼻子才怪呢！……”


  　　给潘小薇和罗铁军这么一捧，石庆贵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不过仍有些警惕地道：“好，我可以给罗局长一个面子，但是咱们先说好，今天在饭桌上咱们不谈你们那个项目的事，要谈去我办公室谈……”


  　　潘小薇暗暗着急，这一开始石庆贵就把门给关死了，那自己的计划还能成功吗？罗铁军却是油滑得多，向潘小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打着哈哈道：“不谈，不谈，保证不谈，饭桌上不谈公事，只谈感情……”


  　　石庆贵这才安心坐了下来，罗铁军赶紧安排服务员上菜，菜一上上来，再把酒一喝，气氛就好了很多，石庆贵在罗铁军和潘小薇的连连劝酒下，也慢慢放开了。


  　　罗铁军看石庆贵脸上已经有了酒红，就借着酒意粗着嗓门道：“石市长，我是粗人，不会说话，说错话了您也别见怪，真不知道中央是怎么考虑的，以您的资历，当市委书记是绰绰有余的，为什么要把姓段的空降下来？分明是不信任我们宣南本土干部嘛！……”


  　　这话正说到石庆贵的痛处了，不过他头脑倒还清醒，瞟了罗铁军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老罗，看来你是真喝多，不能喝就少喝点，中央有中央的考虑，不要妄议！……”


  　　罗铁军的嗓门却越发大了，故作气愤地道：“不，我要说，您也知道我原来是跟李书记的，现在李书记倒了，我也成了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了，在我心目中，李书记走了，您就是老大，姓段的不待见我，我也不尿他那壶！今后您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绝无二话！……”


  　　（PS：一到年底，事情都凑一堆了，特别是遇到恶劣天气，就是我工作最忙的时候，不过请大家放心，欠下的更新月底前都会补齐，6万字是死任务。只是更新时间不确定，请大家见谅。）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刮目相看

  　　很多当领导的都喜欢用带些匪气的部下，就像古代皇帝通常比较信任麾下头脑比较简单的猛将一样，因为这样的人好控制，用起来很顺手，而罗铁军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常把“我是个粗人”挂在嘴上，做出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这样能让人放松对他的提防。


  　　还别说，他这一套还真是挺管用的，比如此时的石庆贵就对他这有些粗俗直白的效忠很是受用，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潘小薇对段昱印象还不错，见罗铁军话语里似乎对段昱十分不满，就有些诧异地道：“我看段书记似乎还好打交道啊，他这次搞的这个‘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项目也确实不错，听说中央首长都在会上点名表扬了呢！……”


  　　罗铁军冷哼一声道：“小薇，你不了解，这人不能看外表，市长抓经济，谁不知道我们石市长是抓经济的好手啊，宣南连续几年GDP增长在全国名列前茅，不全是石市长的功劳吗？姓段的一来什么都要插一手，搞这个什么‘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项目不也是想抢石市长的功劳吗？……”


  　　这话正说到了石庆贵的痛处，脸色阴沉了下来，罗铁军看在眼里，继续道：“哼，这个段昱，天天反腐反腐，难道光靠反腐宣南的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算他把这个项目搞成了，那也是因为石市长打下的基础好，要不然能有这么多投资商过来投资吗？结果功劳全是他的，我们全成他的垫脚石了！……”


  　　石庆贵虽然心里认同罗铁军的话，但是却不好接他的话，毕竟他和段昱的矛盾并没有完全公开化，摆摆手道：“老罗，看来你是真的喝多了，以后这种不利班子团结的话不要讲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聚……”说着就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罗铁军自然不能让石庆贵这么走了，接着酒意一把抓住石庆贵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石市长，不，老大，您比我见事明，我就不信您看不出来，段昱反腐，其实是冲着咱们这帮老人来的呢，他现在针对我，就是想把我搞下去，把公安局掌控在他手里，等把我搞下去，下一个不知道又会轮到谁呢？……”


  　　石庆贵站着没动，脸颊上的肉抽动了两下，显然罗铁军的话已经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罗铁军心里不禁一阵窃喜，赶紧趁热打铁道：“老大，你现在就是我们这些老人的主心骨啊，这个段昱，嘴上说反腐，其实就是针对咱们来的。如果咱们不抱成团，早晚会被他拆分了一个个分击击破，老大你要再不站出来，等他把我们一个个全给搞下去了，宣南可就真成了他姓段的一个人的天下了！……”


  　　石庆贵脸上阴晴不定，罗铁军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继续打官腔也有点说不过了，就重新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铁军啊，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吧，市委那位有些搞法确实有些过火了，可他毕竟是一把手，之前因为李德政的事中央对我们宣南原来的领导班子成员也有些看法，所以才会把市委那位派下来，如果我们再联合起来和市委那位唱对台戏，只怕中央又要打板子呢，而且常委会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罗铁军连连摇头道：“老大，我说句难听的话您别见怪，您就是想太多了，李德政落马了，难道我们这些宣南老人就都有问题？中央派姓段的下来本身也是一种平衡策略，我相信中央也不想看到宣南出现姓段的一家独大的局面……”


  　　“至于现在常委会上的形势也只是暂时的，姓段的才来多久？真正跟他关系比较铁的也就周正强和刘建伟，其他像曹理才和赵萍他们都是骑墙派，也不是没有拉拢过来的可能，只要您肯站出来挑头，我愿意当马前卒在前面冲锋陷阵，您在后面运筹帷幄就行了……”


  　　石庆贵眼睛一亮，他也当局者迷，正如罗铁军所说，他因为在政治上想法太多，所以顾虑也多，反倒是罗铁军比较光棍，豁出去和段昱对着干了，自然就没那么缩手缩脚，而罗铁军的话也正中他的下怀，让罗铁军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操控，余地就大了许多。


  　　石庆贵深深地望了罗铁军一眼，今天的罗铁军倒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平时大大咧咧的，工作作风也比较粗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见识，用好了还真是一个好帮手。


  　　想到了这里，石庆贵拍了拍罗铁军的肩膀，高兴道：“铁军啊，看来我过去对你了解不够啊，你不仅有勇，也有谋，真是一员虎将啊！以后咱们要加强联系，有事多沟通多商量啊！……”


  　　罗铁军得到石庆贵的赏识，等于为自己又多找了一个护身符，也很是高兴，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请石庆贵过来的另一个目的，趁热打铁道：“老大，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小薇他们公司想到咱们宣南来发展，他们公司可是世界五百强企业，这个项目要是能弄下来，您就能把姓段的搞的那个“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项目比下去，让那些骑墙派看到宣南要发展还得靠老大您才行呢……”


  　　石庆贵其实早已对乐享集团的这个云计算基地项目动心，只是上次潘小薇向他行贿的举动弄巧成拙，让他担心乐享集团只是利用搞云计算基地噱头来宣南捞金，所以才犹豫不决。


  　　现在罗铁军旧事重提，也让他再次权衡起这件事的利弊来，如果乐享集团这个项目真的能搞起来，无疑是很好的一个政绩工程，同时也能卖罗铁军一个面子，让罗铁军更加死心塌地地效忠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沉吟片刻，对潘小薇正色道：“潘总，乐享集团能来宣南投资，我当然是欢迎的，但是江家嘴那块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看中的人也不少，我必须看到乐享集团真正的诚意才行……”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下水

  　　潘小薇搞云计算基地的目的就是为了圈地捞金以解决乐享集团面临的资金链断裂危机，自然不可能给什么实质性的承诺，故意装糊涂地摊摊手道：“石市长，我们乐享集团把云计算基地放在宣南，今后乐享集团的整个发展重心都会向宣南倾斜，这就是最大的诚意，你还要我怎么拿出诚意呢？……”


  　　石庆贵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对政绩比较热切，但并不昏庸，相反作为在经济领域颇有见识的学者型官员，他对现在那些企业空手套白狼的招数是很清楚的，所以一直心存警惕，潘小薇想靠空口白话打消他的顾虑并不容易。


  　　罗铁军其实是隐约猜到了潘小薇的目的的，如果潘小薇是真心实意想到宣南投资搞项目，根本不需要打潘老的牌子找自己牵线搭桥，不过这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现在京城那些有来头的“太子.党”、“公主.帮”出来搞项目有几个是拿出真金白银来投资的，都是打关系牌，玩银行的钱，只要关系够硬，就出不了事。


  　　想到这里，罗铁军就故意大咧咧地道：“老大，我知道您处事谨慎，可乐享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实力摆在那里，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村可就没有那店了！……”


  　　潘小薇也连忙道：“石市长，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现在有好几个省对我们这个云计算基地项目很感兴趣，开出的条件都很优厚，我看中的是宣南作为直辖市的区位优势和发展潜力，同等条件下我当然愿意选择宣南，但是如果宣南不能满足我的条件，我也只能放弃了……”


  　　石庆贵脸上阴晴不定，他不想失去这个捞政绩的好机会，又担心乐享集团不是诚心投资，沉吟片刻道：“兹事体大，这么大的项目我一个人也不好做决定，等我和段书记商量一下再说吧……”


  　　罗铁军有些失望地用力一拍大腿道：“嗨，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市长抓经济，这事还不是石老大您说了算，再说了，我还就不信了，世界五百强的企业要落户宣南，他段昱还非要拒之门外？！……”


  　　石庆贵摆摆手道：“铁军，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他毕竟是一把手，该通气的我还是要和他通个气，就算他要反对，也要有能让我信服的理由，除非他能说服我，否则该坚持的我还是会坚持的！……”


  　　罗铁军和潘小薇对视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了，潘小薇知道再追下去就会破坏气氛了，看来自己要出绝招了，主动举起了酒杯，对着石庆贵笑吟吟地道：“石市长，您是我见过最讲原则最清正廉洁的政府领导，来，我敬您一杯……”


  　　潘小薇干净利落地一口把酒喝了下去，然后把酒杯朝下对石庆贵一亮，石庆贵也只得把酒干了，他们喝的都是二两一杯的大酒杯，石庆贵一杯下肚也感觉肚里好一阵翻腾，潘小薇却像是一点事没有，接着又拿起桌上的茅台把自己的酒杯和石庆贵的酒杯都倒满了，再次举杯道：“好事成双，石市长，我再敬你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合双赢……”


  　　说完又是一口干，这可是二两一杯的大杯啊，就是一般的男人都不敢像潘小薇这样端杯就干，潘小薇却是若无其事，俏丽的脸蛋白里透红，越发的美艳，让一旁的石庆贵和罗铁军眼都看直了。


  　　潘小薇察觉到了两人直直的眼神，不由得暗自冷笑一声。男人啊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不过这种眼神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男人对自己的美貌垂涏三尺，不正是自己吊他们胃口办事的绝佳时机吗，看我怎么把你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这样，潘小薇主动出击，把石庆贵和罗铁军两个大男人都灌趴下了，潘小薇拍拍手，进来两个美貌女子，她们对外都是潘小薇的助理，其实却是潘小薇拉拢腐蚀政府官员的工具，所以根本不需要潘小薇交待，就主动上前扶起醉醺醺的石庆贵和罗铁军进了早已开好的房间。


  　　包厢里只剩下潘小薇一个人，她也喝得有点多了，不由自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烧的脸蛋，她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虽然保养得好，看起来还似是二十左右的样子，但身体却是熟透了桃子，正所谓女人三十如狼，在酒精的刺激下她心里仿佛也有团火在烧。


  　　回想起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男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也有，但真正能走进她心里的男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在外人看来风光无比的外表下，她其实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孤独，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也希望能有一个宽厚的肩膀靠一靠。


  　　这时段昱俊朗的面容就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翻出前天存下的段昱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段昱……”话筒那头传来了段昱带着磁性的声音。


  　　潘小薇心里就情不自禁地一阵慌乱，平时伶牙俐齿的她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喂，喂。哪位？……”段昱见无人应答，又喂了两声，如果不是他这个手机号码轻易不留给外人，他肯定以为是恶作剧了。


  　　“段书记，您好，我是乐享集团的潘小薇啊，没打扰您休息吧？……”潘小薇终于回过神来，娇声道。


  　　段昱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他把电话留给潘小薇纯粹是出于礼貌，根本没想到她会打电话过来，所以也没存潘小薇的电话，这么晚了，她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呢？就淡淡地道：“哦，潘总啊，你有什么事吗？……”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您这位大书记吗？我想约段书记出来喝茶，不知道段书记能赏脸吗？……”潘小薇娇笑道。


  　　段昱暗生警惕，他和潘小薇只是一面之缘，潘小薇的语气显然有些轻浮了，而且他也不可能这么晚还出去和潘小薇单独见面，就有些冷淡地道：“潘总，太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你如果有事可以明天到我的办公室来谈，我请你喝茶……”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潘小薇眼光是很高的，寻常男人根本不入她的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向段昱示好却遭到了如此冷遇，心中的傲气也被激起来了，心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也就收起轻浮，淡淡地道：“那就算了吧，希望下次是段书记您主动约我，而不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挂断了电话，段昱的心里却变得不平静起来，从第一眼见到潘小薇，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突然出现，以及今晚这个带着些暧.昧意味的电话，都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宣南的，但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段昱越想越不对劲，打开电脑开始查阅起乐享集团的资料来。


  　　从网上查的资料，有很多是鼓吹乐享集团的，尤其是对乐享集团在资本市场的一系列并购和大动作，都被解读为高明之作，而从市场反应来看，乐享集团及他所并购的几家上市公司都受到了投资者的追捧，股价一路走高，但是对于曾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段昱来说，他却从乐享集团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资本市场运作中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心中的忧虑更深了。


  　　石庆贵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摸到身边有人，却不像是自己熟悉的老伴，手感十分滑腻，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入眼是一具白花花十分妖娆的胴.体，酒意一下子全没了，手忙脚乱地把如八爪鱼般缠绕着自己的陌生年轻女子推开，心中暗叹一声，完了，完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自己洁身自好的道行算是全毁了！


  　　那陌生年轻女子也醒了，倒也没再纠缠，柔声道：“石市长，您不再休息一会儿吗？时间还早呢……”


  　　石庆贵像被蛇咬了一下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慌乱地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得马上走！……”


  　　穿好衣服，石庆贵甚至不敢再看那陌生年轻女子一眼，像逃难似的开门快步走了出去，正好隔壁的房门也开了，罗铁军也走了出来，不过和面红耳赤的石庆贵不同，他的脸上可是满面春风，这样的场面他可是见多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送上来的肉不吃白不吃。


  　　事实上他之前根本就是装醉，在酒桌上他被潘小薇勾起了欲.火，偏生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绝对不能碰的，没想到潘小薇早有安排，虽然安排的美女不如潘小薇那么绝色，但也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当个替代品也是不错的。


  　　所以在床上的表现他也比石庆贵从容得多，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战的之后头脑越发清醒，真得感谢潘小薇的这个安排，这样一来他和石庆贵的关系算是有了质的改变，官场四大铁，最铁的不就是一起玩过女人吗？有了这次的事情，他和石庆贵就算有了共同的秘密，他要是出事了，石庆贵敢不死命的保他吗？


  　　罗铁军越想越得意，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抓住呢，所以他早早地穿好了衣服，一直躲在门边偷偷听隔壁的动静，听到隔壁的门响，他马上也开门走了出去，正好和石庆贵碰了正着，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老大，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石庆贵瞪了罗铁军一眼，有些恼怒地道：“老罗，你搞什么？这不是害我吗？！……”


  　　罗铁军暗暗好笑，这个石庆贵也是，都这样了还跟自己装什么清高啊，走过去亲热地搭着石庆贵的肩膀，腆着脸道：“老大，没事，以后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害您不就等于害自己吗？我保证这事不会有任何外人知道，也绝没人敢拿这事跟您说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石庆贵再恼怒也于事无补，而且罗铁军说得也有道理，罗铁军跟自己干了同样的事，不可能拿这事出卖自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闷头跟着罗铁军下了楼。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石庆贵也不好再打电话叫司机来接自己，直接上了罗铁军的车，让他直接送自己去市政府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石庆贵的脑袋还有点蒙，先打了个电话回家给老伴，解释自己昨晚应酬喝醉酒了，所以没回家直接来上班了，算是把担心了一晚的老伴安抚住了。


  　　把后院起火的风险消除了，石庆贵的头脑也冷静了不少，开始思考乐享集团的这个云计算基地项目自己到底要不要搞，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潘小薇胃口或许没那么大，对自己使美人计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在政策上稍微倾斜一些，毕竟乐享集团可是全国知名的大企业，不可能搞出一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局，那样对乐享集团也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石庆贵决定还是不要放弃这个捞政绩的机会，最多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潘小薇真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来，自己不答应就是了，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


  　　这时石庆贵的秘书也来上班了，发现石庆贵居然先到了也吓了一跳，有些惶恐地道：“石市长，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石庆贵这才发现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他知道段昱每天都会提前半个小时上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办公室了，就对秘书挥挥手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找段书记商量，所以提早来了，你给段书记办公室去个电话，看他现在有没有空？……”


  　　秘书连忙点头应是，正要去打电话却被石庆贵叫住了，摆摆手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打吧……”


  　　“段书记吗？我石庆贵啊，你在办公室吗，我现在过去和你谈点事情……”石庆贵拿捏着语气道。


  　　段昱接到石庆贵的电话也愣了一下，他和石庆贵之间的隔阂一直没消除，就算他主动去找石庆贵沟通，石庆贵的态度也很冷淡，更别说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要谈事情了，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 决裂

  　　虽然心里有些诧异，段昱还是很客气地道：“石市长客气了，你来我随时有空，要不我过去和你谈也行……”


  　　“别别别，还是我过去吧，咱们都是老干部了，立正稍息我还是懂的，你等着，我马上过去……”石庆贵不阴不阳地道。


  　　石庆贵来得很快，而段昱知道石庆贵要来也早已叫马小溪泡好了茶，并交待石庆贵来以后，其他来汇报工作的干部一律挡驾，不要打搅他和石庆贵第一次这样正式的谈话。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段昱就微笑道：“石市长，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呵呵，是很重要，而且是好事情呀，这件事办成了，实乃咱们宣南市八百万百姓之福啊！……”石庆贵今天来就是要说服段昱，自然要把势造足。


  　　“哦，什么好事？让石市长如此看重啊？”段昱眉毛一扬，心里越发诧异了。


  　　“我给咱们宣南拉来一只金凤凰！昨天我和咱们国家的世界五百强企业乐享集团的总经理见了面，乐享集团准备在咱们宣南建一个云计算基地，而且要建一座全国第一高的乐享大厦，今后乐享集团的发展重心也会向咱们宣南转移，，这事儿要办成了，咱们宣南的经济发展可就要上一个大台阶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啊？！……”石庆贵语气兴奋地道，还不时用力挥动着手势，显示着自己的决心。


  　　“乐享集团？！”段昱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潘小薇的目的是这个！这个饼画得倒是挺大，可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什么全国第一高楼，段昱对这样的噱头项目一向不感冒，再联想昨天自己查到的那些资料，段昱对这个项目更是打了个大大的疑问号。


  　　但是石庆贵如此郑重其事地来找自己沟通商量，段昱也不好一上来就打击他的积极性，迟疑了一下道：“事是好事，不过石市长对这个项目做了全面了解吗？靠谱吗？……”


  　　石庆贵的了解只限于上次潘小薇交给他的那份漂亮的计划书，但他却不愿意在段昱面前露怯，语气有些冲地道：“当然做了全面了解，乐享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实力雄厚，这样的项目不靠谱什么项目靠谱？！……”


  　　段昱听出了石庆贵话语里的抵触之意，也不想激化矛盾，好言相劝道：“庆贵同志，你别激动嘛，我了解到的情况可能和你有些不一样，乐享集团最近两年资本扩张太快了，涉足的行业又这么多，我担心他们的资金链会出问题，跟他们合作一定要慎重啊！……”


  　　段昱本是好意提醒，听在石庆贵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了，心中疑窦顿生，为什么会自己刚跟段昱提和乐享集团合作的事，段昱却提前去了解了乐享集团的情况？是不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而段昱如此反对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石庆贵对这个项目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的，但是现在段昱反对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觉得段昱反对是怕自己出政绩，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反而让他坚定了一定要把这个项目搞起来的决心，冷笑道：“段书记凭什么断定乐享集团的资金链会出问题？如果仅仅是推测的话，难道我们就因为你的推测就要放弃这么大一个项目？放弃一次让宣南经济大发展的良机？就因为你的推测，我们就要把乐享集团这样一家全国有名，实力雄厚的企业拒之门外？……”


  　　段昱也知道自己很难说服石庆贵，因为这一切的确只是他的推测，并没有确实证据，也不可能拿到确实证据，除非能拿到乐享集团内部的财务数据，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好吧，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有人来投资，我们当然欢迎，何况是乐享集团这样的全国知名大企业，那么乐享集团有提出具体的计划吗？比如他们准备把云计算基地建哪里？需要我们提供怎样的优惠政策？……”


  　　石庆贵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心里暗暗得意，继续道：“乐享集团看中了我们宣南江家嘴那块地，准备把云计算基地和乐享大厦都建在那里，至于优惠政策，他们现在还没有提出具体要求，但是现在还有其他省正在竞争这个项目，我们要想拿下这个项目肯定得拿出最优惠的政策……”


  　　一听乐享集团准备把云计算基地和乐享大厦都建在江家嘴，段昱脑海里就有一道电光闪过，隐约猜到了潘小薇的目的，就是打着云计算基地和建全国第一高楼的噱头圈地捞钱，要知道宣南作为直辖市，区位优势是十分明显的，而江家嘴正位于宣南市的中心位置，其地块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同时因为之前宣南市对于房地产开发管控比较到位，宣南市的地价和房价在直辖市中间算是最低的，上升空间十分巨大，怪不得乐享集团会盯上宣南，盯上江家嘴，只要把这块地圈下来，稍微运作一下，乐享集团就能赚到好几倍甚至上十倍的利润，即便是转手套现，赚个几十个亿是很轻松的事。


  　　事实上对于江家嘴的开发，段昱心里也早有规划，因为江家嘴正临江边，他准备把江家嘴的开发和宣南的旅游产业开发起来，让江家嘴成为宣南新的旅游特色文化商业街区，提升宣南的整体城市品位，让其商业和社会价值实现最大化。


  　　想到这里，段昱就连连摆手道：“江家嘴不合适，在那里建云计算基地纯粹是浪费了这块黄金宝地的价值，我坚决不同意！……”


  　　石庆贵一听就火了，恼怒道：“我觉得很合适，用一块地能够换来乐享集团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落户宣南，换来宣南大发展的良机，怎么是浪费呢？！……”


  　　段昱见石庆贵反应如此激烈，皱了皱眉头道：“庆贵同志，你想过没有乐享集团为什么一定要江家嘴这块地呢？如果他们仅仅是想建云计算基地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地方，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这么大的项目，我们一定要慎重，至于江家嘴的开发，我们应该请专家来论证，拿出最有价值的比选方案，我们再来商量……”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石庆贵进京


  　　石庆贵本来就对段昱一肚子意见，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得拍案而起，直接爆粗口道：“还商量个屁？！书记管干部，市长抓经济，你之前搞那个什么狗屁整风行动我没插手吧，现在我这个市长要搞个项目，你却这反对那反对，到底是何居心？我告诉你，你反对也没用，这是我们政府的事情，这件事，我一定要把他办成了！……”，话音落罢，石庆贵就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石庆贵的声音很大，许多在外面等着向段昱汇报工作的政府干部都听见了，再看到石庆贵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如何不知道这是书记和市长开撕了，都是一脸的惊愕，而这一消息很快也在政府干部中传开了，政府干部们的神经一向是很敏感的，之前虽然也一直在传书记和市长不和，但至少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现在公然开撕，这就不寻常了。


  　　再说石庆贵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刚才他虽然发泄得痛快，但其实也知道说是市长抓经济，但这么大的项目他是不可能能绕得过段昱这位一把手的，段昱不点头，这个项目是很难搞成的。


  　　过了一会儿，罗铁军就来了，他自然是听到了石庆贵和段昱公开开撕的消息，他如今和石庆贵的关系已经有了突破，自然要趁热打铁，让这层关系变得更加牢固。


  　　“老大，听说你今天在市委那位的办公室发火了？……”罗铁军知道石庆贵此时的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姓段的欺人太甚了，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真当我这位市长是摆设吗？！……”石庆贵怒气不平地冷哼道。


  　　“就是，就是……”罗铁军附和着点了点头，继续试探道：“那乐享集团的那个项目？……”


  　　石庆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只怕难办了，姓段的是一把手，他不点头，这个项目很难搞起来，就算是上会讨论，只怕也很难通过……”


  　　罗铁军听石庆贵的语气有些灰心丧气也有些急了，他已经在潘小薇那里夸下海口，一定能把事办成，要是这事黄了，潘老怪罪下来，自己最后的靠山就没了，脑筋急转，眼珠一转道：“老大，常委会上那些墙头草之所以怕段昱，就是因为他上次走上层路线把朴令书给撤换了，您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想必上面也有人吧？您也可以走上层路线，争取上面的支持啊，到时候那些墙头草倒向谁还不一定呢？！……”


  　　石庆贵眼睛一亮，他能坐上直辖市市长的宝座，自然也是有靠山的，只是他也知道这种关系最好不要动用，用也要用在刀刃上，但眼前却是个好机会，自己为了宣南争取项目，段昱反对就是过界了，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去向上面的靠山寻求支持，说不定能借此改变常委会的局面，掌控住常委会的话语权。


  　　石庆贵越想越妙，兴奋地一拍桌子道：“对，铁军你提醒得对，我今天就进京去向领导汇报，我相信上级一定不会任由段昱在宣南搞一言堂，一定会支持我搞这个项目的！……”


  　　当天下午石庆贵就坐飞机去了京城，但是他的这次京城之行却并不顺利，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位赏识自己的中央领导，狠狠地告了段昱一状，说他在宣南搞一言堂，为了打压自己甚至不惜将乐享集团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拒之门外，没想到一向十分赏识自己的那位领导不但没有支持他，反而把他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要他摆正自己的位置，和段昱搞好团结。


  　　石庆贵一下子就蒙了，他怎么也么想到一向赏识自己的老领导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位中央领导见石庆贵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就放缓语气道：“庆贵啊，现在有些情况还不明朗，我不好说得太透，我知道你想出政绩，想进步，可是欲速则不达，该慎重的地方一定要慎重，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其实这是老领导在暗示石庆贵在和乐享集团合作的事情上要慎重，毕竟石庆贵是他看中的人，他也不希望石庆贵摔跟头，可是石庆贵此时正处于极度的失落中，完全没听懂老领导的话外音，失魂落魄地向老领导告辞离开了。


  　　石庆贵住在宣南驻京办，驻京办主任刘晓阳见石庆贵一脸铁青地回来，就知道事情多半办得不顺。能够当驻京办主任的人都是人精，不仅要会察言观色，更需要有的超强的交际能力，才能在藏龙卧虎的京城混得开。刘晓阳是靠石庆贵才当上驻京办主任的，算是石庆贵系的人，这个时候自然要为老板分忧了，小心翼翼地道：“石市长，您这回来京城是办啥事吗？如果需要疏通关节，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石庆贵瞟了刘晓阳一眼，他知道刘晓阳虽然级别只是正处，但是在京城还是混得挺开的，每回自己进京，刘晓阳都能把车子直接开进机场内去接机，说明还是有些门路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想和乐享集团合作搞云计算基地项目，进京向老领导寻求支持受挫的事说了。


  　　刘晓阳挠了挠头，想了想道：“石市长，您如果一定想把这个项目搞成，或许还有一位老领导可以帮您……”


  　　“谁？！”


  　　“潘老！”


  　　“潘老？！”石庆贵愣了一下，他当然是知道潘老的，论级别潘老并不比赏识自己的那位老领导低，只是因为已经退休，所以实权上要弱一些，但是作为曾在宣南工作过的老领导，在宣南的影响力却是不弱，每年过节宣南给在京城的曾在宣南工作过的老领导准备礼物是一定少不了潘老那一份的，而且多是市委书记亲自送上门，之前都是李德政跑得比较勤，石庆贵是市长，所以倒是交集不多。


  　　现在给刘晓阳一提醒，石庆贵才想起了这尊大佛，不由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把潘老给忘了呢？以潘老在宣南的影响力，要是肯支持自己，这事没准还有转机！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深不可测

  　　石庆贵马上让刘晓阳安排采买礼物，备足礼数，打着看望老领导的名义去求见潘老，潘老在他住的那个四合院里接见了石庆贵，见他提着礼物，就用手指点了点他，作色道：“庆贵同志，你这是搞什么嘛，你能来看望我这个老家伙，我很高兴，但是礼物你待会提回去，下次再搞这一套，别怪我不让你进门！……”


  　　石庆贵和潘老交集不多，了解也不多，只得讪讪地笑了笑，让秘书把礼物放下在外面等，自己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因为对潘老了解不多，石庆贵也不好单刀直入，先介绍了一下宣南近年的发展情况，算是扯闲话。


  　　潘老点了点头道：“庆贵同志不错，宣南连续几年GDP增长排名全国前列，你功不可没啊，可惜我退得早，人走茶凉，说话也没人听咯，要不然我一定向中央推荐你出任宣南的一把手！……”


  　　石庆贵也知道潘老这话其实没多大意义，虽然中央在考虑地方干部人选的时候也会征求退休老领导的意见，但是很难起决定性作用，不过这话却正说到了他心坎上了，让他对潘老的印象大好，连忙道：“潘老，您这是哪里话，您虽然退休了，但宣南的发展离不开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领导的指导，您说的话怎么会没人听呢？！……”


  　　潘老摆摆手呵呵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退休了再出来指手画脚就会讨人嫌咯，当然我对宣南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嘛，让我帮着敲敲边鼓，出出点子我还是很乐意的……”


  　　石庆贵等的就是潘老这句话，顺势就把事情说了，当然也不忘告段昱的状，潘老听完后却是不动声色地道：“这事我要避嫌啊，恐怕很难给你什么实际的支持……”


  　　石庆贵就有些失望，这时潘老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从个人的角度，我觉得你没有错，市长抓经济嘛，市长对于自己分管的工作都没有发言权了那还像话吗？任何人都不能搞一言堂，这也不符合我党民主集中制的基本原则嘛……”


  　　“庆贵啊，我虽然不能给你什么实际支持，但是以我从政多年的经验，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班子团结是很重要，但有时候该争还是要争，否则以后工作会更被动，但是这个‘争’要讲究策略，要懂的造‘势’，谁掌握了‘势’，谁就掌握了先机……”


  　　“造势？”石庆贵隐约领悟到了什么，却又有点抓不住。


  　　潘老瞟了石庆贵一眼，继续点拨道：“就拿你说的这件事来说吧，你和一把手意见不一致，但是如果你直接和他争，你就落了下乘，你可以先造势，让某些事成为既定事实，这样你就可以掌握先机了！这就叫‘先声夺人’……”


  　　石庆贵算是彻底明白潘老的意思了，心中大为感慨，姜是老的辣啊，看来自己以后得多来走动走动，就算得不到实际的支持，能够学习老一辈的政治智慧也获益匪浅了，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我回去以后就召开新闻发布会，把宣南和乐享集团的合作意向公开，把势造起来！……”


  　　潘老用手指点了点石庆贵，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不过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哦！……”


  　　石庆贵有了主意，就起身告辞，潘老叫来秘书代他送石庆贵出去，临走还真的让石庆贵把提来的礼物又提回去了，石庆贵见潘老态度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走到门口，潘老的秘书突然压低嗓门道：“石市长，乐享集团的事你要多费心哦，潘老可只有一个孙女……”


  　　石庆贵身体猛地一顿，这才明白潘老之前的“这件事我要避嫌”是什么意思，原来潘小薇是潘老的孙女啊！他神色复杂地回头望了身后的四合院一眼，心中越发感慨，潘老的城府真是如这四合院一样深不可测啊，怪不得坚决不肯收自己的礼物呢！没收礼物可以说是对后辈的提点，收了礼物性质就不一样了，任何时候都不落人话柄，其实里面的深意却是只有深得官场三味的人才拿捏得准。


  　　从潘老的四合院回来，石庆贵算是吃了定心丸，有了潘老指点的这个‘先声夺人’的主意，他有信心和段昱掰掰手腕了，更何况还知道了潘小薇和潘老之间的关系，他心里就更有底了。


  　　回到宣南驻京办，石庆贵马上就拨通了潘小薇的电话，话筒那头传来潘小薇悦耳的声音：“石市长，听说您为了我们集团的事还专门去了京城，真是让您费心了……”


  　　知道了潘小薇的真正身份，石庆贵当然要重新定位两人的关系，哈哈大笑道：“潘总，你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原来你是潘老的孙女，怎么不早说呢，差点害我在潘老面前出了洋相……”


  　　“啊！您都知道了啊！”潘小薇故作吃惊地道：“石市长，我确实不是有意隐瞒，我爷爷对我们要求很严，从不允许我们在外面打他的牌子，所以……”


  　　石庆贵暗暗好笑，真是有什么样的爷爷就有什么样的孙女，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都到这份上了还要装，他当然也不会点破，开门见山道：“潘老给我出了个妙计，我准备回去以后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和乐享集团的合作意向，你也准备一下，咱们来一个先声夺人！……”


  　　潘小薇眼睛一亮，看来老爷子是准备通过石庆贵出招了，自己的计划看来是有希望了，马上满口应承了下来，挂了电话，马上又给潘老打电话：“爷爷，还是您对我最好，您给石市长出的这个先声夺人的主意真是高啊！……”


  　　“石庆贵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这个刘秘书啊，就是嘴快！……”潘老嘴里责怪着刘秘书，却并没有真正生气，呵呵笑道。


  　　说到这里，潘老突然话锋一转，正色道：“丫头，这个项目不能只以乐享集团的名义搞，你最好在宣南找一个合作伙伴，你上次和我说的那家瑞恩投资不错，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你把他们也拉进来……”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合作伙伴

  　　“为什么啊？！”潘小薇有些吃惊地道，她当初找瑞恩投资的曾子强搭线，是要利用曾子强这个地头蛇的人脉，现在潘老爷子亲自出面了，无论是石庆贵还是罗铁军都会出死力帮忙，自然不需要曾子强了，能够吃独食为什么要把蛋糕分给别人呢。


  　　“丫头，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吃独食，吃独食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独食就会变成苦果，让你一个人吞，强龙不压地头蛇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而且这块蛋糕太大，你一个人吞下去，只会噎死自己，再说这件事现在还有变数，让瑞恩投资顶在前面，无论是进是退，你的选择余地都会大很多……”潘老语重心长地道。


  　　“嗯，爷爷，我懂了，我听您的，一会儿就去找瑞恩投资的曾子强谈……”潘小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


  　　挂了电话，潘小薇细细回想着潘老的话，在来宣南之前，潘小薇就做足了功课，把宣南市的著名企业的相关资料都搜集了一遍，最后在朋友的推荐下选择了瑞恩投资来搭桥，但实际上潘小薇对曾子强了解并不深，只知道此人在宣南神通广大，能量很大，当然和所有有背景的京城人一样，潘小薇身上有着一股傲气，看不起地方上的豪强，认为再怎么神通广大，终究是个土包子。


  　　而且当时潘小薇只是想借曾子强搭桥，并没有真打算分一杯羹给曾子强，自然也没打算和曾子强深交，粗略了解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潘老要求她一定要在宣南本地选择一个合作伙伴，她就不得不认真了解一下曾子强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是合作伙伴没选对，很可能会坏事。


  　　对于潘老的安排，潘小薇也只领悟了一部分，这其中似乎还有更深的深意，这也是潘老一贯的习惯，说话从不说透，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所以潘小薇也不好追问，只能自己慢慢揣摩了。


  　　潘小薇给曾子强打了一个电话，约他一起喝茶，曾子强满口答应，不过却把见面地点定在了泰祥茶楼，说那里很有特色，一定要去见识一下，潘小薇暗笑不已，不就是一茶楼吗？自己可是从京城来的，什么样的茶楼没见过，小地方的人就喜欢瞎显摆。


  　　不过曾子强毕竟是地主，潘小薇也不好反对，答应了在泰祥茶楼见面，根据曾子强发的定位，潘小薇开着导航找到了泰祥茶楼，听这个名字原本以为就是路边的一座小茶楼，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还真错了，这泰祥茶楼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整整好几层楼，装修得古香古色，雕龙画凤，简直跟京城故宫里的宫殿似的。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15:00，约的时间是15:30，潘小薇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把车停在了泰祥茶楼的马路对面，坐在车里慢慢的等着，这是潘小薇的习惯，每次重要的商业见面她都会提前半个小时，这是她考察合作伙伴的一种方式，守时对于一个有头有脸的商业人士来说，是见面之前的第一道关卡。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连时间都把握不准的人，怎么能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中敏锐地捕捉到商机呢，又怎么值得信任呢，等了二十来分钟，没有看到曾子强的那辆奔驰600座驾，也没有看到他在门口出现。


  　　潘小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15:28了，她没有再等待，下了车向泰祥茶楼走去。一进门，越发的吃惊了，一楼的大堂很大，足足摆了上百张茶桌，而且全场爆满，座无虚席，大堂的正前方是一个大戏台，上面正在表演全国很有名的川剧“变脸”，下面叫好声掌声不断，热闹非凡。


  　　最让潘小薇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的长嘴壶茶艺表演，茶艺师端着一个有着长长尖尖茶嘴的茶壶，隔着老远往茶桌上的客人茶杯里倒茶，倒茶的过程中还不停做着各种高难度的舞蹈、杂技动作，倒出来的茶居然半点不溢，一滴水也不会掉在地上，更不会烫到客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惊奇归惊奇，潘小薇并不认为曾子强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是个好主意，这里太闹了，根本不适合谈事，这让她对曾子强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这时，一个大背头，宽额头的男子微笑着走了过来：“请问，是潘总吗，曾总已经在楼上等你有一会儿了，这边请，我带您上去……”


  　　潘小薇愣了一下，没想到曾子强居然早到了，心中就有些诧异，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轻轻点头示意下，然后跟着男子走上了楼，楼上又是另一番景象，非常的清雅，下面的嘈杂声一点都传不上来，服务员全是穿着古装的绝色美女，如果说楼下的大堂像是民.国时期的大碗茶楼，楼上则像是一下子穿越到了汉唐的宫廷茶苑。


  　　男子将潘小薇带到一间大包厢门口，轻轻的敲了下门，然后开门面向里面说道：“曾总，潘总来了。”，然后才对门外的潘小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潘总，您里面请……”


  　　包厢里同样是古香古色，以潘小薇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里面的仿古家具全是真正的黄花梨木制作，仅这些家具没有几百万根本拿不下来，而里面摆放的那些古董花瓶装饰价值就更惊人了，整间包厢的摆设价值起码值几千万。


  　　今天的曾子强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套宽松的唐装，手里那着一串沉香手串拨弄的，见到潘小薇到来，曾子强也没有起身相迎，很是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茶榻，微笑道：“潘总来了，请坐……”


  　　潘小薇有些诧异，第一次见面时曾子强给他的印象是非常彬彬有礼，今天却在自己面前摆谱，心中就有些不悦，不过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走过去坐了下来，也很随意地道：“曾总，你选的这个地方不错，确实很有特色……”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可怕的男人

  　　曾子强哈哈一笑道：“地方不错吧，我还担心潘总从京城来，看不上我们小地方呢，不嫌粗陋的话，以后可以常来，一切消费全免单……”


  　　潘小薇心里一惊，原来曾子强竟然是这家泰祥茶楼的老板！怪不得他要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怪不得自己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也没有见他露面！怪不得他的态度和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


  　　这个时候潘小薇终于醒悟过来了，曾子强这样做都是为了营造一种主场优势，以便在后面的谈判中掌握主动，而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她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更可怕的是自己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要找他谈合作的事，只是简单地约他喝茶，而曾子强却像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一样，做好了充分准备。


  　　这个男人不简单啊！潘小薇暗生警惕，收起了对曾子强的轻视之心，不过她也不是一般人，自然不会因为开局落了下风而沮丧，反而激起了好胜之心，要在后面的谈判中扳回来，就微微一笑道：“看来曾总的生意做得很大啊，居然还开茶楼？……”


  　　曾子强摆摆手，哈哈一笑道：“小打小闹，不值一提，跟你们乐享集团没法比，又做电视又做汽车的……”


  　　两人都是语带机锋，明捧暗贬，算是打了个平手，潘小薇也不想一直在这种小节上纠缠，单刀直入道：“曾总，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已经就我们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项目与宣南市政府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昨晚石市长在京城专门给我打来电话，等他回来就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这个好消息……我这个人一向信奉的原则是有钱大家赚，我来宣南是曾总牵的线，所以我也不会过河拆桥，我正式邀请瑞恩投资做我的合作伙伴，新闻发布会也会以我们两家共同的名义对外发布……”


  　　曾子强虽然早猜到潘小薇今天找自己是谈合作的事，但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吃惊，作为宣南的地头蛇，他知道石庆贵是很难搞定的，他一直想走通石庆贵的门路都不得其门而入，潘小薇却在这么短时间搞定了石庆贵，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想想也是，眼前的这个美女以影视明星出名，却实际掌控着乐享集团这样一个巨无霸，足见她的本事与能力。


  　　吃惊归吃惊，曾子强自有自己的底气，根本不担心潘小薇撇开自己吃独食，除非是这个项目不放在宣南，否则自己就要分一杯羹，在宣南，不和我曾子强合作，管你们是什么五百强，会有绊子在一直等着你们的。


  　　想到这里，曾子强又是哈哈一笑道：“谢谢潘总看得起，云计算基地这个噱头不错，现在互联网概念很火，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当然，我对江家嘴那块地更感兴趣！哈哈！……”


  　　曾子强这也是话里有话，点破了乐享集团的真实意图，是打着云计算基地的噱头，其实是看上了江家嘴的那块地，以此圈地捞钱。


  　　潘小薇微微有些不悦，虽然曾子强说的的确是她的真实目的，却不喜欢他这样直白地说破，皱了皱眉头道：“曾总有兴趣就好，那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希望我们能齐心合力，一起赚钱……”


  　　曾子强却摆摆手哈哈笑道：“不急，潘总，我这个人比较直接，喜欢先小人后君子，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还是先把利益分配比例约定一下吧，我也不贪，五五分账就行了！……”


  　　潘小薇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怒气一涌，这个曾子强胃口还真不小，居然要五五分账，他也真敢说！瑞恩投资在宣南或许有些名气，但是出了宣南却没几个人知道了，乐享集团却是世界五百强企业，而且石庆贵和罗铁军的关系也是自己打通的，如果不是潘老不让自己吃独食，自己完全可以把瑞恩投资撇开，一分钱都不分给曾子强。


  　　“曾总的胃口不小啊，可是你凭什么跟我五五分账呢？难道就凭你背后的姜副市长？还是说你觉得你的瑞恩投资能够进世界五百强？……”潘小薇冷笑着嘲讽道。


  　　曾子强哈哈一笑道：“瑞恩投资从没想过要去争什么世界五百强的虚名，真金白银才是硬道理，恕我直言，乐享集团家大业大，扩张很快，在资本市场大手笔不断，可是乐享集团真的有钱吗？我可以保证我的瑞恩投资随时能够调集五十个亿的现金，如果乐享集团也能做到，那怎么分成你说算，我绝无异议！……”


  　　潘小薇心里咯噔一下，乐享集团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属于内部绝对机密，即便是乐享集团聘请的那些高管也毫不知情，外界都以为乐享集团是财大气粗的巨无霸，却不知道这个巨无霸只是虚有其表，曾子强又是如何知道乐享集团现在拿不出多少现金呢？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潘小薇把曾子强的威胁程度又上调了一个等级。


  　　不过潘小薇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异常，也哈哈一笑道：“曾总，你也太OUT了吧，只有山西的煤老板才喜欢用麻布袋装着现金去做生意，乐享集团不需要现金，就凭乐享集团的品牌，多的是银行愿意贷款给我们，别说五十个亿，几百亿也是很轻松的事……”


  　　“哈哈，那就等乐享集团贷到五十个亿我们再谈吧！”曾子强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道。


  　　潘小薇被将住了，咬了咬银牙没有说话，如果乐享集团还能从银行贷到款，那就不存在资金链危机了，事实上别说贷款，乐享集团已经有多笔贷款即将到期，还款却毫无落，用不了多久银行就会上门催款了，所以潘小薇才不得不跑到宣南来圈地捞钱。


  　　曾子强见潘小薇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点中潘小薇的软肋了，俯底身子，双手撑在茶几上，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死死盯着潘小薇道：“潘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合作，就别把合作伙伴当傻子，那是侮辱自己的智慧，乐享集团的资金链到底有没有问题你心知肚明！……”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少一人的接机

  　　潘小薇被曾子强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搞得有点手足无措，在外人面前她是风光无限的女明星、女强人，但其实她也有着女人的柔弱，尤其是这种时候，她心里就充满了无助。


  　　曾子强看着眼前的美人露出慌乱的表情，就像一头老鹰看着一只小白兔在自己的利爪下挣扎，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过他也很清醒，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可以蹂躏的，就凭潘小薇能搞定石庆贵，这个女人就有和自己谈判的资格，更何况他对潘小薇的神秘背景也心存疑虑，能够在混乱的娱乐圈中做到无人敢潜规则，这头小白兔后面搞不好有头大老虎存在，逼得太狠了把她后面的大老虎逼出来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曾子强就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摆摆手道：“不过不要紧，我需要乐享集团这块金字招牌和后面的上层资源，你需要我的现金流和本土资源，我们各取所需，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所以，五五分成，很公平！……”


  　　潘小薇不得不承认曾子强说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咬咬银牙道：“好，成交！”


  　　关键问题谈妥了，曾子强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殷勤地亲自帮潘小薇泡着功夫茶，又商量了一些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具体细节问题，这些曾子强是很有经验的，挥挥手道：“既然要搞，就要把气势造大一点，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地点就放在希尔顿酒店，那是宣南名流最喜欢去的地方，宣南本地的媒体由我搞定，保证一家不落全请过来，当然如果潘总能有关系请几家中央级媒体过来更好，再就是出席的政府领导，有石市长出面，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我保证这个新闻发布会一开，整个宣南都会知道乐享集团互联网云计算产业基地项目要落户宣南了！……”


  　　对于宣南市来说，由于地处南方雨水偏多，尤其到了冬季，更是湿冷难耐，一下起雨来就要淅淅沥沥的下上六七天，让人们心里都莫名的生出几分烦躁。而在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温暖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好像穿透到了每个人的心里，一扫前几天阴雨霾霾带给人们心里的压抑与消沉，使每个人都感觉轻松愉快起来。


  　　在宣南新建的机场内，一溜小车依次排开，在雄伟的机场大楼背景下，更显得气派十足，车前一群同样气派十足的男子正翘首以待，显然是过来接机的。


  　　能够把车子直接开进机场的当然不是一般人，如果有记者在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人全是宣南市政府的领导，基本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都到齐了。能够让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集体出动，他们要接的人就不言而喻了，当然是市长石庆贵了！

  　　排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常务副市长姜志龙，石庆贵不在，市政府这边就是他最大的，不过这次接机却不是他组织的，而是他旁边的罗铁军！

  　　罗铁军最近很活跃，他都不怎么在他公安局的办公室办公了，却喜欢在各个副市长的办公室串门，他搭上了石庆贵的线，就是让段昱对付自己的时候心有顾忌，不能放开手，但是他觉得还不够，石庆贵不太会拉帮结派，所以他得帮石庆贵拉拢一帮人，结成利益团体，好和段昱对抗。得知石庆贵今天要从京城回来，他就十分“热心”地张罗了这次接机。


  　　“老姜，今天张静轩怎么没来？”罗铁军轻轻地碰了碰姜志龙的胳膊压低嗓门问道。


  　　姜志龙对罗铁军这段时间的上蹿下跳其实是有些不满的，这有点逾越了他这位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了，包括这次接机，他也不想来的，抱大腿抱成这样也太露骨了，但他又不好不来，因为罗铁军打的是石庆贵的名义，要是石庆贵因此记恨上自己，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就不好当了。


  　　而且石庆贵这次去京城去走上层路线的，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应该是有所收获的，否则罗铁军也不会这么热心张罗给石庆贵接机，要是石庆贵在上面得了势，自己却在他面前失了势，岂不是更糟。


  　　所以姜志龙虽然有些不悦，瞟了罗铁军一眼，还是答话了，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能比接石市长重要？！”罗铁军皱了皱眉头道。


  　　姜志龙又瞟了罗铁军一眼，冷冷地道：“这可说不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觉得很重要的事情，别人或许觉得没那么重要……”


  　　姜志龙、罗铁军、张静轩以前都是紧跟李德政的，被称为李德政旗下的三员虎将，彼此间关系也比较好，经常走动，算是一个小团体，但是李德政落马以后，三人都有些惶恐，生怕被牵连进去，所以走动也没那么频繁了，今天张静轩的缺席，无疑是标志着这个小团体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势头。


  　　罗铁军掏出香烟，递了一根给姜志龙，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火，狠狠地抽了一口，喷了一口浓烟，咬牙道：“这个张静轩，一定是有外心了，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市委那位来势汹汹，这是要对我们老人进行清算呢，咱们再不抱团，就等着被收拾吧！……”


  　　对这话，姜志龙还是认同的，他也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段昱刚来上任时查他分管的民政系统的事开始，他就感觉到段昱迟早会拿他开刀，就叹了一口气道：“唉，现在的人啊，都是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宣南的天，迟早是要变了……”


  　　罗铁军正要说什么，这时一架银色的空客320从天空俯冲而下，在飞机跑道上滑行一段距离后，稳稳地在机坪里停了下来，而机场的广播里也开始播报：“从燕京飞宣南的CA1338次航班已经抵达，请工作人员做好接机准备……”


  　　罗铁军赶紧把烟头一扔，叫了一声：“石市长到了，咱们去迎一迎吧！……”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双面人


  　　石庆贵是等其他乘客都乘转运车离开了，才最后一个走出机舱，而罗铁军他们也刚好驱车赶到飞机前，在飞机舷梯旁一字排开。


  　　站在舷梯前石庆贵望着舷梯旁一字排开的姜志龙、罗铁军等众人，愣了一下，以他原本的性格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的，不过此时在他心里又有另外一种情绪，似乎这样也不错，让他很有当市长的存在感。


  　　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下舷梯，用手指点了点排在最前面的姜志龙和罗铁军道：“志龙，铁军，不是和你们说了，你们大家都那么忙，就不要来接我了嘛，这样影响不好……”


  　　“石市长，辛苦了，我们就是再忙，该来的时候我们也不能掉链子啊，这不仅是对您应有的尊敬，也是一种态度嘛，而且我觉得也没啥影响不好的，这样才能显示出咱们政府领导班子的凝聚力嘛，只有紧密团结在石市长您的周围，我们这个领导班子才有战斗力嘛！……”罗铁军抢着上前道。


  　　姜志龙被罗铁军抢了先，有些不悦地瞟了他一眼，也上前和石庆贵握手道：“石市长您是我们政府这边的主心骨，您不在，我们大家好多事都拿不了主意，所以听说您回来了，大家都自发地要来接您，而且石市长您从京城回来，肯定带回了中央的最新精神，大家都想早点听您传达传达呢……”


  　　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


  　　石庆贵这才摆摆手道：“好吧，下不为例，大家都赶紧上车吧，不能因为我耽误工作啊……”


  　　罗铁军再次抢了先，跑到石庆贵的专车前帮石庆贵打开了车门，众人都暗暗摇头，这罗铁军也太现形了，帮领导开车门那是司机或者秘书的活，他居然也要抢着干，他们虽然也想讨好石庆贵，但这样没皮没脸的事还是做不出来。


  　　罗铁军却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在石庆贵上车以后并没有去坐自己的车，而是跟着石庆贵上了车，显然是要抢占第一个向石庆贵汇报的“殊荣”了。


  　　石庆贵用有些复杂的目光望了罗铁军一眼，原本他印象中的罗铁军是有些大咧咧，工作作风强硬甚至有些跋扈的，和眼前这个竭力巴结讨好自己处处陪小心的罗铁军简直不像一个人，就像一个双面人，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这让他有些警惕。


  　　但是同时他又感觉自己需要这么一个人，在自己去京城这段时间，罗铁军每天都会向他汇报市里的情况和动态，包括今天的这次接机，罗铁军也是费尽了心思，把市政府这些领导班子成员都拢到自己身边，这正是石庆贵想做却不好做得太现行的。


  　　最后石庆贵还是拍了拍罗铁军的肩膀道：“铁军，你有心了！”，算是对他的行为的一种鼓励。


  　　罗铁军心花怒放，点头哈腰道：“老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得到石庆贵的鼓励，罗铁军心里越发得意，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李德政在位的时候，他就是李德政的耳目和鹰爪，他也因此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进了常委班子，现在他只是把对象换成了石庆贵而已。


  　　这时罗铁军猛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要情况要向石庆贵汇报，小声提醒道：“老大，今天张静轩没来接机，我看他是有外心了，您得留神他……”，既然决定做石庆贵的的耳目和鹰爪，罗铁军当然要做到极致，哪怕张静轩是他曾经的盟友。


  　　石庆贵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罗铁军特意提醒，他还真没留意今天接机的队伍里少了张静轩一个人，所以说他还真需要罗铁军这样的人，能够提醒他注意一些容易忽略的细节，别小看这些细节，很可能就会成为影响官场斗争的因素。


  　　当然表面上石庆贵是不会说什么的，微微一笑道：“静轩同志分管城建工作，管着那么一大摊子事儿呢，走不开也是正常的……”


  　　罗铁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落井下石也得有个度，做得太过反而不好，就主动转换话题道：“老大，这次进京收获不小吧……”


  　　石庆贵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细说具体有什么收获，而是问起了新闻发布会的准备情况，潘小薇是通过罗铁军搭的自己的线，新闻发布会的事潘小薇肯定会跟罗铁军说的。


  　　罗铁军点了点头道：“新闻发布会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您回来主持呢，不过小薇说希望能加一个合作伙伴，让瑞恩投资也参与进来，新闻发布会就以宣南市政府、乐享集团、瑞恩投资三方的名义共同对外发布……”


  　　“瑞恩投资？！”石庆贵皱了皱眉头，他对瑞恩投资了解不多，潘小薇没有和自己商量就贸然让瑞恩投资参与进来，显然和他原本的想法不符，自然有些不悦了。


  　　罗铁军自然也看出了石庆贵的不悦，连忙解释道：“瑞恩投资是我们宣南本土的知名企业，实力也很雄厚，让他们参与进来对这个项目也有好处……”


  　　说到这里，他又压低嗓门道：“而且瑞恩投资的曾子强好像和姜副市长关系不错，让他们参与进来也算卖姜副市长一个面子，老大您觉得呢……”


  　　石庆贵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要和段昱对抗，姜志龙这个常务副市长是必须拉拢的，他关心的只是云计算基地这个项目能否搞起来，能否成为他的政绩工程，让瑞恩投资参与进来并不会影响大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车队回到市政府，石庆贵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去京城这么些天，已经积压了不少公文等待他处理，罗铁军却去了姜志龙办公室，姜志龙见了他就冷嘲热讽道：“哟，老罗，不去抱石市长的大腿，跑我这里来干嘛……”


  　　罗铁军也不以为意，用手指点了点姜志龙笑道：“老姜，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大家，刚才我还帮曾子强说好话呢，你就这么谢我啊？！……”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新闻发布会


  　　“石市长同意让瑞恩投资参与云计算基地项目了？”姜志龙欣喜地站起来道，浑然忘了刚才被罗铁军抢了风头的不悦，他在瑞恩投资有干股，自然十分关心这件事。


  　　罗铁军得意地嘿嘿笑道：“嘿嘿，我帮忙说话了，石市长能不同意吗？……”


  　　姜志龙暗暗撇嘴，嘴上却是打着哈哈道：“那是，你现在可是石市长跟前的红人，搞不好老哥我以后也要你关照呢……”


  　　罗铁军装作听不懂姜志龙话语里的揶揄之意，也打着哈哈道：“好说，好说，再说真正该谢我的是曾子强，什么时候方便把他约出来，我也打打土豪……”


  　　姜志龙暗骂罗铁军无耻，又要卖好又要得好处，不过他也知道像罗铁军这样的小人不能得罪，他可是什么阴招都使得出的，只得干笑道：“没问题，我这就给子强打电话，让他好好感谢感谢你……”


  　　三天后，希尔顿大酒店的国际会议厅一派热闹景象。今天是乐享集团与瑞恩投资共同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日子。宣南官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场了，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在主席台前架起“长枪短炮”，把过路的通道都堵死，也就开人代会的时候才有这阵势。


  　　上午9时正，主持人走向了演讲台：“各位各位，大家先静一静，现在新闻发布会马上开始，首先感谢大家的盛情光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一共有四个环节。首先请宣南市石市长讲话，之后是乐享集团总经理潘小薇潘总发言，第三个环节是瑞恩投资的曾子强曾总发言……”


  　　“发言结束后。”主持人继续说道：“是第四个环节，由大家自由提问，欢迎媒体记者积极参与互动环节的提问。好了，现在进行新闻发布会的第一个环节，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石市长讲话！……”


  　　掌声雷动。石庆贵今天穿了一身标准的灰色西服，在胸前别着一朵小红花，衬托着今天的喜庆，石庆贵双手虚按，示意掌声停下来，朗声道：“大家好，今天是乐享集团与瑞恩投资计划在宣南建立互联网云计算产业基地的新闻发布会……”


  　　“首先，我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乐享集团能到宣南来投资，并且与瑞恩投资合作共建云计算基地，无疑会给宣南的经济发展带来非常大的促进作用，进而更好的改善宣南的民生，使宣南的老百姓都能享受到发展带来的红利！……”


  　　“发展互联网经济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宣南能够连续几年GDP增长排名全国前茅，就是因为我们抓住了这一趋势，任何试图阻挡这一趋势的人是宣南人民的公敌，必将被历史淘汰！……”


  　　“好！石市长说得好！”下面的罗铁军连声叫好，抢先鼓掌，搞得跟听戏似的，周围的人都有些怪异地望着他，却不得跟着鼓掌，只有有心人听出了石庆贵是在对段昱隔空喊话，话里带着深意的。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石庆贵继续说道：“最后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同心同德，乐享集团的这个云计算基地项目一定能取得成功，一定能让宣南的经济发展更上一层楼，一定能让宣南的明天更加的美好！谢谢大家！……”


  　　再次掌声雷动。应该说石庆贵的口才还是不错的，讲话也从来不用讲话稿，听过他讲话的人都会觉得这位市长大人还是很有才干的。


  　　接下来潘小薇和曾子强的讲话都比较简短，特别是曾子强，只讲了一分钟就结束了发言，今天的主角是石庆贵，他和潘小薇都不会傻到去抢石庆贵的风头，只有政府官员才喜欢作秀，生意人只要闷声发财就好了。


  　　但是接下来的自由提问环节记者们还是都把话筒对准了潘小薇，她的影视明星和乐享集团老板娘的双重身份本就是十分吸引眼球的，记者们也顾不上石庆贵这位市长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对潘小薇提问：

  　　“潘总，您之前一直在娱乐圈发展，现在出任乐享集团的总经理，是否意味着您今后准备告别娱乐圈，专心在商界发展呢？……”


  　　“潘总，为什么乐享集团要与瑞恩投资合作这个项目，难道以乐享集团的实力还不能独立完成这个项目吗？……”


  　　…………


  　　潘小薇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会露怯，仪态万方地走上演讲台，带着迷人的微笑道：“感谢大家对乐享集团的关注，大家提的问题太多，我就不一一做答了，综合大家的问题，统一给大家做下说明吧……”


  　　“乐享集团的理念内核就是快乐、分享，合作共赢，作为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我们当然有实力独立完成这个项目，之所以选择瑞恩投资，是因为瑞恩投资是非常有实力的宣南本土企业，这样可以缩短这个项目的磨合期，让这个项目尽快建成！谢谢大家!……”


  　　记者们还想提问，潘小薇却不肯再回答了，浅笑道：“今天的主角是石市长，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个项目，大家还是向石市长提问吧！……”


  　　说完就转身准备下台，这时从后排一个记者高声问道：“潘总，之前乐享集团大张旗鼓地宣布进军智能汽车领域，并称已经在美国设立了工厂，但是据我们向美国同行了解，那个项目根本没有启动，乐享集团的美国工厂里一台机器都没有，现在又要建云计算基地，到底乐享集团未来的发展主方向是什么呢？这个两个项目投资都很大，乐享集团的资金链会不会出问题呢？……”


  　　潘小薇脸色微微一变，这个记者的提问十分尖锐，正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停住了脚步，收起了笑容，指着那名记者厉声道：“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我可以告你诽谤！我们在美国的智能汽车项目正在有序推进，乐享集团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实力有目共睹，资金链绝对没有问题！……”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先声夺人

  　　应该说潘小薇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反应有点过激了，让人感觉有点色厉内荏，反而让人觉得她是有点心虚，相比之下，曾子强就老练多了，先是朝台下几名手下使了个眼色，又快步走上演讲台，微笑道：“时间有限，今天的发布会就开到这里吧，我们在楼下的自助餐厅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自助餐，另外还为每一位来宾都准备了精美的礼品，请大家移步下去领取……”


  　　今天来这里的来宾有不少都是来打酱油的，而媒体记者则多是收了曾子强的红包过来撑场面的，一听说有自助餐吃还有礼品领马上就一哄而散了，那名提问的记者倒是想继续质问，但是几名穿着黑西装的曾之强的手下已经走过来，几乎是强推着把他“请”出了会议厅。


  　　潘小薇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色恢复了正常，和曾子强一起走到石庆贵面前邀请他去用餐，石庆贵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新闻发布会前面开得很成功，最后却被那名记者搅了局，而潘小薇的反应也让他起了疑心，怀疑乐享集团的资金链真的出了问题，皱着眉头对潘小薇问道：“潘总，那名记者提的问题是否属实？乐享集团在美国的智能汽车工厂真的连一台机器都没有？……”


  　　潘小薇急道：“石市长，您怎么不相信我呢？那名记者纯属造谣，我老公甄跃进已经亲自去美国推进智能汽车项目，很快就可以正式投产了，最迟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乐享的智能汽车就会正式上市！……”


  　　一旁的罗铁军也连忙帮腔道：“是啊，现在的记者最喜欢哗众取宠了，为了博新闻关注度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没有一点依据的事也敢拿出来乱讲，太不像话了！我回去以后一定让人查一查那个记者到底是哪家媒体的，别让骗子混进来了！……”


  　　曾子强比较会来事，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事怪我，没有安排对记者的身份进行核实，只想着多一点人来宣传总是好事，结果让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了，不过请石市长放心，我保证明天的媒体上不会出现任何对这次新闻发布会不利的言论！……”


  　　石庆贵对潘小薇的话将信将疑，但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新闻发布会已经开了，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吧，只希望潘小薇不会骗自己，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好心情却已经被破坏完了，自然也无心再留下来用餐了，匆匆地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新闻发布会影响还是很大的，第二天几乎宣南的所有新闻媒体都在显著位置用大篇幅报道了这件事，而最后那名记者搅局的事也果然没有任何媒体提起。


  　　应该说通过这次新闻发布会，石庆贵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现在几乎所有的宣南人都知道宣南市要和乐享集团合作搞云计算基地项目，甚至已经有老百姓开始津津乐道地说起宣南将会出现一座全国第一高的地标性建筑，而拉来这个大项目的正是市长石庆贵，这让石庆贵无论是在宣南官场还是在民间的声望都高了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冲抵了前段时间段昱搞的“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项目带来的轰动效应。


  　　这也让石庆贵忘记了新闻发布会上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心里暗暗佩服潘老给自己出的这个“先声夺人”的主意，这次新闻发布会让他抢占了先机，段昱如果再想反对这个项目，阻力就大了，也得不到民意的支持。


  　　市委大院段昱的办公室内。段昱正在看今天的报纸新闻，自然也看到了头版的关于昨天的新闻发布会的新闻，不由摇了摇头放下报纸，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老石啊，这是在跟我赌气啊，他就不怕乐享集团资金链真的有问题，到时候会骑虎难下吗？……”


  　　这时周正强和赵子韬过来汇报工作，周正强看到段昱面前的报纸，就指了指头版道：“段书记，您也在看这个，这个石庆贵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项目不经过常委会讨论，直接就召开新闻发布会，这是明摆着向你叫板，将你的军吗？！……”


  　　段昱摇头苦笑道：“我倒不怕老石将我的军，我就怕这个项目出问题啊！……”


  　　周正强气愤道：“我觉得段书记您不能示弱，示弱只会让石庆贵得寸进尺，既然石庆贵将您的军，您就召开常委会否决这个项目！我看他还神气！……”


  　　赵子韬比较缺少上层工作经验，政治敏感性自然也不如段昱和周正强，拿着报纸看了看，就有些纳闷地道：“我怎么瞧不出问题在哪里？有人来宣南来投资大项目，这应该对宣南经济发展有好处啊，更何况是乐享这样的全国知名企业……”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赵子韬，脸色凝重道：“我怕就怕这个，连子韬都觉得这是好事，估计常委们有不少也和是一样的想法，我如果要在常委会上强行否决这件事，估计很难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是如果乐享集团的资金链真的有问题，那问题就大了！……”


  　　一时间段昱也有些左右为难，反对吧，很难得到常委的支持，放任不管吧，又担心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连段昱都想不出办法，周正强自然也没什么好主意了，正好看到报纸上的大幅照片中也有罗铁军，就站在石庆贵旁边，笑得一脸灿烂，就点点报纸上罗铁军的头像冷笑道：“他跑去凑什么热闹？公安局长又不分管招商引资？听说这段时间他跟石庆贵走得很近，这是要抱石庆贵的大腿啊？……”


  　　给周正强这么一提醒，段昱才想起对罗铁军的调查一直没什么进展，就转头对赵子韬问道：“子韬，文宏烈有消息吗？一点进展都没有？……”


  　　赵子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担心降低自己在段昱心目中的印象分，连忙又道：“不过我们已经有同志打入了文宏烈团伙内部，应该很快就会有文宏烈的消息了，到时候我一定把他捉拿归案！……”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乌贼计划

  　　“卧底？！”段昱眉毛一扬，点了点头道：“嗯，打入文宏烈团伙内部，这或许是个办法！……”


  　　“你什么时候派的卧底？我怎么不知道？！”周正强有些不悦地瞪了赵子韬一眼道，他是赵子韬的直管上司，这么重要的事赵子韬却没有向他汇报，他当然不高兴。


  　　“额，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一忙就忘了，没有及时向段书记和您汇报，请领导批评……”赵子韬挠了挠头道。


  　　“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了？”周正强作为政法委书记，对于案件侦破也不是外行，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厉声质问道：“那也不对啊，派遣特勤人员是必须在我这里备案的，我有调阅所有特勤人员绝密档案的最高权限，赵子韬，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到底怎么回事？！……”


  　　赵子韬眼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得吞吞吐吐道：“我…我派的…这个卧底不…不是…正式的特勤人员，是…是…一名…学警！……”


  　　“砰！”周正强气得拍案而起，指着赵子韬怒斥道：“你这不是胡闹吗？！派一名毫无经验的学警去当卧底？那不是找死吗？出了事谁负责？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赵子韬的倔脾气也犯了，脖子一梗顶撞道：“如果我派在册的特勤去卧底，罗铁军也有查阅特勤绝密档案的权限，更容易暴露，这件事情没有汇报是我的错误，我愿意检讨，愿意接受处分，出了事我也会负责！……”


  　　周正强更火了，怒道：“你拿什么负责？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卧底牺牲了，你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


  　　这时段昱终于说话了，对周正强摆摆手道：“正强同志，你消消火，子韬同志有他的考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们让子韬同志负责这起案子，我们就应该放手让他去干……”


  　　周正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瞪了赵子韬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段昱想了想又对赵子韬叮嘱道：“你让一名学警员去做卧底，确实风险很大，你代我问候这名英勇的学警，要他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回，另外一定要保护好他和他的家人，不能出丝毫乱子。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精得很呢！……”


  　　“这个请段书记请放心”赵子韬看到段昱的态度，不由地大舒了一口气道：“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我们是单线联系，除了我和提出这个方案的米小军同志，没人知道他是谁，他的名字，都是保密的，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出了交通意外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就好。”段昱点了点头道：“前段时间，邻近省份公安厅派出卧底被害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并且受到了公安部的严厉批评，我们可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事故了，文宏烈要抓，但是不能用我们自己的同志牺牲来换！……”


  　　赵子韬心里也是暖流涌动，段昱作为市委书记，却如此关注一名卧底学警的安危，这样体恤下属的领导哪里找啊，激动地站了起来，干净利落地敬了一个警礼道：“请段书记放心，我绝不会让文宏烈逍遥法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同志牺牲！完不成任务，我自请撤职！……”


  　　在段昱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赵子韬的紧迫感也越发强烈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把米小军叫了来，郑重道：“乌贼计划要加快了，你和乌贼碰个头，了解一下最新的进展情况……”


  　　“乌贼计划”是赵子韬和米小军为这次卧底行动取的代号，乌贼在捕食和逃避危险时，都会喷出墨汁一样的水，让对手无法发现自己，和他们的这次卧底行动很相似，所以取了这么个代号，这样就算有人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不会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不会有暴露的危险。


  　　宣南市酒吧一条街的一个酒吧里。劲爆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昏暗的灯光下，醉生梦死的人们跟着音乐的节拍用力摇摆舞动着，正对着大门的一个卡座里，米小军端着一杯啤酒慢慢地喝着，不时用目光扫向酒吧入口，每进来一个人都会观察一下。


  　　今天的米小军穿着一身休闲西服，打扮得很像一个下班后跑到酒吧来寻找艳.遇的白领，他皮肤白，长得又帅气，不时有美女朝他抛媚眼，不一会儿就已经是左拥右抱，一身酒气了。


  　　这时酒吧入口进来一个人，醉眼惺忪的米小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来人正是几个月未见的尤海涛！此时的尤海涛就像变了一个人，头发染成了金色，穿着破洞裤，戴着耳钉，十足的街头小混混装扮，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变化，散发出一股戾气，即便是认识他的人也很难把他和之前那个青涩的学警联系起来。


  　　凭借在警校锻炼出来的出色身手，再加上赵子韬有意泄露给他的一些警方行动的消息，尤海涛在文宏烈的团伙里很快“上位”，如今已经是文宏烈团伙中的一个小头目了，算是能打的“红棍”。


  　　尤海涛扫视了一下酒吧内的情形，也看到了米小军，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然后向酒吧的卫生间走去，米小军也赶紧从旁边美女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暧.昧地笑道：“两位美女，酒喝多了，我要去放下水，要一起吗？……”


  　　“你好变.态哦！”两位美女羞红了脸对他翻了个白眼道，她们虽然也是来寻找艳.遇的，但还没有豪放到去卫生间胡搞的地步。


  　　米小军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装作喝醉了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向卫生间走去，正好和上完卫生间的尤海涛撞了个满怀！


  　　“你小子走路不长眼啊！”尤海涛装作不认识米小军，一把揪住米小军的衣服，目光凶狠地对米小军吼道。


  　　米小军也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连声道歉道：“对…对不起，大…大哥，我…我喝多了……”


  　　第一千零九十章 豁然开朗


  　　“滚！”尤海涛把米小军推了个踉跄，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才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怂包的都市小白领遇到霸道的街头小混混，挨了打，这样的场景在酒吧里太常见了，所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其实在刚才两人的肢体接触中，两个人的手里已经各自交换了一个纸团。


  　　米小军走进洗手间，找了一个蹲位，把门关上，这才摊开手中的纸团，纸条上面的内容是：“文宏烈在缅国边境，但具体位置不知道。没有找到罗铁军和文宏烈勾结的证据，他从不和文宏烈的人直接联系，不过公安局内部的确有人给文宏烈的人传送消息，但具体是谁还不知道……”


  　　米小军兴奋地捏了捏拳头，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有了进展，说明“乌贼计划”是可行的，而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当中，以罗铁军和文宏烈的狡猾，要掌握他们勾结的确实证据肯定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尤海涛也出了酒吧，上了他停在酒吧门口的一辆比亚迪小车，却没有马上发车，悄悄摊开纸团，上面只有一行字：“市委段书记叮嘱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发现危险，立刻撤回！”


  　　尤海涛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连市委书记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而且关心着自己的安危，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动的呢，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任务，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夜已深，段昱房间的灯却依然亮着，他还在思考着乐享集团云计算基地的问题，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发现石庆贵为官还是比较清廉的，才干也不错，只是在政绩追求上比较热切一些，所以他并不想把和石庆贵因为政见不同的内部矛盾转化成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这样只会让宣南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但是他又不能坐视石庆贵犯错而不管，如果乐享集团的资金链真的有问题，那么这个云计算基地项目肯定是搞不起来的，但是却可能带来一系列的恶果，到时候损害的却是宣南的整体利益。


  　　左思右想，他还是没有想到既不会激化他和石庆贵之间的矛盾，又能避免出现恶果的办法，他现在非常需要能有人和他一起商量，给他出出主意，想了想就拨通了纪委书记刘建伟的电话：“建伟同志，休息了没有？没有休息的话，过来我房间坐坐……”


  　　刘建伟就住在段昱的隔壁，因为江不悔暂时不能来宣南，所以段昱也没有从市委招待所搬出去住，只是为了避嫌，把给自己服务的服务员换成了男的，又邀请刘建伟住到了自己的隔壁，反正刘建伟也是孤身一人来宣南任职的，有这位纪委书记和自己做邻居，外人就算是想编造自己私生活的谣言也得掂量掂量了。


  　　“段书记，怎么？睡不着啊？”刘建伟端着茶杯进了段昱的房间，呵呵笑道。


  　　“是啊，这个老石啊，跟我顶上牛了，九头牛也拉不回，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段昱拿出早上的报纸，点了点上面关于乐享集团云计算基地项目新闻发布会的新闻摇了摇头道。


  　　“有什么问题吗？从表面上看这是好事啊，知名企业，大投资，大项目，你别笑话我啊，你知道我不懂经济……”刘建伟拿起报纸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能是我多疑吧，送上门的好事未必是好事啊……”段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皱着眉头道：“难就难在这只是我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连你都觉得这是好事，估计常委们也大都是这么认为的，我要提出反对只会激化我和石市长的矛盾，也很难得到大家的支持……”


  　　听完段昱的分析，刘建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沉吟道：“如你猜测的话，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没有确实证据，将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拒之门外，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啊……”


  　　突然刘建伟猛地一抬头道：“不对啊，以我对石市长的观察，他的性格并没有那么强硬，这种先声夺人、先斩后奏的招数不像是他能使出来的，难道他背后有高人指点？……”，作为长期从事纪检工作的老纪检，刘建伟对人的性格揣摩还是比较准的，所以一下子发现了反常。


  　　给刘建伟这么一提醒，段昱也醒过神来了：“很有可能，老石主动找跟我谈话没拢，就负气离开了，随后就去了京城，回来不久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难道……”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明朗，反而更加复杂了，如果指点石庆贵的高人来自京城，那段昱就更要慎重，要反对这件事阻力也就更大了！


  　　“既然不好反对，那就退一步，不反对，改成赞成！……”刘建伟想了想，用力一拍大腿道。


  　　“赞成？！”段昱愣了一下，若有所悟地道：“你的意思是以退为进？……”


  　　“对，我给你捋一捋啊，按照你刚才分析的，乐享集团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搞云计算基地项目的真实目的是想圈地捞钱，主要盯上的就是江家嘴的那块地，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咱们要解决问题就是要抓住核心，只要在江家嘴那块土地的使用上把好了关，不管他们使出什么幺蛾子，主动权还是在你手里！……”刘建伟分析道。


  　　段昱眼睛一亮，他也是当局者迷，一直纠结于如何处理他和石庆贵的矛盾，反而忽略了问题的核心，现在从这个问题中跳出来，思路反而豁然开朗了，连连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争一时之长短，谋大局者无需谋一隅，我一直在思考江家嘴的开发问题，正好连这问题一起解决了！……”


  　　此时的石庆贵其实也很头疼，新闻发布会已经开了，貌似他已经抢占了先机，但是潘小薇指定要江家嘴那块地，那块地盯上的人可不少，所以市里一直说要开发那块地，但是因为意见不统一，最终方案一直定不下来。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全国文明城市创建会（

  　　所以石庆贵需要找到一个好时机，顺理成章的提出这件事，只是这个时机却不那么好找，他搞出了这么一着“先声夺人”，段昱不可能毫无反应，搞不好已经雷霆震怒，正准备反击呢。


  　　第二天石庆贵来到办公室，脑海里还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这时他的秘书走了进来，汇报道：“石市长，刚才接到市委办那边通知，下午两点半召开市委常委会……”


  　　“开常委会？”石庆贵愣了一下，一般只有中央有重要文件精神传达或者是市里有什么重大事项需要讨论决策才会召开常委会，但这两天没听说中央有什么新的中央文件精神出台，市里也什么大事发生，硬要说有的话，也就是他召开乐享集团云计算基地项目新闻发布会的事算是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那段昱突然召开常委会是为了什么事呢？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石庆贵皱着眉头问道。


  　　“好像是关于全国文明城市创建的事吧……”秘书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市委办那边是电话通知，并没有说这次常委会要讨论的具体内容，不过他知道石庆贵可能会问，所以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了一下，但只能算小道消息，做不得准。


  　　“全国文明城市创建？”石庆贵又愣了一下。全国文明城市评选是由中央文明委发起的全国城市综合类官方评比活动，由各地方城市自愿申报，再由中央文明委组织有关部门进行测评验收。


  　　既然是自愿申报，也就是说并非中央强制性的考核任务，对地方政府并没有多少约束性，完全取决于地方政府首脑的重视程度，政府首脑重视，那么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工作就可能成为该地方政府的头等大事，地方首脑不重视，那么最多是走走过场，应付了事。


  　　当然随着国家经济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速，全国文明城市的评选标准也越来越高，测评体系也越来越完善，越来越规范，全国文明城市已经逐渐成为华夏所有城市品牌中含金量最高、创建难度最大的一个，是反映城市整体文明水平的综合性荣誉称号，成为了目前国内城市综合类评比中的最高荣誉，也是最具价值的城市品牌。所以近年来各地政府也越来越重视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将之视为经营城市，打造地方城市品牌的重要举措，也成为了地方首脑的一项政绩工程。


  　　对此石庆贵是有些不以为然的，用他的话来说，一切不能带来GDP直接增长的活动都是无用功，花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去角逐这样一个空头称号，远不如把精力花在刺激经济发展上来得实际，所以宣南虽然也自愿申报参加了全国文明城市评选，但是创建工作却一直开展得不温不火。


  　　段昱突然召开常委会讨论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让石庆贵觉得很诧异，他更诧异的是全国文明城市评选是三年一次，此时离最后的验收时间还有整整一年，一般的城市首脑就算再重视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也最多是中央文明委组织最后验收的时候重点突击一下，不可能时间还隔那么久就开始大会小会地提。


  　　石庆贵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段昱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会倒是正对了他的心思，他正好在会上提出乐享集团云计算基地项目的事，凭借抢占的先机，他有信心获得大多数常委的支持，段昱只要提出反对，就是他当着常委们的面打段昱的脸的机会。


  　　市委常委会的小会议室。常委们陆续到了，坐在那里交头接耳，猜测着今天常委会的主题，罗铁军见石庆贵进来，就连忙问道：“石市长，今天这是开的啥会呢？您知道吗？”，其他常委也都把目光投向石庆贵，希望能提前从他这里听到些消息，好有心理准备。


  　　“好像是关于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段书记也没有和我通气……”石庆贵面无表情地道。


  　　常委们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们都和石庆贵一样，对段昱在这个时候突然如此郑重其事地召开常委会讨论关于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有点莫名其妙。


  　　“这有啥好讨论的啊，简直是浪费时间嘛，无非是走走过场，应付一下中央文明委的检查呗……”罗铁军撇撇嘴道。


  　　“是啊，再说这个时候讨论也太早了点吧，中央文明委的最后验收要明年这个时候才开始，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呢……”姜志龙表情怪异地道。


  　　石庆贵看着常委们的表情暗暗高兴，常委们都不认为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专门召开常委会讨论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的事，那待会自己就更容易掌握主动权了。


  　　段昱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宣布会议开始后，马小溪拿出一叠文件复印件分发，这是一份中央文明委发的关于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的文件，日期还是两年前的，段昱等文件全部发到常委们手里后就准备开始发言，石庆贵却抢先发言道：“段书记，今天的会议主题是讨论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吗？……”


  　　“是啊！”段昱点了点头道。


  　　“常委会主要讨论的是市里的大事要事，我觉得有一件事比这件事更重要，有必要提前讨论一下……”石庆贵先发制人道。


  　　“哦，什么事？”


  　　“就是关于我们市政府和全国知名企业乐享集团合作建云计算基地项目的事！”石庆贵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昱，打定主意只要段昱提出反对，就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哦，这件事啊，你们市政府那边不是已经连新闻发布会都已经开了吗？还有必要讨论吗？”段昱瞟了石庆贵一眼道。


  　　石庆贵不由老脸一红，讪讪地道：“我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讨论一下，毕竟这么大的项目……”


  　　“哦，那就讨论吧，我觉得这是好事啊，有企业愿意来宣南来投资，我都欢迎……”段昱依旧是淡淡地道。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全国文明城市创建会（

  　　石庆贵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憋足了劲要和段昱在这个问题上打打擂台，结果段昱居然不反对！这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其他常委也很诧异，这次石庆贵先斩后奏，绕过段昱直接以市政府的名义召开新闻发布会，都想着以段昱一贯强势的工作作风肯定有一番龙争虎斗，没想到段昱却是这样的反应。


  　　段昱扫了一眼满脸错愕的石庆贵和其他常委们，微微一笑道：“关于石市长刚才提到的这件事，大家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提，没有不同意见的话我们就正式开始讨论今天的主要议题——关于我市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工作的问题……”


  　　常委们自然没有不同意见，段昱微笑着继续道：“关于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工作的的意义和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我们的重视不能只停留在文件上和口头上，必须拿出具体的措施保证我们的创建工作取得实效们，也希望大家同心同德，一起把全国文明城市这块城市品牌的招牌争取挂到咱们宣南市来！……”


  　　“段书记说得对，这是一件功在当今，利在千秋的好事！”周正强如今可以算是段昱的急先锋，马上接话道：“如果宣南市争创全国文明城市成功的话，我们在座的，每个人脸上都有光啊。以后再和兄弟省市去中央开会，咱们也能抬起头来走路了……”


  　　“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好，正如段书记所说，过去我们的创建工作都只停留在文件上和口头上，所以一直开展得不温不火，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觉得根子还是在我们上面，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只有我们上面重视了，下面才会真正重视起来，而且过去我们的创建工作都是下面各自为政，缺乏统筹，所以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的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由段书记亲自挂帅！……”


  　　组织部长董洪亮如今也是紧跟段昱，也不甘落后地接话道：“我觉得正强同志说得很对，我们宣南市作为直辖市，如果连全国文明城市都评不上，丢的是我们大家的脸，我们组织部会把这次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和我们的干部绩效考核结合起来，对于在创建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干部可以考虑优先提拔，对于那些阳奉阴违不重视创建工作的干部，取消其评优评先的资格，三年内不考虑提拔……”


  　　“我同意段书记的意见，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确实很重要，过去我一直忙着抓经济发展方面的事情，对这项工作重视不够，现在段书记亲自挂帅来抓这项工作，也是帮我减轻担子，今后这项工作就请段书记多费心了，我全力配合……”石庆贵也不想和市委书记闹得太僵，毕竟以后传出去，对两个人的发展和政治前途都没有好处。


  　　再说刚才段昱没有反对自己搞云计算基地项目，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而且在他看来搞全国文明城市创建这种事属于费力不讨好，鸡毛蒜皮的事很多，要出成效却不容易，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甚至想把自己从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里摘出来，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在政府这边要抓的事情不少，精力可能顾不过来，就不在这个领导小组里挂名了，咱们政府这边就派静轩同志做代表吧，他分管城建和交通，正好和创建工作能对接得上，静轩同志，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掉链子哦……”


  　　张静轩没想到石庆贵会点自己的名，愣了一下，他也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但又不敢违逆石庆贵的意思，而且他分管城建和交通，与创建工作密不可分，想跑也跑不了，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石市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责地干好的……”


  　　段昱自打开始发言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观察着常委们的反应，今天的局面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罗铁军身上，全国文明城市测评标准中有很大一块都涉及到治安这一块，这就离不开公安局的支持，他得先把这个不确定因素给搞定了，等众人发言完毕后，就点了罗铁军的名，面无表情地道：“铁军同志，你的意见呢？创建全国文明城市，治安可是重头戏，你也表个态吧……”


  　　罗铁军没想到段昱会点他的名，愣了一下，刚才在场的常委们基本都表了态，再在这个时候和段昱面上对着干，明显落不到任何好处，他也不想揽这种费力不好的事，再说连石庆贵都不愿意在这个什么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里挂名，他就更不愿意跟在段昱后面受气了，连忙道：“大家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没有别的其它想法，现在我们局里业务这块主要是赵子韬负责，我们公安局就让他做代表吧……”


  　　这正是段昱想达到的效果，也不计较罗铁军话语里的怨气，呵呵笑道：“好，我们一直讲要精兵简政，这个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也不需要太多人，市委这边就由我挑头，任组长，政府那边石市长精力顾不过来，派静轩同志做代表，就由他任副组长，成员嘛，就由城建局、城管局、交通局、规划局……等相关部门的一把手担任，公安局这边铁军同志忙不过来，就由赵子韬做代表，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吧……”


  　　如果是别的工作，常委们肯定都会想方设法在领导小组里挂一个名，但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们却是躲都躲不过来，自然没有谁会提反对意见。


  　　见没有人提反对意见，段昱就点了点头道：“好，那我这个组长就先谈一点我对这次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的看法，刚才正强同志有句话说得好，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对宣南来说是一件功在当今，利在千秋的好事，而我们过去的创建工作则有些流于形式，是以应付中央文明委的测评验收为目标，如果我们不把这种思想转变过来，那么我们的创建工作肯定搞不好！……”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全国文明城市创建会（

  　　常委们本来对段昱突然召开常委会讨论创建全国文明城市有些不解，此时更是越发的诧异，段昱开会是很少讲这种冠冕堂皇的套话的，现在却是滔滔不绝地讲大道理，他今天开会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争这么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


  　　段昱却像是没注意到常委们怪异的表情，继续侃侃而谈道：“我们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根本目的是要打造我们宣南的城市品牌，提升我们的城市形象和品位，必须要有长远的眼光和规划，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我来宣南这段时间就发现咱们宣南的城市规划有点乱，在城市建设和开发上缺乏长远的眼光，没有百年大计，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城市形象和品位，所以我觉得我们创建全国文明城市要做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加强对城市规划的管理，特别是对城市建设和开发的管理！……”


  　　石庆贵听着听着脸色就有些不对了，他隐约猜到了段昱召开这次常委会的真实目的。


  　　这时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道：“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今后宣南市区所有地块的开发方案都要经过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的审批才能实施，这就算是我们这个领导小组成立后的第一条政令吧！……”


  　　石庆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到此时他如何还不知道自己被段昱装坑里了，按照段昱的这条政令，乐享集团云计算基地项目想要江家嘴那块地就不可能再绕得开段昱了，更糟糕的是他刚才自己主动提出不在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里挂名等于把话语权拱手全部让给了段昱，彻底被段昱卡死了！

  　　想到这里，石庆贵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段昱讲话还没有讲完，跳起来反对道：“不行，我反对！城市建设和开发是我们政府这边的主管范围，应该由我们政府这边来把关！……”


  　　段昱瞟了石庆贵一眼道：“庆贵同志，刚才是你自己说事情多顾不过来，我才想着给你减轻一点负担的，而且创建工作领导小组也有静轩同志做你们政府那边的代表，同样可以把关，我只是把这项工作统筹起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石庆贵满脸胀的通红，他刚才一时大意，现在被段昱拿住了话柄，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现在他只能寄希望其他的常委能站出来反对段昱的决议，毕竟段昱的这项政令影响的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利益，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要求举手表决！……”


  　　段昱见石庆贵仍不死心，就微微一笑道：“那就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同意我的意见的同志请举手……”


  　　表决开始，市委这边，周正强、刘建伟、董洪亮都举了手，副书记曹理才不想掺和段昱和石庆贵的争斗，选择了弃权，宣传部长赵萍犹豫了一下，也选择了弃权。


  　　石庆贵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曹理才和赵萍两个中立派选择了弃权，那自己还有希望，但是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市政府这边的张静轩居然也举起了手，而见张静轩举手了，本来还有些犹豫的王之超也跟着举起了手。


  　　石庆贵望着张静轩眼睛直喷火，还真让罗铁军说准了，上次去接机，张静轩就没去，现在居然临阵倒戈，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子，看来是真起外心了，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段昱拉拢过去的。


  　　其实他还真冤枉张静轩了，张静轩并没有倒向段昱，他之所以会举手赞成段昱的意见完全是因为利益，因为他同样是段昱的这条政令的受益者，按照段昱的这条政令，他这个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手中的权力可是真不小，本以为是费力不讨好的事，现在却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实权职务，张静轩当然得投赞成票了。


  　　“我保留意见！”见已无力回天，石庆贵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话，就站起来拂袖而去。


  　　罗铁军追着石庆贵来到他的办公室，搬弄是非道：“老大，我早说什么来着，这个张静轩肯定是起外心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作为市政府这边的人，居然去捧市委那位的臭脚！……”


  　　石庆贵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棋失一招，中了市委那位的套，现在要想帮乐享集团拿下江家嘴那块地只怕难了……”


  　　罗铁军眼珠一转道：“老大，我还有办法，姓段的不是要搞文明创建吗？我们就让他搞不成，只要我稍微给他使点儿小招……比如跟治安那边打打招呼，让他们管松一点，小偷小摸的小案子就别抓了……对了，还有交警那边，什么车辆乱停乱放之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险把这事给他搅黄了，到时候老百姓怨声载道，我看他这个领导小组组长脸上怎么挂得住？……”


  　　石庆贵皱了皱眉头，罗铁军出的这些阴招都太下作了，上不得台面，就摆摆手道：“铁军，咱们都是党的高级干部，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就别搞了，让我再想想，总有办法的……”


  　　罗铁军暗暗撇嘴，这个石庆贵做事，总是瞻前顾后，还不肯使阴招，怪不得斗不过段昱，他讨了个没趣，也不想陪着石庆贵唉声叹气，看他的苦瓜脸了，起身告辞离开了。


  　　此时在段昱办公室，周正强正对段昱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段书记，你这一招可是真高！我本来也对你突然召开常委会讨论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有些莫名其妙，原来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看散会的时候石庆贵的脸色跟锅底似的，哈哈！……”


  　　段昱摆摆手呵呵笑道：“正强，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想好好抓一抓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而且我和庆贵同志只是政见不合，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矛盾，我想他的思想会转变过来的，倒是罗铁军只怕不会那么老实，搞不好会搞小动作，你得盯紧点……”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接近光头强


  　　周正强豪气地拍着胸脯道：“段书记，您就放心吧，罗铁军如果像前段时间一样老老实实地当缩头乌龟，我可能还真一下子拿他没办法，他只要敢冒头，我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尤海涛自打上次和米小军接头以后倍感振奋，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罗铁军和文宏烈勾结的证据，他现在虽然已经成功打入了文宏烈团伙的内部，并且成为小头目，但这却远远不够，他必须想办法进入文宏烈团伙的核心，才能够接触到其中的核心内幕。


  　　机会很快来了，文宏烈团伙为了争抢一个大工地的商品混凝土供应和另外一个黑.社会组织团伙发生了冲突，双方发生了好几次斗殴事件，今天就是双方约好“谈判”的日子。


  　　谈判的地点在城郊的一处荒野，文宏烈潜逃后，团伙就由光头强当家，今天光头强亲自带队，带了五十多号人，一人发了一根棒球棍，戴着工地上用的防护头盔，准备让对手“好看”！

  　　对手是一个新近窜起来的黑.社会组织团伙，领头的叫黑子，原来文宏烈在的时候，这些人根本不敢冒头，黑子见到光头强也得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强哥，但文宏烈潜逃以后，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都被交出去了，要不然罗铁军那里也过不了关，所以势力大减，而黑子等人则趁势扩张地盘，势力已经逐渐反超。


  　　像这次谈判，光头强把能带出来的人手全带出来了，也才五十多号人，黑子那边却是来了一百多号人，武器也全是自来水管加工的加长大砍刀，黑子还带了一枝三连发的火枪，一下子把光头强他们的气势盖下去了，光头强心里暗暗叫苦，但是输人不输阵，指着黑子嚣张道：“黑子，原来是你小子啊，你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文三爷的生意？！……”


  　　黑子嗤之以鼻道：“切，光头强，时代不同了，文三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块逃难呢，你还拿他的牌子吓唬谁呢？少在我面前BB，不服就干！……”


  　　这就谈不下去了，光头强只得硬着头皮，用力一挥手道：“兄弟们，给我干他！……”


  　　顿时喊杀声暴起，两方人马混战一团，结果却是不用说的，五十多人对一百多人，自然是黑子他们人多的一方占优势，而他们的武器也比光头强他们给力，所以光头强这边的人马很快就溃不成军了，有些胆小的则已经丢了武器开始逃窜了。


  　　光头强倒是悍勇，挥舞着球棒跟黑子还有他两个拿着长砍刀的手下战成一团，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已经被砍了好几个口子，鲜血直流，险象环生，兀自大喊着血战不退。


  　　尤海涛见光头强遇险，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冲了过去，飞起几脚将围攻光头强的黑子和他两个手下踹倒，拖起光头强就跑，大喊道：“强哥，快跑！”


  　　光头强却已经杀红了眼，挥舞着球棒不肯走，尤海涛只好一掌劈在他的后脑勺上，说了声：“强哥，对不住了！”，将他劈晕过去，一把扛起来，拔腿就跑。


  　　尤海涛在警校可是全校的长跑冠军，虽然扛了一个人，跑得却不慢，黑子的手下追了一段没追上也就算了，毕竟这种抢地盘的火拼并不一定要赶尽杀绝，真要搞出人命也麻烦。


  　　“嘶！”光头强是疼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尤海涛正在往他的伤口上抹红药水，疼得他直呲牙。


  　　光头强警惕地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尤海涛连忙道：“强哥，这是我租的房子，很安全的，你放心好了！……”


  　　光头强这才松了一口气，打量了尤海涛几眼道：“你是叫仇涛吧？跟刀疤的是吧？你身手不错啊？挺能打的，在哪学的？……”


  　　仇涛是尤海涛加入文宏烈团伙后取得化名，他麻利地帮光头强抹上红药水，又撒了点云南白药粉，用医用纱布包扎好，这才挠挠头道：“强哥，您记性真好，我是跟疤哥的，不过我对强哥您可是久仰大名，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自由搏击，身手还行吧……”


  　　“怪不得！”光头强见尤海涛回答得很自然，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高兴地拍了拍尤海涛的肩膀道：“那你以后就直接跟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太好了！我早就想跟强哥您了，我听说过您当年在朝天门一个人单挑‘棒子帮’的故事，真威风！……”尤海涛喜出望外道。


  　　尤海涛说的正是光头强生平最得意的事，让光头强又想起当年威风八面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神采，哈哈大笑道：“那是，那时候我跟着文三爷，哪个不开眼的敢跟我们做对？“棒子帮”的高杆荣以为自己很能打，结果被我用枪指着头跪在地上，一下子变怂包了，哈哈！……”


  　　提到文宏烈，光头强不由神色一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文三爷跑路了，临走时还让我们把枪全给毁了，见不得光的生意也不让我们碰，要不然就黑子这样的，给我提鞋都不配！……”


  　　尤海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赶紧趁热打铁道：“强哥，这样下去不行啊，连黑子这样的都骑到我们头上去了，文三爷虽然跑路了，可他的关系应该还在啊，要不然咱们找找他上面的关系，让公安帮我们出面把黑子那GRD给抓了，生意不就归咱们了吗？！……”


  　　光头强能成为文宏烈的头号马仔，自然也不完全是头脑简单之辈，立刻警惕起来，目露凶光盯住尤海涛，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文三爷在公安局有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


  　　尤海涛装作十分委屈地道：“兄弟们都这么说啊，再说这不明摆着的吗？文三爷在的时候，黑子他们都不敢冒头，说明文三爷肯定是在公安局有人罩着啊，强哥你要信不过我就算了，说句要不得的话，我知道强哥你讲义气，可义气不能当饭吃啊，再这么下去，不等黑子他们把我们赶绝，兄弟们自己都要散了……”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露出尾巴

  　　光头强想了想觉得尤海涛说得有道理，这才放缓语气道：“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只怕已经交待了，是我多心了，你别见怪啊……”


  　　说着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我动用文三爷留下来的关系，实在是文三爷走的时候说了，让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他留下的关系，下面的萝卜头我倒是认识几个，可自打文三爷走后，这帮GRD就不卖账了，以前跟我称兄道弟的，现在特么的居然跟我打官腔！……”


  　　尤海涛一听有门，用力一拍大腿道：“强哥，现在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啊！你想啊，文三爷走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会是现在的局面，他把生意和兄弟们都交给你，那是信任你，可再这么下去，文三爷留下来的生意和兄弟们可就撑不住了，到时候你怎么跟文三爷交待啊？！……”


  　　“至于你说找下面的小萝卜头不卖账，那很正常，人走茶凉，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官面上的人，但是你可以直接找上面的大头啊！说句不好听的，文三爷跑路也是帮了他们，要是文三爷进去了，他们也落不着好，所以他们不敢不卖账，只要上面的大头交待下来，下面的小萝卜头还敢不卖账吗？！……”


  　　光头强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尤海涛的肩膀道：“你小子脑袋挺灵光啊！是这么个理！嗯，我是得想办法动动文爷留下来的关系，要不然文爷将来回来了，我没法向他交待！……”


  　　说着光头强就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尤海涛的反应，尤海涛见机也快，站起来道：“强哥，您先歇着，我上下头饭店里打包几个菜上来，你流了这么多血，得补补！……”


  　　光头强就彻底放心了，如果尤海涛是别有用心想接近自己，肯定会借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留下来，窃听秘密，现在尤海涛主动避嫌离开，说明尤海涛应该不是“内鬼”。


  　　等尤海涛出去了，光头强又特意站到门口听了听，听到尤海涛的脚步声确实是下楼了，这才放心地拨通了那个一直想打却没敢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说话，光头强只得硬着头皮自报家门，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悦地道：“是文宏烈告诉你的这个号码？他没告诉你没要紧事不要打这个电话吗？……”


  　　光头强急道：“领导，我确实是万不得已啊，文爷走了，现在外头那些小混混都造反了，文爷走的时候交待我看好他的生意，可再这样下去，我就撑不下去了，到时候不好向文爷交待啊！再说这对领导你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黑子那帮人都犯过事，手里头还有枪，你把他抓了也是一件功劳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道：“好，看文宏烈的面子，我就再帮你们一次，不过我不能白帮，老规矩，我一会儿发个账号给你，你往账号里头存200万，钱到账，我会安排下面的人办事的，就这样吧，没要紧事不要打这个电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尤海涛提着打包好的饭盒回到房间的时候，光头强还握着手机在那里发愣，尤海涛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事情没办成，放下饭盒就连忙问道：“强哥，怎么？文三爷留下的关系也不肯帮忙吗？……”


  　　光头强咬牙道：“帮倒是答应帮，就是特么太黑了，开口就要200万，简直比抢银行还狠！文三爷走的时候，把公司里能带走的钱全带走了，最近生意又不好，一下子拿两百万出来也有点狠呢！……”


  　　尤海涛喜出望外，连忙道：“强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我说，这两百万花得值！你想啊，要是黑子被抓了，其他的人再跟我们抢地盘就得掂量掂量了，这说明咱在官面上有人啊，这样一来，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也都分分钟赚回来了！……”


  　　光头强眼睛又是一亮，他现在是越来越欣赏尤海涛了，身手好，脑瓜子又活，完全可以当自己的得力助手啊，高兴地拍了拍尤海涛的肩膀道：“你小子不错，我身上有伤，不方便出门，这事我就交给你办了！一会儿我给你个账号，再给你一张银行卡，里头有两百万，你把钱给转那个账号里去，记住，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尤海涛高兴得都快要跳起来了，自己的任务终于看到希望了，脸上却是十分沉稳地道：“强哥，我办事，你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拿着光头强给的银行卡和账号，尤海涛出了门，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人跟踪，看来光头强确实是彻底相信自己了，这才走进街边的手机店，在里面买了一张不需要实名登记的临时卡，又买了个便宜手机，编了个短信，把账号发到了米小军手机上，留言道：“盯住这个账号，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乌贼。”


  　　发完短信，尤海涛把临时卡取出来，掰断了，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过了一个街口，把便宜手机也扔进了另一个垃圾桶，这才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银行，把钱转进了光头强的那个账户！

  　　米小军收到尤海涛发来的短信也是欣喜若狂，拿着手机冲进赵子韬的办公室，压低嗓门激动道：“赵队，乌贼发来消息，鲨鱼露出尾巴了！……”


  　　米小军说的全是暗语，赵子韬却是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用力一拍桌子振奋道：“好啊！尾巴露出了了，我看这条大鱼还往哪里跑！……”


  　　随即赵子韬就让米小军秘密通过银行调取了那个账户的开户人的信息，却发现这个开户人完全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甚至不是宣南的，米小军有些失望地向赵子韬汇报了，赵子韬在这方面却很有经验，摆摆手道：“不要紧，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的对手很狡猾，反侦查经验很丰富，不可能用自己或者亲属的真实身份开户，但只要这200万在里面，他就一定会动这笔钱，只要他动了，他就跑不了了！……”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接下来几天，那个银行账户还是没有动静，但是宣南警方却开展一次打黑行动，打掉了一个专以黑恶手段垄断建筑行业商品混凝土供应的黑恶团伙，团伙头目绰号叫“黑子”！

  　　“黑子”被抓了，地盘自然又被光头强带人抢回来，而原本蠢蠢欲动，准备瓜分文宏烈团伙地盘的其他黑势力也一下子老实起来，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黑子”。


  　　文宏烈团伙势力一下子又膨胀起来，光头强如今对尤海涛越发信任，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算是真正“上位”了，尤海涛心里却是暗暗着急，“大鱼”还没抓住，他的任务就还没结束，他是多么想早点结束任务重新穿上那身让他倍感光荣的警服啊！


  　　赵子韬和米小军比尤海涛还着急，安排了专人24小时监控那个银行账户，只要有人动里面的钱，他们立刻就会知道！

  　　事情算是取得了重大进展，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账户背后的人就是罗铁军，但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确实是公安局内部的人，事关重大，赵子韬决定马上向段昱汇报！


  　　有的人做事总喜欢等事情完全有了结果再向领导汇报，这其实是错误的，结果确实很重要，但过程同样也重要，每取得一定进展都向领导汇报，不仅有利于拉近与领导之间的距离，也能让领导通过这个过程更加了解你，同时也能让领导及时发现问题，及时纠正你可能会犯的错误，也能给你必要的支持，这样即便结果出了问题，领导也不会过于苛责你，赵子韬也是在这上面吃了亏，如今慢慢领悟，最近向段昱汇报明显勤快多了。


  　　向领导汇报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尽量不要越级汇报，越级汇报不仅会得罪你的直管上司，也会让你越级汇报的领导觉得你不成熟，所以赵子韬先是向周正强汇报了这一重要情况。


  　　段昱正在盘算着如何推进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段书记吗？我是周正强……”电话里周正强的声音传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是我。正强同志，听你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啊……”段昱呵呵笑道。


  　　“确实是好消息！我现在和子韬同志在一起，准备现在去向您汇报。”周正强居然卖起了关子。


  　　“那好，我现在在我办公室，你们直接过来吧。”段昱也不急，他已经猜到多半是文宏烈的案子有眉目了。


  　　10分钟后，周正强和赵子韬一起来到了段昱的办公室。


  　　“段书记，文宏烈案有最新的进展，大鱼快冒头了！”周正强这个时候没必要卖关子了，一进屋还没落座就向段昱兴奋地说道。


  　　“哦！”段昱眼睛一亮道：“说说看……”


  　　“子韬，还是你来汇报吧！”周正强既然把赵子韬一起叫来了，也没打算跟他抢功。


  　　赵子韬也没有谦让，把掌握的情况向段昱汇报了，压抑不住地兴奋道：“现在我们已经对那个账户实施了24小时监控，只要有人动账户里的钱，我们马上就能顺藤摸瓜抓住他！……”


  　　“嗯，很好，不过我们的对手很狡猾，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大意啊，对于账户的监控你们采取了哪些措施？……”段昱点点头道。


  　　赵子韬暗暗心折，到底是领导，喜怒都形于色，还不忘提醒下属可能出现的疏漏，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直辖市市委书记，也赶忙平复了一下兴奋的情绪，吸了一口气沉稳地介绍道：“是这样的，段书记，咱们宣南的银行系统不管是柜台还是ATM机，均已安装了高清监控，如果有人通过这两种方式从这个账户里取钱，银行的内部系统就会自动报警，我们就能马上锁定嫌疑人！……”。


  　　“嗯，你们考虑的非常周全。”段昱闭上眼睛又想了一会儿道：“不过还有一种情况，现在的网络很发达，对方有没有可能根本不露面，采取手机银行转账或网上转账的方式直接把钱转走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其实更容易锁定他，现在我们已经对这个账户实施了24小时监控，无论对手在网络上怎么转，转多少次，我们都能追踪到，并且快速定位将其抓获！……”赵子韬细致地分析道。


  　　“你做得很好！”段昱欣赏地望着赵子韬道：“那我和正强同志就静候佳音，等你的好消息了，抓住这条大鱼，我帮你和那位英勇的卧底请功！……”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周以后，一名中年妇女戴着墨镜蒙着头巾到银行取钱，她的怪异打扮一出现就引起了银行工作人员的注意，而她取钱的账户正是被赵子韬24小时监控的那个账户，银行工作人员立刻不动声色地把这名中年妇女控制住了，并第一时间通知了赵子韬。


  　　当赵子韬激动地一路飞飙赶到银行，见到那名中年妇女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这名中年妇女他确实认识，只是结果和他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原本赵子韬想的这个账户背后的人多半是罗铁军或者是他的亲属，但他此时见到的这位中年妇女却居然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海鹰的老婆！


  　　李海鹰的老婆一见赵子韬先是一阵慌乱，马上又强作镇定地走过来，对赵子韬咋咋呼呼地道：“小赵，你来得正好，这些银行的人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来这里取点钱，他们却不让我取，还莫名其妙地不让我走，现在我不取总行了吧，你跟他们说说，告诉他们我是谁！你要不帮我，我就只好给我们家老李打电话了！……”


  　　赵子韬此时心里是微微有些失望的，他想抓住的人其实是罗铁军，而不是李海鹰，但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那个账户背后的人就是李海鹰！

  　　结果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赵子韬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是马上对李海鹰实施抓捕，还是放长线钓大鱼，继续等待李海鹰背后的罗铁军露出马脚呢？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拿下李海鹰


  　　这样重大的决定显然不是赵子韬能决定的，他只能向上级汇报，就先安抚李海鹰的老婆道：“嫂子，你别急啊，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我需要去找跟银行的领导沟通一下，我让小米留在这里陪你吧，李局事情忙，就别惊动他了……”


  　　李海鹰的老婆其实也有点心慌，她来取钱其实是瞒着李海鹰的，她是无意中发现了李海鹰的这本存折，以为是李海鹰背着她存私房钱在外面养了女人，所以过来查一下存折里有多少钱，没想到却被银行工作人员给扣住了，所以也不想惊动李海鹰，怕李海鹰骂她，只得眼巴巴地望着赵子韬道：“那麻烦小赵你快点去找银行领导沟通吧，我可全指着你了啊……”


  　　“嫂子，你就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赵子韬点了点头，又对身后的米小军小声交待道：“看住她，别让她与任何人联系！……”


  　　交待完以后，赵子韬就赶紧出了银行，一边走一边给周正强打电话：“周书记，那个账户有人到银行取钱，已经锁定嫌疑人了！……”


  　　周正强自是喜出望外，也没顾得上细问，高兴道：“我正准备去段书记那里汇报工作，你也直接来段书记办公室吧，记住，消息暂时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赵子韬开着车来到市委大院楼底下，火急火燎地来到段昱的办公室。


  　　“来来，别急，先喝口水。”段昱给赵子韬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


  　　赵子韬确实口干了，也没客气，一口气喝干了整杯水，周正强却有点耐不住性子了，着急道：“快说说，怎么个情况？……”


  　　赵子韬把情况一汇报，段昱和周正强都感觉有些错愕，毕竟他们都知道罗铁军就是文宏烈犯罪集团的保护伞，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取证进展又异常的艰难。


  　　想不到罗铁军如此的狡猾，隐藏得如此之深，看来还是太低估他了。周正强还有些不敢确信地道：“没搞错吧，不是罗铁军吗？怎么又扯出个李海鹰啊？！……”


  　　赵子韬摇头苦笑道：“应该不会错，去银行取钱的就是李海鹰的老婆，我已经让米小军把她人给控制住了，但是怎么处理李海鹰，我就把握不准分寸了，只能向段书记和您汇报了……”


  　　周正强皱了皱眉头道：“原来我们以为这次能直接查到罗铁军，没想到又出来一个李海鹰，难道真是我们搞错了？……”


  　　段昱摇了摇头道：“从之前我们收到的那些举报材料来看，罗铁军肯定是和文宏烈有勾结的，就文宏烈干的那些事，李海鹰一个副局长根本兜不住，只是咱们过去想得过于简单了，文宏烈团伙在宣南作恶这么久，给他们充当保护伞的，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肯定已经形成一个利益集团，这次没查到罗铁军，只能说明他确实很狡猾，隐藏得够深……”


  　　周正强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段书记，对于李海鹰，我们现在怎么处理？是直接查办还是再留一留啊？……”


  　　“留是不能留了！”段昱一脸严肃地说道：“否则对于我们以后工作的干扰实在是太大了，这颗毒瘤必须清除掉！而且我觉得李海鹰对于罗铁军干的那些事应该是知道一些的，拿下他或许能帮我们打开突破口！……”


  　　周正强用力一拍大腿道：“好！那要不要现在就通知市纪委前去抓人！……”


  　　段昱想了想，又望了望赵子韬说道：“子韬，你的意见呢？……”


  　　赵子韬犹豫了一下道：“如果直接去市公安局抓人，李海鹰不见得会配合，再说局里人员复杂，不知道当时又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所以，我建议还是调虎离山再对其采取强制措施更适合一些……”


  　　“嗯，子韬考虑的周全呀。”段昱欣赏地望着赵子韬道：“公安局本来就是专政的部门，如果市纪委去公安局直接抓捕李海鹰，李海鹰配合倒还好说，如果他拒不配合，当场闹将起来，万一再出什么妖娥子，就会陷我们的工作于被动呀……”


  　　周正强也点了点头道：“段书记考虑的很是周全。那咱们就先调出这只虎，再对其进行进行隔离审查！……”


  　　段昱想了想道：“这事儿就由正强同志你来全权负责吧。你是政法委书记，由你对李海鹰进行处理名正言顺，建伟同志最近事情多，就别劳烦他了，让子韬配合你，应该就没问题了……”


  　　周正强和赵子韬对视了一眼，赶紧一起站起来对段昱敬了一个警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从段昱办公室出来，周正强和赵子韬一起到了政法委大楼，刚一坐定两人就紧张地开始商量起抓捕方案。


  　　“咱们这次行动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一定不能让李海鹰察觉到咱们准备动他了……”周正强对赵子韬说道：“我一会儿让我的秘书打电话给李海鹰，让他到我办公室来谈事，然后由我对其宣布实施强制措施……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赵子韬想了想道：“您看要不我给我们行动队打个电话，等您这边通知李海鹰以后，我派两个人暗中跟踪他，看他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只要他到了政法委大院，就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行！就这么办！”周正强用力一拍大腿道。


  　　李海鹰接到周正强的秘书电话通知说周正强有重要事情找他谈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反而有些兴奋，现在罗铁军在公安局的权势已经大不如前，所以李海鹰心思也有些活动，他也不想在罗铁军一棵树上吊死，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和周正强套套近乎，也给自己也留条退路。


  　　去见周正强之前李海鹰还特意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着装，用手理了理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仿佛这就是他全身的宝贝所在。从一名普通的片儿警奋斗到今天的公安局副局长，他靠的就是就是三个字，会站队！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李海鹰的忏悔

  　　李海鹰一无背景，二无关系，能够当上副局长着实不易。当初他还是个片警的时候，工作还是很积极的，任劳任怨，干什么都冲在最前头，但是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积极都没有用，提拔永远没有自己的份。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李海鹰的人生观发生了改变，他发现干得好不如站得好，要提拔还得会站队，当时他所在的派出所所长和副所长不对盘，他就主动向所长靠拢，悄悄收集副所长的受贿证据向所长告密，没多久副所长就被纪委双规了，李海鹰成为了所长的心腹，不久就当上了副所长。


  　　当上副所长后，李海鹰表面上对所长毕恭毕敬，暗地里却留了一手，收集了不少所长的黑证据，后来所长和另一个派出所的所长竞争分局副局长的位置，李海鹰打听到那个所长上面有人，赢面很大，就果断把自己的所长给卖了，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所长的竞争对手，自己也因此成功上位，当上了所长。


  　　后来李海鹰上调到了市局，当时罗铁军还是副局长，和当时的局长斗得很厉害，按说副局长和局长斗，李海鹰应该是站在局长那一边的，但这回李海鹰却站在了罗铁军的一边，成为了罗铁军的忠实拥簇。


  　　罗铁军连破几件大案，又得到了当时市委书记李德政的赏识，李海鹰也再次站队成功，成为了罗铁军的心腹，罗铁军当上公安局长以后，把几个跟他不对付的副局长都给整下去了，让比较听话的李海鹰补了上来。


  　　基本上罗铁军自己不好出面的事，都会交给李海鹰去处理，包括文宏烈的事情，罗铁军基本都是让李海鹰出面去做，实在是连李海鹰都处理不了，他才会帮着给上面打打招呼。


  　　当然李海鹰从文宏烈那里也没少得好处，所以他也不介意充当罗铁军和文宏烈之间的“遮光板”，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树立起一种新的人生观，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直到文宏烈出事，他才感到了危机，特别是他听说新市委书记似乎不太喜欢罗铁军，不仅把赵子韬扶持起来制衡罗铁军，连之前被罗铁军架空的政法委书记周正强也重新得势了。他就越发感觉自己不能再在罗铁军一棵树上吊死，得给自己留后路了。


  　　周正强如今是市委书记段昱跟前的红人，如果能跟周正强站到一队，那自己就安全了。他在脑海里把自己和周正强过去的交往回忆了一遍，感觉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周正强的地方，虽然算不得特别尊敬，但每回周正强交待下来的事情，自己都还是顺利的完成了，留给周正强的印象应该不算太差。


  　　李海鹰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政法大楼周正强的办公室门口，出乎他意料的是，平常都是周正强的秘书在门口迎接自己，这次却没有人在门口迎接，并且周正强的办公室门也紧闭着。


  　　李海鹰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但也没有太多的去想，他走上前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周正强威严的声音通过门的缝隙传了过来。


  　　李海鹰推门进去，和往常不同的是，政法委书记周正强并没有一脸微笑地请自己坐下，而是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道：“李海鹰，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为文宏烈犯罪团伙充当保护伞，收取贿赂，泄露公安局重要机密……经市委段书记批准，现决定解除你公安局副局长的职务，对你实施双规，请你配合！……”


  　　李海鹰一下子就懵了，因为事情太出乎意料了，刚才自己还满脑子想着要如何搭上周正强的线呢，没想到周正强却直接宣布解除了自己公安局副局长的职务，还要实施双规！

  　　正发愣间，赵子韬也带着几名政法委工作人员进来了，李海鹰一下子醒过神来，指着赵海涛厉声道：“原来是你！赵子韬，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赵子韬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李海鹰，没有人害你，害你的是你自己，从你为文宏烈充当保护伞，给他通风报信的时候起，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李海鹰还试图狡辩，色厉内荏地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文宏烈充当保护伞，给他通风报信了？你有什么证据？！……”


  　　赵子韬鄙视地望了李海鹰一眼，冷笑道：“文宏烈的手下光头强给你的账户里打了两百万，这个账户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今天你的妻子去银行试图从这个账户里取钱，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你还需要什么证据？！……”


  　　李海鹰脸色终于变了，他自以为做得很隐秘，没想到自己的老婆会出来坏事，现在无论自己怎么狡辩都于事无补了，自家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婆娘可是藏不住事的，搞不好自己以前收的那些黑钱都会被这个蠢婆娘给抖落出来！

  　　这时李海鹰突然激动起来，挥动着手臂道：“我不服！我是立过功的，9.23连环杀人案、8.16抢劫银行运钞车案都是我一手破获的！……”


  　　周正强再也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道：“李海鹰，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表功！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你破的这些案子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那是英勇的基层干警用血汗换来的！而你的所作所为却让这些英勇的基层干警蒙羞！……”


  　　或许是周正强的话正戳中了李海鹰的痛处，让本来情绪激动的他


  　　瞬间蔫了下来，任由赵子韬和另外两名政法委工作人员把他控制起来，并给他上了手铐。


  　　“走吧！”周正强拍了拍李海鹰的肩膀道：“好好交待你的问题，争取党和人民对你的宽大处理！……”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李海鹰晃了晃手铐对着周正强哀求道：“周书记，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一名人民公安，我不想让人民公安蒙羞，请拿衣服把我遮一下吧……”


  　　周正强和赵子韬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喜，李海鹰还知道不想让人民公安蒙羞，说明他已经有忏悔之意，搞不好能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周正强朝赵子韬点了点头，赵子韬脱下了自己的上身便衣，遮住李海鹰手上的手铐。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和对手赛跑


  　　望着李海鹰被工作人员带走，周正强马上拨通了段昱的电话，有些压抑不住地兴奋道：“段书记吗，我周正强啊，事情进展顺利，李海鹰已带走了，看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悔改之意，很有可能能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好！”段昱听了也十分高兴：“只要李海鹰愿意交待，就能把宣南官场的腐败窝案撬开一个口子，那些害群之马也会一个个显露原形，对了，李海鹰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不能出任何意外！……”


  　　给段昱一提醒，周正强也面色凝重起来，正色道：“是啊，段书记您提醒得很对，现在我们的对手暂时还不知道李海鹰已经被采取强制措施实施调查的情况，如果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想法设法阻扰我们的工作，另外，他们也可能对李海鹰下手！……”


  　　段昱接着周正强的话严肃道：“是啊，我们现在要和我们的对*时间，抢先机，打他们个时间差，尽快从李海鹰口中得到我们想要的他们涉黑贪腐的证据。如果我们的对手知道了李海鹰已经被抓，一定会马上切断与李海鹰的一切关联，并且销毁证据，甚至不排除杀人灭口的可能，那样我们就被动了！这样吧，我还是给建伟同志打个招呼，让省纪委也抽调审讯专家过去配合你们，争取尽快在李海鹰身上打开突破口！……”


  　　周正强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还是段书记考虑得到位啊，纪委那边办这种案子确实比我们有经验，我这边也会抽调最有经验的审讯专家，马上对李海鹰进行突击审讯，一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嗯，你这个安排很好……”段昱继续说道：“只是我们要提前对工作的难度有个心理准备，一般情况下，前几天李海鹰一定不会开口说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他还在观望，看看他的同伙会不会想法给他递口信，想法救他出去，在这种侥幸心理下，他会顽抗几天，所以我们要比他更有耐心，把工作做到位，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这样才能打开突破口……”


  　　“这个段书记您就放心吧。”周正强笑笑说道：“不说我，建伟同志他们在这方面应该是老行家了，多顽固的腐败分子在他那里都扛不住，保证吐得干干净净，等建伟同志过来，我会再和他商量一个审讯方案，争取两天之内撬开李海鹰的嘴！……”


  　　周正强和段昱通完话，赵子韬也刚好把李海鹰押解到禁闭室关押后回转过来，周正强就对他交代道：“我刚和段书记通完话，段书记对李海鹰案做了重要指示，要求我们争取在两天之内能从李海鹰身上打开突破口，另外纪委刘书记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参与审讯，这个案子毕竟是咱们公安系统内部的案子，咱们得争取在自己手上拿下来，时间很紧啊，所以你把你手头的其它工作都先放一放，专盯这个案子！我把政法委的审讯老手全派给你，一定要撬开李海鹰的嘴！……”


  　　“另外我们的对手可能还不知道李海鹰被抓的消息，我们要和他们抢时间，争取在他们发觉前把李海鹰拿下！所以一定要注意保密，特别是这前几天的关键期，一定不能再掉链子，不能出任何的纰漏，要是李海鹰出了意外，线索可就全断了，我们也会前功尽弃！……”


  　　赵子韬当然明白周正强的意思，他是希望能单独把李海鹰拿下，别让纪委那边抢了功，这也是长期在政法系统工作的人的通病，办案子比较“独”，不希望假手于人，不希望被人“抢功”，尤其是这种大案子。


  　　“是！请周书记放心，我哪怕是二十四小时不睡，也会盯着这个案子，不会让李海鹰出意外的！……”赵子韬干净利落地向周正强敬了一个警礼道。


  　　不过无论是周正强还是赵子韬都还是低估了罗铁军的势力，不仅在公安局内部，在政法委同样有他的人，几乎在李海鹰被抓的第一时间，罗铁军就得到了消息。


  　　“姓段的，你们欺人太甚了！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得知消息后的罗铁军暴怒不已，把手边能砸得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


  　　不过发泄一通后罗铁军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李海鹰是他和文宏烈之间的“遮光板”，李海鹰被抓，他就危险了，他根本不敢寄希望于李海鹰能够扛住审讯，他知道就算李海鹰能够扛住一时，最后也一定会出卖自己的！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罗铁军捏紧拳头，面目狰狞地自语道。


  　　赵子韬知道这个时候，就是与对手赛跑比速度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谁能抢先那关键的一分一秒，谁就能在这场战役中捕获先机。


  　　此时的他正站在审讯室外一墙之隔的观察室里看着政法委的两位审讯专家对李海鹰进行突击审讯。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现在的审讯技术和审讯方法也更加的科技化，赵子韬透过玻璃对审讯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但在审讯室却看不到观察室的一丝一毫。


  　　正在审讯李海鹰的两名审讯专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参与过好多大案的审讯工作。根据审讯规定，在对采取强制措施的人员进行审问时，要求最少有两名审讯人员在场，并且全程有摄像监控，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刑讯逼供的情况发生，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嫌疑人与工作人员串供，或者与外界产生联系。


  　　但是这样做也是有利有弊，弊端就是限制了审讯人员的主观能动性，既然是两人一起审，审下来了，功劳也不是一个人的，审不下来，也不用背太大的责任，尤其对李海鹰这种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本身也有丰富审讯经验的“老麻雀”，这样的常规审讯手段是很难让他吐真言的。


  　　第一千一百章 变故

  　　“李海鹰，今天带你到这里，不用我们说，你也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党和国家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早点儿说明情况和问题，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两名审讯专家中年纪较大的一个率先问道。


  　　李海鹰闭着眼睛始终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审讯员的问话似的，因为他知道，他的残存的价值就在于他的供词，如果这时候他全盘托出，就不会再有人为他考虑什么，再为他做什么了。


  　　所以他闭着眼睛，脑子里紧张地盘算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说到什么份儿上，对自己对他人最恰当最合适。


  　　两名审讯专家对视了一眼，像李海鹰这样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活水烫的姿态死不开口的嫌疑人他们也常遇到，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就见年轻些的一位用力一拍桌子，对李海鹰怒斥道：“李海鹰，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们肯定是掌握了实质性证据的，不管你开不开口，都能定你的罪，让你主动交代是给你机会，让你戴罪立功！……”


  　　这些都是审讯人员常用的套路，李海鹰本身是公安出身，对这些套路自然也是门清，所以任凭这两名审讯专家套路使尽都没有任何效果。这让在审讯室外一直紧张地关注着审讯进展的赵子韬也暗暗心急起来，原本他以为抓获李海鹰就能顺利打开突破口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与罗铁军一伙的斗争既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持久战，只有从精神和意志上打破李海鹰的心理防线，才有可能让他开口，这才是刚刚开始。


  　　但现在的问题是时间不等人，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赵子韬想了想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对两位审讯专家道：“两位老师，你们审了这么久了，也辛苦了，让我来试试？……”


  　　两位审讯专家对视了一眼，年轻的那位有些犹豫道：“这…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相比之下年纪较大的那位就显得通人情世故一些，他和赵子韬打过交道，也算有些交情，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还真别说，审了这么久，我都有些尿急了，老赵，你替我一下，我去上个卫生间……”


  　　这下年轻的那位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赵子韬顺势在年纪较大的那位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审讯，而是从口袋掏出一包烟，慢悠悠地点上，吐了一个烟圈，像拉家常一样心平气和地对李海鹰道：“老李，咱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吧？一起办过的案子也有好几起吧？……”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年抓张军的时候，咱们俩分到一组，在他情.妇家楼下蹲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你说我们当年那么辛苦是为了啥呢？……”


  　　李海鹰仍然是闭着眼睛靠在审讯椅上一言不发，不过细心的赵子韬却注意到他的衣袖在微微颤动，显然是被赵子韬的话触动了回忆，心理防线已经有所松动了。


  　　赵子韬自然要趁热打铁了，继续语重心长道：“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相信你很清楚，就你犯的这事谁也救不了你，所以什么坦白从宽的话我就不说了……”


  　　坐在赵子韬旁边的那位年轻些的审讯专家听得直翻白眼，心说有你这么审犯人的吗？照你这么说犯人更不可能交代了，这事搞砸了责任算谁的啊？！


  　　赵子韬却毫不理会旁边这位年轻的审讯专家的白眼，加重语气继续道：“老李，刚才出来的时候，你还让我用衣服给你遮住手铐，说明你也知道，你干的这些事是没脸的，我就想问问你，就你干的这些事，对得起咱们牺牲的那些同志们不？你现在拒不交代，难道是想一辈子带着这些耻辱吗？！……”


  　　这时李海鹰的衣袖抖动得更加厉害了，这下连那位年轻的审讯专家也看出来了，有门！当犯人出现这种状态的时候，往往就是要交代的预兆，所以他的眼睛也亮了！


  　　李海鹰确实是被赵子韬的话给激得心情激荡起来，他还不算是坏到了骨子里的那种贪官，虽然在金钱和权力面前他迷失了，但是赵子韬的话让他回忆起了从警生涯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了，在现实中我们也经常看到这样的例子，有的警察一方面收着黑钱，为黑.势力充当保护伞，一方面又在打击犯罪，为查案呕心沥血，有的医生一方面收着病人的红包，一方面又为了拯救病人累倒在手术台上，有的贪官一方面收受贿赂，一方面又确实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实事。


  　　所以对这样的人你很难简单地用好与坏去界定他，当心灵被触动的时候，他们确实会突然冒出忏悔的念头，但是这种念头也很可能是一闪而过的，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此时李海鹰心里就闪过了忏悔的念头，一直闭着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又开了，刚才出去上卫生间的那位年纪大些的审讯专家又回来了！


  　　李海鹰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门口，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居然发现这位年纪大些的审讯专家在背着赵子韬和审讯室的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朝他眨了眨眼睛。


  　　没等李海鹰想明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见这位年长的审讯专家面色如常地朝赵子韬打了个哈哈道：“怎么？老赵你亲自出马也审不下来啊？！……”


  　　说着他又径直走到李海鹰的身边，围着审讯椅绕了一圈，拍了拍李海鹰的肩膀道：“老李，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都是几个熟人，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嘛，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不就完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围着审讯椅绕圈的时候，在背着赵子韬和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一个小纸团顺着他的手滑进了李海鹰的口袋！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李海鹰之死


  　　别人没注意到，李海鹰自然是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口袋里多了一个又小又圆的异物的，所以本已有了忏悔之意的他心里一跳，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年长的审讯专家就转头朝赵子韬摊摊手道：“得，老赵，咱们都白忙活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听说纪委那边一会要派人过来接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高招吧，我是没辙了！……”


  　　赵子韬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李海鹰刚才明明有了触动，现在又变成了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过他也知道，时机已过，李海鹰这副样子估计要让他开口是难了，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只能先把人带下去，等纪委那边派人过来审了……”


  　　随后李海鹰被工作人员带下去回到他的单独关押室，因为李海鹰还没定罪，现在只是作为双规人员单独关押。单独关押室的条件还是不错的，配有独立卫生间，当然为了防止被关押人做出过激举动，除了卫生间以外的地方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李海鹰回到房间，等押送他的工作人员带上门离开，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走进卫生间，掏出了衣服口袋里的纸团，打开来，纸团上写着“用你一个人，换你妻儿的安全与长命百岁！”，李海鹰看着纸团上的字，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起来，看来自己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想到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他真是心有不甘啊，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自家老婆虽然蠢，可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啊，更何况还有儿子，那可是他们李家的唯一血脉啊！


  　　或许自己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要怪只能怪自己鬼迷心窍，上错了船，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


  　　纸团里还包裹着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李海鹰失魂落魄地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颤抖的手把药丸塞入口中，他走出卫生间，躺在外面的床上，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从警岁月。


  　　就这样吧……他对自己说道，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希望自己不会再走错路，能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好警察！


  　　“什么？李海鹰自杀了？！”赵子韬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好好，我马上过去！”


  　　就因为担心出现意外，赵海鹰连家都没有回，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楼上的关押室，政法委负责这一块的处长陶然正一脸焦急地在门口等着赵子韬。


  　　“陶处长。”赵子韬也顾不上跟陶然客套，有些恼怒地向陶然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再三交待你了吗，怎么还会出这样的岔子呢？！……”


  　　“我也不想啊！”陶然自知难辞其咎，一边抹着头上的冷汗，一边辩解道：“我们是严格按照我们的工作流程来做的，向来没有出过问题啊，不知道这次是哪里出了差错……”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赵子韬知道再怎么责怪陶然也于事无补了，强压怒火问道：“你们确认了吗？”


  　　“是自杀。”陶然肯定地说道：“关押李海鹰的地方，你也看过，不可能有陌生人进入的，况且我们的监控24小时不间断对其进行监视……”


  　　“那他是怎么自杀的？”赵子韬一边向陶然问着话，一边快步走到了关押李海鹰的房间门口：“你们就没有从监控发现一点儿异常吗？……”


  　　陶然摇了摇了头道：“这也是我现在还感到诧异的地方，李海鹰从审讯室审讯回来，就没有任何人和他单独接触过，也不知道他自杀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赵子韬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地皱了皱眉头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李海鹰自杀的床前，李海鹰的脸呈青紫色，床上也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以赵子韬多年的办案经验自然也看出李海鹰确实是服毒自杀无疑了。


  　　“陶处，检查结果出来了。”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说道：“检查结果显示，死者是死于*中毒，并且我们从死者的口中，也采样到了*的残留物……”


  　　陶然望了赵子韬一眼，见他眉头紧皱，似乎也不准备发布意见，就有些烦躁地对那法医挥了挥手道：“再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赵子韬仔细观察一下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皱着眉头转头向陶然问道：“看守李海鹰的工作人员可靠吗？……”


  　　“都是十来年的老同志了，平常也表现挺好，办事儿也从没出过岔子……”陶然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李海鹰出事以后，我已经按照突发事件处理程序对他们进行了隔离审查，但暂时还没发现异常和问题……”


  　　“这事啊办的真是窝囊！”赵子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审查范围还要扩大一点，所有跟李海鹰接触过的人都要审查，包括你我！你们先排查，我去向周书记汇报一下！……”


  　　周正强当然已经知道了李海鹰自杀的消息，见到赵子韬进来，就有些恼火地敲着桌子道：“子韬啊，这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啊！这下可真是功亏一篑了！段书记那里我们可不好交待咯！……”


  　　赵子韬也没有推卸责任，主动检讨道：“周书记，这件事我来负责，我去向段书记检讨，请他批评处分我！……”


  　　周正强站起来，摆摆手道：“这事不怪你，是我小看了罗铁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看来政法委也有他安插的人，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哪怕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安插的人给找出来！……”


  　　其实赵子韬心里早有这样的怀疑，只是碍于周正强的面子不好主动提出来，此时更不好接话了，只好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还是马上向段书记汇报吧，实事求是的汇报！”周正强也有了决定，用力挥挥手道。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明松暗紧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周正强担心打搅到段昱休息，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又不敢不及时汇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段昱的电话：“段书记啊，我是周正强，没打扰您休息吧，我有一个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李海鹰服毒自杀了！……”


  　　“什么？！李海鹰服毒自杀了？！”段昱先是大吃了一惊，他非常清楚李海鹰之死意味着什么，不仅意味着这个案子的线索再次中断，也意味着对手的势力依然强大，超过了自己的估计。


  　　“好。我知道了。”电话那头段昱沉默了一下，语气平静地道。


  　　周正强本以为段昱会雷霆震怒，听他这语气反而越发心里没底了，小心翼翼地道：“段书记，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要不我和子韬同志过来向您做一下详细汇报……”


  　　段昱之所以语气这么平静，就是不想给周正强他们太大的压力，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让周正强过来汇报，估计周正强和赵子韬整晚都要失眠了，想了想道：“好吧，你们直接到市委招待所我的房间来吧……”


  　　十分钟以后，周正强和赵子韬就赶到了市委招待所段昱的房间，两人都自知责任重大，尤其是段昱之前就再三交待了要注意保护李海鹰的人身安全还出了这样的意外，所以一进门都低着头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段昱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周正强和赵子韬肯定都思想压力很大，所以在他们来之前特意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一是向周正强和赵子韬显示亲近之意，二是让谈话的氛围不至于太严肃。


  　　周正强一进来就主动检讨道：“段书记，这件事我要负领导责任……”


  　　赵子韬自然不可能让周正强来背这个责任，也抢着道：“不，段书记，这件事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是我疏忽了……”


  　　“好了好了。”段昱摆摆手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过多的自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们也不容易，就不要因为这件事背思想包袱了……”


  　　“不过这一次的事件，确实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了啊，李海鹰从被采取强制措施到自杀身亡，中间也不过是七八个小时的时间，看来我们还是麻痹大意了，低估了我们的对手啊……”


  　　周正强用力捏了捏拳头气愤道：“是啊，没想到罗铁军的消息这么灵通，渗透得这么深，不过请段书记您放心，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他安插在我们政法委的内鬼给找出来！我准备对这次所有和李海鹰发生过接触的工作人员进行隔离审查，我就不信查不出这个内鬼！……”


  　　没想到段昱却摆摆手道：“我倒是觉得我们要改变一下策略，从这次的事情看我们确实低估了对手的势力，他们渗透得很深，要想在短时间内把他们连根拔起不现实，刚才我也在反思，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对对手步步紧逼，我担心逼得太紧了，会让对*急跳墙啊……”


  　　“你和子韬同志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不妨把弦稍微松一松，别绷得太紧了，隔离审查就不要搞了，别内鬼没查出来，反倒伤害了无辜同志的工作积极性……”


  　　周正强和赵子韬都有些错愕地望着段昱，感觉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了，难道就这样放过罗铁军了吗？这可不是段昱的风格啊？赵子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段昱却是像是猜到赵子韬的心思似的，用手指点了点赵子韬笑道：“子韬同志你别急，我说的松一松弦不是要就此放过罗铁军，而是明松暗紧，继续跟文宏烈这条线，从这条线上打开突破口，这次能把李海鹰揪出来说明你们的卧底计划是成功的，可以继续深挖下去，当然前提是一定要保证那位英勇的卧底同志的安全……”


  　　赵子韬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段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正强此时心里也是颇为感慨，要是摊上别的领导，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挨批是肯定的，搞不好要背处分，而段昱不但没有批评他们，反而主动提出调整策略，减轻他们的思想压力，这样的领导哪里找啊！心中越发觉得紧跟段昱是最正确的决定。


  　　这时段昱又转头对周正强道：“正强同志，你的工作重点也要调整一下，我听到一些反映，公安系统对我们这次文明创建工作有些阳奉阴违，比如现在街头车辆乱停乱放不文明现象的治理，交警队那边就执行得很不到位，还有小治安案件的查处也很不力，这是个很不好的苗头啊，是有人别有用心，要和我们唱对台戏，要破坏我们市创建文明城市的大计，这种事如果我亲自出面肯定会有人说我小题大做，就交给你吧，一定要把这股不好的苗头杀下去！……”


  　　周正强正想着要如何将功折过呢，一听就蹭地站起来，激动道：“段书记，您就放心吧，这事我亲自来抓，看谁敢阳奉阴违，破坏破坏我们市创建文明城市的大计！……”


  　　回去以后周正强就成立了暗访组，自己亲自带队到街头暗访，对交警队治理街头车辆乱停乱放不文明现象阳奉阴违，以及基层派出所查处小治安案件出工不出力的现象进行了重点暗访，抓了几个典型，现场撤了几个交警中队中队长和派出所所长的职，又通报了一批不作为的公安系统基层负责人，一下子把这股不好的苗头杀下去了！

  　　交警队和派出所的这些小动作当然是出自罗铁军的暗中授意，其目的就是要破坏段昱制定的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战略，打击段昱的威信，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要和周正强掰掰手腕，维护自己在公安系统说一不二的威信的，但现在他知道周正强搞暗访肯定是出自段昱的授意，他要是敢冒头肯定会遭到段昱的迎头痛击，加上刚出了李海鹰的事，他侥幸依靠自己之前安插在政法委的内线让李海鹰服毒自杀把线索掐断了，自然不敢明枪执杖地跟段昱对着干，现在自己的小动作被段昱识破了也只能打断牙往肚里吞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拆迁风波

  　　当然罗铁军也肯定不甘心就此放弃，他破坏段昱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大计不仅仅是为了打击段昱的威信，更因为段昱突然搞出的这个计划打破了乐享集团圈江家嘴那块黄金宝地的如意算盘。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搞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作用有限，顶多给段昱添点堵，段昱甚至不用自己出面，派周正强出来就轻松粉碎了他的阴谋，要真正破坏段昱创建文明城市的大计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是不行的，必须给段昱制造更大的麻烦，让段昱不得不停止全国文明城市的创建工作。


  　　而且他还不能让段昱察觉到这些麻烦是他在背后搞鬼，否则段昱要收拾他也很容易，一顶和常委会决议对着干的帽子扣下来他就吃不消。


  　　这就有点难度了，要破坏段昱创建文明城市的大计，还不能让段昱察觉是他在背后搞鬼，他只能等待机会，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可是一项系统的大工程，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机会给段昱制造*烦！

  　　段昱现在却无心理会罗铁军的这些恶毒心思，他现在的精力全放在了全国文明创建工作上，他提出这项大计并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仅仅为了破坏乐享集团的圈地算盘，他是真的把这项工作当成了自己主政宣南的一项重要工作，这样即便他将来离开宣南了，他也能给宣南人民留下一座美丽的城市。


  　　有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高度重视，宣南的全国文明城市创建工作很快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各项工作有序开展，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城中村改造也提上了日程。


  　　“城中村”这种特殊的城市形态在全国各大城市普遍存在，因为城市的发展不可能做到完全均衡，所以“城中村”的出现也是必然的，无论在哪个城市，“城中村”往往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就像城市里的一块块疮疤，让城市的管理者们头疼不已。


  　　所以要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实现城市品牌和形象的整体提升，城中村的拆迁、改造就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也是城市管理者最棘手的问题，因为城中村里的居民鱼龙混杂，不仅是社会混混的聚集地，也是社会弱势群体扎堆的地方，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出现群体事件。


  　　谁都知道，对旧城区的城中村进行改造，容易激发矛盾，因为城中村大都位于城区的中央地段，因此对于补偿款和补偿比例的问题，一直是官方、开发商和民户三方博弈的焦点。


  　　之前宣南就因为城中村的拆迁问题出过事，死了人，导致当时宣南主管城中村拆迁的一位副市长被免职，而宣南城中村的拆迁、改造也因此被搁置，成为了宣南官员们都不愿意去碰的“雷区”，直到段昱这次提出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大计，宣南城中村的拆迁、改造工作才再次被提上日程。


  　　江家嘴就是宣南市最大的城中村所在的地方。这里生活的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宣南人。由于年代久远，到处是私搭乱建、脏乱不堪。所以宣南市连续几届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想拆迁改造这片地方，但由于顾虑重重，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现在段昱把这件事重新提上日程，只是干部们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愿意接手，最后只能落在张静轩的头上，因为他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同时还是创建全国文明城市领导小组成员，责无旁贷。


  　　此时在江家嘴的城中村拆迁现场，正是一片剑拔弩张的局面。拆迁现场被老百姓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上千人，有的还拉着横幅，上面写着“誓死保护我们的家园，反对强拆”等口号，最夸张的是领头的一群人还抱着几个液化气罐，手里拿着打火机，摆出一副“视死如归”。


  　　副市长张静轩正站在拆迁指挥部的一辆推土机上面，头上戴着安全帽，望着面前黑压压的群众队伍充满敌意的目光，不停地擦着冷汗。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是真的不愿意站在这里，可谁让他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呢，又是此次江家嘴城中村拆迁指挥部的总指挥呢。


  　　现在张静轩已经有点后悔成为创建全国文明城市领导小组成员了，本以为加入领导小组能捞好处，现在好处没捞着，麻烦事却是一大堆。


  　　以前张静轩也负责过类似的拆迁工作，但从没像这次这么棘手，因为以前搞拆迁，除了政府出面，还有开发商，甚至开发商还会把拆迁工作外包给专门的拆迁公司，至于开发商和拆迁公司在拆迁过程中使的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好协调工作，确保不出恶性事件就行了，压力远没有这次这么大。


  　　因为这次段昱要求的是所有拆迁工作都由政府负责，把地腾出来，再统一规划，统一招商，等于压力就全在拆迁指挥部身上了，而且段昱还要求绝不能强拆，一定要做好拆迁户的思想工作，绝不能出现恶性群体事件。


  　　应该说这次张静轩确实是拼了命了，为了确保拆迁不出问题，他亲自上阵，挨家挨户去给那些“钉子户”做思想工作，可以他担任副市长以来还从没有这么拼过，几乎是每日每夜地扑在工作上，人都瘦了一大圈。


  　　前期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不少拆迁户见市长亲自上门做工作都很感动，而段昱也考虑到了拆迁工作的难度，尤其城中村有不少困难户，社会弱势群体众多，所以提出这次江家嘴城中村的拆迁安置补偿全部按照《宣南市拆迁安置补偿标准》的最上限来落实，所以在张静轩的亲自动员下，除了少数的“钉子户”，大部分拆迁户都和拆迁指挥部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


  　　本以为问题不大了，张静轩才让人调机械过来准备先对已经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的拆迁户的房子进行拆迁，没想到机械到了现场却出问题了，不少已经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的拆迁户突然又反悔了，还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真要出大事


  　　之前张静轩已经极尽耐心地给围堵的拆迁户们做了说服工作，口水都快讲干了，但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让拆迁户们越发觉得占据了上风，口水都快喷到张静轩身上了，声音一个比一个高，吵得张静轩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但是张静轩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件事处理不好，人家只会说他这个常委副市长无能，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头的烦躁和怒火，从秘书手中接过扩音喇叭，打开开关，然后朝着人群说大声喊话道：“同志们，请你们保持克制，安静一下，听我给你们讲，这次城中村的拆迁改造，是市委市政府集体做出的决定，也是关乎我们宣南市所有民众的一项民生工程，对大家都是有益的，请大家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工作，而且我们这次拆迁安置的补偿标准也是最高的，你们中大部分人都已经和指挥部签订了拆迁协议，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这样满口大道理的说辞拆迁户们早已听得耳朵快起茧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而且拆迁们既然已经签订了拆迁协议又反悔，自然也是找好了“理由”的，下面立刻有人高声回应道：“我们之前都被你们骗了，狗屁的最高补偿标准，我们都打听了，别的好多地方补偿标准都比我们高，你们的房屋置换比率太低了，才1：1，这不是明摆着剥削我们吗，而且我们自己搭建的房屋也不计算面积，太不合理了，所以之前签的协议不算数，必须按我们的要求重新签！……”


  　　“对呀”，“他说的很对”，“就是，之前我们上当了，签的协议不能算数”人群中立刻有人纷纷附和道。


  　　张静轩都有点想骂娘了，你们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每个地方的情况不同，你们硬要把宣南和别的城市比，怎么能比呢，你们自己搭建的那是违章建筑，没要你们自行拆迁拆除就算好的了，还想计入拆迁补偿面积，真当政府是冤大头吗？


  　　要依着张静轩的性子，真想叫公安把这些“刁民”都抓起来，看看谁还敢闹事，可因为之前段昱专门交待了，这次拆迁一定要以说服教育为主，大规模出动警力必须经过常委会批准，张静轩可不想把这事闹到常委会上去，那样他这个常委副市长就真成笑话了。


  　　张静轩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喊话道：“同志们，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拆迁补偿标准可不是我定的，是有法可依的，再说当初签拆迁协议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政策跟你们讲得很清楚了，你们也都是自愿签的合同，怎么能说政府欺骗你们呢？……”


  　　下面的群众立刻鼓噪起来，七嘴八舌地又开始各自讲各自的歪理了，张静轩知道一时半会要想做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是很难了，只能使缓兵之计，先把人给搞散了，再来想办法，就继续喊话道：“你们这么多人说话我也听不清楚，这样吧，你们选几个代表出来，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以统一收集起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好不好？……”


  　　“不好！”下面立刻又有人喊了：“谁不知道你们当官的最喜欢踢皮球了，想拖时间门都没有！今天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死在这里，跟你们同归于尽！你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张静轩望着人群中十几个赤膊抱着煤气罐的年轻人，脸上的冷汗流得更快了，事情远比他想象得棘手，虽然这些人很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可万一真要这里面出了个脑子少根筋的，这么多煤气罐真要爆炸了，那后果可真是没法设想！

  　　“这下该怎么办啊？”张静轩心里一阵阵发紧，只能在心里自我暗示道：“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玩命！……”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打死都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了，得，现在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还是赶紧打电话向段昱汇报，出动警力吧，这事已经不是他这个副市长能解决的了。


  　　张静轩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段昱打电话汇报，恰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张静轩下意识地就准备掐断来电，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接别的电话啊，可一看来电显示，他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啊，在对付老百姓方面，他可是有的是办法和招术，想到这里，他感冒跳下推土机，放下了喇叭，跟秘书小声了几句，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用手遮着话筒压低嗓门道：“铁军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这边出*烦了！……”


  　　罗铁军在电话里一阵哈哈大笑道：“怎么了？张市长你现在可是大红人，深得市委那位器重，创建全国文明城市领导小组成员，大权在握，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麻烦？……”


  　　以前张静轩和罗铁军都是李德政的人，走得很近，彼此间说话也经常开玩笑，李德政落马以后，张静轩为了撇清自己，跟罗铁军他们这些原李德政系的人来往就慢慢少了，所以罗铁军话语里才会带着如此明显的讽刺意味。


  　　张静轩自然听出了罗铁军话语里的讽刺之意，只是他现在有求于罗铁军，只能放低姿态，苦笑道：“铁军啊，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在在江家嘴城中村拆迁改造的现场，被上千名老百姓给围了，最麻烦的是，他们里面有十几个人抱着煤气罐，说要跟我们同归于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不然真要出大事啊！……”


  　　“反了天了！”罗铁军在电话里高声怒吼道：“静轩啊，你也别着急，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现在就派防暴队和特警队过去，我看谁敢出来冒刺，对付这种刁民我有的是办法，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卡文了，更新可能要明天了

  　　又卡文了，真不是找借口，省部级不好写啊，一方面要担心碰线小说被禁，另一方面省部级确实离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有点远了，接触得少，很难写，斗争手段写得太低级就趁不上省部级这样的位置，所以大部分官场小说写到省部级就打止了，很少有像我这样把省部级当重头戏写的，说我这是找死找虐都没错，谁让我前期的节奏没掌控好，两百万字不到就让主角升到这么高的位置了呢，所以大家如果想看就只能容我慢慢写了，下一本书我打死不这么写了，还是把重头戏放在县市级吧，那样可写的素材会多很多。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讲义气的罗铁军


  　　张静轩还有些犹豫地道：“额…用不着这么大阵势吧，段书记不是说大规模调动警力需要经过常委会批准吗？……”


  　　“切”罗铁军嗤之以鼻道：“我滴张大市长，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把市委那位的话当圣旨了啊，现在可是突发事件，你这个拆迁指挥部的总指挥有临机处置权的，那十几个煤气罐要真炸了，你就完蛋了！……”


  　　给罗铁军这么一吓，张静轩有些心悸地望了望人群中那十几个抱着煤气罐的年轻人，咬咬牙道：“好吧，铁军，那我可全拜托你了，只要过了这关，我必有后报！……”


  　　看来张静轩真是吓破胆了，罗铁军暗暗好笑，豪气地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什么阵势没见过，当年张军够狠吧，最后还不是栽我手上了，不就几个刁民嘛，拿几个破煤气罐吓唬谁呢，我保证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张静轩挂断了电话，不由得地长舒了一口气，罗铁军这个人虽然有些跋扈，但还是讲义气的，关键时候肯站出来帮忙，看来自己前段时间刻意疏远他也有些过了，该走动的时候还是要走动，毕竟罗铁军掌管着公安局这样的强力部门，少不了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张静轩确实是被今天这个突发事件搞得有些心力憔悴了，所以没有发现这件事里头其实透着蹊跷，最近不怎么联系的罗铁军为什么会突然主动打电话给他？而且正好是江家嘴城中村拆迁现场发生群体事件的这个时间点？真的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巧合！事实上拆迁户们之所以会突然反悔，以及今天的群体事件都是罗铁军搞的鬼，当段昱决定将江家嘴城中村改造的事重新提上日程的时候，罗铁军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把这件事搅黄了，他破坏段昱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大计的事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作为公安局长，罗铁军处理各种群体事件的经验是极其丰富的，尤其是拆迁这种事关利益容易激发矛盾的事情，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很容易就能策划组织一起规模宏大的群体事件，如果再在上面浇点油，让群体事件升级成群死群伤的恶性事件，就足以让段昱焦头烂额，不得不放弃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计划，甚至因此引咎辞职都不一定。


  　　罗铁军的阴谋其实很简单，找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去挑拨那些拆迁户，人在利益面前是很难保持理智的，即便是段昱已经按最高的拆迁安置补偿标准给了拆迁户，可人的欲.望是很难满足的，只要有人挑头，让拆迁户们对政府产生不满做出过激举动很容易。


  　　当然仅仅是群体事件是不够的，每个地方都会发生群体事件，这还威胁不了段昱的地位，所以恶毒的罗铁军就让人准备了十几个煤气罐，当然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让人引爆那十几个煤气罐，要找那种不怕死的死士也不好找，那十几个煤气罐其实是空的，罗铁军的阴谋是让人假装引爆，然后引发恐慌，到时候肯定会出现踩踏事故，那就是大事件了。


  　　就连背黑锅的人他也想好了，就是张静轩这位曾经的“队友”，别说张静轩已经表现出了脱离他们这个小圈子的迹象，就算没有，为了达到目的，罗铁军也毫不介意把张静轩给“卖了”。


  　　张静轩当然不知道自己掉进了罗铁军挖好的坑里，还在那里卖力地做拆迁户的思想工作，他要拖延时间，稳住拆迁户，只要罗铁军的防暴队和特警队来了，他就解脱了。


  　　“同志们，你们好好想一想，如果城中村进行了拆迁改造，你们的生活质量可就有了质的提升，新的安置小区将安装地暖、中央空调，上下有电梯，小区环境也好得多，不比你们住在这脏乱差的地方强得多吗？！……”张静轩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可拆迁户根本不卖他的账，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金窝银窝，不如我们自己的狗窝，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要让我们从这里搬走，政府必须给我们更高的补偿，否则我们坚决不搬！……”


  　　“就是，别以为我们傻，江家嘴可是黄金宝地，将来开发了，肯定是寸土寸金，想这么点钱就把我们打发了，没这么容易！……”


  　　就在张静轩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期待已经的警笛声终于传来，就见数十辆警用依维柯呼啸而来，从车上下来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防暴特警手持一人高的盾牌排成整齐的人墙，气势如虹地逼迫而来。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之前现场也是警察维护秩序的，不过那些都是派出所派出的普通警力，面对如此之多的拆迁户，完全形不成压力，所以拆迁户们心里也没什么畏惧感。


  　　但现在不同了，防暴特警可都是警察队伍中选拔出来的精英，装备也远非派出所的普通民警可比，这阵势一排出来，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仿佛一道移动的钢铁长城缓缓地推进过来，老远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和震慑力。


  　　拆迁户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啊，顿时心里就有些慌了，他们自知理亏，已经签订了拆迁协议又反悔，肯定是不占理的，有些胆小地开始往后缩了。


  　　罗铁军其实也来了，不过往常最喜欢出风头的他并没有露面，坐在最后的指挥车里看着监控画面，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完全是在他的预计之中，现在就差最后一把火了！

  　　看到人群中出现了意料中的骚动，罗铁军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拿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而没多久，人群中那十几个赤膊抱着煤气罐的年轻人中的一个手机也响起短信提示音，他低头看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振臂高呼道：“政府派这么多警察，分明是不想和我们继续谈下去了，既然他们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识破阴谋

  　　本来按照罗铁军的安排的剧本，接下来就是这个年轻人拿出打火机，点燃缠在煤气罐出气口上的引线，引线“嗤、嗤、嗤”一冒火，人群肯定会大乱，踩踏事故就不可避免了。


  　　就在这危急时候，人群外围有人喊：“段书记来了！”，就见人群如退潮的潮水般向两边散开，空出了一条路，段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赵子韬。


  　　段昱为什么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出现呢？这当然也不仅仅是巧合，说起来这次又是尤海涛立了功，自打得到光头强的信任，尤海涛就再次上位了，也算是有“江湖地位”的人了。


  　　这次事罗铁军当然不可能去找文宏烈的人来干，自打李海鹰出事以后，他更加谨慎了，所以这种事他也不可能亲自出面，而是绕了好几层弯子找的另一拨黑.社会势力。


  　　尽管罗铁军再三交待隔着的几个中间人一定要保密，不过对这些“社会人”来说完全保密这种事是很难做到，几杯酒下肚有话就很难憋住了，少不了要吹牛显摆，而尤海涛作为有了“江湖地位”的新“社会人”自然也听到一些风声，当然这种风声不可能是很确切的消息，大致就是江家嘴有人要搞大事之类的。


  　　本来这种酒后传出来的消息社会上一天有不少，不过尤海涛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这条消息可能是真的，把这条消息通过米小军传递给了赵子韬。


  　　赵子韬刚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这消息太模糊了，所以他只是交待手下这几天盯着点江家嘴的社会混混就没放在心上了。


  　　直到他接到手下传来消息，说江家嘴拆迁现场出了群体事件，中间好像还有社会混混的参与，他脑海里才灵光一闪，终于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这才赶紧打电话向段昱汇报。


  　　段昱接到赵子韬汇报马上意识到要出大事，放下电话就往江家嘴拆迁现场赶，由于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背后有猫腻，所以他也并没有给在现场的张静轩打电话。


  　　坐在指挥车里的罗铁军见段昱突然出现，心里就咯噔一下，预感到自己的阴谋只怕要破产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好再坐在指挥车上装迷糊了，赶紧从指挥车上跳了下来，追上段昱的脚步，硬着头皮道：“段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


  　　段昱冷冷地瞟了罗铁军一眼，他已经猜到这件事多半是罗铁军在背后搞鬼，只是现在却不是和罗铁军算账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挥挥手道：“罗局长，命令你的人后撤300米，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说完段昱就不再理会罗铁军，带着赵子韬快步穿过特警队临时拉起的警戒线，来到中心地带，张静轩迎了上来，红着脸道：“段书记，我向您检讨，这事怪我没处理好，不过这些老百姓也确实太无理取闹了！……”


  　　段昱还没完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不好去批评张静轩，摆摆手道：“静轩同志，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你先简略介绍一下情况吧，到底怎么回事？……”


  　　张静轩把情况一介绍，段昱就越发肯定这是有人别有用心在里头挑事了，直接拿过张静轩手中的扩音喇叭，跳上推土机，对着因为他的出现感到十分惊讶正惊奇地望着他的抗议群众大声喊话道：“同志们，我是宣南市委书记段昱，你们不是要跟政府谈判吗？现在我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合理的我一定采纳，但我不希望你们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也解决不了问题！……”


  　　现场的群众都有些被段昱的强大气场震住了，再加上自知理亏，你看着我，我看着我，每一个敢出来挑头的，而段昱也注意到了人群中十分打眼的那十几个赤膊抱着煤气罐的年轻人，他们有的手臂上还纹着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看到这情形段昱心里就多少有数了，指着那十几个赤膊抱着煤气罐的年轻人问道：“你们也是这次拆迁的拆迁户代表吗？……”


  　　那十几个年轻人全是社会混混，别看他们平时挺嚣张，可从没见过段昱这么大的官，一触碰到段昱威严的目光心里就有一些发虚，只得硬撑着道：“是的！”


  　　“哦，你叫什么名字？是城中村哪家哪户的？”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追问道。


  　　“额……”那十几个年轻混混脸上立刻出现了慌张的神情，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这时罗铁军也追上来了，一看要露陷，立刻指着那十几个年轻混混怒吼道：“好啊，你们这些个社会渣滓，一看就有问题，跑到这里浑水摸鱼来了，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全部带回局里调查！……”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特警立刻冲了上去，把那十几个社会混混控制住了，罗铁军还特意上前提了提他们留下的煤气罐，转头对段昱笑道：“空的！全是吓唬人的假把式，我就说量他们也没那么大胆，除非真不想活了！……”


  　　段昱冷冷地看着罗铁军表演，不过他也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这些拆迁户疏散了，否则这么多人围堵在这里，真要再起个什么风波，局面随时可能再次失控。


  　　想到这里，段昱再次举起扩音喇叭，对着人群大声喊话道：“同志们，你们也看到了，这十几个人都是假冒拆迁户混进来搞破坏的，你们可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你们的合理要求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满足，实在有特殊困难的你们也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向政府反映和申诉，但是因为无理要求得不到满足就聚众闹事，那性质就变了，千万不要脑袋一发热就做出过激举动，那会悔恨终身啊！……”


  　　拆迁户见那十几个年轻混混被特警带走了，又自知理亏，没了人挑头，慢慢地也散去了，罗铁军瞟了一脸严肃的段昱一眼，也有些心虚地拍马屁道：“段书记，还是您厉害啊，您一出马，这么棘手的群体事件立马解决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欲擒故纵

  　　段昱当然不会吃罗铁军这一套，见人群慢慢散去，眼前的危机算是化解了，他自然也要跟罗铁军算算账了，板着脸冷冷地道：“罗局长，是谁给你的权力调动这么多的防暴特警的？调动这么多警力也就算了，问题是你调动这么多警力并没有能很好地控制局势，反而差点让现场局面失控，造成不可估量的恶果，对此你做何解释呢？！……”


  　　罗铁军早已想好了后路，故作委屈地摊摊手道：“段书记，这事真不怪我啊！我是接到张市长的电话，得知江家嘴城中村的拆迁现场出了群体事件，情况十分危急，应他的要求才抽调了防暴特警过来维稳的，我们特警刚来到现场，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维稳措施，局面就已经失控了啊！……”


  　　“罗铁军，你！”到这个时候张静轩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是掉进罗铁军挖好的坑里，气得满脸胀得通红，颤抖着手指着罗铁军想骂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确实是他要罗铁军调警力过来救场的。


  　　此时张静轩也顾不上跟罗铁军算账，他现在最担心地还是段昱因为这件事对他留下无能的印象，慌乱地跟段昱解释道：“段…段书记，我…我…没……”


  　　段昱对罗铁军的狡猾早有领教，知道他只怕早已把手尾处理好了，而张静轩多半也是被他利用了，之前李海鹰落网这么好的机会都让罗铁军撇清了干系，要想通过这件事拿住罗铁军肯定不现实，就摆摆手道：“好了，万幸这次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就不谈谁的责任了！……”


  　　罗铁军和张静轩都暗松了一口气，知道算是过关了，段昱没打算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但是必要的敲打还是要的，严肃道：“但是我们要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特别是公安局，在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时，应该做好充分的预案，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下次再出这样的恶性事件，我肯定是要问责到底的！……”


  　　罗铁军被段昱训得有些没皮没脸，不过能够顺利过关，他已经要喊阿弥陀佛了，只得连连点头称是，他还有些手尾急着要去处理，也不想在段昱面前碍眼了，搓着手道：“段书记，您要没有别的指示，我就带人先撤了，这么多特警堵在这里也不好看……”


  　　段昱挥了挥手，罗铁军就如释重负地飞快跑回指挥车带着特警们撤走了，张静轩恨恨地望着罗铁军的背影，心里恨得直咬牙，经过这件事，他和罗铁军算是彻底闹掰了，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他自然不甘心，心里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找回面子。


  　　这也是段昱想看到的，罗铁军和张静轩都算是李德政留下的余毒势力，他要让宣南的政治生态恢复清明，就要把这些余毒势力彻底清除，但是要想一下子连根拔起肯定不可能，只能分而化之，各个击破，所以他不但没有再批评张静轩，反而拍了拍张静轩的肩膀微笑道：“静轩同志，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接下来的安抚工作就交给下面的同志去做吧，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别为了工作把身体累垮了啊！……”


  　　这一瞬间张静轩心里也涌起了一丝感动，即便是李德政在位的时候，如果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少不了要被李德政臭骂一顿的，像段昱这样体恤下属的领导还真是少见，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注定和段昱不是一路人，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等张静轩一走，跟在段昱身后的赵子韬就再也忍不住了，急道：“段书记，就这么让罗铁军走了？这件事肯定是他搞的鬼，那十几个抱煤气罐的社会混混肯定都是他找来的，您怎么能把他们交给罗铁军的人呢？……”


  　　段昱瞟了赵子韬一眼，微微一笑道：“子韬同志，如果我把那十几个社会混混交给你，你有把握找到足以钉死罗铁军的证据吗？……”


  　　“额…这个…不能……”赵子韬挠了挠头道，那十几社会混混都只是底层的马仔，根本不可能接触罗铁军这样层面的大佬，就算他们肯招供，顺藤摸瓜查下去也顶多查到几个中间人。


  　　段昱继续点拨道：“那你觉得罗铁军接下来会怎么处理这十几个社会混混呢？……”


  　　响鼓不用重锤，赵子韬眼睛一亮道：“段书记，我明白了！您这是欲擒故纵！您粉碎了罗铁军的阴谋，他肯定只想着要大事化小，顶多拘留他们几天就会让人把人放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自己出面，但一定会让信得过的手下来办，而这个人多半就是罗铁军搞这场阴谋的具体经办人！……”


  　　段昱赞赏地望了赵子韬一眼，点了点头道：“罗铁军掌控公安局这么久，像李海鹰这样的人肯定不只一个，不过这次我们一定要吸取上次的教训，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把人盯住了，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果然不出段昱所料，那十几个社会混混被带回公安局只是例行公事地录了一下口供，而那十几个早已得到授意的社会混混自然是咬死不承认受人指使，只说是想浑水摸鱼从拆迁中捞些好处，最后只是以违反治安处罚条例但未造成恶果拘留一星期就全给放了。


  　　赵子韬按照段昱的指示，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调查，最后发现打招呼放了这十几个社会混混的人是公安局防暴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刘彪，刘彪也因此正式进入了赵子韬他们的侦查视野。


  　　当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赵子韬也暗暗吃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刘彪并不算是罗铁军的铁杆心腹，平日里刘彪为人豪爽，在公安局内部风评还很不错，没想到他居然是罗铁军的人，赵子韬不由暗暗佩服段昱的英明，如果不是段昱运筹帷幄，他是绝不会怀疑到刘彪头上的。


  　　按照段昱的定计，赵子韬并没有动刘彪，而是安排人暗中盯着刘彪，等他自己露出马脚，不过刘彪的反侦查能力也很强，暂时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冲突升级

  　　不管怎么说，拆迁风波算是解决了，江家嘴城中村的拆迁难题也算是攻克了，作为宣南目前最有价值的黄金宝地，那么它接下来的用途也是所有人最关注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块地流口水呢。


  　　一直关注着江家嘴这块地的潘小薇自然是这些人中最急切的，因为乐享集团的资金危机已经越来越严重，她就指着这块地挽救乐享集团呢，所以一听说江家嘴城中村的拆迁工作已经快要完成，立刻火急火燎地再次从京城飞到了宣南。


  　　她到宣南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约见石庆贵，石庆贵现在也很头疼，他当然想把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项目搞起来，搞成自己的政绩工程，但段昱利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计划把全市土地使用规划的审批给控制了，等于提前断了他的后路，他虽然很恼火，但是这件事是在常委会上通过了的，他也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吞。


  　　所以他拒绝了潘小薇的邀约，委婉地道：“潘总啊，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这么大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要不你让潘老出下面，或许比我说话有分量些……”


  　　潘小薇感觉到石庆贵态度的微妙转变，心里就咯噔一下，以她对爷爷的了解，潘老是绝不可能亲自去出面的，能够允许她借他的牌子狐假虎威一下已经是最大力度的支持了，这个时候她只能使激将法了，咯咯娇笑道：“石市长说笑了，您是市长，您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啊，再说这本是互惠互利的事，我要让我爷爷出面不是反倒会让人说闲话吗？……”


  　　石庆贵虽然明知潘小薇使的是激将法，但还是被她的话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咬咬牙道：“这样吧，我再去和段书记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说服他……”


  　　放了电话，石庆贵就去找段昱了，这次他没有再先打电话跟段昱预约，而是直接闯进了段昱的办公室，马小溪见他突然闯进来吓了跳，连忙站起来，石庆贵看都没看他，板着脸就往里间办公室走。


  　　马小溪也不好拦他，只得故意大声道：“石市长您来了！”，段昱正在和刘建伟谈事，听到马小溪的声音就和刘建伟对视了一眼，停止了谈话，站起来迎了上去，微笑道：“庆贵同志来了啊，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石庆贵可是憋足了劲要跟段昱掰掰手腕的，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坐，也不顾刘建伟在一旁，直来直去道：“段书记，我是为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项目来的，你到底支不支持？……”


  　　段昱早猜到石庆贵是为这件事来的，微微一笑道：“我支持啊，只要是对宣南发展有利的事我都支持！……”


  　　“好！既然你支持，那你就把江家嘴那块地批给我，人家乐享集团看上那块地了，点名要那块地！……”石庆贵咄咄逼人地道。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庆贵同志，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乐享集团一定要江家嘴那块地？像云计算基地这样的项目放在高新区不是更合适吗？……”


  　　石庆贵此时根本冷静不下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一点乐享集团在项目可行性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他们不仅要建云计算基地，还要建全国最高的乐享大厦，让江家嘴成为宣南市新的CBD（中央商务区），当然不能放在高新区了！……”


  　　段昱耐着性子继续分析道：“庆贵同志，你是搞经济的能手，你应该很清楚，一座城市的CBD（中央商务区）形成不是建一两座高楼那么简单的，乐享集团这几年扩张太快，我很怀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资金能运作这么大的项目，而且这也和以往乐享集团的发展主方向完全不一样，事有反常必为妖，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而且如果把江家嘴建成CBD（中央商务区），其功能就和我们现有CBD（中央商务区）是完全重叠的，互联网金融产业目前在我市的产业结构中所占的比例已经很高了，这样的产业结构对我们宣南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


  　　这话却是触动了石庆贵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了，发展互联网金融产业可以说是他最耀眼的政绩，段昱的话等于在抹杀他的政绩，立刻火了，拍案而起道：“段书记，乐享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他们没有实力做这个实力做这个项目谁还有实力做？乐享集团涉足的许多行业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领域，不是一样做得很好？我不认为有什么可疑的！……”


  　　“至于你说的第二点理由就更可笑了，宣南的互联网金融产业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当然要继续做大做强，怎么会对宣南的发展不利呢？！我看你分明是针对我，只有你搞的才是好的，我搞的就不行，可你别忘了我们的分工，书记抓人事，市长管经济，人事上我从没插过手，经济上你却处处插手，你不觉得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吗？！……”


  　　一旁的刘建伟见双方的*味一下子变浓了，连忙在一旁劝解道：“石市长，你不要那么激动嘛，段书记也是好意提醒你……”


  　　石庆贵此时却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话，用力一挥手气鼓鼓地道：“我不需要他好意提醒，我是市长，这点权力还没有吗？云计算基地项目我一定要搞起来，出了问题我负责！……”


  　　段昱一看石庆贵如此态度，知道很难说服他了，再争执下去只会把关系搞得更僵，但是在原则问题上他也不可能让步，最后想了想道：“好吧，庆贵同志，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也知道，江家嘴那块地看上的人可不少，乐享集团想要那块地只能按照市场规则来办，公开拍卖，公开竞标！……”


  　　石庆贵愣了一下，他又被段昱给将住了，乐享集团肯定是不想江家嘴那块地公开拍卖的，那样地价就完全不受控制了，成本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但是他却想不出什么理由反对，江家嘴那块地看上的人很多，他如果反对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别人会觉得他石庆贵肯定是从乐享集团那里拿了好处，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乐享集团。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常委会再角力

  　　石庆贵想不出理由来反对，却又不甘心老被段昱压一头，咬咬牙道：“这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得上会讨论！……”


  　　段昱见石庆贵始终油盐不进，也有些火气了，他不想和石庆贵把关系搞僵，但也不可能任由石庆贵挑战自己一把手的权威，挥挥手道：“那就上会讨论吧！……”


  　　常委会最后定于下午3点召开，常委们消息都很灵通，上午段昱和石庆贵在办公室发生了争执的事情他们很快都知道了，所以他们都知道这次的市委常委会注定不会是一场和谐融洽的会议，而是一二把手之间的又一次角力，肯定又一番龙争虎斗。


  　　这一次的角力决定的不仅仅是江家嘴那块地的使用权最终归属，更决定着下一阶段宣南的政局，所以无论是对石庆贵还是段昱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在段昱的字典里，还从来没有过怕字，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他的内心早已修炼的无比强大，尽管有时候需要和对方进行妥协，但每每到了最后，仍是段昱笑到了最后。政治的本质就是妥协，但段昱却认为还应该再加一句话：妥协的结果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正因为知道这次的常委会不一般，常委们都早早地到了，和以往开会常委们在会前都会互相寒暄一番不同，常委们来了以后都没有和其他人做过多的交流，最多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或闭目养神，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这样一来会场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段昱一如往常地在开会前五分钟端着水杯，拿着笔记本走进了会议室，他扫视了会场一周，发现石庆贵的位子还空着，不由地摇了摇头，他知道石庆贵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示威，只是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石庆贵几乎是踩着点进的会议室，他就是希望借此营造一种压倒段昱气势，因为一把手最后一个进会议室几乎是官场不成文的规矩，石庆贵故意拖到最后一个到，就是要对段昱一把手的权威发起挑战。


  　　不过段昱并没有因为石庆贵的挑衅而失态，等石庆贵落座以后就微笑道：“好，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吧……”


  　　“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江家嘴那块地的开发使用问题，目前江家嘴城中村的拆迁安置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作为宣南市区中心地带唯一一块还没有开发的黄金宝地，江家嘴的开发关系着我们宣南城市形象的整体提升，关系着我们宣南经济结构的转型……其重要意义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很清楚，所以今天召大家过来，听听大家的意见……”


  　　“段书记。”石庆贵听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插话道：“既然今天你召大家过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那么好，我先第一个说说我的想法。按照市委和市政府的分工，市委主要负责宏观方面的事情，具体的项目建设等具体事务均应由政府来负责！……”


  　　“我想，不管是哪个地方的政府，都应该把发展经济作为第一要务，而要发展经济，就应该把拉项目、引投资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尤其是像乐享集团这样全国知名的大企业能够落户我们宣南，能够投资云计算基地这样的大项目，对于我们宣南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抓住了这个机遇，宣南的经济发展绝对要上一个新台阶！现在乐享集团点名要江家嘴这块地，如果用江家嘴这块地能换来我们宣南的大发展，换来宣南经济的腾飞，我就认为很值！……”


  　　说到这里，石庆贵越发激动起来，用手指用力地敲着桌子道：“可是你呢，非要把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往外推，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我已经和你沟通过多次，可你总是顾虑重重，前怕狼后怕虎，那么好吧。这件事情市委就不要管了，就让市政府全权负责！以后出了事，找我石庆贵一个人就好了，保证不会追究到你段书记身上！……”


  　　段昱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今天的会议石庆贵肯定会发难，可是他没想到会议才开始石庆贵的态度就如此激动，而且话说的这么重这么难听。


  　　不过段昱也知道如果他马上针锋相对地驳斥石庆贵，这次的常委会就会变成一、二把手开直接撕的闹剧，传出去也会让人怀疑他这位市委书记掌控全局的能力，而且石庆贵本质并不坏，还算是一个肯干事、想干事的官员，和罗铁军之流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和石庆贵的矛盾只是执政思路上的分歧，并非敌我矛盾，所以他并没有因此勃然大怒，笑笑道：“庆贵同志，现在谈责任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啊，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既然上会讨论，就应该多听听大家的意见嘛……”


  　　罗铁军如今紧跟石庆贵，而这件事又关系到潘小薇，他自然要卖力表现了，本来按发言顺序还没轮到他，他却干咳一声抢先发言道：“那我先说几句吧，我是个粗人，也不懂经济，不过我觉得石市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的一切工作都应该围绕发展经济这个核心，比如我们公安局，我就一直把为发展宣南经济保驾护航放在了首位……”


  　　周正强一向和罗铁军不对付，见他跳出来为石庆贵摇旗助威，就有些压不住火气地驳斥道：“为发展宣南经济保驾护航？那我问你，前不久江家嘴城中村拆迁发生群体事件，你未经市委批准调派大批防暴特警跑去维稳，却险些造成群死群伤的恶性事件，你就是这样保驾护航的？还有当时现场那十几个假冒拆迁户抱着煤气罐差点酿成恶性事件的社会混混，傻子都能看出他们十分可疑，他们为什么要假冒拆迁户？是谁指使他们的？只要是稍微有点经验的刑侦都知道要顺藤摸瓜一查到底，可是你把他们抓回公安局以后只拘留了几天就全给放了，对此你做何解释？！……”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常委会再角力（二）


  　　罗铁军和周正强是老冤家了，这件事他本就有些心虚，本以为已经蒙混过关了，没想到周正强又拿出来说事，心中自然十分恼火，胀红了脸恼羞成怒道：“这件事我当时就跟段书记做了解释，段书记也没说什么，你却死揪着不放是什么意思？……”


  　　“至于那十几社会混混是很可疑，但毕竟他们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恶果，按照治安处罚条例最多也就能拘留几天，我们公安局执法不能仅凭怀疑就给人定罪吧，我完全是按条例办事，你还想要什么解释？！……”


  　　罗铁军和周正强都是火爆脾气，这一争执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互相拍起了桌子，常委们面面相觑，本以为今天的会议是段昱和石庆贵的*，结果罗铁军和周正强这两位各自阵营的“急先锋”先开撕了，这会还怎么开下去啊？

  　　段昱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皱了皱眉头道：“好了，正强同志，铁军同志，你们争论的问题和本次会议的议题无关，就不要再争执了，有问题会后再说，我们先听听其它常委的意见……”


  　　罗铁军和周正强互瞪了一眼不说话了，常务副市长姜志龙摘下了他的金丝眼镜，一边用眼镜布擦着眼睛，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我同意石市长的意见，乐享集团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其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能够落户我们宣南市，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不说这么大的项目本身对我们市经济的推动作用，就是乐享集团这块金字招牌也能对我们市的招商引资工作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就冲这两点，我们也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乐享集团留在我们宣南！……”


  　　组织部部长董洪亮一直在积极向段昱靠拢，听到这里，就接话道：“我是抓组织工作的，按说经济项目方面的事情我不便发表意见，不过刚才石市长说的有一点我不太同意，按照分工，市委抓宏观大局，市政府抓具体经济工作是没错，但刚才段书记也说了，江家嘴的开发关系重大，这么重大的事情当然要由市委来掌控大方向啦……而且我觉得招商引资工作固然重要，但不能被乐享集团牵着鼻子走，更不能做没有底限的让步！……”


  　　罗铁军一听又忍不住跳出来了：“董部长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吧，什么叫没有底线的让步啊？一块地和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孰轻孰重，还不容易判断吗？没有梧桐树哪能引来金凤凰，要留住乐享集团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咱们不做出点儿牺牲怎么行呢？……”


  　　会议再次陷入了僵持，段昱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表态，因为还有好几位常委们还没发言，而今天最终决策的结果很可能就取决于这些中立派常委的态度，就不动声色地道：“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吧，曹书记，你的意见呢？……”


  　　市委副书记曹理才在常委会上向来是不怎么爱发言，一来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见段昱点了自己的名，这才睁开眼睛，干咳两声道：“那我也说几句吧，我觉得段书记和石市长都说得有道理，这么大的项目对于我们宣南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应该想办法留住……当然这么大的项目，市委还是要把好关，出了问题那也不得了……”


  　　曹理才的话看似不偏不倚，但实际还是偏向石庆贵多一点，他是那种老派干部，在他主政的那个年代，政府的确是把招商引资工作看得重于一切的，所以他心里还是赞成石庆贵的想法的，只是照顾到段昱这位一把手的面子，说得委婉一点。


  　　刘建伟是知道段昱的担忧的，见一向中立的曹理才有偏向石庆贵意见的意思，一向不怎么发言的他也忍不住接话道：“可能是我们搞纪检工作的比较多疑一点，我觉得这件事是机遇还是陷阱还真不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乐享集团为什么点名要江家嘴那块地呢？我听说乐享集团因为扩张太快，资金链很可能出现了问题，他们点名要江家嘴那块地会不会只是圈地捞钱呢？……”


  　　“刘书记也太多疑了吧！难道你们纪委办案都只靠怀疑，不讲证据的吗？”罗铁军一点儿也不给刘建伟这位纪委书记面子：“乐享集团可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实力摆在那里，资金链怎么可能出问题呢，我们不能因为外界一些不靠谱的传言，就把这么好的机遇拒之门外吧！……”


  　　段昱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要不然像曹理才这样的中立派常委都给带偏了，待会最后表决的时候就不利了，沉声道：“传言是未必可靠，但空穴来风，事必有因，我们必须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所以我建议对江家嘴这块地采用公开拍卖、公开竞标的方式是最稳妥的，如果乐享集团真的有实力，资金链没问题，同样可以参加我们的公开拍卖嘛……”


  　　本来石庆贵见一向保持中立的曹理才有偏向自己的意思，心里正暗自窃喜，一听段昱这话就火了，用力一拍桌子道：“段昱同志，我和这么多人一起搭过班子，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独断的一把手，如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还召集我们来开什么会？你直接定就好了！你这是真正想听大家意见的态度吗？！……”


  　　段昱瞟了激动的石庆贵一眼，淡定地道：“庆贵同志，我什么时候不听大家的意见了？我段昱绝不会搞一言堂，我刚才说的只是自己的看法，在座的同志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继续提啊……”


  　　“还提什么啊？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石庆贵是彻底火了，居然爆起了粗口，他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中立派常委碍于段昱一把手的权威，搞不好本来想支持自己意见的又会改变，对自己更加不利，挥挥手道：“我看干脆直接表决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常委会再角力（三

  　　段昱却不想直接举手表决，因为他不仅想借这件事树立起自己一把手的绝对威信，也想借此看清常委们的态度，淡定道：“庆贵同志，你有意见可以暂时保留，但你不能不让在座还没有发言的同志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作为常委会成员，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我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鲜明的态度……”


  　　到现在还没有发言的常委多是抱着谁也不得罪的心理，但现在段昱这么说了，他们就不得不表态了。张静轩一直在犹豫，石庆贵是他的直管上司，得罪了石庆贵他这个常委副市长日子肯定不好过，当然他更不愿意得罪段昱这位一把手，左右为难之际，他有些头疼地晃了晃头，目光突然望到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罗铁军身上，之前被罗铁军狠狠坑了一把的他一直憋着劲要找回场子，以他对罗铁军的了解，刚才罗铁军那么起劲地上蹿下跳为石庆贵摇旗助威，肯定是在这件事上有利益！

  　　想到这里，张静轩不再犹豫，大声道：“我支持段书记的意见，江家嘴那块地谁不想要？只有公开拍卖、公开竞争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否则别人又要说我们政府搞暗箱操作了！……”


  　　王之超属于实干型的干部，一向信奉少说多干的原则，加上在常委中间排名比较靠后，所以很少在会上发言，不过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比较偏向段昱的，这位年轻市委书记自打到宣南上任以来所展现出来的魄力和务实的工作作风都让王之超折服，只是他毕竟是属于政府这边的常委，不太好旗帜鲜明地和石庆贵做对，但现在既然张静轩已经开了头，他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也举手发言道：“我也支持段书记，招商引资不意味着要放弃原则，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们开发区当初为了招商引资给了很多很优惠的政策，有些企业看到有利可图就来了，等免税期一过，这些企业就跑了，反而给我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宣传部长赵萍是最会看风向的，典型的墙头草，之前局势不明朗，她就在保持观望，现在看到政府那边张静轩和王之超都倒戈了，立刻跟风道：“还是段书记考虑得比较周全啊，我们不能只看到机遇，不考虑风险，公开竞拍是最公正、最稳妥的，如果乐享集团不愿意参与公开竞拍，不正说明他们目的不纯吗？……”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举手表决，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段昱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石庆贵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张静轩和王之超的倒戈，这是一个十分不妙的信号，这意味着他丧失的不仅仅是常委会的话语权，就连对政府这边的掌控也有些不稳了。


  　　这样的情况是石庆贵从没遇到过的，即便是李德政在位的时候，政府这边的话语权也是被他牢牢掌控的，没想到在宣南毫无根基的段昱来了以后，却在不知不觉中连他对政府事务的掌控力都动摇了。


  　　怒火中烧的石庆贵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铁青着脸拍案而起道：“我保留我的意见，我也会把我的意见向中央反映，既然你段昱这么能干，什么都要插一手，还要我这个市长干嘛，干脆让你书记、市长一肩挑算了！……”


  　　说完石庆贵也不等段昱宣布散会，就这么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段昱并没有因为大获全胜而洋洋得意，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石庆贵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因为这样一来，他和石庆贵的矛盾就完全公开化了，对他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中央是十分注重班子团结的，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出现这样的局面，中央肯定会认为他这个一把手太过强势，搞不好也要挨批评。


  　　但是现在石庆贵正在气头上，估计就算他放下身段主动去找石庆贵沟通缓和关系，石庆贵也很难接受，只能先冷处理了。段昱暗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面面相觑同样对石庆贵的失态感到愕然的常委们，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宣布了散会。


  　　罗铁军第一个冲出会议室，今天的常委会虽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但是却有一个更大的收获，那就是石庆贵和段昱公开决裂了，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因为这样一来，段昱再想打压他，石庆贵肯定会站出来帮他说话，等于多了一重护身符。


  　　他之所以这么急冲冲地跑出去，就是要去安慰石庆贵，人在这种时候是最需要安慰的，这个时候他出现在石庆贵面前，更容易得到石庆贵同仇敌忾的认同。


  　　石庆贵激愤之下走得很快，罗铁军紧追慢赶都没追上他，刚准备去石庆贵办公室看看他是否回办公室了，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潘小薇打来的，连忙按下接听键。


  　　“罗局，今天的常委会是不是已经决定将江家嘴那块地公开拍卖了？！……”潘小薇不待罗铁军开口，就急促地问道。


  　　罗铁军愣了一下，潘小薇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这常委会才散会，她那边就收到消息了，还真是神通广大啊！想想也正常，潘小薇有潘老做靠山，肯定不只他这一条线，有别的人给她通风报信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这让罗铁军对潘小薇越发看重了几分，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潘总，今天的常委会开得窝囊啊，石市长和我都尽力了，可市委那位实在太强势了，局面几乎是一面倒……”


  　　潘小薇一听更急了，这眼看要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她能不急吗，懊恼道：“怎么会这样啊？！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为了这个项目可是费了很大的精力啊，难道就这么黄了？……”


  　　罗铁军反倒没那么急，因为越是这样越能让潘小薇知道他的重要性，呵呵笑道：“潘总，你也别太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挨批评了

  　　潘小薇听罗铁军这么表态才略松了一口气，仍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段书记这么强势，连石市长说话都不管用，我刚才给石市长也打电话了，他似乎有些灰心丧气了，我约他吃饭都约不出来，而且这事常委会都已经定了，还怎么挽回呢？……”


  　　罗铁军打着哈哈笑道：“潘总，办法总比困难多，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等我来组个饭局，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总能想到办法的嘛……”


  　　潘小薇被罗铁军粗鄙不文的话搞得直皱眉头，但她现在也只能依靠罗铁军了，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全拜托你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关键时候还是罗局你最肯帮忙，这事我会跟老爷子说的……”


  　　罗铁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喜滋滋地挂了电话，来到石庆贵办公室门前，他马上又收起笑容换了另一副面孔，作出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走了进去，石庆贵正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呢，罗铁军一进去就气愤地嚷嚷道：“老大，姓段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咱们得跟他斗到底！……”


  　　石庆贵果然被罗铁军这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欺骗了，心说这个罗铁军不错，比张静轩那个白眼狼强多了，起码还知道来安慰自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怎么斗啊？常委会都通过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罗铁军瞟了石庆贵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老大，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庆贵现在已经把罗铁军当成自己人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骂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跟我你还讲这么见外的话，有屁快放！……”


  　　罗铁军暗喜不已，他知道自己这番举动收到成效了，石庆贵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就代表石庆贵完全接纳他了，嘿嘿笑道：“老大，我这话说出来你可别不爱听啊，我觉得你过去吧，就是太低调太软太好说话了，你看看姓段的，才来就撤了好几个人的职，后来又搞什么整风行动，搞得大家望着他都怕，一下子就把常委会的话语权给控制了，你也应该强势一点，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跟他锣对锣鼓对鼓地干！……”


  　　“你别看今天的常委会好像是一面倒，实际真正支持他的也就刘建伟和周正强两个人，他不是拉拢了刘建伟和周正强搞什么铁三角吗，你也可以啊，我和老姜肯定是支持你的，张静轩我再了解不过了，你敲打他一下就老实了，王之超排名最末翻不起风浪，曹书记是老派人，我估计他也看不惯姓段的强势作风，你多跟他打打同情牌，他肯定是偏向你的，赵萍那娘们是典型的墙头草，也好对付……这样局面不就扳回来了吗？……”


  　　给罗铁军这么一分析，石庆贵眼睛也亮了，用手指点了点罗铁军笑道：“铁军，看不出来啊，你不但有勇还有谋，让你当公安局长还真有点屈才了啊……”


  　　罗铁军是最善于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腆着脸道：“谢谢老大夸奖，我可就等着老大你将来进了中央，也提拔提拔我呢……”


  　　这记马屁让石庆贵很受用，连心中的愤闷都缓解了不少，不过想到云计算基地这么好的政绩工程却被段昱搅黄了，没有政绩，他就更没有了和段昱抗衡的政治资本，他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摇摇头苦笑道：“进中央只怕难咯，要是云计算基地项目能搞起来，能让宣南的GDP增长更上一层楼或许还有点希望，可现在……唉！”


  　　罗铁军瞟了石庆贵一眼，呵呵笑道：“老大你别灰心，事情未必那么糟，刚才潘总还给我打电话，她也不想放弃呢，要不我来组个饭局，把潘总还有老姜他们都叫上，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石庆贵以前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饭局的，因为他很爱惜自己的官声，不想给人留下拉帮结派的口实，但现在他也意识到仅凭他自己和段昱掰手腕还是很吃力的，必须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想了想，点点头道：“好，那你安排吧！……”


  　　段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几份文件准备批阅，可是却总觉有点静不下心来，和石庆贵矛盾的公开化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这会给他下一步的工作带来很多麻烦，还会面临方方面面的压力，特别是来至中央的压力，即便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做错什么，但中央出于平衡考虑，少不了要打打板子的。


  　　这时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响了，段昱拿起话筒，话筒那头传来了李文军熟悉的声音：“段昱，听说你和庆贵同志在常委会上搞得很不愉快？……”


  　　段昱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不出他所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苦笑道：“老领导，您这么快就知道了？那您这是代表组织找我谈话吗？……”


  　　“算是吧，现在中央很多人对你有看法，说你太强势，在宣南搞一言堂，破坏班子团结，还有老同志都直接给首长打电话了，首长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委托我找你谈一谈……”李文军语气平和地道。


  　　虽然段昱早料到会面临这样的压力，但心里却难免地有些郁闷，苦笑道：“老领导，如果您是代表组织找我谈话，我接受批评，也愿意检讨，但我总不能为了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放弃原则吧！……”


  　　李文军是段昱进入仕途的领路人，无疑是最了解他的，呵呵笑道：“你看，从你这话里我就能听出你的心态的有问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觉得很委屈，你别忘了你是一把手，保持班子团结同样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既坚持原则又不激化矛盾吗？！……”


  　　说到这里，李文军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如果你不能把这种心态调整过来，说明你还不是一名合格的直辖市市委书记！说明你只是一个将才，而不是一个帅才！……”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冷处理


  　　听着李文军语重心长的话语，段昱也在反省自己，他进入仕途以来一直是充当经济能手的角色，虽然他也意识到作为掌控全局的党委一把手和主抓经济的政府一把手的区别，但是却并没有完全把角色给转换过来，总是下意识地会去插手经济领域的事情，而石庆贵本身抓经济有一套的高手，出现冲突就不可避免了，从这一点来说，段昱确实是对现在这种班子破裂的局面负有责任。


  　　李文军也知道段昱不容易，宣南的情况如此复杂，他既要清除前任市委书记的余毒，恢复政治生态的清明，又要尽可能地维持现有领导班子的稳定团结局面，这本身就是有些矛盾的，太软了根本打不开局面，太强势了又被人诟病，这个尺度确实不好把握，他见段昱不说话，以为他思想工作还没做通，也有些着急地道：“段昱，你可别不当回事，这次有好几位曾在宣南工作过的老同志给首长打电话了，说你把宣南搞得四分五裂，不适合担任宣南市委书记，这几位老同志虽然不在位了，但他们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再出现这种状况的话，只怕首长也很难做啊！……”


  　　段昱心里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这次来自中央的压力会这么大，这还是二号首长帮他挡了，否则搞不好真有人直接喊他下课了，看来石庆贵他们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恐怕还不止于此，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把这件事捅到中央，还能联合这么多老同志向他施压，这已经不是石庆贵他们能做到的了，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位能量巨大的“大人物”在中间运筹帷幄，而这位神秘的“大人物”对宣南的事如此上心，只怕也不仅仅是出于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那么简单吧！


  　　想到这里，段昱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面对可能不仅仅石庆贵他们，石庆贵很可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那在背后布子的那个人就有点恐怖了。


  　　段昱也有点头大了，苦笑道：“老领导，这事我确实有责任，可我也不想搞成这样啊，庆贵同志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我想跟他缓和关系也找不到机会啊！……”


  　　李文军见段昱终于转过弯来了，呵呵笑道：“暂时缓和不了就先冷处理吧，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要做一个好官，一定要沉下去，要深入到人民群众当中去，只要你能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就没有你解决不了的困难和矛盾，这样也能避免正面的冲突……”


  　　段昱眼睛一亮，还是老领导高啊，在他身上总有自己学不完的政治智慧，而且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关注着经济上面的事，下去调研的时间也少了，的确是有些脱离群众了，作为一名市委书记，应该把关注百姓疾苦放在比发展经济更重要的位置，这样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护。


  　　关键时候还是老领导对自己好啊，段昱感激地道：“老领导，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您的教诲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挂了电话，段昱马上把马小溪叫了进来，挥挥手道：“小溪，把往后几天的行程都调一调，咱们下去走一走看一看……”


  　　与此同时，潘小薇也在和潘老通电话，这个电话还是潘老主动打过来的，这让潘小薇感到很惊诧，因为潘老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连忙按下接听键，就听潘老呵呵笑道：“丫头，为了你的事，我这次可是把我的面子都用光了啊，你可得抓住机会啊……”


  　　潘小薇越发诧异了，因为潘老很少会直接为她的事出面，能够让她打打他的牌子狐假虎威一下就是极限了，这次怎么这么上心了？不过她却不敢问，连忙道：“谢谢爷爷，我已经约了石庆贵和罗铁军他们，一起商量看怎么办？……”


  　　潘老仍是笑呵呵地道：“这就对了，你这事要办成一定要抓住石庆贵和罗铁军他们几个，把他们和你绑在一条船上，这样就算那个段昱再强势，再怎么反对，也坏不了事！……”


  　　放下电话，潘老的笑容就不见了，眼中精光闪动，丝毫不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对这次的事这么上心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潘小薇，而是通过这件事他已经意识到段昱将是他布局宣南的最大障碍，如果让段昱继续在宣南搞下去，他对宣南的影响力将越来越弱，更别说遥控指挥了，所以必须把段昱挤走，可惜他这次还是低估了二号首长对段昱的器重，即使他动用了自己不少的老关系，联合起来施压，最终也没能给段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要继续激化石庆贵和段昱之间的矛盾，只要这种局面继续恶化下去，那么即便是二号首长也保不住段昱了！


  　　潘小薇接完潘老的电话也不敢怠慢，马上又给罗铁军打电话，罗铁军打着哈哈道：“潘总，你就放心好了，我全都安排好了，今晚希尔顿酒店纽约包厢，石市长、姜市长他们全会去……”


  　　潘小薇自是大喜过望，娇笑道：“罗局，还是你面子大啊，这事可就全拜托你了啊，我爷爷这次也动用了很多关系，想必段书记也感觉到压力了，应该不会再坏我们的事了……”


  　　罗铁军一听也兴奋起来了，用力一拍大腿道：“太好了，老领导亲自出面了，这事就更没问题了，这下姓段也该知道了，不仅他上面有人，咱们上面也有人，看他还怎么嚣张！……”


  　　晚上当石庆贵赶到希尔顿酒店的时候，罗铁军他们都早到了，见他进来赶紧站起来迎接，石庆贵也没有端市长的架子，笑呵呵地和大家打着招呼，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却愣了一下，这人他倒也认识，正是瑞恩投资的曾子强！

  　　石庆贵是个很谨慎的人，要想进入他的小圈子也不容易，他虽然认识曾子强，但远还没有亲近到能接纳他进入自己的小圈子的程度，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改变

  　　姜志龙最会察言观色，见状连忙解释道：“石市长，瑞恩集团是乐享集团的合作伙伴，云计算基地项目他们也有份投资的，所以我把曾总也叫来了……”


  　　罗铁军通过姜志龙牵线，从曾子强那里也敲到了不少好处，关系也处得不错了，就在一旁帮腔道：“老大，曾总是敞亮人，嘴很严的，没事的，他也是大老板，手上随时掌控着几十亿流动资金的，这么大的项目，少了他这个大财主也难搞起来呢……”


  　　曾子强也连忙表态道：“石市长，请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天咱们聚会的内容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外人知道……”


  　　石庆贵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众人纷纷入座，石庆贵当然坐了主位，酒菜上上来，在座的都是应酬的高手，尤其是罗铁军，插诨打科不断，气氛倒是挺不错。


  　　酒过三巡，石庆贵见预热得差不多了，朝罗铁军使了个眼色，罗铁军会意，借着酒劲愤愤地道：“市委那位真的太霸道了，什么事都要插一手，云计算基地这么好的项目，他非要从中作梗，嘴上说得好听，我看他就是怕石市长你政绩盖过他，威胁到他的地位！……”


  　　今天来的还有好几位偏向石庆贵的副市长，也纷纷附和道：“是啊，自打市委那位来了以后，我们好多工作都不好做了，做得多错得多，纪委三天两头上门揪小辫子，动不动就约谈干部，下面也是怨声载道，队伍越来越不好带了……”


  　　石庆贵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冷哼一声道：“这次的事中央也知道了，好几位曾在宣南工作过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都看不下去了，联名向中央弹劾他，他要再继续这么搞下去，只会搞得天怒人怨，在宣南待不下去！……”


  　　除了潘小薇和罗铁军，其他的人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扬眉吐气道：“太好了！上面早该敲打敲打他了！看来市委那位的背景也不像传说的那么硬嘛，起码还没到惹不起的地步，哈哈！……”


  　　姜志龙是比较关心市委那边的动静的，眼睛一亮道：“怪不得我听说市委那位把最近几天的行程全调整，突然说要下去走走看看，原来是挨了批评准备下去避风头啊！……”


  　　接下来简直就变成了段昱的声讨会和向石庆贵效忠的效忠会了，众人口沫横飞地声讨着段昱的“霸道”，猜测着段昱挨批后可能会发生的改变，都有种要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同时他们也感觉到石庆贵也还是有些能量的，自然要赶紧抱粗大腿了。


  　　石庆贵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过去他不屑于去拉帮结派搞自己的小圈子，但是这次的事却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拉拢更多的人来和段昱对抗才有胜算，所以他决定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


  　　相比这些被段昱的积威压狠了的干部，潘小薇当然更关心江家嘴那块地如何到自己手里，见众人扯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扯到正题，终于忍不住插话道：“我们还是说说江家嘴那块地吧，现在常委会已经通过了要将江家嘴那块地公开拍卖的决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刚才还讨论得十分热烈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段昱这次虽然挨了批评，但是只要段昱还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常委会已经形成了决议的事情就不可能改变。


  　　石庆贵皱了皱眉头，这也是他头疼的问题，想了想道：“潘总，以乐享集团的实力就算拍下江家嘴那块地也应该问题不大，我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你们公司最大的优惠政策！比如免税十年……”


  　　“不行！我们在全国各地投资了那么多项目，从来没有过拿地还需要竞拍的先例，都是地方政府求着我们去投资，用地也大多是无偿划拨，最多象征性地交一点土地转让金，而且如果是公开拍卖，很可能会出现溢价，大大增加我们的投资成本，董事会根本通不过，我们乐享集团有实力是没错，但我们公司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我们乐享集团看中的是宣南发展潜力才来宣南投资的，如果宣南连项目用地都需要我们自己去竞拍，那这个项目我们只能放弃了！……”潘小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石庆贵的提议。


  　　见潘小薇态度如此坚决，石庆贵也只能摇头苦笑了，他也知道潘小薇说的是实情，现在的地方政府为了招商引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条件开的是一个比一个优惠，有的地方不仅无偿提供项目用地，甚至连厂房都给投资商盖好了，投资商只要带设备带人就可以拎包入驻了，不过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项目，继续试图说服潘小薇道：“潘总，如果你是要郊区的地我也可以只象征性地收点土地转让金，但江家嘴可是黄金地段啊，要不你换个地方？比如高开区那边……”


  　　潘小薇就是冲着江家嘴那块地来的，自然不会同意换地方，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石市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云计算基地项目和乐享大厦项目是一体的，你让我跑到郊区去建一座全国第一高楼有什么用呢？……”


  　　“那把两个项目拆开呢？把云计算基地放在高开区，乐享大厦的项目先放一放……”石庆贵仍有些不死心地劝说道。


  　　“那怎么行呢？我们就是希望用全国第一高楼这样一个卖点帮我们的云计算基地项目迅速打开市场，把这两个项目拆开就没有意义了，还不如放弃！……”潘小薇有些不耐烦地摇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石庆贵也有些抓瞎了，摊摊手道：“那我也没办法了，现在常委会已经通过了公开拍卖的决议，谁也改变不了！……”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曾子强突然小心翼翼地道：“石市长，我倒是有个办法，虽说可能会略微超出潘总的预期，但至少能让我们以最小的代价拿到那块地，只是这个办法有些上不得台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角色易位

  　　石庆贵虽然以前对曾子强印象不怎么样，但现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曾子强突然蹦出来说有办法，注意力自然一下全转到他身上去了，眼睛一亮，有些性急地挥挥手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话快说，这里都不是外人！……”


  　　曾子强是个很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今天他接到姜志龙的邀约电话说有这么个聚会，他就意识到发财的机会来了！同时这也是他进入石庆贵小圈子的机会，抓住了这次机会，他的财富和地位又将有一个大的提升。所以他开始一直显得低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因为只有这样石庆贵才会意识到他的价值。


  　　其实刚才众人议论的时候，曾子强就差点笑出声来了，这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难题，不就是公开拍卖吗，他有太多的办法解决了，比如让所有参加公开拍卖的人都变成自己人，不就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了吗？

  　　这种把戏是曾子强玩溜了的，当初收购宣南电子集团他就是这么干的，既堵住了外人的口，又得了最大的实惠，也就是那次以后让他一跃成为了宣南首富，而眼前这个机会或许能让他再大赚一笔，更重要的是凭借这件事他还能一举奠定他宣南商界话事人的地位！


  　　当然在石庆贵面前，曾子强是不会表露出任何喜色的，仍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道：“其实公开拍卖同样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只要我们事先把所有参与竞拍的公司工作都做到位了，让他们不要抬价，我们就可以以起拍价成交，这样还是比较划算的……”


  　　姜志龙和曾子强是穿一条裤子的，来之前就做了沟通，立刻高兴地附和道：“曾总这个主意好！招标拍卖向来是我们政府这边负责的，市委那位就算再霸道也不可能直接插手具体的招标拍卖工作，到时候我们可以把起拍价定低一点，就能以很小的代价拿到江家嘴那块地了……”


  　　石庆贵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曾子强这个主意其实算不得多高明，这就和招投标中采用违规围标的方法来保证中标率是一个套路，说白了就是所有参与者事先达成默契，让公开拍卖变成一块“遮羞布”，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眼前除了这个法子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所以他也没有立马否定。


  　　不过对于非常爱惜自己官声的石庆贵来说，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这种违规的做法要是没操作好的话肯定会影响他的官声的，犹豫了一下道：“这倒是个主意，不过操作难度可不小啊，你怎么能保证所有参加拍卖的公司都一条心呢？如果出了意外可不是好玩的……”


  　　曾子强等的就是石庆贵这句话，嘿嘿笑道：“这个其实不难，如果石市长您信得过我的话，这事就交给我来操作，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


  　　石庆贵见曾子强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有些讶异，心说看来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曾子强，居然有这样的能量和胆魄，也来了兴趣，眉毛一扬道：“哦，曾总能具体说说你准备怎么操作吗？据我了解，想要江家嘴这块地的公司可不少啊，你怎么保证他们全听你的？……”


  　　曾子强见石庆贵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心中暗喜不已，嘴上却十分谦逊地道：“他们可以不听我的，可他们不敢不听石市长您和在座各位领导的啊，具体的拍卖工作是市政府负责，想要入局的人就必须遵守我们制定的游戏规则，否则我们就可以联合起来踢他出局，除非是不想在宣南混了，否则谁敢不听石市长您和在座各位领导的招呼啊？……”


  　　说到这里曾子强瞟了一旁秀眉微蹙的潘小薇一眼，语气一转道：“不过这可能需要潘总做出一点让步，刚才石市长您也说了，想要江家嘴这块地的公司不少，如果让他们纯粹来陪太.子读书，一点利益都得不到，他们肯定不愿意，就算碍于石市长您的面子不敢明说，却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在背后使绊子，烧阴火，所以我的想法是江家嘴那块地那么大，乐享集团虽然实力雄厚，但要一家吃下来估计也有些吃力，而且容易让人说闲话，不如拆分成多个地块拿出来竞拍，同时市里还可以拿出一些还没开发价值没那么大的边角地块，这样就能保证所有出参与者都能雨露均沾，皆大欢喜，自然就没谁再敢在背后使绊子了……”


  　　石庆贵眼睛一亮，他也是当局者迷，一直想着乐享集团云计算基地这个大项目，倒是没想过这样操作，这个曾子强是个人才啊，把方方面面的利益都考虑到了，的确很有可行性，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不错，合作才能共赢嘛，我看这样操作可以……”


  　　潘小薇虽然和曾子强是合作伙伴，但除了上次和他在茶楼碰面，曾子强略显峥嵘让她心生警惕，感觉这个男人不简单，之后曾子强却一直很低调，很好说话，双方之间的合作一直是她在占着主导地位。


  　　但刚才曾子强那番话却让她终于察觉到曾子强的狼子野心出来了，曾子强之所以这么热切地想要进入石庆贵的小圈子，刚才又主动请缨把具体操作拍卖的事大包大揽下来，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如果说江家嘴那块地是一块巨大而肥美的蛋糕，那曾子强就是想当那个负责分蛋糕的人！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可怕的男人，他就像一条巨鳄，平时可能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没什么存在感，但真正到了捕食的时候就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让你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如果真的让曾子强得逞，那么他们的合作关系就彻底易位了，原本处于主导地位的乐享集团反而变成了配角，要想从中分取利益还得看曾子强的脸色！


  　　这当然是潘小薇不愿意看到的，冷笑道：“曾总倒是打的好算盘啊，这样一来是不是没我们乐享集团什么事了？要不我退出，你们玩？……”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被摆了一道


  　　曾子强早料到潘小薇是这样的反应，故作惊讶地道：“潘总怎么这么说呢？我们可是都指着乐享集团的金字招牌发财呢，您是大庄家，我们都是闲家，只不过您吃肉，我们分点汤罢了……”


  　　潘小薇当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冷笑道：“那好啊，既然我是庄家，那地块怎么分配必须由我们乐享集团说了算！……”


  　　曾子强似笑非笑地耸耸肩道：“好啊，只要潘总你能平衡好各方的利益，让所有参与竞拍的公司没意见，不在背后使绊子、烧阴火，保证不出岔子，我没意见啊！……”


  　　潘小薇俏脸一僵，一下子被曾子强给将住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吃亏就吃亏在这里，乐享集团名气再大，背景再硬，但是缺乏本地资源，更不可能做到让所有参与竞拍的宣南本地企业都听她指挥，所以就算她想做那个分蛋糕的人也不能，曾子强正是吃死了这一点才敢将潘小薇的军。


  　　石庆贵没想到潘小薇反应会这么剧烈，愣了一下，连忙劝道：“是啊，潘总，你不要意气用事嘛，我们坐在这里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不是为了你们公司云计算基地项目能搞起来嘛，你们要是不参与了，我们还忙活个什么劲啊，曾总想的这个办法还是比较可行的，还是那句话，合作才能共赢嘛……”


  　　“潘总，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啊，做生意不能太独，要是你吃肉别人连口汤也喝不上，别人凭什么帮你出力呢，我觉得曾总的办法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既能让大家都获利，皆大欢喜，还能堵住外人的嘴，让别人说不出闲话，至于具体的操作，潘总你贵人事忙，就交给曾总去运作吧，总之少不了你们乐享集团那一份就是了……”姜志龙和曾子强向来一个鼻孔出气，他虽然知道潘小薇有背景，但具体什么背景并不是很清楚，但想来天高皇帝远，他也还不至于顾忌到有利益都不争的程度，说话自然也没那么客气了。


  　　江家嘴这么大块肥肉，今天来的那几个副市长也是垂涎已久的，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关系托到他们门下，只是之前石庆贵已经内定了要把这块地给乐享集团搞云计算基地，他们才敢跳出硬抢，现在曾子强的话正中他们的下怀，自然是举手赞成的，纷纷出言附和的。


  　　罗铁军倒是想帮潘小薇，但他也是会看风向的，知道就算他帮潘小薇说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说乐享集团是一头猛虎，那么宣南的这些本土企业就是群狼，猛虎虽猛，但要和群狼抢食却未必能占优势，只会两败俱伤，再说他最近和曾子强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和姜志龙的关系更不用说，所以也不可能为了潘小薇平白得罪本土这些个能量不小的“同盟军”。


  　　所以罗铁军想了想也对潘小薇好言劝解道：“潘总，我也觉得曾总这个主意不错，虽然这样一来，你们乐享集团需要放弃一些利益，但有舍才有得嘛，这次合作好了，今后肯定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从长远来看，可能对乐享集团在宣南的发展更有利，你觉得呢？……”


  　　潘小薇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曾子强摆一道，主角变配角，但现在连最支持她的罗铁军都这么说，她就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更重要的是乐享集团确实已经到了资金链断裂的最危急关头，她迫切需要拿到江家嘴那块地来套取现金流，现在虽然需要让出一些利益和主导地位，但总好过一无所获，所以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冷冷地道：“好吧，我可以同意曾总的方案，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们要用我们乐享集团的名头，就别想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我们，否则就只能一拍两散了……”


  　　曾子强得偿所愿，又恢复了平时彬彬有礼的模样，呵呵笑道：“潘总，言重了，和乐享集团比，我们才是叫花子呢，您手指缝里漏点米都够吃几年了，放心，肯定会让您满意的……”


  　　见潘小薇也松了口，石庆贵自是心情大好，他是憋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要把云计算基地项目搞起来，好在段昱面前争口气，为此哪怕是用一些平时他绝不会用的手段也在所不惜，就高兴地拍了拍桌子道：“那就这么定了，政府招标拍卖这一块的事情一直是志龙你负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联系参与拍卖的企业以及具体的运作就交给曾总了……”


  　　说到这里，他又特意用手指点了点曾子强，笑道：“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具体操作也交给你办了，你可得办好喽，出了岔子我可是要找你的麻烦的！……”


  　　曾子强自是大喜过望，石庆贵这么说就是代表真正地接纳他了，连忙拍着胸脯道：“请石市长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得妥妥的，绝不会出任何岔子！……”


  　　在希尔顿酒店包厢里发生的一切段昱自然无从知晓，他正在想着明天的调研，他这次下去也是有针对性，老领导李文军的话提点了他，他要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就要深入到老百姓当中去，关心老百姓的疾苦，特别是那些生活困难的群众的疾苦。


  　　他现在手头正拿着省扶贫办交上来的一份扶贫工作报告在看，看着看着却皱起了眉头，为了改变宣南城市和农村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状况，市里对扶贫工作还是很重视的，不仅是拨钱，办法也想了不少，精准扶贫，定点扶贫，市里所有的政府部门都有对应扶贫帮扶点，还专门派了干部下放去蹲点，但是收效却似乎不大，贫困村依然很贫困，几个国家级贫困县至今没有摘掉贫困的帽子，每年拨下去的扶贫款就像进了一个无底洞，扔进去泡都没冒一个。


  　　段昱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决定了，这次下去就重点调查一下精准扶贫工作的问题！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这里真穷啊！

  　　马小溪在副驾驶上坐着，几次欲言又止却又没有发声。他用余光瞄了下后座的段昱。段昱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看来一定在想着事情。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大的宣南市，作为当家的一把手，每天找他的人、该他决定的事都排成队了。


  　　这次段昱带自己到下面的高西县进行扶贫暗访工作，没有告诉任何人，市委办的人只知道段昱下去了，但具体去哪里去干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段昱的贴身秘书，能够得到段昱的信任，马小溪当然很高兴，但是他又隐隐有些担心，段昱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工作作风只怕很容易惹来非议，哪有市委书记下去调研就带两个人，而且连市委办都不知道具体行程的。


  　　而且马小溪知道段昱这次下来是暗访精准扶贫工作的问题，以他对段昱一贯行事作风来看，这次免不了又有人要倒霉了，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风雨，现在市里的干部都在说段昱这位市委书记太“霸道”，要是段昱这次下来又“大开杀戒”，只怕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这几年从中央到地方都很重视精准扶贫工作，每个单位都有对口扶贫对象和扶贫任务，还专门抽调干部下去蹲点，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应该说这个办法是好的，通过精准扶贫，一方面培养和锻炼了干部，让血浓于水的干群关系得以保持和升华，另一方面也让老百姓真真正正的享受到国家发展带来的红利，缩小贫富差距。


  　　但是效果却不怎么好，抽调下去扶贫蹲点的干部都是怨声载道，觉得是搞形式主义，甚至是单位负责人“整人”的手段，把他们发配下去吃苦，而被帮扶的贫困点也不卖账，觉得搞什么精准扶贫还不如多拨点扶贫款下来来得实惠。


  　　在这样的心态下，很多地方的精准扶贫工作都是表面上热闹，报上去的报告倒是写得很好看，但真正的效果其实不怎么样。


  　　按照宣南官场的惯例来讲，平时的下县察看扶贫工作都是要提前打招呼的，可是这次段昱既然是下来找问题的，自然是不可能通知任何人，轻车简从地来到了宣南仅剩的两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的高西县。


  　　汽车行驶在高西县最偏远的乡镇旧为镇上。旧为镇是高西县人口第一大镇，按说既然是人口第一大镇，经济水平应该不至于太差，但是因为旧为镇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又没有什么特色资源，没有人愿意来投资，经济自然发展不起来，就连仅有的人口优势也因为当地的年轻人多出去打工，留下都是一些妇孺老人，让这里变得越发的落后。


  　　汽车的颠簸让马小溪差点儿把早饭都要吐出来了，他看了下后座的段昱，明显感觉到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是呀，别的地方都已经做到村村通公路，实现了水泥路替代了乡村土路的改造，经济水平好的地方甚至铺上了沥青混凝土路面，没想到这里连镇上都还是这种到处是坑的土路，看来这地方是真穷啊！

  　　马小溪正想着，又一个颠簸过来，马小溪虽然系着安全带，头也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车顶，在头昏脑涨中立马感觉到一个包已经在头上鼓了起来。


  　　自己撞到没关系，这要把段昱给撞到就不好了，马小溪向司机小陈叮嘱道：“陈师傅，慢点儿开……”


  　　司机小陈苦笑着抱怨道：“我现在已经开的很慢了，一直三十码不到跑的，实在是路况太差了，我开了这么多年车了，还没见过这么差的路……”


  　　马小溪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段昱，段昱并没有说话。只是在连续颠簸中已经睁开了眼睛，偏头望向车窗外沿路那些低矮破败的泥砖房，微微皱起了眉头。


  　　前面已经看到旧为镇的指路路标牌了，马小溪转过头去对段昱说道：“段书记，马上就到旧为镇了，咱们是不是联系一下镇上的负责人，要不然两眼一抹黑，也很难发现问题……”


  　　段昱点了点头，他是来暗访没错，但这可不是电视剧里拍皇帝微服私访记，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事，如果没有基层的干部带路，他可能连方向都摸不到，所以他可以不通知高西县的领导班子，但是却不得不联系旧为镇的干部。


  　　马小溪自然是做足了功课的，立刻从随身的手提包里翻出一个电话通讯簿。找到了旧为镇镇党委书记的电话，在他手里的这个电话通讯簿里，上面从高西县县委书记直到下面镇里镇党委书记、镇长的电话一应而全。


  　　“是刘书记吗？我是市里扶贫办的，过来了解一下你们镇里的扶贫工作情况，你现在在办公室吗？我们马上就要到你们镇上了……”马小溪没有直接报自己的身份，否则只怕要被当成打诈骗电话的骗子了，哪有直辖市市委书记的秘书直接给镇党委书记打电话的。


  　　“哦，您好，您好，欢迎领导下来指导工作，我现在就在办公室，您大概什么时候到，我下来接您……”电话那头旧为镇的党委书记刘全星愣了一下，忙不迭地道。他倒也没怀疑马小溪的身份，现在市里比较重视扶贫工作，经常有扶贫办的工作人员下来，虽然县里没通知，想必来的不是什么大领导，但对于他这个偏远乡镇的党委书记来说，只要是从市里下来的都是领导，所以倒是不敢怠慢。


  　　当然刘全星也没太紧张，他好歹是个实职正科级干部，还是一把手，犯不着对市扶贫办下来的普通工作人员点头哈腰，所以他直到透过窗户看到一辆挂着市里牌照的越野车驶进镇政府大院，他才快步下楼迎了上去，不过当他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段昱时，眼睛却一下子瞪大，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作为市委书记，段昱自然是少不了经常要在电视新闻里露面的，就算不看电视，市里日报的头版也经常会出现段昱的照片，所以别说刘全星是镇党委书记，就是普通老百姓，看着段昱的脸也会觉得眼熟。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出去旅游了


  　　虽然刘全星有点不敢置信，但是还是认出段昱来了，下楼踏出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情不自禁地打个踉跄，这可是市委书记啊！虽然刘全星和段昱隔得天差地远，但是对于这位强势的市委书记的一些传闻还是有所耳闻的，当初段昱到北武县调研直接就把县委书记给撤了，撤自己一个镇党委书记不跟好玩似的。


  　　刘全星强作镇定地迎了上去，战战兢兢地道：“您…您是市委段…段书记？欢…欢迎您来视察指导工作！……”


  　　段昱见他这副样子暗暗好笑，一边主动伸手和刘全星握手，一边呵呵笑道：“你是刘全星同志吧，我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不用太紧张……”


  　　刘全星见段昱很平易近人，也缓解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紧张地搓着手道：“段书记，要不您先到我们会议室休息一下，我召集我们镇的班子成员向您汇报工作……”


  　　段昱摆摆手道：“不用了，迎来送往那套手续就免了吧，我主要是来了解你们这里的精扶贫工作情况的，你们这里有个上石滩村吧？你如果有空，就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如果没空，就安排一个熟悉情况的同志带我们去……”


  　　刘全星心里咯噔一下，段昱连上石滩村都知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啊，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嘴上忙不迭地回答道：“有空！有空！……”，开玩笑，市委书记来了，没空也得有空啊！

  　　“段书记，您稍等一下，我上去再叫几个同志一起过去，我没抓具体工作，他们介绍情况可能要全面一点……”刘全星眼珠一转又道，他是打算拖一下时间，上去给上石滩村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做下准备，省得措手不及。


  　　段昱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不必了，我不想搞得太兴师动众，这样吧，你再叫一位熟悉情况的同志，你们去两个人一台车就行了……”


  　　最后刘全星把镇长冯知秋给叫上了，他和冯知秋貌合神离，既然是两人搭班子，待会如果段昱发现了问题，起码不用他一个人顶雷。镇长冯知秋戴副眼镜，一副知识分子模样，见到段昱比刘全星还紧张，说话都说不利索，让段昱直皱眉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刘全星他们开车在前面带路就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段昱指明要去上石滩村看看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市扶贫办的报告上就专门提到了上石滩村，上石滩村是市国土局的对口帮扶对象，国土局当然有钱，报告上说仅去年一年市国土局就支援了上石滩村200多万，还专门抽调了两名优秀后备干部驻村精准扶贫，让上石滩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均收入将近翻了一番，各项经济数据也都有明显增长，所以市扶贫办才把上石滩村作为典型专门在报告上提了。


  　　但段昱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专门调阅了上石滩村的所有信息资料，细心的他发现上石滩村上报给民政部门的困难群众人数并没有减少，上石滩村共有216户人家，总人口820人，但申报了农村低保的人数就高达160人，如果真如报告中所说上石滩村通过精准扶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均收入将近翻了一番，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吃低保呢？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段昱第一个不相信，所以他把上石滩村列为了第一个要调查的点。


  　　当然，眼见为实，段昱不可能仅凭自己的推测就下结论。这时车子已经上了去上石滩村的乡村公路，去上石滩村的乡村公路倒是已经做了水泥路面改造，这在市扶贫办的报告里也是大书特书了的，要想富先修路，这条水泥路就是市国土局拨了几十万修建的。


  　　不过细心的段昱又发现问题了，这条路看起来还很新，但是在水泥路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裂痕，有的地方还出现了小坑，段昱马上让司机靠边，下车仔细察看。


  　　在前面带路的刘全星见段昱停车了，也只得倒车回来，才下车，段昱就指着路上的裂痕皱着眉头问道：“全星同志，这条路是什么时候修的？怎么就开裂了？……”


  　　刘全星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没想到段昱这位市委书记这么过细，连路面上一点细小的裂纹都注意到了，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倒不至于太心虚，路是市国土局出钱修的，他并没有插手，有问题也找不到他头上，尴尬地解释道：“段书记，路是去年修的，当时为了省钱，没有请专业施工队伍，都是村里组织自己搞的，质量可能不是太好，加上不懂养护，所以开裂，我回去以后马上请县公路局的专业养护队来修复……”


  　　段昱暗自冷笑，报告里说的可是市国土局帮上石滩村修这条路就花了50多万，说什么为了省钱纯粹是骗鬼的话，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发火，他来不仅仅是为了发现问题，还要为精准扶贫找出新思路，至于那些敢在扶贫工作上动歪脑筋的人，他收拾起来实在太简单，让纪委顺藤摸瓜一查就什么都清楚。


  　　所以段昱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地又重新上了车，但他越是一言不发，刘全星心里越发没底了，总感觉要出事，这才想起刚才太紧张居然忘记通知上石滩村那边做准备了，上车以后赶紧拨通了上石滩村村支书赵大有的电话，黑着脸道：“赵大有，你在哪里？……”


  　　赵大有虽然只是村支书，但为人活络，会拉关系，跟镇领导的关系都处得不错，他没听出刘全星说话语气和平时不同，在电话那头嘻皮笑脸道：“刘书记，我带着村委几个干部在粤州这边考察呢，回去给你带这边的特产啊！……”


  　　这个蠢货！刘全星差点想骂娘了，他当然知道赵大有是打着考察的旗号出去游山玩水了，一准还带着村里那个风.骚的妇女主任，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偏生碰到市委书记下来暗访，这不要命吗，低声怒斥道：“胡闹，谁让你出去考察的？！你个狗日的倒是快活了，村里出了事怎么办？！……”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肯定有问题


  　　赵大有也听出刘全星语气不对了，诧异道：“刘书记，出去考察的事我早两个月跟你汇报了的啊，你也同意了的啊，再说我这不是响应你的号召，走出去，引进来，上粤州这边取经，学习这边的先进发展思路吗？村里有三全盯着呢，能出什么事啊？……”


  　　刘全星拍了一下额头，出去“考察”的事赵大有确实跟他说了，不过是在酒桌，刘全星当时喝得正高兴，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兴致大发地发表了一番“走出去、引进来”的讲话，刚才一急倒是忘了这茬。问题是赵大有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生市委书记来暗访的时候出去了，这不是撞枪口上找死吗？

  　　想到这里，刘全星就没好气地冷冷地道：“我说的别的话没看见你这么上心？我告诉你，赵大有，你摊上大事了！市里段书记下来检查工作了，指名要去你们上石滩村，你最好烧香保佑别有事，有事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谁？市…市委…段…段书记？！”赵大有一听就吓傻了，他自己屁股干不干净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现在只能抓住刘全星这棵救命稻草了，带着哭腔急道：“刘书记，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只要我过了这一关，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帮你？我还想找人帮我呢，这次搞不好要被你这个蠢货害死，你自求多福吧！……”刘全星被赵大有搞得越发心情烦躁，啪地挂断了电话。


  　　要是平时冯知秋看到刘全星这副模样肯定会暗喜不已，但此时一旁的他却和刘全星一样愁眉苦脸，要是段昱真的在上石滩村发现了大问题，他作为镇长同样要倒霉，而且责任更大，因为扶贫工作正是他主抓的，想了想咬牙道：“刘书记，现在只能弃卒保车了，待会有事咱们就往赵大有身上推！……”


  　　刘全星瞟了冯知秋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快到村口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帮村民站在村口翘首以待，见到来车了，为首的一名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立刻手忙脚乱地指挥起来：“来了！来了！快鸣炮！打起精神，锣鼓都给我敲起来！支书说了，要没把领导接待好，以后就都别想要扶贫款了！……”


  　　于是滑稽的一面出现了，段昱他们的车子还没进村，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嘈杂的锣鼓锁啦也乌拉乌拉地响了起来，只是演奏乐器的都是村里操办红白事的草台班子，就会那么两首曲子，办丧事吹的丧曲显然不合适，所以吹的是结婚时吹的喜乐，这样的场面出现在这个时候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前面带路的刘全星看到这一幕气得不行，赶紧跳下车，指着为首的中年汉子怒斥道：“赵三全！停了！停了！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这个为首的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就是之前电话里赵大有说的赵三全，是上石滩村的民兵队长，也是赵大有的忠实狗腿子，对赵大有确实忠心，指哪打哪，只是脑袋着实不怎么灵光，刚才赵大有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回来，要他想尽一切办法招待好市里来的大领导，不能出问题，只是时间紧迫，加上赵大有自己也慌了神，所以也没告诉赵三全具体该怎么弄。


  　　赵三全脑壳都快挠破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镇党委书记刘全星，市委书记到底是多大的官他都没什么概念，只觉得距离他太遥远了，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想到神仙，他脑瓜子难得地灵机一动，把村里请神的那一套搬出来了，于是就出现了村口这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啊？停了？”赵三全被刘全星劈头盖脸一顿骂给骂蒙了，好在他脑袋再不灵光，刘全星是真不高兴还是假不高兴还是分得清的，赶紧对身后的村民们用力摆手道：“散了！散了！”


  　　村民们本就不是自愿来的，慑于赵大有和赵三全的淫.威才来的，自然是一轰而散了，段昱坐在车上冷眼望着这一幕，下了车，面无表情地地走了过了。


  　　刘全星狠狠地瞪了赵三全，低声叮嘱了一句：“别乱说话！”，说完赶紧转身向段昱迎了上去，尴尬地解释道：“段书记，真是不巧，村里的干部全去粤州学习考察去了，就留了一个民兵队长在家，等他们回来我会狠狠批评他们的！……”


  　　段昱是从基层干上来的，自然清楚所谓的“学习考察”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市里那些有钱的单位不奇怪，发生在最基层的村委，而且是一个重点贫困村的村委那就有点离谱了，不过他依然没有发火，上石滩村的村干部肯定是有问题的，刘全星这个镇党委书记对上石滩村的情况如果毫不知情，那么说明这个书记不称职，如果知情那就问题更大了，甚至高西县的领导也有领导责任，这要追究起来就复杂了。


  　　所以段昱在没把情况完全摸清之前肯定是不会轻易表态的，只是淡淡地道：“哦，看来这里的村干部思想还蛮开放，蛮超前的嘛，还知道去粤州学习取经……”


  　　刘全星自然听出段昱说的是反话，冷汗就下来了，却不好怎么接话，只得搓着手道：“段书记，您具体想了解什么情况，我给您介绍，不过村里的情况我只了解大略，要是需要了解很具体的情况就只能等这里的村干部在家的时候再来了……”


  　　段昱也没指望从刘全星这里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挥挥手道：“我们先走走看看吧……”，说完就率先往村里走去，刘全星等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村口旁边就是村部，村部倒是修得很漂亮，刘全星介绍说是市国土局援建的，段昱这才想起报告里说市国土局专门抽调了两名干部驻村扶贫的，连忙转头问道：“市国土局那两名驻村干部呢？……”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谁动了他的低保


  　　事实上刘全星也就是在市国土局那两名驻村干部刚下来时的欢迎宴上见过他们，据赵大有说这两名驻村干部只刚开始的时候在村里住了两天就待不住了，在城里待惯了的人哪受得了这里的艰苦条件啊，又不能回市里，怕单位处分，只好跑到县城去租房住了，每逢有上级领导下来的时候就让赵大有提前通知他们过来点个卯，但今天段昱来得突然，没人通知，自然就见不到他们了。


  　　当然当着段昱的面刘全星不可能实话实说，帮着打掩护道：“可能是去县里买东西去了吧，市国土局的这两位同志还是蛮尽责的，帮了村里不少忙，除了给村里建了村部、娱乐室、公厕，还让村民们都用上了自来水……”


  　　段昱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继续往前走去，走到了村里的中间位置，就看到一栋高大宽敞的三层楼房，这也是村里唯一一栋这么气派的楼房，和旁边那些低矮的泥砖房相比，显得格外扎眼。


  　　“这是谁家的房子？”段昱停住脚步，指着这栋气派的三层楼房问道。


  　　“这是村支书赵大有的房子……”刘全星擦着冷汗道。


  　　“哦，够气派的呀！”段昱眼中精光一闪道。


  　　刘全星又不好接话了。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挑着一担水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段昱赶紧迎了上去道：“大爷，我来帮你挑……”


  　　，说着不等那老汉回复就把担子接过来放在了肩膀上。


  　　“段书记，还是我来吧!”刘全星赶紧上前准备替手，段昱却摆摆手道：“不用，一担水我还挑得起……”


  　　刘全星只得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那老汉不认识段昱，不过刘全星和冯知秋他还是认识的，自然也猜到段昱是大官，有点畏缩地站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爷，您得前头带路啊，要不然我哪知道您家在哪啊？！……”段昱朝那老汉笑道。


  　　老大爷的家就在赵大有家的房子后面，是一座破旧的院落。院子的外墙是土坯的，外墙由于年久失修，已经沦为了摆设，就连房子里的地面也还是原土地面，连水泥都没有铺，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蒙的薄膜，上面全是洞，四处漏风，整间屋子里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更别说电器了。


  　　段昱挑着水进了屋，一看这情况就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怎么能住人啊！在屋子墙角有个大水缸，应该是用来装饮用水的，段昱快步走了过去，准备把水倒进去，却发现水缸上面居然了自来水龙头，段昱就有些奇怪地转头向那老汉问道：“大爷，既然装了自来水，您为什么还要挑水喝啊？……”


  　　“自来水不好喝，有股怪味，还是挑的井水好喝，甜！再说用自来水还得交水费，我交不起！……”那老汉嗫嚅着回答道。


  　　这可真是一厢情愿式的扶贫啊，段昱清楚地记得报告上提到市国土局为了让上石滩村用上自来水花了近三十万，可是老百姓并不买账，反而觉得要交水费增加了负担，还是愿意自己挑井水喝，说明这扶贫的钱并没有用在刀刃上，可笑刚才刘全星还把这当成一项成绩向段昱介绍呢。


  　　把水倒进水缸，段昱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抽了两把小板凳招呼那老汉一起坐了下来，亲切地问道：“老大爷，你今年高寿啊？”


  　　那老汉从没见过段昱这么大的官，显得很是拘谨，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一旁的刘全星有些着急地催促道：“大爷，段书记问你话呢，你赶紧回答啊！”


  　　他这一催，那老汉就更局促了，嗫嚅着道：“七…七十三了…”


  　　段昱注意到老汉的手指中指指腹被烟熏得蜡黄，应该烟瘾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来给老人敬了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呵呵笑道：“七十古来稀，是该享清福的时候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哪有什么清福享哦！活着就是受罪啊！”老汉抽着烟，慢慢也没那么局促了，叹着气道：“我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一个儿子不争气，出去打工就没回来过，老伴儿也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也就是熬一天算一天喽……”


  　　怪不得这家里这么破败呢！段昱暗暗摇头，继续问道：“那大爷你现在这么大岁数了，平常生活的花销从哪里来呢？……”


  　　“哪里来？只能自己从地里刨食吃咯，我岁数也大了，重活也干不了，勉强能养活自己，饿不死就是了！……”老汉苦笑道。


  　　“那您一年种地能收入多少钱呢？”段昱继续问道。


  　　“能有几个钱！现在种子、农药、化肥都贵，刨去这些开销，一年能一千五六就不错了！……”


  　　这么低！段昱虽然有思想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根据统计数据，宣南市的人均年收入已经达到3万多，市里制定的最低生活保障标准也有1200一个月，年收入一千五六可能还不够城里人买件衣服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转头对一旁的刘全星问道：“像大爷这样的情况，评低保户应该不问题吧？……”


  　　还没等刘全星回话，老汉已经开了口：“我是低保户啊！评上也有两年了，可是一分钱也没发过，不知道评这个低保户有什么用？！……”


  　　“哦？！”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警觉起来，追问道：“这么说你从评上低保户到现在一直没领过钱？！……”


  　　“没领过，村里像我这样的情况有好几个呢，他们也都评上了低保户，也从没领过钱！……”老汉有些迷糊地摇头道。


  　　“那你的低保证呢？”段昱继续问道：“评上了低保户应该给你一个低保证啊。”


  　　“我没见过什么低保证！”老人又摇摇头道：“村里没给我发过……”


  　　段昱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没再继续追问，抬头望了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的刘全星一眼，冷冷地道：“刘书记，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到底是谁动了他的低保？！……”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胆大包天

  　　刘全星已经是汗如雨下了，战战兢兢道：“这个我马上派人去查，一定给老人家一个交待！……”


  　　段昱之前调阅上石滩村的民政数据时就感觉有问题，800多人的村子，吃农村低保的人数就有160人，这样高的比例实在高得有点反常了，十有八、九存在虚报现象，但现在根据老人反映的情况，可能就不仅仅是虚报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截留侵占，这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段昱强压怒火，对站在身后的马小溪招了招手，马小溪现在跟段昱已经非常有默契了，段昱做一个动作都不用说话，马小溪就马上知道他要什么了，连忙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拿出来之前打印好的上石滩村低保户名单给段昱递了过去。


  　　刘全星一看又是咯噔一下，段昱连上石滩村低保户的名单都提前打印好了，那今天只怕很难轻松过关了，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在心里都快把赵大有给骂死了，早知道这狗日的这么胆大包天，连低保户的低保都敢截留，他送的那些“孝敬”自己就死活不会收了！


  　　段昱接过马小溪递过来的低保户名单，又转手递给那老汉，亲切道：“大爷，您识字吗？您看看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吗？……”


  　　“识字！我上过乡里的扫盲班的，自己的名字还是认识的！……”那老汉接过低保户名单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并指给段昱看，突然他看着他名字下方的一个名字惊讶道：“赵大奎怎么也是低保户啊，他家又不穷！……”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知道问题来了，不动声色地问道：“大爷，赵大奎是谁啊？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啊？……”


  　　“赵大奎就是我们支书他哥啊，他家都买小四轮了要也叫穷，咱们村就没富裕的了……”那老汉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盯着低保名单看，很快又连声惊呼道：“还有赵三妮，这是支书他妹，赵美凤，这是支书他姑，曹满田，这是支书他舅……怎么支书他亲戚全是低保户啊，这几家都不穷啊！……”


  　　这下段昱已经可以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上石滩村村支书赵大有不仅截留侵占他人的低保款，还让自己不符合条件的亲戚全吃上了低保，这样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用贪得无厌能形容了。


  　　段昱转头望向刘全星，冷笑道：“刘书记，你对此做何解释啊？！”


  　　刘全星此时已是面如土色了，赵大有侵占截留他人低保款他还可以推说不知情，全是赵大有胆大妄为的个人行为，但是赵大有让自己不符合条件的亲戚全吃上了低保，他这个镇党委书记就难辞其咎了，因为低保户的评定、审核是需要镇里把关的。


  　　“段书记，我检讨，我失察，上石滩村村支书赵大有胆大妄为，贪赃枉法，我一定严查严办！……”刘全星咬牙切齿地道，他现在确实想杀了赵大有的心都有了，赵大有利用职权捞好处的事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但以为他最多是打打擦边球，卡点油水，这在基层村干部中也是很常见的，没好处谁愿意当村干部啊，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加上赵大有也会来事，逢年过节总会登门送上“孝敬”，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笑纳了，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直接截留侵占他人的低保款！

  　　一路上段昱一直在强压怒火，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用力一挥手震怒道：“不需要你查了！我让市纪委来查！……”


  　　说完看也不看脸色惨白的刘全星，直接接过马小溪递过来的手机，拨通了刘建伟的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在上石滩村发现的情况，沉声道：“建伟同志，看来我们对于基层这种雁过拔毛式的腐败，特别是敢于在扶贫资金上动脑筋的蛀虫打击查处力度还是不够！请你立刻派一个调查组过来，好好查一查！要一查到底！……”


  　　跟刘建伟通完话，段昱愤怒的心情才略微平复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又对那老汉说道：“大爷，关于你低保的问题，请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解决的，而且保证从你评为低保户的那天起，你应得的低保款都会一分不少地给你补上，那些动了你的低保款的人也一定会受到严惩！……”


  　　老汉这时才明白了自己的一番话导致了什么后果。他心里不免有了几分胆怯，谁不知道在上石滩村，赵家是这里最大的家族，如果赵大有因为自己被惩处了，以后自己也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老人一激灵站起来拉住段昱道：“领导领导，你就当我今天啥也没说，什么低保我也不要了，真的，我都不要了，只要不会给村里惹事，就当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行不？！……”，说着竟然真的准备给段昱下跪！

  　　段昱连忙拉住那老汉，劝慰道：“大爷，你不要有顾虑，我保证没有任何人敢对你打击报复，你要相信邪不胜正，那些侵占了你的低保款的人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这个社会不是乱套了！……”


  　　“话说是这样说。”老人却仍抓住段昱的胳膊不松手，连连摇头道：“可是我还要在上石滩过日子呀，真要给支书添了什么麻烦，我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段昱心中的怒气再次泛起，一个被别人侵吞了低保钱的老人竟然被吓成这个样子，可见村里的村干部在村里跋扈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连这样的事儿都处理不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还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吗！


  　　想到这里，段昱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对马小溪招招手道：“小马，你取一千块钱，还有我的名片……”。


  　　段昱接过马小溪递过来的钱和名片塞到老汉手里，沉声道：“大爷，既然今天这事儿让我碰到了，我就一定会管到底，这是我的电话，你放心，如果我走后有人敢刁难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看看，到底是谁能这么大的胆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网红书记

  　　“这……”老汉犹豫了一下，他确实很需要钱，但他和段昱素不相识，又是当官的，这钱好拿吗？能拿吗？


  　　段昱却不等老汉推辞，将钱和名片用力塞在老汉手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从老汉家里走了出去。老汉还想追上去把钱退给段昱，这时一旁的刘全星却拉住了他，刘全星此时也想明白了，碰上段昱这样明察秋毫的市委书记，自己这回是糊弄不过去了，不过他自问自身问题还不算严重，也就是逢年过节收点小“孝敬”，数额并不大，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还不至于到被双开的程度，等市纪委调查组来了自己就实话实说好了。


  　　摆正了心态，刘全星反而没之前那么惴惴不安了，所以也没再去试图追上段昱挽回些什么，拉住那老汉感叹道：“好了好了，大爷，你走运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咱们宣南的市委书记段书记！……”


  　　“啊！”老人一下子惊呆了，随即眼泪噙满了眼眶，喃喃自语道：“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段昱的心情很沉重，原本以为经过之前的整风行动，宣南市官场的不正之风已经得到了遏制，但今天的事情却让他意识到要彻底恢复宣南政治生态的清明还任重道远，更重要的是今天事说明宣南的精准扶贫工作也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让老百姓获利。


  　　像上石滩村这样的情况绝非个案，他今天惩处了一个赵大有，还会有更多的“赵大有”存在，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要进行机制创新，走出一条精准扶贫的新思路。


  　　马小溪知道段昱的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敢打扰他，直到车子出了高西县的范围，才不得不提醒道：“段书记，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宣北县吧！”段昱想了想挥挥手道。


  　　宣北县是宣南市除了高西县外的另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而在之前的整风行动中，宣北县反映出来的问题尤为严重，市纪委通报的违纪案件，宣北县就占了七起，从县委书记开始以下，一大批党员干部都被严肃处理，让宣南市委不得不对宣北县的领导班子做了一次大调整。


  　　在宣北县新的领导班子的任用上，段昱也做了一次大胆尝试，用的全是他的人才新政推出后那些被举荐的干部，新的领导班子上任肯定是需要磨合得，但是效果怎么样，段昱心里也没底，一直想找时间实地去看看，但前段时间一直被手头的事务拖着走不开，这次既然下来了，段昱自然要到宣北县去看看。


  　　马小溪见段昱自打上车后一直沉默不语，也想活跃一下气氛，就笑道：“段书记，您是想去宣北县见见我们那位‘网红’书记吧？！……”


  　　马小溪说的‘网红’书记就是宣北县新上任的县委书记陈亮武，此人也算是一个“官场另类”，官场中人讲究慎言慎行，陈亮武却是反其道而行，十分高调，上任之初就在干部见面会上向“不正之风”宣战，直言谁敢贪腐，他就要代表宣北县五十万人民整死他们！


  　　他还真说得出做得到，上任几个月就有好几个行局一把手被他撤了职，还有一位副县级领导也被拉下了马，他这样做自然是要遭人恨的，上任几个月，市纪委关于他的举报信就堆成了山，还有人给他发匿名短信威胁他，说：“陈亮武你想搞死我们，我们也要搞死你，搞不死你也要搞臭你！”


  　　更出位的是有领导想帮自己的亲戚接工程向陈亮武打招呼，他不仅当面严辞拒绝，还拿到大会上说：“像我们这样贫困的县，领导插手工程项目捞好处，就是在搜刮可怜群众的福利，用农村话说，是在摁着叫花子拨眼屎，怎么狠得下心？怎么下得去手啊？！今后有谁在工程项目上向你们打招呼，你们就往我身上推，我来当这个恶人！……”


  　　他这样的做事风格自然遭人恨了，也有朋友提醒他“收着点”，做人不要高调。说“又没人逼你，你自己何苦主动站出来做靶子？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他却依然我行我素，还经常在微博上发表文章抨击不正之风，阐述自己的执政理念，其中一篇《一个县委书记的愤怒》的文章就在网上引起了热议，倍受网民的追捧，微博粉丝达到惊人的上百万，所以又被人称为“网红书记”


  　　提到陈亮武这位“网红书记”，段昱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陈亮武的这些“奇闻异事”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事实上上段昱这里告陈亮武状的人不少，都被段昱一句话给堵回去了。“我觉得‘网红书记’没什么不好啊，增加了知名度，对政府官员形象也是很好的宣传嘛，只要宣扬的是正能量，高调一点有什么呢，只有高调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才能达到震慑腐败分子的效果！……”


  　　是人都能听出段昱话语里对陈亮武这位“网红书记”的欣赏，自然没有人再来自讨没趣了，但跟着又出现了新的传言，说陈亮武之所以如此高调是因为有段昱给他做靠山，所以这么多人告状却动不了他。


  　　对于这些传言段昱自然不屑于去解释，事实上段昱和陈亮武并没见过面，任用陈亮武是缘于他推出的人才新政，谈话也是组织部找陈亮武谈的，他对陈亮武的了解也仅限于网上传的那些“奇闻异事”，他之所以帮陈亮武说话，是因为他在陈亮武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两人在行事作风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当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段昱从不会传闻就对一个人做出判断，不过想起这位“网红书记”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他倒是对这次的宣北之行有些期待了，希望这位“网红书记”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思索间，车子就已经到了宣北县的地界，前面就是宣北县的涞水镇了，因为这条路是省道，路边许多房子的外墙都被利用起来了，刷上了广告和一些宣传标语，这时坐在前排的马小溪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路边房子上的宣传标语对段昱笑道：“段书记，您看，这两条宣传标语有意思……”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运气太背了


  　　段昱对搞宣传口号这种事是不怎么感冒的，因为口号喊得再响，没有行动都是白搭，有时还会变成一种视觉污染，本来挺干净的墙上刷上一行字，你说碍眼不碍眼，想想电视上文化.大革命时期那种铺天盖地都是标语、口号的画面，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恐怖？

  　　但段昱不得不承认，这种宣传口号有时候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在农村基层，你要抓一项工作，不把宣传声势造起来，不能把信息传播到每家每户，工作就很难推行，尤其在农村这种缺乏其他宣传渠道，缺乏宣传资金的环境下，选择在墙上刷广告标语就是一种无奈却有效的方法了。


  　　另一方面宣传口号往往是当地主政者意志的体现，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多宣传口号的出台都是下面的人为了迎合当地主政者搞出来的，有的甚至就是出自当地主政者之口，所以如果细心的话，你到一个地方就可以根据当地的一些宣传口号大致看出当地主政者一些行事风格和执政水平。


  　　比如段昱在丽山市当市长的时候，有一次到一个乡里去调研，看到路边刷着一条关于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写着“少生孩子多养猪”，段昱当时就跟秘书说这个乡的乡长水平肯定不高，后来让组织部一考核，果然是个草包，很快就被撤换了。


  　　顺着马小溪手指方向望去，段昱也不禁哑然失笑了，这是两条关于精准扶贫工作的标语，一条写着“国家大力扶持，我们晓得好歹，最终脱贫要靠我们自强勤快”，一条写着“党的政策好，自己也要使力搞”


  　　这多半也是出自陈亮武这位“网红书记”的手笔了，连宣传标语都这么另类，别的地方搞宣传标语多少要讲究点文采押韵什么的，他倒好，直接就是大白话。


  　　段昱并没有就这两条直白的标语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转头对马小溪笑道：“小溪，你说说看，这两条标语怎么样？……”


  　　马小溪知道段昱这是有心考校自己，也就直言道：“我觉得不错，很接地气，农村的老百姓文化水平不高，你搞得太复杂，文绉绉的，他们看不懂，还不如这种大白话来得有效，而且这两句口号点明了目前精准扶贫工作普遍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老百姓对的依赖心理，我没饭吃，你政府不管我谁管我，反正我赖定你了！这种心理最要不得了，精准扶贫工作要真正取得成效首先要打破老百姓的这种依赖心理！……”


  　　段昱点了点头，马小溪跟在他身边，政务和理论水平都提高很快，再培养两年，放出去也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干将了，而通过这两条标语也让段昱对陈亮武这位“网红书记”有了新的认知，陈亮武虽然言论很高调，但是看来做事还是很务实的，否则不会整出这么直白的标语。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走着走着前面却堵车了，因为这条省道正好穿涞水镇而过，镇上交通情况复杂，所以堵车倒也正常，段昱他们都没有太在意，想着过一会儿就应该疏通了。可是等着等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了，堵车的队伍越排越长，都排出去几公里了，却仍没有一点要疏通的迹象。


  　　“段书记，我下去看看，看前面是不是出交通事故了？”不用段昱吩咐，马小溪就打开副驾驶车门，步行去前方察看情况去了。


  　　走了大约三百多米，马小溪就看到前面黑压压地围了许多人，他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自语道：“咱们华夏人啊，就是爱扎堆爱凑热闹，交通事故有什么好看的嘛，围这么多人？……”


  　　这时旁边一个也被堵住了停了车站在路边抽烟的司机瞟了他一眼，主动接话道：“谁告诉你是发生交通事故了？要是发生交通事故倒好了，只要把事故车拖走，顶多两三个小时也就疏通了，现在却不晓得要堵到什么时候了！……”


  　　“啊！不是发生交通事故了啊？那是发生什么事围这么多人？……”马小溪愣一下，追问道。


  　　“好像是老百姓把涞水镇镇政府大门给堵住了，具体是为什么事不太清楚，这种事很正常，天下乌鸦一般黑，逼得老百姓没活路，不堵政府大门他们不会重视！……”那司机撇撇嘴道。


  　　马小溪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政府干部最怕什么？就怕老百姓堵政府大门！因为影响太坏了，不管有理没理肯定要挨批，尤其现在老百姓的仇官心理很严重，像这位司机的心态就很典型，连具体是为什么事堵门都没搞清楚，主观上已经认为肯定是政府坑害老百姓了。


  　　而且这里是省道边上，只要堵上个把小时，那乐子就大了，现在网络又发达，信息传得快，没准很快就闹得全国皆知了，所以处理这种事件最为棘手。


  　　想到这里马小溪不由为那位“网红书记”陈亮武捏了一把汗，他虽然不认识陈亮武，但是听说了陈亮武那些事还是很欣赏他的，有一种素未谋面却惺惺相惜的感觉，之前主动在段昱面前提到这位“网红书记”其实也算是在帮这位“网红书记”，提前给段昱留下点好印象，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正好被下来暗访的段昱撞上了，只怕这好印象就要变坏印象了。


  　　人在官场混，这留给上司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这第一印象要是坏了，很可能就会影响你一辈子的仕途，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很难扭转。


  　　想到这里，马小溪不禁有点同情这位“网红书记”了，这运气也太背了点吧，怎么就正好被下来暗访的段昱撞上了呢。当然同情归同情，马小溪可不敢拖延，更不敢隐瞒，赶紧回头向还坐在车子里等消息的段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汇报了！

  　　段昱一听前面发生了老百姓堵政府大门的恶性事件就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问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你打听清楚了吗？”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奇葩

  　　马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人太多了，我根本挤不进去，问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他们也不清楚，我怕您等太久，所以就先回来向您汇报了，要不我再去打听一下……”


  　　段昱却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挥挥手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马小溪跟着段昱再次来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望着这黑压压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马小溪有点犯愁了，这可怎么进去啊，段昱可不是一般人，这要是在人群中给挤伤了，事情可就大条了，连忙道：“老板，要不然您先在外头等着，我挤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段昱突然问道：“你记者证带身上了吗？”


  　　马小溪当初是从日报社借调到市委的，所以记者证并没有注销，而他因为多年养成习惯了，加上有时候出去不好暴露身份，记者证都一直随身带着，愣了一下道：“带着呢！”


  　　“那就行了，待会你在前面开路，就说你是记者，他们一准让我们进去！……”段昱拍了拍马小溪的肩膀呵呵笑道。


  　　马小溪虽然当了多年记者，但是这种情形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这能行吗？一张记者证有这么大排面吗？他刚才可是看到有几个围观群众因为挤来挤去差点打起来呢！


  　　但既然段昱说了，马小溪只能硬着头皮掏出记者证向人群中挤去，一边挤一边拍着前面人的肩膀赔笑道：“老乡，借过，借过，我是记者，过来采访的……”


  　　让马小溪感到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本来他拍前面的人的肩膀的时候，那人脸上就露出了警惕和恼怒的目光，转头就准备骂人，可是当听马小溪说是记者的时候，那人马上眼睛就亮了，不仅给他让了路，还兴奋地拍着身边的同伴的肩膀道：“记者来了，快让他过去！……”


  　　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本来水泄不通的人群居然让出了一条通道，让马小溪和段昱轻松就进入了人群的内圈。


  　　此时马小溪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而记者来了，无疑说明事情已经扩散得越来越大了，所以他们才会显得那么兴奋，才会主动给马小溪他们让路，想到这里，马小溪越发佩服段昱，只有有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人才会知道这样做会有这样的效果，自己也算是跟段昱又学了一招。


  　　原本马小溪以为事情闹这么大，堵门的老百姓肯定不少，挤到人群内圈一看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原来真正堵门的其实就一家人，一老人两大人还带两小孩，总共才五个人，其余的全是吃瓜的围观群众。


  　　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呢？主要是这堵门的一家人确实有点“奇葩”，首先扮相就有点“画风新奇”，一人额头上系了一根白布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赔钱”两个字。


  　　再就是他们的做派也非常吸引眼球，五人中应该是婆媳关系的一个老年妇女和一个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那里拖长音调哭诉，搞得跟“哭灵”一样，却完全听不清楚她们哭诉的什么内容。


  　　两小孩都还不大，一身脏兮兮的还流着青鼻涕，懵懵懂懂地站在那里，眼睛骨碌碌地东看看，西看看，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吸引人注意的却是五人中唯一的成年男子，他身材精瘦，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气势却很足，一手拿着一个农药瓶，一手指着几个正苦口婆心给他做工作的镇干部叫嚣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要不给我赔偿，我就喝了这瓶农药，死在镇政府门口！……”


  　　好嘛，这简直比唱戏还热闹，怪不得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把路都给堵了。段昱和马小溪看到这场面都有些愕然，连忙向旁边的围观群众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圈的围观群众有不少还是知道内情的，而且大多都认识那个手拿农药瓶的精瘦男子，所以段昱他们很快从内圈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搞清楚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那精瘦男子叫袁守财，是涞水镇袁家山村的村民，袁家山村也是这里的重点贫困村，原本袁家山村村民都住在深山里，因为交通不便，所以十分落后，而且住的条件也很差，都是那种十分破败的泥砖木头混搭的老屋，还曾发生过因连降暴雨房屋垮塌整家人被活埋的惨剧。


  　　所以县里为了改变袁家山村的落后贫穷状况，决定让袁家山村的村民整体搬迁出来，不过为了照顾村民各自不同的意愿，县里提供了集中安置和分散安置两种方式让村民自己自由选择，集中安置就是由县里统一建好房子，村民们只要进去住就可以了，分散安置呢，则是由村民自己选址，自己平整地基，政府按照人平2500元的标准给予平地基补助，待村民自己平整好地基之后，政府花十万元左右把房子建好再提供给村民居住。


  　　如果是图省事的村民，自然就会愿意选择集中安置的方式，可这袁守财却是一个小九九比较多的人，按照政府给的人平2500元的标准，他家五口人，可以得平整地基补助12500元，他觉得自己平整地基肯定花不了这么多钱，所以就选择了分散安置的方式。


  　　结果在他自己平地基过程中，因为他想省钱，舍不得请专业的泥水匠，全是自己和老婆两个人弄，买的也是劣质水泥等材料，结果地基培坎裂了缝，还出现了沉降，不得不请专业的泥水匠来返工，这样一来回折腾，结果平地基的费用就超了，花了近20000元。


  　　袁守财就不干了，“理直气壮”地到镇政府反复大闹，要政府给他“赔”钱，理由也很奇葩，说是政府要他脱贫，要他修屋，才会有地基问题出现，所以这钱就该政府来出！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上访专业户是怎样炼成

  　　马小溪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样的“奇葩”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不是无理取闹嘛，这事明明是政府占理，怎么堂堂的政府反倒被一个“刁民”给拿住了，看那几个正在给袁守财做思想工作的镇政府干部似乎有点怕他的样子，就连旁边几个维持秩序的派出所民警似乎也有些缩手缩脚。


  　　“像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让公安直接抓人嘛！”马小溪有些气愤地道。


  　　旁边的人却都笑了起来，其中一名认识袁守财的吃瓜群众笑道：“别人怕公安，袁老拐可不怕，他每次去上访，都是公安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回来的……”


  　　原来袁守财是当地有名的“上访专业户”，而他之所以会成为“上访专业户”的经历说起来有点搞笑，他早年曾跟着老乡去京城打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做事，他人长得瘦小，干不了重体力活，加上喜欢偷奸耍滑，老是磨洋工，所以干了不到两个月包工头就不要他干了，结算了工钱打发他回家。


  　　袁守财去火车站买票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在赌博，他就跑过去看热闹，这种在路边搞赌博游戏的都是骗子，专骗袁守财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外地人，结果不用说，袁守财很快就被骗了个精光。


  　　这下好了，袁守财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只能在火车站附近打转，想着能不能找地方偷偷溜进站去逃票回老家，在火车站旁边的一个米粉店他碰到一个从宣南来京城上访的老头，他听到那老头说的宣南话，就上去攀老乡交情，袁守财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还是很溜的，很快就和那老头一见如故，打得火热。


  　　他就把目前的困境和老头说了，那老头一听就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给我走就是了！”，已经走投无路的袁守财只能一头雾水跟着老头走了。


  　　那老头带着袁守财来到国家信访局大门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条事先做好的横幅，横幅上面写着“我要上访”几个字，老头拉着袁守财扯着横幅在信访局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问了，问他们是哪里人，为什么事上访，这些自然由那老头应付，那人就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没多久就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几个说宣南话的便衣警察，要他们上车，袁守财以为他们是要抓自己去坐牢的，吓得要死，那老头却显得很淡定，大摇大摆地上了车。


  　　令袁守财感到意外的是面包车并没有把他拉到监狱，而是拉到了一家饭店，那几个便衣警察对他们也很客气，好吃好喝地请他们大吃了一顿，然后又帮他们买好了火车票，还是卧铺，把他们遣送回了宣南。


  　　这还不算，回到宣南以后又有人派专车送他回家，一直送到家门口，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当天晚上村长就带着镇长上他们家来了，和以往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同，这次镇长和村长对他都客气得不得了，嘘寒问暖的，临走还给了他一千块钱慰问金。


  　　这下袁守财算是尝到甜头了，从京城回家他不仅一分钱没花，还混吃混喝最后还得了一千块钱的慰问金，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啊！所以袁守财从此以后就成了“上访专业户”，有事没事就去上访。


  　　而且在上访过程中袁守财还总结出了一套办法，比如今天拿着农药堵政府大门，威胁政府说不答应他的要求就喝农药自杀，就是他总结出来的“终极杀招”之一！


  　　袁守财也因此在当地出名了，得了个外号叫“袁老拐”，甚至专门有人跑来向他“取经”，请教上访的“绝招”。


  　　听到这里，马小溪实在是有点啼笑皆非了，这个袁守财算是吃准了政府官员的软肋，怕出恶性事件，怕上级追责，怕掉官帽子，所以才会被袁守财吃得死死的，哪怕明知他是无理取闹也不敢采取强硬措施，而是一味的妥协，而这也越发助长了袁守财的嚣张气焰。


  　　不过马小溪也知道，要对付袁守财这种人确实很棘手，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对袁守财采取强硬措施的话，万一他真的喝农药死了，那影响就恶劣了，老百姓在政府大门口服毒自杀，这样的丑闻传出去，上级肯定是要追责的，有道理也变成没道理了。


  　　马小溪本以为以段昱嫉恶如仇的性格，听了这样的荒唐事肯定会十分震怒，可是他偷眼瞟向段昱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做出太强烈的反应。


  　　这时因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涞水镇的镇长也不得不出面亲自做袁守财的工作了，他也怕了袁守财这个老油条，苦笑道：“袁守财，政策是县里制定的，我们也做不了主，你在我们这里闹也没用啊，要不这样，你今天先回去，我们把你的事向县里汇报，看县里怎么答复，好不好？……”


  　　袁守财见镇长都给他陪笑脸说软话，态度越发嚣张了，口沫横飞地嚷嚷道：“你们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都看见了，今天你们镇政府院子里面来了好几台车，肯定是有县里大领导下来了，你们做不了主，那让县里来的大领导来跟我谈！……”


  　　不得不说袁守财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能从镇政府院子里来了好几台车推断出县里来了大领导，故而特意选在这个节点出来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镇政府造成更大的压力，不得不妥协，满足他的无理要求。


  　　镇长脸色一僵，他确实是被袁守财给将住了，今天正好是县委书记陈亮武下来调研，这位县委书记对下属向来严厉，出了这种事肯定得挨批，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惊动他，让书记在上面拖着陈亮武，自己下来先把袁守财打发走再说，想在看来只怕是想不惊动也难了。


  　　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好大的口气！我就是县委书记陈亮武，我来了！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要跟我谈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不走寻常路


  　　来的正是“网红书记”陈亮武！他在上面早听到动静，不过并没有冲动地马上跑下来，一个总喜欢直接干预下属工作的领导不是好领导，所以假装不知道，由着涞水镇的镇领导去处置。


  　　可是等了一会儿动静好像越来越大了，而且镇长下去了好一会儿也没上来，他就知道自己不出面恐怕是不行了，就问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书记还想打马虎眼，结果陈亮武把眼一瞪，书记就知道糊弄不过去了，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了。


  　　陈亮武一听也觉得很窝火，不过在下属面前却不好表现出来，一言不发地下了楼，正好听到袁守财和镇长的对话，终于忍不住亲自发声了！

  　　到底是县委书记出马，气场不一样，袁守财的气焰明显没那么嚣张了，硬着头皮麻起胆子道：“我也没什么好谈的，我要政府给我补钱！给我赔偿！……”


  　　陈亮武用手指点了点袁守财，冷笑道：“你是叫袁守财吧，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了解清楚了，当初选择分散安置的方式是你自愿的吧？政府是完全按照标准给你补了平地基的钱没有克扣你一分没错吧？那你自己施工不当偷工减料导致地基培坎裂了缝，出现沉降，不得不重新返工，费用超了，你却来找政府要赔偿，这是哪门子道理？！……”


  　　说到这里陈亮武情绪似乎也激动起来，指了指那些围观的群众，提高声调对袁守财道：“要是你自己想不明白，你也可以问问今天在这里的乡亲们，请他们拉来评评理，看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只要你稍微有点哈数，稍微知道点好歹，稍微晓得点倒正，都不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知道原委的，自然知道袁守财这是在胡搅蛮缠，不知道原委的，听陈亮武这么言简意赅地一讲，也大略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没人站出来搭话，却也纷纷对袁守财指指点点，没有几个觉得他占理的。


  　　袁守财被陈亮武数落得有些恼羞成怒了，脖子一梗道：“我不管那么多，是政府要我修屋的，才会有地基问题出现，而且我是贫困户，我没有钱，政府不是要扶贫吗？这钱就该政府出！……”


  　　陈亮武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指着袁守财怒斥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照你这么说，政府帮你建房子，想帮你脱贫，反倒是害了你咯？说得好听点，你这是不懂感恩，说得难听点你就是一条喂不亲的白眼狼！我现在就可以代表政府答复你，这个钱政府不可能出！不仅这个钱政府不会出，既然你认为政府帮你建房子，帮你脱贫是害了你，那么好，这房子政府就不帮你建了，以后也不会再给你贫困补助！……”


  　　袁守财一听就真急了，用力晃动着自己手里农药瓶，大吼道：“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我就喝农药！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是死了，那就是你逼死的，你这县委书记也当不成！……”


  　　马小溪和段昱一直在人群中看着陈亮武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突发事件，马小溪是很欣赏陈亮武的，他觉得陈亮武骂得好，骂得痛快，对付袁守财这种“油皮渣子”，就应该这样不留情况地怒斥！可他又有点为陈亮武担心，不管怎么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粗口，传出去影响都不太好，要是被人断章取意拍成视频发到网上去那就更麻烦了！

  　　而看到袁守财被陈亮武搞得急眼了，似乎真的要喝农药，更是让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果袁守财真的喝农药自杀，那只怕真有人会说是陈亮武逼死了袁守财，陈亮武得罪的人这么多，这不正好给了人攻击他的口实吗？


  　　但让马小溪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陈亮武接下来的反应，他并没有试图劝阻袁守财喝农药，反而冷笑道：“好吧，那你喝农药吧，我保证不拦你！人要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你怎么不喝啊？……”


  　　哎呀！糟了！马小溪不由心中大叫，陈亮武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样一来，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也太莽撞了啊！这位“网红书记”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他连忙偷眼观察了一下身前段昱的反应，却发现段昱仍然是一副面沉如水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喜怒，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袁守财也有些愕然，以为只要他使出这招喝农药的“终极杀招”，政府干部们都吓得要死，就算态度有点强硬的也会赶紧讲软话劝阻，怎么陈亮武却好像巴不得他喝农药似的呢？他当然不想喝农药，他也怕死，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就让他有点骑虎难下了！


  　　“你…你以为我是吓唬你啊！我…我就喝给你看！我…我真喝…喝了啊！我要喝了啊！……”袁守财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拧开了农药瓶盖，颤颤巍巍地把瓶子往嘴边凑去！


  　　现场这么多人，但这一刻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鸦雀无声，虽然袁守财的做派有点搞笑，但却没有一个人笑，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啊！难道就真的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农药自尽？！

  　　几个镇政府干部似乎想上前阻止，可是碍于陈亮武这个县委书记的颜面，最终还是没有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陈亮武和袁守财身上！


  　　陈亮武却似乎嫌袁守财动作太慢似的，继续刺激道：“你手抖什么？别抖啊，再抖农药就撒了！这种农药分量少了死不了，还得送到医院去洗胃，我跟你说，洗胃那滋味可不好受啊，这么粗这么长的管子从嘴里直接插到胃里，绝对比死痛苦多了！……”。


  　　陈亮武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袁守财的手就抖得更厉害了，这个GRD县委书记真是想逼死自己啊！像他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农民蛮劲一发，有时候是真没脑子的，牙一咬，头一仰，竟然真的要把农药往嘴里倒！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次见面


  　　“等一下！”陈亮武突然大喝一声，袁守财以为陈亮武怕了，连忙停下了动作，有些得意地道：“你不是说保证不拦我吗？……”


  　　陈亮武摇了摇头，冷笑道：“我不是要拦你，我是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死不要紧，你的老婆孩子还有老娘怎么办？……”


  　　说着陈亮武指着袁守财那两个浑身脏兮兮流着青鼻涕显得有点懵懵懂懂的孩子道：“你叫袁守财，可是你知道你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吗？就是你的这两个孩子！你希望他们将来和今天的你一样贫困吗？你希望他们走你的老路吗？我相信你肯定不希望！可是你今天的行为却给他们树立一个很坏的榜样！而且你还准备一错再错，让他们这么小就失去父亲，你觉得你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提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袁守财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黯然和挣扎，陈亮武知道自己的话应该已经对他产生了触动，自然要趁热打铁了，语重心长道：“袁守财，都说你精明，算盘打的精，可要我说你根本不会算账，你要是喝农药自杀了，我大不了就这个县委书记不干了，我不干县委书记，还可以做很多别的事情，我可以去做生意，没准还能成大老板，那日子肯定比现在滋润，费力还不讨好，而你呢，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剩下，还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给坑了，你说亏不亏？……”


  　　说到这里，陈亮武耸耸肩道：“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如果还想喝农药的话，那请继续，我保证不再拦你！……”


  　　袁守财刚才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所以脑子一犯浑，就什么都不顾了，但被陈亮武一打断，这口气就泄了，加上陈亮武的话确实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已经举到嘴边的农药瓶再难移动分毫！


  　　这时坐在地上“哭灵”的袁守财的老婆也站了起来，走到袁守财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孩子他爸，我觉得这位领导说得对，政府帮咱们建房，咱们不能不知好歹，咱们别闹了，回家吧，孩子们都饿了呢！……”


  　　袁守财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手中的农药瓶无力地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羞愧地低下头对陈亮武道：“陈书记，我错了，我不该无理取闹，我不要政府补钱了，我保证再也不上访了……”


  　　陈亮武用手指点了点袁守财哈哈大笑道：“你又错了，如果你反映的问题是我们政府确实需要改进的问题，确实是受到了不公正、不公平的待遇，我随时欢迎你来上访！……”


  　　说到这里，陈亮武转头面向围观的群众，大声道：“在这里我首先要向这位袁守财老乡也向大家做下检讨，我刚才情绪太激动，说了粗话，骂了人，对待像袁守财老乡这样的群众，我们不能一味的责怪他，因为归根结底这是我们对群众的教育的缺失……”


  　　说到这里陈亮武先向袁守财和围观的群众鞠了一躬，这才继续道：“正好我也借今天这个场合跟大家谈谈扶贫的问题，我发现，像刚才这位袁守财老乡这种心理不少人都有，“我是穷人我怕谁”、“我是小老百姓我怕谁” ，有少数贫困户对来家里帮扶的干部很麻木，认为干部比他更得急，他不脱贫干部交不了账，而且脱贫表上还要他签字呢！……”


  　　“关于这个问题，总书记说过，要做好精准扶贫工作，首先要和人民群众一起算账，要教会人民群众算账，我就来给大家算算账，国家每年拨给我们县好几亿的扶贫款，可为什么我们始终摘不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呢？有的同志就跟我说，不摘掉这个帽子也好，摘掉这个帽子，国家每年拨下来的扶贫款就少了，刚才这位袁守财老乡找政府闹，无非也是想从政府这里多要点扶贫款，可是你们见过靠扶贫款发家致富的吗？要想发家致富只能靠我们勤劳的双手！靠我们自强、自立！“越穷越光荣”的时代早已过去，我们正置身于一个需要自强、需要感恩的时代，因为，我们将迎来的是一个全面小康的社会！……”


  　　围观的群众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陈亮武摆摆手笑道：“好吧，大家都散了吧，这里可是省道边上，再堵下去，我这县委书记可就真要掉官帽了！……”


  　　围观群众都笑了起来，非常自觉地散开了，堵住的省道也恢复了通行，围观的群众都离开了，留在原地没动的段昱和马小溪就显眼了，正好被准备转身重新回到镇政府继续没开完的会议的陈亮武的眼角余光扫到，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眼花，赶紧快步迎了上来，激动道：“您…您是段书记？！”


  　　段昱嘴角微微一翘，呵呵笑道：“亮武同志，我早想来看看你这位网红书记了，这次来没有提前打招呼，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吧？！……”


  　　陈亮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不迭地道：“欢迎，欢迎，欢迎段书记您来我们县视察指导工作！……”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陈亮武，哈哈大笑道：“你这话只怕有点言不由衷啊，开民主生活会的时候，就有同志给我提意见，说我总喜欢搞微服私访，搞突然袭击，让下面的同志措手不及，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被动，不是我听不进不同意见，我是觉得搞突然袭击有搞突然袭击的好处，起码能让我看到真实情况，像刚才那一幕，我就觉得很精彩嘛！……”


  　　想到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市委书记眼里，陈亮武越发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段书记，我刚才为了尽快解决突发事件，有些言行举止可能有些欠妥，请段书记批评……”


  　　段昱摆摆手，打着哈哈道：“为什么要批评？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啊，特别是你最后那番关于精准扶贫工作的讲话，切中了我们目前精准扶贫工作的要害，说明你对这项工作认识很深刻，要是我们的同志都有你这样的认识，我们的精准扶贫工作可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赞赏

  　　这时涞水镇的镇政府干部们都注意到了段昱的到来，心情自然是无比激动和紧张，这可是直辖市市委书记啊，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们命运的大人物，你说他们能不激动和紧张吗？想过来套个近乎又有点怕，一个个在那里逡巡不前，那模样着实有些可笑。


  　　有些还没离开的吃瓜群众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了，远远地站在路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猜测着段昱的身份，马小溪作为秘书自然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忙咳嗽一声隐晦地提醒道：“段书记，您渴不渴？要不我们进去喝点水吧……”


  　　陈亮武也马上意识到让市委书记站在路边有些不妥，忙不迭地道：“段书记，咱们到镇政府会议室坐一下吧，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段昱也想向陈亮武了解一下宣北县的精准扶贫工作开展情况，点了点头笑道：“小马你不早说，我还真有点渴了……”


  　　陈亮武招手把涞水镇的书记邓全发和镇长刘正标都叫了过来向段昱做了介绍，两人自是激动得无以复加，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段昱对两人印象一般，不过倒也没端市委书记的架子，亲切地和两人握手。


  　　陈亮武把段昱二人引进了镇政府的会议室，邓全发和刘正标赶紧当起了服务员，张罗着泡茶，至于其他的镇政府干部自然是连当服务员的资格都没有，各自回自己的办公室热烈地议论起段昱到来的目的来了。


  　　邓全发和刘正标泡好茶，有些紧张地向段昱介绍道：“段书记，这个茶是我们涞水镇的特产明前茶翠芽茶，您尝尝……”


  　　段昱这些年特别注意养生，对茶道也是略有研究，喝的茶叶都是江不悔专门从京城给他邮来的特级龙井，听说是这里的特产，还是明前茶，也来了兴趣，端起来浅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赞叹道：“不错！明前茶，贵如金，这茶的味道比特级龙井也不差多少，想不到涞水镇还能产这么好的茶！这可是好东西啊，一定要好好挖掘挖掘！……”


  　　明前茶，顾名思义，就是清明节前采的茶。茶树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蛰伏后，长出的茶芽积累了一个冬天的精华，此时的茶芽最为精华，因此也最为珍贵。并且对于明前茶来说，采摘的时间也有严格的要求，一般是上午的9点到13点之间。并且采茶叶也不是直接用手掰，而是要用手指去掐。


  　　在采摘手法上，明前茶也有很严格的要求。要保证茶叶断裂面的均匀，否则摘下的明前茶质量就会差很多，并且对茶叶的发酵程度也就无法控制了。因此明前茶在茶叶市场的行情上，一路走高，日渐成为茶叶市场中的精品之王。


  　　得到市委书记的夸奖，邓全发和刘正标自然是欣喜若狂，连忙献宝似的介绍道：“我们涞水镇产茶历史悠久，早在明朝时期就已经在全国小有名气了，还曾被选为贡茶，不过过去都是茶农各自为政，没有形成规模，也没有统一的品牌效应，加上明清茶的采摘和制作工艺都很复杂，明前茶芽叶小，摘一斤往往就需要上万个芽，茶农摘一斤明前茶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往往就能摘十斤谷雨后的茶，茶农都不愿意搞，最多搞点自己和亲戚喝……”


  　　“我们也曾想把这个作为我们镇的一个特色产业搞起来，可是缺乏技术和资金，老百姓积极性也不高，很难发动，直到陈书记来以后把发展我们镇的明清茶产业作为我们镇精准扶贫工作的重点项目，在资金和政策上给予了很大的支持，还把过去茶农各自为政分散种植的模式改为规模种植，成立茶业合作社，茶农只负责种植和采摘，由茶叶合作社统一收购，统一包装，统一商标，统一销售，打造我们涞水明清茶的品牌，茶农没有后顾之忧，积极性也提高了，目前我们镇已经实现规模种植五万亩，明年我们准备扩展到十万亩……”


  　　“这个想法很好啊！”段昱高兴地点点头道：“把发展地方特色经济产业和精准扶贫工作结合起来，有的放矢，把钱用在刀刃上，才能真正取得实效，真正让老百姓授意，彻底摘掉贫困的帽子，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发展地方特色产业一定不能和市场脱节，不能盲目追求规模效应，一定要把好质量，这样才能形成品牌效应……”


  　　刚才邓全发和刘正标介绍情况的时候，陈亮武一直没有说话，因为邓全发和刘正标介绍的也算是他的政绩，他如果抢着说话就有点炫耀政绩和部下抢功的嫌疑，但现在段昱提到工作中必须注意的问题，他就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了，连忙道：“请段书记放心，这几点我们也考虑到了，目前国内的有机茶特别是明清茶市场整体来说还是供不应求的，前景非常好，我们目前接到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质量方面我们准备建一个大型有机茶厂，高薪聘请专业技术人员，严把质量关，另外我们这十万亩茶山也是提前做好了科学规划，根据茶树树龄分批次上的，不是一哄而上的……”


  　　“那就好，既然你们县委县政府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那我明年一定要再来看看，看看你们的工作成果……”段昱赞赏地望了陈亮武一眼高兴道。


  　　陈亮武自是喜出望外，拍着胸脯道：“欢迎段书记随时来检查，我保证段书记您明年来的时候一定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涞水镇！……”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陈亮武，开怀大笑道：“抓工作就要有你这样的自信！没有自信怎么能打开局面呢！……”，说到这里，段昱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咱们具体来谈一谈你们县的扶贫工作吧，你们宣北县是我们宣南市仅剩的两个国家级贫困县，什么时候能摘掉国家级贫困县这个帽子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竞争扶贫

  　　陈亮武对这个问题早有思想准备，竖起一根指头胸有成竹地道：“一年！我保证一年后让宣北县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如果我做不到，段书记您可以随时撤我的职！……”


  　　这下连段昱都有些惊奇了，要知道之前宣北县是宣南经济最落后的县，比高西县还不如，说一年就让宣北县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陈亮武也不可能在这上面吹牛，没人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所以段昱也没有追问他的自信从何而来，点点头道：“很好，抓扶贫工作就要有你这样的担当，现在我们的精准扶贫工作存在不少问题啊，人浮于事，搞形式主义，精准扶贫不精准，甚至还存在腐败现象，我刚从高西县那边过来，那里的一个村支书胆大包天，不仅让自己不符合低保条件的亲戚全吃上了低保，还侵占、截留村民的低保款！对了，这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啊？……”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陈亮武的饭碗里了，淡定地道：“段书记，这样的情况原来在我们宣北县也普遍存在，所以我上任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全县的低保户、贫困户名单全部推倒重来！……”


  　　“全部推倒重来？！”段昱眼睛一亮，眉毛一扬道：“这样做工作量可不小啊!”


  　　“工作量是不小，当时许多政府工作人员都不理解，说我是瞎折腾，但是不这样做不行啊，如果连贫困户的识别都不精准，那精准扶贫岂不是一句空话？！推倒重来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精准识别，我的办法是谁说了都不算，谁是贫困户谁该吃低保得大家评！我们在精准识别阶段，全县屋场、院子会达5000多场次，每次屋场院子会都严格履行了八步走的程序，我们真正地面对了全体老百姓，谁是贫困户谁不是，都是老百姓评出来的，都是大家认了账的！谁都说不出闲话！……”陈亮武侃侃而谈道。


  　　段昱眼中精光一闪，这个陈亮武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不仅思路清晰，工作务实，更懂得大胆创新，敢打敢拼，怪不得敢承诺一年内摘掉宣北县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呢，连声道：“好！好！你们的经验完全可以在全市推广，我回去以后就跟市扶贫办的周主任沟通一下，让他派个考察组下来，总结你们县在扶贫工作的先进经验，树立扶贫工作的典型标杆，把你们的经验在全市范围内推广！……”


  　　要是别的干部听说要把自己树立为典型标杆肯定是欣喜若狂，陈亮武却摇了摇头苦笑道：“段书记，我可不想当典型标杆，您还不如多给我们拨点钱来得实惠，没钱，给点政策也行啊！……”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陈亮武，笑道：“亮武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不能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光要放远一点，精准扶贫工作是全市一盘棋，不是哪一个人的事，对了，你们还有哪些好的想法，好的经验，都说出来，不许藏私哦！……”


  　　陈亮武挠着头道：“段书记，也谈不上什么先进经验，我们县的扶贫工作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竞争扶贫！……”


  　　“竞争扶贫？！”段昱越发来了兴趣，催促道：“怎么个竞争扶贫？说说看！……”


  　　“我们的扶贫资金有限，要想做到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过去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家比穷，把自己说得越穷能得到的扶贫款就越多，结果却是越扶越穷，因为一旦摘掉贫困户的帽子就要不到钱了，我们的竞争扶贫不是比穷，而是比思路、比项目，谁能够拿出好的思路，拿出有可行性的扶贫项目，我们的扶贫资金就向谁倾斜，比如涞水镇的这个明清茶项目，就是我们县的重点扶贫项目，当然哪个项目可行，哪个项目该投入，也不是哪个人说了算，而是大家把项目可行性报告拿出来，大家坐下来一起来评！……”陈亮武越说越来劲，能够得到市委书记的认同，无疑是对自己工作的最大肯定。


  　　段昱也越听越兴奋，陈亮武的想法也让他的思路彻底打开了，连连点头道：“不错！你这个竞争扶贫的思路不错！这是变‘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为‘会干的孩子有奶吃’，这样也能确保我们的扶贫款都能用在刀刃上!……”


  　　得到段昱的表扬，陈亮武的兴致也更高了，继续介绍道：“另外我们在扶贫款的监管上也借鉴了纪委的回头看制度，提高资金使用精准度和效益。防止一放了之，不管不问不落实。防止财政扶贫资金使用到非建档立卡贫困户。防止项目安排拖沓，跨年度审批，延压资金。防止公示公告走形式，忽视群众知晓度……”


  　　“还有就是驻村帮扶工作，我也借鉴了您的人才举荐制度，过去我们派驻村干部，都是单位领导指定，甚至有的单位领导以此为整人手段，把不听招呼的刺头都派下去，结果派下去的工作人员有怨气，工作积极性不高，又怎么能做好帮扶工作呢？我的办法是采用自荐和领导推荐两种方式，如果被推荐人工作没做好，没取得成效，那么举荐的领导也要担责，反之，如果干出了成绩，那么不仅被举荐人要提拔重用，推荐他的领导同样要嘉奖！……”


  　　段昱心怀大悦，这次宣北之行真是没白来啊，不仅发现了陈亮武这个人才，更打开了精准扶贫的工作思路，把陈亮武刚才所说的内容提炼一下，完全可以提炼出一套关于精准扶贫工作的创新模式，这不仅是对宣南，对全国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中央已经提出了全面迈向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精准扶贫工作也进入了攻坚阶段，如果宣南能在这上面趟出一条新路，那无疑是放了一颗大大的卫星！


  　　想到这里，段昱也坐不住了，他决定提前结束这次的调研，赶紧回去部署，对全市的精准扶贫工作思路进行调整，临走时，他重重地拍了拍陈亮武的肩膀，颇有深意地道：“亮武同志，好好干！做好挑重担的准备！……”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破格提拔

  　　陈亮武一听心里就跳了一下了，一般领导对你这么说都是要提拔你的前兆，可是自己担任宣北县县委书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次提拔呢？而且自己对宣北县已经有了感情，更曾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许下宣北县不脱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的承诺，到时候如果段昱要把自己调离，自己该如何选择了，想到这里，陈亮武也有些纠结了。


  　　段昱却无暇去猜测陈亮武的小心思，连夜赶回了市区，回到市区已经晚了，自然不会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市委招待所的住处，本来想批阅一下积压的文件，可是总感觉有些心潮澎湃，静不下心来，索性放下文件，拿出马小溪给他买的一套功夫茶具，开始泡起功夫茶来。


  　　这也是段昱近年来养成的一个新习惯，别人遇到高兴事时喜欢饮酒独酌，他却是以茶代酒，同时也是锻炼自己的养气功夫，让自己能更加冷静的思考。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段昱开门一看却是刘建伟来了，连忙高兴地招呼道：“老刘，你来得正好，一起喝茶，咱们好好聊聊！……”


  　　刘建伟就住在段昱的隔壁，两人的关系自不用说，他也是个夜猫子，办案子搞到现在才回来，见段昱的房里亮着灯就知道段昱提前回来了，自然要过来看看。


  　　刘建伟看了看茶几上的功夫茶具，他是了解段昱的这个习惯的，再看看段昱脸上的喜色，就呵呵笑道：“哟，看来这趟下去收获不小啊！……”


  　　段昱打着哈哈道：“还是老刘你最了解我啊，是收获不小，坐，坐，先喝茶，咱们慢慢聊……”


  　　段昱拿出今天临走时陈亮武送的半斤涞水明前茶泡上，他是从不收下面干部送的东西的，今天算是破了例，他是想把这半斤涞水明前茶作为样品带回来，交给市委办公室，今后宣南市的招待用茶就改用涞水明前茶了，这也算是对宣北县扶贫工作的一种支持。


  　　刘建伟也是老茶民了，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细品一番，点点头道：“嗯，味道不错，顶级的明前茶，咦，不对啊，你不是一向喜欢喝弄井的吗？怎么突然换口味了？……”


  　　段昱哈哈大笑道：“不错吧，知道这茶是哪里产的吗？就是咱们宣北县涞水镇产的，事先声明啊，我这茶可不是受贿来的啊，我是拿来给市委办当样品，以后咱们的招待用茶就用它了！……”


  　　刘建伟呵呵笑道：“是不错，没想到涞水镇还产这么好的明前茶啊，是该好好推广一下，弄好了又是一个经济增长亮点啊，怪不得你高兴成这样呢！……”


  　　段昱却摆摆手笑道：“这只是收获之一，还有更大的收获！21世纪最宝贵的是什么，人才啊！我这次下去就发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说的是宣北县县委书记陈亮武，那个网红书记？”刘建伟对陈亮武也不陌生，这段时间省纪委几乎天天收到关于陈亮武的举报信，而刘建伟作为纪委书记是从不相信主观印象，只重调查证据的，所以自然对陈亮武进行了一番暗中调查，得出的结论是那些举报信纯属诬告，是那些被陈亮武得罪的人为了报复他指使人搞出来的。


  　　因此刘建伟对陈亮武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同志是不错，别的我不了解不敢说，起码从这段时间我们市纪委对他的调查来看，这个同志还是很廉洁自律的，而且在抓反腐工作上也很有魄力，力度也很大，不怕得罪人，他担任宣北县县委书记以后，宣北县的官场风气有明显的好转，我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是不是把他调到市纪委来工作，不过既然你也看上他了，我就不跟你抢了！哈哈！……”


  　　段昱笑得越发开怀了，用手指点了点刘建伟笑道：“这个人你就别惦记，我有大用，宣北县在精准扶贫工作上大胆创新，走出了一条新路，对解决我们省精准扶贫工作普遍存在的问题很有建设性意义，如果我们能够提炼出一套成熟的创新模式来，没准还能在全国推广呢！……”


  　　说着段昱就把这次了解到的宣北县在精准扶贫工作上做出的一些创新举措，尤其是陈亮武那个“竞争扶贫”的新思路，详详细细地跟刘建伟讲了。


  　　刘建伟听了也是连连点头道：“这个思路是不错，弄好了咱们市能在全国放个大卫星，怪不得你这么高兴呢！……”


  　　段昱有些压抑不住兴奋地继续道：“是啊，这条路要是走好了，咱们市城市和农村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也会有很大改观，咱们宣南这整盘棋就彻底走活了！……”


  　　说到这里，段昱似乎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用力捶了一下茶几道：“老刘，我有个想法，市扶贫办的主任周德庸同志年纪有些大了，虽然工作还算是尽职尽责，但是闯劲和魄力明显有些不足，所以咱们市的精准扶贫工作一直不温不火，我想把陈亮武同志调到市里来，先给周德庸同志当副手，争取尽快把这套创新模式提炼出来，在全市推广，等过几年周德庸同志年纪到线了，再把他扶正，你觉得怎么样？……”


  　　刘建伟早猜到段昱准备重用陈亮武，可是没想到段昱居然准备直接提拔陈亮武当市扶贫办副主任，犹豫了一下道：“陈亮武同志好像是去年才提的县委书记吧？市扶贫办副主任的级别可是副厅，就算是破格提拔，这跨度也有点大啊，也不太符合组织规定，只怕有人又要说闲话啊，而且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命肯定是要上会讨论的，只怕很难通过啊，我可是听说你下去调研这段时间，石市长表现很活跃啊，经常搞聚会，上次常委会你驳了他的面子，估计正憋足了劲要找回场子呢，他这一关肯定是通不过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才行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越走越偏

  　　段昱既然已经决定重用陈亮武，刘建伟所提到的问题他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摆摆手道：“直接提市扶贫办副主任是有些不符合组织规定，这个我是这么考虑的，行政级别先不动，职务呢可以让他先任主任助理，行使副主任的职权，这样别人就说不出闲话了。至于石市长那边……”


  　　说到这里，段昱也有些头疼地拍了一下额头，摇头苦笑道：“庆贵同志现在对我意见很大，估计就算我主动找他沟通，他也肯定是不同意的，其实庆贵同志本质还是不错的，出发点也是想把工作做好，我就怕他老是和罗铁军他们搞在一起，会被他们给带歪了，越走越偏，那就太可惜了，党培养一个高级干部不容易啊，尤其像石庆贵这样懂经济的高级干部……”


  　　刘建伟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这种官场小圈子一旦形成利益集团往往容易引发贪腐窝案，而且查处难度特别大，现在石庆贵他们就有这样的迹象，据我了解的情况，他们最近经常在希尔顿酒店聚会，这明显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同事聚会那么简单了，起码是有违中央八项规定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这倒是个新动向，你要多关注下，我准备明天找庆贵同志单独沟通一下，提一下调陈亮武同志任市扶贫办主任助理的这个事，顺便也给他吹吹风……”


  　　与此同时，石庆贵他们也正在希尔顿酒店的豪华包厢里聚会，不过今天没有潘小薇和曾子强这样的商界人士在场，都是石庆贵最近拉拢的官场小圈子的成员，谈话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段昱这位市委书记。


  　　“我听说市委那位已经回来了，他这次下去又是搞微服私访去了，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到高西县的一个贫困村里去了，还真让他发现问题了，那个村的村支书挪用、截留村里低保户的低保补助，正好撞他枪口上了，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刘建伟，让市纪委派调查组下去查，高西县的县委领导班子都吓得要死，又不敢给他打电话，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求情了……”姜志龙的消息一向最灵通，把听到的消息当笑话讲了出来，悠哉悠哉地摇晃着红酒杯道。


  　　石庆贵冷哼一声道：“他还真把自己当乾隆了，动不动搞微服私访，一个市委书记亲自去查一个村支书的违纪问题，传出去他也不怕人笑话？他是威风了，可高西县的领导班子还怎么开展工作？以后是不是凡事都要先请示了他段昱才能做？……”


  　　姜志龙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石庆贵对段昱的恼怒，呵呵笑道：“可不是嘛，越级指挥向来是官场大忌，都像他这么弄可不就全乱套了，反正我只向石市长您负责，他要越过您指挥我，我也不鸟他！……”


  　　罗铁军是最会见机的，立刻拍着大腿附和道：“老姜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只要咱们市政府这边都抱成团，只听石市长指挥安排，他这个市委书记就成了光杆司令，我看他还牛气得起来不？！……”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石庆贵眯着眼没有说话，但是谁都看出他心里是很受用的，姜志龙趁机道：“石市长，市委那位提前回来了，前几天我们说的江家嘴开发的事可得抓紧了，我和曾总商量过了，由我们市政府成立一个江家嘴开发建设有限公司，这样才能师出有名，曾总说了，成立江家嘴开发建设公司所需的资金全部由他提供，只要能让瑞恩投资成为江家嘴开发建设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把江家嘴所有地块拍卖事宜交给瑞恩投资具体负责就行了……”


  　　石庆贵也不傻，他知道姜志龙和曾子强关系不一般，自然也看出姜志龙和曾子强如此积极地推动此事是要从中捞好处，呵呵笑道：“这个曾总可真会做生意啊，用我们政府的名义办公司，他在后面得实惠，岂不是变成我们政府为他打工了？……”


  　　姜志龙连忙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各取所需，合作双赢，我们政府的目的是要把江家嘴开发起来，推动经济增长，如果全部由我们政府自己来弄，投入肯定不小，现在不要我们政府投钱，全部由瑞恩投资来操作，省钱又省心，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人家瑞恩投资肯定也是要回报的，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


  　　罗铁军也是从曾子强那里拿了好处的，跟着附和道：“我看这样操作可以，现在不是讲市场化运作吗，如果是我们政府自己运作，市委那位肯定又会指手画脚，交给瑞恩投资那就是市场行为了，市委那位就是想插手也插不进不是？……”


  　　石庆贵也知道自己要和段昱对抗就必须拉拢姜志龙和罗铁军他们，要完全不让姜志龙他们从中得好处，他们肯定不会卖力，只要自己不伸手拿好处，就算有事也追究不到自己头上，想了想道：“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你们得和曾子强说清楚，他具体怎么操作我不管，但至少明面上的操作都得按市里的规定来，不能让人说闲话，出了岔子也得由他自己担，到时候我是绝不会帮他说话的……”


  　　姜志龙自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地道：“那是自然，石市长请放心，曾子强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办事很稳妥，绝不会让石市长您难做的……”


  　　第二天上班，段昱先处理了一下这几天积压的文件，因为原计划他是没那么快结束调研的，所以上午也没做其他重要的安排，他批阅完文件看看时间还早，就想着去找石庆贵沟通一下调陈亮武到市扶贫办任主任助理的事，顺便也缓和一下两人的紧张关系，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并没有让马小溪打电话通知石庆贵来自己办公室谈，而是亲自去了市政府那边找石庆贵沟通。


  　　（PS：上一章提到的涞水镇明前茶其实是以我的家乡郴州资兴为现实蓝本，大家可以百度一下狗脑贡茶，非常有名，正品的狗脑贡明前茶市场价大约已经到了2千到3千一斤，不过现在已经形成品牌的只有狗脑山附近的茶山出产的明前茶，同样在其他镇出产的明前茶就只能卖到两百多块一斤，这就是品牌的价值差异，正好前两天有老乡寄了一斤给我尝鲜，我喝了感觉其实味道也不差多少，因为是家庭作坊式运作，没有形成品牌，也没有大规模推向市场，就卖不起价，都是靠茶农自己销售，在这里帮老乡做一下广告，有想要的读者可以加我微信15273688048，保证是没打农药的明前茶，买了绝对超值，也算是我为家乡扶贫工作尽一点微薄之力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交换

  　　石庆贵听说段昱亲自来了也很是惊愕，不过还是赶紧站起来走到办公室正中迎接，只是说话有点阴阳怪气：“哟，这是什么风把我们段大书记吹来了，一把手亲自登门，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啊！……”


  　　段昱也不以为意，一边和石庆贵握手，一边呵呵笑道：“庆贵同志，过去我和你沟通得少，导致我们有些意见分歧，这一点我要检讨，今天特意登门赔罪，你可不要见怪哦……”


  　　石庆贵见段昱姿态放得很低，也不好再说怪话，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不见怪，不见怪，都是为了工作嘛，有分歧很正常嘛……”，又赶紧一旁还有些愣神的秘书道：“小刘，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段书记泡茶啊！……”


  　　段昱连忙晃了晃手中的一小袋茶叶郑重其事地交待道：“小刘，用我带的茶叶泡，给石市长也泡一杯，这是上好的明前茶，别用紫砂杯，用玻璃杯泡……”


  　　石庆贵暗暗好笑，心说我这里什么好茶叶没有，犯得着还自己带茶叶吗？还是说你想用一小袋茶叶就收买我，让我对你不计前嫌？

  　　段昱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石庆贵的小心思，等小刘把茶泡上来，就迫不及待地指着玻璃杯里舒展的青翠茶叶对石庆贵介绍道：“老石，你看看这茶芽，多绿啊，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石庆贵对茶道不是很爱好，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有些敷衍地道：“嗯，还不错，这是你从京里带来的龙井？……”


  　　段昱拍着大腿笑道：“老石，我就知道你会猜错！这茶啊，就是咱们宣北县涞水镇产的明前茶！……”


  　　石庆贵也有些吃惊了，他虽然不是很懂茶道，但茶的大致好坏还是能分辩的，惊讶道：“咱们宣南本地产的？咱们宣北县还能产这么好的茶？……”


  　　这正是段昱想要的效果，呵呵笑道：“可不是嘛，这是我这次下去调研的一大收获，宣北县已经把发展涞水镇明前茶产业作为他们精准扶贫工作的一个重点项目，现在已经成立了有机茶合作社，实现了规模种植，准备打造涞水明清茶品牌，目前已经上马五万亩茶山，明年还要扩展到十万亩茶山！……”


  　　石庆贵也是抓经济的好手，自然清楚这意味着宣南又多了一个经济增长亮点，也高兴地连连点头道：“这个项目好！我抽空也要下去看看，要是真有前景，市里也要大力扶持！……”


  　　段昱赶紧趁热打铁道：“宣北县的精准扶贫工作确实搞得不错，主要是他们县的领导班子很有想法，敢于创新，宣北县县委书记陈亮武同志还给我立下了军令状，保证在一年内让宣北县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


  　　“哟嚯，陈亮武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不过这家伙干事还算有点魄力，真要能一年让宣北县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市里肯定要重奖他！……”石庆贵也有些吃惊地呵呵笑道，不过他对陈亮武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感，在他眼里，只要是能抓经济能出政绩的干部都是好干部，所以听说陈亮武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一年内让宣北县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也高兴。


  　　谈到经济增长，段昱和石庆贵也算是找到了共同话题，气氛也难得地前所未有的融洽，段昱也把陈亮武关于精准扶贫工作的思路讲了，石庆贵也是有眼光的人，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宣南在全国放卫星的大好机会，真要把这个竞争扶贫的创新模式推广开了，他这位市长同样也有功，同样也是他的政绩，兴奋地拍手道：“这个思路好！那就以宣北县为试点，在全市推广这种模式！……”


  　　段昱等的就是石庆贵这句话，连忙道：“庆贵同志，我还还有个事想和你通下气，陈亮武同志抓精准扶贫工作很有一套，但是宣北县毕竟格局太小了，而且竞争扶贫的创新模式是他提出来的，要在全市推广的话必须得有个熟悉这种模式的人把控实施起来才不至于变形走样，所以我想把陈亮武同志调到市扶贫办来工作……”


  　　石庆贵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这时自然已经明白这才是段昱主动上门找他沟通的真正目的，更有一种被段昱套路了的感觉，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陈亮武去年才提的县委书记，这么快就再次提拔不合规矩，再说把他调到市里来，那宣北县的工作怎么办？……”


  　　段昱早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说服石庆贵，连他反对的理由都想到了，微笑道：“我的想法是陈亮武的行政级别暂时不动，到市扶贫办挂个主任助理，给周德庸同志当助手，具体负责竞争扶贫创新模式的推广，周德庸同志年纪大了，有个年轻些的同志搭把手也有利于我市扶贫工作开展，要不然我市要实现中央定下的扶贫目标难度很大，至于宣北县的工作目前已经上了轨道，就算陈亮武同志调到市里影响也会太大，而且陈亮武同志到了市里，同样也可以指导宣北县的工作，对宣北县早点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更有帮助……”


  　　石庆贵脸上阴晴不定，他对市扶贫办的工作也不太满意，中央制定的扶贫任务目标是硬指标，完不成任务他这个市长也要挨板子，责任比段昱这位市委书记更大，周德庸做事不温不火，又不好撤换，让陈亮武这个敢冲敢闯的干将上来的确有利于打开全市扶贫工作的局面，可他又不想太如段昱的意，这会让他这位市长显得太没存在感。


  　　突然他想到了姜志龙说的江家嘴开发的事，成立江家嘴开发建设公司这样的大事肯定是要上会讨论的，没准段昱这位市委书记又会插上一手，正好借这件事拿捏段昱一下，跟段昱做个交换，所以他也没急着表态，瞟了段昱一眼道：“段书记，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我正好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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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有事，明天补

  　　本来答应读者今天无论如何要更新的，可是单位临时有事要加班，明天一定补上！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关系难缓和


  　　段昱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当然听出石庆贵话语里有交换的意思，而他是从不会为了达成某件事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与人搞交换的，不过他还是想听听石庆贵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不动声色地道：“哦，石市长请说……”


  　　“还是关于江家嘴开发的事，江家嘴得赶紧开发起来啊，放在那里不仅影响市容，也是极大的浪费，我和志龙同志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由我们政府这边成立一个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专门负责江家嘴的建设开发工作，包括上次常委会通过的公开竞拍方案，也交给他们去具体执行……”石庆贵装作很随意地道，眼睛却在偷偷地观察段昱的反应。


  　　段昱微微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石庆贵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上次在常委会的失利，肯定要想办法抗争一下，没想到石庆贵却这么快就拐过弯来了，他隐约感到石庆贵态度的转变和他提的这个成立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事没那么简单，可是他又想不出好的理由来反对，成立建设开发公司是一般城市对市里的某一重要地块进行开发的常规做法，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政府事务，他要是硬插一手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且石庆贵的态度很明显，自己要是提出反对的话，那自己想把陈亮武调到市扶贫办来具体负责宣南竞争扶贫创新模式的事肯定也过不了他那关，而这就会影响到段昱对宣南发展的全面布局了，也会让段昱和石庆贵本就紧张的关系越发恶劣。


  　　所以略一权衡，段昱决定先静观其变，点了点头道：“江家嘴开发的事确实要抓紧了，这是政府事务，我就不过多干涉了，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一下，公开竞拍工作一定要公正、公开、透明，绝不能搞暗箱操作，对参与竞拍的企业要严格把关，要与竞拍成功的企业签订限时开发协议，确保资金及时到位，否则出现烂尾工程就麻烦了……”


  　　石庆贵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道：“这事由志龙同志负责，他会把好关的，有些事咱们不能管得太细了，该放权的时候要放权，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不重要嘛……”


  　　段昱越发感觉不对了，他可没忘记刚来上任的时候市救助站发生的虐待社会流浪人员的事所暴露出来的民政系统的问题，作为分管民政的常务副市长，姜志龙只怕也在里面扮演着不怎么光彩的角色，只是时机还不怎么成熟，也没有掌握更加确实的证据，要动姜志龙这位常务副市长也不容易，但从那件事起段昱就已经把姜志龙列入了自己需要警惕的人的名单，现在石庆贵把江家嘴开发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姜志龙负责，而江家嘴又摆明是块人人想咬一口的肥肉，段昱怎么能放心呢。


  　　可是段昱也同样没有理由反对，姜志龙是常务副市长，像江家嘴开发这样的事正是他的分管范围，段昱如果硬要安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去负责，同样会被人诟病。


  　　石庆贵见段昱没有提出反对也很高兴，拍着大腿道：“你提的那个事我也没意见，让陈亮武那小子到市扶贫办来给周德庸当助手应该会让我市的精准扶贫工作上一个台阶，打开新局面！……”


  　　段昱被石庆贵搞得有点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事硬生生被石庆贵搞得像是利益交换一样，不过能够借此缓解一下和石庆贵的关系也好，要不然一直维持这种关系紧张的状况，不仅工作不好开展，中央也会质疑自己这位市委一把手把控局面的能力，对于领导班子不团结问题，中央向来是不问原因，先各打五十大板再说的。


  　　两人又就市里近期的一些工作做了沟通，在两个关键问题上已经达成了一致，这个时候自然更不会起分歧了，而两人都是抓经济的好手，在很多问题上其实是很容易达成共识的，气氛显得越来越融洽，段昱越发感觉到石庆贵还是可以争取的，应该和罗铁军之流区别对待，而石庆贵看段昱也觉得没那么碍眼了，觉得这位市委书记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沟通。


  　　谈完正事，段昱想起刘建伟之前跟他反映的石庆贵最近经常和罗铁军他们在希尔顿酒店聚会的事，想着正好趁着气氛融洽给石庆贵吹吹风，提醒他一下，就笑笑道：“对了，庆贵同志，现在中央对于违反八项规定的情况督查得比较严，我们作为领导干部更应该以身作则，尽量少出入高档酒店这样的高消费场所……”


  　　石庆贵一听脸色就变了，他以为段昱在暗中派人盯他的稍，勃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去希尔顿酒店了，但你可以去调查，我一没有公款消费，二没让私人老板替我买单，所有消费都是我们自掏腰包，我们只是纯粹的同事聚会，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难道我连这点人生自由都没有吗？！就是中纪委要调查我也得通过组织程序，你有什么最好明着来，别搞小动作！……”


  　　段昱没想到石庆贵反应会这么大，正要解释两句，石庆贵却已经拂袖而起，冷脸道：“段书记，你贵人事忙，我手头也有不少事要处理，你没别的重要的事我就不留你了，请回吧！……”


  　　段昱只好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要缓解和石庆贵的紧张关系远不是一两次谈话能解决的啊，不过他心里更记挂的是石庆贵说的成立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事，既然感觉有问题，他自然要提前做好预防措施，所以一回到办公室，他就打电话把刘建伟找了来，把今天和石庆贵谈话的情况和刘建伟说了。


  　　作为纪委书记，刘建伟的神经也是很敏感的，一听也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政府拍卖、竞标工作是最容易滋生腐败的，我们纪委也接到过关于姜志龙贪腐问题的举报，虽然还没有查实，但凭我的直觉，他只怕不那么干净，要不要我派人盯着他们？！……”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静观其变

  　　段昱却想到之前石庆贵的过激反应，在没有掌握确实证据之前不经组织程序就由市纪委对一名省部级干部进行调查的确有些不妥，容易激化矛盾，想了想道：“这样吧，市纪委负责明面上的过程监督，暗中的调查就让赵子韬他们去做吧，他搞刑侦的，做这种事应该很在行，也不容易暴露……”


  　　刘建伟也马上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点了点头道：“嗯，这样安排更妥当，赵子韬做事还是很稳健的，放得心……”


  　　段昱把马小溪叫了来，让他通知赵子韬到他办公室来一趟，赵子趟这段时间苦于文宏烈案没有进展，都有些不好来见段昱，惴惴不安地来到段昱办公室，段昱却根本没追问文宏烈的进展情况，把新任务和他说了，赵子韬一听就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段昱的行事风格向来是雷厉风行的，第二天马上就召开了常委会讨论将陈亮武上调市扶贫办任主任助理的事，他首先把这次下去调研的情况讲了一下，既讲了高西县上石滩村村支书赵大有侵占、截留低保户低保补助这个反面典型，也讲了宣北县以发展涞水镇明前茶产业为重点精准扶贫项目的成功案例，最后沉声道：“同志们，咱们市的精准扶贫工作问题不少啊，最大的问题就是精准扶贫不精准！这样下去我们根本不可能完成中央给我们下达的脱贫任务！……”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我们市的扶贫工作还是有很大的潜力可挖的，像宣北县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不搞形式主义，勇于创新，走出了一条竞争扶贫的新路，他们有很多很好的经验我觉得完全可以在我们全市推广，所以我准备把宣北县的陈亮武同志调到市扶贫办来，给周德庸同志当助手，大家觉得怎么样？……”


  　　常委们对段昱突然提出的这个人事调动都感觉很惊讶，陈亮武才担任宣北县县委书记不到一年，这么快就上调到市里，看来真是入了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法眼了，不过市扶贫办也算不得什么肥缺，倒是没人愿意冒着得罪段昱这位一把手的风险跳出来反对。


  　　只有罗铁军反正已经和段昱干上来，觉得段昱这又是在培植势力，出言反对道：“这似乎有点不妥吧，陈亮武去年才提的县委书记，这么快就再次提拔，不符合组织规定啊，而且我听说他在宣北县搞一言堂，很多人对他有意见，告状的不少，这不是带病提拔吗？……”


  　　段昱瞟了罗铁军这个跳梁小丑一眼，都懒得反驳他，直接道：“石市长，扶贫工作是你主抓的，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石庆贵虽然昨天最后和段昱搞得有些不愉快，但已经达成一致的事他还不至于反复，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陈亮武这位同志能力还是有的，让他到市扶贫办来给周德庸同志当助手，有利于我市扶贫工作的开展，当然铁军同志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行政级别就暂时不要动了，让他挂个主任助理，这样别的同志也不至于有意见……”


  　　罗铁军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时候石庆贵又和段昱站一边了？！你老大也是，好歹也和我提前通下气啊，搞得我枉做小人。


  　　连石庆贵都说没意见，其他常委自然也没人反对了，常委会顺利通过了陈亮武调任市扶贫办主任助理的决议，接着石庆贵也顺势把成立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并由市招商局副局长申和平担任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总经理，常务副市长姜志龙作为主管市领导主抓此事的提议提出来讨论。


  　　姜志龙作为最大受益者自然是喜出望外，拍着胸脯表态一定会抓好江家嘴的建设开发工作，让江家嘴成为宣南市新的城市次中心，助推宣南经济发展，洋洋洒洒说了一通。


  　　段昱既然已经决定暂时静观其变，自然也不会提出反对，只是再次强调了公开竞拍工作的公正、公开、透明原则，并确保资金到位，不能出现烂尾工程。


  　　其他常委见段昱都没反对自然没人出来当恶人，只有张静轩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他也是盯上了这个油水丰厚的位置的，不过他自问争不过姜志龙，所以也只能把这丝不忿埋在心底了。


  　　散会后姜志龙回到办公室，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手臂，拿出手机拨通了曾子强的电话，压抑不住地兴奋道：“子强，事情成了！市委那位没有反对，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应该是看咱们的了！姜哥，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啊，你定地方，我来安排！……”曾子强也是喜出望外地哈哈大笑道。


  　　姜子强扭了扭脖子笑道：“好久没去打高尔夫了，该活动活动了，咱们去打场球吧……”


  　　“好，打高尔夫好，球场安静，谈事也方便，那我直接在球场等你，打完球，我再安排别的活动……”曾子强是最了解姜志龙的喜好的，嘿嘿笑道。


  　　姜志龙心照不宣地挂了电话，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文件，抬起手腕看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就起身出了办公室，让秘书先下班回家，自己到楼下推了一辆自行车，晃晃悠悠骑着出了政府大门。自打段昱来宣南任职以后，因为他就住在市委招待所，所以上下班都没让专车接送，全是步行上下班，搞得市委市政府的这些领导都不好意思坐专车上下班了，要么步行，要么骑自行车，美其名曰“低碳出行”，不过私底下有没有怨言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骑着自行车来到自己住的小区，把自行车锁在楼下，姜志龙警惕地回头看了看有没有人跟踪，却并没有进自己家门，而是直接下到了地下车库，没多久就从地下车库开了一辆奔驰越野出来，装束也变了，带着球帽，一身名牌休闲装，眼镜也换成了墨镜，不特别留心看的话很难有人认出他这位常务副市长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色心起


  　　绿茵茵的高尔夫球场上，姜志龙潇洒地一扭腰，球杆一甩，白色的高尔夫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高高飞起，在草地上落地后又滚动了一段距离，最后稳稳地停在了球洞不远处！


  　　“漂亮！”一旁的曾子强赶紧十分凑趣地拍掌叫好，奉承道：“姜哥，你这技术真是越来越高超了，都可以去打职业赛了，什么时候咱们去深圳那边玩，我约几个香港老板过来打一场赌赛，好好震震他们，省得他们老把我们内地人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姜志龙顾盼自雄地提着球杆往前走，边走边笑道：“人啊，就得懂得享受人生，想老石那样一心只想往上爬，就算让他当上国家领导人又怎么样，最后就算进了八宝山也不就是一个骨灰盒装着，有什么意思？一辈子能到我这位置也算值了，何必非往那金字塔顶挤啊，高处不胜寒啊，所以我不争，还不如得点实惠，让自己的余生能过得有品质些……”


  　　曾子强竖起大拇指道：“姜哥，还是你看得透，官场向来是人走茶凉，在位的时候人人捧着了，退休了还有鬼理你，还是有钱最实在，你看李嘉诚多大年纪了，他要出来走动，省委书记、省长都得来陪，不比当官更威风？……”


  　　姜志龙用手指点了点曾子强，笑道：“你现在也很威风啊，我听说人家现在说你是宣南的‘地下市长’，说话比我都管用，宣南的这些企业老板都以你马首是瞻……”


  　　曾子强嘿嘿笑道：“姜哥，你说笑了，你我还分彼此吗？我威风不就是你威风吗？不过你还真别说，这次咱们抢到了江家嘴开发的话语权，宣南这些企业老板只要想分一杯羹都得看咱们的脸色行事，像恒基置业的老唐、宣威地产的老纪、鼎力投资的老周，以前还总想跟我别苗头，现在也乖乖地服软了，想参与江家嘴地块的竞标，找人给我递话说条件随我定，就怕我不带他们玩，哈哈！……”


  　　姜志龙也笑了起来，他成为江家嘴开发的主管市领导，就等于成了那个分蛋糕的人，这块肥美的蛋糕最大的一块肯定是要被瑞恩投资吃掉了，而瑞恩投资赚钱了，就少不了他那一份，现在他当然不会动那些钱，等他退休了，安全着陆了，这些钱就会成为他退休后荣华富贵生活的保障，他可以继续在高尔夫球场展现自己的潇洒身姿，可以喝最昂贵的红酒，玩最年轻漂亮的女人。


  　　不过他也知道这里头是有风险的，就收起笑脸正色道：“子强，你可千万别得意忘形，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这些人背后都是有人的，真要闹起来，被市委那位知道了，就鸡飞蛋打了，所以咱们不能吃独食，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曾子强呵呵笑道：“姜哥，你就放心吧，我你还不了解嘛，我给石市长出这个主意，就没打算吃独食，江家嘴这么大块蛋糕，谁要想一个人吃下，肯定得噎死！也就只有乐享集团那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潘总搞不清楚状况才会有这么蠢的想法，我看中的可不仅仅是江家嘴的那块地，而是分蛋糕的话语权，不管谁想分一杯羹，都得欠我一份人情，这人情可比钱更珍贵呢！……”


  　　姜志龙点了点头，论做生意，曾子强无疑比他更精明，看得也比他更清楚，不过曾子强提到潘小薇又引出了他的另一重担忧，沉吟道：“对了，乐享集团这位潘总到底什么背景你打听清楚了吗？乐享集团这么大的名头，她又是从京里来的，背后不会有咱们惹不起的人吧？咱们这次摆了她一道，把她看中的这块蛋糕给分了，她能甘心吗？可千万别搞出后遗症啊！……”


  　　曾子强摆摆手呵呵笑道：“没事，我虽然没完全打听清楚她的背景，但底细也大致摸清楚了，乐享集团现在就是个空壳大象，资金链就快断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跑到宣南来和咱们抢蛋糕了，她老公原本背后有人，现在已经倒了，所以跑到美国去躲难了，她的家族倒是还有些势力，不过也大不如前了，她不甘心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了……”


  　　“再说咱们也不是一点没给她剩，她还是有利可图的，不过是借用一下她乐享集团的名头，就能分到那么多钱，她还想怎样？那天和石市长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不也看到了吗？她虽然脸色难看，最后不也没吭声了吗？她再强，来头再大，不也是个女人嘛，就像一头绵羊就算披了一张虎皮，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宣南的地头，还不得任由咱们拿捏！……”


  　　姜志龙听曾子强这么一分析，心中的担忧也化解了，怯意一去，色心又起，眯起眼睛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她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从京里出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那气质，真的是没得说，咱们宣南虽然出美女，可跟她真的没得比，她好像当过电影明星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既然有背景，干嘛要去当戏子呢？……”


  　　曾子强和姜志龙一向穿一条裤子，自然知道姜志龙是什么货色，他一撅屁股自然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淫,笑道：“怎么？姜哥看上她了？眼前可就是好机会啊，你现在是主抓江家嘴开发的主管领导，她就算认识石庆贵，要想从这里多分点蛋糕也不可能绕过你，要不要我把她约出来，试探她一下，没准姜哥能一亲香泽呢？！……”


  　　给曾子强这么一说，姜志龙越发有些心痒痒了，可又有些有色心没色胆，犹豫道：“这不太好吧，她毕竟不是一般人，万一背后有什么我们得罪不起的人，闹将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曾子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外表看着高贵，只要你拿住了她的软肋，衣服一脱，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不用强，就算事不成，最多事后推说是酒后失态，她只要还想从江家嘴这块地里拿好处，就不可能跟你撕破脸！……”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拿住软肋

  　　给曾子强这么一说，姜志龙彻底动心了，他想象着把不着一缕的潘小薇剥成小白羊一样，压在身下婉转.承欢的旖.旎画面，一股热火就压制不住地从脊柱直冲头顶，不过嘴上却没说什么，走到高尔球旁边，轻轻一推，白色的小球稳稳入洞，他把球杆甩手扔给远远跟着的球童，摆摆手道：“不玩了，有点累了，找个地方吃饭吧，搞两瓶好一点的红酒，解解乏……”


  　　曾子强当然会意了，平时姜志龙不打满全场是绝不会收杆的，今天不过打了几杆就喊累了，分明是被自己刚才的话打动了，立刻眨了眨眼睛道：“就咱们俩吃饭没意思，喝红酒一定得有美女陪啊，要不我打电话把潘总叫上……”


  　　“你做东，你安排吧，我没意见！……”姜志龙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曾子强暗笑不已，心说我连你屁股上的胎记长哪里都一清二楚，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啊，不过还是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潘小薇的电话：“潘总，我想请你一起吃个晚饭，姜市长也在哦……”


  　　潘小薇此时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乐享集团的财务危机已经到了快要盖不住的时候，已经有多家下游供应商向法院起诉乐享集团拖欠他们的货款，就连员工工资都已经有快三个月没发了，今天股价一路下挫，最后封死跌停板，看来证券市场也已经对乐享集团的糟糕状况产生直接反应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抛出一个利好消息来提振股价，否则墙倒众人推，后果越发不堪设想，所以哪怕在江家嘴这块地上被曾子强摆了一道，从主角变成了配角，潘小薇也只能咬牙认了，她迫切需要江家嘴竞拍提上日程，这样乐享集团就可以先抛出这个利好消息来缓解目前的危机了。


  　　今天常委会开完，潘小薇也收到了消息，立刻给石庆贵打电话，结果石庆贵却说现在江家嘴开发的事是姜志龙主抓，让她有事先找姜志龙，潘小薇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她和姜志龙只是泛泛之交，而姜志龙一看就知道和曾子强关系匪浅，石庆贵要她去找姜志龙，这事估计就越发难办了。


  　　所以当她接到曾子强的电话，说邀请她吃饭，她就犹豫了一下，问道：“除了你和姜市长，还有哪些人呢？石市长和罗局参加吗？……”


  　　曾子强干笑两声道：“只有我和姜市长两个人，吃饭嘛，人多了反而没意思了……”


  　　潘小薇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曾子强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嘿嘿笑道：“潘总，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现在江家嘴开发的事是姜市长在主抓，你不想和他谈谈这件事吗？……”


  　　潘小薇就被拿住软肋了，她确实太需要拿下江家嘴那块地了，哪怕只是已经被分薄的一块蛋糕，就咬咬银牙道：“好吧！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曾子强直接报了高尔夫球场的地址，让潘小薇导航过来，直接去高尔夫俱乐部的会所里找他们，挂了电话，曾子强就得意地对正尖起耳朵听他和潘小薇对话的姜志龙淫.笑道：“搞定！姜哥，机会我可是帮你创造了，待会可就得靠你自己的了……”


  　　姜志龙此时心中已经是一片火热，也不再侨情了，重重地拍了拍曾子强的肩膀道：“子强啊，还是你最懂我啊，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诶，姜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之间还讲什么人情啊，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嘛，我最近刚搭上一个女明星，哥今天要是上手了，咱们可以换着玩啊！……”曾子强和姜志龙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潘小薇赶到高尔夫俱乐部的会所包厢的时候，曾子强和姜志龙正亲密的头靠头小声的交头接耳，见到她到来立刻分开了，姜志龙主动站起来迎上去，打着哈哈道：“潘总，你可真是难请啊，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在这种小场合一起吃饭吧！……”，说着还殷勤地上前准备去抢潘小薇脱下的外套帮忙挂起来。


  　　对姜志龙过分殷勤的举动，潘小薇感觉很不自在，不动声色地避开姜志龙，自己把外套挂起来，脸上却是依然笑颜如花地笑道：“姜市长，说笑了，您是大忙人，现在又负责江家嘴开发这么重要的大事，我想请您吃饭估计都得排队呢！小女子我从京城一人孤零零的来到宣南市，还望姜市长您多多照应啊……”


  　　姜志龙望着眼前的大美女，听着其娇滴滴的话语，心中越发火热，拍着胸脯道：“潘总说哪里话呢，你放心，在宣南，只要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来找我姜志龙好了！……”


  　　曾子强也跟着凑趣道：“是啊，我们姜市长最怜香惜玉了，谁都可以不关照，您潘总是一定是要关照的！哈哈！……”


  　　潘小薇听着曾子强这暗带暧.昧的话语暗皱眉头，不过现在她有求于姜志龙，也只能虚与委蛇了，装作没听懂曾子强的话，在姜志龙的对面坐了下来，暗暗保持距离。


  　　姜志龙也知道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倒也没再继续纠缠，对曾子强使了一个眼色，曾子强会意，拍了拍手把服务员叫了进来，挥挥手道：“把醒好的红酒拿过来，等菜上上来，你就可以出去了，这里不需要你招呼！……”


  　　服务员把醒好的红酒用托盘端上来，潘小薇一看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托盘上放着整整三大壶醒好的红酒，每壶起码是两瓶红酒的量，这分明是想灌醉自己的节奏啊！


  　　潘小薇立刻警惕起来了，不动声色道：“姜市长，曾总，我今天身子有点不舒服，喝不了酒，只能以茶作陪了……”


  　　曾子强一听就作色道：“潘总，你这就不对了，你的酒量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今天怎么推三阻四呢，我的面子你可以不给，姜市长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咱们江家嘴的那个合作项目还得靠姜市长帮忙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一唱一和


  　　潘小薇娇躯一僵，曾子强这句话又点中她的软肋了，不自然地笑笑道：“我哪敢不给姜市长面子啊，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这样吧，我尽力，能喝多少喝多少……”


  　　姜志龙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对曾子强故意作色道：“子强，你怎么能这样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喝酒嘛，尽兴就好，强逼就没有意思了，喝酒就是喝酒，你扯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呢？！……”


  　　曾子强也很配合地道歉道：“潘总，我说错话了，尽兴就好，尽兴就好……”


  　　说是尽兴就好，可菜都还没全上齐，曾子强就已经端起满满地一杯酒道：“潘总，来，我先敬你一杯，瑞恩投资和乐享集团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为这个必须干一杯吧！祝我们合作成功，合作双赢！我先干为敬！……”


  　　还不等潘小薇拒绝，曾子强已经“咣”一下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还把酒杯倒了过来，表示一滴没剩，然后也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潘小薇，潘小薇没法推脱，只能无奈地也把满满的一杯酒干了下去。


  　　等潘小薇艰难地把酒咽下肚，曾子强已经把第二杯倒满了，举起杯道：“潘总，这第二杯我是向你道歉的，江家嘴这块地是乐享集团先看上的，你看得起我，找我合作，我却有点反客为主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高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市委那位盯着你们乐享集团不放呢，不这样干，大家都没戏，现在我们只能一切向前看，这杯酒就当我向你赔罪，我还是先干为敬，你如果不喝，就是不肯原谅我，那我们的合作可能就很难进行下去了，你还是另找合作伙伴吧……”


  　　说完又是“咣”一下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潘小薇又被拿住了，不和瑞恩投资合作能和谁合作呢，不说曾子强已经抢到了主导权，成为了分蛋糕的人，就只瑞恩投资能提供的现金流就是乐享集团最急需的，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咬咬银牙，强笑道：“曾总说笑了，既然是合作伙伴，就是利益一致的，你主导我主导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曾总别忘记自己的承诺，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这杯酒我喝了！……”


  　　他们喝酒的酒杯是那种高脚的红酒杯，一杯足有二两五，两杯就是半斤了，虽说潘小薇酒量不错，红酒也还好入口，可喝这么急也还是有点难为人的，差点呛出来，连忙用手捂住才没当场出丑，脸上也出现了两团酒红。


  　　姜志龙赞赏地望了曾子强一眼，这可真是好队友啊，助攻太给力了！嘴上却装作关心地连忙道：“潘总，你没事吧，子强你也是的，喝那么急干嘛，这几万块一瓶的拉菲这么喝不浪费嘛，潘总，你先吃口菜，压压酒……”


  　　潘小薇明知两人是在演双簧，却不得不强笑道：“谢谢姜市长关心，我没事，曾总，你真的向姜市长学学，看人家多有风度啊！……”


  　　曾子强打着哈哈道：“我当然不能跟姜市长比了，如今像姜市长这样风度翩翩，又懂得怜香惜玉的极品好男人可不多了，我要是女人，一准爱上他！……”


  　　潘小薇见曾子强说得露骨，又微微皱了皱眉头，转换话题道：“姜市长，我听说常委会上已经通过了，要成立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那公开竞拍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始啊，为了这个项目，我都来宣南这么久了，可进展还是这么缓慢，再拖下去，我可耗不起啊！……”


  　　姜志龙心中暗喜，只要潘小薇有求于他，就不怕潘小薇不上他的套，故意拖长声调拿腔作势道：“潘总，这个还真说不好，常委会上是通过了，可这成立公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千头万绪的，而且按规定，公开竞拍要先发竞拍公告，公告期最少一个月，我估摸着正式启动怎么也得小半年吧……”


  　　潘小薇一听就急了，乐享集团哪里还等得起半年啊，连忙道：“这可是市里的重点项目，就不能特事特办吗？……”


  　　姜志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继续拖长音调道：“这特事特办嘛，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曾子强可是人精，自然知道又是该自己助攻的时候了，用力一拍大腿道：“潘总，你算是找对人了，这事既然是姜市长主抓，什么时候开始公开竞拍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赶紧敬酒啊！……”


  　　潘小薇明知这是姜志龙和曾子强一唱一和故意在拿捏自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固然可以搬出爷爷的关系来向姜志龙施压，可县官不如现管，姜志龙一句按规定按程序办事，谁也说不出他的错来，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只得端起酒杯站起来，强笑道：“姜市长，我敬您，这件事就麻烦您多费心了，特事特办，这对宣南政府也有好处嘛，我先干为敬！……”


  　　姜志龙望着潘小薇仰着白天鹅般白皙而修长的脖子一干而尽，自己的喉咙也有些饥渴地上下抖动了两下，打着哈哈道：“好说，好说，潘总你开口了，我肯定会考虑的……”


  　　潘小薇见姜志龙嘴上说得漂亮，却始终没表硬态，心里暗暗着急，还想继续追问，姜志龙却摆摆手道：“酒桌上不谈工作，咱们还是继续喝酒吧，喝好了再说……”


  　　潘小薇虽然心急，但是姜志龙已经把门给关了，再纠缠下去也不好，而曾子强则充分发挥了其助攻的本事，找出各种理由劝酒，潘小薇推了一次推不了二次，慢慢也有些不胜酒力了，俏脸上飞霞一片，连雪白的脖子都有些绯红了，却是越发美艳动人。


  　　姜志龙瞧着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心中有如火烧，故意干咳两声，曾子强会意，用力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今天儿子生日，我都差点忘了，潘总，姜市长，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一步……”


  　　潘小薇见曾子强要走，也连忙站起来道：“我也还有点事，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再请姜市长吃饭……”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丑态毕露


  　　曾子强当然不可能让潘小薇就这么离开了，一把又把她按回座位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诶，潘总你怎么能走呢？！姜市长还没喝尽兴呢，你不想和他谈江家嘴公开竞拍的事了？！……”


  　　潘小薇被曾子强按住动弹不得，心中又羞又怒，俏丽一寒正准备发火，可一听他最后那句话又软下来了，她已经警惕地察觉到今天姜志龙和曾子强约她过来有些不怀好意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她此时发火强行离开的话，只怕公开竞拍的事只怕真要拖到半年后了，而她也等于前功尽弃了，如果不想放弃，就只能与他们继续周旋了，身子一下子无力地软了下来。


  　　曾子强自然感觉到了潘小薇身体的变化，朝姜志龙眨眨眼，打着哈哈道：“姜哥，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祝你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哈哈！……”


  　　等曾子强一走，包厢里就只剩下姜志龙和潘小薇两人，气氛就有些尴尬，姜志龙属于有色心没色胆的，他自以为风流倜傥，但之前他遇到过的那些女人要么是主动投怀送抱，要么干脆就是像曾子强这样的老板给他安排的，属于赤果果的权.色交易，所以要说调.情手段还真是很匮乏，而且像潘小薇这样高难度的美女他也是第一碰到，心情竟然有些紧张，不过也越发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沉默了几分钟以后，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拿起酒壶准备给潘小薇倒酒。


  　　潘小薇连忙捂住酒杯口，强笑着软语道：“姜市长，我真不能继续喝了，再喝就要吐了……”


  　　看着潘小薇楚楚动人的样子，姜志龙不由心中一荡，他也不想把潘小薇灌醉了，真要醉得烂醉如泥，不醒人事，就算得手了也没了情.调，少了那份征服高难度的成就感，所以倒也没有再勉强，笑道：“那就不喝了，要不咱们换地方吧，曾总在这里有个长包房，要不咱们上去喝喝茶，醒醒酒休息一下，没人打扰才好谈事嘛……”


  　　潘小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道：“那好吧，换个地方谈也好……”


  　　姜志龙大喜过望，潘小薇答应他去曾子强开的长包房，今天的事就算成了一大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不发生点故事都不可能啊，恨不得马上飞到房间，享受那春.宵一刻！

  　　两人一起出了包厢，潘小薇小意地与姜志龙保持着距离，姜志龙也不以为意，在前面健步如飞，只要进了房间，把门一关，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走到楼上的客房楼层，姜志龙迫不及待地拿出房卡要去开门，跟在他身后的潘小薇却突然道：“姜市长，你先进去吧，我上个卫生间！……”，说完也不待姜志龙回复，就快步走进了楼层拐角的公共卫生间。


  　　姜志龙倒也不担心潘小薇放他的鸽子，如果潘小薇要走，刚才就已经走了，既然上来了，就不可能再走，拿起房卡把房间门打开，然后对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愉悦地轻轻用手在大腿上打着拍子，就差没哼小曲了。


  　　过了一会儿，潘小薇果然来了，姜志龙连忙站起来，先把房门“砰！”一下关上了，就准备去搂潘小薇的香肩，潘小薇却机灵地闪过了，快步走到房间的茶水柜旁，强笑道：“姜市长，我来泡茶，你要喝什么？普洱还是铁观音？……”


  　　姜志龙倒也不急，既然潘小薇有求于他，他就不怕潘小薇逃出他的手掌心，挥挥手道：“随便，我无所谓！……”


  　　“那就普洱吧，普洱去油腻，也能醒酒……”潘小薇手脚麻利地泡好两杯普洱茶端了过来，在姜志龙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中间正好隔了一个小茶几，然后直入主题道：“姜市长，江家嘴公开竞拍的事能不能特事特办，我确实是耗不起了……”


  　　“特事特办也不是不可以……”姜志龙呡了一口茶打着官腔道：“可是这样做我可是要担风险的啊，你也知道市委那位一直盯着这件事，我如果不按程序按规定办，他肯定要找我的岔子，别人也会说我的空话，这会让我很难做啊！……”


  　　潘小薇自然听出了姜志龙的言外之意，强笑道：“姜市长，只要您肯帮忙，我们乐享集团肯定不会亏待朋友的，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哦！那潘总准备怎么感谢我呢？！……”姜志龙斜了潘小薇一眼，似笑非笑道。


  　　潘小薇没想到姜志龙会问得如此露骨，心中对这个外表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越发多了一分厌恶和鄙夷，她也知道这种官场老狐狸，不见兔子是不会撒鹰的，强笑道：“姜市长，这样吧，你说个数，只要这事办成了，乐享集团会把这笔钱打到你指定的卡上……”


  　　姜志龙却哈哈大笑起来，摇了摇头道：“潘总，你这算是向我行贿吗？这钱我可不敢拿呢，太烫手了，而且我这个人向来是不爱江山爱美人，除非你……”


  　　姜志龙早已*焚身，再也按捺不住，丑态毕露，竟然一把抓住了潘小薇的两只纤纤细手，用力把潘小凤往自己怀里拉，同时站了起来，强行向潘小薇的脸上吻去！

  　　这时，房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姜志龙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有谁敢来敲门坏自己的好事啊？！潘小薇赶紧趁机挣脱了姜志龙的狼爪，快步拉开了房门，一个服务员愣头愣脑的走了进来。


  　　姜志龙被坏了好事，自然是火冒三丈了，指着那服务员怒斥道：“你是干嘛的？！谁让你进来的？！……”


  　　服务员指了指房门把手上挂着的一块牌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看到房间把手上挂着请打扫的牌子我才敲门进来的……”


  　　姜志龙更火了，怒气冲冲地道：“你是第一天上班吗？你懂不懂规矩？大晚上的打扫什么房间？脑袋里进水了啊？！现在你马上给我出去！要不就把你老板叫来，让他炒你的鱿鱼！……”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后怕


  　　那服务员虽然不知道姜志龙的身份，但经常在这里看到他，有一次还看到自家老板跟在他后头点头哈腰的，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绝非简单人物，忙不迭地欠身惶恐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走，我马上走……”


  　　服务员退出了房间，姜志龙的怒气仍未消散，本来到嘴的鸭子被服务员的突然敲门给弄飞了，他能不火吗？！气得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道这会所里怎么会招这么蠢的服务员，回头一定要让他们老板把她给炒了！……”


  　　潘小薇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姜市长，你又何必跟一个服务员置气呢，为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不值得，本来没事的，你去找这里的老板，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传出去也不太好呢……”


  　　姜志龙被坏了兴致，本来熊熊燃烧的欲.火也有些冷却了，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女人，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道：“潘总，不好意思，我确实是喝多了，刚才……”


  　　潘小薇挥挥手打断姜志龙的话，面无表情地道：“刚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姜市长，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你可以向石市长或者罗局打听一下，我到底是什么人？好了，我也喝多了，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江家嘴公开竞拍的事，咱们下次再约时间详谈……”


  　　姜志龙本来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潘小薇已经整理了自己的服装，手提包也提到手上准备离开了，而刚才发生的事也让他有些兴致缺缺，尴尬地挥挥手道：“那就下次吧，下次咱们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潘小薇走出房门，脸色顿时变得如寒冰一样冰冷，两行清泪滑落而下，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像姜志龙这样的官员，过去她是正眼都不会看一下的，现在却不得不委屈求全地与之周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甄跃进那个王八蛋跑到国外躲难去了，让自己一个弱女子在国内苦苦支撑，而爷爷毕竟已经退休了，影响力大不如前，再说这样的事也没法向他老人家启齿。她现在就算想哭诉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这让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她之所以之前没有强行离开就是还不想和姜志龙他们完全撕破脸，因为如果撕破脸了，哪怕她搬出潘老爷子，只怕姜志龙也可能不卖账，毕竟潘老爷子已经退休，还不能直接左右姜志龙的仕途命运，但刚才她给姜志龙留足了面子，又隐晦地提了一句自己的背景，姜志龙只要不是蠢到家了，找罗铁军问一下就应该心里有数了，至少应该不敢再在江家嘴公开竞拍这件事上再刁难自己，也彻底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这时，刚才那名愣头愣脑的服务员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小心地四处看了看，拍着胸口小声道：“老板，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他要真和我们老板说了，我这份工作就别想干了……”


  　　潘小薇不着痕迹地微微偏头擦了一下脸颊的眼泪，微微一笑道：“没事的，他只是喝多了，我已经和他说了，他应该不会真的找你们老板炒你鱿鱼的，就算真的炒了你的鱿鱼，你也可以找我，我保证给你找一份比这好的工作，既然我叫你做这件事，我肯定就不会亏待你的。给，这是说好的五千元酬金，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


  　　服务员接过了钱，不由得喜笑颜开道：“放心吧，老板，我一定保守秘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再找我……”


  　　潘小薇走后，姜志龙越想越不对劲，门上怎么会突然多了一块请打扫房间的牌子？多半是潘小薇摆了自己一道，这娘们也太有心思了吧，再想想潘小薇临走时说的话，他决定还是给罗铁军打电话摸摸底：“老罗，那个乐享集团的潘小薇到底什么来头，我看你和她挺熟的，应该知道底细吧？……”


  　　罗铁军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反问他道：“老姜，你打听这个干嘛？你和潘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志龙见罗铁军不肯露底，就有些恼火地道：“老罗，我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你跟我还藏着掖着，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和她能发生什么事？这不我现在负责江家嘴开发的事，知道她的底也好把握分寸不是！……”


  　　罗铁军被逼得没法，只得神神秘秘地道：“老姜，我只能告诉你，她的爷爷是一位曾经在我们宣南工作过的老领导，如今在中央，剩余的你就自己去猜吧！总之你能关照尽量关照……”


  　　“爷爷是一位曾经在我们宣南工作过的老领导，如今在中央……”姜志龙不由自主地重复着罗铁军的话，脑海里灵光一闪，原来是他的孙女啊！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姜志龙有点冒冷汗了，心里暗暗有些后怕，本来正常来说，就算潘小薇的爷爷是潘老爷子，他也犯不着害怕，毕竟潘老爷子已经退休了，而他也没有多少削尖脑袋往上爬的心思，只要自己是按规定按原则办事，潘老爷子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但是他刚才却是差点把潘小薇给强上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只要潘老爷子往中央一反映，那自己就不是想不想往上爬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进牢房的问题了，好在刚才潘小薇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愤怒，说明潘小薇也不想和他撕破脸，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姜志龙有些失魂落魄地挂了罗铁军的电话，正在他患得患失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曾子强却打电话过来了，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道：“姜哥，怎么样？爽过没有？我没打搅到你吧？……”


  　　姜志龙没好气地道：“爽个屁！人早走了，我毛都没碰到一根，得亏没碰到，要不然就摊上大事了，我不是让你仔细查查潘小薇的底吗？你也不查清楚点，你知道潘小薇的爷爷是谁吗？！……”


  　　更新推迟一小时

  　　今天单位又加班，更新要推迟一小时，抱歉！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真实目的暴露

  　　“是谁？”曾子强愣了一下追问道。


  　　“曾经在宣南工作过，如今人在中央，姓潘的，你说是谁？！”姜志龙依旧是没好气地道。


  　　曾子强是宣南的地头蛇，对宣南官场这些人物故事自然是门清的，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姜志龙说的是谁，不过他的胆子却是比姜志龙大些，不以为然地呵呵笑道：“原来是他的孙女啊！可姜哥你也犯不着怕成这样吧，他不是已经退了吗？你又不像石市长还想进中央，不需要上中央跑关系，说句难听的，你要愿意给他面子，叫他声老领导，你要不愿意给他面子，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姜志龙摇头苦笑道：“要没今天这事，我是犯不着怕他，可发生了今天这事……”


  　　“今天发生了什么吗？什么都没发生啊！你不是没把她怎么着吗？”曾子强哈哈大笑道：“再说她既然没有当场做出十分激烈的反应，说明她也不想和咱们撕破脸，姜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姜志龙仍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得了，姜哥，我知道你是心火没发泄出来，我马上给你找个模特过去给你消消火，身材脸蛋一级棒，不比姓潘的那娘们差，爽过之后保证你神清气爽，什么担忧都没有了！……”曾子强打着哈哈道。


  　　姜志龙本已熄灭的欲.火又被曾子强勾起来了，笑骂道：“那你还不赶紧打包快递过来，要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可是要退货的啊！……”


  　　“放心，包你满意，你等着啊，十五分钟保证到！……”曾子强淫.笑道。


  　　曾子强的办事效率真是没得说，还没到十五分钟，房间外面就有人敲门，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欲.火的姜志龙赶紧跳起来开了门，门一开，一阵香风就扑面而来，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蛇精脸”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这“蛇精脸”可比潘小薇主动多了，进门把高跟鞋一甩，就直接对房间里那张巨大的席梦思上一躺，然后对还有些愣神的姜志龙抛了一个媚眼，勾勾手嗲声嗲气道：“你还愣着干嘛啊？快来啊！……”


  　　若是平时像这种长着网红脸妖娆得有些做作的女人，姜志龙是有些看不上的，但此时欲.火焚身的他已经有些饥不择食了，把衣服一脱，就如饿狼般扑了上去……


  　　潘小薇回到住处，越想越心焦，姜志龙有些不靠谱，要想让江家嘴竞拍的事情早日提上日程，还是得抱紧石庆贵这棵大树，想到这里，潘小薇不顾此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石庆贵的电话。


  　　“石市长么。”潘小薇甜丝丝的说道：“我是小薇啊，没打搅您休息吧？……”


  　　“哦，是潘总啊，没关系，我还没休息”石庆贵看了看来电显示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向正在给自己按摩肩颈的保姆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待保姆走开后，石庆贵才继续说道：“潘总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潘小薇也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道：“还是关于我们公司项目的事，您看我来宣南也这么久了，可是进展一直很缓慢，再这么拖下去，我们真的耗不起了……”


  　　石庆贵也猜到潘小薇打电话来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有些为难地咂咂嘴道：“潘总，这件事情我真是万分抱歉，你也知道我对你们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项目有多重视，可是市委那位跟我意见不统一，我也没办法啊，好歹现在有些进展了，你也不要太急了，欲速则不达嘛……”


  　　潘小薇也知道在现在的形势下，自己如果仍然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要把江家嘴整个吞下来有些不现实了，咬了咬牙道：“石市长，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我刚和我们公司的决策团队进行了商讨，决定对我们原本的投资计划做一些调整……”


  　　“哦！”石庆贵心里咯噔一下，略感意外地道：“你们准备怎么调整你们的投资计划？不会是准备放弃吧？……”


  　　“当然不会！”潘小薇连忙道：“为了这个项目我们公司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工作，怎么可能放弃呢？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项目一下子全面启动确实有困难，不如分两步走，把云计算基地的项目往后推一推，先把乐享大厦项目启动起来，只要把项目启动起来了，后面的事就好推动了，这样也可以减少一些石市长您这边的压力嘛……”


  　　石庆贵眼睛一亮，高兴道：“潘总，你们这个想法好啊，我们做事遇到阻力的时候是要懂得变通嘛，这样一来，我这边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石庆贵确实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这个项目前期对于土地的要求将大大减少，而只要把乐享大厦建起来，就能证实段昱担心乐享集团资金链有问题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他再要搞云计算基地项目段昱就无话可说了，不过他却忽略了一点，其实此时的潘小薇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这个项目已经变成一个地产项目了！


  　　这正是潘小薇想要的效果，连忙趁热打铁道：“石市长，您明天有空吗？要不我明天到您办公室去一趟，咱们具体谈一下，争取把乐享大厦项目尽快提上日程……”


  　　“有空，有空！”石庆贵心情愉悦地连声应承道：“你明天上午8点半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我叫上主抓江家嘴建设开发工作的姜市长，咱们三个把这个项目好好合计合计，争取早日开工！……”


  　　潘小薇自然是喜出望外，有了石庆贵这句话，姜志龙就算想刁难自己故意拖延公开竞拍的时间也不可能了，忙不迭地道：“那我就先谢谢石市长了，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第二天潘小薇早早地起床，在酒店吃过早饭后，就驱车赶到了市政府，和昨天的憋屈相比，今天的潘小薇显得神采飞扬，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甚至有些期待看到姜志龙在石庆贵的压力下向她低头的精彩表情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不让你如愿


  　　潘小薇并不是第一次来市政府找石庆贵了，也知道规矩，首先来到石庆贵秘书办公室门口，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乌黑的秀发用手梳理了一下，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这才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了进去。


  　　石庆贵的秘书早已得到石庆贵的交代，见潘小薇进来，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微笑道：“潘总，您好，石市长说了您要来，不过您可能要稍等一下，石市长正在和人谈话……”


  　　潘小薇倒没觉得石庆贵是故意怠慢自己，毕竟作为一市之长，石庆贵肯定是很忙的，朝石庆贵的秘书点了点头，客气道：“谢谢刘秘书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吧……”


  　　刘秘书是知道石庆贵很看重和乐享集团的合作的，也不敢在潘小薇面前端架子，赶紧给潘小薇泡了杯茶，端了过去。潘小薇微微欠身接过茶杯，和他套起了近乎，娇笑道：“刘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啊，找对象没有啊？我们公司可是有许多美女哦，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刘秘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潘总，我早结婚了，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就不敢劳烦潘总做介绍了……”


  　　潘小薇捂嘴咯咯笑道：“那倒是看不出哦，不过结了婚也没关系嘛，像刘秘书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有很多美女爱的，找几个情人也正常啊！……”


  　　刘秘书被潘小薇调侃得面红耳赤，也不好怎么接话，只得红着脸道：“潘总，您先坐会儿，我手头还有几份文件要处理，一会儿石市长谈完话，我再进去通秉……”


  　　“好，刘秘书你忙你的”潘小薇也不再调侃刘秘书，一边喝着茶，一边偷偷观察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在官场，领导的办公室和秘书的办公室配置是有一定的讲究的，一般都是里外套间，这样可以起到过滤人员的作用，否则每天想找领导的人就去找领导，领导还有一点儿空余的时间吗，所以预约是第一道卡，这随身秘书就是第二道卡。


  　　不过石庆贵的办公室却是和秘书办公室对着门的，一方面同样可以过滤人员，另一方面也可以保留自己的隐秘空间，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石庆贵这个人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哪怕是自己的秘书。


  　　潘小薇正揣摩着石庆贵的性格，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石庆贵一边和客人握手一边说道：“好，那咱们今天就先这样，改天咱们再详谈……”


  　　送走了客人，石庆贵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潘小薇，对她招招手道：“潘总，你来了，来吧，咱们里面谈……”


  　　潘小薇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跟着石庆贵向他办公室走去，刘秘书知道他们俩要谈事，潘小薇又是端着茶杯进去的，就没有再跟进去泡茶。


  　　石庆贵把潘小薇引到沙发前坐下，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有些压抑不住兴奋地道：“潘总，昨天晚上你给我打完电话，我整晚上都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我觉得很可行，一定得尽快搞起来！……”


  　　潘小薇当然也很高兴，奉承道：“让石市长费心了，要是大家都像石市长做事这么务实，这么雷厉风行就好了，我们这个项目就不会拖这么久了！……”


  　　石庆贵虽然听出潘小薇有奉承的意思，但却觉得很受用，豪气地挥挥手道：“时不待我啊，老是顾虑这，顾虑那的，最后只能一事无成，只要是对宣南经济发展有利的事情，我肯定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哪怕是阻力再大，我也不怕，先干起来再说，让事实来证明一切！……”


  　　打完电话，石庆贵有些自得地道：“我这个做事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江家嘴建设开发的事现在是姜市长在具体负责，我把他叫过来，把一些具体的细节敲定一下，很快就可以实施了！……”


  　　潘小薇见石庆贵表态表得这么硬，更是大喜过望，激动道：“有石市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为了这个项目我这段时间真是吃不好，睡不香，再拖下去，我真怕项目没搞起来，我人先垮掉了……”


  　　石庆贵瞟了潘小薇一眼，虽然在精致的妆容下，潘小薇依旧是那么艳光四射，但和他第一次见潘小薇时相比，此时的潘小薇的确是憔悴了不少，眼中带着一种难言的疲惫，也有些关切地道：“真是难为你了，你一个弱女子天天这么辛苦地来回的奔波，是不容易啊，一定要注意休息，保护好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你要是累垮了，这个项目怎么办啊？！……”


  　　潘小薇也听出石庆贵的关心是带着真情实意的，心中也微微有些感动，石庆贵虽然形象不如姜志龙，但却比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是非常无耻的姜志龙可爱多了，连忙道：“谢谢石市长关心，我一定会注意保重身体的……”


  　　这时姜志龙就敲门进来了，看到潘小薇也坐在这里，不由得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尴尬，同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女人动作可真快啊，居然直接跑到石庆贵这里来了，该不会是向石庆贵告自己的状来的吧。


  　　石庆贵却丝毫没有察觉姜志龙神情的异常，对姜志龙招招手，指了指沙发道：“老姜，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潘总他们乐享集团经过商讨，决定调整他们的投资计划，分两部走，把云计算基地项目放一放，先把乐享大厦项目搞起来！这样一来，咱们政府这边的压力也小了一些，起码用地要求要小了不少，可操作性就大了，我的意思呢，是尽快把这个项目搞起来，这样也可以证明市委那位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这样咱们下一步再搞云计算基地项目他也不好再阻止了，对了，江家嘴地块公开竞拍的工作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启动？……”


  　　姜志龙自然也看出潘小薇这是想通过石庆贵向自己施压，让自己低头，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达到她的目的，这却激起了姜志龙的逆反心理，心说你以为找了石庆贵就可以绕开我成事了，我偏不让你如愿！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画饼

  　　想到这里，姜志龙就摊摊手道：“石市长，昨天常委会才把成立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事定下来，你也知道这里千头万绪的事，我估摸怎么也要四、五个月才能正式启动……”


  　　石庆贵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怎么要这么久？这怎么行呢！你不要什么都按常规搞法，可以特事特办嘛，我顶多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启动！……”


  　　姜志龙立刻叫起撞天屈道：“再怎么特事特办也不可能一个月启动啊，不说这成立公司组建班子搞筹备需要时间，就只这公开竞拍的公告也得提前一个月公告啊，哪里来得及？！……”


  　　石庆贵就有些火气了，用力一挥手道：“你这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很多工作可以同步进行嘛，公告现在就可以先发啊，然后搞筹备一个月还不够吗？！……”


  　　姜志龙见石庆贵发火了，也不好硬顶，苦笑道：“石市长，真不是我找客观理由，现在规划图纸都还没出来，地块都还没划好，一个月真不够啊！……”


  　　石庆贵也知道姜志龙说的确是实情，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是有点紧，但是他已经在潘小薇面前表了硬态，也不好食言，想了想，挥挥手道：“咱们坐在这里也商量不出什么名堂，走，咱们现在就到江家嘴现场去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就现场办公，现场解决掉，凡事怕认真，我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姜志龙拗不过石庆贵，只好赶紧拿出手机通知相关人员，潘小薇得意地瞟了姜志龙一眼，蹬蹬蹬踩着高跟鞋追着石庆贵而去，来到楼下，石庆贵的秘书已经通知车队派了一辆丰田考斯特停在了政府大楼的门前候着了。


  　　一行人上车来到江家嘴，此时的江家嘴其实没什么看头，刚刚完成拆迁，还有不少地方还残留着一堆堆的建筑垃圾，显得很乱，不过把城中村的建筑物全拆除了，视野却是开阔了不少，如果从空中俯瞰下去，整个江家嘴就像一艘无比巨大的航空母舰，两江之水在此汇合，对面两岸都是宣南最繁华的商业区，高楼林立，的确是一块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


  　　一行人下了车，石庆贵叉着腰豪气地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转头对身后的潘小薇道：“潘总，你说说看，你准备把你的乐享大厦放在哪个位置？……”


  　　潘小薇既然盯上江家嘴这块地，自然是早有谋划的，现场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压抑不住地兴奋地指着靠端头两江汇合处位置最好的地块道：“石市长，我准备把乐享大厦建在那个位置，大厦总高度将达到688米，共116层，比上海的中心大厦和广州的*都要高，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全国第一高楼！也绝对会成为宣南市的新地标！……”


  　　“在门口我们会做个跟美国华尔街的标志华尔街铜牛一模一样的铜牛雕塑，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打造宣南的新地标，而是要把整个江家嘴打造成宣南乃至全国的互联网金融中心！将来说不定还能辐射到整个亚洲，和美国的华尔街分庭抗礼，成为新的世界金融中心！……”


  　　潘小薇确实是把准石庆贵的脉了，石庆贵最在意的是政绩，所以她画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饼”来诱惑石庆贵，果然石庆贵一听眼睛就亮了，兴奋地击掌叫好道：“乐享集团不愧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出手就是大手笔啊！……”


  　　说着石庆贵又顾盼自雄地转头对身后随行的姜志龙等人道：“我就反感新闻媒体老是攻击地方政府建标志性建筑是好大喜功，劳民伤财，标志性建筑不仅仅是一个最好的广告，能迅速提升城市的知名度，更是一座城精神和文化的象征，咱们宣南人的精神就是不甘落后，敢为天下先！为什么我们宣南就不能建全国第一高楼呢？！……”


  　　“我觉得乐享集团的这个计划很好，如果乐享大厦建成，成为名副其实的全国第一高楼，到时候哪个宣南的民众会不为之自豪呢！同时，有了全国第一高楼的名头，自然会吸引全世界企业的目光聚焦宣南，到那时候宣南的招商引资，那还用我天天去求爷爷告奶奶吗？！……”


  　　“不仅仅是广告效应，直接的经济效应也很明显，比如广州的*，咱们就不说其它的，就只是一年的旅游门票收入，就是一个诺大的数字了，再加上与之相关联的饮食、酒店行业，不知带动了多少产业的发展，乐享大厦建起来，完全可以超过广州的*，这么好的项目，咱们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随行的那些官员都是些马屁精，纷纷附和称赞石庆贵高瞻远瞩，就连姜志龙也只能言不由衷地连声称妙道：“石市长说得对，这么好的项目，是宣南政府之福，也是宣南百姓之福啊！……”


  　　好在石庆贵还没完全冲昏头脑，这些年全国各地都在竞相争抢全国第一高楼的名头，导致全国第一高楼的高度纪录一直在不断的刷新，甚至出现了一个地方刚刚宣布要建全国第一高楼，楼还没开建，仅仅停留在设计图纸阶段，另一个地方就已经宣布要建一座更高的楼，把全国第一高楼的名头给抢走了。


  　　并不是所有的创造过全国第一高楼纪录的高楼都像广州*那样成功，这里面也有不少失败的案例，一味地争抢全国第一高楼的名头，却缺乏完善的运营盈利计划，一旦失去了全国第一高楼的光环，很快变得籍籍无名，入不敷出，惨淡经营，甚至不得不宣布破产，这样的例子也数不胜数。


  　　所以在经历过惨重教训之后，现在各地政府对于争抢全国第一高楼的名头也由最初的热捧变得越来越慎重了，甚至中央也曾专门出台文件，禁止地方政府为了争抢全国第一高楼的名头而盲目上马投资过大的项目。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入瓮

  　　石庆贵既然号称抓经济的能手，这些问题自然也是考虑到了的，想了想又对潘小薇追问道：“潘总，建全国第一高楼投入可不小啊，你们肯定也是要向银行贷款融资的，每天的利息都不是一个小数字，所以后期的运营计划比前期的投资计划更重要，如果不能盈利，不仅你们乐享集团会有压力，我们政府压力也不小啊，不知道这方面你们乐享集团是怎么考虑的呢？……”


  　　潘小薇已经把准了石庆贵的脉，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微微一笑道：“请石市长放心，我们既然敢做这个项目，当然是经过慎重考虑，也做了非常完善的运营计划，肯定能盈利！……”


  　　石庆贵并不是那种昏聩无脑的政府官员，不可能被潘小薇几句空口白话就糊弄过去，紧追不舍地逼问道：“潘总能不能具体一点地介绍一下你们后期的运营计划，要不然我可心中没底呢！……”


  　　潘小薇倒也没被石庆贵问倒，胸有成竹地介绍道：“我们的后期的运营计划非常详细，但有些涉及到我们的商业机密，请石市长谅解我不能全盘披露，只能做一下简单介绍……”


  　　“建成后的乐享大厦共116层，我们对每一层的用途和运营都做了规划和计划，1－14层以及38－114层将作为商业租赁和办公用途，包括银行、酒店、商场等，至于第115-116层，我们乐享集团的思路与石市长不谋而合，是准备进行观光旅游项目的开发与运营……”


  　　“15-37层则是留给我们乐享集团自用的，我们乐享集团准备成立一家新的子公司，主要业务是做互联网跨境贸易和支付及大数据分析，这一部分计划也是和我们的云计算基地项目相辅相成的，我们要打造一家全球领先的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


  　　石庆贵一听眼睛更亮了，兴奋地搓着手道：“太好了，这个计划非常不错！咱们市的互联网金融产业虽然发展得不错，但在互联网跨境贸易和支付及大数据分析方面还是空白，大有可为啊！……”


  　　说到这里，石庆贵转头用手指点了点身后的姜志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老姜，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潘总把这块地拿下来！市委那位不就是搞了个对接‘一带一路’工业园吗？乐享集团的这个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也完全可以和‘一带一路’对接，我们要帮助乐享集团打造一艘‘一带一路’上的‘金融航母’和‘贸易航母’！……”


  　　姜志龙就有些挠头了，他是知道石庆贵的性格的，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他说得容易，大手一挥就把事情定了，自己这个具体经办人却是要担风险的。


  　　不过他也不敢硬顶，诉苦道：“石市长，这事不好办啊，潘总如果是要别的地块还好操作，但她要的这块地是整个江家嘴最好的位置，既然是公开竞拍，大家肯定都想要这块地，我怕到时候压不住啊！就算我硬压下去了，这块地位置这么好，如果竞拍价比别的地块还低的话，恐怕有人要说闲话，要是传到市委那位的耳朵里……”


  　　石庆贵也知道姜志龙说的是实情，他的权力还远没有大到可以在宣南一手遮天的程度，对于段昱这位一把手他还是很忌惮的，所以本来豪情万丈的他被姜志龙这一盆冷水泼下来，也冷静下来，沉吟道：“潘总，你们建乐享大厦也不一定要指定位置吧？别的位置不行吗？……”


  　　潘小薇之所以指定要把乐享大厦建在这个位置，是因为这个位置最有价值，换别的位置自然不愿意了，一看石庆贵有点想打退堂鼓的苗头，暗道要糟，连忙道：“石市长，我们乐享集团为了这个项目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我们已经和英国的汇丰银行、美国摩根大通银行、泰国的盘古银行等全球著名的银行和金融机构进行了接洽，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初步意向，只要我们的乐享大厦建起来，他们都会派分支机构入驻……”


  　　石庆贵一听眼睛又亮了，潘小薇所说的这几家银行和金融机构都是全球金融行业的巨无霸，随便引来一家入驻都是了不起的政绩，真要能全部引入宣南，那简直就是盖世功勋了！


  　　想到这里，石庆贵就压抑不住兴奋地道：“潘总，你们的前期工作做得很扎实啊，真要能把这几家全球金融行业的巨无霸引入宣南，超越华尔街不敢说，让江家嘴取代香港的中环成为亚洲的金融中心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们有几成把握能让他们入驻宣南，只要能保证把这几个巨无霸引入宣南，这块地就算白送给你们乐享集团也值了！……”


  　　潘小薇只是在给石庆贵“画饼充饥”，当然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承诺，她说的这些也全是吹的大气泡，乐享集团如果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够影响到这几个全球金融行业巨无霸的战略决策，还用得着为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发愁吗？


  　　所以潘小薇并没有接石庆贵的话头，而是故作神秘地笑笑道：“石市长，您知道为什么我们乐享集团不选择别的城市，一定要把乐享大厦建在宣南，建在江家嘴吗？……”


  　　石庆贵已经被潘小薇勾起了兴趣，眉毛一扬道：“哦，为什么呢？！……”


  　　潘小薇等的就是石庆贵这句话，知道石庆贵已经入瓮了，神神秘秘地一笑，压低嗓门道：“石市长，我知道你们政府干部是不信风水、不信鬼神的，可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却不得不信，因为我们做生意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非自然现象，所以在我们做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分析的时候，就专门请了香港十大风水大师之一的徐大师来帮我们选址，徐大师带着我们几乎跑遍了全国所有的一线城市，最后徐大师给我们指点的最佳风水宝地就是宣南，就是江家嘴，就是我刚才指定的这个地方！……”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双龙入海局

  　　“徐大师？！”石庆贵没想到潘小薇会给他这么一个解释，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你说的是开创现代开运学的那位徐大师？……”


  　　石庆贵虽然算不得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也不像那些口里喊着唯物主义，打倒封建迷信，暗地里却是比谁都迷信，把那些风水大师当成座上宾的政府官员，对于风水之类的东西向来是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


  　　如果潘小薇说的是别的什么打着风水学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假大师”，石庆贵多半要嗤之以鼻，把她的话当成笑话听了，但是她提到的这位徐大师，石庆贵却是有所耳闻的，许多来宣南投资的香港大老板都跟他提过此人，而且语气十分尊崇。


  　　这位徐大师和那些打着风水学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假大师”不同，是真有些本事和学问的，担任着香港开运协会会长、华人开运网首席学术顾问、香港七星堂开运珠宝总设计师等诸多非常有社会名望和地位的社会职务，另外也是著名的企业管理学家和经济战略分析师。其人常旅居香港、著有《现代开运学》八部二十四本书近500万文字，是首位提出6月6日为"国际生肖文化节"的学者，首位提倡“风水磁场说”的周易学者，也是“珠宝开运学说”的先行者，被誉为“香港首席开运学专家”。


  　　他用科学来解释风水，对《周易》等古代文献颇有研究，并创立了现代开运学，算是开创一条新路，而且他积极参加慈善活动，热心公益帮助有困难的人士，被社会誉为"开运弥勒"，所以也不像那些打着风水学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假大师”那样声名狼藉，相反认识他的人都对他评价颇高，声誉颇佳，很多香港的巨富都请他看过风水，甚至专门聘请他做公司风水顾问。


  　　所以听潘小薇提出风水这种有些荒唐的解释，石庆贵倒是没有马上斥责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正是此人！”潘小薇一看石庆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步棋下对了，兴奋道：“石市长您也知道徐大师？……”


  　　“略有耳闻…”石庆贵有些矜持地点点头道：“我这么多年招商引资，和香港那边的企业老板打交道比较多，听他们提过几次，似乎还有些真才实学……”


  　　潘小薇见石庆贵的口气似乎并不太抗拒自己用这位徐大师做幌子给出的解释，越发兴奋了，故作感叹道：“请这位徐大师出山可是真不容易啊，当初为了请动他，我专程跑香港跑了十几趟，请了好几位太平绅士帮忙引荐牵线才见着人，又连续一个星期天天一早就守在他家门口，跟他软磨硬泡，徐大师才终于被我们的诚意所打动，答应出山帮我们的乐享大厦选址……”


  　　石庆贵听着也来了兴趣，用手指点了点潘小薇，笑道：“潘总，你这说得也未免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一个风水先生，犯得着搞这么隆重吗？……”


  　　潘小薇却收起笑容，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石市长，我绝没有说半句假话，徐大师说了，人之命天注定。泄漏天机必定会减少寿命的，所以他每年最多给人看三次风水，超过三次，哪怕你出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出山，风水堪舆之学是以凡人与天命所抗，因此会破坏上天的自然运行法则，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可而为之的……”


  　　石庆贵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此人还算是知天命之人，不是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潘小薇心中暗喜，继续鼓吹道：“那是当然，徐大师此人在香港位列十大风水大师前列，道行之高，前所未见。当日徐大师来到宣南，看到江家嘴这里的风水布局，也是惊叹不已，说这是十分罕见的双龙入海风水局，开发此处，一可以广纳财气，二可以使官员官运亨通。据徐大师讲，只要江家嘴开发起来了，这双龙入水局就彻底活了，在咱们现任的政府主要领导中必然有人要一飞冲天，贵不可言呢！……”


  　　石庆贵听到这里，眼睛就亮了起来，要说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进中央.政治局,不说问鼎至高权力，能够成为政治局.常委也算此生无憾了，潘小薇的话可以说是正好戳中了心中的痒痒肉，让他心思一下子活动起来。


  　　潘小薇一看石庆贵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彻底入瓮了，神神秘秘地道：“不过徐大师说，这双龙入海局有一个阵眼，必须在这阵眼处建一座全国第一高楼把这阵眼镇住，否则这双龙入海局也有可能会变成双龙抢珠局，那就不是大吉，而是大凶之局了！……”


  　　石庆贵已经彻底掉入了潘小薇精心挖好的坑里，本来对风水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是抱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可是一心想往上爬的夙愿却让他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完全相信了潘小薇编出的这一番鬼话。


  　　想到这里，石庆贵用力一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身后的姜志龙道：“老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乐享集团拿到刚才潘总指定的那块地，出了问题我负责！……”


  　　姜志龙知道石庆贵已经完全被潘小薇的“画饼”打动，自己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风水这种连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东西，为什么一向精明的石庆贵居然会相信呢？看他的样子，似乎真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进军中央中枢的最大机会了，自己要是扫了他的兴致，只怕他就要冲自己发火了。


  　　想到这里姜志龙不由又瞟了一眼潘小薇，这个漂亮的女人到底给石庆贵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牵着石庆贵的鼻子走？该不会这女人只是在自己面前装高贵，却偷偷钻了石庆贵的被窝，那自己可就真太不平衡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继续试探

  　　石庆贵当然无心顾及姜志龙这些龌蹉的小心思，叉着腰走到江边，用手指在空中豪情万丈地画了一个圈，：“今天应该被历史永远铭记，等乐享大厦建起来，江家嘴成为宣南的金融中心，将来很可能成为全国的金融中心，甚至全世界的金融中心，我们作为奇迹的见证者，也应该青史留名！……”


  　　“石市长，您还漏说了一点呢……”潘小薇呡嘴一笑道：“石市长您也会因为您今天的英明决定而成为华夏耀眼的政治明星的，当年总设计师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才有了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今天石市长您在江家嘴画了一个圈，必然也会被载入史册的！……”


  　　这记马屁让石庆贵很是受用，摆摆手哈哈大笑道：“跟总设计师他老人家我是不敢比的，如果能借你潘总的吉言，在仕途上还能有所进步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乐享集团为了宣南发展所做出的贡献，。我一定会让乐享集团成为华夏最大最有前途的企业！……”


  　　一旁的姜志龙看着石庆贵和潘小薇谈笑风声不由暗暗心急，潘小薇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嘴皮子动一动就把石庆贵给哄得团团转，让石庆贵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她，现在最好的这块地让潘小薇给抢走了，那曾子强再怎么分蛋糕，能分到手的利益也少了许多。


  　　当然姜志龙在脸上是不敢流露出半点异色的，跟着其他随行的官员一起大拍石庆贵马屁，直赞石庆贵决策英明，有大魄力，石庆贵越发意得志满，在现场发了一通指示，表示对于江家嘴的开发问题，所有涉及的政府部门一定要特事特办，一切程序开绿灯，限时办结，一定要确保一个月内就正式启动江家嘴的公开竞拍，谁要是敢在审批程序上设置障碍，他就要对谁直接问责！

  　　发完指示，又逼着相关的部门负责人一个个表了态，石庆贵这才打道回府，姜志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赶紧给曾子强打电话，把今天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地跟曾子强说了，忧心忡忡地道：“子强，事情有点不妙啊，潘小薇既是那位的孙女，又有石庆贵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我也扛不住啊，现在石庆贵要我无论如何要把位置最好的那块地留给潘小薇，你说我怎么办？……”


  　　曾子强一听也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个新情况，看来自己也是大意了，本以为已经在江家嘴开发这件事上彻底压倒了潘小薇，取得了主导权，没想到潘小薇居然能说动石庆贵，直接把最肥的那块肥肉给内定了，蛋糕只有这么大，潘小薇抢先把最大最鲜美的那块给抢走了，那自己的利益也就大大缩水了，这当然是曾子强不愿意看到的，自己谋划了这么久，怎能在最后的临门一脚时眼睁睁地看着潘小薇摘桃子呢。


  　　不过曾子强也还算沉得住气，微微一笑道：“姜哥，事情也许没那么糟，我还是那句话，乐享集团要是撑得住，潘小薇完全没必要跑到宣南来和我们抢食吃，这样吧，我再找潘小薇谈了一谈，彻底摸清她的底，看她到底是真有底气，还是外强中干……”


  　　潘小薇此时正站在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的落地玻璃窗前，手端一杯红酒，姿态无比优雅，能够将石庆贵这位一市之长玩弄于鼓掌之间，她的确有得意的理由，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见是曾子强打来了，脸色就冷了下来，昨天曾子强联合姜志龙摆了她一道，还对她动了坏心思，她自然不可能给曾子强好脸色，接通了电话，冷冷地道：“曾总，你还有什么指教？不会是又有什么酒局要我去陪酒吧？……”


  　　曾子强却是脸皮都没有红一下地打着哈哈道：“潘总说笑了，谁敢要您去陪酒啊，今天咱们不喝酒，只喝茶，老地方，就在我的泰祥茶楼，就我一个人恭迎您的大驾……”


  　　潘小薇皱了皱眉头，依然是冷冷地道：“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想必你已经从姜市长那里知道了，石市长已经现场拍板把我们乐享大厦建设用地的位置给定了，你觉得我还需要跟你合作吗？……”


  　　曾子强却是毫不以为意地继续打着哈哈道：“潘总，现在说这话有些为时过早吧，乐享集团现在的状况好像不怎么乐观啊，这个时候能够向乐享集团伸出援手的人恐怕不多吧，你确定要拒绝我的一番好意？……”


  　　潘小薇脸色更冷了，面若寒霜地道：“乐享集团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你要因此就以为乐享集团真成了人人都能咬一口的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没和你计较是因为我现在没有精力理会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但你要是得寸进尺，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潘小薇却是低估了曾子强脸皮的厚度，他装作十分无辜地道：“潘总，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这么大的意见啊？你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动歪脑筋啊？……”


  　　碰到曾子强这样厚脸皮的人，潘小薇也有些无语，，要她把曾子强暗地里使的那些龌蹉手段说出来，她还真有些难以启齿，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曾子强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可能我确实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自己没意识到，不如咱们见面说开了就没事了，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请潘总无论如何给我一个机会……”


  　　潘小薇被曾子强缠得没法，只得冷冷地道：“好吧，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不想去你的茶楼，我不喜欢喝茶，喜欢喝咖啡，还是你到希尔顿酒店来吧，……”


  　　潘小薇这是要把主场优势抓在自己手里，曾子强却是毫不犹豫地道：“没问题，那我马上过来，我没潘总那么挑剔，咖啡和茶我都爱！……”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披着羊皮的狼

  　　在希尔顿酒店顶层的咖啡厅里，潘小薇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曾子强的出现。对于曾子强，潘小薇是怀着足够的警惕的，之前她被曾子强摆了一道，让出了主导权，虽然她通过石庆贵勉强又扳回一城，但现在曾子强再次主动找上门来，就让她不得不担心这个可怕的男人只怕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曾子强倒是来得很快，十几分钟后就到了，急冲冲地走了过来，还没坐下，先对服务员招了招手，高声道：“三杯蓝山咖啡，快点上！……”


  　　服务员一听就愣了一下，谁点蓝山咖啡三杯三杯的点啊，曾子强见服务员还在愣神就火了，把手中鼓囊囊的手包用力往桌上一拍，怒道：“怎么？你还担心我没钱付账吗？还不快去？！惹火了我！信不信我把你们这酒店给拆了！……”


  　　“对不起，马上来！马上来！……”那服务员忙不迭地欠身道。


  　　潘小薇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前曾子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今天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做出这番粗鲁的举动不知是何用意？


  　　曾子强丝毫不在意咖啡厅里其他客人诧异的目光，一屁股在潘小薇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也不说话，目光放肆地望着潘小薇。


  　　潘小薇也没有说话，既然是曾子强主动找的她，她如果主动开口说话就弱了气势，虽然曾子强放肆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冷地对视了过去。


  　　在两人僵持的气氛中，服务员终于把曾子强点的三杯蓝山咖啡给上上来了，曾子强再次做了一个让人大跌眼球的举动，端起咖啡，一杯一口，就把三杯八百多块一杯的蓝山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粗鲁地一抹嘴道：“真不咋地，既不解渴又不好喝，还卖这么贵，还不如我茶楼里卖的十块钱一碗的大碗茶呢……”


  　　潘小薇终于忍不住了，撇撇嘴道：“咖啡有咖啡的好，曾总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做出这副牛嚼牡丹的样子让人发笑呢？……”


  　　曾子强哈哈一笑道：“我和潘总您不能比啊，潘总您是天之骄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没过过苦日子，我可是苦出身，以前下乡当知青的时候，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喝咖啡了，虽说现在赚两钱，可裤腿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呢，你要我装高雅我也装不来啊！……”


  　　潘小薇听着曾子强暗藏机锋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实在不擅长和曾子强这样的人打交道，外表斯文，骨子里却带着一股狼一般的粗野和狠劲，一时间有些都有些不好怎么接话了。


  　　曾子强望着潘小薇的目光越发放肆了，像潘小薇这样的女人，哪怕再有背景，也不过是一头披着虎皮的羊罢了，而他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披着羊皮的狼会怕披着虎皮的羊吗？

  　　其实早在潘小薇来宣南之前，他就已经盯上了江家嘴那块地了，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下手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需要一个像乐享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给自己来当挡箭牌，所以他通过自己的关系把信息透露给了乐享集团的高层人士，又在潘小薇初来宣南的时候主动帮忙搭线，可以说这件事一直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一点连潘小薇都没察觉到。


  　　在外人看来，瑞恩投资和乐享集团是不能比的，瑞恩投资和乐享集团合作只能当配角，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配角，他一直在等待那个让自己由配角变主角的时机，因此，当乐享集团的云计算基地项目因为段昱的警觉面临重重阻力难于推进时，曾子强并没有出手，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一方面他想看看乐享集团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能够调动多少人脉资源，另一方面也想让乐享集团在宣南吃点儿苦头，以便在与其合作时掌握更多主动权。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人们都懂。曾子强就是要让乐享集团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个道理。也只有这样，在双方合作时，瑞恩投资再表示出强势和力量才不会让乐享集团过于反感。


  　　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态势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即便是知道了潘小薇的背后是潘老爷子，即便是潘小薇得到了石庆贵的力挺，曾子强也没打算放弃已经抢到手的主导权。


  　　想到这里，曾子强有些得意地望了潘小薇一眼，指了指周围那些衣冠楚楚的顾客道：“来这里喝咖啡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上流社会人士，可是他们真的有钱吗？我敢讲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没有我有钱，所以我能把八百多一杯的蓝山咖啡当白开水喝，他们能吗？别看他们一个个穿着名牌，拿着名包，可是口袋里很可能没几个钢镚……”


  　　潘小薇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冷笑道：“曾总，你约我来见面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是仅仅想在我面前炫富吧？……”


  　　曾子强却像是完全听不出潘小薇话语里的讥讽之意，哈哈一笑道：“让潘总见笑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姜市长委托我负责江家嘴地块的拍卖事宜，他和我说了，石市长已经指定要把江家嘴位置最好的那块地给乐享集团建乐享大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这事由我具体负责，我觉得有必要和潘总谈谈具体的操作事宜……”


  　　潘小薇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曾子强是为了那块地而来，不过既然石庆贵都已经拍板了，你曾子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成？就冷冷地道：“难道石市长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怎么操作是你们的事，我们乐享集团只要那块地，你要谈应该去找石市长谈……”


  　　曾子强一看潘小薇这态度反而越发有底了，打着哈哈道：“潘总你用不着拿石市长来压我，我给你算笔账，你要的那块地市场价值最少值10个亿，我们再怎么操作，起拍价不能低于3.6个亿，否则别人也不是瞎子，恐怕很难堵住悠悠之口，乐享集团现在能一次性拿出3.6亿的现金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蛇吞象


  　　潘小薇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曾子强真是抓住乐享集团的软肋了，乐享集团现在最缺的就是流动现金，她的打算是拿下江家嘴位置最好的这块地以后，一方面马上向市场抛出利好消息，提振乐享集团的股价，另一方面再把这块地抵押给银行，套取现金，打的纯粹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当然潘小薇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在曾子强面前露怯的，所以只是脸色微微一变之后就很快面色如常地冷冷道：“曾总，没有你们这样操作的吧，我们乐享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拿地，都是在拍卖前打入百分之十的保证金，等所有手续都办完，我们才会付清全部拍卖款，你要我们一次性拿出3.6亿的现金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吗？你们这样操作经过石市长同意了吗？……”


  　　曾子强却已经从潘小薇那一瞬间的失常中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他故意提出要乐享集团一次性缴纳拍卖款就是在探潘小薇的底，现在看来乐享集团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堂堂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居然连一次性拿出3.6亿的流动资金都困难了！


  　　这让他心里更升起了另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吞并乐享集团！只要抓住乐享集团资金链断裂的危机，来个蛇吞象，最后把潘小薇彻底踢出局，取而代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曾子强也不禁为自己这个大胆的计划而激动得心跳起来，瞟了潘小薇一眼，压低嗓门呵呵笑道：“潘总，这个项目可不比别的项目啊，你也知道市委段书记对江家嘴盯得紧，为了保证不出现烂尾工程，我们要求参与公开竞拍的企业一次性缴纳土地拍卖款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要是石市长知道乐享集团连3.6亿都拿不出，你说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支持你呢？……”


  　　潘小薇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这正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虽然把石庆贵给忽悠住了，但如果石庆贵知道乐享集团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很可能不但不会再支持她，甚至恼怒之下很可能将乐享集团彻底踢出局，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3.6亿我们乐享集团当然拿得出！只是我们乐享集团现在的主要资金投入都放在美国的新能源汽车项目上，如果我们把资金抽过来肯定会影响我们在美国的新能源汽车项目……”潘小薇强撑着解释道。


  　　曾子强已经完全摸清潘小薇的底了，自然不会被她忽悠住，哈哈一笑道：“潘总，真人面前就别说暗话了，我在美国也是有朋友的，乐享集团在美国所谓的那个新能源汽车项目是怎么回事，我只要随便让朋友调查一下就知道了，你说如果我把调查报告给石市长看，他还会相信你吗？……”


  　　被曾子强揭了底，潘小薇也有些绷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曾总，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们乐享集团呢，没有我们乐享集团的参与就没有江家嘴的开发，真要搞得一拍两散，你们也没有好处！……”


  　　曾子强已经占了上风，也就不再步步紧逼了，摆摆手哈哈笑道：“潘总，您怎么会这么想呢？瑞恩投资一直把乐享集团当成最佳的合作伙伴，既然是合作伙伴当然要坦诚相待了，如果乐享集团流动资金暂时有困难，您应该早跟我说嘛，做生意互相拆借资金是很正常的嘛，只要您潘总一句话，3.6个亿我可以借给你啊！……”


  　　“你有这么好？……”潘小薇瞟了曾子强一眼狐疑地道。


  　　“看来潘总还是不相信我啊，你可以去看看我们公司的流水，很多大公司都从我这里拆借资金的，3.6亿，撒撒水啦！”曾子强耸耸肩学着港腔道。


  　　潘小薇当然不相信曾子强会有这么好心，但是乐享集团现在确实太需要资金了，就像一个极度口渴的人面对一杯有可能是毒酒的酒，也只能别无选择地喝下去，想了想，咬了咬银牙道：“曾总，我们乐享集团目前确实面临着流动资金短缺的问题，如果你愿意拆借给我们，我可以按照银行贷款利息的一倍向你支付利息，请你放心，我们乐享集团只是暂时遇到了资金困难，我先生在美国已经找到了融资渠道，美国的雷曼兄弟银行已经初步答应为我们美国的新能源汽车项目提供资金，只要那边的资金一到位，我们就会把向你拆借的资金连本带利还清！……”


  　　曾子强故作豪气地摆摆手道：“诶，潘总，朋友之间谈利息就伤感情了，钱我可以借给你，别说3.6亿，就是36亿也没问题，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用你们乐享集团的股票做抵押……”


  　　潘小薇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曾子强是盯上乐享集团了，不过她很快就冷笑起来了，这个曾子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也不怕噎着，她丝毫不觉得乐享集团有被曾子强吞并的可能，只要抛出乐享集团竞拍江家嘴黄金地块成功的利好消息，乐享集团的股价就会提振上来，到时候自己无论是抛售一部分股票套现还是用地向银行抵押贷款，都能缓解乐享集团的资金危机。


  　　想到这里，潘小薇也就收起了冷面孔，展颜一笑道：“那我就先谢谢曾总的慷慨相助了，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也一定会取得巨大成功！……”


  　　“必须的啊！”曾子强也是兴奋地拍着大腿道。


  　　接下来自然就是两人尽弃前嫌，相谈甚欢的戏码了，至于两人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曾子强和潘小薇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内部的障碍就没有了，江家嘴开发的事正式提上了日程，涉及自身利益，姜志龙对此事自然格外上心，而石庆贵为了政绩也是催得紧，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一周后，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就正式挂牌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又见新闻发布会


  　　宣南市希尔顿大酒店的二楼大厅，会场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今天，是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正式挂牌成立暨与瑞恩投资签约合作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日子。市里喊要开发江家嘴也不是一两天了，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付诸实施，现在正式成立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作为宣南市公认最具开发价值的地块，江家嘴的开发无疑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宣南市的各大企业及社会名流基本上都到场了，而在会场中间的主席台上，市长石庆贵，常务副市长姜志龙的牌子都赫然在列，足见宣南市政商两届对此事的重视。


  　　潘小薇坐在下面的位置里，心里不免五味杂陈，虽然已经和曾子强达成了一致，但是她不会忘记，就在几个月前，也是在同样的地方，乐享集团和瑞恩投资合作准备打造乐享集团互联网云计算基地项目的新闻发布会也是在这里举行的。


  　　那时候的她可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站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但是今天她却只能作为配角，在台下当一名看客，瑞恩投资却还在台上，只是乐享集团换成了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而她所期待的利益也大大缩水，从整个江家嘴变成了其中小小的一个地块，还不得不受制于人，这多少会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潘小薇不由得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难道对于乐享集团这一世界五百强企业来说，也只不过是瑞恩投资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潘小薇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不由的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在乐享集团来宣南之初，本来是想借助宣南市的地头蛇瑞恩投资集团在当地的优势，使乐享集团能够得到最大化的收益。


  　　可谁料事情一波三折，最后云计算基地项目只能暂时搁置，先启动乐享大厦项目，虽说不算一无所获，但无疑曾子强的瑞恩投资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哪怕明知自己是被曾子强利用了，潘小薇也有些无可奈何，乐享集团的财务状况已经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如果不与瑞恩投资合作，就将面临更加严重的问题，要借助瑞恩投资的拆借资金，就不得不受制于曾子强，所以潘小薇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得不出席今天的新闻发布会，还得强作笑颜。


  　　而此时正站在门口的曾子强无疑是整个会场最受瞩目的焦点，身边围绕着众多的宣南商界老板，争先恐后地对他说着恭维话，能够参加今天新闻发布会的老板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知道要想从江家嘴这块无比肥美的大蛋糕中分一杯羹就必须要讨好曾子强。


  　　曾子强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春风满面地和周围的老板们应酬着，不停地朝四周拱手示意，一眼瞟见坐在台下角落里的潘小薇，立刻排开众人快步走了过来，呵呵笑道：“潘总，你怎么坐这里啊？前面第一排正中还有位置啊！……”


  　　潘小薇冷冷一笑道：“我坐这里挺好，今天曾总你才是主角，我只是过来捧场的，就不坐第一排去碍眼了……”


  　　曾子强自然听出了潘小薇言语里的怨气，哈哈一笑道：“潘总这是哪里话，您代表的可是乐享集团，又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您坐第一排只会让今天的发布会增色，怎么会碍眼呢？……”


  　　见潘小薇没动，显然是不情愿，曾子强又凑了过去，压低嗓门似笑非笑地道：“潘总，你要的3.6亿我可已经全帮你准备好了，你要的那块地皮也绝无问题，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潘小薇自然听出曾子强语中的威胁之意，心中越发愤怒，但她现在受制于人，又不得不低头，最终还是咬了咬银牙，跟着曾子强移位到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中心位置。


  　　石庆贵他们这些政府大员自然是最后出场了，石庆贵踌躇满志地走在最前头，姜志龙紧随其后，然后是常委副市长张静轩，最后是招商局副局长同时兼任江家嘴开发公司总经理的申和平，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和老板们也都连忙起立鼓掌。


  　　看到台下的热烈场面，石庆贵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这么多人对江家嘴的开发感兴趣，说明江家嘴的开发确实能推动宣南市的经济发展，将江家嘴打造成宣南乃至全国金融中心的计划实现有望，担心的也是这么多人对江家嘴的开发感兴趣，那么公开竞拍的暗箱操作就容易曝光，容易惹人诟病，影响自己的官声。


  　　想到这里，石庆贵有些担忧地转头对一旁的姜志龙问道：“老姜，公开竞拍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可别出问题啊？……”


  　　“石市长，放心吧，都安排好了，能够通过资格预审进入最终竞拍的公司都是达成默契的公司，出不了问题……”姜志龙大包大揽地道。


  　　石庆贵仍有些不放心，但这时主持人已经宣布新闻发布会开始，并直接进入了新闻发布会第一项议程，热情洋溢地道：“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石市长给大家讲话！……”


  　　石庆贵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在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中，走上了演讲台，用双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掌声可以停了，然后朗声道：“首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到来的各位嘉宾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参加今天江家嘴开发公司正式挂牌成立的新闻发布会……”


  　　“我刚才特意看了一下来宾登记，今天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企业家很多啊，看来我们的企业家们投资眼光都很毒啊，都看到了我们江家嘴开发良好的未来前景……”


  　　“我真诚的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参与我们江家嘴的开发建设中来，为宣南市经济的飞速发展注入绵延不绝的动力，一起把江家嘴打造成我们宣南乃至全国的金融中心……”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搅局

  　　石庆贵开场说的全是套话，在座的这些企业老板们自然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他们最关心的无疑是能不能从江家嘴这块肥美的大蛋糕中分一杯羹，所以马上有人趁石庆贵讲话的间隙在人群中高声提问道：“石市长，您说希望我们都能参与江家嘴的开发建设，那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江家嘴的开发建设会对所有公司开放呢？……”


  　　石庆贵暗骂这是哪个愣头青，有这么问话的吗？就有些尴尬地笑笑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良好愿望，毕竟增多粥少，我们只能通过公开竞拍的形式尽可能公平地选择有实力的公司合作开发江家嘴，不过没能入围的公司也不要灰心，我们宣南会不断发展，投资机会是很多的，只要你有诚心，就一定能在宣南找到投资机会，一定能和宣南共同发展，一起腾飞！……”


  　　台下的企业老板们都是人精，听话听音，一听石庆贵这含糊其辞的口气就知道这里头只怕有猫腻了，虽碍于石庆贵市长的威严，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却纷纷在下面小声地议论起来。


  　　石庆贵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连忙把皮球踢给一旁的姜志龙，“江家嘴开发的具体工作是姜市长在主抓，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向他咨询……”


  　　姜志龙见石庆贵把皮球踢给自己，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他作为主管副市长却是不好再踢皮球了，只好站起来，敲了敲面前的的麦克风话筒，大声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目前江家嘴开发建设公司刚刚挂牌成立，许多工作还没有开展起来，所以具体的操作管理办法还没有制定，不过关于江家嘴的开发以及公开竞拍事宜，我可以给大家提前做一下解释……”


  　　“江家嘴的开发以及公开竞拍我们一定会坚持公正、公开的原则，严格按照市里的有关规定和办法执行，对于参与公开竞拍的公司我们会进行资格预审，市里会成立专门的专家评审小组对参与公开竞拍的企业严格把关，另外为了保证不会有鱼目混珠的企业混进来，保证江家嘴的开发不会出现烂尾工程，所有参与公开竞拍的企业都要按照竞拍地块的起拍价提前一次*纳拍卖款！……”


  　　不得不说姜志龙公布的这个公开竞拍规则真的很“毒”，先用资格预审筛掉一批有实力但是关系不够硬的企业，再设置一次*纳拍卖款这样苛刻的条件筛掉一批有关系但是实力又不够的企业，这样剩下的就基本是既有关系又有实力的企业了，这样即便是外人想说空话也有些找不到由头了。


  　　这样的条件其实是曾子强按照瑞恩投资自身的条件量身定制的，瑞恩投资的优势是现金流充足，因为他就是倒腾这个的，他就利用一次*纳拍卖款这个门槛把那些实力比他强的竞争对手给挡在门外了，如果不是他还对乐享集团抱有野心，就连乐享集团他都可以踢出局。


  　　姜志龙这番话一说完，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企业老板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没脾气了，虽说台下这些企业老板好多都是号称身家十几亿几十亿的，但江家嘴那些地块少说也要几个亿，一下子要掏出几个亿来，对台下的这些企业家来说都有些吃紧，地主家也没有隔夜粮啊，更麻烦的是这要是竞拍成功了还好，这要没成功不就耽误别的投资项目了吗？


  　　也只有那些知道内情并且已经和曾子强达成默契的人才敢参与这个游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肯定能竞拍到自己看中的地块，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根本入不了局。


  　　姜志龙一看局面控制住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和曾子强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坐下来，这时台下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姜副市长，我听说这次江家嘴地块的公开竞拍是早就内定好了的，哪块地归谁都是瑞恩投资的曾总说了算！这是真的吗？……”


  　　姜志龙心里咯噔一下，有人出来搅局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立刻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台下声音传来的方向色厉内荏地怒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刚才这话是谁说的，站出来！……”


  　　众人也纷纷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样的场合曝黑幕。说话的是一名其貌不扬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他却似乎并没有被姜志龙的官威，反而继续质疑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政府已经成立了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却还要与瑞恩投资签订合作协议，委托他们负责具体的操作呢？……”


  　　好在姜志龙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倒不至于被这人的质疑搞得手足无措，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刚才这位同志提的问题，我做一下说明，我们政府虽然成立了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但是人员编制有限，只能从宏观上对江家嘴的开发建设工作进行管控，所以才和瑞恩投资合作，把一些具体的工作交给他们来做，这也是顺应市场经济的需求，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至于为什么交给瑞恩投资集团来做，是经过我们慎重考虑的。我们全方位考察了瑞恩投资集团的财务状况、融资能力等方方面面，最终才一致认为让瑞恩投资来负责江家嘴开发的具体操作，是可行的，也是可靠的……”


  　　那名戴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却似乎准备搅局到底了，冷冷一笑回应道：“请问江家嘴开发公司选择瑞恩投资合作是否经过了市委常委会讨论呢？姜副市长刚才说的“一致认为”是哪些人一致认为呢？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呢？我可是听说姜副市长和瑞恩投资的曾总私交很好呢……”


  　　姜志龙气得浑身直抖，指着那戴鸭舌帽的男子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这里散布谣言是何居心？！工作人员，赶紧查一下他的身份证，看他是怎么混进来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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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神秘的搅局者


  　　那戴鸭舌帽的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毫不慌乱地冷笑道：“姜副市长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既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是让人提问的，我提问有错吗？就算我说得不对，姜副市长你也可以反驳啊！你这样的态度不会让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吗？……”


  　　石庆贵一看场面有些失控了，而姜志龙的反应也的确有些失态了，连忙偷偷地扯了扯姜志龙的衣袖，提醒他注意冷静，同时干咳两声接话道：“我做一下说明啊，刚才这位同志可能对我们政府职能分工的了解有些误区，我们市委常委会讨论的主要是一些涉及宣南发展战略方向的重大问题，像江家嘴开发建设公司委托瑞恩投资负责江家嘴开发的一些具体运作事宜属于操作层面的事务，是不需要上会讨论的，另外为了加速推进江家嘴的开发工作，所以这件事也没有按照常规程序走，是我们政府领导班子小范围研究讨论后做出的决定……”


  　　“但在这里我可以向大家做一个保证，无论是我还是姜市长在这件事上都绝没有任何的私心，当然如果今天在座的还有像瑞恩投资这样有实力的企业，感觉能把江家嘴中的开发工作做得更好，那么我欢迎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可以再详谈，可以公平竞争！……”


  　　“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吸取了其他地方的一些经验和教训，比如当年京城的北六环综合经济带也准备打造成全亚洲乃至全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可是由于北六环开发公司的规划不力，各中标单位有的临时更改用地用途，把原来计划建造的办公楼建成了商品楼。还有的中标单位本身就不是为了投资兴业，而是为了囤地圈钱，在土地中标后一直没有开工建设，待有合适的买主后转卖给他们，进而从中间赚取高额的利润，还有的中标单位，刚刚中标拿地企业就破产了，因此其中标的地段非但没有进行建设，反而又抵押给了银行，土地的开发更是遥遥无期……”


  　　“因此我们江家嘴绝不能再走它那样的老路了，瑞恩投资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我不觉得我们的这个选择有什么不妥……”


  　　说到这里，石庆贵用手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道：“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加速推进江家嘴的开发工作，确保江家嘴的开发不出问题！如果有人别有用心，散布不实言论，影响了江家嘴开发工作的推进，那就是和政府做对！和宣南人民做对！我绝不答应！……”


  　　应该说石庆贵还是有些水平的，不仅帮姜志龙把话给圆过来了，同时把问题提升了一个高度，那戴鸭舌帽的男子要是再敢搅局，性质就不一样了。


  　　那戴鸭舌帽的男子倒也识时务，没有再继续提问，重新坐了下来，而周围的人虽然有些好奇这戴鸭舌帽的男子的来历，却不好一直偏着头看他，再说石庆贵和姜志龙都发火了，他们也怕沾惹上干系，所以也没人去接近这戴鸭舌帽的男子。


  　　接下来都是一些公式化的程序，不过给戴鸭舌帽的男子这么一搅局，本来气氛热烈的新闻发布会就有点失色了，按照原本的安排是要搞一个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和瑞恩投资的现场签约仪式，也因为这戴鸭舌帽的男子的搅局，在石庆贵的授意下取消了。


  　　新闻发布会后曾子强照例安排了答谢自助餐宴会和礼品发放，这样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起码那些邀请来的记者是不会发什么负面消息了。


  　　那戴鸭舌帽的男子没有去参加答谢自助餐宴会也没有去领礼品，等没人再关注他的时候就悄悄站起来，提前出了会场。曾子强却是一直在留意着这戴鸭舌帽的男子的举动，见他起身离开，立刻向站在走道边维持会场秩序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会意，招手又叫来两个马仔，快步跟了出去。


  　　石庆贵他们自然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样去吃自助餐，曾子强另外单独为他们安排了一个豪华包厢，张静轩却借口有事，没有参加，倒是之前因为有保卫任务没能出席新闻发布会的罗铁军特意赶来了。


  　　罗铁军一进包厢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石庆贵和姜志龙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愣了一下道：“这是咋了？发生啥事了？……”


  　　姜志龙有些恼火地摆摆手道：“别提了，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今天不知道哪里冒出个神经病，故意出来搅局……”


  　　罗铁军一听就瞪眼道：“这胆子也太肥了啊！早知道我就派几个人过来，直接抓人！……”


  　　石庆贵斜了罗铁军一眼，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你凭什么抓人？现场这么多记者和企业家看着呢，抓人不是更招人非议吗？再说就算把人抓了也没用，这人肯定是受人指使的，他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搅局者，这个人应该非常熟悉内情，否则问不出那样的问题，而且是处心积虑，别有用心，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出来搅局，真是麻烦啊！……”


  　　“我们其实应该早有思想准备的，盯着江家嘴的人可不少，江家嘴开发喊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提上日程就有这方面的原因，现在正式提上日程了，这些个牛鬼蛇神自然都出来冒头了，这方方面面的利益很难平衡啊，稍微操作不好，就会出岔子！……”


  　　曾子强其实是最恼火的，他本以为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协调好了，宣南市有实力有能力参与这个游戏的公司他都做通了工作，没想到却突然冒出这么个神秘的搅局者，石庆贵的话语里分明有责怪他的意思，连忙道：“石市长，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出了意外，不过请您放心，我已经派人悄悄跟踪那个家伙了，肯定能把他背后的人找出来！……”


  　　罗铁军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把人找出来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我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敢来搅我们的局！……”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富丽华地产


  　　潘小薇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刚才她本来不想来包厢里吃饭的，可是曾子强又半带威胁地硬把她拉了来，这让她十分不爽，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搅局者她倒没有其他人那么恼火，甚至心里还暗暗有些快意，见状就道：“曾总，是不是该上菜了啊，开了这么久的会你们不饿吗？我可是有点饿了……”


  　　曾子强连忙道：“我差点搞忘了，我马上安排上菜！……”


  　　石庆贵也挥挥手道：“赶紧安排上菜吧，搞简单点，别超标，我下午还有个会，随便吃点就走……”


  　　等上菜的间隙，话题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神秘的搅局者身上，姜志龙带着思索的表情道：“你们说那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到底是谁派来的呢？宣南市敢这么做的人可不多啊？！……”


  　　罗铁军撇撇嘴道：“要我说没别人，肯定是市委那位派来的，就算不是他亲自派的，也是他下面的人派的，他就是不想看到我们把这件事搞成，不想石市长出政绩压过他！……”


  　　让罗铁军没想到的是，石庆贵居然马上摇了摇头道：“不会是他！他这个虽然行事有些霸道，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绝不会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这时曾子强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刚才自己派去跟踪那个神秘的戴鸭舌帽的男子的手下的手机号码，连忙按下了接听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样？查清那人的底了吗？……”


  　　其他人一听就知道是曾子强派人跟踪搅局者的事有眉目了，也全都停止了交谈，目光全部汇集到了曾子强身上。


  　　“你看见那家伙进了富丽华地产公司的办公楼？……”曾子强接着电话皱着眉头自语道。


  　　事情算是清楚了，富丽华地产就是那个背后的神秘搅局者了！石庆贵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转头向一旁的姜志龙问道：“富丽华地产公司？似乎没什么名气啊？老姜，这个富丽华地产公司你听说过吗？具体是什么背景你清楚吗？……”


  　　姜志龙也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道：“富华地产公司我倒是听说过，以前是做基建的，也算是宣南市的老牌房地产开发企业了，咱们市里的安居房有不少就是他们承建的，实力好像还行，具体是什么背景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不对啊，富丽华公司向来是主攻居住型房地产，很少涉足商业地产领域，这次怎么这么大胆跑出来搅局呢？！……”


  　　这时曾子强已经接完了电话，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富丽华地产公司派来搅局的，这家公司我也听说过，老板好像叫谢天泽，不过我听说这个人平时为人很低调，就连他们地产圈里的人，像恒基置业的老唐、宣威地产的老纪他们都不怎么来往，所以我当初划分地块的时候就没考虑他们，可再怎么说，他也不应该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出来搅局啊，难道真有什么依仗不成？……”


  　　“富丽华地产公司？谢天泽？”罗铁军听名字觉得耳熟，自言自语地反复念叨几句，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用力一拍额头，大喊道：“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局了！原来是他啊！这家伙也太不地道了，居然跟我们来这一手！……”


  　　其他人都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望向罗铁军，姜志龙有些不悦地催促道：“铁军，你说的到底是谁啊？这里又没外人，你还卖什么关子啊！……”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张静轩啊！这个谢天泽就是张静轩的哥哥，你说这事除了张静轩还能是谁指使的！……”罗铁军激动地道。


  　　张静轩？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这个答案的确让他们很意外，张静轩曾经和他们都走得比较近，李德政落马后，张静轩就开始切割过去的一些关系，所以慢慢有些疏远了，但谁也想不到张静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他！他肯定是觉得搞城中村拆迁的时候忙前忙后也没捞着好处，最后市里却让我来主抓江家嘴的开发工作，心理不平衡，怪不得刚才我叫他过来一起吃饭他都不肯来呢！这个张静轩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说嘛，居然在背后来这么一手！……”姜志龙也有些恍然大悟地道。


  　　石庆贵却仍有些将信将疑地对罗铁军追问道：“铁军，不对啊，我似乎没听说张静轩还有一个哥哥啊，我看过他的履历，他是独生子女啊，而且你说的这个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姓谢，跟张静轩都不是一个姓，怎么会是他哥哥呢？！……”


  　　“石市长，是这么回事，这个谢天泽确实是张静轩的哥哥，而且是亲哥哥！张静轩的亲生父母家很穷，又生了五个子女，根本养不活，所以他的亲生父母就把他送人了，姓也改了跟养父姓，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张静轩也很忌讳，当然不会跟别人说，履历上更不可能填了！不过他暗中还是给了他哥不少关照，要不然他哥能当房地产公司老板？……”罗铁军口沫横飞地介绍道。


  　　“哦！你这么说倒是解释得通了，张静轩分管城建工作，怪不得之前富丽华地产公司能拿到市里的安居房工程了……”石庆贵皱了皱眉头继续追问道：“这么隐秘的事铁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谢天泽的儿子曾经开车撞死过人，并且肇事逃逸了，按规定是要坐牢的，后来张静轩出面向我打招呼，当时这事已经被媒体曝光了，我就跟张静轩说，老张，这事不好办啊，要是一般的关系就算了，除非是特别亲的关系，我可以考虑担点干系帮你把事平了，张静轩这才跟我说了实话，还再三叮嘱我要替他保密，早知道这王八蛋这么不讲义气，我当初就不该帮他了！……”罗铁军气愤不平地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堡垒从内部攻破


  　　“唉，真是人心难测啊！”姜志龙摘掉了金丝眼镜，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叹息道：“这个张静轩咋变成这样了呢，以前他还经常参加咱们的活动，自打李书记出事后，他就变得有点难以琢磨了，现在倒好，居然出来搅我们的局，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句话真是千古名言啊！……”


  　　“这个张静轩！”罗铁军端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一顿道：“我早就看出他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了，上次石市长从京城回来，就他没有去接机，后来几次常委会上他都和市委那位站在一边，捧他的臭脚，和咱们对着干，现在干脆是直接从背后向我们捅刀子，真特么不是玩意！……”


  　　曾子强却更关心张静轩的搅局会不会坏了他的大事，毕竟张静轩也是市委常委，真要横下心来捣蛋，他就算有姜志龙做靠山也会很头疼，连忙插话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了！他今天敢跟我们窝里反，明天还指不定干出什么来呢！他这个副市长敢不听石市长招呼，石市长要收拾他还不容易吗？……”罗铁军冷哼一声道。


  　　石庆贵却显得有些犹豫，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对怎么处理这件事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张静轩的搅局固然让他很恼火，但张静轩作为常委副市长，他有很多地方也必须倚重的，完全撕破脸的话，很可能会把张静轩彻底逼到对立面去，这样他在常委会上和段昱的力量对比就更弱了。


  　　罗铁军却没有石庆贵那么多顾虑，见他犹豫不决以为他是狠不下心，就拍着胸脯道：“老大，你要不好出面的话，就交给我来弄，他哥开那么大的房地产公司，他的屁股肯定干净不了！收集点他的黑材料还不容易？……”


  　　“铁军，你说这话就有些过了啊。”石庆贵听到罗铁军话到说到这份上了，才开口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既然张静轩不跟咱们一条心了，那就由他去吧，也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毕竟不管怎么说也只是内部矛盾嘛，他是中管干部，要动他就得惊动中央，到时候影响了江家嘴的开发就不好了……”


  　　“我就是气不过。”罗铁军瞪着眼睛说道：“这家伙做事太不讲究了，原来和我们称兄道弟，一看势头不对就和咱们离得远远的，还想捧市委那位的臭脚，如果他想在江家嘴的地块上分一杯羹，完全可以和咱们明说嘛，有钱大家一起挣就是了。可谁曾想，他招呼都不打，直接派人到会场去搅局，我们放过他，他却未必领情，早晚我们都会被他害死！……”


  　　“铁军你说得有点夸张了，我也觉得石市长说得有道理……”姜志龙也开口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宜过多树敌，张静轩再怎么说，毕竟咱们在一起也共事这么多年了，还不至于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这和我们跟市委那位的关系还是有区别的，他这次指使人到新闻发布会上来搅局，无非是怪我们在江家嘴开发这件事上把他给撇开了，我看这样吧，子强你去找他哥，就是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谈一谈，看他有什么想法，不过分的话就匀一块地出来给他，和气生财嘛！……”


  　　石庆贵一听也连连点头道：“嗯，老姜你这个办法比较妥当，就让曾总先去找那个谢天泽谈，这样张静轩也应该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了，匀一块地出来也对得起他了，他要是还不知进退，那就真是太不识趣了……”


  　　曾子强却有些面露难色地道：“石市长，姜市长，这事有点难办啊，江家嘴的那些地块都已经分好了，每一块都有主了，这要匀一块出来不好匀啊……”


  　　潘小薇只想早点拍到自己要的那块地，再抵押给银行套取资金解决乐享集团面临的资金链断裂危机，所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而之前曾子强的威胁让她很不爽，正好借这件事给曾子强添点堵，以她对曾子强的了解，狡猾的曾子强肯定是藏了私的，分出去的那些地块肯定有几块是曾子强预留给他自己的，就微微一笑道：“曾总，做生意要大气一点，你看我，原本说好整个江家嘴都给我们乐享集团建云计算基地的，为了不让石市长难做，我不也放弃了很多利益吗？你是男人，应该比我这个女人更大气一点，以你曾总的能力，我不相信你这么点小事也摆不平……”


  　　石庆贵是最信潘小薇忽悠了的，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潘总说得不错，曾总，你要向潘总学习啊，大气一点，当初你可是向我承诺了，保证不出岔子我才把这件事交给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曾子强狠狠地瞪了潘小薇一眼，暗道这娘们真是欠收拾，居然这个时候站出来给老子添堵，哼，等着瞧，有你哭的时候，不过石庆贵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先吃下这个哑巴亏，咬咬牙道：“请石市长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罗铁军却有些不甘心，对一旁的姜志龙小声嘀咕道：“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我最了解张静轩，平常你和他说话，说一百句话都摸不着他嘴里的一句实话，都是在原地和你绕，绕来绕去的绕弯子。这个人，心机深的很啊！……”


  　　姜志龙瞟了罗铁军一眼，微微一笑道：“铁军，得饶人处且饶人，张静轩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嘛，这件事就先这样吧，起码咱们做得仁至义尽了，张静轩真要还不识趣，那就怪不得咱们了……”


  　　这时服务员也把菜上上来了，姜志龙让服务员把酒杯倒满，站起来打着哈哈道：“好了，今天是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挂牌的大好日子，不要让无谓的人扫了兴致，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局了，就好对付了，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预祝江家嘴开发成功！……”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问题大了

  　　石庆贵也端起了酒杯，看着脸上都堆着笑却各怀心思的众人，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曾几何时，张静轩也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员吧，张静轩的窝里反无非也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说到底这种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小团体根本就是不牢固的，那将来这些人当中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张静轩呢？该不会真应了刚才姜志龙说的那句话，堡垒最容易冲内部攻破，他头一次对自己拉拢这帮人和段昱对抗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此时赵子韬正准备来向段昱汇报今天新闻发布会上发生的事，之前段昱指示他要盯紧姜志龙、罗铁军这帮人，防止他们在江家嘴开发上搞小动作，既然追捕文宏烈的案子一时间很难取得进展，他自然对段昱交给他的这个新任务格外上心，把自己信得过的精干部下全派出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收获不小，正好今天新闻发布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赶紧拿着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证据来向段昱汇报了。


  　　段昱一看赵子韬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有收获了，一边招呼马小溪帮赵子韬泡茶，一边站起来笑道：“子韬同志辛苦了，怎么样？收获不小吧！……”


  　　“是不小！段书记您先看看这些吧！”赵子韬是急性子，也顾不上客套，从手中的牛皮纸袋中掏出一叠照片，依次在段昱的办公桌面上排开了，方便段昱察看。


  　　段昱看着照片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照片主要是关于姜志龙和曾子强的，有姜志龙和曾子强一起在高尔夫球场挥动球杆的照片，有姜志龙和曾子强一起进出高档消费场所的照片，还有曾子强和潘小薇在希尔顿酒店咖啡厅会面的照片……基本上这段时间姜志龙和曾子强、潘小薇等人的异常接触都拍下来了。


  　　段昱对曾子强了解还不是很深，也就是在得知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准备选择与瑞恩投资合作，委托瑞恩投资具体负责江家嘴的开发事宜，他才让马小溪专门收集了一下瑞恩投资和曾子强的一些资料。


  　　而看了马小溪收集来的资料以后，段昱立刻对瑞恩投资和曾子强这个人产生了警惕，通过手头资料的分析，以及对瑞恩投资的发展历程进行梳理，段昱很容易就发现了瑞恩投资背后浓厚的政商背景。


  　　尤其是看瑞恩投资的发家史，自然就注意到了瑞恩投资是靠收购宣南电子并运作上市实现的资本飞跃，而作为曾经担任过证监会主席的段昱，自然也很容易就从中看到了操纵股价从股市非法获利的痕迹，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段昱把瑞恩投资和曾子强列入自己需要高度警惕的黑名单！

  　　现在再看到这些照片，段昱就更加肯定姜志龙他们是准备在江家嘴开发上玩猫腻捞好处了，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曾子强的头像，对赵子韬问道：“这个人就是曾子强吧，瑞恩投资的董事长？……”


  　　“没错，就是他！”赵子韬点了点头介绍道：“这个曾子强不仅和姜志龙交往甚密，最近尤为活跃，和咱们宣南多家大公司老板频繁会面，十分可疑，我们的人怕暴露，不敢跟得太近，所以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不太清楚，不过有好几次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的人找到机会装成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都听到他们提到江家嘴，很可能是在商谈关于江家嘴公开竞拍的事情，准备搞暗箱操作……”


  　　听着赵子韬的介绍，段昱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所有这一切联系起来，段昱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姜志龙和曾子强他们是准备在江家嘴的开发上搞暗箱操作捞取利益，只不知道石庆贵是否知情，如果连石庆贵都参与其中，那问题就大了！


  　　想到这里，段昱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机话筒，一边对赵子韬摆摆手道：“子韬同志，你先等一下，喝口茶歇口气，我把正强同志和建伟同志叫来一起听你汇报……”


  　　周正强和刘建伟来得很快，看了赵子韬提供的照片又听他汇报了曾子强、姜志龙等人最近的异动情况后，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周正强是个直脾气，立刻拍着桌子，气氛地道：“姜志龙肯定有问题！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江家嘴开发这么重大的事他们也敢动歪脑筋！这事必须严查！……”


  　　刘建伟作为纪委书记，考虑问题自然比周正强想得更远些，皱着眉头道：“查肯定是要查，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姜志龙是市委常委，属于中央直管干部，要查他必须有过硬的确实证据，仅凭这些照片是不够的，我们可以推断他们是准备在江家嘴的开发上搞暗箱操作捞取利益，但现在江家嘴地块的公开竞拍还未开始，也就是说他们的违法违纪行为还未实施，就没法定罪，但是等江家嘴地块的公开竞拍过了再查恐怕又晚了……”


  　　“对了，还有，江家嘴的开发是石市长力主的，那么他对这些情况是否知情呢？又是否参与其中呢？如果连他也参与其中，那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我们市纪委都查不了，只能请中纪委出动了……”


  　　段昱点了点头，沉重道：“是啊，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不过以我对石市长的了解，他力主江家嘴的开发主要还是想出政绩，或许知道一些情况，但应该没有直接参与，也不会是想从中捞取利益，我想他还不至于那么糊涂！……”


  　　刘建伟沉吟道：“是啊，希望是这样最好了，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办？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没有过硬的证据，他们既然敢在这上面动歪脑筋，肯定不会留下让我们轻易就能找到的把柄，我们是继续等待时机，还是现在就开始介入？……”


  　　这时赵子韬突然插话道：“对了，还有一个情况，今天新闻发布会上就有人直接质问姜志龙了，这个人可能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窝里反


  　　段昱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睛明穴道：“是啊，这个介入的时机很重要，介入早了容易打草惊蛇，介入迟了又怕损失太大，难以挽回……”


  　　这时赵子韬突然插话道：“对了，还有一个情况，今天新闻发布会上就有人直接质问姜志龙了，这个人可能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段昱和刘建伟对视了一眼，眼睛同时一亮，都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说看……”


  　　赵子韬就把新闻发布会上发生的搅局事件详细地说了，他当时也意识到这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是受人指使，背后还有人，所以也安排了人跟踪，他派出去的人都是跟踪高手，所以就连曾子强派人跟踪那戴鸭舌帽男子的行动也全都落在了他们眼里。


  　　“你是说在会场站起来提问题的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最后进了富丽华地产公司。”段昱听完赵子韬的汇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并且在你们的前面，还有一辆车也在跟踪着他！……”


  　　“是的，段书记。”赵子韬点点头道：“我派出去的人都是跟踪的老手，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就跑不了！……”


  　　“正强同志，这里头就你资历最老，对宣南的情况最了解，这个富丽华地产公司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段昱转头对周正强问道。


  　　周正强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很少和宣南的企业老板打交道，没听说过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应该名气不大，如果名气大的话我起码应该听说过……”


  　　“这就有点奇怪了，一家名气不大的房地产公司却敢在新闻发布会上当着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面出来搅局，他肯定应该是有所依仗的，而且从那名戴鸭舌帽的男子所提的那些尖锐问题看，他应该是了解一些内情的……”段昱有些疑惑地分析道。


  　　“段书记，我倒是知道一点不确定是否准确的情况，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好像和张静轩副市长有点关系！……”赵子韬犹豫了一下道。


  　　“张静轩？”段昱愣了一下，又一位市委常委牵扯进来了，这着实让他有些吃惊，面色凝重地追问道：“子韬，你说不确定是否准确，那你是凭什么推断出来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和张静轩副市长有关系的呢？……”


  　　赵子韬连忙解释道：“是这么回事，几年前我们宣南曾经发生过一起交通肇事逃逸致人死亡的案子，肇事逃逸的就是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的儿子，当时他四处打点找人说情想帮他儿子脱罪，但因为这个案子情节特别恶劣，又已经被媒体曝光了，社会舆论压力很大，交警队那边也不敢枉法，按规定交通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当时我主管刑侦，交警队那边已经把案子报到我这里来了，可是这个时候罗铁军突然出面强势把这个案子给压下去冷处理了，为这件事我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当时我非常气愤，但我也想到了，这个案子影响这么恶劣，媒体都曝光了，能够让罗铁军顶着社会舆论压力把这个案子压下去冷处理，肯定是谢天泽找到了非常有力的人物向罗铁军说情，我越想越不服这口气，就偷偷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就是发现帮这个谢天泽向罗铁军说情的人正是张静轩，当时这个案子影响这么大，如果再曝出黑幕只怕张静轩也会很被动，能够让张静轩担这么大的风险帮谢天泽的儿子说情，他和这个谢天泽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情关系，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而且我在调查中还发现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承接了不少政府的安居房小区工程，而张静轩正是分管城建这一块的副市长，由此也可以推断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嗯，照你这说，张静轩和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关系确实不一般，而且应该不仅仅是金钱利益关系，如果是单纯的金钱利益关系，张静轩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帮谢天泽的儿子说情，那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你查清楚了吗？……”段昱沉吟着问道。


  　　赵子韬摇了摇头道：“通过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的户籍系统，我们追溯到张静轩和谢天泽的出生地并不相同，而且从户籍资料上也看不出两人有什么直接关系，所以现在还暂时无法确定两者具体是什么关系……”


  　　“一定要继续查下去！”政法委书记周正强突然插话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或许因为他们隐藏的够深，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我们所掌握，查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肯定对这个案子有帮助！……”


  　　“嗯，正强同志的想法很对路，这条线是应该继续查下去……”段昱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慢慢查，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张静轩为什么要指使人当着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面出来搅局呢？……”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周正强带着思索的表情道：“在李德政出事之前，张静轩和姜志龙以及罗铁军他们一向走的很近，只是在李德政出事之后，张静轩与他们才渐渐联系地少了，最近几次常委会他都站在我们这边，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必要这样干吧，难道他想和姜志龙他们彻底撕破脸？……”


  　　“难道张静轩现在想跳出原来的圈子，自己单干？……”赵子韬插话道。


  　　“嗯。”周正强点点头道：“有这种可能，这个张静轩，我之前也听过一些反映，好像也不怎么干净，估计是和姜志龙他们出现了利益纠葛，所以干脆窝里反了！……”


  　　“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建伟突然插话道：“如果他们是铁板一块我们反而不好查，如果能够利用他们的利益纠葛，让他们窝里反，我们就容易打开突破口了！……”


  　　（PS：不好意思，这几天我为了还欠读者们的更新，每天三更头都晕了，昨天码字到凌晨1点多，上传第1153章 的时候不小心把第1152章的内容也重复粘贴上去了，经过读者提醒，我已经在17K主站上修改回来了，其他的授权渠道网站因为是系统自动抓取内容，也不知道是否改过来了，如果没改过来其实也没关系，因为第1153章的内容其实也在里面，只是前面出现了1152章的重复文字，大家直接跳过重复文字看就是了，不管怎么说，因为我的疏忽，影响了大家的阅读体验，在此向亲们道歉。）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静观其变

  　　“是啊，他们窝里反对我们有好处！对了，就在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我还看到了乐享集团的潘小薇，她坐在下面的嘉宾席上，脸色很不好看，想想也是，堂堂的乐享集团居然成了瑞恩投资的陪衬，主角变成了配角，她能高兴得起来吗？！我感觉她和曾子强之间也存在矛盾，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利用！……”赵子韬也有些兴奋地接话道。


  　　“没错！不只是张静轩与姜志龙他们，就是潘小薇和曾子强之间，也会存在着矛盾，而这种矛盾，如果被我们抓住了，那么，对于我们找出他们官商勾结的内幕，是有莫大帮忙的！让他们窝里斗，斗得越狠，我们越容易从内部攻破他们的堡垒！所以现在，我们必须紧盯着他们，并且通过搜集他们之间的关联和线索，找出我们想要的证据！……”周正强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


  　　段昱自然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但是他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是更加凝重了，好几个市委常委涉案，处理不好就是一场官场地震啊，由不得他这位市委书记不慎重，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让他们的内部矛盾发酵，我感觉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马上他们之间还会有更加直接的争斗，利益分配不均，他们会斗得更厉害，也会暴露他们更多的勾结证据，到那时候我们再全面介入，当然现在我们也不能放松，别到时候搞得不可收拾就麻烦了，所以子韬你继续盯住他们，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刘建伟点了点头道：“段书记的这个意见比较妥当，我没意见，我们纪委这边先不动，省得打草惊蛇，让子韬同志继续盯紧他们，静观其变！……”


  　　就在此时，希尔顿的酒局也已经接近尾声，姜志龙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张静轩搅局这件事的刺激，喝酒喝得很猛，石庆贵几次提醒他少喝点，他都大咧咧的摆手道：“没事，难得今天高兴，下午那个会也不一定要我参加，老大你就准我个假，让我放松一下……”


  　　石庆贵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转过头去和一旁的潘小薇说话，哪知已经喝大了的姜志龙居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对着潘小薇口齿不清地道：“美…美丽的…潘…潘总，咱…咱俩…喝…喝一杯……”


  　　因为之前那件事，潘小薇看到姜志龙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觉得恶心，所以干脆装作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和石庆贵说着话，姜志龙本就喝多了，见潘小薇不给他面子，本来已经满是酒红的脸就胀得更红了，这时对面的曾子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对，赶紧站起来快步走过来，轻轻碰了碰潘小薇的胳膊道：“潘总，姜市长和你碰杯呢……”


  　　潘小薇这才好像刚发现了端着酒杯的姜志龙，姿势优雅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对姜志龙说道：“谢谢姜副市长，”，然后也不看姜志龙，自顾自地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就把酒杯放下了。


  　　姜志龙越发不爽了，刚要发作。曾子强见势不妙连忙圆场道：“各位，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请石市长最后给咱们讲两句吧，有时间咱们再聚……”


  　　石庆贵也觉得姜志龙已经喝多失态了，此时结束酒局最好，省得姜志龙待会出洋相，端起茶杯道：“喝酒不能耽误工作，所以我今天没喝酒，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各位，这段时间为了江家嘴开发的事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更辛苦，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江家嘴的开发一定会取得成功，一定会成为全国乃至全亚洲的金融中心，到时候我们再摆庆功宴，一醉方休！……”


  　　“好！”众人也都十分凑趣地齐声欢呼道，然后一起干了杯中酒，就纷纷拿起个人物品，准备散席。


  　　姜志龙还想借着酒劲对潘小薇继续纠缠，石庆贵却已经看出他有些失态了，招招手道：“老姜，你喝多了，跟我坐一台车吧，到市委招待所找个房间醒醒酒，正好我还有事跟你商量一下……”


  　　姜志龙没办法，只得跟着石庆贵走了，潘小薇见姜志龙终于走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提包也准备离开，曾子强却一把拦住了她，斜着眼睛望着她道：“潘总，你今天可不对啊，之前在石市长面前摆我一道，刚才姜市长向你敬酒你又装没看见，太不给面子了……”


  　　潘小薇皱了皱眉头，强忍怒气道：“我不是不给面子，之前我说的那话完全是无心之语，没想到你却放在心上了，至于刚才姜市长向我敬酒，我当时正和石市长说话，所以没注意……”


  　　“呵呵，潘总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啊！”曾子强呵呵一笑道：“作为合作伙伴，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你不给姜市长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情况出现，否则，后面迟早会有你吃亏的时候，希望你好自为之！……”


  　　潘小薇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曾子强，心中怒火中烧，从最开始认识时的彬彬有礼，到现在的咄咄逼人，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掩饰他的真面目，现在居然好像当成了他的下属一样，对自己指手画脚，他真以为吃定自己了吗？就冷冷地道：“曾总，你别太过分了啊，你真以为乐享集团离开了瑞恩投资就找不到其他的融资渠道吗？大不了一拍两散，你也未必讨得了好！……”，说完就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等潘小薇气冲冲地走了，曾子强却不怒反笑，摸着下巴阴笑着自语道：“哟，性子还是那么傲啊，我看你还能高傲到几时，会有你低头求我的时候！桀桀！……”


  　　不过此时曾子强还顾不得算计潘小薇，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打着哈哈道：“老纪，富丽华地产的老板谢天泽你熟吗？不是很熟啊？没关系，能递话就行，好歹你们都是地产圈里混的嘛，你帮我约一下他，我请他喝茶，就在我的泰祥茶楼！……”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漫天要价

  　　不得不说曾子强在宣南还真是神通广大，打了个电话就很快约到了谢天泽，而且会面的地点也放在了他的主场-——泰祥茶楼，对这次会面曾子强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因为他想以最小的代价摆平谢天泽，或者说摆平谢天泽背后的张静轩，所以他对于谢天泽可能做出的每一种反应都提前做了腹案。


  　　但第一眼看到谢天泽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谢天泽长得其貌不扬，头发已经花白，没有一点大老板的气派，虽然如果你仔细看还是能从眉眼中找到一些和张静轩相似的地方，但是气质的天差地别却让你很难把他和张静轩联系到一起，怪不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谢天泽和张静轩会有如此亲近的关系呢。所以曾子强一见到谢天泽就对他看轻了几分，想来他能有今天的局面完全是依靠张静轩这个当常委副市长的弟弟吧。


  　　曾子强虽然心里轻视，面子上却是表现得十分的热情，见到谢天泽到来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像是见了老朋友一样一边和谢天泽握手，一边亲热地拍着谢天泽的臂膀道打着哈哈道：“谢总，能请到您可真不容易啊，咱们宣南真是藏龙卧虎啊，以前兄弟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能和谢总多亲近，以后咱们可要常走动啊！……”


  　　谢天泽显然被曾子强的热络搞得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虽然是凭借张静轩才有今天的局面，但是平常的应酬还是懂的，尴尬地笑笑道：“曾总太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宣南的首富，我想亲近你都找不到门路呢……”


  　　“哈哈，什么首富啊，首富都是用来当挡箭牌的，像谢总这样低调的老板才是有真底气的呢！……”曾子强摆摆手哈哈大笑道。


  　　相比曾子强的挥洒自如，谢天泽就明显拘谨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尴尬地干笑两声被曾子强引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坐了下来以后，曾子强却没有谈正事，而是拉着谢天泽侃起了大山，他口才也确实了得，上下五千年，什么话题他都能扯半天，滔滔不绝地吹了一个多小时水除了偶尔停下喝口茶就没断过话。


  　　最后倒是谢天泽有些沉不住气，干咳两声道：“曾总，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不会只是扯闲谈吧……”


  　　谢天泽这一开口，曾子强对他又看轻了几分，谢天泽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想来城府也有限，那就好应付了，拍了一下额头，哈哈大笑道：“老毛病又犯了，一聊得高兴就把正事给忘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


  　　说到这里，曾子强突然收起笑容，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谢天泽问道：“谢总，今天新闻发布会上那个搅局的人是你派去的吧？……”


  　　谢天泽来这里之前自然也是得到了张静轩的面授机宜的，张静轩交待他千万不能承认新闻发布会上搅局的人是他指使的，连忙摇头装糊涂道：“什么新闻发布会？什么搅局？我不明白曾总你说的是怎么回事？……”


  　　曾子强嘴角就浮现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谢天泽的眼睛看，谢天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目光也开始躲闪，曾子强却也没有再继续逼迫，豪气地挥挥手道：“行！你说不是就不是，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确实没必要说出来，说起来这事也是兄弟我考虑不周，居然不知道身边还有谢总这么位有来头的老板，没能招呼到，好在现在知道也不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


  　　说到这里，曾子强突然做了一个让谢天泽大跌眼镜的举动，从茶台下方拿出一个密码箱，“啪”一下扔在茶台上，又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地图，又“啪”一下拍在茶台的另一侧，然后拍着密码箱对愣住了的谢天泽笑道：“谢总，我是个直爽人，做人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这个密码箱里是一百万现金，是兄弟给你和你背后的那位的一点小意思，算是买路钱吧，希望你收下以后，你和你背后那位能给我一条路走……”


  　　说到这里，曾子强又指了指茶台另一侧的那张地图，摊摊手道：“如果你不想要钱也行，这是江家嘴的地图，这上头的地块都划好了，你觉得哪块合适，选好了告诉我，咱们都爽快点，别拖泥带水了，要钱还是要地，你自己选吧！……”


  　　来之前张静轩就对谢天泽面授机宜了，不急着表态，先探探底细，要好处这种事肯定是得慢慢谈的，没想到曾子强却如此直白，直接给出两个选择让谢天泽选，这种情况却是张静轩没有交待应该如何应付的，所以谢天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那份地图道：“我要地！……”


  　　曾子强嘴角微微一翘，谢天泽的选择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之所以摆出这副做派，就是要掌握主动，让谢天泽跟着他的节奏走，就把折叠地图一摊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呵呵笑道：“要地是吧，行，你选吧！……”


  　　谢天泽还真不客气，拿起地图认真地选了起来，反正来之前张静轩来之前也交待了，有好处肯定是要要的，能要多少要多少，反正谈判这种事向来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所以他拿着地图仔细看了一遍以后，最后点着地图上划圈的地块道：“我要这块地，S1地块……”


  　　曾子强就冷笑起来，这个谢天泽胃口还真不小啊，S1地块是整个江家嘴最好的地块，也就是他和潘小薇都看中的那块地，不过他倒也没有动怒，瞟了谢天泽一眼，似笑非笑道：“谢总眼光很毒啊，一下子就选中了整个江家嘴最好的那块地，不过你不觉得你胃口太大了吗？你就不怕噎着？……”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


  　　谢天泽被曾子强逼视得目光躲闪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不能露怯，又挺了挺腰杆，强作镇定地道：“怎么？不行吗？是你让我自己挑的，曾总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曾子强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谢天泽有些莫名其妙，越发心慌了，曾子强一边大笑着，一边站起来，绕过茶台走到谢天泽身后，突然收了笑声，双手按住谢天泽的肩膀，凑到谢天泽的耳边冷笑道：“谢总，是我让你自己挑的没错，可人贵有自知之明，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背后是谁我知道，可我背后是谁你知道吗？我不怕告诉你，我背后是石市长和姜市长，还有更上面的人我就不能说了，你觉得你背后那位比他们更牛吗？你也算是生意场上的人，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应该有分寸啊，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不仅对你没好处，只怕还会给你背后的人招来飞来横祸呢！如果你背后那位出了事，就不仅仅是你拿哪块地的问题了，只怕你现在赚到的那点家业都未必保得住……”


  　　谢天泽显然有点被吓到了，脸色都有些变了，身体都在微微颤动，他能够有今天完全是靠张静泽，如果张静泽出了事，那他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曾子强见自己的威胁收到了效果，这才松开按住谢天泽肩膀的双手，摊摊手道：“我现在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再选一次，这次你可要选好咯……”


  　　可这时谢天泽已经被曾子强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事实上从一开始被曾子强带入他的节奏，他就已经成为了这场谈判的输家，他闪烁的目光在地图上再次梭巡一遍，最后居然有些畏缩地摆摆手道：“要不曾总你替我选吧，你说哪块就哪块……”


  　　这正是曾子强要的效果，用胜利者的目光瞟了谢天泽一眼，嘴角一翘呵呵笑道：“既然谢总你不好意思选，那我就只能替你选了哦！……”


  　　曾子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随意地划了几个圈，最后在最边角的位置顿了顿道：“那就这块地吧，S13地块.这可是块风水宝地哦，本来兄弟我也看中了这块地，还专门找风水师看过了的，不过既然谢总你开口了，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谢总你拿了这块地一定会财源广进，财富倍增，到时候谢总可别忘了兄弟我哦……”


  　　其实曾子强帮谢天泽选的这块地不仅是整个江家嘴位置最差的地块，而且面积也是最小的，谢天泽只是性子有点弱，又不是真傻，如何看不出来，只得强作笑颜道：“那就谢谢曾总了，希望能托你吉言就好了……”


  　　“谢总爽快！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定要多走动，一起赚钱，一起发财！哈哈！来，继续喝茶！……”如此轻松就搞定了谢天泽，曾子强也是喜出望外，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


  　　谢天泽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一分钟也不想待了，连忙站起来道：“曾总，茶就不喝了吧，我年纪大了，睡眠不太好，晚上喝多了茶怕睡不着，咱们改天再聚？……”


  　　曾子强觉得已经搞定了谢天泽，谢天泽也算不上他值得重视的对手，也就没有再挽留了，打着哈哈道：“谢总比我会养生啊，好，那我就不留你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反正以后就是兄弟了，聚的机会多的是！……”


  　　等谢天泽一离开，曾子强刚才还堆满笑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冷哼一声自语道：“真以为江家嘴是唐僧肉啊，牛鬼蛇神都想吃一口，这个头一开，那还有我什么事啊？！……”


  　　谢天泽从泰祥茶楼出来却没有回自己在城区的家，而是驾车去了郊区的一个别墅小区，在那里他有一栋独栋别墅，房产证上是他的名字，但真正的使用者其实是张静轩！

  　　张静轩此时就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等谢天泽，这也是事先说好的，谢天泽和曾子强谈完以后就马上到这里来把情况向张静轩汇报。


  　　见到谢天泽进来，张静轩瞟了他一眼，也没有动，面无表情地道：“事情都办妥当了吗？……”


  　　谢天泽见到张静轩却丝毫没有亲兄弟见面的亲近，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背弯得更厉害了，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前，连坐都不敢坐，仿佛他并不是张静轩的哥哥，而是他的下属，嗫嚅着道：“算…算办妥了吧……”


  　　“什么叫算办妥了啊？”张静轩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道，对自己这个有些烂泥巴糊不上墙的哥哥，张静轩实在很难产生什么亲近感，好在谢天泽的优点是够老实，听话，而他也确实需要一个白手套，扶持谁不是扶持呢，好歹有这层外人不知道的血缘关系在。


  　　“额，这个……”谢天泽更紧张了，额了半天也没憋出句完整的话来。


  　　张静轩也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什么德性，摆摆手道：“算了，你就把你和曾子强见面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最好一句也别漏……”


  　　谢天泽虽然没什么本事，记性倒是不错，把自己和曾子强见面的经过和前前后后说过的话详详细细地说了，张静轩一听就火了，气愤地拍案而起怒道：“曾子强算是个什么东西？姜志龙的一条狗而已！居然敢威胁我！他这是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呢！看来今天捅的那一下还不够狠，我就给他们来下更狠的，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谢天泽有些畏惧地望了张静轩一眼，鼓起勇气劝道:“静轩，要不算了，咱们就要了那块地算了，他们那边有市长和常务副市长呢，咱们斗不过他们……”


  　　“你不懂！这不仅仅是争地的问题，不争馒头争口气，如果这次我不争，他们以后就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江家嘴城中村拆迁是我累死累活才拆下来的，凭什么他们吃肉却让我喝汤？！……”张静轩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搅局到底

  　　要是平时，张静轩一发火，谢天泽多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但今天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继续劝道：“静轩，官场的事我是不太懂，不过我觉得你就为了争一口气去得罪市长、常务副市长真不值得，人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啊，更何况你现在也不缺什么了，论地位，你都到了副省级了，论钱，我现在这点家业也够咱们一辈子花的了，你如果要，全拿去都行，反正也都是靠你才赚来的，你要是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咱死去的爹娘交待啊！当年把你送出去就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临走时还念叨着亏欠了你呢……”


  　　说到这里谢天泽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张静轩也想不到一向话不多的哥哥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有些意外地望了谢天泽一眼，谢天泽虽然只比张静轩大两岁，但看起来却比他老多了，望着他那已经花白的头发，张静轩心里也难得地升起一股温情，到底是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啊，关键时候还是向着自己的，就放缓语气道：“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他们的主要对手不是我，市委那位正盯着他们呢，我就是个搅局的，他们不敢跟我撕破脸，要不然你以为他们这次会这么好说话，已经分好的地块都能匀出一块给我……”


  　　“我了解他们，你越是向他们示弱，他们越觉得你软弱可欺，石庆贵是老大，姜志龙是老二，我怎么也得算老三吧，那S1、S2两块地我们可以不争，这S3地块我是一定要争一争的，要不然以后我怎么在宣南立足？……”


  　　“你有分寸就好，你有分寸就好……”谢天泽本就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张静轩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尤其张静轩破天荒地叫了他一声“哥”，更是让他激动得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会去想那么多，一切由张静轩拿主意，他照做就好了，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张静轩心中的那丝温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用吩咐下属的口吻道：“你记住了，现在先不动，等公开竞拍那天，别的地块你都不用争，但是拍S3那块地块的时候，你一定要争，有人跟你争，你就加价，不管出多少钱，一定要把S3地块给拍下来！……”


  　　“啊？！”谢天泽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张静轩说要争是让他再去找曾子强讨价还价，没想到是这么个争法，挠了挠头道：“这不太好吧，我已经答应曾总要S13那块地了，现在却去争S3地块，这不是不讲信用吗？……”


  　　“你是做生意做糊涂了吧，跟曾子强这种人讲什么信用？！他不讲信用的事还少了吗？！当初他收购宣南电子是承诺接收宣南电子集团所有下岗职工的，结果呢？他把宣南电子运作上市以后，狂捞一把就甩手卖了，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留下个烂摊子让政府处理。我既然要当一个搅局者，自然要搅局到底了，只有这样才能火中取栗，让他们吃个哑巴亏，成为最后的赢家！……”张静轩瞟了谢天泽一眼，冷哼一声道。


  　　谢天泽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S3地块我一定会拍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宣南市显得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而较劲的焦点自然是一个月后即将举办的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

  　　一个月后，宣南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二楼的大会议厅。这里是专门用于宣南市政府公共资源拍卖的地方。为了防止上次的意外出现，姜志龙他们也是花了心思的，罗铁军专门调动了五十多名特警把整个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守得严严实实，尤其是二楼大会议室的走廊和楼道上更是十步一岗，戒备森严，没有拿到公开竞拍入场券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混进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中央领导下来视察呢！


  　　能够获准进入拍卖会场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本来这个用于宣南市政府公共资源拍卖的大会议室设计是能容纳七、八百人，但是现在却只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一百人，而这不到一百人当中真正是来参与竞拍的其实只有已经和曾子强达成默契的十多家堪称宣南地头蛇的企业，其余的则都是他们请来当陪衬的“托”！

  　　这十多家已经和曾子强达成默契的企业老板大都是熟识的，进来以后心照不宣地笑笑就装作互不认识各自找位置坐了，也没有人交头接耳，因为大家都知道，所以的东西都已经在这次公开竞拍前谈好了，现在只是走走过场，做给外人看，让外人说不出闲话罢了。


  　　为了避嫌，石庆贵和姜志龙都没有出现在会场，而作为这次公开竞拍会的实际组织者，曾子强自然是早早地就到了会场并在第一排坐着了，而在他的旁边坐着的则是江家嘴开发公司的总经理申和平，潘小薇当然也来了，不过却没有和曾子强坐在一起，而是刻意地隔了好几个位子，坐开了。


  　　按说曾子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今天却意外地有些紧张，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那些企业老板朝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会微笑着点头示意，但是绷得很紧的腰杆和频繁抬起手腕看表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也怪不得他会紧张，今天的公开竞拍会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只要不出岔子，不仅他的财富会再次大幅提升，他作为宣南商界领袖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同时也会让石庆贵和姜志龙对他更加倚重，成为宣南政界和商界之间的代言人，算是真正的“红顶.商人”了，即便是历史上声名赫赫的胡雪岩也不过如此吧，而成为“现代胡雪岩”这正是他多年梦寐以求的目标。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公开竞拍会


  　　相比之下，一旁作为官方代表的申和平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手还轻轻地椅子扶手上打着拍子，他很清楚自己今天就是来当摆设的，不说有石庆贵和姜志龙的暗示，就是曾子强私底下送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已经足以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曾子强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抬起手腕看表了，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终于指向了八点五十分，而公告的公开竞拍开始时间是九点，过了九点即便是你有此次公开竞拍的入场劵也进不来了。


  　　“申总，时间快到了，咱们开始吧！”曾子强迫不及待地转头对还在闭目养神的申和平提醒道，虽然此次公开竞拍会的实际操作人是他，但却必须以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名义组织，毕竟国家的地块是不能由私人企业来组织竞拍的，而申和平作为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总经理，面子上他也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的。


  　　“哦，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啊，那就开始吧！”申和平睁开眼睛，随意地挥挥手道。


  　　曾子强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身面向所有的参会者，大声道：“各位来宾，请大家肃静，我们的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这一说话，那些有些无聊在那里交头接耳的“托”们赶紧坐正了身体，停止了交谈，开玩笑，曾和平如今可以算是宣南政商两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得罪了他，还想在宣南混吗？


  　　等会场安静下来，曾子强才继续大声道：“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有几点我必须跟大家强调一下，首先请大家把手机都关闭，待会拍卖过程中也严禁用手机或者其他工具拍照、录音、录视频，我们请了市电视台的记者到场，此次拍卖会的有关照片和视频都会通过市电视台对外发布，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通过非官方渠道发布的有关本次公开竞拍会的图片和音像资料！……”


  　　说到这里曾子强又特意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声色俱厉地道：“江家嘴开发的重要意义相信不用我多讲大家都清楚，所以今天的公开竞拍会绝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商业拍卖，更是市政府交给我们的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能够参加此次公开竞拍的都是咱们宣南最有实力的企业，大家都应该清楚咱们国家的国情，做生意不能仅仅是考虑生意上的事，还要讲政治，一个不讲政治的企业家是不可能有发展的！……”


  　　在座的企业老板们自然都清楚此次公开竞拍的重要性，但听到曾子强如此声色俱厉的讲话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手机，曾子强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等所有人都把手机关了，而且一个个情不自禁地腰杆挺得笔直，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对站在拍卖台下等候已久的主持人点了点头，示意公开竞拍会可以开始了。


  　　主持人赶紧快步迈上拍卖台，微笑着道：“欢迎各位嘉宾的到来，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现在正式开始！大家都应该看到自己座位旁边的竞拍牌了，上面的号码就对应大家的竞拍号，每一块地块开始竞拍前我都会先宣布起拍价，然后大家就可以举牌竞拍了，每一次举牌代表加价一百万，当然大家也可以直接喊价……”


  　　“我们拍卖的顺序不是按地块的编号顺序，而是随机抽取的，今天我们竞拍的第一块标地是S8标地，大家请看大屏幕……S8块标地位于江家嘴的西北方向，占地面积为5000平方米，初始拍卖价格为1亿元整。好，现在请大家开始竞拍！”


  　　台下的老板们根本不需要看大屏幕，对于江家嘴各个地块的分布早就烂熟于心了，而且他们都知道每个地块都是定好主了的，看了也是白看，S8地块在整个江家嘴的地块中位置算偏的了，商业开发价值自然也不会太高，当然这只是相比而言，这块地的真正市场价值起码在2.5个亿以上，1个亿的起拍价明显是低估了的，拍下来还是大有赚头的。而曾子强之所以把S8地块拿出来第一个竞拍，而不是价值最高大家都眼热的S1地块，就是怕出意外，万一有个脑袋不清醒的一眼红不按说好的举牌呢？


  　　“好，12号嘉宾举牌了，12号嘉宾报价1个亿。”主持人看到有嘉宾举牌，继续说道：“还有没有比12号嘉宾出价更高的，还有没有……”


  　　“好，25号嘉宾也举牌了，1亿零一百万，25号嘉宾报价1亿零一百万，还有没有报价更高的，1亿零一百万……”


  　　“好，35号嘉宾也举牌了，1亿零两百万，35号嘉宾报价1亿零两百万，还有没有报价更高的……”


  　　“好，38号嘉宾也举牌了，1亿零三百万，35号嘉宾报价1亿零三百万，还有没有报价更高的……”


  　　…………


  　　“好，12号嘉宾又举牌了，1亿一千万，12号嘉宾报价1亿一千万，还有没有超过1亿一千万的……1亿一千万第一次，1亿一千万第二次，1亿一千万第三次。”主持人拿起桌上的小木槌敲了下去，装作十分兴奋道：“恭喜12号嘉宾1亿一千万拿下S8块标地！……”


  　　为了活跃气氛，主持人还故意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自以为幽默地道：“今天的公开竞拍竞争真是激烈啊，看我紧张得汗都出来了，希望接下来的竞拍更加激烈，拍出更高的价格！……”


  　　台下的老板们差点笑出声来了，这个主持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嘛，没错，这竞拍的气氛看着是挺热烈，举牌的此起彼伏，可这一百万一加，举十次都不过加价一千万，连个零头都不到，而且最后拍中的也是事先定好的第一个举牌的12号，这样的拍卖还能叫激烈？

  　　当然老板们也最多只是在心里暗笑，都还是非常凑趣地热烈鼓掌表示认同，同时也是对拿到S8块标地的嘉宾表示祝贺。而一直紧绷着腰杆的曾子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为这次公开拍卖开了个好头，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都在他按部就班的掌控之中！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出意外了

  　　曾子强非常享受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这次公开竞拍会每块标地起拍价多少，出价多少中标，中标的企业又是哪家，曾子强的脑子里一个个都印刻得非常清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曾子强心中也不免有几分得意。


  　　不过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本，就连台下那些曾经有过想和他别苗头想法的老板们也不得不暗叹一声，曾子强这家伙真厉害！要说在招投标或者拍卖活动中搞暗箱操作的套路，这些老板们也是玩溜了，但那也顶多是一两个标这样弄问题不大，要说像这次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一样，所有的地块都事先定好了主，却又能做到滴水不漏，表面上一切程序都合法合规，让人找不出岔子来，他们都自问做不到，因为这不仅需要超强的组织能力，背后的人脉、靠山等都缺一不可，在宣南也只有曾子强敢这么玩！


  　　甚至他们都可以想象得到事后电视台播出的关于这次公开竞拍会的新闻报道，一定是举牌此起彼伏的热烈画面，没有亲自到现场的吃瓜群众绝想不到这背后有这么多的猫腻，反而会认为这确实是一场公正、公开的竞拍会，虽然这个公正、公开上面要打个大大的引号！


  　　拍卖会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依旧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很快就到了最受关注的S1地块竞拍，也就是潘小薇和曾子强都看中的那块地，本来神情已经慢慢放松的曾子强再次紧张起来，也顾不得避嫌，转过头两只眼睛如鹰隼般扫过全场，这块地绝不能出任何意外，不仅因为石庆贵已经拍板这块地一定要让乐享集团拍到，用来建乐享大厦，更因为这牵涉到曾子强下一步的更大的野心，他要吞并乐享集团！而这块地就是他用来钓乐享集团这条大鲸鱼的鱼饵！所以他要紧盯着，不能让任何人出来搅局！


  　　而一直事不关己在那里修着自己美丽指甲的潘小薇也赶紧收起了指甲刀，坐直了身体，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刻，只要拍下这块地，她马上可以对外抛出这一利好消息，提振乐享集团的股价，再把地抵押给银行，乐享集团的资金链危机就暂时缓解了，她也可以缓一口气了！

  　　就连那些因为早已知道了结果又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地块而显得有些慵懒的老板们也都瞪大了眼睛，S1地块是整个江家嘴位置最好、面积最大、商业开发价值最高的一块地，堪称这次公开竞拍地块中的“地王”，要说不眼红是假的，但他们知道斗不过乐享集团，更别说这是石庆贵点名要留给乐享集团的，所以也不敢动歪脑筋，但这不妨碍他们期待别人出来搅局的阴暗心理，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S1地块的竞拍也很顺利，没有出任何意外，3.6亿的起拍价，几个事先安排好的托依次举牌十二次，潘小薇自己举牌两次，最后以3亿7千3百万的价格成功拍下了这块“地王”！

  　　潘小薇和曾子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都落地了，潘小薇神色复杂地望了曾子强一眼，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当初潘小薇是建议把S1地块放在最后拍的，曾子强却说，放在最前和最后都太打眼，放在中间才最合适，事实证明曾子强是对的，潘小薇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选择和曾子强合作是个错误，是在与虎谋皮，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曾子强的算计之中！


  　　紧张后的松弛让曾子强无暇顾及潘小薇的小心思，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了，能出什么意外呢？所有的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在宣南有谁敢冒着同时触怒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风险来搅这个局呢？不想在宣南混了差不多！


  　　“好，接下来拍卖竞标的地块是江家嘴S3块标地。”在曾子强的自我思索中，主持人开始继续拍卖，因为整个拍卖过程波澜不兴，没有任何意外，就像观看一部已经知道结果的悬疑剧一样，让下面的观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就连主持人的声音也没有开始那么激情四溢了，平淡地介绍道：“S3标地位于江家嘴的核心地段，紧临S1地块，地理位置非常不错，好了，现在开始竞拍，这块标地的起标价为3.2亿……”


  　　“好，18号嘉宾举牌了，出价3.2亿。”主持人像念背好的台词一样说着拍卖词：“还有没有更高的，还有没有更高的……”


  　　“11号嘉宾举牌了，出价3亿2千1百万！3亿2千1百万，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19号嘉宾举牌了，出价3亿2千2百万！3亿2千2百万，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


  　　“好，18号嘉宾再次举牌了，出价3亿3千1百万……”


  　　和前面其他地块的竞拍一样，当第一个竞拍者第二次举牌的时候，就是一个信号，这块地已经到了事先定好的拍卖价了，这个时候安排好的托也不会再举牌了。


  　　曾子强也觉得不可能再出意外了，向18号嘉宾也是内定S3地块的得主-——恒基置业的老总唐怀礼远远地点了点头，恒基置业也是宣南有数的大公司，老总唐怀礼来头也不小，和市委宣传部长赵萍是儿女亲家，还有个表哥在京城当部长，就连曾子强也得对他顾忌几分，刻意交好。


  　　主持人甚至都忘了喊“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直接就开始倒数了，“3亿3千1百万第一次，3亿3千1百万第二次……”


  　　就在主持人条件反射地拿起槌子准备落槌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瞪大了，因为下面又有人举牌了，而且不仅仅是举牌，举牌的同时还直接喊价了：“3亿4千万！……”


  　　不仅仅是主持人，就连台下那些本来都有些昏昏欲睡的老板们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脑海里全都闪过一个念头，出意外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PS：这一章是在机场候机时码的，却是在成都的酒店里发的，成都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的，还有成都的火锅串串也是让正在减肥的我都管不住了，都说到了成都的人都想留下来不想走了，希望这次的成都之行会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还要特别感谢读者田野百忙之中还挤出时间开车去机场接我，热情得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像你说的，我们因书而结缘，书总有写完的时候的，但我们却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为了这句话，我一定会好好写下去，写出更精彩的故事回报给读者亲们！）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彻底乱套了


  　　而当众人把目光投向那个突然杀出的意外制造者时，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错愕了，举牌的正是富丽华地产的老板谢天泽！谢天泽一向比较低调，和台下这些一个个奸猾如狐狸般的老板们相比，他算是宣南商界少有的老实人了，没想到这个老实人却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出来搅局了，你说他们能不意外吗？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看戏，唐怀礼就正用惊愕又带着愤怒的眼神瞪着曾子强，你特么玩我呢，别人都如愿以偿地以谈好的价格拍到了想要的地块，偏偏到老子这里就出了意外？！


  　　要说全场最愤怒的无疑是曾子强，他正用能杀人的眼神瞪着谢天泽，千防万防还是出了意外，让他本来接近完美的计划出了大岔子，接下来他肯定会面临石庆贵和姜志龙的质问和责怪，他想成为宣南政界和商界之间的代言人的想法估计也要落空了，你说他能不愤怒吗？


  　　愤怒之余他又有些疑惑，他知道让谢天泽出了搅局的肯定是张静轩，那次会面他自以为看透了谢天泽，认为吃定了谢天泽，但是他却没能看透谢天泽背后的张静轩，张静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就不怕得罪石庆贵和姜志龙吗？

  　　谢天泽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曾子强如喷火般的目光似的，依然高高地举着竞拍号码台，见台上的主持人还在愣神，又再次晃了晃竞拍号码牌，提醒道：“主持人，我出价3亿4千万！……”


  　　主持人确实有些不知所措了，剧本不是这样演的啊！所以他只能向曾子强投去求助的目光，曾子强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意外已经出了，现在当务之急还得把这次公开竞拍会继续完成，不能穿帮，至于事后怎么应对张静轩的这次搅局，那是下一步的事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对主持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主持人会意，定了定心神，吞了一口唾沫，用有些发干的嗓音继续道：“好，刚才23号嘉宾举牌了，出价3亿4千万，有超过3亿4千万的没有……”


  　　曾子强又对唐怀礼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也继续，自己会给他一个交代的，唐怀礼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么大块肥肉呢，咬了咬牙也举起了号码牌。


  　　“好，18号嘉宾又举牌了，出价3亿4千1百万，还有超过3亿4千1百万的没有……”


  　　谢天泽似乎是打定主意搅局到底了，再次举起了号码牌，而且他不是一百万一百万的加，而是一加就是九百万，正好凑整，直接喊价：“3亿5千万！……”


  　　就这样拍卖价在唐怀礼和谢天泽此起彼落的举牌中节节攀升，主持人喊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而看戏的那些老板们却是眼睛越瞪越大，谢天泽这是要死磕到底的节奏啊！


  　　当拍卖价攀升到6个亿的时候唐怀礼就不再举牌了，再举下去这块地就不是肥肉而是鸡肋了，而且谢天泽已经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势，他没必要跟他死磕，反正曾子强总得给他一个交待。


  　　唐怀礼不举牌了，主持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曾子强，可曾子强又能怎么办呢？谢天泽摆明了是要死磕到底的，到时候真把S3地块炒到一个天价，那傻子都知道这次拍卖有问题了，没理由其他地块都这么便宜，唯独这块地这么贵啊？反正局已经被搅了，至于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怎么对付张静轩，肯定是要看石庆贵和姜志龙的意见的，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只得咬咬牙对那主持人挥挥手，示意他按正常程序走。


  　　“6个亿第一次，3个亿第二次，6个亿第三次！”主持人颤抖着手把木槌敲了下去，“恭喜23号嘉宾，恭喜23号嘉宾，以6个亿中标S3标地块……”


  　　前面每一块地拍完，台下的老板们都会鼓掌，但这次主持人宣布以后，台下却是鸦雀无声，谢天泽真的拍到了S3地块！虽然高出了起拍价不少，但还是有赚头的，也说明他这次搅局是成功的！


  　　竞拍还得继续，这下不用曾子强示意了，主持人继续道：“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江家嘴S2标地块，S2标地同样位于江家嘴的核心地段，就在S1地块的左侧，地理位置仅次于S1地块，好了，现在开始竞拍，这块标地的起标价为3.3亿……”


  　　这S2地块原本是内定给宣威地产的老总纪希云的，所以他马上举牌了，主持人赶紧喊：“08号嘉宾举牌了，出价3.3亿！3.3亿，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几个安排好的托犹豫了一下，毕竟剧本已经乱了，接下来该怎么演呢，曾子强连忙朝他们使眼色，示意一切照旧，那几个托这才开始举牌，一百万一百万地往上加，把竞拍价顶到了原本设计好的拍卖价-——3亿4千万！


  　　曾子强一直死死盯着谢天泽，担心他再次搅局，好在谢天泽似乎已经偃旗息鼓了，直到纪云第二次举牌，他都没有再举过牌，不过还没等他略松一口气，意外再次发生了，因为唐怀礼举牌了！


  　　唐怀礼会这样做其实也好理解，本来定好给他的地却被谢天泽抢了，他自然很不爽，坐在那里越想越来气，突然灵机一动，谢天泽可以抢我的，我也可以抢别人的啊。于是他就出手了！


  　　曾子强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地向唐怀礼望去，唐怀礼却是毫不示弱地回瞪过来，那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办好，害得本来定好给我的地被谢天泽抢了，那我只能抢别人的了！


  　　这下宣威地产的老总纪希云不干了啊，他也是大有来头的，出生官宦世家，家族中省部级干部都好几个，他平日里就和唐怀礼有点互相不服气，之前为了内定瓜分地块的时候两人就较劲较得很厉害，后来还是纪希云关系厉害一些，内定了S2标地块，现在唐怀礼居然不守约定横插一杆子，他当然火大了！

  　　（PS：今天非常有意思，我在成都市里玩了一天，准备报团去泸沽湖看看，结果导游过来签合同的时候，一加我的微信，一看我的微信名就问我是不是写小说的，我说是的，当时那个导游就激动得差点差点跳起来了，说我一直看你的书呢，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走到哪都能碰到读者，这种感觉不错！另外强烈向大家推荐成都的锦里，非常棒的地方，既有时尚气息又有文化积淀，还有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表演，不知道赵雷的《成都》那首歌里为什么没提到锦里，这才是这座城市的文化印记呢，虽然赵雷的《成都》让成都火了一把，但不得不说他的这首歌真的没有写出成都这座城市带给人的真正感觉，如果要我说我的成都印象，两个字，安逸！一定要加两个字的话，那就是非常安逸！）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狗咬狗一嘴毛

  　　于是纪希云和唐怀礼就杠上了，两人像斗鸡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此起彼落地举牌，把S2地块的拍卖价也抬得节节攀升，一直抬到了5个亿，最后是纪希云先顶不住了，论关系或许他比唐怀礼要稍强些，但论财力，他的宣威地产却是比不过唐怀礼的恒基置业，目前资金链比较紧张，所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怀礼把S2标地块给拍走了。


  　　纪希云当然不甘心啊，于是等下一个地块竞拍的时候，他又开始举牌抢别人地块，这下子算是彻底乱套了，大家我抢你的地块，你抢他的地块，抢得不亦乐乎，却是彻底把曾子强原本计划的分地方案搅了个天翻地覆！

  　　曾子强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也没力气再去盯着到底是哪些人不按约定举牌出来搅局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他可以想象石庆贵和姜志龙知道今天的公开竞拍会最终搞成这样肯定会雷霆震怒，也会对他这位公开竞拍会的实际组织者十分失望，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向石庆贵保证绝不会出岔子，结果却搞成这样的混乱局面，以后还会再信任他吗？！还有这些之前为了能拿到内定地块而对他刻意巴结讨好的老板们，现在却因为拍卖会全乱套了没能拿到之前内定的地块，肯定也对他一肚子火，以后他在宣南商界说话还有分量吗？！


  　　直到最后一块地拍完，主持人宣布此次公开竞拍会结束，曾子强才从失魂落魄中醒过神来，这才想起要找这次搅局的始作俑者-——谢天泽，好好质问一下他为什么要言而无信，两面三刀，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可当他四处搜寻谢天泽的身影的时候，他才发现谢天泽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离开了，而这时那些没能拍到自己之前内定的地块的老板们都气鼓鼓地纷纷围住曾子强向他讨说法，正满肚子火没处发的曾子强一下子爆发了，十分失态地挥舞着手臂咆哮道：“你们找我要说法，我特么还想找人要说法呢！老子是羊肉没吃着惹得一身骚，你要说法找那些吃到羊肉的人闹去！……”，说完曾子强就不管不顾地气冲冲拂袖而去！


  　　老板们被曾子强的无名火搞得面面相觑，好一会才回过味来，“不对啊，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咋脾气比我们还大啊，不行，这事肯定得讨个说法！……”，老板们气愤填膺地边走边商量着要怎么讨说法去了。


  　　潘小薇望着这混乱的场面摇了摇头，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不过不管怎么说，S1地块她是如愿拿到了，她得赶紧把这个利好发布出去，把乐享集团的股价提振上来！想到这里，她也匆匆忙忙地走了。


  　　曾子强刚走出政府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姜志龙的电话就来了，语气很是不好，“子强，你怎么搞的？公开竞拍会怎么搞得一团糟？石市长都发火了，说你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对那些找他讨说法的老板们曾子强可以不管不顾，对姜志龙的责问曾子强却不能不管不顾，苦笑着解释道：“姜哥，我也不想搞成这样啊，都怪那个谢天泽，言而无信，之前跟我谈得好好的，结果竞拍的时候却又像上次那样突然杀出来搅局，玩阴的，这肯定又是他弟弟张静轩指使的，我也觉得奇怪呢，这个张静轩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他这样干分明是没把你和石市长放在眼里嘛！……”


  　　姜志龙到底和曾子强关系不一般，所以倒是没有再过多地责怪他，也把怒火转移到了张静轩身上，火道：“这个张静轩真是太不像话了！我看在大家一场同事的份上，对他是一再忍让，没想到他却得寸进尺，竟然还敢继续搅局！真当我是泥菩萨啊！……”


  　　“是啊，姜哥，这次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轻描淡写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张静轩还以为咱们真拿他没办法，以后只会越搞越过分，而且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干，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争S3那块地，肯定还有更加险恶的用心，我觉得他是借机打击姜哥你的威信，想取而代之呢！……”曾子强也是恨死了张静轩这个搅局者，煽风点火道。


  　　给曾子强这么一撩拨，姜志龙果然更火了，冷哼一声道：“这个张静轩确实是有点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哼，想跟我斗，他还差得远呢！要收拾他还不容易吗？一封举报信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姜哥，你发话吧，我来安排人做，收集他的黑材料，写匿名举报信，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都给你办得妥妥的！……”曾子强又问道。


  　　姜志龙刚才嘴上说得强硬，事到临头却又有些退缩了，他知道自己屁股也不干净，也不想真把张静轩给逼得狗急跳墙，跟自己同归于尽就不好了，犹豫了一下道：“子强，你先不要着急，咱们还是先礼后兵，这样，让我和张静轩先沟通下，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张静轩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曾子强暗叹了一口气，知道姜志龙是不想和张静轩死磕，可这官场斗争比战场上的斗争还残酷，不够狠的话迟早被人吃得渣子都不剩，这点反倒是张静轩比姜志龙更强，出手不仅狠，还够阴，看来自己也不能一直在姜志龙这棵树上吊着，得提前给自己找找后路了。


  　　挂断了曾子强的电话，姜志龙并没有马上就给张静轩打电话，而是点了一支烟，慢慢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拨通了张静轩的电话：“是静轩吗，我姜志龙啊……”


  　　张静轩自然知道姜志龙主动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打着哈哈道：“是老姜啊，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常委会把江家嘴开发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你主抓，肯定是日理万机了，怎么想起给小弟我打电话呢，是有什么指示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互相伤害啊


  　　姜志龙听着张静轩这不阴不阳的话也是老大不舒服，强压火气道：“静轩，咱们之间就不用说这种风凉话了吧，江家嘴就是块烫手的大饼，人人都想咬一口，却又人人都怕烫着，我是搞得头都大了，你要想接手，我明天就向常委会请辞，让你上！算了，不提这事了，咱们好像有很久没聚了吧，怎么样，今晚有没有时间，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张静轩当然知道宴无好宴，姜志龙肯定是为了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上搅局的事要向他兴师问罪，自然不可能上套，推托道：“我也想和老姜你好好喝一杯啊，可真是不巧，我家里那位这两天身子不太舒服，你也知道咱们这工作平时就不怎么顾得着家，这几天我得在家陪陪她，要不然后院起火可就麻烦了！这样吧，等过了这一段后我亲自给老哥你安排一场大的，咱们兄弟俩个再喝个痛快！……”


  　　姜志龙当然听得出张静轩完全是推托之辞，甚至已经知道张静轩这是在彻底地与以往的关系做切割了，想想以前两人走得近的的岁月，姜志龙不禁有些感慨，这官场之中难道真的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吗？这张静轩的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快，这么大呢？


  　　想到这里，姜志龙仍不想放弃最后的努力，凭着他和张静轩在前市委书记李德政麾下工作这十几年的交情，他仍想再做一次最后的尝试，用以往一样亲近的语气道：“看来我面子还是不够大啊，行，我也不影响你做模范丈夫，但是静轩，好歹咱们也是共事十几年的交情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上搅局？！……”


  　　张静轩却仍然继续装糊涂，故作惊讶地道：“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上搅局？老姜，你这话可有点莫名其妙啊，我今天可是一整天都在办公室，连门都没出，你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呢？！……”


  　　姜志龙见张静轩这个时候还在自己面前装糊涂，语气也有些不好了，不悦地道：“静轩，你这就没意思了，你敢说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和你没关系？一定要我给你点破？……”


  　　张静轩却似乎打定主意装糊涂到底了：“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姓谢，我姓张，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再说中央文件都说了，领导干部不要和企业老板走得太近，我可不敢违反中央文件精神啊！……”


  　　姜志龙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怒道：“张静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如果你想要江家嘴任何一块标地，凭咱俩以前的关系，你打一声招呼，我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会给你，可你呢，居然招呼都不打，跟我玩阴的，突然杀出来搅局，你到底是何居心？！……”


  　　张静轩语气也不好了，冷冷地道：“姜市长，你说话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胡乱指责，那就是诬陷！我张静轩在宣南虽然不算什么人物，可也不是谁都能诬陷的！……”


  　　姜志龙见张静轩居然不认账更火了，怒极反笑道：“好，你就继续给我装吧，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咱们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那点底子我不是不清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不是只有你才会从背后捅刀子，别贪得无厌，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张静轩见姜志龙已经撕破脸了，语气也彻底变了，冷笑一声道：“老姜，你这到底是提醒还是威胁？如果是提醒，我张静轩在官场这么多年了，不需要任何人来对我提醒，而且我还要说一句，贪得无厌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也不会是我，而是别人！如果是威胁，那来啊，互相伤害啊，看看谁先倒下！市委那位盯你可比盯我盯得紧！……”


  　　“好！好！”姜志龙气得咬牙切齿道：“张静轩，你是一定要和我对着干是吧！我治不了你，我还治不了你哥吗？他那家富丽华地产公司我分分钟让它关门！……”


  　　张静轩又是冷冷一笑道：“姜市长，我已经很明确地说了，我和这个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怎么对付他是你的事，不过哪怕就是从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的角度，我也没觉得这个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做错了什么，作为宣南市的合法企业，在公开拍卖会上合法的竞标标地，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又惹着了哪路神仙？如果一个合法的企业通过合法的途径去竞标标地却反被人报复以至于要关门大吉，姜市长，你说到时候大家会不会觉得你这位常务副市长官威也太大了一点呢？……”


  　　“你！”姜志龙快被张静轩给气疯了，可是又处处被张静轩点中软肋发作不得，想告张静轩的黑状吧，又担心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到时候同归于尽，就连想收拾谢天泽，也担心被张静轩抓住此事反咬一口，最后只能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张静轩，你最好想清楚，你这样做，得罪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石市长、罗铁军他们，你要与我们为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张静轩却丝毫没把姜志龙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早看出来，像姜志龙之流，又贪又不没担当，还不够狠，张静轩打心眼儿里就看不起他们这些人跟他们混在一起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李德政出事以后他就开始与这些人进行切割，保持距离，而他这次敢出来搅局，就是看到段昱如今正紧盯姜志龙他们，他们肯定不敢跟自己硬碰硬，正好方便自己火中取栗，更可以通过这件事让宣南官场中人看看自己的手腕，树立自己的威信，将来取姜志龙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刚才姜志龙色厉内荏的态度正说明姜志龙心虚，这让他底气更足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开始撒网


  　　此时赵子韬正在向段昱汇报今天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被搅局的事情，周正强和刘建伟自然也在，听完赵子韬的汇报以后，周正强就有些吃惊地道：“又是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出来搅局？！不过就他们一家怎么能把整个公开竞拍会彻底搅乱呢？就算这家公司背后有张静轩做靠山，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好像最开始只有富丽华地产公司一家出来搅局，结果被他抢走了意向地块的恒基置业公司不服气，又出*别人的，这样你抢我，我抢他，就全乱套了，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安保工作搞得很严，罗铁军调了五十多名特警过去维持秩序，我的人也进不去，所以现场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赵子韬解释道。


  　　周正强冷哼一声道：“他们这是欲盖弥彰，如果没有猫腻，为什么怕别人看，这算什么公开竞拍会？！有人搅局也好，这样他们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说到这里，周正强又转头向段昱建议道：“段书记，我觉得我们可以以此为由头正式介入调查了！……”


  　　段昱却并没有马上表态，转头望向沉吟不语的刘建伟微笑道：“建伟同志，你的看法呢？……”


  　　刘建伟见段昱点自己的名，就不能不说话了，沉吟道：“我觉得时机还是不够成熟，张静轩出来搅局固然是破坏了姜志龙等人的如意算盘，但也给我们的调查取证增加了难度，他们完全可以推托说我们没有暗中操纵这次公开竞拍啊，参加竞拍的企业都很活跃啊，而且这其中涉及的企业这么多，都是有关系、有来头的地头蛇，我们现在介入调查还是很难取得突破性进展！……”


  　　“嗯，建伟同志分析得有道理啊，现在还是不是正式介入的最佳时机，现在正式介入调查或许能够取得一定的效果，但要想一网打尽却有难度！……”段昱点了点头道：“这样，子韬，你查一下今天参与竞标的所有企业，看看都是些什么来路，然后再顺藤摸瓜，从中找到突破口！……”


  　　“我还是觉得张静轩搅局的这件事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们这明显是因为利益纠葛出现了矛盾，我们是不是可以暗中支持一下张静轩，让他们斗得更厉害一些，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嘛！……”周正强皱着眉头道。


  　　“正强说的不失为一种方法。”段昱望了周正强一眼，缓缓地说道：“只是大家想过没有，不管是张静轩还是姜志龙与罗铁军，他们都是为了利益分配不均，所以斗来斗去，为此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他们之间的矛盾我们当然可以利用，但是如果我们为了达到目的，暗中支持张静轩去和姜志龙他们斗，那我们的做法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调查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姜志龙、罗铁军或者其他某一个人，我们也不是在搞官场内斗，我们是要保证宣南的政治生态风清气正，所以我们要用阳谋而不是阴谋！……”段昱沉声道：“另一方面，这次的公开竞拍会会出现这样的乱象，说明我们的相关制度还存在漏洞，才会让他们有空子可钻，所以我们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查清这件事背后的黑幕，把我们制度上存在的漏洞堵上，只有这样，才会使我们的工作不会只局限于一时一事，而是形成良好的长效机制！……”


  　　“段书记说的真是太好了！”周正强有些惭愧地感叹道：“我对这件事的认识深度确实不够，总想着早点把事情查清楚，早点把罗铁军、姜志龙他们这些害群之马抓起来！但这样做其实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很可能会欲速则不达，反而坏事！……”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周正强哈哈大笑道：“正强同志你这一番话认识就很深刻嘛，不过虽然现在全面介入调查时机还不成熟，但是我们也要有所动作了，可以慢慢开始撒网了，先从那些参与竞拍的企业开始摸底，查清他们背后的关系网，正强同志，子韬同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另外我准备在过几天的常委会上提一下这件事，敲山震虎嘛，让他们慌起来，乱起来，我们才好一网打尽！……”


  　　周正强和赵子韬都点了点头。他们的身体因为兴奋不由得像浑身过电一样微微颤动，而这种颤动，不是恐惧，不是紧张，而是大战到来之际身体的本能反应。


  　　其实不仅仅是对于段昱他们，对于姜志龙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已经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呢，张静轩的搅局让他们都感到颇为棘手，所以在姜志龙的组织下，当晚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又聚到了一起。


  　　和以往聚会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今天的气氛明显有些沉闷，大家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尤其是地位最高的石庆贵更是眉头紧皱，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默许姜志龙、曾子强他们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操纵这次公开竞拍会，现在搞得他也有些被动了。


  　　最后还是罗铁军率先打破了沉闷，用力一拳就砸在桌面上，愤愤地说道：“我早就说了吧，这个张静轩早就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对他不要抱什么幻想，上次我就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现在好了吧，计划得好好的公开竞拍会又被他给搅了！局面越搞越被动了！……”


  　　姜志龙今天在电话里被张静轩气得够呛，也有些恼怒地接话道：“这个张静轩确实可恶，我上次是念在多年共事的交情上，不想跟他撕破脸，谁知道他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我看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我们死抗到底了！这次绝不能跟他客气了，一定得好好治治他，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说完，罗铁军和姜志龙都把目光投向石庆贵，毕竟这里地位最高的是石庆贵，石庆贵不表态，他们也不敢乱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分道扬镳

  　　石庆贵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也不是白给的，没点政治头脑根本坐不稳市长的宝座，自然不可能被姜志龙和罗铁军这么一怂恿，就头脑发热。


  　　他抬头望了望姜志龙和罗铁军，心里头一次生起了警惕，这两人嘴上说得狠，但是事到临头却都望着自己，无非是希望自己顶在前面做大头，可这个态自己能表吗？当然不能表！张静轩是市委常委，中央直管干部，如果自己授意罗铁军他们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去对付他，一旦暴露，对自己的官声和政治前途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幸自己在这件事陷得还不算太深，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石庆贵就摆摆手，呵呵笑道：“我看事情也没你们说得这么严重嘛，张静轩好歹也是市委常委，他无非是想帮自己的哥哥拿块地，得些好处罢了，犯不着为这么件事就斗得你死我活吧……”


  　　“而且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别人要说这次的公开竞拍会全是暗箱操作的就站不住脚嘛，现在木已成舟，我看就没必要大动干戈了，既然乐享集团已经拿到S1地块，乐享大厦的建设用地没出问题，我们将江家嘴打造成全国金融中心的大目标还是可以实现的嘛！……”


  　　罗铁军和姜志龙没想到石庆贵居然会是这么个态度，一下子愣住了，刚想再说点什么，石庆贵已经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道：“我这两天没休息好，有点头疼，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办就行了……”，说完就自顾自地甩手离开了，

  　　石庆贵一走，众人都傻眼了，这老大都走了，都没了主心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加没人愿意出这个头了，最后罗铁军摊摊手道：“得，石老大都走了，咱们还商量什么啊，散伙得了，反正这里头也没我什么事，我也走得了……”，说着站起来也准备离开。


  　　姜志龙连忙一把拉住他道：“铁军，你可不能走，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这件事不解决，我们都会有麻烦，你可别忘了，市委那位一直盯着我们，就等着揪我们的小辫子呢！……”


  　　“姜哥说的有道理。”曾子强也连忙道：“公开竞拍会上的事情，市委那位肯定也听到风声了，肯定也知道张静轩和咱们有矛盾，才会出来搅局，如果他利用张静轩来对付我们，我们就被动了，要知道，张静轩以前和姜哥还有罗局您都走得比较近，可是知道你们不少事呢……”


  　　罗铁军最忌惮的就是段昱，他知道段昱早盯上他了，如果段昱要对他们这个小团体下手，他肯定跑不了，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嗡声嗡气道：“那现在怎么办？石老大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大动干戈，没有他支持，我们要动张静轩也不容易……”


  　　姜志龙也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个分寸不好把握，最好是能敲打张静轩一下，让他知道疼，但又别真把他逼急了，逼得他狗急跳墙，要跟咱们同归于尽就不好了……”


  　　罗铁军自然也知道姜志龙顾虑的是什么，当初张静轩和姜志龙还有他并称为李德政麾下的三员大将，好多事都是三人一起参与了的，互相都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自然都有些投鼠忌器。


  　　想到这里罗铁军火气也没开始那么大了，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给他打个电话吧，只要他答应以后不再搅局，咱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跟我们撕破脸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真以为市委那位会重用他？……”


  　　罗铁军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张静轩的电话。可是他拨了好几次，电话那头都没人接听，气得罗铁军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气鼓鼓地道：“得，这家伙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咱们分道扬镳了！不打了，搞得好像还是我们求着他和好似的，什么玩意啊！……”


  　　曾子强眼珠一转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既能给张静轩一个教训，又不至于逼得他狗急跳墙……”


  　　姜志龙和罗铁军一听都来了兴趣，他们都知道曾子强能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靠的就是脑瓜子灵活，连忙催促道：“子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曾子强嘿嘿一笑道：“搅局的既然是谢天泽，那我们就从谢天泽身上做文章！……”


  　　姜志龙一听就大失所望道：“你这算什么好主意啊，我给张静轩打电话时候就提了这个，可他压根儿不承认谢天泽和他有关系，而且富丽华地产公司是依法参与竞标，我们要是以此报复他，很可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曾子强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门道：“我说的不是谢天泽竞标搅局这件事，罗局之前不是提到一个案子，就是谢天泽的儿子交通肇事致人死亡那个案子，当时张静轩不是为这件事亲自向罗局您打了招呼吗？咱们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张静轩还能和谢天泽撇清关系吗？！……”


  　　罗铁军一听眼睛就亮了，用力一拍大腿道：“这个主意好！我只要跟交警支队那边打声招呼，让他们把这个案子找出来重新调查，先把谢天泽的儿子拘起来，我看他张静轩急不急……”


  　　曾子强却摇了摇头笑道：“罗局，我的意思是根本不需要您出面，毕竟您一出面，张静轩就知道肯定是咱们在整他了，搞不好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您只需要把当年谢天泽儿子开车撞死的那个死者的家属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来安排人联系他们，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写告状信，就说张静轩以权谋私，妨碍司法公正，就足够让张静轩头疼的了！……”


  　　罗铁军眼睛更亮了，高兴地拍着曾子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子强，你这个主意简直绝了，幸亏你没有混官场，你要混官场，我们都不要混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一触即发


  　　曾子强心里也有些得意，嘴上却连忙道：“哪里，哪里，我要混官场不也还得跟着姜哥和罗局您混，帮您二位跑跑腿还行，让我自己混只怕连个科级也混不上！……”


  　　姜志龙也满意地点点头道：“子强这个主意是不错，这样一来张静轩肯定会被搞得焦头烂额，起码和谢天泽的关系他就解释不清，而且他就算怀疑这是我们在搞他也没有证据，因为我们根本没出面，他自然也不好把火气往我们身上撒，这可真是两全其美啊……”


  　　商议完毕，众人也一扫刚才的沮丧情绪，高兴地开始推杯问盏起来。以曾子强的能力，这么点小事肯定会办得妥妥的，甚至不需要姜志龙和罗铁军提醒，他也会很好地把握分寸。


  　　三天后的早晨，段昱刚走进办公室，他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走上前去，拿起了电话道：“你好，我是段昱……”


  　　“段书记吗，我是刘建伟啊，您这会儿有没有时间？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立汇报……”电话那头刘建伟一本正经地道，却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


  　　段昱知道刘建伟一旦用这样正式的语气和他说话，那就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能够让刘建伟这位纪委书记都觉得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肯定是涉及到级别较高的干部违纪问题了，所以他想都没想就道：“那你现在过来吧，本来有个不算太重要的会议，我让小马把时间往后挪一挪吧……”


  　　挂断了电话，段昱不禁猜测起刘建伟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向自己汇报，这段时间市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姜志龙、罗铁军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在做垂死挣扎，而段昱也已安排赵子韬他们开始慢慢撒网，正义与腐败的正面较量一触即发，只是没有一根*去引爆罢了，那么今天刘建伟要来汇报的这件事会成为引爆这一切的*吗？

  　　时间没过10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在段昱的请进声中走进来的却是周正强和赵子韬。


  　　段昱站起来哈哈大笑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刚准备让小溪给你们打电话，想让你们10点后过来好好谈一谈呢，你们倒是不请自来了……”


  　　还没等周正强和赵子韬说话，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赵子韬看到段昱点了点头，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刘建伟微笑着走了进来，对段昱笑道：“段书记，您这里好热闹啊，我看外面还有好几位同志在等着向您汇报工作呢，不像我那里冷冷清清，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建伟，笑道：“我可不想让你门前川流不息啊，否则干部都被你处理了，宣南市的工作由谁来干？你那里是越清静，我倒是越安心……”


  　　刘建伟平时是很少开玩笑的，今天之所以一进来先开玩笑是看到周正强和赵子韬也在，以为他们有别的事要向段昱汇报，所以不好一进来就单刀直入向段昱汇报，想等他们汇报完了自己再汇报，段昱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就先对周正强和赵子韬问道：“正强同志，你们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正强是直脾气，也没避讳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有些兴奋地道：“段书记，真让我说着了，罗铁军他们和张静轩斗起来了！今天我收到一封举报信，举报人是两年前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的遇难者家属，他举报张静轩以权谋私，妨碍司法公正，导致当年开车撞死他儿子后逃逸的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的儿子逍遥法外……”


  　　“他还爆料说张静轩其实是谢天泽的亲生弟弟，因为从小被送给他人收养，所以从户籍资料上看两人并无任何直接关系，但正因为有这层血缘关系，张静轩才这么不遗余力地帮谢天泽的儿子脱罪。这明显是罗铁军他们在后面使力，否则一名普通老百姓怎么有胆子状告常委副市长，就算他有胆子，要告早告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案子过去两年后才来告呢？而且连我们都不知道张静轩和谢天泽有这么一层隐秘的血缘关系，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又从何得知呢？！……”


  　　他这一说完，段昱还没说话，刘建伟却吃惊地站起来道：“原来你们政法委也收到举报信了啊，我们市纪委也收到了，我来也是准备向段书记汇报这件事！……”


  　　周正强哈哈大笑道：“这就更说明这事是罗铁军他们在背后推动了，他们这是要把这件事彻底曝光，让张静轩想遮掩都遮掩不了，举报人在信的最后还说了，他知道向来在官场是官官相护，所以如果我们不肯处理此事，那么两天后他将把这封信再转投到中纪委，让中纪委来直接查证处理……”


  　　段昱听完后却没有马上表态，沉吟道：“那你们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周正强拍着大腿道：“我觉得这对我们是个机会，他们斗得越厉害，对我们越有利，张静轩现在肯定也知道自己被举报的事了，肯定也猜到是罗铁军他们在背后搞他，我们如果马上查张静轩，不就等于帮了罗铁军他们的忙吗？不如先冷处理一下，按兵不动，让他们狗咬狗，没准能曝出更多猛料来！……”


  　　段昱不置可否地又转头对刘建伟问道：“建伟同志，你的意见呢？……”


  　　刘建伟犹豫了一下道：“正强同志分析得有一定道理，可是按照规定，我们纪委接到举报，除非是明显子虚乌有的诬告，否则是一定要展开调查的，而且如果我们不处理，当事人真的告到中纪委去了，我们就更被动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是一向主张对事不对人，既然有人举报，就应该调查，当然正强同志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如果能够利用张静轩和罗铁军他们之间的矛盾，对我们调查他们的贪腐证据肯定是会有帮助的，我看这样吧，我们就不用暗中调查了，直接来一招敲山震虎，让建伟同志找张静轩谈话，看看他怎么解释？然后我们再决定怎么处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敲山震虎

  　　刘建伟呵呵一笑道：“段书记，只我找张静轩谈只怕有点不痛不痒呢，他毕竟是中央直管干部嘛，恐怕还得您这位一把手亲自出马呢……”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建伟，哈哈大笑道：“行，那就我们俩一起找他谈，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着段昱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给张静轩打电话，周正强和赵子韬知道接下来的场合他们不适合在场了，连忙起身告辞，段昱也没有挽留，让他们先离开了。


  　　此时张静轩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扫落一地，他这个常委副市长自然也不是白当的，自然也有自己的耳目和消息渠道，有人告他黑状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了，如果仅仅是状告他妨碍司法公正，他倒不怕，但是告状信直接把他和谢天泽的关系捅破就让他有些头疼了，因为一旦查下去，他为富丽华地产公司谋取利益，拿到政府安居房工程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都包不住了，那就真要命了。


  　　张静轩当然知道这背后肯定是罗铁军他们在搞鬼，因为只有罗铁军才知道他和谢天泽的隐秘关系，但是他却不能反击，因为罗铁军他们确实没有出面，他要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反咬罗铁军他们，这就犯了官场的大忌讳，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就更麻烦了。


  　　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有些烦躁地拿起话筒，没好气地道：“哪里？什么事？……”


  　　话筒那边就传来段昱威严的声音：“是静轩同志吗？我是段昱，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找你谈……”


  　　张静轩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段昱找他谈话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嘴上却是忙不迭地道：“段书记，不好意思，我刚才正在处理一点事，没看清来电显示，不知道是您的电话，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张静轩赶紧起身向段昱的办公室走去。他隐约猜到段昱找自己谈话应该是为了有人告自己状的事，那自己该如何应对呢？是矢口否认还是避重就轻？如果是面对别人，张静轩肯定会矢口否认，但是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厉害他可是领教过的，矢口否认或者避重就轻都恐怕很难过关。


  　　现在只希望段昱不要在这件事上太较真，毕竟之前自己好几次都在常委会上站在了他那边，而自己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上的搅局也等于间接地帮段昱搅乱了姜志龙等人的计划，保住自己对于段昱制衡姜志龙他们是有利的。


  　　张静轩左思右想，却始终没想好应对之策，越发的心烦意乱，这时段昱的办公室已经快到了，他只能收起心思，深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向段昱的办公室走去。


  　　敲门之后，张静轩先和外间办公室的马小溪打了个招呼，看到马小溪对自己的态度依然热情尊敬，张静轩不禁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看来段昱应该没打算跟自己较真，否则马小溪作为段昱的身边人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也会发生一些微小变化的。


  　　可是当马小溪把张静轩引到里间办公室，张静轩看到纪委书记刘建伟也赫然在座，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市委书记和纪委书记联袂找自己谈话，这阵势恐怕是很难轻松过关了。


  　　当然张静轩还是有些城府的，心里惴惴不安，脸上却是面色如常地朝刘建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到沙发旁坐下，不动声色地对段昱道：“段书记，您找我？……”


  　　段昱也是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张静轩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虚实，心里越发没底了，段昱指了指刘建伟道：“建伟同志，你先说吧……”


  　　刘建伟正了正身子，对张静轩面无表情地道：“静轩同志，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核实，希望你能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要有任何的隐瞒，我们这是代表组织找你正式谈话，这是对党和人民负责，也是对你负责，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张静轩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忙不迭地道：“那是自然，段书记，刘书记，我好歹也是有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了，我以我的党性保证，一定实事求是，如实回答组织的问话！……”


  　　刘建伟却丝毫没有因为张静轩的信誓旦旦而放松表情，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举报信，依旧是面沉如铁地道：“静轩同志，这是我们市纪委收到的一封关于你的举报信，你看看，里面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


  　　张静轩其实已经知道了举报信的内容，但还是故作吃惊地拿起举报信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就气愤地把举报信往茶几上一拍，愤愤地道：“这纯属诬告！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向我泼脏水！……”


  　　刘建伟平静地望着张静轩表演，面无表情地道：“静轩同志，这封信是否属实，我们自然会进行调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应该清楚我党的政策，我们之所以先找你核实，也是对你负责，也是给你机会，如果你现在所说的和我们将来调查的结果不一致，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张静轩一听就更激动了，作色道：“刘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把我当嫌疑犯审问吗？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还找我核实什么？……”


  　　说着张静轩又转头对段昱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道：“段书记，我是中央直管干部，如果组织上怀疑我有违纪问题，可以让中纪委对我进行调查，如果有确实证据也可以对我实施双规，但是我不接受这样的谈话方式，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段昱微微一笑道：“静轩同志，你不用这么激动嘛，组织上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党内同志，之所以先找你核实，正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嘛，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好了，不过我希望你回答前还是要仔细考虑清楚，组织上不可能只凭一封举报信就找你谈话，肯定也是掌握了一些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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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风雨欲来

  　　听着段昱这绵里藏针的话，张静轩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不知道段昱具体掌握了多少关于他的情况，但正如段昱所说，他们不可能仅凭一封举报信就摆出这样的阵势找他谈话，矢口否认这招肯定是过不了关的了。


  　　想到这里，张静轩咬了咬牙道：“段书记，我承认我曾经因为朋友请托，却不过人情，没能坚持原则，帮人说过情，打过招呼，对此我愿意检讨，也愿意接受组织处分，但这封举报信的绝大部分内容确实是诬陷！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他们是因为我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在几次常委会上都和段书记您站到了一边，才使出这样的圈套！……”


  　　刘建伟继续追问道：“那对于这封举报信中提到的你和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是血缘上的兄弟关系是否属实呢？如果属实，你为什么要向组织隐瞒这层关系呢？！……”


  　　张静轩一听又激动起来，站起来举手发誓道：“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我和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谢天泽没有任何关系，顶多是因为工作关系打过几次交道，根本不熟，当时请我帮他儿子说情的也不是他，而是我的一个老乡，对此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和党性起誓，保证句句属实，组织上尽管去调查！……”


  　　说到这里张静轩又打起了感情牌，语带哽咽地道：“我张静轩为官数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可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却不过人情的时候，我愿意检讨，可是有些人却故意小题大做，往我身上泼脏水，这分明是别有用心！是恶毒的阴谋！段书记，我希望组织上能还我一个公道，千万不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阴谋得逞！……”


  　　张静轩这明显是在避重就轻，但他咬死不承认与谢天泽存在血缘关系，市纪委要调查取证估计也很困难，总不能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硬拉着一位常委副市长去做亲缘鉴定吧！

  　　刘建伟和段昱对视了一眼，知道在没有掌握更加确实证据前是很难撬开张静轩的嘴了，好在敲山震虎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张静轩在段昱他们找他谈话以后肯定会有所收敛，同时他与姜志龙和罗铁军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会继续发酵，局面总体来说还是在段昱他们的控制之内的。


  　　所以段昱在和刘建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就对张静轩缓缓道：“静轩同志，你所说的情况组织上会做进一步的核实，这样吧，你把你刚才讲的情况写一份书面材料出来，我们核实以后再研究决定看怎么处理，当然你也不要背思想包袱，不要影响正常工作，组织上肯定会公正处理的……”


  　　张静轩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连忙站起来道：“请段书记放心，我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本职工作的，作为一名老党员，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段书记，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手头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段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着张静轩离开，他注意到张静轩的后背透过衬衣隐隐能看到一些湿印，这就出卖了张静轩刚才紧张的心情。


  　　等张静轩离开，段昱就转头对刘建伟微微一笑道：“建伟同志，你怎么看？……”


  　　“我认为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刘建伟沉吟道：“虽然这件事背后明显有姜志龙、罗铁军操纵的痕迹，应该是对张静轩之前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上搅局的报复，但张静轩本身也未必干净，否则他为什么要对他和富丽华地产公司老板谢天泽的关系如此紧张，连赌咒发誓的招都用上了，这不正说明他心虚吗？只是目前这种情况我们很难查证……”


  　　段昱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道：“是啊，我来宣南上任之前，首长找我谈话的时候就特别提到了，我来宣南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就是肃清前任市委书记李德政的余毒，张静轩原来就是李德政系的人马，李德政最后被双规，但一直拒绝交待与他有牵连的干部的问题，以张静轩和李德政的关系，只怕他的问题也不少啊！……”


  　　刘建伟也感叹道：“是啊，要肃清李德政的余毒不容易啊，李德政的落马让他们结成了攻守同盟，很难攻破，好在现在他们内部也出现了矛盾，张静轩已经和他们分裂了，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机会！……”


  　　段昱望着刘建伟用手做了个下劈的手势说道：“建伟同志，近期你们一定要把他们两方都盯紧喽，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很可能会成为一根导火.索，很多事情都会逐渐浮出水面，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监控好，既要能掌握他们的贪腐证据，又不能造成官场地震，给宣南良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环境造出不稳定因素！……”


  　　“是的，段书记，我记住了，我会掌握分寸的！……”刘建伟应声道。


  　　“风雨欲来啊……”段昱望了一眼阴沉沉的窗外，一脸凝重道：“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自己越要冷静，下周的市委常委会，我们也要有所动作了。否则，老让他们两方你一下我一下这样下去，不仅会浪费我们的资源，说不定还会造出更大的不稳定因素以及负面影响！……”


  　　再说张静轩出了段昱的办公室，刚进电梯，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就皱起了眉头，电话是谢天泽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压低嗓门没好气地道：“不是让你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别打这个电话吗？！……”


  　　谢天泽却无心顾及张静轩语气中的不悦，惶急地道：“静轩，刚才公安局的人突然来家里把天一给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交通肇事的案子不是两年前就结案了吗？！我们也赔了钱，怎么现在又突然重新调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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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谢天一就是谢天泽唯一的儿子，娇生惯养是不用说的，性格纨绔也是肯定的，否则也干不出交通肇事撞死人后又逃逸的事，张静轩对这个不成器的侄儿是不怎么看得过眼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谢天一是谢天泽唯一的儿子，而他自己也是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谢天一也算是他们家唯一能传承血脉的男丁了。


  　　所以张静轩一听心里也是邪火直冒，这肯定又是罗铁军使的坏，不过他刚被段昱敲打一番出来，倒是不好大动干戈，只能压低嗓门道：“我现在说话不方便，有事晚上老地方见面再说吧！……”，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谢天泽以自己的名义在市郊买的给张静轩使用的那栋别墅，当张静轩下班后来到这里时，谢天泽已经早到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六神无主地发着呆，见到张静轩开门进来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惶急道：“静轩，天一被公安局给抓了，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张静轩瞟了自己这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哥哥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要我怎么管？今天市委段书记和纪委刘书记专门为这个事找我谈话了，还问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要是再出面帮你儿子说话，不是把把柄送给别人去抓吗？！……”


  　　“啊？！”谢天泽一听就蒙了，他能有今天全靠的张静轩，要是连张静轩都罩不住了，那他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失神地喃喃自语道：“那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张静轩见谢天泽这副模样又有一点不落忍，轻轻拍了拍谢天泽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暂时先只能静观其变了，交通肇事逃逸也不算什么大罪，判不了多久，让天一那孩子受点教训也好，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惹事，等风声过后，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提前把他给捞出来！……”


  　　谢天泽一听说儿子可能被判刑就更急了，眼巴巴地望着张静轩道：“静轩，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们家可就天一一根独苗啊，这监狱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啊，这要万一在里面再出个什么事，可就……”


  　　猛然谢天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张静轩的手道：“对了，你和市公安局的罗局以前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上次就是他帮忙把事给摆平了，要不你再找找他，请他再帮一次忙啊！……”


  　　一提到罗铁军，张静轩火气又上来了，用力甩开谢天泽的手，怒气冲冲地道：“这件事就是罗铁军在背后搞的鬼，你让我去找他岂不是送脸去给人家打？！……”


  　　“啊？！”谢天泽一听就愣住了，不解地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做生意一向是和气生财，也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啊？！……”


  　　张静轩当然不好说罗铁军其实是冲着他来的，谢天一只是遭了池鱼之灾，而起因正是因为他让谢天泽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搅局这件事，就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这里面关系复杂得很，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和罗铁军不是一路人，找他只会坏事，解决不了问题！放心，这个场子我迟早要帮你讨回来的，不会让他们好过！……”


  　　谢天泽却也不是真糊涂到懵懂无知的地步，也隐约猜到多半是因为他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搅局那件事引发的后遗症，犹豫了一下道：“是不是因为江家嘴S3那块地？要不…咱就不要那块地了，这斗来斗去的也没什么好处……”


  　　张静轩瞪了谢天泽一眼怒道：“糊涂！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抢了人家的玩具还回去就没事了啊？！官场上的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那块地是你依法依规竞拍回来的，为什么不要？！你越是让步，就越会被人欺负，会被人踩在头上，哼，跟我斗？我难道会怕他们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谢天泽见张静轩发火了就不敢再说话了，有些畏缩地望了张静轩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行，我都听你的，对了，还有一件事，原本曾子强分给我是S13地块，竞拍前只要我交了一个亿的保证金，现在我以6个亿的成交价拍下了S3地块，就还要补交5个亿，可我公司根本拿不出5个亿啊！……”


  　　张静轩斜了谢天泽一眼，没好气道：“这么点小事还要我教你吗？谁会拿自己的真金白银去买那些地啊，还不都是玩银行的钱，没钱你不会找银行去贷款吗？……”


  　　谢天泽有些委屈地道：“我找了银行，可是贷款需要抵押物，我现在能拿出去抵押的只有我们公司那栋楼，可银行那边说了，我们公司那栋楼最多也就能抵押贷个一个亿，就算再把我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子全算上，撑死了能贷一亿五千万，还是有很大的缺口啊！……”


  　　张静轩一听也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他也忽视了，一般房地产商拿地都是先拿出一少部分钱把地拿下来，再把地抵押给银行去贷款，玩的都是借船下海的把戏，但这次曾子强为了抬高竞争门槛，是要求参加竞拍的企业一次性把钱交完，才能办理相关的土地使用权手续，手续办完才能拿去银行贷款，这样就把那些现金流不足的公司全挡在门外了。


  　　“这样吧，我私底下给市商业银行耿行长那边打打招呼，看能不能把贷款额度给你调高一点，我的面子他应该不敢不给，你也再想想别的办法筹钱，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块地一定要吃下来！这盘棋不能输！等过了这关，我也要给罗铁军他们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知道，我张静轩在官场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敢这么给我耍阴招，那咱们就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张静轩阴狠狠地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再议江家嘴


  　　宣南市委大楼的二楼会议室内，石英钟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指向了8：55分，该来参会的市委常委基本上也已经都到齐了。


  　　和往常一样，各位常委进来后纷纷向身边其他的人寒暄打着招呼，毕竟就算宣南市的常委就这么几个人，但由于各自分管一摊，每天的事务繁忙，平日如此齐整见面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当然寒暄之时也少不了对这次常委会的议题的猜测和议论，因为市委办发会议通知时并没有同时告知此次常委会的讨论议题，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在发会议通知的同时提前告知会议的议题，这是惯例，也方便常委们提前做些准备，所以常委们都隐约猜到今天的常委会只怕有些不一般。


  　　此时姜志龙就正和石庆贵小声地交头接耳猜测着段昱召开此次常委会的目的，姜志龙压低嗓门道：“石市长，连您也不知道今天的常委会的议题吗？……”


  　　石庆贵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我上哪知道去？市委那位最喜欢搞这一套了，开个会都搞得神神秘秘的，可谁让人家是一把手呢，什么时候召开常委会，开会讨论什么议题，那都是人家的特权……”


  　　姜志龙却顾不上体会石庆贵话语里的酸意，有些担忧地道：“石市长，您说市委那位今天召开常委会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冲着我们来的？”石庆贵瞟了姜志龙一眼，撇了撇嘴道：“我们又没干什么违反大原则的事，你慌什么？……”


  　　姜志龙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段昱已经端着茶杯，拿着笔记本微笑着走进了会议室，姜志龙只好住了嘴。


  　　段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以后，环视了会场一周后道：“人都到齐了啊，那咱们现在开始开会。首先进行今天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我们一起来学习下经国务院同意批复，国土资源部前段时间最新印发的《全国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纲要调整方案》的国土资发67号文件，小马，你把文件复印件给大家发一下……”


  　　姜志龙心里就咯噔一下，今天学习的这份国土资发67号文件早就印发好几个月了，段昱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学习这份文件，那肯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就听段昱沉声继续道：“67号文件的主要核心内容就是严格国家土地资源审批手续，优化建设用地布局。坚定不移地推进节约用地的总要求，遏制建设用地过度外延扩张，有效控制建设用地总量，由于咱们宣南市是一个工业大市，因此咱们的主要任务和着眼点就在建设用地方面。优化、遏制和有效控制建设用地的使用，是中央对近期地方建设用地的总体要求，是我们必须要重视的重要问题！……”


  　　说得这里，段昱还特意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子道：“这些年我们许多地方政府靠拍卖土地的土地出让金赚的盆满钵满，财政收入也是节节升高，这就是所谓的‘土地财政’，不仅政府赚了，那些房地产开发商也赚了，为此有的政府干部甚至不惜违反国家规定，打擦边球，在建设用地审批、拍卖、使用上动歪脑筋，搞暗箱炒作，以谋取个人利益！可是大家想过没有，土地是稀有的不可再生资源，咱们的建设用地，总有卖完的一天！真的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们的财政来源又在哪里？！现在国内有些省份已经出现我说的这种负面困境了！……”


  　　“所以我觉得国土资源部的这个67号文件出台得非常及时，对建设用地进行严格管控，实现城市的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不能只是一句空话啊！文件制定得再好，如果不能落实，那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里，段昱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右侧的石庆贵、姜志龙等人身上一扫而过，继续道：“说到这里，我想结合一下我们宣南的实际情况，重点谈一下我们江家嘴开发的建设用地问题，江家嘴开发是我们市的一项重点工程，是关系到我们宣南市城市整体布局和未来发展的重点工程！其重要意义不要我说大家都很清楚，所以在江家嘴开发的建设用地审批、拍卖、使用等环节上我们更要严格把关，绝不能出现暗箱操作和违规情况！……”


  　　石庆贵一听不乐意了，插话道：“段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家嘴开发的各项工作都正在稳步推进，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也没听说出现暗箱操作和违规情况啊？！……”


  　　段昱听着石庆贵充满情绪的话，却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道：“庆贵同志，江家嘴开发的建设用地在审批、拍卖、使用等环节上有没有问题，我们都不要急着下结论，我只是按照国土资源部67号文件的要求，对照咱们江家嘴开发的建设用地管控工作，看有没有做到位！我当然也希望没有问题，但是如果等出了问题我们再发现就晚了……”


  　　“按照国土资源部67号文件的要求，要加强建设用地规划，实施管理制度建设，进一步协调研究相关标准的衔接统一，建立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定期评估修改制，并且要完善编制和审批程序，严格实施管理，提高规划的科学性和权威性，切实发挥规划对土地利用的统筹管控作用，必须要加强土地出让工作的规划实施管理制度建设，这些工作我们做了没有呢？建伟同志，你是纪委书记，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和段昱早有默契的刘建伟立刻接话道：“我们市纪委的确听到一些反映，江家嘴开发的建设用地管控工作的确做得不是很到位，和67号文件的要求有差距，对于开发地块的价值评估不够规范，有些该履行的程序没履行，虽然采用公开竞拍的形式，但是并没有完全遵循公正、公开、透明的原则，存在不少的问题！……”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再议江家嘴（二）

  　　石庆贵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让姜志龙说着了，段昱今天召开常委会还真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当然知道江家嘴地块拍卖的事经不起查，心里就有些发虚了，但是嘴上却依然十分强硬地道：“如果什么都按照67号文件要求来弄，江家嘴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开发得起来！这耽搁的时间难道不是政府的损失吗？时不待我，是我和下面具体经办的部门打了招呼，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对江家嘴建设用地的审批、拍卖、使用要特事特办，尽量简化程序，我不认为会出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段昱现在算摸清石庆贵的脾气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和他针锋相对地去理论，最会只会让这次常委会不欢而散，所以他并没有去和石庆贵争论，而是微微一笑道：“庆贵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江家嘴早点开发起来，可是欲速则不达，你抓的只是大方向，所以觉得没有问题，可是你怎么保证在具体的经办过程中就没有人打着你说的特事特办的牌子违规谋取利益呢？到时候出了问题，你能否为他们负责呢？所以我觉得还是查查的好，查不出问题自然都好，查出了问题我们也好早做处理，避免出现更大的问题啊！……”


  　　石庆贵就有点被将住了，他是默许了姜志龙和曾子强他们在江家嘴开发的地块竞拍上搞暗箱操作，以保证江家嘴的开发能早点搞起来，而他也并没有从中捞取利益，完全是出于公心，可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姜志龙和曾子强他们有没有背着他干出更出格的事呢？再联想起上次为了要对付张静轩的事，姜志龙和罗铁军一直怂恿着他当大头，那次他就心生警惕了，可千万别被人利用了，那可就真成冤大头了！


  　　想到这里，石庆贵也有些沉默了，没有再针锋相对地和段昱争论，段昱见石庆贵不说话了，端起桌前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说道：“正因为江家嘴开发工作事关重大，只有规范管理监管到位，才让我们的江家嘴开发工作更加理性，也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因此，我建议由市纪委和市审计局成立联合调查组，对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的审批、拍卖、使用等环节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


  　　“我们要从土地出让的源头抓起，对江家嘴建设用地的拍卖实施监管，确保在土地拍卖中，没有暗箱操作和幕后交易，要重点调查和审计江家嘴建设用地的评估工作是否合符程序，拍卖的价格与市场的正常行情是否相符，每块竞标完成的标地企业是不是如数全额提交了土地拍卖金……”


  　　姜志龙听着段昱这语调不高却分量十足的话语，感觉犹如一把把尖刀插向了自己的心窝，这个段昱可真是狠啊，不动则已，一动则是招招直指要害，更是搬出中央文件做背书，让你想反对都找不到理由，而石庆贵的沉默更是让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没有了石庆贵这个市长在前面充当挡箭牌，他这个主抓江家嘴开发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就成靶子了！


  　　想到这里，姜志龙就不能不说话了，硬着头皮道：“段书记，江家嘴开发工作是我主抓的，具体情况也可能比在座的各位了解一些，正好我也借今天这个机会把江家嘴开发的进展情况给大家做个汇报……”


  　　“说老实话，市委市政府对江家嘴开发工作如此重视，我们这些做具体工作的同志都感觉压力很大，生怕出问题，所以在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成立之初，我就特别和下面的同志强调了，一定要加强对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的监管，绝不能出现暗箱操作和幕后交易的情况！并且也建立了相应的监管制度……”


  　　说到这里，姜志龙故作动情，语带哽咽地道：“为了实现石市长提出的一个月内完成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工作的目标，同志们可以说是废寝忘食，通宵加班是常事，也正是在同志们齐心协力、忘我工作的努力下，江家嘴开发的各项前期工作才能够如此迅速地完成！……”


  　　“关于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的监管工作，我们也非常重视，江家嘴开发公司内部也成立专门的督查组，对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从审批到拍卖到使用的各个环节进行严格把关，定期不定期地开展督查，我并不是反对市委派调查组下来调查审计，我只是觉得，同样的工作重复去做是否有意义，是否会造成资源浪费？……”


  　　“另外，市委在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工作已经完成，各项工作都在迅速有序推进，并没有哪里反映出了什么大问题的情况，派市纪委和市审计局联合调查组下来，也会对下面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造成很大打击，他们如此勤奋忘我的工作，换来却是上级领导对他们的不信任，您让他们怎么想？而这也势必会严重影响下一步江家嘴开发的后续工作的继续推进，很可能让我们前期所做的许多努力付之东流，希望常委会能慎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在这次常委会召开之前，段昱就已经和刘建伟、周正强他们通了气，对于姜志龙这样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要是姜志龙不提出反对那才奇怪呢！


  　　所以姜志龙话音刚落，周正强就立刻接话道：“我认为姜市长有些过虑了，如姜市长刚才所说，下面的同志为了江家嘴开发工作废寝忘食、忘我工作，说明同志们的觉悟都很高嘛，应该能够理解市委为什么要派市纪委和市审计局联合调查组下来，没有问题又何必怕调查呢？毕竟，由于每人的站位不同，思维方式不同，都会存在或多或少的工作空白区，是为灯下黑，因此，与其说市里派调查组是去给他们找麻烦，还不如说是在优化他们的工作，查漏补缺，对他们自己也是组织层面上的一种真正的保护嘛……”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江家嘴的开发工作本来就是由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具体负责，你们内部成立的督查组只能算是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这本来就不符合规定，更有必要由市里派一个联合调查组下去，这样才能避嫌嘛……”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再议江家嘴（三）

  　　姜志龙看着坐对面的周正强口若悬河地反驳着自己的话，脸色十分难看，周正强的口才在常委里不算好的，今天却是振振有词，说得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了，显然这是早已得到了段昱的授意，有备而来，而自己这边，连地位最高的石庆贵都保持沉默了，又有什么资本去和段昱这位得到刘建伟和周正强力挺的一把手对抗呢？难道今天，段昱想对江家嘴地块拍卖展开调查的事已经不可更改的了？


  　　想到这里，姜志龙的冷汗就下来了，不行！绝不能让段昱的想法得逞，如果任由段昱对江家嘴地块拍卖的事展开调查，那自己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都可能包不住了，那可就真是灭顶之灾啊！

  　　因此，必须要想法子阻止段昱的这步棋才行啊，否则就真是满盘皆输了，想到这里，姜志龙不由得用余光又看了看会场上的人们，试图寻找自己的同盟军。


  　　坐在他上首的石庆贵眉头紧皱，却丝毫没有准备开口说话的迹象，看来是准备沉默到底了，姜志龙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下首的的罗铁军，这个时候他能指望的也只有罗铁军了。


  　　罗铁军也感到大事不妙，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江家嘴地块拍卖的的暗箱操作，但是照样也是拿了好处的，内定的参拍企业中就有两家是他的关系，从曾子强那里拿的孝敬也不少，一旦姜志龙和曾子强出事，他也好不了。


  　　所以罗铁军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干咳一声道：“我支持姜市长的意见，说大道理谁都会，但是我们的干部也是人，也是有情绪的，市里派调查组下去肯定会打击下面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肯定会给江家嘴的开发工作造成不利影响！……”


  　　说到这里罗铁军又瞟了对面的曹理才和赵萍一眼，继续道：“另外还有一点我必须得提醒一下，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地块公开竞拍工作已经完成了，竞拍结果都已经公示了，如果市里派调查组下去，那已经公示的结果是否依然有效呢，还是说要一切推倒重来呢？……”


  　　不得不说罗铁军这一招确实是比较毒辣，江家嘴是人人眼热的大肥肉，所以这次参与江家嘴地块公开竞拍的企业大都和在座的政界大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恒基置业的老板唐怀礼和市委宣传部长赵萍就是儿女亲家，宣威地产的纪希云家族中有位在外省当省部级干部的堂叔和曹理才是中央党校同期的同学，所以一向不怎么理事的曹理才却不过人情这次也破例帮纪希云打了招呼，如果段昱派调查组下去，查出江家嘴地块拍卖存在暗箱操作，要把一切推倒重来的话，那牵扯就大了，只怕大半个宣南官场都会牵扯进来。


  　　所以罗铁军这么一说，一向属于骑墙派的赵萍犹豫了一下，也硬着头皮道：“我觉得铁军同志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之前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会我们宣传口已经做了正面报道，如果突然改调子，我怕社会舆论方面会有一些不良反应，现在社会上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整天就盼着我们政府出点乱子，好让他们有话题哗众取宠……”


  　　而一开会就喜欢闭目养神的曹理才也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道：“我也觉得既然并没有确实证据证明江家嘴开发地块公开竞拍中存在暗箱操作，社会上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反映，那就没必要大动干戈了，毕竟稳定压倒一切啊！……”


  　　段昱见一向保持中立的曹理才和赵萍都站出来说话了，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出现这种情况的确让他感觉有些意外，如果连曹理才和赵萍都和江家嘴地块拍卖的事有牵扯，那问题就严重了，而他所面临的阻力也会大许多，虽然段昱从不惧怕阻力，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却不得不考虑宣南政局的稳定问题，真要搞得宣南官场大地震，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也坐不稳。


  　　见赵萍和曹理才都站出来说话了，而段昱也皱起了眉头，罗铁军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有些得意地道：“我实在搞不懂市委派调查组下去的目的和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说社会上有不良反映还说得通，现在社会上并无不良反映却非要浪费人力、物力做重复的事情，难怪下面的同志会有情绪，知道下面的同志私底下怎么议论吗？说我们市纪委最喜欢自己人搞自己人，没事也要查出事来！……”


  　　“如果仅仅是影响我们内部工作人员的积极性还好说，更重要的是，这样做会严重打击中标企业投资宣南、兴业宣南的信心。我真的非常不能理解，本来江家嘴开发搞得好好的，正按我们预想的那样进入发展的快车道，可是市委突然要派调查组下去。大家想想，如果你是企业家你怎么想，你还敢不敢在江家嘴投资了？！……”


  　　周正强一向和罗铁军不对付，一听他这满嘴歪理就火了，拍着桌子道：“罗铁军同志，你这是一位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应该说的话吗？什么叫自己人搞自己人？督查干部风纪是市纪委的工作职责，下面的同志可能不理解，你这位市委常委、公安局长也不理解？你就这觉悟？！……”


  　　罗铁军反正已经铁了心和段昱、周正强他们硬扛了，倒也不怵，对着周正强冷笑道：“周书记，我可能是觉悟不够高，我要觉悟高说不定就是我当政法委书记了，我早说过了，我是个粗人，我只讲事实，事实就是这样做肯定会影响下面同志的工作积极性，肯定会影响江家嘴开发的继续推进，肯定会严重打击中标企业投资宣南、兴业宣南的信心！……”


  　　周正强和罗铁军针锋相对地杠上了，常委们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支持罗铁军观点的，常委会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混乱了，这也是段昱主持常委会第一次出现了局面失控的状况！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再议江家嘴（四）

  　　当然段昱完全可以用自己一把手的权威强势把局面控制下来，但是这样做只会更加坐实他搞一言堂的传言，而且他也顶多只能表面控制局面，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很可能再次出现结果失控的局面。


  　　这时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说话了，“我支持市委派联合调查组对江家嘴开发拍卖工作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静轩一张口就一鸣惊人：“这不仅体现了市委对江家嘴开发工作的重视，并且最终也会使依法依规在江家嘴投资兴业的企业受益！……”


  　　“特别是江家嘴开发的土地竞标拍卖刚刚结束，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加强对其的督导和监管，自然会对宣南其它地方的土地拍卖工作也起得正本清源的作用，真金不怕火炼，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怕调查组下来调查呢？……”


  　　当张静轩说完这些话，不仅是姜志龙和罗铁军他们惊呆了，就连段昱都微微有些吃惊地望了张静轩一眼，虽然猜到张静轩在被罗铁军摆了一道之后多半会和罗铁军他们彻底分道扬镳，但没想到他反应会如此激烈，一开口就如此尖锐！


  　　罗铁军听完张静轩的话，更是被气得坐都坐不住了，本以为敲打了张静轩一下，张静轩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张静轩却是变本加厉，这是铁了心要和他们彻底决裂了！


  　　他立刻转过身对着张静轩阴测测地道：“张市长，你说的市委派调查组下去调查会让在江家嘴投资兴业的企业受益，这最终受益的企业不会说的就是富丽华地产公司吧，我好像听说张市长和这家公司的老板关系很不一般呢？……”


  　　面对罗铁军咄咄逼人的问话，张静轩却一点儿也不慌张的冷笑道：“罗局长你也用不着说得这么隐晦了，关于我和富丽华地产公司老板的关系早几天在段书记办公室当着段书记和刘书记的面我已经做了明确解释，我和富丽华地产公司老板没有任何工作外的关系！而且据我所知富丽华地产公司这次参与江家嘴开发标地的拍卖竞标工作，完全是依法依规，没有一点暗箱操作，至于其它企业嘛，我就不知道了……”


  　　“再说了，如果真如外界谣传的我和这家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老板有关系，帮他在江家嘴开发标地拍卖中谋取了利益，我为什么要赞成市委派调查组下去调查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倒是罗局长你，这么卖力地阻止市委派调查组下去调查，是不是因为在参与竞拍的企业中有你的关系呢？……”


  　　“张静轩，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罗铁军一听这话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别每次说一句留半句的，有什么话，大家直接摆到桌面上讲好了！……”


  　　罗铁军这是隐晦地警告张静轩别太过分了，真要大家摊开了互撕老底你也讨不着好！

  　　“我无所谓啊，我今天所有的话就都是摆到桌面上讲的，完全对得起天地良心！”张静轩却是一脸平静地耸耸肩道：“倒是罗局长，你今天说的话，是表里如一的话吗？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张静轩！”罗铁军被张静轩的话给彻底激怒了，气得拍案而起道：“你别太过分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吃里扒外，背后捅刀子！……”


  　　“罗局长！”张静轩也直直地瞪着罗铁军冷冷地道：“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吃里扒外？我张静轩吃的是国家的粮食，当然要坚持原则，维护国家利益，有什么不对吗？至于我们谁过分，谁在背后捅刀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到这里，张静轩也用力一拍桌子针锋相对道：“我这个人向来讲究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如果你敢和我玩心眼，在背后搞小动作。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张静轩也一定会和你斗到底！……”


  　　常委们面面相觑，这一场罗铁军和张静轩的撕逼大战让他们大跌眼镜，这是宣南常委会从没出现过的情形，这也让他们意识到这宣南官场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这个时候还是要明哲保身，千万别卷进去了，特别是几个中立派常委如曹理才、赵萍等人的心思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好了，好了。”就在这时姜志龙也看到会场的形势确实不对劲了，真要让罗铁军和张静轩这么互撕下去，彼此抖对方的老底，那就真成官场笑话了，连忙站出来当和事佬道：“都是一条战壕里的同志，都是为了工作，有必要说这种伤人的话吗？这要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说着姜志龙朝罗铁军使了个眼色，罗铁军也意识到自己被张静轩气得失态了，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不说话了，姜志龙又转头对张静轩干笑道：“静轩同志你也有点儿过了，我不知道你和铁军同志到底有什么误会，但咱们都是党的高级干部，讲话还是要注意场合，注意分寸，有什么误会私底下说开了不就好了，这里可是常委会会议室，说什么斗来斗去的话合适吗？……”


  　　“有什么在这里讲不合适的？”张静轩却一点儿不买姜志龙的帐：“我是事无不可对人言，论工作这里就该谈工作，论私事儿这里就这几个人都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刚刚坐下的罗铁军火气腾地又上来了，拍着桌子指着张静轩怒道：“我看你今天就是故意来找事的，张静轩，你别给脸不要脸，撕破了大家都不好看！……”


  　　“我怎么故意找事了？”张静轩却是冷冷一笑道：“我作为市委常委，在今天的市委常委会上，完全有资格有义务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是你罗铁军非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满嘴脏话痞话，是非曲直，还要我说吗？……”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罗铁军死死盯着张静轩怒极反笑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再议江家嘴（五）

  　　“干什么？”张静轩又是冷冷一笑道：“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好，我就再重申一遍。我完全同意段书记派调查组对江家开发工作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清查土地拍卖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和幕后交易的提议！并且，我建议，以这次会议为契机，不只是江家嘴，对宣南市的其它建设用地情况也进行全部的轮次清查，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都暴露在阳光下，给宣南市的经济发展创造一个公平、阳光的竞争环境！……”


  　　张静轩讲到这里，整个会场突然冷寂了下来。仿佛张静轩刚才所讲的，都对众人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影响，所以大家都需要消化一下似的。


  　　倒不是大家被张静轩的义正辞严给感动了，正如张静轩所说，在座的就这么几个人，大家谁不知道谁呢，平日里为人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张静轩今日的举动却意味着之前还只是暗流涌动的宣南官场矛盾已经完完全全地摆到了桌面上，这必然将对宣南政局造成十分巨大的影响，而作为宣南权力金字塔最高层的常委们或多或少也都会受到影响，这就由不得他们不细细思量了，否则一步走错，很可能就会影响今后的仕途，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姜志龙和罗铁军们自然对张静轩今天的表现恨的牙痒痒的。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他们本想拿张静轩和谢天泽的关系做做文章，张静轩肯定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却更加刺激了张静轩，直接在常委会和他们旗帜鲜明地干上了！


  　　石庆贵也被这风云突变的一幕给搞蒙了，他实在想不到，今天的市委常委会怎么会开成这个样子。他原本想着在自己身边拉拢一个小团体能让他拥有和段昱分庭抗礼的资本，但是那天姜志龙和罗铁军怂恿他当大头的事却让他意识到，在自己利用姜志龙和罗铁军他们的同时，姜志龙和罗铁军他们同样也在利用他当挡箭牌。而今天张静轩的


  　　表现更让他意识到，自己拉拢小团体想和段昱掰手腕的想法或许根本就错了，这种因为利益而聚在一起的小团体随时可能因为利益的纠葛而分崩离析，反而会把他拖入十分危险的境地，所以，他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自己该如何保护好自己了。


  　　作为会议的掌控者，段昱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站出来说话了，轻咳了一声道：“今天的会议大家讨论得很热烈，也很务实。在这里我想谈谈我自己的看法，需要说明的是，市委准备派调查组对全市的土地拍卖工作进行清查审计，这些工作并不是临时起意。因为在今天之前我就一直有一种预感。国家迟早有一天，会要求地方对土地拍卖工作进行全面的清查和审计，毕竟我们不能一直啃土地财政的老本。国土资源部的67号文件就是一个十分明确的信号！……”


  　　“我们的宣南应该走在全国的前头，以江家嘴开发的契机，规范宣南建设用地从审批、拍卖到使用各环节的流程，建立完善的监管机制，杜绝暗箱操作和违规违纪情况的发生，这既是为了杜绝利用建设用地谋取私利的违纪情况发生，堵死腐败源头，更是为了我们宣南长远的可持续发展铺平道路！……”


  　　说到这里，段昱突然加重了语气道：“刚才有的同志提到市委派调查组对江家嘴开发工作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会打击下面工作人员积极性，是自己人搞自己人，甚至认为这样做会把想在江家嘴投资兴业的企业家们给吓跑了，影响宣南经济的发展，这种想法看似有道理，却是一种悖论！……”


  　　“我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人为什么没有生病也需要定期不定期的去医院体检呢？这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早点发现身体内的隐疾，可以提前预防提前医治，而不是非要等到身体出了大毛病才去医院看病，那个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所以这种想法本身就有问题，有这种想法的人，已经在假设那些想在宣南投资兴业的企业家都是有问题的，都有不可告人的猫腻！从企业的角度来说，要想有长远的发展，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遵纪守法经营，像那种靠行贿走后门、官商勾结等不光彩的手段发展起来的企业不管企业规模做得有多大，最终肯定是要出问题的！我们宣南不欢迎也不接受这样的企业！……”


  　　“甚至我在这里讲的再严重一点儿，我们宁愿牺牲一点儿发展速度，也要把制度建设与制度创新的短板补回来。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在制度建设上多磨磨刀，我们的经济建设才会走得更稳健，也才能在全国的经济发展浪潮中不掉队！……”


  　　段昱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常委们的反应，周正强、刘建伟，以及组织部长董洪亮等偏向他的常委纷纷点头以示回应，曹理才、赵萍、王之超等中立派常委则是若有所思，石庆贵虽然眉头紧皱却也似乎也没有准备反驳的打算，只是姜志龙和罗铁军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对段昱的讲话很不屑。


  　　看到常委们的表现，段昱心中就有底了，微微一笑道：“今天大家的讨论都非常的坦诚，这才是民主集中制的集中体现嘛。好了，时间也不早了，现在我们就举手表决吧，同意加强宣南市的土地拍卖监管，对宣南土地拍卖中存在的问题进行清查，并以江家嘴为试点的请举手！……”


  　　举手表决的结果就不用详述了，刘建伟、周正强、董洪亮、王之超、张静轩都投了赞成票，石庆贵、曹理才、赵萍投了弃权票，姜志龙和罗铁军最后还是投了反对票，不过却已经改变不了大局了。


  　　段昱瞟了姜志龙和罗铁军一眼，淡淡地道：“既然这项决议已获通过，那么下周一市纪委和市审计局的联合调查组就将正式进驻江家嘴，还请姜副市长安排好相关工作……”


  　　姜志龙机械地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既然结果已经不可更改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抓紧通知下属们补好漏洞，看能不能蒙混过关了。


  　　（PS：这两天忙着搬家，千头万绪的事，更新不太稳定，请大家见谅，不过请大家放心，月底前都会补上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釜底抽薪

  　　市委常委会的会议刚刚结束，罗铁军和姜志龙就赶紧追着石庆贵来到市长办公室，石庆贵却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批阅文件。


  　　最后罗铁军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急切地道：“老大，刚才开会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话啊？最后还投了弃权票？！……”


  　　石庆贵瞟了罗铁军一眼，冷冷地道：“你这是在怪我咯？你觉得就算我在会上说话了，最后跟你们一起投反对票就能改变结果吗？……”


  　　姜志龙一看石庆贵的语气不对，连忙打圆场道：“这事当然不能怪石市长，要怪只能怪张静轩那个反骨仔，也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居然在常委会上跟我们来这么一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常委会都表决通过了，调查组肯定是要下来的，咱们还是商量商量看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凉拌！”石庆贵冷哼一声道：“当初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要你们别把张静轩惹急了，现在好了吧，把他彻底给逼到市委那位那边去了吧！……”


  　　石庆贵越说越气愤，站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姜志龙和罗铁军两人，带着怒气道：“你们说你们背着我干了多少事？！出了事就想我出来帮你们当挡箭牌，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姜志龙和罗铁军从没有见石庆贵发这么大的火，面面相觑，都不好再说话了，敷衍地说了几句应景话就赶紧起身告辞了，石庆贵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起身相送，自顾自地继续批阅起文件来。


  　　出了石庆贵办公室，姜志龙和罗铁军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罗铁军皱着眉头道：“今天这是咋了？张静轩那王八蛋也就算了，怎么连石老大态度也变了呢？……”


  　　姜志龙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石老大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只能靠自己了，子强主意多，咱们还是去找他，一起想想办法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吧！……”


  　　罗铁军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是没辙了，看看曾老板有什么办法吧？！……”


  　　姜志龙就带着罗铁军到了瑞恩投资集团的总部，找到了曾子强，曾子强见两人联袂到来也暗暗吃惊，连忙迎上去，打着哈哈道：“哟，今天是吹的什么风？两位领导一起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坐，刘秘书，赶紧给两位领导泡茶！……”


  　　曾子强的美女秘书赶紧扭着腰肢过来泡茶，当着曾子强美女秘书的面，姜、罗二人自然不好说事，强作笑颜客套了一番，等美女秘书泡好茶出去了，姜志龙才叹了一口气道：“子强，咱们有麻烦了！市委下周一就要派调查组进驻江家嘴对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审批、拍卖、使用等问题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


  　　“什么？”正在喝茶的曾子强听姜志龙一说，差点儿把嘴里的水全都喷出来，大惊失色道：“市委准备下周一就派调查组进驻江家嘴对江家嘴土地拍卖问题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志龙一脸阴沉地说道：“张静轩在常委会议上突然倒戈，整得我们措手不及，被市委那位抓住时机，狠狠的将了我们一军！……”


  　　“这个张静轩到底想干嘛？！”曾子强也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先在新闻发布会上派人给我们捣乱，又在公开竞拍会上搅局，现在居然在市委常委会上明道明枪地和我们干上了，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真想跟我们拼个同归于尽？……”


  　　姜志龙叹了一口气道：“他就是吃准了我们不敢跟他死磕，才敢这么玩，我算是想明白了，自从李德政出事以后，他就和我们越来越疏远了，这是早有异心啊！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以为自己翅膀硬得可以另立山头了……”


  　　“要我说，对付张静轩这种反骨仔，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直接给他来记狠的，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才行！……”罗铁军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道。


  　　“不妥，不妥。”姜志龙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道：“事情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是不是被市委那位给收编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得提前早做准备了，要知道，我们的事情，他知道的可是不少啊！……”


  　　罗铁军撇撇嘴道：“不可能！市委那位从中央下来，就是冲着我们这些原来跟着李德政的原系人马来的，就算张静轩想投靠市委那位，市委那位也不可能接受他！……”


  　　“再说了，张静轩对我们的事情知道不少，但反过来看，我们对他的事情也是清楚的很，他要真敢把我们咬出来，他也一样跑不了！……”


  　　姜志龙一筹莫展地苦笑道：“所以说这就是个死结啊，大家手里都握着对方的把柄，但这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捅出来，捅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把眼前这关混过去吧！……”


  　　“姜哥说的不错。”曾子强此时也冷静下来了，点了点头道：“情况也未必那么糟，无非是调查嘛，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到位了，让他们查不出问题不就没事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我们把土地拍卖的相关文档档案整理齐全了，把相应的漏洞补上，市纪委那些人不了解情况要查出问题没那么容易……”


  　　“至于张静轩，确实不能让他再继续搅局了，富丽华地产公司参加了公开竞拍会，也清楚这里头的内情，要是他继续搅局，把内情捅出来，我们就真的麻烦了，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目的，要对付他其实也不难，我有办法治他！一招釜底抽薪就能让他向我们妥协低头……”


  　　姜志龙一听就大喜过望地催促道：“子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张静轩向我们妥协低头？！到底怎么个釜底抽薪法？……”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更大的图谋


  　　曾子强微微一笑道：“张静轩既然通过他哥谢天泽的富丽华地产公司来搅局，我们同样也可以用富丽华地产公司来反制他！我算过了，富丽华地产公司拍下S3地块的竞拍价是6个亿，但以富丽华公司的财力是不可能拿得出6个亿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通过银行贷款，金融这块不也是姜哥你分管的吗？只要姜哥你跟银行打个招呼，让他们收紧银根，没有足够的抵押物绝不允许放贷，同时姜哥你也正好借这次调查组下来调查的名义，要求所有参拍企业在下周一前交齐土地拍卖款，到时候富丽华地产交不齐6个亿的土地拍卖款就属于违约了，姜哥您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收拾他了吗？！……”


  　　姜志龙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子强，你可真不愧是赛诸葛啊，你这招釜底抽薪计用得妙！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张静轩了，不怕他不低头！……”


  　　罗铁军也高兴地连连点头道：“曾总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张静轩能借市委那位的势来对付我们，我们也可以借调查组的势来对付他，这样一来，坏事就变好事了！……”


  　　曾子强呵呵一笑道：“还不止如此，虽然最近张静轩和咱们冲突不断，但从本质上，他和我们一样，也是想从江家嘴开发中争取利益，他和市委那位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人，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对付他，我们就得采用又打又拉的策略，先打他的痛处，再拉他一把，说不定还能将他重新拉拢到我们这边来，成为我们的政治盟友……”


  　　姜志龙和罗铁军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喜色，虽然这次的事让他们对张静轩很是恼火，但是官场历来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能把张静轩重新拉拢过来，无疑能让他们的势力大涨，那段昱要动他们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曾子强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他给姜志龙出这个主意可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张静轩，而是有更大的图谋，那就是吞并乐享集团！相比富丽华地产公司，乐享集团面临的资金压力更大，银行收紧银根，必然会让资金链已经断裂的乐享集团雪上加霜，到时候他的机会就来了，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偏偏就要做那条吞下大象的蛇！

  　　姜志龙却显然没有意识到曾子强背后的心思，大手一挥道：“我回去马上就安排下去，让下面的人把该整理的档案都整理好喽，该交待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都要提前统一口径，该转移什么或者有什么说词的都要提早准备，把所有的漏洞全赌上！银行那边我会找他们的负责人一一约谈，我的招呼他们不敢不听，而且这样做对他们只有好处，可以防止金融风险，避免出现坏账……”


  　　三人商量完毕，姜志龙和罗铁军就匆匆离开回去布置如何应付调查组的事宜去了，曾子强将他们送出门外，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就拨通了潘小薇的电话：“潘总吗，现在有一件要紧事要和你说……”


  　　此时潘小薇并不在宣南，而是已经回到了京城，自从抛出乐享集团成功拍下江家嘴最具投资价值的S1地块的利好消息后，乐享集团的股价就开始止跌回升，也大大缓解了乐享集团的资金危机，局势有所好转，所以这段时间潘小薇的心情相当不错。


  　　一看来电显示是曾子强的电话，潘小薇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许多，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真不愿和曾子强再有任何交集，但是想到乐享大厦项目的继续推进仍离不开瑞恩投资的资金支持，她又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听到曾子强这句话，心里又是一惊，强作笑颜道：“出什么大事了？曾总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曾子强故作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道：“是这样，今天的市委常委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市委在下周一就要派调查组到江家嘴对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审批、拍卖、使用等问题进行调查和重新审计，重点就是土地拍卖中是否有暗箱操作和不合规定的行为。你也知道，你们乐享集团拍下的S1地块市场价值是远高于拍卖价的，很可能会要重新评估，还有就是这么一弄，现在宣南所有的银行都要收紧银根，我的公司现在资金也有些吃紧了，所以之前帮乐享集团垫付的土地拍卖款我要抽回来，如果你们乐享集团还想要S1地块的话，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筹措资金了……”


  　　“什么？”潘小薇一听就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曾总你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变卦呢？……”


  　　曾子强一听语气就不好了，冷笑道：“潘总，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啊，我之前帮乐享集团垫资是出于朋友道义，现在我自身难保了，当然要抽回资金了，难道我帮你还帮出错了？……”


  　　潘小薇就又被拿住了，连忙道歉道：“曾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这样吧，我马上订机票飞宣南，等我到了咱们再商量……”


  　　曾子强脸上就浮现出一丝阴谋得逞的阴笑，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嘴上却故作无奈地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潘总，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姜市长说了，下周一，也就是调查组下来之前，所有的土地拍卖款必须全部到位，否则就只能废标了，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潘小薇已经无心去想曾子强到底有什么阴谋了，她已经彻底慌神了，心乱如麻，她知道，一旦废标，对于乐享集团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更加坐实了乐享集团财务出现危机的传言，而且会让外界认为之前乐享集团是故意炮制假利好消息欺骗投资者，那对她和乐享集团来说，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谈和

  　　潘小薇这边心急如焚，而在富华地产公司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内，谢天泽同样也是烦躁无比，本来有张静轩暗中打了招呼，几个银行的行长都答应得好好的，答应给他提供贷款，没想到转眼却都变了态度，说是上面要收紧银根，贷款的事全黄了，而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那边也来通知了，说是市委要派调查组下来检查，所有参拍企业必须在周一前把土地拍卖款补齐，否则就要取消中标资格，还要扣违约金。


  　　谢天泽无数次拿出手机想给张静轩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怕张静轩骂他，因为张静轩早就交待他了，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不准他直接打他的电话，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等到下班，然后去他为张静轩买的那栋郊区别墅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张静轩。


  　　张静轩并不是常去那栋郊区别墅住，只有当张静轩觉得需要静心思考的时候才会去那里，不过今天谢天泽运气似乎不错，他进门的时候张静轩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到谢天泽到来就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谢天泽把事情一说，张静轩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抽烟的动作明显急促了许多，烟头一明一暗地闪动着，才点的一根烟一下子烧掉一大截。


  　　谢天泽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张静轩，可张静轩却是一根接一根抽着烟，连火都不要，一根还抽完，马上又对着烟屁股点上一根新的，谢天泽终于按捺不住了，劝道：“静轩，你少抽点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张静轩却根本不理会谢天泽，自顾自地闷头抽烟，谢天泽就不敢再劝了，嗫嚅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句话却一下子触发了张静轩的无名火，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谢天泽一眼，没好气道：“这是怎么回事你都看不明白吗？！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这是姜志龙他们使的釜底抽薪计，要逼我低头呢！……”


  　　谢天泽却仍有些转不过弯来，挠了挠头道：“那市委派调查组下来调查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姜志龙还能指挥得动市委？……”


  　　张静轩把手里的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把烟蒂重重的摁灭在烟灰缸里，有些烦躁地道：“他这是借力打力，市委派调查组下来的事是我在常委会上一力促成的，所以他反将我一军，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谢天泽确实想不明白，张静轩为什么要在常委会上一力促成市委派调查组下来调查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拍卖的事，而张静轩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有些失算了，被姜志龙反将一军，反而有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味道了。


  　　“这可怎么办啊？”谢天泽见张静轩都想不出办法，越发手足无措了，愁眉苦脸道：“6个亿呢，让我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啊？！……”


  　　张静轩拿着这事也很挠头，姜志龙是常务副市长，又正好分管金融这一摊子，在那些银行行长面前说话肯定比他好使，从银行贷款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


  　　“你现在还有多大的缺口？你还有没有别的渠道可以筹借到钱款？……”张静轩想了想对谢天泽问道。


  　　谢天泽苦笑道：“就算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也顶多能筹3个亿，最少还有3个亿的缺口，别的渠道如果筹个几千万还能想想办法，3个亿是肯定筹不到的！……”


  　　张静轩又不说话了，姜志龙这招釜底抽薪确实打中了他的软肋，6个亿对于他这个常委副市长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了，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一时间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对。


  　　就在这时，谢天泽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有些吃惊地抬头对张静轩道：“是曾子强打来的电话，接不接？……”


  　　张静轩也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接吧，听听他怎么说？！……”


  　　曾子强在电话里打着哈哈跟谢天泽寒暄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只是邀请谢天泽再次去他的泰祥茶楼去喝茶。


  　　“静轩，曾子强又约我去他那里喝茶，你说我去不去呢？”谢天泽挂了电话，眼巴巴地望着张静轩道。


  　　“去！”张静轩咬咬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代表姜志龙找咱们谈和来了，说不得你的土地拍卖款还得着落在他身上！……”


  　　“可是，咱们刚刚和他们斗了几场，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和我们合作吗？……”谢天泽挠了挠头道。


  　　“此一时彼一时。”张静轩肯定地说道：“如果咱们不和他们斗几场，他们又怎么会重视咱们呢，顶多分点残羹冷炙给你，现在他们应该知道想撇开我张静轩吃肉，没门！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和他们也不是不可以谈的，不过你记住，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轻易答应他，也不要表态，我先看看他们能开出什么条件再说！……”


  　　谢天泽听完点了点头，不由得更加佩服起张静轩来，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比自己年龄小，但是要论脑瓜子灵活，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泰祥茶楼的豪华包厢内，曾子强正在等着张静泽的到来，想着自己的计划，曾子强也不由暗暗得意，摆平张静轩，搞定潘小薇，自己就成了这盘棋的最大赢家，尽管中间情况几度发生变化，但都被自己的机智成功化解了。人生如棋，胜天半子，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真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谢天泽走了进来，和第一次的拘谨相比，今天的谢天泽却显得很淡定，打着哈哈主动招呼道：“曾总，好久不见啊！……”


  　　曾子强一看谢天泽这做派就知道谢天泽来之前肯定已经得到张静轩的面授机宜了，看来自己也得转变策略，先得把谢天泽镇住了，接下来才好谈，就用手指点了点谢天泽，半真半假地道：“谢总，你上次做得可不地道啊，咱们在这里谈得好好的，你却转背就把我给卖了，好好的公开竞拍会被你搅得一团糟，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说出来嘛，干嘛要出尔反尔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谈和（二）


  　　谢天泽到底脸皮薄，给曾子强这么一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就泄了，老脸一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圆话。曾子强暗暗好笑，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逼迫得太过，站了起来，伸出手和谢天泽握了握，然后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笑道：“算了，过去的事咱们就都不提了，谢总，请坐……”


  　　待谢天泽坐定以后，曾子强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谢总，话又说回来，我曾某人纵横宣南商界多年，能够让我棋失一招的没几个，你谢总算一个，佩服佩服，想必以谢总的精明一定已经猜到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吧？！……”


  　　谢天泽被曾子强这一捧一杀弄得方寸大乱，不自然地笑笑道：“想必是为了我拍下的江家嘴S3地块吧？……”


  　　“厉害！”曾子强竖起大拇指打着哈哈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我就不和谢总你绕弯子了，想必你也听说了，市委下周一就要派联合调查组下来调查和重新审计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的事了，兄弟我受姜市长重托，必须保证这件事不能出半点篓子，上次谢总不按常理出牌就搞得兄弟我很狼狈了，这次应该不会再让兄弟我为难吧？周一前把你拍下江家嘴S3地块那6个亿交齐应该没问题吧？！……”


  　　谢天泽就愣了一下，来之前张静轩对他面授机宜的时候猜测曾子强是代表姜志龙和他们谈和的，还要他注意拿捏分寸，不要随意答应曾子强开出的条件，没想到曾子强一开口却是催他赶紧交齐拍卖款，这就让他不好接话了，尴尬道：“曾总，6个亿可不是个小数字，我一下子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啊？时间又这么紧，我正在想办法筹钱，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缓缓再交……”


  　　曾子强脸色就不好看了，作色道：“谢总，你不是跟我开国际玩笑吧，当初你拍下S3地块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钱的问题吗？我看你抬价的时候可是豪气得很啊！现在却跟我说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不是我不给你通融，问题是市委调查组不可能给我通融啊，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把地拍下来却不按时交齐拍卖款，不就等于明摆着告诉联合调查组这次拍卖有问题吗？！……”


  　　谢天泽被曾子强说得面红耳赤，吃吃艾艾地道：“曾…曾总，你…你听我解…解释嘛，我当初花6个亿拍下S3地块也不是一点底没有的，主…主要是银行那边出了点问题，答…答应给我的贷款没…没批下来，所以才……”


  　　曾子强冷冷一笑道：“搞了半天谢总你是准备借鸡生蛋啊，拿银行的钱来拍政府的地，这可正是这次市委联合调查组要下来严查的问题之一啊！这事要是捅到市委段书记那里，只怕你弟弟张副市长也保不住你呢？……”


  　　“啊？！”谢天泽大惊失色，马上又掩饰道：“我不明白曾总你说什么？我和张副市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曾子强斜了谢天泽一眼，撇撇嘴道：“都这个时候了，谢总你还跟我藏着掖着啊？！得，我也不管你和张副市长有没有关系，总之你在周一前必须把6个亿的土地拍卖款给补齐，否则就只能废标了！……”


  　　“这……”谢天泽被曾子强连唬带吓的搞得越发不知所措了，好在他总算没有忘记来之前张静轩对他的嘱咐，让他不管曾子强说什么，都不要轻易表态，有什么问题都回去和他商议了再说，就站起来道：“曾总，那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曾子强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他离开，冷冷一笑道：“谢总，你是想回去找张副市长想办法吧，但这件事只怕张副市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呢，市委段书记是有名的不讲情面，别看这次常委会上张副市长跟他站在一条线上，可你说要是他知道张副市长帮你干的那些事，你说他会放过张副市长吗？……”


  　　谢天泽就停住了脚步，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张静轩，不仅因为他能有今天全是依靠张静轩，更因为张静轩因家庭贫穷从小被送给他人收养，他这个做哥哥的心中始终有一种愧疚之情，所以一听曾子强说张静轩可能有危险就急了，连忙转过头道：“那该怎么办啊？曾总你是咱们宣南生意场有名的智多星，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曾子强见谢天泽已经入瓮，就呵呵笑道：“办法我倒是有一个，我一向主张有钱大家一起挣，江家嘴是块风水宝地，只要我们联手肯定能赚上一大笔，我的办法就是我的瑞恩投资拿3个亿出来，你的富丽华地产也拿3个亿出来，咱们把这笔钱成立一个合资公司，然后对江家嘴S3块标地进行共同开发，不过我要占百分之五一的股份！……”


  　　谢天泽一听就大喜过望，这样一来钱的问题就解决了，虽然曾子强要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等于自己把主导权让给他，但是也总比废标好啊，连连点头道：“曾总你这个主意好，有钱大家赚嘛……”，总算他还没糊涂到家，还记得来之前张静轩的嘱托，又挠挠头道：“不过我现在不能答复你，等我回去和我们公司董事会的董事们商量一下马上给你答复行不行？……”


  　　曾子强当然知道谢天泽是个做不得主的，也没有硬逼着他表态，挥挥手道：“行，这么大的事是得商量一下，不过一定要尽快哦，市委联合调查组下周一可就下来了啊！……”


  　　谢天泽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告辞急冲冲地再次回到郊区那栋别墅，张静轩还在那里等他回来汇报和曾子强的见面情况呢，听谢天泽把情况一说，张静轩就有些气不打一处出地指着谢天泽怒斥道：“你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去之前我给你交待得好好的，怎么又让曾子强给占了上风，要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趁火打劫

  　　谢天泽被张静轩训得没皮没脸，嗫嚅着分辩道：“我也没有马上答应他啊，说了回来商量一下再给他答复的，你要觉得不行，我回绝他就是了……”


  　　张静轩斜了自己这个便宜哥哥一眼，也有些无语了，谢天泽虽然没有马上答应曾子强，但实际上却已经把底细都露给曾子强了，主动权就在曾子强手里了，没好气地摆摆手道：“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就按他的条件吧，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把合同拟定好，所有的细节都要考虑到，最后找个律师帮你把把关，曾子强那家伙鬼得很，你别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静轩，咱们不是和他们谈和了吗？还需要这么处处提防吗？就把今天我和曾子强说的那些写到合同里不就得了吗，干嘛还要节外生枝的写那么多条款到里面？！……”谢天泽疑惑地问道。


  　　“你好歹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幼稚啊？！”张静轩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哥哥，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道：“我不是说了嘛，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不可能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尤其是像曾子强他们这种人，只要你和他利益有了冲突，他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了，这样的例子还少吗？算了，这样吧，等你把合同草拟好了，先给我过目我先把把关，让你直接和曾子强过招，你确实不是对手……就这样吧！你们签了合同以后，姜志龙应该还会找我单独谈的，那就和你无关了……”


  　　张静轩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重重地摁灭在烟灰缸里，就站了起来，有些烦躁地走向二楼的书房，谢天泽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以他的智商的确很难理解张静轩他们之间这分分合合的游戏，只能张静轩怎么说他怎么做了。


  　　当天晚上潘小薇也急冲冲地赶到了宣南，找到曾子强，火急火燎地道：“曾总，怎么会搞成这样呢？乐享大厦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可能说撤资就撤资呢？！……”


  　　曾子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摊摊手道：“潘总，我也不想搞成这样啊，市委突然派调查组下来调查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的事，银行又收紧银根，我现在比你还头疼呢！……”


  　　潘小薇银牙暗咬，曾子强这副模样哪有半点头疼的样子，分明是在故意拿捏自己，但她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身段强作笑颜道：“曾总，最近我们公司资金上确实有些困难，你能不能暂时不要撤资，这钱就算我们乐享集团借瑞恩投资的，我可以按照银行贷款利息的3倍，不，五倍给你计算利息！……”


  　　“不是吧，堂堂的乐享集团，世界五百强企业，连几个亿的土地拍卖款都拿不出来，别说我不信，说出去只怕也没人信啊！……”曾子强故意夸张地惊呼道。


  　　曾子强这话里其实暗带威胁之意，意思如果他把乐享集团资金链断裂的消息捅出去，乐享集团就更麻烦了。潘小薇也是心思玲珑的人，自然听出曾子强话中有话，也脸色一变道：“曾总，你够了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犯不着这样挤兑我，我们乐享集团虽然暂时遇到些困难，但也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曾子强就打着哈哈道：“潘总，是我失言了，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已经答应了富丽华地产的谢总，各出资3个亿，和富丽华地产共同成立一家新公司，对江家嘴S3地块进行开发，瑞恩投资占股百分之五十一，你也知道的，富丽华地产公司的谢总代表的其实是张副市长，不把张副市长摆平，他就会继续搅局，江家嘴开发的事就太平不了，大家都没好处，所以我只能对不住潘总你了……”


  　　潘小薇却不像谢天泽那么好忽悠，冷冷一笑道：“曾总，我不相信以你的精明会看不出S1地块和S3地块哪块地更有开发价值，而我的背景想必曾总也有所了解，难道我背后的人的面子连张静轩这个常委都不如？所以这种搪塞人的话你就别说了，想要什么条件就直接开出来吧！……”


  　　“爽快！”曾子强对潘小薇竖起大拇指道：“我就喜欢和潘总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啊，那我就不和你弯子了，我知道乐享集团最近比较缺钱，而我的瑞恩投资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我这个人也最喜欢帮助人，我不仅可以全额帮乐享集团垫付S1地块的拍卖款，包括乐享大厦项目后期的建设费用我也全包了，甚至还可以拿出50个亿来帮助乐享集团度过眼前的财务危机……”


  　　潘小薇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不喜反忧，曾子强开出这样的条件说明他的胃口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就语带讥讽地道：“曾总可真是当代活雷.锋啊，不过你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要回报的，说出来听听，你要什么样的回报？！……”


  　　曾子强哈哈一笑道：“回报我当然是要的啊，雷.锋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嘛，我要的回报很简单，跟瑞恩投资和富丽华地产的合作一样，我出钱入股乐享集团，股份我也不要多了，也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就够了！……”


  　　潘小薇已经猜到曾子强的胃口不会小，却没想到会大到这样的程度，居然想吞并乐享集团！这简直明打明的趁火打劫！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道：“曾总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啊，乐享集团市值几百亿，你居然想只用区区几十亿就吞下来，你就不怕噎着吗？！……”


  　　曾子强却是脸也不红地打着哈哈道：“潘总，市值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全是纸上财富，如果乐享集团曝出资金链断裂的消息，股价肯定会连续跌停，跌破净资产也是分分钟的事，加上乐享集团还有那么多负债，我能出几十亿已经很不错了！……”


  　　潘小薇已经识破了曾子强的狼子野心，自然也不想再和他谈下去了，寒声道：“那你就留着你的钱吧，乐享集团是我和我先生的心血，任何人都别想拿走！曾总你打错算盘了！而且我也要奉劝曾总一句，我潘小薇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最好收起你的野心，否则我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说完潘小薇就转身头也不回的愤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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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犹疑

  　　曾子强望着潘小薇愤然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冷笑，阴狠狠地自语道：“我就不信你还翻得了天？！乐享集团这块大肥肉我吃定了！……”


  　　潘小薇怒气冲冲地出了泰祥茶楼，四顾茫然，她刚才虽然在曾子强面前说话说得很强硬，但其实心里非常的无助，乐享集团的财务状况确实到了糟得不能再糟的地步，能够想到的融资渠道她都试过了，现在别说找到新的融资渠道，就是那些贷款给乐享集团和拖欠了货款的下游供货商都能把乐享集团逼垮！


  　　想了想，她试着拨通了远在美国的老公甄跃进的电话，这个时候美国可能刚刚天亮，甄跃进大概还没起床，接听电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什么事啊？不是让你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别打我电话吗？我昨晚和几个银行总裁谈融资的事谈得很晚，才睡几个小时又被你吵醒了！……”


  　　潘小薇一肚子委屈地道：“跃进，你在美国融资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公司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快顶不住了！……”


  　　甄跃进却先火了，怒道：“融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正在想办法，等我筹到钱自然就回来了！不说了，一会儿还约了通用汽车的总裁谈事！……”，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潘小薇听着话筒那边的盲音，眼泪就下来，她刚才隐约听到话筒那头有说英语的女声，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说会对公司负责却把自己一个人抛在国内独自跑去美国的男人她是彻底失望了，但对于乐享集团她却不想放弃，因为乐享集团同样也凝聚了她的心血。


  　　回到酒店，潘小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把能够想到的求助的人都想了个遍，潘老爷子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还是能不动用就不动用，思来想去，她现在能求助的人也就只有石庆贵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匆匆赶到了石庆贵办公室。


  　　石庆贵见到潘小薇倒是挺热情，他是真信了潘小薇关于江家嘴风水的忽悠，对乐享大厦项目寄予厚望，一边亲自给潘小薇泡茶一边呵呵笑道：“潘总，乐享大厦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可以正式启动了吧？……”


  　　潘小薇正好顺话接话道：“石市长，我今天来就是想向您汇报这个事，本来乐享大厦项目的筹备工作进展顺利，您也知道这个项目是我们乐享大厦和瑞恩投资合作的，可是昨天瑞恩投资的曾总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撤资，搞得我很被动啊，我们公司的资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瑞恩投资突然要撤资，好多工作就没法继续推进了……”


  　　石庆贵就停住了泡茶的动作，乐享大厦项目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自然很着紧，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曾子强怎么回事？怎么出尔反尔呢？说好一起合作的怎么又突然要撤资？我打电话问问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曾子强早已猜到潘小薇会向石庆贵求助，早已想好的对策，所以接到石庆贵的电话倒也不怎么慌，大倒苦水道：“石市长，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您也知道江家嘴开发的事不顺利是因为张副市长一直在搅局，为了摆平这件事，我已经和富丽华地产谈好了，共同出资成立一家新公司开发江家嘴S3地块，我们瑞恩投资的资金也不宽裕啊。顾了这头就没那头，您说我顾哪头好呢，再说乐享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世界五百强企业，应该不差我那三瓜两枣吧？……”


  　　石庆贵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虽然是市长，但是却不好过多干涉企业的事，毕竟这是要人家拿出真金白银来的，最关键的是曾子强最后那句话也说中了石庆贵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如果乐享集团真的资金链有问题，乐享大厦项目成了烂尾工程，那他这个力推乐享大厦项目上马的市长也会有*烦。


  　　想到这里，石庆贵挂了电话，瞟了潘小薇一眼，有些犹疑地道：“潘总，你跟我说实话，乐享集团的资金链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以乐享集团的实力就是独立完成乐享大厦项目也应该没问题吧，土地拍卖款只是小头，后续的建设费用才是大头，如果资金没有保证，乐享大厦项目很可能会变成烂尾工程，你是怎么考虑的？……”


  　　潘小薇一听石庆贵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想了想，咬了咬嘴唇道：“石市长，我也不瞒您，目前公司的财务状况确实有些紧张，主要是美国的汽车项目占用了我们公司太多的流动资金，另外竞争对手抓住我们的困境恶意散布一些对我们公司不利的传闻，也导致我们公司的股价下挫，融资渠道不畅……”


  　　“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目前我们公司在美国的汽车项目进展顺利，最迟明年新车就能上市，而且我们已经和美国的雷曼兄弟银行达成了融资意向，雷曼兄弟银行将给我们提供200亿美元的贷款，到时候我们公司的财务危机就完全解决了，股价也会止跌回升，而且对于乐享大厦项目我们公司是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的，资金绝对有保证，只要项目正式启动，我们的后续资金就会源源不断的打过来，现在关键是我们要拿到S1地块的用地手续，我们才能拿到银行的贷款，项目才能启动，您也知道我们公司的项目很多，如果我挪用别的项目资金，那么别的项目又会出问题，那样情况只会更糟……”


  　　石庆贵脸上阴晴不定，显得很是犹豫，如果潘小薇直接否认乐享集团的财务状况没问题，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乐享大厦项目，而现在潘小薇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却让他觉得潘小薇还算坦诚，又有点舍不得乐享大厦项目带来的政绩了，尤其是潘小薇说的风水大师说江家嘴开发需要乐享大厦来镇住江家嘴这个“双龙入海”风水局的局眼，他也有机会进入国家中枢，那番话一直刻在他的心底，正搔在他的痒痒肉上，所以他潜意识里也不想放弃，而且一旦放弃乐享大厦项目，就等于他向段昱低头，他也会成为宣南官场的笑柄，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小看了这娘们

  　　潘小薇一看石庆贵的表情就知道还有希望，连忙趁热打铁道：“石市长，您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想必一定也遇到过不少困难吧，如果遇到困难就放弃，那您也当不了宣南市长吧，再说现在的企业哪家没有资金紧张的时候，我们乐享集团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跻身世界五百强企业，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不是一样挺过来了，我对我们公司非常有信心，对乐享大厦项目更有信心……”


  　　说到这里，潘小薇又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翻开微信朋友圈，找到甄跃进发的朋友圈动态，一边滑动着给石庆贵看，一边介绍道：“石市长，您看这是我先生在美国发的动态，这是我们乐享汽车在美国建的生产工厂车间照片，这是我们乐享汽车第一次试驾的照片，这是我先生和雷曼兄弟银行总裁谈判的照片，这是我先生和通用汽车总裁谈话的照片，这是我先生和特斯拉公司总裁谈话的照片……”


  　　介绍完潘小薇又目光水汪汪地望着石庆贵道：“石市长，请您相信我，我不可能拿公司的命运开玩笑的，如果没有把握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启动乐享大厦这么大的项目，如果您能帮乐享集团度过眼前的难关，我们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绝对倾尽全力把乐享大厦项目建好！……”


  　　石庆贵就有点受不了这个，他本来就有些舍不得放弃这个政绩工程，再看到潘小薇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男人的保护欲也上来了，豪气地挥挥手道：“行，我来给你想想办法……”


  　　想了想石庆贵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沉声道：“老姜，你这会不忙吧，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事找你商量一下……”


  　　姜志龙来到石庆贵办公室，一看潘小薇也在就愣了一下，自打上次想上潘小薇没成功后，他见到潘小薇就有些尴尬，表情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就转头对石庆贵道：“石市长，您找我有事？……”


  　　“老姜，你坐……”石庆贵指了指沙发对姜志龙微笑道：“是这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好的由乐享集团和瑞恩投资合作搞乐享大厦项目吗，但曾总不知怎么搞的又想着和富丽华地产合作成立新公司开发S3地块，突然提出要撤资，搞得潘总很被动……”


  　　姜志龙和曾子强是穿一条裤子的，正要帮曾子强分辩几句，石庆贵却摆摆手道：“我知道这事不能怪曾总，他有他的考虑，张静轩老这么搅局，不把他摆平江家嘴开发的事也搞不好，不过乐享大厦项目是关系到咱们整个江家嘴开发成败的关键，必须得搞下去，潘总也是咱们的老朋友了，现在乐享集团暂时遇到了一些资金困难，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帮帮她……”


  　　“啊？！”姜志龙就有些错愕地道：“这怎么帮啊？我们政府也不能直接插手企业的经营活动啊？！……”


  　　石庆贵把姜志龙叫来自然是已经有了主意的，就呵呵笑道：“我有个想法，上次潘总不是提到说准备成立一家新的子公司，主要业务是做互联网跨境贸易和支付及大数据分析，打造一家全球领先的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和我们国家的‘一带一路’战略也非常契合，中央现在也鼓励我们重点发展‘一带一路’的相关产业嘛，咱们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不是有个信息产业投资促进中心吗，我想能不能就由信息产业投资促进中心出资在乐享集团旗下这个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占股，这对我市“一带一路”战略发展也是件大好事了嘛，而且咱们市做跨境贸易的公司不少，正好缺这么一家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业务肯定是不愁的，投资回报也有保证，你觉得怎么样？……”


  　　姜志龙暗自腹诽不已，心说潘小薇也不知道给石庆贵灌了什么迷魂汤，石庆贵居然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她，该不会真的把这个美娇娘弄上床了吧，他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但又不敢驳石庆贵这个市长的面子，有些犹豫地道：“这样做有些不太好吧，而且要是让市委那位知道了，只怕会有些麻烦……”


  　　石庆贵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信息产业投资促进中心不就是推进咱们市信息产业发展的吗？如果考虑账不太好走的话，市政府下面不是还有一家国有独资数据谷投资管理公司嘛，可以让他们两家联合向潘总他们的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投资占股，这是纯粹的政府事务，市委那位还能插上手？！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是你分管的，这件事就由你经手办一下，你放心，有什么事儿，以后我担起来就是了……”


  　　姜志龙听石庆贵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知道石庆贵心意已决，自己想不办也不行了，只得呀咬牙道：“行，那我跟下面打个招呼，让潘总直接找他们谈好了，不过石市长，市里现在资金也挺紧张，您看出资多少占多少股合适呢？……”


  　　石庆贵瞟了潘小薇一眼，想了想道：“我看就投个2个多亿，占股25%差不多了，具体的让他们和潘总去谈，潘总，这已经是我能帮你的最大限度了，剩余的资金你再自己想想办法，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个结果已经远远好过了潘小薇的预期，石庆贵帮她解决了2个多亿的资金，缺口就不大了，最多背着潘老爷子打打他的牌子弄个个把亿还是没问题的，连忙站起来忙不迭地道：“没问题，没问题，石市长，真是太感谢了，如果政府领导都像您这样能为我们企业排忧解难就好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乐享大厦项目搞起来，不会让您难做的……”


  　　姜志龙从石庆贵办公室出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想着该把这事跟曾子强说一说，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曾子强的电话，把刚才石庆贵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办的事跟曾子强说了，曾子强一听也倍感错愕，情不自禁地自语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这娘们啊，她居然能说动石庆贵给她弄来这么多钱，把我的计划也给打破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调查进展不顺利


  　　姜志龙一听也是一愣，追问道：“什么计划？子强，难道你突然撤资不是因为要和富丽华地产公司合作成立新公司开发江家嘴S3地块，还有别的想法吗？……”


  　　曾子强也知道自己要实现吞并乐享集团这么庞大的计划，肯定少不了姜志龙这位常务副市长的支持，特别是在政治资源上还需要姜志龙出力，所以也没打算瞒他，呵呵笑道：“姜哥，我确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这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咱们见面谈吧，老地方，高尔夫俱乐部见……”


  　　姜志龙急着想知道曾子强有什么大胆的想法，都等不及下班了，跟秘书交待了几句，就匆匆赶往郊区的那家高尔夫俱乐部，到了俱乐部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去球场，而是直接去了俱乐部的会所包厢，曾子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什么？！你想吞下乐享集团？！”听曾子强说出他的真正想法，姜志龙惊得差点跳起来了，吃惊地望着曾子强道：“子强，你脑袋没发烧吧，乐享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你能吞得下？！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潘小薇是什么背景，现在石市长又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她，你打乐享集团的主意不怕惹火烧身？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呢！……”


  　　曾子强嘿嘿一笑道：“富贵险中求，姜哥，你别急嘛，听我慢慢给你分析，乐享集团现在只是个空壳大象，资金链已经断裂，分分钟有破产倒闭的危险，要吞下并不是什么难事。潘小薇的背景确实可能有些麻烦，不过她爷爷已经退休了，就算有些影响力也肯定不如从前，而且像潘老爷子这种老派干部，做事是比较讲究的，只要咱们是按市场规则吞并乐享集团，他就不好出手，至于石庆贵，我的计划如果成功，他就自顾不暇了，市长的位置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哪里顾得上我们？……”


  　　姜志龙仍有些不解地道：“既然乐享集团已经是个空壳大象，分分钟有破产倒闭的危险，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吞下它呢？这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还要冒触怒潘老爷子和石市长的风险，犯得着吗？……”


  　　曾子强神神秘秘地一笑道：“姜哥，这生意场上的事您可能就不如我明白了，这乐享集团现在是空壳大象不错，可到了我手里它就活了！毕竟它的名头摆在那里，潘小薇是因为找不到融资渠道所以玩不转了，可融资渠道我有啊！更重要的是一旦咱们吞下乐享集团，那格局就和现在完全不同了，世界五百强企业啊，凭着这块金字招牌，咱们就能搭上更高层的线，到时候说不定姜哥你的位置还能往上挪一挪呢！……”


  　　姜志龙也被曾子强说得有些动心了，想了想道：“可现在潘小薇已经找石庆贵弄到钱了，你的计划就实施不了啊？！……”


  　　曾子强阴笑道：“乐享集团现在债务缠身，区区两个多亿能顶什么事啊？潘小薇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我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咱们先让她折腾，等乐享大厦项目正式启动，我再给她来招狠的，直接把乐享集团资金链断裂的消息捅破，到时候潘小薇四面楚歌，乐享大厦项目只能停工，石庆贵就有麻烦了，搞不好市长的位置都保不住，到时候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我拿下乐享集团，而姜哥你也可以挪挪位置，从老二变老大了！……”


  　　姜志龙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不错，富贵险中求，我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关系的，只要舍得花本钱，也能找到人帮我们说话，豁出去，干了！……”


  　　曾子强见成功说服了姜志龙，也高兴道：“这个计划要是成功了，兄弟我在商界发展，姜哥你在政界发展，咱们兄弟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啊！……”


  　　姜志龙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天下无敌就算了，高处不胜寒啊，不说了，咱们去打几杆吧，好久没有打高尔夫了，这身子骨都要僵硬了……”


  　　一周后，市委书记办公室。段昱正在听取刘建伟的工作汇报，一看刘建伟的脸色，段昱就知道联合调查组调查江家嘴开发问题的事情进展不顺利，呵呵笑道：“建伟同志，怎么了？是不是联合调查组的工作开展不顺利啊？……”


  　　刘建伟苦笑道：“确实进展不太顺利，我们现在能查到的只有纸面上的档案资料，估计他们都换过了，把漏洞都补上了，从表面上最多能查出一些小问题，要想查实必须得有参与其中的人提供更确实的证据，否则很难办成铁案……”


  　　“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有猫腻是肯定的，地块的评估价和起拍价都明显低于市场价值，但关键是这个市场价值是没法准确界定的啊，还有一点最可疑的是大多数地块都是以略微高于起拍价的价格成交，如果全部是这种情况的话也好办，偏生有些地块又竞争激烈，成交价远高于起拍价，这就不好查了，最奇怪的是张静轩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我找过他，他却跟我打马虎眼，跟上次常委会上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段昱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道：“这也是预料中的事，对手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要掌握确实证据肯定不容易，我早就说过张静轩和姜志龙他们的矛盾只是利益纠葛，现在肯定是利益谈拢了，态度发生转变也不奇怪！……”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庆贵同志的态度啊，他找我几次了，说调查组已经妨碍了江家嘴开发的推进，要求停止调查，正式启动江家嘴开发建设事宜，除了他以外，其他的说情电话也不少，绕着弯子要我收回成命，我估计这样的电话你那里也接到不少吧？！……”


  　　刘建伟叹了一口气道：“是不少，这次参与江家嘴地块竞拍的企业都是有来头有背景的，关系都找到京城去了，我好几个在中央部委任职的老同事都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段书记你放心，我顶得住！不管谁来说情，该查的一定要查！……”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


  　　段昱沉吟片刻，挥挥手道：“要不然就先让联合调查组撤回来吧，由明查转暗访，外松内紧，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只有当潮水退去的时候你才知道水下游泳的人谁没有穿泳裤，咱们先把联合调查组撤回来，让他们觉得已经蒙混过关了，说不定一些问题就自己暴露出来了……”


  　　刘建伟眼睛一亮，点点头道：“行，那就先撤回来，这样也能麻痹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就能找到他们的漏洞了！……”


  　　联合调查组的撤回让许多人拍手相庆，也让不少人觉得一向强硬的段昱这次肯定是顶不住压力了，之前因为调查组的事搞得神经紧绷的人们也松弛下来，宣南官场也似乎恢复了平静。


  　　一个月后，乐享大厦项目正式启动，并举办了盛大的开工仪式，现场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十分热闹，几乎宣南市所有的名流都出席了开工仪式，还有潘小薇不少影视圈里的明星朋友也过来捧场，阵容强大，甚至市电视还进行了直播，算是近年来宣南少见的盛事了。


  　　石庆贵当然出席了开工仪式，并亲自用铁锹铲下第一锹土，又对着记者们的话筒发表了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讲，算是用实际行动力挺这个项目了。


  　　而现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无疑是潘小薇，一袭低胸长裙让她看起来艳光四射，性.感而又不失优雅，仪态万方地和来宾们打着招呼，一举一动都在谋杀着男人的眼球。


  　　台下姜志龙望着艳光四射的潘小薇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了，正所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让人难以自拔，本来因为顾忌潘小薇的背景而不得不放下的绮念这一刻变得越发炙热。


  　　一旁的曾子强见他这副模样暗暗好笑，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耳语道：“姜哥，放心，我们的那个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了，只要我们吞下乐享集团，我保证把这娘们给你送上床……”


  　　姜志龙咬咬牙道：“干了！京城那边的关系我已经打通，不过我上面的关系说了，事情要做得隐秘些，不能太现形了，毕竟潘老爷子虽然退了，但是影响力还在的，跟中央高层也能直接说上话……”


  　　曾子强嘿嘿一笑道：“放心吧，姜哥，我都安排好了，我要捅也不会通过国内的媒体捅，会先通过国外的媒体捅，然后让国内的媒体转载，这样威力更大，而且查不到我们头上……”


  　　与此同时段昱和刘建伟也正在讨论着乐享大厦项目开工的事，刘建伟忧心忡忡地道：“段书记，您不管管吗？听说今天乐享大厦项目的开工仪式，市政府那边的政府领导可是倾巢出动，全到场了，石市长在这件事上越陷越深，我担心会出大问题啊！……”


  　　段昱摇摇头苦笑道：“怎么管啊，庆贵同志一意孤行，乐享集团的问题又没有完全暴露出来，政府事务我又不好过多插手，上次中组部李部长就提醒我了，不要过多插手政府事务，要不然那帮老同志又要告我状说我搞一言堂，独断专行了……”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啊，难道非要等到出了恶果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们再介入，就怕那时候已经晚了呢！……”刘建伟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道。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突破口才好介入啊……”段昱也是一脸凝重地道：“对了，我不是安排子韬同志一直在暗中调查吗？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按说调查这么久了，也应该有所收获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赵子韬就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还没坐下，就兴奋地道：“段书记，好消息！好消息！文宏烈有消息了！……”


  　　段昱和刘建伟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喜色，这可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正发愁找不到突破口介入，一直杳无音信的文宏烈就有消息了，只要抓住文宏烈，那么罗铁军和他勾结的事就包不住了，而罗铁军一旦落马，他和姜志龙他们这个小团体就彻底分崩离析，很多事情都会浮出水面，段昱也有希望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肃清李德政留下的余毒，让宣南的政治生态恢复清明，完成中央交给他的任务！


  　　虽然段昱心里也想马上知道文宏烈的消息，但是看到赵子韬气喘吁吁的样子，段昱并没有马上追问，而是起身亲自帮赵子韬倒了一杯水，呵呵笑道：“子韬同志，你先喝口水，坐下来慢慢说……”


  　　赵子韬刚才几乎是一路跑着来的，确实有些口渴了，也没客气，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用手抹了一下嘴巴，兴奋地道：“文宏烈有消息，他在缅甸！……”


  　　“哦！消息可靠吗？”段昱眉毛一扬道。


  　　“绝对可靠！我不是在文宏烈团伙里安插了一个卧底吗？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赵子韬压抑不住地兴奋道。


  　　“嗯，那个英勇的卧底警员是叫尤海涛吧，我记得他，上次李海鹰落网就是他立的功吧！你详细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段昱也是颇感振奋地追问道。


  　　消息正是尤海涛传出来的！自从打入文宏烈团伙以后，尤海涛逐步赢得了光头强的信任，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但是文宏烈却始终没有消息，这让尤海涛十分烦恼，每天和一般穷凶极恶的社会混子混在一起，看着他们欺行霸市，耀武扬威，偏生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和他们打成一片，为了赢得他们的信任，有时候还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尤海涛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为此他几次申请结束卧底行动，归队重新当回警察，不过赵子韬都没有批准，他通过米小军做尤海涛的思想工作，让他沉住气，文宏烈虽然跑了，但是他既然还留着光头强帮他看着留下的那些产业，就说明他放不下，就一定会和光头强联系，只要盯住光头强，就肯定能知道文宏烈的消息！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文


  　　事实证明赵子韬的推测是对的！就在昨天晚上，光头强带着尤海涛等一帮兄弟在KTV唱歌喝酒，光头强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就乐了，笑道：“哟，现在的骚扰电话真的没边了，居然还是个国外的号码，你们说我是接还是不接啊？！……”


  　　下面的那些小弟就起哄道：“强哥，接呗，说不定是个洋妞给你打的呢？……”


  　　光头强就哈哈大笑着按下了接听键，可一听声音脸色就变了，像安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惊呼道：“文爷，是你吗？……”


  　　一旁的尤海涛心里就猛的一跳，能被光头强称为文爷的除了文宏烈还有谁？！苦心等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不过马上意识到不能露出异样，装作若无其事地搂着KTV陪酒的小姐揩油，其实却在尖起耳朵听光头强打电话。


  　　“把音乐都给我关了！小姐都出去！”光头强捂住手机话筒大吼一声道，小姐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跑出了包厢，小弟们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光头强为什么突然变脸了。


  　　等小姐们都出去了，光头强这才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道：“文爷，现在没外人在了，全是信得过的兄弟，您在外面还好吗？兄弟们都可想你了！……”


  　　文宏烈为什么会突然打来电话呢？！这就要从头说起了，文宏烈有罗铁军帮他办的假身份，又有公安内部的人给他通风报信，所以一路很顺利的就出了边境，来到了缅甸。


  　　刚到缅甸的时候文宏烈过得还是很滋润的，他身上带了大量的美金和值钱的古董，到了缅甸同样可以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缅甸也有赌场，好赌的文宏烈自然少不了要去光顾一下，很快成为了赌场的大豪客，只不过习惯在自己的地下赌场里出千的他在缅甸的赌场里就不可能出千了，自然是输多赢少，让他很是不爽。


  　　不过更糟糕的是在赌场里一掷千金出手的他很快就被人盯上了，在他出去赌博的时候，一帮人偷偷潜进了他的房间，将他随身携带的大量美金一扫而空！


  　　文宏烈何尝吃过这样的暗亏啊，在所住的酒店里大闹要求酒店赔偿他的损失，他却忘了这不是在国内，更不是在他可以呼风唤雨的宣南，这些酒店老板背后都是有黑.帮支持，所以文宏烈不但没讨着好，还被酒店的保安给胖揍一顿，给扫地出门了。


  　　这一顿胖揍总算是让文宏烈认清了形势，知道这里不是他可以呼风唤雨的宣南，他也不再是那个在宣南无人敢惹的文三爷了。当然认清形势归认清形势，从前呼后拥不可一世到流落异乡受人欺辱的巨大落差让心高气傲的文宏烈很不甘心，所以文宏烈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在缅甸建立自己的势力，干一番大事业，以证明他文三爷不管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不得不说文宏烈能成为宣南的一代枭雄确实还是有些头脑的，来缅甸以后他并没有把随身携带的那些值钱的古董和现金放在一起，而是去银行开了几个保险柜，把自己带的古董和随身携带的美金分开存放了，所以随身携带的美金被偷还不至于让他落魄到流浪街头。


  　　他把存在银行保险柜里的古董取出来通过黑市卖了，当然少不了又被黑市的买家给狠宰了一把，不过手边总算又有钱了，有了钱就好办了，文宏烈专门网罗在缅甸混得不如意的华夏人，很快又聚起了一帮手下，重新过起了前呼后拥的威风日子。


  　　当然只网罗手下肯定是不够的，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只出不进，文宏烈就算有一座金山也会坐吃山空，所以必须得找到来钱渠道，最开始文宏烈想重操旧业，在缅甸开赌场，可是一打听，在缅甸开赌场需要政府颁发的牌照，而那些缅甸政府官员胃口比国内的官员更大，只打点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别说开设赌场本身也需要一大笔钱了，文宏烈匆忙出逃，身上能带的钱有限，又不敢让国内给他打钱，因为警方随时可以通过转账记录找到他！

  　　所以文宏烈只好息了开赌场的心思，那么做什么生意好呢？人生地不熟的文宏烈确实有点摸不着头绪，后来新网罗来的一个在缅甸混迹多年的手下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走私毒.品，背靠金三角，缅甸历来是全球最大的毒.品走私基地，虽然在国际压力下，缅甸政府花了很大的力气扫毒，连全球最大的毒.枭坤沙也被打掉了，但是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缅甸的毒.品交易依然存在，只是没以前那么猖獗了。


  　　而之所以选择走私毒.品这条路是因为走私毒.品来钱快，几乎是一本万利，正适合文宏烈这样急于在缅甸开创局面的过江猛龙，所以文宏烈很快采纳了这位新网罗的手下的建议，决定走走私毒.品这条路！


  　　但是走私毒.品这条路却不是那么好走的，高利润就意味着高风险，从找供货渠道到打开走私渠道，可以说是处处是尖刀，尤其是文宏烈还是个外来户，他突然介入走私毒.品自然就触碰了那些当地已经成形的走私毒.品的黑.帮团伙的利益！


  　　黑.帮团伙解决这种利益纠纷的办法只有一个，火拼！文宏烈新网罗的这帮手下全是乌合之众，心也不齐，全是冲着文宏烈的钱来的，又搞不到给力的武器装备，顶多是通过黑.市买几把*，自然不可能是那些长期在刀尖上添学的黑.帮团伙的对手！


  　　于是文宏烈就吃了大亏！在和当地一个走私毒.品的黑.帮团伙的火拼中，他那些新网罗的手下一溃而散，他也在火拼中被流弹击中，险些丧了命！


  　　心高气傲的文宏烈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啊，他觉得自己这次失败主要是因为身边没有得力的手下，才虎落平阳被犬欺，所以他决定从宣南调人过来和当地这个走私毒.品的黑.帮团伙再决雌雄！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终于等到这一天


  　　当然打这个电话之前文宏烈也是犹豫了很久的，因为离开宣南之前罗铁军就再三交待他无论何种情况绝不能和国内联系！不过文宏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犹豫再三还是给光头强打了这个电话，他觉得光头强对他还是很忠心的，应该不可能出卖他。


  　　光头强确实很忠心，听文宏烈在电话里把情况一说立刻气愤填膺地嚷嚷道：“文爷，干他！我明天就带人过去灭了那帮缅甸猴子，敢欺负到文爷您头上来了，特么活得不耐烦了吧！……”


  　　文宏烈自然比光头强冷静得多，摇摇头道：“你不能来，你目标太明显，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搞不好现在还有人专门盯着你呢，再说宣南那一摊子也不能放弃，你得帮我看着，你选几个身手好靠得住的手下过来就行了，另外手头的流动现金都给我调过来，到边境这边再换成美金给我带过来，银行里的钱不要动，一动警察就会怀疑了……”


  　　光头强向来是文宏烈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的，听文宏烈说要找身手好的手下立刻瞟了尤海涛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地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把玩着酒杯，就对着话筒那头的文宏烈道：“行，我知道了，文爷，我办事您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正好我新收了一个兄弟，特别能打，以前练过散打的，一个能打十几个，脑瓜子也机灵，办事很得力，我让他过去帮您吧！……”


  　　“新收的？”文宏烈一听就警惕起来，有些犹疑地道：“靠得住吗？可千万别让条子混进来了？！……”


  　　“绝对靠得住！我敢打保票，我的命都是他救的呢……”光头强大咧咧地拍着胸脯道。


  　　文宏烈手头确实没有可用之人，所以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道：“行，那就让他带队过来，过来我再试试他，不，你现在就可以先试试他，你按我教你的话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文宏烈还是很谨慎的，他知道现在警察的通讯监控手段很厉害，电话打久了就会有暴露的危险，所以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光头强挂了电话立刻走到尤海涛的旁边坐下，搭着他肩膀道：“兄弟，哥哥我有件大事要拜托你！……”


  　　尤海涛心跳得更厉害了，这么久的煎熬就为了等这一天他能不激动吗？不过脸上却是若无其事地咋呼道：“强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啊，那是过命的交情啊，有事你就说呗，说啥拜托不拜托的！……”


  　　光头强就吃江湖义气这一套，越发觉得尤海涛靠得住讲义气，心中再无犹豫，用力拍了拍尤海涛的肩膀道：“兄弟，够意思，那我就直说了吧，文爷你知道的吧，他在缅甸那边遇到点麻烦，我想你带几个人过去帮他……”


  　　尤海涛心里当然早等着光头强这句话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得太热切反而会引起光头强的怀疑，就故作吃惊地咂咂嘴道：“啊？！去缅甸这么远啊，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怕过去干不过人家啊！而且我听人家说缅甸那边乱得很，动不动就拿枪扫的……”


  　　光头强越发放心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毕竟现在的混混也不都是愣头青了，不可能明知危险还傻傻地往前冲，如果尤海涛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他反而要起疑心了。


  　　“兄弟，我也不瞒你，危险是肯定有的，不过你要知道你这是跟文爷做事，文爷做事是从不会亏待兄弟的，你跟着他如果在那边打开了局面，那可就是立了大功，搞不好将来我也要叫你一声涛哥了！我也不勉强你，去不去你自己想清楚……”光头强语重心长地道。


  　　尤海涛装作很纠结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用力一拍大腿咬牙道：“富贵险中求，这事我干了！强哥你安排吧，我到了那边该怎么联系文爷？……”


  　　光头强自是大喜过望，拍着尤海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有种！我没看错你！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看这边还有什么要交待的，等我安排好了就通知你，至于怎么联系文爷，你到了边境那边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尤海涛暗骂文宏烈真是狡猾，都到这份上了还藏这么深，连个联系电话都不给留，看来也只有等到了边境那边才能知道他的真正下落了。


  　　“强哥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在这边还真没什么好交待的，不过强哥我确实得跟你请个假，早几天我在解放路一家酒吧泡上一妞，还没来得及上手呢，我得赶紧去看看她今晚在不在，抓紧时间把她给办了，省得便宜了别人……”尤海涛挠挠头咧嘴笑道。


  　　“哈哈，去吧！放心，等你去了缅甸那边，文爷肯定不会亏待你，女人少不了你的，到时候你搞个八国联军都没问题！……”光头哈哈大笑着挥挥手道。


  　　尤海涛当然不是急着去酒吧泡妞，他是急着把这个重要消息送出去，他和米小军早有约定，有事就约在那间酒吧见面，所以他从KTV出来，警惕地通过车子后视镜观察了一下确定光头强没派人跟踪他后，就从车子中间的扶手夹缝里掏出一张手机卡，上到手机上给米小军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老地方见，急！！！”


  　　就这样，消息通过米小军又传到了赵子韬那里，赵子韬自是喜出望外，马上又来向段昱汇报了，段昱听完却是喜忧参半地道：“子韬同志，你是准备跨国抓捕文宏烈吗？这可有一定的危险性啊，毕竟到了别国的地盘，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在里面，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情况……”


  　　赵子韬却是豪情万丈地道：“段书记，您就放心吧，跨国抓捕我们也不是没搞过，这是我们抓捕文宏烈的最好机会，这次我一定会亲自把他抓捕归案！我已经有了计划，让尤海涛先去那边探路，我带几个人随后赶去，只要尤海涛搞清楚了文宏烈的具体位置，我们马上对他实施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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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跨国抓捕（一

  　　段昱当然也知道这是抓捕文宏烈的最佳机会，而有了文宏烈这个突破口，姜志龙、罗铁军他们这个小团伙就彻底分崩离析了，目前宣南这个困局也可以打开，所以抓捕文宏烈是势在必行的。


  　　只是他不像赵子韬那样乐观，总预感抓捕文宏烈不会那么顺利，以文宏烈的狡猾，也不可能束手就擒，面色凝重地嘱咐道：“子韬同志，我可以同意你抓捕文宏烈，但是你一定要慎重，抓捕计划一定要做得详细，要把一切的意外可能考虑到，特别是针对突发意外情况，要多准备几套预案，另外跨国抓捕肯定会需要缅国警方协助，关系一定要处理好，还有尤海涛同志的安全，一定要保证，我们不能用英雄的血来换取胜利啊！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赵子韬见段昱说得凝重，也重重地点点头道：“段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慎重的，我回去以后马上重新制定抓捕计划，多制定几套预案，尽可能地把一切意外因素都考虑进去，尤海涛的安全我一定会保证，哪怕是抓捕失败，我也一定会把他安全带回来！说到困难，我还确实有事需要您帮助，跨国抓捕文宏烈肯定需要缅国警方协助，但是那样的话就需要通过公安部协调了，我担心这样会惊动罗铁军，他要是再给文宏烈通风报信让他再跑了就麻烦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建伟突然插话道：“这事我来想办法，南云省公安厅跟缅国警方合作比较多，我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帮你们跟缅国警方协调，这样就不需要通过公安部，也就不会惊动罗铁军了……”，刘建伟曾经担任过南云省政法委书记，说这话自然有底气。


  　　赵子韬自是大喜过望，用力一拍大腿兴奋道：“那就没问题了！这一次我要不把文宏烈抓回来誓不为人！……”


  　　段昱却是仍有些担心地严肃道：“子韬同志，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何种情况下，保证你们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千万别为了任务去牺牲自己同志的生命，你去了缅甸那边以后，随时和我保持联系，说不定关键时候我还能给你一些帮助！……”


  　　赵子韬心里暗暗觉得段昱有些担心过度了，站起来干净利落地向段昱和刘建伟敬了一个警礼道：“请两位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保证把同志们毫发无伤地全带回来！……”


  　　三天后，尤海涛就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带着几个光头强精心挑选出来身手比较好的手下出发；恶，到了边境在光头强事先安排好的酒店住下，可是却并没有人跟他们联系，尤海涛借买日用品的机会四处走走看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跟踪。


  　　就这么在这个边境小城又晃悠了三天，就在尤海涛等得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时候，终于有人联系他们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青年男子敲开尤海涛的房门，也没做自我介绍，面无表情地道：“文爷叫我来接你们的，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尤海涛心里一喜，脸上却是狐疑地打量了那青年男子几眼：“文爷在哪里？总不能你一句话叫我跟你走就跟你走吧？！……”


  　　那青年男子冷冷地道：“你跟我走，自然会见到文爷，其他的文爷没有交代……”


  　　尤海涛咋呼道：“不行！没有见到文爷或者接到文爷的亲口指示我绝不会跟你走，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啊？我身上可带着文爷要的东西呢！……”


  　　那青年男子犹豫了一下，大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拿出手机走到一旁的角落打了个电话，小声说了几句，就走回来把手机朝尤海涛递了过来：“文爷亲自和你说话，你接吧！……”


  　　尤海涛强压心头的激动接过手机，就听话筒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是光头强的手下仇涛（尤海涛用的化名）吧，嗯，不错，懂得谨慎是好事，来的是我的人，你放心跟他走就是了，听他的安排……”


  　　还不等尤海涛回话，电话就挂断了，尤海涛只好把手机还给那精瘦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不好意思，出门在外，我不得不留个心眼，现在没问题了，你等一下，我叫一下其他兄弟，还要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跟你走……”


  　　那精瘦男子咧了咧嘴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算是回应了尤海涛的善意，却还是干巴巴地道：“那我在楼下等你们，你们尽量快点，迟了车子就走了……”


  　　尤海涛先敲了敲旁边的房门，叫醒几个同来的光头强的手下，吩咐他们准备，就重新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上，立刻走到洗手间，用备用手机卡给赵子韬给发了一条短信：“已确定狐狸在缅甸，我刚和他通过话，狐狸很狡猾，具体位置不明，我准备过境了，希望一切顺利”


  　　发完短信尤海涛就把备用手机卡取了出来扔进马桶冲走，过了边境这张手机卡就不能用了，他解开皮带仔细检查了一下隐藏在皮带头里的定位器，这是离开宣南前赵子韬让米小军交给他的，这是国内最新的科技产品，30公里以内，赵子韬都能通过这个定位器锁定他的位置，这也是他安全脱身的最后保障，所以尤海涛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只有一张名片大小比名片略好的定位器，确定它在正常工作，就将它重新赛回皮带头里，重新系上皮带，拿起放在房间里的行李出了门。


  　　本来尤海涛还以为那精瘦男子是要带他们偷渡边境，哪知那精瘦男子却带着他们上了一辆旅游大巴，那是一个边境一日游的小旅行团，交了几百块钱，导游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临时签证，居然连护照都不用，过边境的时候检查也不严，边检工作人员用仪器扫描了一下他们的行李，确认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又上车查了一下游客们的证件就放行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跨国抓捕（二）


  　　尤海涛就轻轻碰了碰坐在旁边的那精瘦男子的胳膊，有些奇怪地压低嗓门问道：“兄弟，这里边检怎么这么松啊？他们就不怕有人偷渡吗？……”


  　　那精瘦男子瞟了尤海涛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小声解释道：“缅甸那边比这边穷得多，谁会从米箩里跳糠箩里去啊，再说查得严也没什么用，这里边境线长，好多地方两国边境就隔着一条沟，一迈腿就过去了，要偷渡也很容易……”


  　　尤海涛还想从那精瘦男子那里套取一点关于文宏烈的情况，可是那精瘦男子却不肯说了，总是用“你见到文爷自然知道了”来搪塞他，到后来干脆是闭门装睡不搭理尤海涛了。


  　　尤海涛就不好再问了，也开始靠在椅背上闭门养神，但心里却是心潮澎湃，很快就要见到文宏烈了，文宏烈老奸巨猾，肯定不会像光头强一样那么容易地信任自己，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缅甸那边的路况明显比华夏这边差多了，旅游大巴摇摇晃晃到了一个缅甸的边境小城，精瘦男子就带着尤海涛他们提着行李下车了，也没和导游打招呼就直接脱团了，而导游居然问也没问，看来是司空见惯了。


  　　本以为到了这里就能见到文宏烈了，谁知那瘦弱男子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面包车，让尤海涛他们上车，摇摇晃晃地又上路了，而方向居然是缅甸曾经的首都-——仰光！


  　　仰光虽然不再是缅甸的首都了，但仍是缅甸境内最大的城市，东南亚最大的港口之一，现代化程度还是很高的，事实上对于缅甸政府为什么要迁都，外界一直十分不解，有说是军事威胁，有说是为了解决对北部少数民族地区的控制问题，甚至还有“风水说”，认为缅甸首都搬迁是遵从天象的安排。


  　　一直到天黑，尤海涛他们才赶到仰光，尤海涛本以为文宏烈是躲在缅甸某个偏僻的小城，没想到居然是在仰光，心里也暗暗吃惊。仰光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有“东方花园城市”之称，夜景很漂亮，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大约都是第一次出国，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好奇地东张西望，还对着路边行走的美女吹口哨，惹来一阵白眼。


  　　尤海涛自然无心和他们胡闹，对一直闷头开车的精瘦男子问道：“兄弟，还没到吗？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文爷？……”


  　　“快到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那精瘦男子还是那句千篇一律的老话应付尤海涛。


  　　尤海涛就不好再问了，怕问多了反而会让他起疑心，那精瘦男子熟练地开着车在城市里穿梭，左拐右拐把尤海涛他们的头都转晕了，尤海涛心里暗自发愁，这人生地不熟的，就到了地方，自己也报不出具体位置，也没法通知赵子韬他们，现在只能指望定位器别出问题，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本来以为那精瘦男子会带他们先去酒店住下，谁知道那精瘦男子却带着他们进了一片居民区，这一片居民区全是那种铁皮房子，应该属于仰光的贫民区，看来文宏烈的状况确实不太好，否则也不会躲在这种地方了。


  　　来到一栋铁皮房子前，门口有几个同样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青年男子在那里望风，应该都是文宏烈新网罗的手下，给尤海涛他们带路的精瘦男子停下车，一路沉默寡言的他这会却变话唠，和那几个望风的青年男子叽里呱啦地扯个没完，反正尤海涛他们是一句没听懂，那精瘦男子还指了指尤海涛他们，大概是在给同伴介绍尤海涛他们的来历，而那几个望向尤海涛他们的目光也明显不太友善。


  　　那精瘦男子让尤海涛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先进去了，却是好一会儿没出来，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有些不耐烦了，对尤海涛道：“涛哥，这特么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啊，说起来咱们才是文爷的嫡系，咋还要听这几个黑瘦猴调摆呢！……”


  　　尤海涛正好利用这几个光头强手下的不满，这样一来就让他们和文宏烈新网罗的手下产生矛盾，也有利于抓捕文宏烈，就笑笑道：“忍忍吧，谁让咱们到了别人的地头呢，人家懂得抱团，咱们也得抱团，要不然就得被人欺负！……”


  　　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连忙道：“涛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头，我们听你的！……”


  　　“错！是咱们都听文爷的！”尤海涛道。


  　　这时那精瘦男子终于出来了，对尤海涛偏偏头道：“文爷让你进去见他！”，却依然把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拦在了门外。


  　　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就鼓噪起来，尤海涛心中暗喜，这些人越不团结对他越有利，嘴上却是装作气恼地挥挥手道：“吵什么，我先去见文爷，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那精瘦男子带着尤海涛返身进了屋，在二楼的一间房间里尤海涛终于见到文宏烈，文宏烈精神坐在沙发，精神显得有点萎靡，手臂上还打着绷带，见到尤海涛进来也不说话，斜着眼睛打量着他。


  　　尤海涛装作十分激动地上前道：“文爷，我终于见到您了，您可是我的偶像啊！您在宣南干的那些丰功伟绩强哥都跟我说过好多遍了，这回来我这百八十斤就交给您了，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我杀谁我就杀谁，绝无二话！……”


  　　文宏烈这才站起来，主动伸手和尤海涛握手，握手的时候却不着痕迹地用手指摸了一下尤海涛的食指指腹，他是在看尤海涛的食指上有没有茧，好在尤海涛入警时间不长，摸枪的机会也不多，所以食指上并没有茧，文宏烈也没想到赵子韬会大胆启用一个学警来当卧底，心中的疑心倒是略微打消了一些，这才呵呵笑道：“你就是仇涛啊，光头强对你评价很高啊，说你可以一个可以打十几个，真有那么厉害？……”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跨国抓捕（三）


  　　尤海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强哥那是捧我呢，厉害谈不上，小时候上学老被人欺负，反正读书也读不进去，所以我就辍学去练了几年散打，一般干三五个人我还是没问题的，轻松干倒！……”


  　　文宏烈对尤海涛的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原先手下好几个能打的马仔都有类似的经历，心中的疑心又打消了一些，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呵呵笑道：“小伙子不错，坐吧，光头强还好吧？……”


  　　尤海涛装作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挠着头道：“强哥挺好的，他老念叨您，这次不能跟我们一起过来帮您他还老大不乐意呢！……”


  　　“嗯，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我风光的时候那么多手下，我一出事就都跑得没影了，也就光头强还对我忠心……”文宏烈也有些感叹地点点头道。


  　　文宏烈又问了一些宣南那边的情况，尤海涛也都一一如实做了回答，就在他紧绷的神经也微微有些放松的时候，文宏烈突然大喝一声：“起立！敬礼！”


  　　这当然又是文宏烈对尤海涛的试探，这一招还是罗铁军教文宏烈的，因为长期从警的人都经过严格的队列训练，对这种指挥口令几乎都会形成条件反射的反应，猝不及防下就很容易露陷。


  　　尤海涛也几乎条件反射地要站起来起立敬礼，好在他反应够快，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身体的自然反应，装作莫名其妙地对文宏烈道：“文爷，您这是啥意思啊？敬礼我不会啊！要不然我给您鞠个躬？……”


  　　文宏烈的疑心算是彻底打消了，因为很少有警察卧底能够克制这种条件反射的自然反应，摆摆手笑道：“没事，我逗你玩呢……”


  　　尤海涛暗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让文宏烈继续这样试探下去会露出马脚，连忙主动表忠心道：“文爷，听强哥说这边有人不给您面子，您告诉我是谁，我这就带兄弟们过去干他！……”


  　　文宏烈已经慢慢有点信任尤海涛了，能打敢打，看起来也还算忠心，这正是他现在急需的手下，摆摆手道：“不急，我自有安排，你们这么远来，也辛苦了，本来我应该安排酒席给兄弟们接风洗尘的，非常时期，就只能一切从简了，等我们将来打下地盘，我加倍给你们补上，总之，跟着我我是绝不会亏待弟兄的！……”


  　　“你先跟着杨森（就是带尤海涛进来的精瘦男子）下去休息吧，他会把你们安顿好的，等我安排好了，自然会通知你们做事，对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要到处乱走了，也不要和外界联系，好好蓄精养锐，咱们要干一把大的！……”


  　　花开一树，各表一枝，我们再来说说赵子韬他们。赵子韬他们也跟着尤海涛他们来到了仰光，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一直和尤海涛他们保持着十几公里的距离，依靠定位器发射的信号追踪。


  　　到了仰光以后，跟了一段距离，赵子韬他们就发现定位器的信号源不再移动，就猜测尤海涛应该已经见到了文宏烈，因为情况不明，而赵子韬这次来为了不惊动罗铁军也只带了吴志雄和李耀辉两名老部下，所以他们没有贸然接近，而是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准备第二天一早就马上联系仰光的缅甸警方，准备抓捕文宏烈！

  　　因为有刘建伟打招呼，南云省公安厅对这次行动也十分重视，不仅事先就知会了缅甸警方，还专门派了一位处长跟赵子韬他们一起过来跟缅甸警方具体衔接。


  　　缅甸警方负责对接的是一位叫吴敏登（注：缅甸人的名字既非中国式的“姓+名”，也非英美式的“名+姓”，这里的人们实际上是有名无姓的，通常相互在名前加一个冠词相称，这个“吴”就是冠词，并非姓氏）的少校警长，吴敏登年纪不大，从国外留学回来凭借家族的关系直接在警队担任要职，并没有基层从警经验。像他这样的人通常很傲慢，而且眼高于顶，急于在警队做出成绩证明自己。


  　　所以赵子韬和他打交道就不怎么愉快了，虽然南云警方已经提前知会了缅甸警方，并专门派了一位处长过来对接，一早就赶到仰光警察局的赵子韬他们还是在接待室足足等了近两个小时才见到吴敏登。


  　　吴敏登进了接待室也没有和赵子韬他们打招呼，而是让助手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坐在主人位上慢悠悠地品了起来，让主动伸出手准备和他握手的那位南云省公安厅派来的处长僵在那里好不尴尬。


  　　吴敏登慢悠悠地喝了几口咖啡，这才放下杯子，傲慢地用英语说道：“贵国警方发来的公函我已经看过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具体计划？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赵子韬他们都不懂英语，只能大眼瞪小眼，好在南云省公安厅那位处长因为长期负责对外协调工作，英语水平还不错，马上给赵子韬他们翻译了。


  　　赵子韬早已被吴敏登的这副做派搞得憋了一肚子火，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缅国警方的协助他要抓捕文宏烈困难很大，只得强忍怒气道：“我们要抓捕的这个罪犯十分重要，我们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而且派了卧底潜入到了他身边，希望贵国警方能马上部署警力封锁罪犯所在的居民区，立刻进行抓捕！……”


  　　南云省公安厅那位处长把赵子韬的话又翻译给了吴敏登，吴敏登却是冷冷地摇了摇头道：“封锁居民区需要很多的警力，而且容易引起恐慌，我不能同意你们的计划，这样吧，你们把你们要抓捕的这个人的资料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给我，我了解一下情况再给你们答复……”


  　　赵子韬听南云省公安厅那位处长翻译完吴敏登的话立刻急了，有些上火地对那处长道：“我们的卧底就潜伏在文宏烈身边，每拖延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干脆这样，你跟他说，让他借几把枪给我们，我们自己抓，我就不信没有他吴屠夫我还要吃带毛猪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跨国抓捕（四）


  　　南云省公安厅那位处长一听就摇头苦笑道：“这只怕行不通，你看他这样子会那么好说话吗？他不可能同意……”


  　　“你都没翻译给他听哪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呢，你按我说的翻译给他听就是了！……”赵子韬心急如焚地道。


  　　南云省公安厅那位处长只好硬着头皮委婉地把赵子韬话语里的大概意思翻译给了吴敏登听，果然吴敏登一听就变脸了，站起来冷冷地道：“这是在我们缅国的土地上，你们没有执法权，怎么能持枪呢？！如果你们在我们缅国的土地上却不遵守我们缅国的法律，那我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说完吴敏登就拂袖扬长而去，把赵子韬他们晾在了接待室，这下不用翻译，赵子韬也猜到吴敏登是什么意思了，气得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道：“妈的，神气个屁，这要是在我们国家，老子早揍他了！……”


  　　南云省公安厅那位处长连忙劝慰道：“老赵，你也别上火，谁让咱们有求于人呢，这样吧，我再跟我们省厅那边汇报一下，请上级再协调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麻烦了啊，金处……”赵子韬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看吴敏登这做派，只怕再打电话请南云省公安厅那边协调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老赵，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为了工作嘛，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金处长摆摆手笑道，就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向南云省公安厅那边的领导汇报。


  　　让赵子韬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金处长打完电话没多久，吴敏登就真的又回来了，而且脸上还带着笑，赵子韬还以为是金处长的那个电话起了作用，悄悄地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金处长也以为是刚才的电话起了作用，迎上去正要说几句客套话，吴敏登却抢先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开口了：“不好意思，我因为最近遇到一点烦心事，所以刚才态度可能不太好，我们两国警方应该精诚合作，共同打击犯罪才是！……”


  　　赵子韬暗骂搞了半天你特么会说中文啊，那刚才还我们拽什么英文装大尾巴狼，金处长则连忙客套道：“没关系，没关系，合作嘛，难免有意见分歧的时候，磨合一下就好了……”


  　　吴敏登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去金处长的客套话，眼珠一转道：“你们要抓的那个人是叫文宏烈对吧？我已经把情况了解清楚了，你们刚才说你们已经派了卧底潜入了他身边是吧？那就太好了！我接到线报，这个文宏烈已经和我们一直想抓的大毒.枭坤赛搭上了线，而且他们最近就会有一次毒品交易……”


  　　“坤赛是曾经的毒.品大王坤沙的侄子，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缅甸最大的毒.枭，他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又十分狡猾，我们几次抓捕他都没能成功，我希望你们能让你们的卧底配合我们，为我们提供情报，让我们抓到坤赛！……”


  　　原来吴敏登态度突然转变是为了这个！赵子韬一听就腾地站起来，怒吼道：“你们要抓那个什么狗屁坤赛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要抓的是文宏烈！我们的卧底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不可能同意你拿我的同志的性命去冒险！……”


  　　这时吴敏登瞬间就变脸了，冷冷地道：“如果你们不肯配合我们缅国警方的行动，就休想我们配合你们抓你们要抓的那个人！……”


  　　赵子韬哪受得了这窝囊气啊，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你们不配合，我们就自己抓！……”，说着又对金处长和吴志雄、李耀辉挥挥手道：“我们走！跟这号鸟人说话纯粹是浪费时间！……”


  　　吴敏登却又冷冷地道：“对不起，你们哪里都去不了，为了避免你们影响我们对坤赛的抓捕行动，这段时间只能请你们留在我们警察局了！……”，说着他拍了拍巴掌，门外立刻进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缅国警察，把赵子韬他们团团围住了！

  　　赵子韬气得当场就要暴走，上前就准备揪住吴敏登揍他个满脸花！好在金处长眼明手快，连忙一把拉住赵子韬，压低嗓门道：“老赵，千万别冲动，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你要跟他闹翻了，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


  　　“那咋办？！”赵子韬也知道金处长说得在理，恨恨地一跺脚道。


  　　“现在只能先答应他，再相机行事了，再说打击毒.品犯罪也是我们全世界警察的共同目标，如果真能抓到坤赛，那也是一件大好事不是？！……”金处长循循善诱地劝解道。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你跟他说吧，我看着这家伙就来气，忍不住想揍他！……”赵子韬无奈地点点头道，索性背过身去，不看吴敏登的可恶嘴脸。


  　　金处长就转头对吴敏登正色道：“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配合你们抓捕坤赛，不过也请你们一定要保证我们那位卧底同志的安全，否则这会影响今后我们和贵国警方的友好合作关系……”


  　　吴敏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满不在乎地笑道：“这当然没问题，我们会制定完美的抓捕计划，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他还不忘嘲讽一下赵子韬，瞟了一眼赵子韬道：“我的部下都是非常守纪律的纪律部队，是整个警队的精英，可不像你们这位赵警官这么容易冲动……”


  　　赵子韬又有一种想揍吴敏登的冲动，咬着牙强忍下来了，对金处长道：“你再跟他说，要我们配合的话，我们必须知道他的全盘计划，不能对我们有所隐瞒……”


  　　吴敏登犹豫了一下道：“可以，不过你们也要保证绝不能擅自行动，要听从我的统一指挥，我会派几个手下跟你们一起行动，你们听他们的安排就行了……”


  　　说白了吴敏登还是不相信赵子韬他们，所以派人看着赵子韬他们，对这一点赵子韬他们倒是没有太多异议，他们在仰光人生地不熟，连路都找不到，有几个熟悉情况的缅方警察跟着也好。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跨国抓捕（五）


  　　再说尤海涛见了文宏烈出来心情是既激动又紧张，因为只要锁定了文宏烈的位置，赵子韬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对文宏烈实施抓捕，而现在文宏烈正是人生低谷期，身边的手下并不多，还不齐心，抓捕遇到的抵抗应该不会太强，也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只要文宏烈顺利落网，他就可以脱离卧底身份，重新光明正大地回到警队了，来之前赵子韬就说了，回去就给他请功，而且会申请让他破格提前转正，从学警成为一名正式的警察！这可是尤海涛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他英勇牺牲的父亲的最后遗愿！

  　　可是让尤海涛感到意外的是两天过去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一点动静都没有。而文宏烈也不准他们外出，只能窝在铁皮房子里跟同来的光头强的几个手下玩斗地主。尤海涛知道多半是出意外了，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办法能联系上赵子韬他们，这让尤海涛越发心焦，偏生他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免引起文宏烈的怀疑。


  　　而文宏烈除了刚来那天见了一面，后来又出来和同来的光头强的几个手下打了一下照面就也没再出现了，问了那个杨森几次他也不肯说文宏烈到底在忙些什么。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同来的光头强的几个手下天天闷在这铁皮房里也早憋不住了，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扔，对尤海涛一肚子怨气地道：“涛哥，文爷这是咋回事啊？把我们叫过来又把我们晾这里不理不睬，还不让我们出去，这是把我们当犯人了啊？！……”


  　　尤海涛瞟了那手下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咋知道咋回事啊？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还不是和你们一样在这里熬着，文爷让咱们待着咱们就老老实实待着呗！……”


  　　“真特么没劲，本以为来了这里能跟着文爷吃香的喝辣的，早知道就不来了！……”那手下怨气不平地嘟噜着道。


  　　“就是，这特么哪是人过的日子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最主要连个妞都没有，要不咱们还是回宣南去算了！……”其他几个手下也都附和着抱怨道。


  　　“都特么少说几句吧！来都来了，说这些有用吗？你们以为出国旅游来了呢，想回去就回去？！……”尤海涛也把手里的牌一摔，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几眼道。


  　　这段时间尤海涛已经在这几个光头强的手下面前树立了一定的威信，见尤海涛发火了，他们就都不敢再抱怨了，这时杨森从门外进来了，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尤海涛道：“文爷回来了，让你去见他！……”


  　　再次见到文宏烈，他的气色显得比之前好多了，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见到尤海涛到了，就高兴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涛子来了啊，坐，这两天怠慢兄弟们了，我确实是没办法啊，之前跟我们发生火拼的那个黑.帮还在到处找我，想把我斩草除根……”


  　　尤海涛一听就蹭地站起来，故作冲动地道：“文爷，你告诉我那个黑.帮的老大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带兄弟们去干掉他！……”


  　　文宏烈很满意尤海涛这样的反应，摆摆手呵呵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人家一水的AK47，我们手里就几支短火，怎么跟人家干啊？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忙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办成了，咱们在这里就算是站稳脚跟了，我一定要证明给人看看，我文宏烈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到哪里都不会认怂的！……”


  　　尤海涛心里一跳，听文宏烈的口气似乎是有了什么依仗，估计意外就出在这关节了，脸上却是也装作十分兴奋地道：“那是，文爷您走到哪里肯定都是老大啊，对了，文爷您到底忙的啥大事啊？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您说话！……”


  　　文宏烈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门道：“小涛你是自己人，我跟你说也没事，毒品大王坤.沙你应该听说过吧？……”


  　　尤海涛心里又是一跳，怎么又和毒品大王坤.沙扯上关系了？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装作有些迷糊地挠了挠头道：“坤.沙谁不知道啊？那是一代传奇啊！可他不是早死了好多年了吗？……”


  　　文宏烈有些得意地嘿嘿一笑道：“坤沙是死了好多年了，可是他的后人在啊，他的势力也被他的后人接收了，现在混得最威风的是他的侄子——坤赛！坤赛现在已经是全缅甸最大的毒.枭！缅甸警察见着他也得绕道走，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搭上他的线，只要搭上他的线，咱们就算是在缅甸站稳脚了！……”


  　　尤海涛心里咯噔一下，真要如文宏烈所说，那要抓捕他的困难可就大大增加了，偏生还要装作兴高采烈地的样子奉承道：“文爷您真是太牛了，居然能搭上这样的猛人的线，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文宏烈也颇为自得地拍了拍尤海涛的肩膀道：“所以出来混要用脑的啊，为了搭上这条线我可是花了血本啊，答应以超过市场价百分之五十的价格从坤赛手上买一批毒品和武器，他才同意和我交易，不过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只要和坤赛把关系处好了，在缅甸谁还敢动我？涛子，跟着我好好干！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尤海涛连忙拍着胸脯表忠心道：“文爷，我全听您的，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文宏烈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去准备一下，跟兄弟们也交待一下，我已经和坤赛约好在后天晚上交易，到时候你们要放机灵点，跟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江湖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毕竟咱们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又是外来户，也得提防他们黑吃黑！……”


  　　尤海涛心里一动，这里面或许有机会，利用他们之间的互相不信任，也许能创造出机会，只是现在联系不上赵子韬他们，单凭他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有作为啊，嘴上却是忙不迭地应承道：“文爷，您就放心好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他要真想黑吃黑，我管他是什么缅甸最大毒.枭，照样干翻他！……”


  　　今天本人生日，请假一天


  　　今天本人生日，抽点陪陪家人，请假一天，见谅！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跨国抓捕（六）


  　　再说赵子韬他们无奈地接受了吴敏登的条件后就被吴敏登安排在一家指定的酒店住下了，还派了几个人看着他们，美其名曰保护他们的安全，实际上就是把他们软禁了。


  　　赵子韬那暴脾气简直不能忍啊，好在金处长长期负责与外国警方对接工作，做思想工作也有一套，好说歹说才把他安抚住了。一直等到第三天，吴敏登才通知他们要准备行动了，而所谓的行动计划也只是简单地告诉他们，会派几个便衣警察和他们一起驾车追踪尤海涛的定位器信号，要他们一旦发现文宏烈和坤赛的交易地点马上发信号通知吴敏登，吴敏登会马上派缅甸警方的大部队赶来支援。


  　　赵子韬一听马上又火了，这么重要的行动，而且对手是缅甸最大的毒.枭-——坤赛，吴敏登居然连行动前的案情分析会和准备会都不通知赵子韬他们参加，就用这么个粗糙到不行的行动方案打发他们，这让一直心忧尤海涛安全的赵子韬如何不火，立刻提出要见吴敏登。


  　　可是吴敏登却根本不见他们，只派了四个手下过来要赵子韬他们配合行动，而他这个四个手下也是拽的不行，根本不把赵子韬他们放在眼里，连话都不愿意跟他们说，只是让赵子韬他们跟他们走就是了。


  　　金处长又做了好一通思想工作，赵子韬才不得忍气吞声带着吴志雄和李耀辉上了吴敏登那四名手下开来的一辆老式中巴车，上了车吴敏登那四名手下也不开车，催促赵子韬打开接收安装在尤海涛身上的定位器信号的平板电脑察看尤海涛此时的位置，

  　　其实这几天赵子韬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尤海涛的生命安全，差不多每过半个小时就要察看一次尤海涛的定位信号，好在这几天尤海涛身上的定位器信号一直十分正常，而且位置也没有发生移动，说明尤海涛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也没有暴露，赵子韬才微微心安了些。


  　　在车上又等了三个多小时，尤海涛的定位器信号位置终于发生了变化，“动了！动了！快跟上！”一直目不转睛望着平板电脑的赵子韬激动得跳了起来。


  　　负责开车的那名吴敏登的手下瞟了赵子韬一眼毫无反应，赵子韬气得大喊道：“你特么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跟上啊！”，直到坐在副驾驶的领头的那个吴敏登的手下点了点头，司机才发动汽车根据定位器信号显示的地图位置跟了过去。


  　　好在定位器信号的移动速度也不是很快，主要是因为仰光是旅游城市，外国游客很多，即便是晚上也十分热闹，车流量不小，车子在城区最多也就是四五十码的速度行驶，所以赵子韬他们追踪起来倒也不怎么吃力，基本上咬得住。


  　　定位器移动的方向显示是在往城区外走，显然文宏烈和坤赛他们约定的交易地点是在城外，这也符合常理，坤赛就算势力再大，再嚣张也应该不敢在城区交易，否则很容易被缅甸警方包了饺子。


  　　出了城区，定位器信号的移动速度就明显加快了，而赵子韬他们乘坐的这辆中巴车却是辆老爷车，车龄少说也是十年以上了，跟起来就有些吃力了，气得赵子韬直跳脚，对一旁的金处长抱怨道：“这么重要的行动，那个GRD吴敏登居然也不派辆车况好一点的车，整这么辆破老爷中巴车出来行动，也特么太不靠谱了！这要是路上趴窝了，那不是抓瞎了！……”


  　　金处长其实心里也很窝火，却不得不笑着劝道：“老赵，你就忍忍吧，这里不比国内，也就这经济水平，换了十年前，咱们出去执行任务不也是开这种老爷车，服役十几年的长安面包警车你难道没开过？……”


  　　这倒是大实话，服役十几年的长安面包警车赵子韬不是没开过，而是开老了，也就是最近几年，警队经费比前些年相对充足了不少，装备才跟上来，出去执行任务基本是开越野车了，但是在基层派出所，服役十几年的长安面包警车还是不少。


  　　“问题这可是人命关天啊！要是因为这辆破车耽误了，尤海涛同志出了意外，我…我特么非宰了GRD吴敏登不可！……”赵子韬恨恨地捶了一下椅子背红着眼睛道。


  　　真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就在赵子韬说话的时候，他们乘坐的这辆老爷中巴车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真的趴窝了！开车司机下车打开引擎盖看了看，摊了摊手，车坏了，得修！


  　　心急如焚的赵子韬跳下车一看这情形立刻暴走了，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司机的衣领就要揍他！吴敏登那其余三名手下一直警惕地盯着赵子韬他们，见状立刻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赵子韬！

  　　吴志雄和李耀辉也都是火爆脾气，这几天也早憋了一肚子气，见状也立刻暴走了，眼见就要起冲突，好在金处长还算冷静，见状立刻举起双手用英语大喊道：“冷静！冷静！放下枪！否则你们将引起十分严重的外交事件！……”


  　　拿枪的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犹豫了一下，虽然没有放下枪，但是枪口却微微偏了偏，没有再指着赵子韬的头，而是瞄准了他的四肢等非要害部位，毕竟引起两国外交冲突这样严重的后果他们也承担不起！


  　　金处长连忙对赵子韬又喊道：“老赵，你千万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赵子韬也知道金处长说得在理，只得恨恨地放下揪住那司机衣领的手，拿枪的那三名缅方便衣对视了一眼，也把手里的手枪放下了，剑拔弩张的局面算是暂时缓和下来了。


  　　金处长立刻开始与领头的那名缅方便衣警探交涉，严肃道：“我们对贵国警方此次行动计划如此不周密，出现这样的纰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并提出严正抗议，如果此次行动失败，贵国警方必须负全责！请你们马上采取补救措施，我方提两点建议，一是赶紧维修车辆，二是赶紧与后方联系，让他们派车况良好的车辆过来接替，以保证此次行动继续展开！……”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跨国抓捕（七）


  　　领头的那名缅方便衣警探自知理亏，朝那个仍一脸敌意瞪着赵子韬的司机偏了偏头，示意他赶紧修车，一边拿出手机对金处长赔笑用英语道：“我们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意外，我这就和我们本次行动的指挥官吴敏登少校联系，请你们不要激动……”


  　　说完他就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吴敏登，用缅甸语把现在的情况汇报了，吴敏登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显然没想到行动还没开始就因为行动车辆车况不佳这样的小细节出了意外，接到汇报后愣了一下，不过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制定的计划不周密的，只是表示会马上派一辆车况良好的车过来接替，同时还不忘嘱咐这名领头的手下一定要盯紧赵子韬他们，不能让他们调皮！

  　　这名领头的便衣警探给吴敏登打完电话并没有马上放下电话，而是犹豫了一下，警惕地四处望了一下，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然后用一种连金处长都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缅甸联邦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共有50多个民族(1983年缅甸政府公布缅甸8大主要民族外，还有其支系，总共有135个民族)，主要的民族有:缅甸族、掸族、克伦族、若开族、克钦族、钦族、孟族(缅甸语亦译"汶族")、克耶族等8大民族，除了官方的缅甸语外，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而此时这名领头的便衣警探说的就掸族话！


  　　他却不知道赵子韬多年前曾侦办过一起涉.毒大案，而这起大案中的源头上家就是一名缅甸的掸族毒.贩，赵子韬为了把这条贩.毒线连根拔起，把那名源头上家的缅甸的掸族毒贩一起抓获，专门突击学了一下缅甸掸族话，虽然不会说，却是听得懂一部分的！

  　　赵子韬一直觉得这名领头的缅方便衣警探有点不对劲，所以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悄悄地尖起耳朵听，而当他突然换了语言用掸族话的时候赵子韬的眼睛就一下子瞪大了，虽然以他的水平还不足以完全听懂这名领头的缅方便衣警探的话，但是其中用到的一个词他却听懂了，因为这也是他之前和那个缅甸的掸族毒.贩接触时用的频率比较高的一个词：“有卧底”！

  　　赵子韬头嗡地一下就炸开了，热血直冲头顶，猛地一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领头的缅方便衣警探，爆吼一声：“王八蛋！”，就如猛虎下山般对那领头的缅方便衣警探扑了过去！


  　　那领头的缅方便衣警探刚挂了电话，就见赵子韬朝他猛扑过来，他刚准备拔枪，赵子韬哪里会给他机会，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扭，他也是恨急了这名缅方便衣警探，所以出了全力，只听咔嚓一声，直接就把这名缅方便衣警探的胳膊扭脱臼了，这名缅方便衣警探立刻像杀猪一样痛得大叫起来！

  　　其余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立刻手忙脚乱地拔枪对准赵子韬，而赵子韬的动作却比他们快得多，一扭身就把那领头的缅方便衣警探挡在了身前，同时拔下了他插在腰间枪套里的手枪，也瞄准了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


  　　金处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一头雾水地朝赵子韬大喊道：“老赵，怎么回事？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引起两国外交冲突，后果很严重！……”


  　　“去特么的外交冲突！这家伙是内鬼！我刚才听到他用掸族话给人通风报信呢！这下海涛同志危险了！海涛同志要是有事，老子要他们全部给海涛同志陪葬！……”赵子韬红着眼怒吼道。


  　　金处长一听也急了，立刻转头对那三名拿枪对着赵子韬的缅方便衣警探厉声道：“你们的这位同事是内鬼！刚才我的同伴亲耳听到你们的这位同事用掸族话给人通风报信，如果你们不想和他一样在事后被判处通敌罪，就请马上放下你们的枪！我国将会通过外交途径向贵国警方高层提起投诉!……”


  　　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犹豫不决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不知道金处长的话是否属实，但是刚才那名领头的缅方警探突然换了一种语言打电话他们也是注意到了的，傻子也知道那名领头的缅方警探有问题了，如果赵子韬他们没发现也就罢了，反正缅国警察中与毒.枭勾结，给毒.枭通风报信的人也不少，毕竟在缅甸当警察收入并不高，只要毒.枭肯出钱有什么不能出卖的呢。


  　　但是既然赵子韬他们发现了，那么这件事就兜不住了，一旦赵子韬他们通过外交途径向缅甸警方高层投诉，缅甸警方高层肯定是要严查到底的，如果这个时候不和这名领头的缅方警探划清界限，那么事后他们也会被当成这名领头的缅方警探同伙被调查处分。


  　　所以犹豫了一下之后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就都放下了枪，而早已气愤填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吴志雄和李耀辉立刻扑了上去缴了他们的枪，只缴了枪当然不解气，一顿拳打脚踢也肯定是少不了的，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也不敢反抗，只是用双手抱头护住要害，一边用生硬的汉语喊道：“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赵子韬见那三名缅方便衣警探被缴了枪，解除了危险，也立刻对那名内鬼缅方便衣警探拳打脚踢起来，金处长赶紧上前扯住他道：“老赵，你现在就算打死他也于事无补，还是赶紧问问具体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补救吧，也许情况没那么糟呢！……”


  　　赵子韬也冷静下来，用手枪顶住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的头咬牙切齿道：“说！你刚才是给谁打电话？！他们的交易地点在哪里？！……”


  　　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还想负隅顽抗，装傻充愣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这是袭警，吴敏登少校一定不会原谅你们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跨国抓捕（八）


  　　他不提吴敏登还好，一提吴敏登更是让赵子韬气不打一处出，“我cao你妈！”赵子韬直接爆起了粗口，抬手就用*对着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的头就是狠狠两下，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的额头立刻鲜血直流。


  　　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痛得大叫起来，赵子韬却毫不理会，直接打开手枪保险顶着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的头咬牙切齿道：“你说不说？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下，数到三你再不说就永远不用说了，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你留着话去跟阎王爷说吧！……”


  　　那内鬼缅方便衣警探虽然不太听得懂赵子韬说的中文，但是随着赵子韬的倒数，扳着手枪扳机的手指慢慢收紧，他如何不知道赵子韬准备干嘛了，赶紧大叫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事实上坤赛在缅甸警方收买的内鬼远不止这名缅方便衣警探一个，这么多年缅甸警方一直拿坤赛毫无办法，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坤赛十分狡猾，又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不好对付，更多是因为他在缅甸警察中收买了大量的内鬼，每当缅甸警方准备对他展开行动的时候他都会提前收到消息，所以才能每次都毫发无伤，反而势力更加壮大！

  　　我们再来说说尤海涛，尤海涛始终联系不上赵子韬他们也是心急如焚，但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文宏烈和坤赛约好的交易时间就到了，文宏烈再次把尤海涛找了去，指着沙发上的两个合金密码箱道：“涛子，我已经约好坤赛今晚交易，这两个箱子我们一人提一个，待会交易的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


  　　尤海涛瞟了一眼那两个合金密码箱，他也是识货的，这种合金密码箱外壳是高强度合金制成，连子弹都打不穿，里面装多半就是今晚交易的毒.资了，心里微微一跳，文宏烈搞出这么大手笔，看来今晚的交易不会那么轻松了，脸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文宏烈还有些担心尤海涛不够重视，特意又拍了拍那两个合金密码箱，郑重道：“这两个密码箱里每个都装了两百万美金，这可是我现在能拿得出的全副身家了，咱们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在此一搏了！你可一定要帮我看好了啊！……”


  　　尤海涛暗暗咂舌，这文宏烈可真是赌徒心性，第一次和坤赛交易就把全副身家押上了，不过想想也是，像坤赛这种大毒.枭，一般的小生意根本不可能搭上他的线，不下大本钱确实不行，连忙拍着胸脯道：“文爷，您就放心好了，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会保证这个密码箱里的钱分毫不少的！……”


  　　文宏烈很满意尤海涛这样的表态，脸上却假惺惺地道：“涛子，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钱固然重要，但是兄弟们的命同样重要，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发生！……”


  　　尤海涛装作十分感动的样子道：“文爷您真是太仁义了，就冲您这句话，我这条命卖给您了！……”


  　　文宏烈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万一说过头了，待会尤海涛为了保命真的把密码箱丢下就跑他岂不是抓瞎了，就挥挥手道：“行，那你准备准备吧，十五分钟以后咱们出发！……”


  　　十五分钟后，尤海涛就提着密码箱跟着文宏烈上了一辆丰田霸道，杨森负责开车，他的另一个同伴则坐了副驾驶，跟尤海涛一起来的光头强的那几个手下则跟着杨森其他的几名同伴上了后面的一辆考斯特面包车，这也可以看出文宏烈其实对这些手下都不太信任，故意把他们打散了，互相钳制。


  　　上车前尤海涛故意迟滞了十几秒，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如果赵子韬派了人盯着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他们准备离开，他就可以趁机通过眼神传递一些信息出去，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赵子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让他越发担心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上车的文宏烈已经开始催尤海涛赶紧上车了，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尤海涛只得咬了咬牙钻进了车厢，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行事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城区向城外驶去，尤海涛特意观察了一下后视镜，却没有发现有任何车辆跟踪，这让他越发纳闷了，就算赵子韬他们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联系他，但是肯定可以通过自己身上的定位器锁定文宏烈的位置，为什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赵子韬他们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呢？


  　　惴惴不安中尤海涛发现车子已经离开了城区，仰光城郊有许多小山，都没什么人烟，在文宏烈的指挥下，车队很快离开了主道，驶上了一条通往旁边一座小山的小道。


  　　车队驶上山顶，在山顶停了下来，山顶有一个平台，一侧是陡峭的悬崖，除了尤海涛他们上山的那条小路，还有好几条小路通向不同的方向，看来坤赛把交易地点选在这里也是花了心思的，这里视野开阔，山下有什么动静马上就能发现，逃逸起来也很方便，除非调动上万军队将整座山围起来，否则他可以轻松从这四通八达的小路逃出去。


  　　文宏烈指挥尤海涛他们下了车，还特意让他们搜索了一下旁边的灌木丛，看坤赛有没有埋伏人在哪里，没有发现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对尤海涛笑道：“看来坤赛对这次交易还是很有诚意的，应该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正说话间，通向山顶的一条山道上传来了汽车发送机的轰鸣声，隐约有汽车大灯灯光闪现，文宏烈精神一振，连忙对尤海涛道：“来了！来了！叫兄弟们打起精神，别弱了气势！……”


  　　不一会儿，坤赛的车队就现身了，五辆悍马呼啸着直冲而来，车头雪亮的光柱照得人睁不开眼，车队上了山顶平台也没停下来，而是绕着平台转起了圈，转了几圈后来慢慢停了下来，隐隐把文宏烈他们围了起来。


  　　（PS：今天有读者跟我提意见说我跨国追捕这几章拖太长了，有混字数的嫌疑，我想问问大家，你们看书的关注点到底是什么，就是纯粹地想一口气把书看完吗？入仕本月铁定完本，难道就差这几章？为什么没人关心尤海涛的死活呢？像他这的无名英雄难道不值得我们致敬？不值得我多用些笔墨，吗？抛开整个故事不说，这几章我觉得完全可以拍一部警匪片出来，怎么就成混字数了呢？我可以打个赌，你们肯定猜不到后文的情节，这里面有我提前挖好的一个坑，所以还是耐心地往下看吧！）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跨国抓捕（九）


  　　“蓬、蓬、蓬”一阵密集的开关车门声，从车上跳下来一群身穿迷彩服脚蹬作战靴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是职业军人，而非普通的毒.贩武装。


  　　这样的阵势文宏烈他们就是想不弱了阵势都不行了，特别是跟尤海涛一起来的光头强的那几个手下双腿都开始打颤了，他们顶多也就参与过几次街头斗殴，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啊！

  　　文宏烈其实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又不能太丢脸，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时停在正中的一辆悍马门也开了，坤赛终于露面了！

  　　东南亚人种普遍身材不高，但坤赛却是个例外，身材十分魁梧，看年纪应该有六十来岁了，但是却似乎不显老态，腰杆挺得笔直，粗壮的胳膊上腱子肉清晰可见，同样也是一身迷彩服脚蹬作战靴，唯一和手下装束不同的是头上多了一顶贝雷帽，腰间插着一把纯金的*，看起来还真有点将军的气势。


  　　来之前文宏烈也是做足了功课的，知道坤赛喜欢人叫他“将军”，就陪着笑脸迎了上去道：“坤赛将军，久仰您的大名，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


  　　坤赛也不说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文宏烈，眼中精光闪烁，看得文宏烈心里直发麻，他却突然张开双臂，哈哈大笑道：“欢迎你，朋友，听说你来自华夏，华夏是个好地方啊，我一直非常向往，可惜我的身份不能去！哈哈！……”


  　　说话间坤赛就超乎寻常热情地一把抱住文宏烈，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文宏烈被他拍得直咧嘴，还不得不强作笑颜地应承着，坤赛放开文宏烈，又兴高采烈地地在他面前比划道：“对了，我听说华夏功夫很厉害，你会不会？我们来比划比划？……”


  　　“不会，不会！”文宏烈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道，坤赛虽然年纪比他大，但那粗壮胳膊上的腱子肉可不是白给的，估计一个能干文宏烈好几个。


  　　坤赛大约是觉得有些扫兴了，把笑容一收，又恢复了下车前的冷峻模样，挥挥手道：“那我们就开始交易吧，钱都带了吧？！跟我交易的人都知道我的规矩，现金交易，绝不赊欠！……”


  　　文宏烈也被坤赛的喜怒无常搞得心里直打鼓，忙不迭地道：“带了，带了……”，说着对身后的尤海涛偏了偏头，尤海涛连忙提着两个合金密码箱上前，文宏烈亲自打开密码锁，打开密码箱盖，然后对坤赛赔着笑道：“坤赛将军，我和您一样，做生意最讲信用，您点点，每个箱子里各两百万美金，总共四百万美金，您点点……”


  　　坤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对身后一名手下歪了歪头，那名手下上前把两个密码箱里的钱都清点了一遍，还随机抽出了几张验了验真伪，才站起来对坤赛点了点头道：“将军，钱没有问题，数目对……”


  　　坤赛脸上再次绽放出了笑容，打着哈哈道：“好，我喜欢做生意讲信用的朋友，来，我也让你看看货……”


  　　说着上前一把搂住文宏烈的脖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拖到最后面的一辆悍马皮卡前，一把扯掉盖在货厢上的防雨布，指着里面用油纸包着的几大包鸦.片，还有几木箱武器，拍着胸脯道：“不是我吹牛，我的货是全世界最好的，纯度最高，不掺假，买我的货你绝不会吃亏！……”


  　　文宏烈暗自腹诽道可你的货也是最贵的啊，比市场价整整高了五成呢，卖出去也赚不了几个钱，如果不是想傍上你这棵大树，傻子才会找你买货呢，嘴上却是连忙道：“那是，那是，缅甸谁不知道坤赛将军的货质量靠得住，以后我肯定是要长期向坤赛将军您买货的……”


  　　坤赛对文宏烈的马屁很是受用，大手一挥道：“你很不错，以后在缅甸谁要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谁要敢动你就是不给我坤赛面子！……”


  　　文宏烈等的就是坤赛这句话，自是大喜过望，连忙拿出在国内拉关系的浑身解数，马屁如潮，拍得坤赛眉开眼笑，关系越发融洽起来，就差没当场拜把子了。


  　　尤海涛在一旁看得暗暗着急，如果文宏烈真的靠上了坤赛这棵大树，那要抓捕他难度就大了。这时坤赛的手机突然响了，坤赛从手下手中接过手机听了两句，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用鹰隼般的目光扫了文宏烈他们一眼，把手机一收，猛然从腰间拔出那把纯金的*，对准了文宏烈，冷冷地道：“你居然敢阴我？不想活了？……”


  　　他这一变脸，他那些手下也都立刻抬起了手中的AK47对准了文宏烈他们一群人，文宏烈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刚才还和坤赛套交情套得好好的呢，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吓得结结巴巴道：“坤…坤赛将…将军，有…有话好说，我…我怎么敢…敢阴…阴您呢？肯…肯定有…有误会！……”


  　　“误会？！”坤赛冷哼一声，用力一摆手道：“不可能是误会，我在缅甸警方那边有内线，他告诉我你身边有华夏警方的卧底！现在缅甸警方正准备来抓我呢！……”


  　　文宏烈一听连忙道：“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被华夏警方通缉才逃到缅甸的，怎么可能出卖您呢？……”，说着他猛地一转身，指着尤海涛和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厉声道道：“我知道了，卧底就在你们中间！说，你们谁是卧底？为什么要出卖我和坤赛将军……”


  　　坤赛大约也是觉得文宏烈的话有道理，也调转枪头对准尤海涛他们几个，他的手下的枪口也跟着对准了尤海涛他们几个，和尤海涛同来的那几个光头强的手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不会说了。


  　　尤海涛自打坤赛突然接到电话就预感到情况要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一个合金密码箱挡在胸前，同时用手枪对准坤赛，大声道：“文爷，您别上当，他是想黑吃黑，吞了我们的钱，故意找这么个借口离间我们，您不要怕，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跨国抓捕（十）


  　　给尤海涛这么一说，文宏烈心里也有些犹疑了，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这么多钱，难保坤赛不会动歪心思，毕竟坤赛只是接了个电话，没有任何确实证据能证明自己身边有卧底，不过他瞟了一眼周围坤赛那些手端AK47杀气腾腾的手下，立刻熄火了，指着尤海涛厉声道：“涛子，你立刻把枪放下！你想把我们大家都害死啊！你如果不是卧底，坤赛将军也不会冤枉你，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尤海涛当然不可能听文宏烈的放下枪，冷笑道：“文爷，看来我是跟错人了，江湖上都说你义薄云天，有胆有谋，是条汉子，我才不远万里跑来投奔你，没想到你这么怂，我要是把枪一放不就任由他们宰割了吗？从此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大哥，大不了一死，不过我死之前也要干掉他才够本！……”


  　　文宏烈被尤海涛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着他气急败坏道：“你特么肯定是卧底！只有光头强这个蠢货才会被你蒙骗！……”


  　　这时坤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被他笑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却对尤海涛竖起大拇指道：“有胆子用枪指着我坤赛的人，你是第二个，所以不管你是不是卧底，你有种！就冲这一点，我让你死个明白，就凭缅甸警察那几条破枪想抓我？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一会儿我留几个活口，你是不是卧底自然清楚了！……”


  　　尤海涛心里咯噔一下，看坤赛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是早有准备，要是赵子韬他们不明状况，想通过自己身上的定位器信号顺藤摸瓜抓住坤赛和文宏烈，只怕就正好掉进了坤赛挖好的陷阱！


  　　想到这里尤海涛越发心急如焚，自己已经落入虎口，坤赛和文宏烈都已对自己起了疑心，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要是赵子韬他们再出事，那就真的完蛋了！


  　　危急时刻，尤海涛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转头对文宏烈道：“文爷，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就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卧底！……”


  　　说着他把手中的合金密码箱一扔，调转枪口顶住自己的皮带头，直接扣动扳机，子弹把皮带头轰得粉碎，里面的定位器自然也碎掉了，子弹射入了尤海涛的腹腔，鲜血立刻飙了出来！


  　　尤海涛用手捂住腹部，极力稳住摇晃的身躯，脸色苍白地对着目瞪口呆的文宏烈寒声问道：“够…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开两枪？……”


  　　文宏烈都已经惊得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倒是坤赛用力拍了拍巴掌道：“好！有血性！是条汉子！一会如果证明你不是卧底，你以后就跟我混，保证你出人头地，如果证明你是卧底，我也会给你个痛快，给你留个全尸！……”


  　　说着对身后的手下偏了偏头，立刻有人上前扶住尤海涛摇摇欲坠的身躯，并从车上取出急救包，简单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防止他因流血过多而死亡！

  　　此时的尤海涛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虽然子弹射入的是他的腹腔而非一枪致命的要害，但是因为是贴着身体开的枪，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和爆炸力对他的身体内脏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而且因为皮带头的阻挡，子弹没有贯穿他的身体，而是留在了体内，同时伤口虽然做了简单包扎，止了血，但是体内却仍在大出血，如果不能及时送医院抢救手术的话，他仍然有生命危险。


  　　但此时的尤海涛却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肚外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赵子韬他们发现定位器信号消失后能够取消行动，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再说赵子韬他们审讯那名内鬼缅甸便衣警探也有了结果，但这结果却让赵子韬越发为尤海涛的安危担忧了，因为那名内鬼缅甸便衣警探只交待他刚才那个电话是打给坤赛通风报信，但是坤赛和文宏烈他们的交易地点以及坤赛那边的情况他却一概不知，气得赵子韬忍不住又把他痛揍了一顿！

  　　这时吴敏登派来接应的车辆就到了，吴敏登虽然有些眼高手低，但是对这次行动还是重视的，因为他迫切需要抓住坤赛这条大鱼，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堵住那些说他是凭关系上位的人的嘴，所以他知道出了意外也很重视，居然亲自跟着车来了。


  　　吴敏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子韬在痛殴他的手下，不明状况的他立刻跳下车，气势汹汹地向赵子韬兴师问罪道：“住手！我要向贵国警方投诉你！撤你的职！……”


  　　赵子韬正好有火没处发，立刻丢下那名内鬼缅方便衣警探，一把楸住吴敏登怒道：“你这王八蛋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带的什么手下？！居然当内鬼给坤赛通风报信！要是我们的卧底出了事，老子非剥了你这身皮！……”


  　　还是金处长比较冷静，连忙上前拦住准备揍吴敏登的赵子韬，同时向吴敏登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严肃道：“因为贵国警方的严重失误，导致现在我们的卧底身陷险境，希望贵国警方马上采取补救措施，展开营救，如果我们的卧底出了意外，将会引起我们两国严重的外交事件，希望你到时候能为此事负责！……”


  　　吴敏登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也是惊骇无比，脸色也彻底变了，正如金处长所说，如果尤海涛出了意外，那么这件事就上升为外交事件了，他的后台再硬也只怕保不了他，到时候等待他的只有引咎辞职的下场！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突发事件的吴敏登彻底慌神了，再也神气不起来了，面如土色地道：“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对此我深表歉意，我愿意交出指挥权，接下来的营救行动可以交由贵方指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应该说吴敏登虽然对警察业务是半桶水，但是玩政治手腕还是玩得挺溜的，他这明显是想甩锅了，交出指挥权，把营救行动交给赵子韬他们主导，那么就算营救失败，尤海涛出了意外，责任也应该由赵子韬他们分担了，这样一来，他背后的靠山再帮他说说话，他的位置或许还能保住。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跨国抓捕（十一）


  　　赵子韬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吴敏登打的是什么算盘，金处长明显有些犹豫，正要说话，一心想着把尤海涛救出来的赵子韬却抢先说话了，咬牙道：“行！指挥权交给我！我们现在继续追踪定位器信号，你让你们后方的警察部队赶紧跟上，无论如何要把尤海涛同志救出来，你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你再敢玩花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金处长虽有不同意见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为除非是放弃营救尤海涛，否则这就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而金处长虽然不认识尤海涛，但是要说放弃一位自己同志的性命，而且是一位立下功勋的卧底警察的性命，这样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赵子韬让吴敏登派新带来的几名手下把那名内鬼便衣警探押回去，让吴志雄开吴敏登新开来的这辆车，自己押着吴敏登也上了车，几人继续追踪着定位器的信号一路追了下去！

  　　前面出现了分叉路口，赵子韬正想问负责盯着平板电脑追踪定位器的李耀辉该往哪个岔路口追下去，李耀辉突然惊呼一声：“糟了，定位器信号消失了！……”


  　　赵子韬等人闻言都大吃了一惊，连忙向平板电脑的显示屏望去，果然原本平板电脑上显示定位器位置的红点消失了！尤海涛身上的这款定位器是我国最新的高科技产品，经过严格的测试，哪怕是剧烈的撞击都不会影响定位器信号，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尤海涛出事了！


  　　金处长和赵子韬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道：“老赵，海涛同志很可能已经出了意外，现在情况不明，我建议取消营救行动！……”


  　　赵子韬却毫不犹豫地一摆手道：“不行！来之前我向段书记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把海涛同志安全的带回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吴敏登是被赵子韬硬逼着上车的，也不想冒险，也连忙道：“现在你们的卧底已经暴露，坤赛肯定是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行动，他这个人十分危险，继续行动不仅没有意义，也会让我们陷入危险，我也建议取消行动！……”


  　　赵子韬一听就火了，拔枪一把顶住吴敏登的头，怒道：“你少特么叽叽歪歪，如果不是你们出了内鬼，海涛同志根本不会暴露！你敢不去，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吴敏登连忙高举双手道：“冷静，冷静，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而且现在我们追踪不到信号了，就算想继续行动也没办法啊？！……”


  　　这倒是个现实问题，赵子韬略一沉吟，收起枪对开车的吴志雄挥挥手道：“志雄，你靠边停车，我就不信没有高科技就办不来案了，雁过留痕，我一定能找到文宏烈和坤赛的交易地点！……”


  　　当一名刑警必须是多面手，不仅要熟悉刑侦业务，对心理学、痕迹学等有关的技侦手段和科学都要精通，所以赵子韬跳下车对土路上在外人看来杂乱无章的车辙印做了一番仔细辨认之后，就指着一个岔路口肯定地道：“他们是从这条岔路走的！我们继续追！……”


  　　上了车赵子韬又对吴敏登厉声道：“赶紧让你们的人跟上来，现在坤赛已经察觉，我们只有强攻了，以快打快，争取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吴敏登之前已经承诺把指挥权交给赵子韬，只得拿起挂在腰间的对讲机，命令后方的大部队跟上来，不过当赵子韬看到吴敏登派来的“大部队”，心顿时凉了半截，差点想骂娘了。


  　　吴敏登派来的“大部队”人数倒是不少，足有两三百人，而且都穿着防弹衣，拿着防弹盾牌，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但是武器装备就差远了，除了少数拿着AK47，大部分还拿着手枪，重武器更是一件没有。


  　　金处长摇头苦笑道：“老赵，我建议还是取消行动算了，你看就凭这群人能和坤赛硬干吗？咱们先回去和国内联系，再想别的办法吧……”


  　　赵子韬却不想放弃，咬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还不能证实尤海涛同志已经遇难，我们就不能放弃！好歹有这么多人，堆也把坤赛堆死了，自古匪不与官斗，我就不信坤赛敢明道明枪地和缅甸警察对着干！……”


  　　但是赵子韬却忘了这里不是国内，缅甸这些年连年战乱，政府的控制力和威慑力都弱到了极点，而坤赛也远非国内的悍匪可比，他拥有经过正规军事化训练的武装力量，自然有资格跟缅甸硬撼！


  　　赵子韬他们带领着缅方警察部队才到文宏烈和坤赛交易的那座小山的山口就遭遇了坤赛手下的伏击，虽然坤赛的手下人数比缅甸警察部队少，但是火力却强了远不止一个级数，AK47只是标配，架在悍马上的重机枪才是主火力！

  　　加上坤赛他们是伏击，在山道的两个侧翼和后方都埋伏了人，所以两方才一接触，缅甸警察部队就被坤赛方的强大火力打得人翻马仰，几乎是一击即溃！

  　　而那些缅甸警察的军事素质也是差到了极点，根本没组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哭爹喊娘地各自抱头鼠窜了，好在因为伏击是从后方和两侧发起的，赵子韬他们的车走在最前头，反而受到的攻击最少，赵子韬反应也快，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让前面开车的吴志雄开车往前冲，率先冲出了伏击圈！

  　　不过冲出了伏击圈并不等于安全了，坤赛明显盯上他们这辆领头车了，猜到里面应该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所以没有理会那些四处逃窜的缅甸警察小罗罗，而是亲自带着两辆悍马对赵子韬他们展开了追击！

  　　赵子韬敲碎了车窗玻璃拿着手枪试图还击，但是火力实在差太远了，坤赛乘坐的悍马越野是加装了防弹钢板的，手枪子弹对他几乎够不成威胁，但是悍马上的架着的重机枪只一梭子就把赵子韬他们的车顶给掀掉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跨国抓捕（十二）

  　　这种情况下，赵子韬只能果断弃车，带着吴志雄、李耀辉他们逃入了山道两旁的树林，试图利用茂密的树林与坤赛他们周旋，但是坤赛的手下都是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又长期在金三角一带盘踞，打起丛林战来赵子韬他们同样不占优！


  　　赵子韬只能带着吴志雄、李耀辉他们边打边撤，吴志雄和李耀辉还好，毕竟是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的，什么恶劣环境都经历过，金处长就不行了，他主要负责对外接洽工作，实际上是文职，连枪都很少摸，所以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哎呀！”就听金处长痛呼一声摔倒在地，已经跑到前面的赵子韬只得折返回来，准备扶起他继续逃跑，才搭上他的手臂就摸到黏糊糊的一片，就知道他肯定是中弹了！


  　　“老赵，你别管我，带着兄弟们继续跑吧，我只怕是不行了，得交待在这里了，如果你能跑出去，事后能找到我的尸体，记得把我带回去，能够在我的尸体上盖一面国旗我就知足了！……”金处长虽然是文职，但也十分硬气，面色苍白地朝赵子韬惨然一笑道。


  　　“老金，你别说傻话，你这又不是致命伤，咬咬牙再顶一会儿就没事了……”赵子韬含着热泪就准备架起金处长继续跑。


  　　金处长却是用力抓住赵子韬的手不让他使劲，决然道：“你带着我这个累赘很可能谁都跑不掉，到时候连个回国报信的都没有，听我的，别管我！……”


  　　“不行！是我不听你建议一意孤行才连累了你，你啥都别说了，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我是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自己的同志的！……”赵子韬不由分说强行架起金处长继续跑。


  　　但是带着金处长这个伤员，逃跑速度就明显慢了，坤赛他们又紧追不舍，越追越近，好在赵子韬和吴志雄、李耀辉长期并肩战斗，配合很是默契，枪法也准，借助树林的掩护连续撂倒了好几个坤赛的几个手下，让他们不敢追得太近，才没有被抓住。


  　　而坤赛他们也改变了策略，借助手中的重火力开道，扫得赵子韬他们抬不了头，更别说开枪还击了，赵子韬和吴志雄、李耀辉都被流弹打中，不同程度受伤，好在受伤的不是腿部，咬咬牙还能跑。


  　　就在危急时刻，赵子韬在前方山崖边发现了一个山洞，赶紧招呼吴志雄和李耀辉掩护着金处长逃入了山洞，有了山洞易守难攻的地形掩护，赵子韬他们又发挥精准枪法撂倒了几个追近了的坤赛手下，坤赛大约也不想手下伤亡过大，又觉得赵子韬他们已经无退路可逃，所以倒是没有马上命令手下强攻。


  　　这样一来，赵子韬他们就稍微可以喘口气了，赵子韬这才有空观察一下身边的状况，这一观察他就惊奇地发现吴敏登居然也跟着他们一起逃到山洞里来了，更可气的是他和吴志雄和李耀辉他们都是个个身上带伤，而吴敏登这家伙居然毫发无损，只是显得有些狼狈，颓然地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双眼无神地望着空气，口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完了，这回真完了！……”


  　　赵子韬一看他这怂样就气不打一处出，本来已经十分疲惫的他一下蹭地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吴敏登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怒骂道：“真特么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我，老子就从没这么窝囊过，被人像撵兔子一样撵着跑，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害的，你特么还在这里神神叨叨念什么啊？！赶紧打电话向你们警局求援啊，要不然我们全得死这里！……”


  　　吴敏登像没了骨头一般任由赵子韬提着，摇头苦笑道：“没用的，我们警局那几个竞争对手都巴不得我死呢，怎么可能派援兵，而且就算派了援兵也没用，就我们缅甸警察的武器装备根本干不过坤赛，除非是出动军队，可现在军方也内斗的厉害，谁有闲心管这种闲事啊，等他们扯皮扯清楚了，咱们早被坤赛干掉了！……”


  　　赵子韬一听心就凉了半截，没想到缅甸这边官场生态比国内还复杂，看来指望缅甸官方的救援是指望不上了，他恨恨地把吴敏登往地上一放走开了。


  　　这时坤赛就在外面喊话了：“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最多用你们跟缅甸政府换点钱……”


  　　本来还无精打采的吴敏登眼睛一亮，一下子精神了，振奋道：“坤赛说不会杀我们，那我们赶紧投降吧，你们是外宾，我们政府肯定会支付赎金的！……”


  　　“投降？老子丢不起那人！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个没卵子的货一样？！再说你以为坤赛是什么善茬，会这么容易放了我们？咱们一出去就只能任他宰割了！……”赵子韬鄙夷地瞟了吴敏登一眼，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道。


  　　果然坤赛又在外面继续喊话道：“你们放心，在缅甸谁不知道我坤赛最讲信用，说出去的话就绝不会变，只要你们告诉我谁是卧底，我不仅不会杀你们，还会好好招待你们，把你们当贵宾……”


  　　赵子韬一听就心里一喜，看来尤海涛还没完全暴露，这个时候的他自然更不可能投降了，这时刚才还像死猪一样的吴敏登却猴子一样手足并用一下子从洞口窜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举着双手大喊道：“别开枪，我投降！我知道谁是卧底，别杀我！……”


  　　赵子韬自然不可能让吴敏登说出尤海涛是卧底的秘密，抬起手枪对准吴敏登逃窜的背影就是一枪，吴敏登应声倒地，赵子韬觉得还不解气，对着坤赛喊话的方向啪啪又是两枪，怒骂回应道：“投你麻辣隔壁！有种你们就上来，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值了！……”


  　　外面的坤赛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怒道：“我给你们三十分钟考虑，三十分钟你们不出来投降，我就往山洞里扔*了，到时候你们全得烧死在里面！……”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跨国抓捕（十三）

  　　赵子韬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坤赛要是真这么干的话，那自己等人还真是凶多吉少了，但要他投降也是绝不可能的，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金处长和吴志雄、李耀辉三人，三人都受了伤，无力地靠在山洞石壁上，其中金处长的伤最重，鲜血把整条手臂都染红了。


  　　“老金，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这回咱们算是彻底栽了，投降我是宁死都不会投的，不过你犯不着跟我一起把命丢在这里，要不……”赵子韬望着金处长歉然道。


  　　“老赵，瞧不起人是吧，我也是警察，你让我投降不是让我给头上的国徽抹黑吗？从我当警察的那一天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为国捐躯，死了能在身上盖国旗，现在也算求仁得仁了……”金处长惨然一笑道。


  　　赵子韬又望向吴志雄和李耀辉，不等他开口，吴志雄和李耀辉就齐声对他道：“头，啥也别说了，我们知道你想说啥，可你要说出来就是打我们兄弟的脸，好兄弟，一辈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我们哥俩陪着，头你也不会孤单不是？……”


  　　赵子韬还能说什么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吴志雄和李耀辉肩膀，语带哽咽地说了声：“好兄弟！……”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既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赵子韬自然得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了，想了想道：“我得给段书记打个电话，来之前我向他立下了军令状的，任务没完成我也没脸回去见他了，但怎么也得交待一声，也算有始有终……”


  　　为了执行这次任务，来之前赵子韬他们的手机都开通了国际漫游的，他拿出手机一看，信号也有，就拨通了段昱的手机，电话接通以后，不等段昱说话，就决然地道：“对不起，段书记，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也没脸回去见您了，跟您告个别……”


  　　本来在这个时候突然接到赵子韬的电话，段昱就感到很惊讶，听到这话更是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追问道：“子韬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赵子韬把情况一说，段昱就斩钉截铁道：“子韬同志，不到最后一刻你千万不能放弃！你赶紧把定位发给我，我来想办法救援！……”


  　　赵子韬有些诧异，段昱虽然是直辖市市委书记，但这里却不是宣南，而是国外，就算段昱通过中央向缅甸政府提出救援，但涉及到两国外交交涉的事，也不可能那么神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来救援，只怕等救援部队赶到的时候，自己等四人都烧成灰了，但段昱用的是命令式的语气，他只得把定位发给了段昱。


  　　半个小时很短，山洞外面的坤赛又开始喊话了，胜券在握地喊话道：“时间到了，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们再不出来，我就真的发射*了！……”


  　　“一、二……”还没等坤赛数到三，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两架阿帕奇直升机一前一后俯冲而来，不等坤赛他们做出反应，直升机上的机炮子弹就如狂风骤雨般朝坤赛他们倾泻而来！


  　　这回轮到坤赛他们被打得人翻马仰了，被打蒙了坤赛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快回车上去，车上有火箭筒，给我把飞机打下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直升机悬挂架上的两颗飞弹就脱弦而出，划出两道漂亮的弧线，十分精准地击中了坤赛他们停在路边的悍马越野，装了钢板的悍马能挡住子弹，却挡不住*啊，“轰、轰”两声就炸开了，变成了两团火球！

  　　坤赛彻底傻眼了，对方连*都有，那还怎么打啊？不过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是这两架阿帕奇直升机上并没有缅甸军方的标志，显然不是缅甸政府派来的，但在缅甸除了政府军还有哪路大神敢跟他坤赛硬撼呢？！


  　　奇怪归奇怪，坤赛还是会看形势的，知道扛不住对方的强大火力，赶紧脱下衣服，用一根长树枝顶了，高高举起用力晃动，一边晃一边用喇叭高声大喊道：“别打了，我们投降！……”


  　　“我们得救了！”绝处逢生的赵志韬等人也兴奋地欢呼起来，能够不死谁又想死呢。


  　　赵志韬知道肯定是段昱派来的援兵，心中越发对段昱佩服得五体投地，段书记真是神通广大啊，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就派来了援兵，同时他也有些好奇，来的明显不是缅甸政府军，那段昱请来的又是何方神圣呢？他也忍不住从山洞里探出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两架阿帕奇直升机看。


  　　坤赛他们放弃了抵抗，两架直升机也停止了开火，悬停在半空中，其中一架降下绳梯，几名全副武装的黑大个从绳梯上跳了下来，一看他们的身手就知道他们是身经百战的雇佣特种兵。


  　　黑大个们先缴了坤赛和他残留的手下的枪械，这才对悬停在半空中的另一架直升机比了个手势，那架直升机也降下了绳梯，这回出现在绳梯上的居然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身子骨出奇的硬朗，身手简直比一般年轻人还矫健，护卫她的几个黑大个雇佣兵本来准备搀扶一下她，却被她挥挥手赶开了，干净利落地自己从绳梯上跳了下来！

  　　坤赛本来是不服气的，心里还想着要如何找回场子，可一看到这老太太眼睛就瞪大了，情不自禁地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往后缩，那老太太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小赛啊，听说你现在出息了啊，号称金三角最大的毒.枭，啧啧，看来我真是老了……”


  　　旁边那些坤赛的手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老太太谁啊？居然叫称霸金三角的坤赛“小赛”？

  　　坤赛自知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苦着脸道：“媚姨，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跨国抓捕（十四）

  　　这个时候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知道来的是谁了吧，来的正是关心媚！早在段昱还在曲龙县任县长的时候，因为要发展橡胶产业需要引入金三角的橡胶资源，就认识了放弃种植毒.品改种橡胶的关心媚，再加上关心媚和段泽涛的渊源，关系自然不可能不好，至今关心媚都是曲龙橡胶集团的主原料供应商，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所以段昱一得知赵子韬在缅甸出事，遇到的又是坤沙的侄子坤赛，马上就想到了关心媚。


  　　至于坤赛和关心媚的渊源就更不用说了，关心媚是坤沙的四姨太，而坤赛是坤沙的侄儿，从辈分上来说坤赛见了关心媚就得老老实实叫声“媚姨”的，从势力来说，坤沙死后，他的势力被瓜分，关心媚干掉坤龙以后就是金三角最大的势力，如果关心媚不隐退，根本就轮不到坤赛上位。


  　　坤赛从小最怕的就是关心媚，他和尤海涛说敢用枪指着他的头的只有两个人，而他说的这第一个人其实就是关心媚，那次是他强.奸了关心媚下面的一个女兵，结果被关心媚用枪指着头要枪毙他，吓得他当场尿了裤子，后来虽然经人求情，关心媚饶过了他，但他也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也难怪他见了关心媚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了。


  　　最主要的是别看关心媚年事已高，早已不问世事，但是底子摆在那里，隐藏的势力却是不小的，她走的是精兵路线，请的都是国外雇佣特种兵，所以她不出来，坤赛还能蹦跶两下，她一出来，坤赛就歇菜了。


  　　也是赵子韬走运，关心媚的隐居地就在仰光，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而关心媚虽然已经不问世事，但是段昱的面子是必须给的，加上她也听闻了坤赛这些年的一些劣迹，正好出手敲打一下，省得他得意忘形，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所以就亲自出手了！

  　　关心媚有心敲打坤赛，自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我不该来吗？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小赛你现在这么威风呢？我要是不来，只怕你早已忘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老太婆了吧？……”


  　　坤赛头皮一麻，连忙赔笑道：“媚姨说笑了，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媚姨您啊？我是怕您老人家劳累，您老人家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言语一声，小赛我还敢不照办吗？……”


  　　关心媚见坤赛姿态放得很低，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了，挥挥手道：“看在你嘴甜的份上，这回就放过你吧，不是老太婆我喜欢出来讨人嫌，正所谓盗亦有道，做毒.品本就是伤阴德的事，所以平时我们更要积德行善，免得死了还要被别人骂，你叔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可你看看你这些年干的那些缺德事，那是人干的事吗？！既然你叫我一声媚姨，我少不得要劝劝你了……”


  　　坤赛暗自腹诽不已，心说有你这么“劝”的吗，直接飞机、*出来招呼，害我伤亡惨重，嘴上却是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媚姨您说得对，我以后一定积德行善……”


  　　关心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朝赵子韬藏身的方向招招手，高声招呼道：“出来吧，没事了！……”


  　　赵子韬早已看傻了眼，这老太太谁啊？坤赛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还有这举手投足间的气派简直太霸气了！见到关心媚朝他们招手，就连忙带着金处长和吴志雄、李耀辉他们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关心媚上下打量了赵子韬几眼，点了点头道：“嗯，不错，强将手下无弱兵，段昱那小子手下的人还有点样子，宁死不投降，也不枉老太婆我出面搭救你……”


  　　赵子韬暗暗咂舌，这老太太口气真大啊，连段书记在他口里都成了“那小子”，不过他的命是关心媚救的，他对关心媚自然是很感激的，十分恭敬地道：“谢谢您老救了我们……”


  　　关心媚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谢什么，我看段昱那小子还顺眼，他手下的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老待在家里也闷得慌，正好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骨……”


  　　说着又转头对坤赛道：“小赛，这几个人是我一位故人的部下，我保下了，你没意见吧？……”


  　　坤赛哪敢有意见啊，忙不迭地道：“没意见，没意见，早知道他们和您老人家有关系，也不至于发生误会了……”


  　　既然坤赛已经给足了面子，关心媚也不好再为难他，挥挥手道：“好了，那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得回去补个美容觉……”


  　　赵子韬一听就急了，尤海涛还没救出来呢，文宏烈也还没抓住呢，连忙硬着头皮道：“老太太，我还想向坤赛将军讨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段书记非常重视的，您老人家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忙让坤赛将军把这两个人交给我……”


  　　关心媚略微皱了皱眉头，转头对坤赛道：“罢了，小赛，你就好事做到底，把人交给他吧……”


  　　坤赛当然不愿意交人，把手一摊道：“交什么人啊？我这里没外人啊，全是我多年的手下，让我怎么交人给他啊？……”


  　　关心媚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挥挥手道：“你把你的人都召集起来，让他自己找就是了！……”，说着也不待坤赛答应，对自己的手下的雇佣特种兵偏了偏头，马上就有人按她的吩咐去办了。


  　　这些雇佣特种兵办事效率确实很高，很快就把坤赛残余的手下都驱赶过来了，文宏烈也在里面！其实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文宏烈就想离开，但是坤赛却不准他走，说要和他一起庆祝胜利，还专门安排手下把他看住了。


  　　关心媚手下这些雇佣特种兵可不管文宏烈是否是坤赛的手下，把他一起给押来了，文宏烈一看到赵子韬心里就咯噔一下，调头就跑，他不跑还好，这么多人赵子韬一下子还真难把他找出来，一跑立刻被赵子韬发现了，大喊道：“就是他！抓住他！……”


  　　第一千二百章 彻底引爆

  　　其实不用赵子韬喊，关心媚手下那些雇佣特种兵也不可能让文宏烈跑了，文宏烈才跑出几步就被人摁倒在地，重新押到了关心媚和赵子韬面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文宏烈自知跑不了了，也豁出去了，对着赵子韬咬牙切齿道：“赵子韬，你特么真是阴魂不散啊！追老子都追到国外来了，真不知道你特么图什么，老子是挖了你祖坟还是抢了你老婆，你非要跟老子过不去！……”


  　　赵子韬却顾不上跟文宏烈打嘴皮子战，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尤海涛的下落，上前一把揪住文宏烈的衣领，正气凛然地道：“文宏烈，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该知道会有今天！快说，尤海涛同志在哪里？！……”


  　　文宏烈愣了一下，因为尤海涛用的是“仇涛”的化名，所以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赵子韬口中的尤海涛是谁，不过他很快就猜到赵子韬说的就是“仇涛”，也猜到“仇涛”就是自己身边的卧底，就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是你们派到我身边的卧底吧，已经死了！……”


  　　赵子韬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揪紧文宏烈的衣领睚眦欲裂地怒吼道：“王八蛋！尤海涛同志怎么死的？！老子要你给他陪葬！……”


  　　文宏烈哈哈大笑道：“你杀了我吧！老子这辈子已经值了！杀了我你们的卧底也活不过来了！哈哈！……”


  　　这时一旁的坤赛突然插话道：“你们的卧底还没死，还有救，在我后面的车上呢，我早猜到这家伙不是一般人，真特么有种，是条汉子！……”，坤赛也猜到尤海涛应该就是华夏警方派来的卧底了，既然尤海涛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把尤海涛的下落告诉赵子韬。


  　　赵子韬一听尤海涛没死自是大喜过望，连忙让坤赛带着找到安放尤海涛的那辆车，此时的尤海涛已经因为伤势过重陷入了深度昏迷，赵子韬悲喜交加地上前摇晃着尤海涛试图唤醒他，红着眼睛颤声道：“海涛同志，我来迟了！你快醒醒啊！……”


  　　关心媚皱了皱眉头对赵子韬道：“你别再晃他了，再晃他就真被你晃死了！……”


  　　赵子韬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松开尤海涛，转头对关心媚恳求道：“老太太，请您一定要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要是就这么牺牲了，我没法向他的家人和段书记交待啊！……”


  　　关心媚已经从坤赛那里得知了尤海涛受伤的经过，对有勇有谋的尤海涛也颇有好感，摆摆手感叹道：“这样的汉子要是就这样死了确实可惜，我这就用我的直升机送他去医院抢救，能不能救过来就得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详述了，关心媚用自己的私人飞机送尤海涛去仰光最好的医院抢救，因为抢救及时，尤海涛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因为伤势过重，暂时还没能苏醒过来。


  　　略松了一口气的赵子韬赶紧向段昱汇报，段昱得知尤海涛没有生命危险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指示赵子韬先行将文宏烈秘密押解回宣南审讯，他另外派人赶往缅甸照顾尤海涛，等尤海涛彻底脱离生命危险再转院回国休养。


  　　与此同时，另一场战斗也已经悄然打响，先是国外几家媒体刊登出乐享集团在美国的汽车工厂车间照片，偌大的厂房里空空如野，直指乐享集团的所谓造车计划根本就是一个骗局，这一消息发出立刻引起了国内媒体的疯狂转载，乐享集团的股价也应声暴跌，不得不申请停牌。


  　　而前段时间还在频繁地发表动态说美国的汽车项目正在有序推进，筹措资金也已经有了眉目，他很快就要回国的贾跃进却突然失声了，不仅想采访他的新闻媒体联系不上他，就连之前一直和他保持联系的朋友也联系不上他了，这也似乎从另一角度证实了那些国外媒体的报道并非空穴来风。


  　　乐享集团一直隐藏的财务危机也被彻底引爆了，上门要债的人排起了长队，整个公司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多名乐享集团高管宣布辞职，同时大量的乐享集团员工自发组织讨薪行动，对乐享集团拖欠他们的工资进行声讨。


  　　刚刚开工不久的乐享大厦项目自然也停工了，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大量的民工在工地上拉起了横幅，要求乐享集团发放民工工资，材料供应商更是跑到市政府大门口静坐，要求乐享集团支付拖欠他们的材料款。


  　　此时的潘小薇却已经无心顾及乐享大厦项目了，乐享集团财务危机的彻底引爆让本已心力憔悴的她完全崩溃了，她不敢去面对那些围堵在公司办公楼里的债主们，只能躲在一栋挂名在父母名下的别墅里失神地发呆。


  　　潘小薇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局势就会恶化到这种地步，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庞大商业帝国突然轰然倒塌把以女强人自居的她彻底打蒙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贾跃进是肯定指望不上了，潘小薇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或许他从出国那天起就没准备再回来，可笑自己还傻傻地期盼着他真的能筹到钱力挽狂澜。


  　　潘小薇是真的不甘心啊，为了乐享集团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低下头厚着脸皮同那些臭男人周旋，哪怕明知他们对自己存在非分之想还不得虚与委蛇，没想到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


  　　不，自己不能放弃！潘小薇决定去找潘老爷子，这是她最后的底牌，现在也不得不动用了！


  　　再次来到潘老爷子的四合院，潘小薇明显感觉到异样，刘秘书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也不像过去那样对她讨好，说话也显得很敷衍。


  　　不过潘小薇也没心情去猜测刘秘书的心思了，能救她的只有潘老爷子，在会客厅等了好一会儿潘老爷子才出来见她，神态也不像以往那么和蔼可亲，脸色也不太好看，还没等她开口，潘老爷子就摆摆手道：“丫头，你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事，乐享集团已经没救了，你让别人接手吧！……”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悔不当初

  　　“什么？让别人接手？让谁接手？！……”潘小薇心里咯噔一下，惊呼道。


  　　潘老爷子瞟了潘小薇一眼，摇了摇头道：“丫头，你终究是嫩了一点，着了人家的道还不知道，我本就不赞成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做生意，这样也好，正好让你从乐享集团这个旋涡中抽身出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别人去头疼吧！……”


  　　潘小薇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爷爷，您能不能告诉我着了谁的道？到底是谁想接手乐享集团？……”


  　　潘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丫头，不是爷爷不帮你，人家是处心积虑，志在必得啊，瑞恩投资已经把你抵押给银行的股权全部收购了，还专门在中央找了人向我说项，找的这个人还是我不得不给面子的，没想到宣南还有这样的狠角色，你输得不冤啊！……”


  　　“曾子强！果然是这个老狐狸！”潘小薇一听就腾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潘老爷子对潘小薇摆摆手道：“丫头，我知道你要强，可是你终究是女孩子，这种尔虞我诈的游戏不适合你，现在乐享集团大势已去，该放下就放下吧，我怕你真的陷进去，我都护不了你周全了！……”


  　　潘小薇见潘老爷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知道确实是无力回天了，不过她也不甘心这样便宜曾子强，自然要给他上上眼药，愤愤不平地道：“爷爷，这个曾子强明知道我和您的关系，还处心积虑地要吞并乐享集团，分明是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呢！难道就这么算了？！……”


  　　潘老爷子冷冷一笑道：“丫头你放心，便宜不了他，他以为乐享集团到了他手里能变摇钱树，到最后他一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宣南市市长办公室内。石庆贵“呼呼”吹着刚沏好的碧螺春，他平素最喜欢的茶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仓皇的敲门声打断了他宁静的心情，一种不祥的预感蒙上心绪梢头，“咚咚咚”，敲门声的急促仿佛是敲在了他的心头。


  　　“请进！”石庆贵定了定心神，像往常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耸了耸领带，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保持自己的市长形象。


  　　“市…市长…不…不好了！”来者正是石庆贵的秘书。


  　　“慌什么？忘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吗？”石庆贵不悦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秘书道。


  　　秘书咽了一口唾沫，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神色稍定，把嗓门压低，面露愁容道：“市长，不好了，大门口来了好多材料供应商，说乐享集团拖欠他们材料款，要求政府出面帮他们讨回材料款，还有乐享大厦工地也停工了！……”


  　　“什么？！”石庆贵吃惊地一下站了起来，浑然忘了刚才还在教训秘书遇事别慌张，不过也怪不得他急了，乐享大厦项目是他力挺扶持的重点项目，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很可能变成烂尾工程，他这个市长肯定是难辞其咎的。


  　　石庆贵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拿起电话联系潘小薇，可是潘小薇却联系不上，石庆贵气得把话筒都摔了，怒道：“什么情况？！潘小薇居然联系不上！乐享大厦项目怎么办？！后续资金怎么办？！这个潘小薇是让我背锅啊！看来这是！……”


  　　“石市长您消消气，喝点茶……”秘书跟了石庆贵这么多年，见到他发这么大脾气还是头一回。


  　　“这么大的摊子就这么甩下去不干了？这个潘小薇到底怎么回事？！……”石庆贵气恼地甩了甩头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市长，乐享集团可能真的出大问题了！网上都晒出了他们在美国的汽车工厂照片，根本就是个空壳……”秘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真的？！”石庆贵又是一惊，这段时间太忙，他都没时间关注网上的那些新闻，连忙打开电脑，输入“乐享集团”的词条一搜索，一条条关于乐享集团的负面新闻就刷刷地出现电脑屏幕上。


  　　“完了！看来市委那位的提醒是对的，乐享集团的资金链早就出问题了，我被潘小薇他们给骗了！……”石庆贵选了最前面的几条关于乐享集团的负面新闻看了，后面的已无心再翻阅，颓然地靠倒在椅背上喃喃自语道。


  　　石庆贵陷入了沉思，之前段昱多次提醒过自己，他自己还以为是段昱故意要压着他，当时还想着官场斗争那一套，现在看来，段昱的提醒是政治上的敲打，是对自己的保护。真是悔不当初啊，可是现在要他低头向段昱认错他又有点抹不开脸面，所以心情十分矛盾，很是纠结。


  　　“市长，要不您找姜副市长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出办法别让乐享大厦项目烂尾……”秘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是和石庆贵捆绑在一起的，石庆贵倒霉了，他也好不了。


  　　“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石庆贵叹了一口气道，连他这个市长都感到棘手，找姜志龙他们商量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他还是听了秘书的建议，给姜志龙打了个电话。


  　　一向对石庆贵唯唯诺诺的姜志龙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召之即来，而是推托道：“石市长，我现在在外面处理一点事，等我回来再到您办公室来……”


  　　其实此时姜志龙和曾子强正在高尔夫球场潇洒地挥杆，姜志龙挂了电话，一旁的曾子强就笑道：“是石庆贵打来的电话吧，他现在应该正火烧屁股吧！……”


  　　“嗯。”姜志龙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挥杆打球，曾子强瞟了他一眼，笑道：“姜哥，咱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京城那边已经传来好消息了，潘老爷子已经松口了，乐享集团已经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姜哥你要想更进一步的话，眼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


  　　“什么大好机会？”姜志龙停下挥杆的动作，转头问道。


  　　“石庆贵不是让信息产业投资促进中心和市政府下面的数据谷投资管理公司联合向潘小薇的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投资了2个亿吗？你把这事捅出去，石庆贵的市长位置不就得让位了吗？……”曾子强奸笑道。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回马枪


  　　“啊？！这…这不太好吧，石庆贵对我还是不错的，这样做有点不地道吧，而且这事是我具体操作的，不会引火烧身吧？！……”姜志龙对曾子强出的这个阴招也很是吃惊，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在官场还有人跟你讲义气吗？无毒不丈夫，你要想上位就必须出狠招！而且又不是让你实名举报，通过网络捅出去，谁知道是你干的？至于你担心引火烧身更是没必要，事情是石庆贵指使你干的，纪委找你调查的时候你正好可以把匿名举报的帖子给他们看，就说你是碍于石庆贵的淫.威不得不屈服，但又不想违背自己的良知，所以匿名举报，不就把自己撇清了？……”曾子强撇撇嘴分析道。


  　　姜志龙知道曾子强说得在理，而他本也不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所以只是略一犹豫就咬牙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宣南市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内。段昱眉头紧锁的在想着什么，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马小溪推门进来，汇报道：“段书记，刘书记和周书记已经到了……”


  　　话刚说完，马小溪就在门口把身子一侧，纪委书记刘建伟和政法委书记周正强就走了进来。段昱此时却没有像平常那样神色轻松的和他们聊两句，而是直接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让他们坐下，开门见山道：“市政府外面静坐的那些材料供应商你们都看到了吧，还有网上关于乐享集团那些负面新闻，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已经一语成谶了啊！乐享集团的财务危机已经彻底引爆，股价一路狂跌，现在已经申请停牌了，听说乐享集团的京城总部也已经被讨债者们围攻，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


  　　段昱说到这里越发痛心地道：“乐享集团资金链断裂，乐享大厦项目肯定是要变成烂尾工程了，乐享大厦项目一烂尾，江家嘴开发肯定也受影响，对整个宣南的经济发展也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要介入了，不能让局势继续恶化下去！……”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周正强恨恨地拍了一下沙发椅背道：“常委会上段书记您几次提醒石庆贵，他却偏要一意孤行，还说这是政府事务，不让您插手，现在自食其果了吧，还要我们来给他擦屁股！……”


  　　“有果必有因啊。”刘建伟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道：“乐享集团扩张太快，资金链危机早有迹象，出事是迟早的事，不过我觉得现在我们首要的还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得想想怎样把这件事对宣南经济发展造成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是啊。”段昱沉吟道：“乐享大厦的烂尾楼立在那里，就是江家嘴的一块疮疤。它打的，可不只是庆贵市长一个人的脸，也是在打我们整个宣南领导班子的脸啊。宣南市的老百姓也会由此对我们政府领导班子的工作产生巨大的质疑，影响我们的公信力啊！……”


  　　“所以我提议提前介入，一方面继续调查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存在暗箱操作的问题，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契机，乐享集团一出事，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暗箱操作的问题就包不住了，有利于我们打开突破口，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调整江家嘴开发的规划，重新定位，让整盘棋活起来！……”


  　　“段书记说的是啊。”周正强振奋道：“咱们可以变坏事为好事，以这件事为突破口，彻底清查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拍卖暗箱操作的问题，就算上常委会讨论，石庆贵也不好意思再反对了吧！……”


  　　“段书记应该已经有计划了吧，经济工作我不擅长，就听段书记安排吧，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刘建伟微微一笑道。


  　　“首先让纪委和审计局的联合调查组杀个回马枪，再次入驻江家嘴，重启对江家嘴开发建设用地拍卖暗箱操作问题的调查，然后召开常委会，收回违规拍卖土地使用权，重新公开拍卖，这次公开拍卖要面向全国，凡是来参与公开竞拍的企业，我们一定先要对他们的情况先期进行摸底，该引进什么样的企业，我们不能只看他的名气和企业规模，还要看他以往的信用记录，还有是否具有它的未来是不是高效、绿色的可持续性的。如果有官商背景等不良信息存在的，我们一定要剔除在外，不能再出乐享集团这样的岔子了！……”段昱用力一挥手道。


  　　“可如果我们设置的条件过于苛刻的话，会不会造成没有企业愿意来参与公开竞拍啊？现在招商引资也不容易啊！……”周正强有些担忧地道。


  　　“这点正强同志完全不必担心，我已经向之前在别的地方任职时有过合作关系的一些企业发出了邀约，比如万达和阿里巴巴，他们都对江家嘴开发表示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我们宣南作为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节点城市，其发展潜力巨大是毋庸置疑的，真正有实力有眼光的企业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发展机遇！……”段昱摆摆手哈哈大笑道。


  　　周正强眼睛一亮，兴奋地一拍大腿道：“太好了！要是连万达和阿里巴巴都来参与公开竞拍，那么不仅会大大冲淡乐享大厦项目烂尾

  　　对宣南市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将给外界释放出宣南发展向好的信号，坚定投资者的信心！……”


  　　段昱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先议到这里，还有一件大事，子韬同志昨晚给我打了电话，文宏烈已经落网了！尤海涛同志受了重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已经指示子韬同志立刻将文宏烈秘密押解回国受审，文宏烈是我们打开罗铁军他们贪腐窝案的唯一突破口，如果罗铁军知道文宏烈落网了，肯定会狗急跳墙，所以在文宏烈彻底交待之前，一定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正强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能出意外！……”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想通了许多事


  　　“文宏烈落网了？！”周正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兴奋道：“太好了！文宏烈一落网，罗铁军和他勾结，为他充当保护伞的事就盖不住了，我看罗铁军这回怎么跑？！段书记，这事交给我了，保证不会出岔子！……”


  　　“正强同志，可千万不能大意哦，罗铁军可不是一般的狡猾，肯定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李海鹰之死就是前车之鉴啊！这回可千万不能重倒覆撤了……”段昱瞟了周正强一眼似笑非笑道。


  　　提到李海鹰之死，周正强不由老脸一红，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之前几乎被罗铁军给架空了，对政法委的掌控确实很难做到如臂使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底下的人有谁和罗铁军有勾结，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有些底气不足，如果文宏烈也像李海鹰一样再被罗铁军灭了口，那他就很难向段昱交待了。


  　　刘建伟一看周正强的脸色，就帮他解围道：“要不这样吧，文宏烈押解回来以后就放在我们市纪委双规干部的地方秘密关押，看守人员就由政法委派，所有看守人员通讯工具全部上交，不得与外界联系，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周正强眼睛一亮，要说保密措施做得好，除了纪委双规干部的地方，没有更强的了，经常有干部被双规后因为还没查实证据，所以不会对外公布，处于失联状态，连他的家人和同事都不知道他的去向，还曾发生过有贪官被双规后，他的家人因为联系不上向公安机关报警的笑话。


  　　“这个主意好！你们纪委双规干部的地方连我都摸不着门路，肯定走漏不了风声！罗铁军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你们纪委去吧！……”周正强感激地望了刘建伟一眼高兴道，刘建伟提出把文宏烈秘密关押到纪委的地盘，等于主动揽了一半的责任过去，这样一来他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嗯，罗铁军在政法系统工作这么多年，关系错综复杂，如果由政法委单独关押文宏烈，很难做到不走漏风声，建伟同志的这个建议确实比较妥当，这样也可以让纪委和政法委的看守人员互相监督，防止走漏风声，那就按建伟同志的建议办吧！……”


  　　段昱脸色凝重地继续说道：“文宏烈落网，暴露的可不仅仅是罗铁军的问题，还有姜志龙和张静轩，他们三个当初可是号称李德政麾下的三员干将啊，在他们三者之间，肯定存着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他们保护下的瑞恩投资集团和富丽华地产公司，肯定也会接连暴露出现问题，诺米骨牌效应就会出现，我们既要清除李德政的余毒，但也不能因此影响宣南的稳定大局，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也要加紧制定预案，只有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不至于在出现问题的时候，令我们陷入完全的被动啊……”


  　　刘建伟和周正强听着段昱这样语重心长的话语，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对方点了点头，因此他们通过段昱的话，已经明了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态势在宣南愈发的明显，就在前方，肯定马上就会有一场真正的战斗扑面而来！这也是对他们一次严峻考验！


  　　此时石庆贵还在为乐享大厦项目烂尾的事头疼，潘小薇依然联系不上，而说回来后马上到他办公室来商量办法的姜志龙也不见人影，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这个市长亲自出面去做在市政府门口静坐的那些材料供应商的工作，那些材料供应商居然不给他面子，声称拿不到钱就绝不离开。


  　　最后石庆贵发火了，他这个市长也不是白当的，他知道这些个材料供应商也没几个底子干净的，以次充好之类的没良心的事肯定没少干，所以他把质量监督局局长给叫来了，让他好好查一查这些材料供应商的底，看有没有违法经营的行为。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那些材料供应商敢跟石庆贵这个市长顶撞，但是见到质量监督局局长却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都软了，最后总算答应先回去，等政府这边跟乐享集团协调，拿出一个还款计划出来。


  　　好不容易把这些材料供应商打发走了，姗姗来迟的姜志龙也终于出现在了石庆贵办公室，石庆贵也顾不上追问姜志龙怎么现在才回来，脸色凝重地道：“老姜，乐享大厦项目停工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这个项目是我立主扶持的，但江家嘴开发是你主抓的，出了事咱们俩都有责任，你谈谈你的想法吧……”


  　　“还能怎么办？只能找人接手了！……”姜志龙来之前当然是和曾子强打好商量了的，所以神态也不怎么着急，耸耸肩道。


  　　“找人接手？乐享大厦这么大的项目，咱们宣南有实力接手的企业不多，就这么几家，我和他们都联系了，他们都有些畏难，你能联系到有实力又愿意接手的企业？……”石庆贵瞟了姜志龙一眼，有些狐疑地问道。


  　　“石市长，有实力又愿意接手乐享大厦项目的企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我已经和瑞恩投资的曾总谈过了，他就愿意接手，而且不仅仅是接手乐享大厦项目，而是接手整个乐享集团，他已经收购了乐享集团抵押在银行的大部分股权，连潘老爷子的工作也做通了，所以这件事石市长你就不必头疼了……”姜志龙神态轻松地笑道。


  　　“瑞恩投资准备全面接手乐享集团？”石庆贵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道。石庆贵并非无能之辈，相反他在金融领域有着敏锐地洞察力，所以姜志龙看似随意的一提，就让他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脸色阴沉地问道：“曾子强是不是早就盯上了乐享集团？最近媒体上那些关于乐享集团的负面消息是不是他放出去的？……”


  　　姜志龙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而且我觉得这也不是我们政府需要关心的啊，只要乐享大厦项目有人愿意接手，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好事啊！……”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老领导来电


  　　“糊涂！”石庆贵有些气恼地用力一拍桌子怒道：“瑞恩投资根本就不是做实业的，曾子强无非又想搞他资本运作的那一套鬼把戏，宣南电子集团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吗？他倒是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却要政府来帮他擦屁股！当年他收购宣南电子集团的时候我还不是市长，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他要吞并乐享集团我可以不管，但是乐享大厦项目我不可能让他接手，乐享大厦项目关系到江家嘴的开发，关系到我们整个宣南的发展，绝不能来虚的！……”


  　　姜志龙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和曾子强都小看了石庆贵，自己只是试探性的一提，石庆贵就能一下子察觉曾子强的真实意图，而且态度这么坚决，看来曾子强想接手乐享大厦项目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那我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姜志龙目的没达到，干脆撂担子了。


  　　石庆贵有些气恼地摆摆手道：“行了，这事我来想办法，你别管了，还有，老姜，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曾子强你别和他走太近了，对你没好处！……”


  　　本来石庆贵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听在姜志龙耳朵里却格外刺耳，他早就和曾子强穿一条裤子了，石庆贵让他别和曾子强走太近不是打他的脸吗？所以他嘴上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一出石庆贵办公室就给曾子强打电话把刚才石庆贵的话学给曾子强听了。


  　　曾子强一听就毛了，阴狠很地道：“姓石的太不上道了，既然他要挡咱们的路，那只能把他搬开了，就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办，匿名举报帖子我来找人写，直接给他发中纪委的举报邮箱去！……”


  　　石庆贵心情烦躁地回到家中，他虽然对姜志龙说乐享大厦项目烂尾的事由他来想办法，但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这么大的项目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点点，更重要的是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接手的企业必须是真心实意做实业的，而不是曾子强这种靠所谓的资本运作套钱的，现在他开始体会到段昱关于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关系是面粉和发酵粉的形象比喻的道理了，发展经济离开了实体经济还真不行。


  　　石庆贵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思考着，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石庆贵就吃了一惊，打来电话的是他那位在中央的老领导，石庆贵能有今天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位老领导的赏识，而这位老领导是非常讲原则的，很少会在下班时间给石庆贵打电话，之前石庆贵去京城告段昱的状还被这位老领导给批评了。


  　　现在这位老领导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石庆贵连忙按下了接听键：“老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老领导今天的语气却显得格外严厉：“石庆贵同志，你老实跟我说，乐享集团在你们宣南的那个乐享大厦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和乐享集团那个女老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石庆贵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可传得真快啊，连远在京城的老领导都知道了，他也知道既然老领导都打电话来了，肯定是要挨批的，所以也没为自己辩解，老老实实道：“老领导，您都知道了啊，乐享集团的事我确实有责任，您批评我吧！……”


  　　老领导一听就更火了，痛心疾首地道：“什么？你…你真的掺和进去了？！人民赋予你的权力你都拿来干什么了？！你对得起党多年的培养吗？你对得起宣南上千万老百姓赋予你的权利吗？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跟我这么多年，我怎么教育你的，你忘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腐化堕落了？！……”


  　　石庆贵却听着有些不对劲了，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有错，可是也不至于让老领导用这么严厉的措辞啊，连腐化堕落都出来了，小心翼翼地辩解道：“老领导，您是不是误会了，我您还不了解吗？这么多年我跟着您，受到您的悉心教导，您进京以后，您的教诲我也始终不敢忘啊，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在乐享大厦项目上我确实犯了错，可我也是被蒙蔽了，这也不能说我就腐化堕落了吧？……”


  　　老领导也是相信以石庆贵的人品应该不至于贪腐堕落，所以才打这个电话，但是中纪委收到的匿名举报信却是言之灼灼，就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那怎么有人向中纪委匿名举报你，说你以权谋私，让市政府下属的企业向乐享集团下属的大数据公司投资了2个多亿，导致国家资金打了水漂，还说你和乐享集团那位美女老板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石庆贵一听肺都快气炸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而且举报的是自己让信息产业投资促进中心和市政府下面的数据谷投资管理公司联合向潘小薇的互联网跨境贸易与大数据公司投资2个亿的事，这就太恶毒了，因为这件事是确有其事，简直让他有口莫辩，能够这样干的肯定是自己身边知晓内情的人，再联系到今天姜志龙的反常反应，石庆贵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是掉进了姜志龙和曾子强的坑里了！

  　　不过石庆贵也知道这个时候愤怒不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是恼羞成怒了，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话筒那头的老领导坦诚道：“老领导，请您相信我，我可以用党性和我的人格发誓，我和乐享集团的潘小薇没有任何不正当男.女关系！我确实是让市政府下属的企业向乐享集团下属的大数据公司投资了2个多亿，但我完全是出于公心，是被潘小薇所描述的打造一带一路上最大的跨境交易和大数据公司的前景给蒙蔽了，做了错误的决策，但是我在这件事上没有为自己谋取一分钱的私利，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把我所有的个人财产进行公示，以证清白！……”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石庆贵的信誓旦旦让老领导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语重心长对石庆贵继续说道：“庆贵啊，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了，我当然愿意相信你，这两年中央反腐力度空前，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在这件事上是犯了错误的，而且错误不小！组织上会派调查组下来调查此事，希望你能摆正心态，积极配合组织调查，组织上也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的，你好自为之吧！……”


  　　老领导挂了电话，石庆贵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老领导说的没错，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犯了错误的，而且错误不小，即便自己没有受贿，没有搞权钱交易和权.色交易，处分是跑不了的，或许不至于双规，但自己的政治前途估计是走到尽头了，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从市长的位置上调离安排一个闲职等退休了。


  　　石庆贵真的不甘心啊，他是有很高的政治抱负的，一直期望能够进入中央中枢，进入国家的最高决策层，所以对自己要求也很高，从不乱伸手，不遗余力地争取政绩，但现在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仕途路断，梦化云烟，这简直比判了石庆贵的死刑还让他难受！

  　　从来不抽烟的他也忍不住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包用来待客的香烟抽了起来，很快烟头就堆了十来个，整间屋子都烟雾缭绕了，可是石庆贵的思绪却是越来越乱。


  　　这时他的老伴郑秀珍跳完广场舞回来了，郑秀珍是石庆贵下乡当知青时认识的，经村支书介绍结合成了夫妻，石庆贵在私生活上很注意，这些年来从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所以夫妻俩感情或许谈不上太好，但也这么多年相濡以沫走过来了。


  　　郑秀珍文化程度不高，而石庆贵因为顾虑自己的官声，也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为郑秀珍安排工作，郑秀珍一直在家当家庭妇女照顾石庆贵的生活起居，她心态也很好，从不过问石庆贵工作上的事，更不会打着石庆贵的牌子为亲戚朋友办事，这也是石庆贵对她最满意的地方。


  　　“哎呀，庆贵，你咋还抽上烟了呢？别抽了，屋子都要被你点着了！……”郑秀珍一进门就吃惊地惊呼道。


  　　“我的事你别管！”心情烦躁的石庆贵没好气地老婆摆摆手道。


  　　性格有些大咧咧的郑秀珍却显然没有意识到石庆贵的情绪有些反常，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准备收看最近在追的一部肥皂剧，结果一打开电视，电视上却正在播放中纪委查处“大老虎”的新闻。


  　　“庆贵啊，你说现在的干部是咋回事啊？贪那么多钱有啥用啊，吃不完带不走的，何必呢？！……”郑秀珍看着电视大咧咧地发表着感慨。


  　　这就有点触动石庆贵的敏感神经了，声音低沉地对老婆问道：“秀珍，你说以后我要出现在电视上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


  　　郑秀珍虽然性格有点大咧咧，但这么多年跟着石庆贵耳濡目染的，对官场上的事也并非一窍不通，所以终于意识到石庆贵的情绪有点不对了，认真地望了石庆贵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庆贵，你这是咋了？犯错误了？……”


  　　石庆贵无声地点了点头，郑秀珍一下子愣住了，屋子所有的空气貌似一下凝固了几十秒，郑秀珍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拿起遥控器调了一个台，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突然转头对石庆贵道：“要说你像电视上的人一样贪，俺是不信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往家里拿回过一分不该拿的钱，只要没贪，那就不是大错误，老石，我知道你的性格，就像你的姓一样犟，要我说你就别犟了，去跟段书记汇报一下，段书记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现在老百姓都说他好，应该是个好官，你跟他低个头服个软，他应该会帮你说话的，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大不了俺跟你一块回农村种地去！……”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石庆贵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简直白混了，还不如老婆一个家庭妇女看得明白，他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把才抽了一半的烟头戳灭，深吸了一口气，长笑一声道：“不想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是老婆你说得对啊……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这一夜石庆贵睡得格外香，第二天一上班，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去直接就去了段昱办公室，把刚到办公室还在泡茶的段昱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茶杯迎了上去，吃惊地道：“哟，老石，咋这么早啊，不是你们政府那边发生了啥紧急的事情吧？！……”


  　　石庆贵摆摆手，红着脸道：“段书记，我是来向您做检讨的，在乐享集团的事情上，不听您的劝告，一意孤行，犯了错误，现在乐享大厦项目停工，很可能要烂尾，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石庆贵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段昱很是惊讶，但是也是他喜闻乐见的，如果石庆贵不知悔改，依旧和姜志龙他们勾结一气，那么也会给段昱下一步的计划带来很大的阻力，同时石庆贵对于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暗箱操作的事肯定是知情的，如果他能够主动坦白，刘建伟他们调查起来就省事多了。


  　　段昱连忙把石庆贵请到沙发上坐下，诚恳道：“庆贵同志言重了，谈不上向我检讨嘛，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主观愿望是好的，是希望把宣南经济搞上去，只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蒙蔽了，要说责任我也有，我是一把手嘛，要检讨也是我们俩一起向中央做检讨，我之前也只是预感到乐享集团资金链可能有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好在现在也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我们能统一思想，劲往一处使，说不定能变坏事为好事，把这件事对宣南经济发展的影响降到最低！……”


  　　石庆贵感动地紧紧握住段昱的手道：“不，段书记，我一定要向您做检讨，从您来宣南任职起，我的心态就没摆正，觉得你总是处处针对我，总想着要和你掰手腕，所以才会被人蒙蔽，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联手

  　　段昱摆摆手哈哈大笑道：“行了，老石，咱们就别检讨来检讨去的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乐享大厦项目烂尾的问题，不能让这件事影响江家嘴开发，影响宣南的经济发展，老石，你可别怪我当事后诸葛亮啊，我觉得之所以会出现乐享大厦项目烂尾的事情，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按规定办事，江家嘴开发固然是一种政府行为，但同时也是一种市场行为，既然是市场行为就应该严格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则，按照我们的有关规定去运作……”


  　　“我先不说将江家嘴定位为金融中心的规划是否合适，但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则，这么重大的规划，是不是应该经过反复细致的专家论证，应该面向全国公开招标，如果我们坚持按照市场规则和有关规定办事，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石庆贵十分惭愧地道：“段书记，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一心追求政绩，被乐享集团的名头给骗了，没有坚持按照市场规则和有关规定办事，为了保证能让乐享集团顺利拿到江家嘴的S1地块，在曾子强提出只有通过暗箱操作才能保证乐享集团顺利拿到江家嘴S1地块的时候，我没能坚持原则，反而默许了他们的违规操作……”


  　　段昱眼睛一亮，如果石庆贵能把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暗箱操作的经过披露出来，那么刘建伟他们的调查就省事多了，而政府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宣布原先的拍卖违规，拍卖结果无效，将所有地块收回重新拍卖，手掌虚按两下，打断了石庆贵的话，正色道：“庆贵同志，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想叫建伟同志一起过来听听，这样也有助于把问题搞清楚……”


  　　石庆贵自然没有意见，反正等中央的调查组下来这些情况他也要讲的，段昱就马上给刘建伟打电话，刘建伟很快就过来了，石庆贵把知道的情况又当着刘建伟的面重述了一遍，刘建伟听完和段昱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都露出了欣喜之色，有了石庆贵提供的这些情况，对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问题的调查就很容易打开突破口了！


  　　“石市长，你能不能提供一些更细节一点的情况，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对相关人员采取措施了……”刘建伟想了想追问道。


  　　石庆贵有些为难地挠挠头道：“这个事我没有具体参与，所以他们具体怎么操作的细节我确实不太清楚……”


  　　刘建伟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石庆贵知晓内情的希望不大，曾子强他们只是利用石庆贵当挡箭牌，具体的操作肯定是瞒着石庆贵的，这时石庆贵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应该是知晓内情的，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总经理申和平，江家嘴建设用地的公开竞拍会都是以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名义组织的，曾子强他们搞暗箱操作很难绕开申和平，申和平对曾子强他们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是被他们收买了，而且申和平能出任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也是姜志龙向我力荐的，从他身上应该能打开突破口！……”


  　　段昱和刘建伟欣喜地对视了一眼，石庆贵提供的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段昱当即拍板，指示刘建伟马上对申和平采取措施，进行隔离审查！


  　　申和平随即在办公室被市纪委工作人员带走，他的被抓立刻引起了宣南官场中人的诸多猜测。申和平级别虽然不高，但作为江家嘴建设开发公司的总经理，最近可是宣南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无论谁想搭江家嘴开发的顺风车，都得想办法搭上他的线，每天在他的办公室外找他的人都排成了长队，曾经有一位副市长因为建设工程的事带着一位中字头建设企业分公司的老总去找他，也在他办公室门外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他人。


  　　而且在宣南官场谁都知道申和平是姜志龙的人，现在申和平被抓，就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段昱要动真格的了！

  　　希尔顿饭店顶楼的豪华包厢里，姜志龙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人又聚在了一起，只是这次少了石庆贵，却多了一个人——张静轩！

  　　虽然人还是这些人，但往常活跃的气氛却没有了。大家不再像往前一样四处敬酒，也不再随意的开着玩笑打哈哈，一个个都默不做声，气氛十分凝重。


  　　罗铁军这时首先坐不住了，把手中的红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皱着眉头道：“到底怎么回事？市纪委今天把申和平从办公室带走了，是哪里出了岔子？……”


  　　姜志龙和曾子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他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实上他们也没想到背后捅石庆贵这么一下会把石庆贵直接捅到段昱那边去，因为以石庆贵过去的性格是宁死不低头的，没想到这次石庆贵却转性了，居然向段昱低头认错，还和段昱联手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静轩慢悠悠地道：“我听说今天一早石市长就去了市委那位的办公室，然后市委那位又打电话把纪委书记刘建伟叫去了，再然后申和平就从办公室被纪委工作人员带走了，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吗？……”


  　　“石市长？！”罗铁军错愕道：“没道理啊，石市长不是一向和市委那位合不来吗？怎么又和市委那位搅到一起去了？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张静轩瞟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姜志龙一眼，继续慢悠悠地道：“怪只怪某些人打错了算盘，想搬掉老石自己上位，现在好了，把石市长逼到市委那位那边去了，一二把手联手了，咱们都没得混了，还是赶紧想退路吧！……”


  　　姜志龙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张静轩，你什么意思啊？说话阴阳怪气的，向中纪委举报石庆贵的又不是我，你老望着我干嘛？！……”


  　　张静轩冷笑道：“看看，不打自招了吧，我刚才有说向中纪委举报石庆贵的事吗？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说不是你？！……”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各有算盘

  　　姜志龙脸上更挂不住了，拍着桌子指着张静轩火道：“张静轩，你少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向中纪委举报石庆贵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静轩冷冷地回击道。


  　　其实无论姜志龙怎么狡辩，在座的人都已经看出他心虚了，罗铁军也皱了皱眉头道：“老姜，你这事是做得有点不地道啊，石市长对咱们不薄，就算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儿，你也没必要背后捅刀子啊！……”


  　　姜志龙心虚难辩，为之气结，一旁的曾子强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各位领导，咱们现在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就不要为这种无谓的问题争吵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应对申和平被抓这件事，要是咱们这条船沉了，大家都没好处不是！……”


  　　曾子强这么一说，张静轩也沉默了，他虽然有点瞧不上姜志龙他们，但是他也知道和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尤其是现在富丽华地产公司和瑞恩投资合作开发S3地块，利益纠缠在一起，想分都分不开了。


  　　罗铁军也点了点头道：“是啊，申和平突然被市纪委带走调查，他到底吐口了没有，又说了什么对我们有影响的话没有，这些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啊……”


  　　姜志龙听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道：“申和平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个人我了解，对我很忠诚，不会轻易吐口的，否则，市纪委的人该来找我谈话了……”


  　　罗铁军听到这里就撇撇嘴道：“老姜，说句你不爱听的，现在官场上哪还有真正的忠诚啊？石庆贵还以为你对他很忠诚呢！你对他申和平放心，我们可对他不放心，万一他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就白干了！……”


  　　姜志龙听到不满地说道：“铁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变故，都是申和平的责任？我们的事申和平知道多少？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罗铁军脾气也不好，一听火道：“得，照老姜你这么说，我们也没必要坐在这商量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我先走了！……”，说着就站起来起身要走。


  　　曾子强看着眼前的众人，听着众人的话语。心里也是腻歪得很，这些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申和平被带走了，他们不急着想办法，反而内部相互争吵，相互埋怨，如果一个团队是这个样子，那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不过他却不能像罗铁军一样甩手不管，罗铁军毕竟和申和平交集不多，而他却是和申和平打交道最多的人，江家嘴建设用地拍卖暗箱操作都是他和申和平接洽的，申和平出事，他就危险了，起码一条行贿罪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所以他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拉住罗铁军道：“罗局，消消气，姜哥心情不好，说话可能冲了点，申和平是姜哥一手带出来的，他出事了，姜哥能不着急吗？……”


  　　说着又对姜志龙道：“姜哥，罗局说得在理，拔出萝卜带出泥，申和平被纪委带走的事咱们应该要引起重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申和平不开口上，再说纪委对申和平动手只是一个前兆，接下来肯定还有动作，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才是啊！……”


  　　张静轩也忧心忡忡地点点头道：“是啊，市委那位向来是谋定而后动，没有把握是不会对申和平动手的，而且现在石庆贵也倒向他那边了，咱们再不引起重视，就真完蛋了！……”


  　　姜志龙心里其实比谁都急，申和平是他的人，名义上他也是申和平的直管上司，纪委把申和平带走调查，却没有知会他这个直管上司，用意是再明显不过了，接下来矛头肯定是要直接指向他了！


  　　所以他也冷静下来，对张静轩和罗铁军道：“静轩，铁军，我心情确实不好，说话不中听，你们别见怪，子强说得对，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市纪委的目标肯定不只是申和平那么简单，市委那位早盯上我们了，他一定想通过申和平顺藤摸瓜，其实真正的目标就是我们！因此，我们现在不能不防，也应该早做准备了！……”


  　　罗铁军本来要走的，听姜志龙这么说也有所触动，他是最早被段昱盯上的，一直感觉如芒在背，重新坐了下来，阴沉着脸道：“是的，不能再等了，如果申和平撂了，下一步就该轮到我们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切断他们调查的节点，线索断了，他们就查不下去了！……”


  　　姜志龙自然明白罗铁军所谓“切断他们调查的节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杀人灭口的那套把戏，他还没到罗铁军那样心狠手辣干杀人灭口这种事毫无心理负担的地步，不自然地笑笑道：“还不至于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现在还是先找人打听一下申和平受审的进展情况，看他能不能咬住，然后再决定如何应对……”


  　　张静轩也不想陷得太深，毕竟杀人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也附和道：“是啊，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纪委那块我也不认识什么人，铁军，这事只能麻烦你了，你面子大，人面广，谁敢不给你这位公安局长面子啊？！……”


  　　罗铁军撇了撇嘴，姜志龙他们这些人前怕狼后怕虎，哪里能成什么大事啊，不过张静轩的奉承还是让他很受用的，就大刺刺地挥挥手道：“行了，这事交给我了，我来找人打听！……”


  　　众人商议完毕就各自散了，罗铁军回到车上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刚接通，罗铁军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头那人就压低嗓门急道：“罗局，不是说好了别再联系我了吗？你怎么还打电话啊，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刘建伟可不比朴令书，对我们盯得紧着呢，你给我打电话会害死我的！……”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暗语

  　　罗铁军一听就呵呵笑道：“老陈，这就是你不对了啊，咱们可是老哥们了，联系一下都不行啊，早干嘛去了啊，你可别忘了，你可还有东西在我这儿呢！……”


  　　电话那头的人是市纪委副书记陈书旗，在朴令书时代，市纪委和公安局联系还是很紧密的，双规干部的时候经常需要公安局协助，朴令书又不怎么管事，很多事都是陈书旗出面，一来二去陈书旗就和罗铁军成了好哥们。


  　　罗铁军老是邀陈书旗去高档娱乐场所消费，把陈书旗安排得很舒服，也越陷越深，最后彻底被拉下了水，他却不知道罗铁军把他和那些娱乐场所的小姐胡天胡地时候的场景都拍了照片，直到后来因为文宏烈的事，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状告文宏烈，罗铁军找到了陈书旗，要他把这事压下去，陈书旗怕担责任，人大代表都是社会上有一定名望的人，把他们的告状信压下去是要担很大干系的，所以陈书旗一开始是推托的，结果罗铁军就把陈书旗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拿出来威胁陈书旗。


  　　陈书旗这才知道自己掉进罗铁军挖好的坑里，但是为时已晚，只要罗铁军把那些照片公布于众，不仅他市纪委副书记的位子坐到头了，还会身败名裂，所以陈书旗只能麻起胆子把那些人大代表的告状信给压下去了，朴令书是个不管事的，所以这事还真让他蒙混过去了。


  　　本来罗铁军是答应陈书旗只要他把那些人大代表的告状信给压下去，保住了文宏烈，就把那些照片的底片还给他，但事后陈书旗几次找罗铁军要照片底片，罗铁军却总是找借口推托，始终不肯把照片底片还给他，不过却也没有再来麻烦陈书旗，再后来朴令书被段昱调走，换了刘建伟当纪委书记，陈书旗越发小心翼翼，不敢再联系罗铁军，所以倒是没有人知道他和罗铁军的秘密！

  　　现在罗铁军旧事重提，陈书旗一听就毛了，咬牙切齿道：“罗铁军，你别太过分了啊！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倒了，你也好不了！……”


  　　罗铁军也知道不能逼迫太甚，呵呵笑道：“老陈，不至于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再说我也不会让你白干，你也快退休了吧，难道还真指望那点退休工资养老？而且我也不是让你办什么太过火的事，就是帮忙打听打听消息，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什么风险……”


  　　这话算是说到陈书旗心坎上了，他年纪快到线了，仕途上已无指望，而当纪检干部看着威风，油水却真没多少，有钱也不敢拿啊，动了纪委办的案子都是大案子，谁敢贪赃枉法啊，看着跟自己同级别的干部过的滋润日子，陈书旗心里也不平衡啊！


  　　所以陈书旗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道：“行，不过我要先收钱，还有，照片底片也得先给我，你也别跟我讲什么哥们义气什么的了，我信不过你！……”


  　　只要陈书旗肯收钱就好办了，收了钱还怕没把柄要挟陈书旗吗？所以罗铁军打着哈哈爽快道：“行，你给个账号给我，我马上让人给你把钱打过去，照片底片我也可以先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陈书旗自然不知道罗铁军还转着这样的阴毒心思，想了想报了个账号给罗铁军，又谨慎道：“你不能再用这个电话和我联系了，刘建伟现在对我们这些纪检干部监控得很紧，你告诉我一个信得过的人的电话号码，我打听到你想要的消息，会用暗语把消息告诉你指定的这个人，由他转告你，我们之间不要直接联系……”


  　　罗铁军咂咂嘴道：“老陈，你可真够小心的啊，这是你们纪检口的人的通病吗？……”


  　　陈书旗冷笑道：“再小心都不为过，我办过的案子太多了，什么没见过？好多人就是栽在这些小细节上，纪检部门的办案手段是你想象不到的，我也奉劝你一句，收敛一些，别太张狂了，一旦中纪委盯上了你，谁都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记住，别再联系我，我收到钱自然会办事的！……”


  　　说完陈书旗就挂断了电话，罗铁军却是不以为然地摇头笑了笑，完全把陈书旗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在他想来，既然他能把陈书旗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么纪委的人厉害也有限，而且在宣南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真没怕过谁，就算是段昱这个一把手，惹毛了他，他也敢拼个鱼死网破！

  　　钱当然不可能是罗铁军自己出的，他给曾子强打了个电话，把陈书旗给的账户号码报给了曾子强，让他转200万过去，大刺刺地道：“事我已经办妥了，你也别问我找的谁，总之消息一定准就是了……”


  　　曾子强心里在破口大骂，你特么一个电话就要我打两百万过去，真把我当大凯子啊，嘴上却还是奉承道：“罗局，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就这么会功夫就把事情办妥了啊，行，我这就安排人打款……”


  　　罗铁军很是受用地打了个哈哈挂了电话，申和平被抓对他影响并不大，自有姜志龙他们去头疼，相反段昱的注意力被姜志龙他们吸引过去了，他就安全多了。


  　　陈书旗的动作也很快，收到钱以后第二天就把消息传出来了，通过的是罗铁军指定的第三人，一个非官场中人的企业老板，传递出来的消息也是用的暗语，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只会是一头雾水。


  　　罗铁军也是琢磨了半天才品出点味，拿着写着消息的字条摇头晃脑地念道：“鸽子未吐口，但恐坚持不了几天，宜早做准备，申和平，和平鸽，这鸽子应该就是指的申和平了，也亏这老陈想得出来，咦，后头还有啊，蚊子可能已落网，这蚊子又是指的谁啊？！……”


  　　突然罗铁军脑海里灵光一闪，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惊失色道：“蚊子？文宏烈？文宏烈落网了？！妈蛋，这下真麻烦了！……”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大难临头

  　　虽然陈书旗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文宏烈可能落网了，但罗铁军这才想起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赵子韬了，本来还觉得少了个人在面前碍眼，清静多了，现在和陈书旗传来的消息两相印证，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罗铁军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拿起手机给陈书旗打电话，打了一遍没接听，他就不停地打，终于电话接通了，话筒那头传来了陈书旗的低吼声：“罗铁军，你特么疯了啊，不是让你别打这个电话，别和我直接联系吗？！……”


  　　这个时候罗铁军反而显得很冷静，冷冷地道：“蚊子落网的消息可靠吗？他现在关在哪里？有什么办法能接触到他？你不说，老子倒霉了，第一个就把你咬出来！咱哥俩组团进监狱，也有个伴不是……”


  　　陈书旗被罗铁军的无赖给气晕了，可是他知道罗铁军说得出做得到，只得咬牙道：“电话里不方便，见面说吧，宣南大学对面巷子里有家小面馆，咱们在那里见面……”


  　　罗铁军放下电话就往外走，也没开车，拦了辆的士让司机把他拉到宣南大学门口，好不容易在对面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陈书旗说的那个小面馆，罗铁军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看着那脏乱差的环境直皱眉头，不过为了获取文宏烈的确切信息，他还是走了进去。


  　　在面馆里等了半个来小时，陈书旗才骑着个破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来了，罗铁军一见他就忍不住抱怨道：“老陈，你选的这是啥破地方，就不能选个环境好点的地方见面吗？……”


  　　陈书旗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才在罗铁军对面坐了下来，撇撇嘴道：“你懂个毛线，只有这种地方才安全，亏你还是公安局长，一点反侦查意识都没有！……”


  　　罗铁军暗道老子是公安局长，向来只有我侦查别人，哪有人敢侦查我，需要个毛的反侦查意识，不过他急着知道文宏烈现在的下落，所以也顾不得和陈书旗磨嘴皮子，摆摆手道：“行，行，你说得有理行了吧，你还是赶紧告诉我文宏烈落网的消息准确吗？……”


  　　陈书旗脸色凝重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我也是偶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你不是让我打听申和平的消息吗？我们市纪委在市郊有一个秘密的关押点，以前是部队军营，后来部队调走了移交给了地方政府，就划拨给我们市纪委使用了，一般上了一定级别的干部隔离审查都会关到那里，我本以为申和平也被关那里，就找了个督查工作的借口亲自去那里察看，没想到那里的门卫居然换人了，全部换成了武警！……”


  　　“守门的武警不让我进，我亮明了身份他居然还是不让我进，说是除了市委段书记和刘书记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我当时就纳闷了，我好歹是纪委副书记，怎么我们纪委自己的地方我都不能进了？这种情况太反常了，所以我就借题发挥和守门的武警吵了起来，我的目的就是要惊动里面的人，所以声音很大，里面果然出来人了！你猜我看到谁了？……”


  　　“嗨，都什么时候了，老陈你还跟我卖什么关子啊？快说你看到谁了？！”罗铁军气不打一处出地急道。


  　　“我看到你们公安局的赵子韬了！赵子韬也认识我，对我倒是很客气，可是我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跑到我们市纪委的地方来了，他却是半点口风都不肯透，只说是保密任务，我猜八成就是文宏烈落网了！……”


  　　罗铁军的脸色早就变了，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半分侥幸，能让赵子韬如此郑重其事的只能是文宏烈！而且保密措施做得如此严密，明显也是在防着他，才会把文宏烈关押到纪委隔离干部的地方。


  　　不过罗铁军毕竟是经历过大事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深吸了一口气对陈书旗道：“老陈，咱们现在可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蚱蜢，文宏烈要是撂了，咱们都得完蛋！所以绝不能让文宏烈开口！你能不能想办法，找人混进去……”


  　　不等罗铁军说完，陈书旗就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很坚决地道：“想都别想！我观察了一下，那地方至少有三个中队的武警守卫，24小时不断人，而且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是完全隔离的，连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根本接触不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罗铁军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知道陈书旗说的在理，既然赵子韬他们已经有了提防，就不可能再给他杀人灭口的机会了，最后的希望都被断绝了，他第一次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


  　　陈书旗看着罗铁军如死灰般的脸色，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恻然，压低嗓门道：“老罗，我来之前特意查了，边控名单里暂时还没有你的名字，听我一句劝，趁文宏烈还没有把你咬出来之前，赶紧跑吧！……”


  　　“跑？！”罗铁军有些茫然地望了陈书旗一眼，他从没设想过自己会有成为丧家之犬的一天，从威风八面的公安局长变成流落天涯的丧家之犬，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陈书旗一看罗铁军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劝也是白劝，站起来挥挥手道：“该说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啊！……”


  　　罗铁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在郊外的别墅，情.妇赵新颖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到来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迎了上去，欣喜道：“你可来了，我都以为你把人家给忘了呢！……”


  　　要是平时，罗铁军肯定要搂着赵新颖好好亲热一番，此时却全没了心情，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该干嘛干嘛，别烦我！……”


  　　赵新颖委屈地撅起嘴道：“你几天没来，来了就冲人家发脾气，本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的，现在不说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出逃


  　　罗铁军愣了一下，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赵新颖身上，他这一整天听到的都是坏消息，现在赵新颖突然说有好消息，让他稍微来了点兴趣，就强做笑颜道：“宝贝，对不起，我工作上遇到点烦心事，不该冲你发脾气，到底是啥好消息？说出来也让我也高兴高兴……”


  　　赵新颖这才转嗔为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LV包，从里面拿出几页纸递给罗铁军，娇笑道：“你自己看！……”


  　　罗铁军有些莫名其妙地赵新颖递过来的纸一看，发现是医院里的检测单，他哪看得懂这个啊，皱了皱眉头道：“这啥玩意啊？……”


  　　赵新颖用葱白般的玉手在罗铁军脑门上戳了一下，娇嗔道：“你啥都不懂，告诉你吧，我有了！……”


  　　“有了？！”罗铁军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知道是赵新颖怀了自己的骨肉，刚才还极度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成了狂喜。罗铁军的儿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一个被罗铁军抓过的逃狱犯报复给杀死了，罗铁军的老婆也因此受了刺激变得痴痴傻傻，就没有再要过孩子，这也成了罗铁军最大的遗憾，也就是那个时候起，罗铁军性格大变，走上了贪污腐化的道路！

  　　狂喜的罗铁军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把赵新颖给抱了起来，喜不自胜地道：“宝贝，你简直太棒了，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我一定会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未来，让他上名校，住豪宅，什么都要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罗铁军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他想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很可能要沦为阶下囚，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又怎么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未来呢！

  　　赵新颖也意识到罗铁军有些不对劲，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有些担忧地问道：“老罗，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罗铁军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放下一切仓皇出逃，因为只要文宏烈能挺住，不把他咬出来的话，他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现在他决定了，决不能让还没出生的孩子没有未来，所以他决定出逃！

  　　心里有了决定，罗铁军就不再犹豫，对赵新颖笑笑道：“宝贝，没事，有事也不用怕，一切有我呢，你不是一直想出国旅游吗？赶紧收拾一下，带上值钱的东西护照，我带你出国旅游去，咱们去美国，美国的医疗条件好，你就在美国生孩子、坐月子，这样咱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能加入美国国籍……”


  　　赵新颖被罗铁军描绘的美好未来给弄得喜出望外，也就无心再去想罗铁军今天的举止反常了，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无比温柔地道：“老罗，反正我们娘俩下半辈子就全交给你了，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罗铁军点了点头正色道：“那你先收拾，我还有一些事要安排，我晚上来接你，咱们连夜走！……”


  　　罗铁军跟赵新颖交待完就匆匆离开了，事实上罗铁军很早之前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的，不仅早已在瑞士银行开好了户头，在里面存了足够自己享受下半辈子的钱，连身份证和护照都准备了好几个，全是可以在公安部全国联网户籍系统里能够查到信息的“真货”，作为公安局长，这些事罗铁军办起来实在太简单。


  　　有了这些东西，罗铁军可以随时“说走就走”，所以他把这些东西存在了他在公安局宿舍楼的一套老房子里的一个隐秘保险柜里，方便他随时出逃，以罗铁军的身份自然早不会住公安局的宿舍楼了，但是他却一直占着这套房子，事实上如果不去查办公室的原始记录，根本没人知道这套房子是罗铁军占着的。


  　　打开保险柜，罗铁军把里面存的身份证、护照、美金全装进了一个密码箱里，在最上层的保险柜隔断里还放着一把手枪，这是一把没有档案的“黑枪”，罗铁军拿东西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这把黑枪，插到了腰上。


  　　做完这一切，罗铁军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看自己那个痴痴傻傻的老婆，不管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一走以后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罗铁军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家看自己那个痴痴傻傻的老婆，他只是出钱请了个保姆帮着照顾老婆基本就不管了，所以保姆看到他回来都感到很诧异，赔笑道：“罗局，您回来了……”


  　　罗铁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保姆的招呼，径直走向了阳台，不出意外的话，他那个痴痴傻傻的老婆此时应该就在阳台上，果然，推开通往阳台的推拉门，罗铁军就看到老婆正抱着一个布娃娃在那里哼着摇篮曲，除了睡觉，罗铁军的老婆在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候都维持着这种状态。


  　　布娃娃已经很脏很破了，因为自从他们的儿子出事后就再没人能把它从罗铁军老婆手里夺走，听到罗铁军推门的声音，他老婆转头过来，对他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啊，今天儿子很乖，一整天都没有哭哦……”


  　　纵使罗铁军对老婆对这个家早已没了感情，但看到这一幕他的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不过心中的柔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正如鳄鱼的眼泪一样，从来不代表真正的慈悲。


  　　所以罗铁军只是面无表情地把保姆叫了过来问了一下他老婆的近况，然后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保姆，告诉她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从一个指定账号划到这张卡里，让她一定要照顾好他老婆，交待完罗铁军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罗铁军离开家，自己开车去郊区别墅接了赵新颖，然后就往机场走，赵新颖只当这真的是一次旅行，一路上欢欣雀跃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罗铁军心情却是高度紧张的，电视里那些贪官出逃都是在机场被抓的，这最后一步能否迈得出去，他心里还真没底！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无巧不成书


  　　段昱今天心情不错，因为他接到中央通知，中纪委准备派一个巡视组下来，如果是别的地方的政府首脑多半不会高兴，谁希望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突然出现一帮钦差大臣呢，不过段昱的想法不一样，既然已经出了问题，就不能捂盖子，借助中纪委巡视组的力量，更有助于揭开宣南目前存在的黑幕，肃清李德政的余毒。


  　　而且老领导李文军打电话向他通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地说了，中纪委巡视组下来的时候还会给他一个惊喜，老领导李文军的性格段昱是再了解不过的，向来是不苟言笑的，这次却用开玩笑的口吻告诉他会给他一个惊喜，这也让段昱很好奇这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本来段昱是最不喜欢迎来送往的，平时哪怕就是有中央部委要害部门的领导下来，如果不是他负责对接的工作，他也很少去迎接，最多就是临走的时候，他才会出个面招待一下，所以这也导致中央部委不少人对段昱颇有微词，说他架子大，不把中央来人放在眼里。


  　　不过这次却是老领导李文军特意交代了，说中央巡视组来的时候要段昱去接一下机，这就让段昱越发奇怪了，李文军一向也是不喜欢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怎么这次却破例了呢？

  　　老领导特别嘱咐了，段昱当然不敢不照办，不过也没有兴师动众，就带了马小溪、刘建伟还有两个内卫工作人员，轻车简从地去了机场接机，也没有惊动机场方面，非常低调。


  　　中央巡视组乘坐的是京城直飞宣南的1567次航班，落地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段昱听到机场广播里播报说1567次航班已经顺利抵达宣南机场，请工作人员做好接机准备，就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盯住了乘客通道出口，虽然他的养气功夫早已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境界，但是对于老领导李文军所说的惊喜还是感觉很好奇。


  　　中央巡视组是等普通乘客全部走完后最后出来的，一看到居中领头那人，段昱心头一喜，快步迎了上去，哈哈大笑道：“东明叔，原来李部长说的惊喜是你啊！太好了！咱们又能并肩战斗了！……”


  　　来人正是方东明！因为在汉南省的出色表现，方东明在不久前也被调回中央，升任中纪委副书记，考虑宣南目前情况复杂，而方东明之前和段昱在汉南省配合默契，所以这次派来宣南的中央巡视组就由方东明带队！


  　　方东明见到段昱也很是高兴，一边同他热情握手，一边激动道：“段书记，这一晃眼又是两年没见了啊，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可不是李部长说的惊喜，惊喜在后头呢！……”


  　　段昱顺着方东明的目光向他身后望去，一下子愣住了，就见江不悔牵着儿子笑吟吟地出现在通道出口处！

  　　之前江不悔就几次说要来宣南，毕竟段昱身份敏感，孤身一人在宣南容易惹人非议，但是因为儿子年纪尚幼，所以一直没能成行，这次为了给段昱一个惊喜，所以来之前也没通知段昱，而是跟着中纪委巡视组打掩护一起过来了。


  　　段昱快步迎了上去，喜出望外道：“不悔，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江不悔对段昱翻了一个白眼娇嗔道：“怎么？不欢迎我们来啊？我跟你说，我可是跟中纪委巡视组一起来的，对你突击检查，你要有小三、小四什么的，赶紧藏好了，被我逮住了要你好看！……”


  　　段昱向来是拿性格跳脱的江不悔没办法的，哭笑不得地道：“欢迎，欢迎老婆大人突击检查，保证没有小三、小四……”


  　　“嗯，看你态度还算端正，就放过你吧！……”江不悔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话还没说完她就绷不住了，自己先噗嗤笑了起来，转头对身后的儿子笑道：“江河，你在家不是老吵着要爸爸吗？快叫爸爸啊！……”


  　　段昱也赶紧蹲下来对儿子拍拍手道：“儿子，来，爸爸抱！……”，段江河却一点不给段昱面子，奶声奶气道：“你不是我爸爸，小明家的爸爸都每天给他讲故事，你怎么从不给我讲故事？……”


  　　段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上次见儿子已经是半年以前了，从儿子出生到现在，他总共也没见儿子几次，更别说陪玩耍了，也怪不得儿子不亲他了。江不悔也跟着数落道：“你看，你老不着家，儿子都不认你了！……”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爸爸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你和妈妈，没时间给你讲故事，不过爸爸保证，今晚一定给你讲好多好多故事……”段昱心怀愧疚对儿子道。


  　　“哇呜，我今晚有故事听了！”小江河欢呼雀跃起来，歪着头想了想又对段昱道：“好吧，我先认你做临时爸爸，要是你说话算数，我才正式认你做爸爸！……”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被小江河的童言无忌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段昱担心引起围观，毕竟在场的人没一个是普通人，连忙道：“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先到市委招待所休息吧，我让招待所食堂为大家准备了宵夜……”


  　　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段昱他们一行人众人一起向停车场走去准备离开的时候，罗铁军也带着赵新颖刚在停车场停好车准备去候机楼取电子客票登机，正好迎面撞上了！


  　　罗铁军先发现段昱他们一行，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骂段昱真是和自己犯冲，居然在这里撞上了，连忙拉着不知就里的赵新颖准备躲避！


  　　好死不死的是这个时候罗铁军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曾子强打来的，罗铁军一个电话让他打了两百万过去，却没听到回音了，他觉得心里没底，所以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段昱本来没注意罗铁军的，江不悔和儿子的到来让他满心欢喜，哪里会关注一个迎面走来的“路人”，但是罗铁军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让他不经意地把目光扫了过来，正好和罗铁军慌乱的目光撞上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枪击

  　　罗铁军来机场之前也是稍微做了一下化妆的，戴了一个鸭舌帽，又特意把衣领立了起来遮住脸，这样即便是熟人远远看到也很难一眼认出是他，但也正是他这副怪模怪样引起了段昱的怀疑，把儿子从怀里放了下来交给江不悔，转头对身旁的马小溪低声道：“小溪，你眼神好，看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像罗铁军？……”


  　　马小溪定睛一看也吃了一惊，低呼一声道：“段书记，还真有点像罗铁军，他不会是想要跑路吧？！……”


  　　段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文宏烈被押解回国以后一直还未交代其与罗铁军勾结的犯罪事实，攻破其心理防线还需要时间，所以暂时没法对罗铁军采取强制措施，如果罗铁军在这个时候潜逃国外的话，那影响就恶劣了。


  　　“小溪，你带两个内卫过去确认一下，一定不能让罗铁军跑了，注意安全！……”段昱低声对马小溪吩咐道。


  　　罗铁军看到段昱目光朝他这边扫过来心里就祈祷段昱千万别认出自己，待看到段昱转头对马小溪耳语几句，马小溪随即对两名内卫招手准备向他这边走过来，他的心就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心里大叫完了，完了，被段昱发现了！


  　　陷入绝望的罗铁军对段昱简直恨之入骨，自打段昱到宣南任职后就盯着他不放，现在居然在只差一步就能远逃国外的路上又撞到了段昱，老子特么是和你天生有仇吗？！

  　　尤其是当罗铁军的目光扫过段昱身边的江不悔和段江河，看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更是让他的怒火一下冲到了头顶，我当初为了国家，儿子都被罪犯给杀了，老婆也受刺激变得痴痴傻傻，家不成家了，国家给了我什么补偿？就算我贪了点钱，那也是我应得的，你姓段的为什么老死盯着我不放，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舒坦了，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想到这里，失去理智的罗铁军恶向胆边生，拔出了插在腰间衣服下的手枪，不过他的手枪并没有瞄准他恨之入骨的段昱，因为他知道段昱是内卫保护的第一对象，未必能够得手，所以他瞄准的是段昱的儿子段江河！他失去了儿子，所以他也要让段昱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这比直接杀了段昱更解气！


  　　段昱看到前面那个貌似罗铁军的人影突然拔出手枪就知道是罗铁军无疑了，连忙大喊一声：“危险！注意隐蔽！……”，同时向江不悔用力挥手道：“不悔，卧倒！……”，这时，枪响了！……


  　　江不悔此时还沉浸在和丈夫团聚的喜悦中，虽然和段昱聚少离多，但是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分离变淡，反而越发浓烈，变故突起的时候她一下子蒙了，而年幼无知的小江河则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还在叽叽喳喳地跟妈妈说着晚上要听爸爸讲哪些故事。


  　　但是母亲保护孩子的自然反应还是发生了作用，江不悔几乎是在罗铁军开枪的同时就下意识地猛地一把抱住了小江河，用自己的后背把段江河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所以最后中弹的是江不悔！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段昱就看到江不悔的后背飙出一道血箭，江不悔就倒下了！

  　　“不悔！”看到这一幕的段昱睚眦欲裂，猛扑过去扶起江不悔，却摸了一手的血，段昱心猛地一跳，轻轻摇晃着江不悔，颤声道：“不悔，不悔，你千万别有事啊！……”


  　　小江河也被吓到了，嚎啕大哭着直喊妈妈，江不悔艰难地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小江河，确认儿子没事，就朝段昱惨然一笑道：“昱，我没事，我知道你一直没忘记李梦雪，如果我走了，你可以去找她，但一定要她好好对咱们的儿子，像对亲生儿子一样！……”


  　　“别说了，不悔，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段昱只觉心都快碎了，不让江不悔再说下去，把她横抱了起来，嘶声大喊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待段昱嘶吼着叫救护车，才纷纷回过神来，马小溪赶紧拿出手机通知机场医院派救护车过来，同时通知市人民医院做好抢救准备，两名内卫则大吼着朝罗铁军追去。


  　　罗铁军开了一枪以后见江不悔中弹了赶紧拉起还是一脸懵逼的赵新颖拔腿就跑，反正杀了段昱的女人和杀了段昱的儿子效果也差不太多，拉着赵新颖跳上车以后他就开始夺路狂飙。


  　　此时的罗铁军并没有多少惊惶，反而有一种仇恨发泄后的快意，他自认为指挥过多次抓捕大行动的他对警方的所有反应和部署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现在公安局中还有很多他的铁杆部下，他们肯定不希望他被抓住从而把他们也牵扯进来，肯定会对抓捕他的命令阳奉阴违，他非常自信能够在警方完成合围前跑出警方的包围圈！


  　　罗铁军没有选择走高速，因为他知道虽然走高速速度快，但是只会让他被瓮中捉鳖，所以他选择了走县道，高速通了以后，县道走的车就少多了，路上监控也少，警方很难捕捉他的逃跑轨迹，更重要的这条县道是可以通到邻近的川西省的，只要出了宣南的地界，段昱这位市委书记的控制力就弱了，他成功逃脱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前期的情况的确如罗铁军所料，因为事发突然，而庞大的政府机器反应速度也慢，所以一路上罗铁军居然没有遇到警方的拦截，这让他欣喜若狂，觉得自己逃脱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过罗铁军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江不悔的身份！江不悔仅仅是段昱的妻子，更是江老爷子唯一的孙女，段泽涛的儿媳，而这两位都是跺跺脚华夏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罗铁军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段昱此时心全乱了，心思全在江不悔身上，不信迷信的他此时却在心里不停祈祷，希望菩萨保佑江不悔千万别有事，好在马小溪他们都知道段昱此时十分悲痛，自然不会来烦他，早把相关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


  　　抢救江不悔的工作不用说，市委书记的夫人受了枪伤，机场的救护车开得比飞机还快，市人民医院把最好的外科手术医生全组织起来了，第一时间把江不悔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但是追捕罗铁军的工作却不那么顺利，正如罗铁军所预料的，市公安局他的铁杆部下不少，他们都不希望罗铁军被抓到把他们牵扯出来，所以对于追捕罗铁军的命令是阳奉阴违，消极应付，事情发生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们居然还没能锁定罗铁军的位置和逃跑路线，把负责指挥抓捕行动的周正强气得直跳脚，可是又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所有罗铁军的老部下全撤了吧。


  　　“我必须得向上级汇报了，要是让罗铁军给跑了，我可没法向老领导交待啊！……”看到这种情况，方东明坐不住了，本来他还在犹豫是否要汇报，毕竟这件事性质实在太恶劣了，一个市公安局长枪击市委书记的夫人后畏罪潜逃，要是传出去对段昱只怕也会有些不好的影响，但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要是真让罗铁军跑了，影响只会更恶劣！

  　　于是事情就大条了，不仅远在海外的段泽涛知道了，连久不问世事的江老爷子也被惊动了，而他们的反应也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哪怕是挖地三尺也绝不能让罗铁军给跑了！

  　　江老爷子虽然早已退休，但他的门生故旧却大多仍身居高位，江家的影响力远不止在政界，还有军界！而段泽涛虽然也已退隐，但是现在提到他的名字，仍有不少高官会情不自禁地直打颤，同时大家别忘了段泽涛还是肖老爷子的嫡孙，肖老爷子临终前交给段泽涛的那个小本子上的名字无一不是军界大佬，所以段泽涛在军界的影响力同样不弱。


  　　所以这两位发怒的结果就是：军队出动了！宣南军区和川西军区所有的直升机全部升空，对宣南所有路网进行拉网式排查，同时所有宣南通往外界的路口都被快速反应部队设了卡，当然为了不扰民，这一切都是以军事演习的名义进行的。


  　　一路狂飙的罗铁军正庆幸自己为这次出逃做了万全准备，他开的车是一辆经过改装的丰田霸道，丰田霸道被称为“进藏神车”，足以应付各种复杂路况，经过改装后最高时速可达到240迈，就是和一般的跑车比速度也毫不逊色，同时罗铁军还为这辆车加装了可变色车膜和可变号车牌，只要按一下遥控按钮，车子就会瞬间变化车身颜色和车牌号码。


  　　而且熟知警方监控科技手段的罗铁军早已把自己和赵新颖的手机及一切有可能被警方监控追踪到的电子设备全扔了，所以警方一直不能锁定罗铁军的位置和逃跑路线固然有他的那些铁杆部下阳奉阴违消极应付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罗铁军对警方的侦查和监控技术手段太熟悉，同时又十分狡猾，所以单纯依靠警方的力量要抓住罗铁军还真不容易。


  　　看到前方的指路牌显示再有50公里就要出宣南地界了，一直高度紧张神经紧绷的罗铁军才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出了宣南地界，他成功逃脱的机会就又大了几分。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声，不过罗铁军只是瞟了一眼天上的飞机就没放在心上了，他可不认为这架飞机是冲他来的，宣南市公安局倒是有两架直升机，那是罗铁军为了撑面子购置的，平时基本不动用，也就是刚买来的时候罗铁军图新鲜坐过几次，要是来了罗铁军一眼就能认出来。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部队驾驶员也注意到了这辆车速奇快的丰田霸道，立刻向指挥台报告：“指挥台，发现可疑车辆，车型与目标人物所开车型相同，但车身颜色和车牌号码不同，是否继续追踪，请指示！……”


  　　指挥台接到的命令是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抓住罗铁军，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线索，立刻回复道：“继续追踪！同时通知前方设卡地面部队派人过来确认，在地面部队排除可疑车辆嫌疑前，不能让可疑车辆离开你的视野！……”


  　　“老罗，天上那架直升机好像一直跟着咱们呢？！”到底是女人比较细心，惊魂未定但除了跟着罗铁军逃亡别无选择的赵新颖首先发现了蹊跷。


  　　给赵新颖这么一提醒，罗铁军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正好前方有个十字路口，他把方向盘一打驶上了另一条路，但他很快绝望地发现直升机仍然紧紧地跟着他，罗铁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可能被盯上了，赶紧把油门踩到底，试图摆脱直升机的追踪。


  　　罗铁军也是急昏了头，车子跑得再快又怎么能跑得过直升飞机呢，反而是他的反常举动让他暴露了，本来还不确定是否是他的直升机驾驶员兴奋地大叫道：“指挥台，可疑车辆试图摆脱我，可疑程度提升至百分之九十，请通知地面部队围堵！……”


  　　于是罗铁军就尝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滋味了，走到哪里都发现前方有军车设卡围堵，他不得不危险驾驶连续几次急转调头才没被堵住，而最让他绝望的还是天上那架不紧不慢却始终死死咬住他的直升机！

  　　前有拦路卡，后有追兵，天上还有直升机盯着，罗铁军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咬牙道：“我特么也是日了狗了，怎么到处都是当兵的，姓段的哪来这么大的能量，调动这么多部队来围堵我？！……”


  　　说着望了一眼副驾驶上一脸惊惶的赵新颖，绝望道：“宝贝，看来我们是逃不了了，是我连累了你，一会我靠边停车，你先下车，我和他们拼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时罗铁军的车已经被前后堵住了，士兵们把军车横在路上当路障，同时疏散路上的行人和其他车辆，准备瓮中捉鳖，天上的直升机也开始用喇叭喊话：“罗铁军，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赶紧停车放下武器出来投降，这是你的唯一出路！……”


  　　赵新颖最初跟着罗铁军给他当情.妇当然是为了他的权势和金钱，但现在有了他的孩子，自然有了感情，连忙劝道：“老罗，要不咱们投降吧，你不想等咱们的孩子出生看看他长什么样吗？……”


  　　提到孩子，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准备的罗铁军脸上也出现挣扎的表情，孩子是他最大的牵挂，如果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那么他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


  　　最后罗铁军还是没能放下心中的羁绊，长叹了一口气道：“行，我投降，我对市委那位应该还有价值，我会用最后的筹码为你和孩子换取继续生活的权利的……”


  　　守候在手术室外的段昱等来了另一个好消息，经过抢救，江不悔脱离了生命危险，罗铁军那一枪没有击中江不悔的心脏，抢救又及时，所以抢救过来了，不过麻药还没失效，苏醒还需要一段时间，段昱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江不悔真的出了意外，那他下半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中了。


  　　这时马小溪快步走了进来，对段昱小声汇报道：“段书记，罗铁军已经落网了，不过他拒绝交待，提出要见到您才肯开口，您见不见？！……”


  　　段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声道：“他要见就见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有啥好说的？！……”


  　　和罗铁军见面倒是没有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两人都显得很淡然，罗铁军望了段昱一眼，摊摊手道：“你赢了！我认栽！从你来宣南当市委书记第一天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手里有很多宣南干部贪腐的证据，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


  　　不等罗铁军说完，段昱就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罗铁军，你不配跟我谈条件！我也不会跟你搞什么交换，宣南干部贪腐的证据我自己会查！我之所以答应见你，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你应该庆幸我的妻子脱离了生命危险，否则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罗铁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段昱连他要提出什么条件都没听就直接拒绝了他，而且他知道段昱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他在段昱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很清晰地感受到段昱流露出的腾腾杀气！

  　　直到这一刻，罗铁军才真正认清了形势，自以为手里还握着最后的砝码，可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所以罗铁军终于软下来了，痛哭流涕道：“段书记，我认罪！我悔过！我自知罪该万死，也不期望组织上对我宽大处理了，我也不该幻想和您谈条件，但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我曾经有一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一个被我抓过的越狱犯报复给杀死了，这是我毕生最大的遗憾，现在赵新颖怀了我的孩子，我请求组织上能让我等到我的孩子出世看着他出生，我就死而无憾了！……”


  　　段昱还真不知道罗铁军还有一段这样的悲惨往事，回头看看陪同他一起过来的周正强，周正强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事，这事公安系统都知道，他老婆为这事也搞得痴痴傻傻，确实挺惨的……”


  　　段昱有些恻然地点了点头，他刚从险些失去妻子的悲痛中走出来，自然理解罗铁军的心情，转头对罗铁军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这不是你走上腐化堕落，违法乱纪道路的理由，我会向组织上建议，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批准你的请求，你的孩子出生以后，如果生活上有困难，组织上也会给予照顾，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谢谢段书记，谢谢段书记……”罗铁军感激涕零地没口子道。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向组织上建议，组织上是否批准我也不能打保票，很可能还要取决于你最后的认罪态度，总之，你好好反省吧！……”段昱说完就不再看罗铁军，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审讯室。


  　　段昱离开不久，罗铁军就开始交代了，而且交代得非常彻底，这里面大概也有一种反正我是好不了了，干脆多拉几个人一起陪葬的心理，罗铁军不仅交代了他和文宏烈勾结，为文宏烈充当保护伞，打着“扫黑除恶”的名义强取豪夺，让如曹文波、董大成等身家亿万的企业老板家破人亡的犯罪事实，还把姜志龙、张静轩、曾子强等和他沆瀣一气，曾经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好兄弟”全咬出来了！


  　　更让审讯人员感到吃惊的是，罗铁军还交代了不少“陈年旧事”，中间涉及到不少宣南的“秘辛”，包括之前已经落马的李德政尚未交代的违法违纪行为，还牵扯出了像潘老爷子这样“大人物”，让审讯人员都听得心惊肉跳，不知道是否该如实记录了，最后还是段昱发话了，不管涉及到谁，全部如实记录，在宣南市纪委查处权限范围内的，由宣南市纪委进一步查实，超出宣南市纪委查处权限的，全部如实上报中纪委处理！


  　　罗铁军却是越“交代”越上瘾，像摆龙门阵一样跟审讯人员滔滔不绝地唠上了，方东明和刘建伟不得不加派人手，但也足足花了三天三夜才把罗铁军的审讯记录整理出来！


  　　随着罗铁军的交代，一个个贪腐分子被揭开“画皮”，一桩桩贪腐窝案被暴露出来，涉案的宣南政府干部高达上百人，从副科级到省部级都有，可以说是“苍蝇”、“老虎”一把抓，这还不包括像潘老爷子这样的“大老虎”！

  　　审讯人员甚至都有些“佩服”罗铁军的惊人记忆力了，他交代得太详细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参与，谋取了多少利益，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审讯人员甚至不需要去查实都知道假不了，因为如果是罗铁军编造的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编得这么详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摧枯拉朽

  　　随着罗铁军的交代，一场摧枯拉朽式的反腐大行动在宣南全面展开，首先被揪出来的就是陈书旗这样的执法犯法的“内鬼”，为了保证抓捕行动不泄密，中纪委不仅再次派了一个三十多人的调查组下来，还从其他省份的纪检部门中抽调了五十多名精英骨干，从武警部队抽调了三百多名武警战士。


  　　因为保密措施做得好，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正在紧锣密鼓地串供试图蒙混过关的姜志龙、张静轩、曾子强等人甚至都不知道罗铁军已经落网并把他们全咬出来的消息，直接被中纪委工作人员堵在了希尔顿酒店他们经常聚会的豪华包厢里。


  　　最搞笑的还是文宏烈，他还在幻想着罗铁军会想办法把他捞出去，所以死咬着不松口，可是他很快惊奇地发现本来一天要提审他几次的赵子韬等人突然都不见了，也没有人再提审他了，好不容易趁看守他的武警给他送饭的时候拉住看守一问，才知道罗铁军也被抓了。


  　　文宏烈这才感觉大势已去，大喊“我要交代，我要检举揭发”，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理他了，因为大家都正忙着抓人呢，而且他能交代的东西，罗铁军都早已交代了，他交不交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与此同时，中纪委官方网站也发布了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曾任多省主要领导人，退休后仍担任中顾委顾问这样十分有影响力的职务的潘贵仁（潘老爷子的名字）被中纪委正式立案调查，这也向全国的政府干部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退休不等于安全着陆，反腐没有盲区，在反腐这根“高压线”下，任何人都没有“护身符”！

  　　上百名宣南政府干部落马，“苍蝇”拍了一大把，“老虎”抓了一大窝，仅落马的市委常委就有姜志龙、张静轩、罗铁军三人，还牵扯出了潘老爷子这样的“大老虎”，自然是举国一片哗然，这样的反腐力度别说是在宣南史无前例，就是在全国都很少见！

  　　这样塌方式的贪腐窝案要说不引起宣南官场地震那是不可能的，宣南市的干部们个个胆颤心惊，生怕纪委找自己谈话，而凡是被纪委找谈话的干部也多数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不过和干部们的胆颤心惊相反的，宣南市的老百姓却是欢欣鼓舞，拍手称快，特别是罗铁军和文宏烈落网的消息正式传出那一天，宣南市的大街小巷都有人放鞭炮庆祝，曹文波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在自己的出租房内激动得痛哭流涕，专门定制了一块“青天在世”的匾额准备给段昱送去，幸亏赵子韬提前知道了制止了曹文波，否则又要惹人非议了。


  　　事实上对于这次宣南的官场地震，不少人认为段昱作为市委一把手也负有领导责任，不适宜继续担任宣南市委书记，不过中纪委很快公布了一组数据，这次宣南摧枯拉朽的反腐大行动所抓捕的贪腐干部大都是在李德政时代被提拔重用的，而其贪腐违纪行为大多数也是发生在李德政主政时期，反而是段昱出任宣南市委书记以后，尤其是他推出的那次整风行动以后，这些贪腐分子都有所收敛，不敢再顶风违纪，所以说这次宣南摧枯拉朽的反腐大行动清除的实际上是李德政的余毒，说段昱对此次宣南官场地震负有领导责任完全是无稽之谈！

  　　在铁的事实面前，那些试图利用这次宣南官场地震攻击段昱把他扳倒的人都不得不闭嘴了，当然这里面还有另一重不能说出来的原因，那就是因为江不悔被罗铁军枪击击伤的事，江老爷子和段泽涛这两尊大神都在气头上呢，在这个时候再攻击段昱不是找踩吗？而能够同时面对这两尊大神的怒火的人只怕全国都没几个吧！


  　　摧枯拉朽之后就是正本清源了，石庆贵虽然没有被罗铁军他们的落马牵连，但是他在乐享大厦项目这件事上是犯了错的，而且错误不小，所以中央原本是准备将他从宣南市长的位置上调离并给予党纪记过处分的，这个时候段昱却站出来帮石庆贵说话了，他认为虽然石庆贵在乐享大厦项目这件事上犯了错的，但其出发点是好的，主观愿望是希望能促进宣南经济发展，只是被蒙蔽了，而宣南刚经历了一场官场地震，三名市委常委落马，要保持宣南稳定大局不宜再对宣南领导班子做大调整，所以他建议中央保留石庆贵的宣南市长职务，至少让他干完这一届。


  　　中央在经过开会研究讨论后，同意了段昱的建议，让石庆贵继续担任宣南市长，直到这一届任期结束，当然党纪处分是不能免的，犯了错就应该接受处分，所以这也意味着石庆贵顶多也就是干完这一届，再想进步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已经是石庆贵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经过这一次的事件，石庆贵也多了很多感悟，对段昱也有了新的认识，两人关系大大改善，虽然还是会有分歧，但是却能求同存异，哪怕争得面红耳赤，但一旦形成决议，就绝不会背后扯后腿。


  　　这也是段昱愿意看到的，他需要的搭档不是只知道唯唯诺诺的应声虫，而是能够优势互补，有自己的思想的合作伙伴，石庆贵在发展虚拟经济打造互联网金融产业上很有一套，段昱就让他发挥他的长处，主抓虚拟经济发展，而段昱自己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选贤任能，实体经济振兴，利用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助推宣南经济发展，精准扶贫模式创新等工作上面。


  　　正所谓不破不立，在彻底肃清李德政余毒，清除干部队伍中的害群之马后，宣南市的干部队伍作风得到了彻底转变，而之前段昱推出举荐人才新政效果也开始显现，大批德才兼备，不仅能廉洁自律，同时有思想、有能力的干部被举荐到了领导岗位，从而使得宣南市的各项工作都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新局面！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硕果累累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陈亮武，陈亮武被段昱发现然后从宣北县县委书记的位置破格提拔到市扶贫办副主任的位置上，市扶贫办主任周德庸年纪快到线了，又知道陈亮武是段昱看中的人，所以自然也没什么打压陈亮武一争雌雄的心思，乐得省事，放手让陈亮武去大胆施为。


  　　陈亮武得到了更大的施展才能的平台，工作积极性更高了，跑遍了宣南市每一个贫困乡镇，也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竞争精准扶贫创新模式是可行的，在段昱的支持下，竞争精准扶贫创新模式得以在宣南全市全面推广，并且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成效，宣南唯一的两个贫困县——宣北县和高西县都相继摘掉了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陈亮武也因此被评为全国精准扶贫工作先进工作者！

  　　竞争精准扶贫创新模式所带来的改变其实远不止这些，它解决了过去宣南城市和农村经济发展严重不平衡的老大难问题，缩小了城乡发展差距，农业经济在整个宣南经济发展所占比重大大提升，农业人口收入明显增加。


  　　陈亮武这位“网红书记”，不，现在应该叫“网红主任”了，他在全国精准扶贫工作会议上发言的时候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声称宣南市将在五年内实现农业人口人均可支配年收入超10万元，在全国率先实现全民小康。


  　　他这番发言立刻引起了与会人员的一片哗然，这牛皮也吹太大了吧，连一号首长都惊动了，亲自打电话给段昱问情况，段昱说我们没吹牛，首长如果不相信可以随时下来看，对精准扶贫工作高度重视的一号首长还真较真了，轻车简从来了宣南，给段昱来了个“突然袭击”，结果却是一号首长十分满意，回去没多久，全国扶贫办就正式发文在全国推广宣南的竞争精准扶贫创新模式！


  　　“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如今已经全部建成投入使用，随着国家对于“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视和投入加大，段昱这一招提前布局“一带一路”的妙棋效果越发明显，让宣南在全国“一带一路”战略中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成为不可或缺的关键节点，“一带一路”对接工业园也成了整个宣南经济发展的助推器，投入使用当年就实现总产值破千亿的奇迹，相当于一座中等城市的全年GDP了。


  　　段昱对于实体经济的重视也使得宣南实体经济得以振兴，在全国许多省市都出现实体经济比重下降的情况下，宣南市实体经济比重却是一直在稳步提升，也正以为如此，当国家也意识到虚拟经济的畸形繁荣很可能会催生经济泡沫，开始出台政策对互联网金融等虚拟经济产业进行规范的时候，段昱的先见之明就显现出来，在全国许多省市实体经济出现疲软，GDP增长放缓的情况下，宣南市却显示了越发强劲的增长势头，在全国GDP增长排名中力拔头筹！

  　　精耕细作换来的是硕果累累，一个个好消息接踵而来，先是宣南市因为精准扶贫工作出色被全国通报表扬，接着是宣南市在全国GDP增长排名中力拔头筹，紧接着宣南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成功……在段昱的带领下，宣南市的各项工作都上了一个台阶，各种荣誉、表彰拿到手软，以至于宣南政府干部都开玩笑说，以前最怕去京城开会，因为怕挨批，现在是最喜欢去京城开会，因为每回开会都坐前排，受表扬，被全国的同行们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那感觉简直太爽了！


  　　耀眼的政绩让段昱成为了全国瞩目的政治新星，在新一届的党代会上，段昱如愿以偿地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成为中央政治.局最年轻的委员！

  　　非常巧合的是段昱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那一天也正是江家嘴CBD商业区落成剪彩的日子，因为段昱去京城开党代会了，石庆贵作为政府最高领导出席了江家嘴CBD商业区落成剪彩仪式，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潘小薇所说的那个“双龙入海”风水局，潘小薇骗了他，但是没想到她说的那个“双龙入海”风水局却真的应验了，可惜是应验在段昱身上，而不是他，想到这里，石庆贵心里也难免有些酸溜溜的。


  　　当然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石庆贵现在对段昱是真服气了，段昱主政宣南这几年，看似除了反腐也没干什么大事，但是就是他看似不经意的布局让宣南在润物细无声中不断蜕变，真正驶上可持续发展的快车道，在精耕细作中结下了累累硕果！

  　　从京城开完党代会回来，段昱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了市公安局，他要亲自出席市公安局为新一批转正干警的授衔仪式，因为这一批转正干警中有一个特殊的人-——刚刚伤愈归队的尤海涛！


  　　得知段书记将亲自为自己授衔，尤海涛激动得不行，段昱亲自为尤海涛戴上了闪亮的肩章和领章，拍着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小尤，好样的！文宏烈已经伏法，你们的专案组也要解散了，你对自己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打算啊？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我提……”


  　　尤海涛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急得一旁刚接替罗铁军担任市公安局长的赵海涛朝他直使眼色。


  　　“我…我想当刑警！”尤海涛终于鼓足勇气道，气得一旁的赵子韬直嘬牙花子，这个傻蛋，想当刑警直接和我说就行了，你就不会要点经费装备什么的，能够直接向市委书记提要求的机会可不多啊！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尤海涛，哈哈大笑道：“这个要求不高，我批准了！……”，说着又转头对赵子韬道：“这可是个当刑警队长的好苗子，你可得给我好好培养啊！……”


  　　参加完授衔仪式，段昱刚准备离开，周正强快步追了上来，笑道：“段书记，恭喜您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您应该很快就要离开宣南上调中央了吧，走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和建伟同志，我们这铁三角可不能散架啊？……”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人生巅峰

  　　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周正强，呵呵笑道：“正强，你的消息挺灵通啊，组织上刚找我谈完话，你就知道了？……”


  　　周正强哈哈大笑道：“不是我消息灵通，这是惯例嘛，进了政治局就是进了国家中枢，肯定是要上调中央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已经谈话了？……”


  　　说着又凑近段昱压低嗓门道：“你到中央以后担任什么职务？方便透露吗？不方便透露就算了……”


  　　段昱摇了摇头笑道：“组织上还没明确，有可能会担任全国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吧……”


  　　周正强一听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全国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听起来不是什么大官，但要知道全国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组长可是一号首长亲自担任的啊！这分明是要把段昱当接班人培养啊！

  　　周正强虽然不是什么喜欢巴结逢迎之人，此时也是心中一片火热，暗暗庆幸紧跟段昱实在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如果段昱真的成了接班人，那自己说不定也能水涨船高再进一步呢！


  　　这个时候周正强自然要进一步拉近与段昱的关系，打打感情牌了，呵呵笑道：“马上要走了，有点舍不得吧？……”


  　　段昱环顾了一下身边的这座城市，点了点头有些留恋地道：“是啊，舍不得，我还有许多目标没实现，还有许多想法没来得及实施，我向宣南人民承诺的五年内人均年收入超10万的目标也还没实现，江家嘴开发也还完全完成……”


  　　周正强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连忙道：“你现在是中央领导人了，同样可以兼顾宣南嘛，你为宣南人民做了这么多贡献，宣南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有时间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段昱走得很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参加宣南领导班子为他组织的欢送会，他要连夜赶到京城参加全国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的紧急会议，而宣南人民则是一周后新的宣南市委书记到任，看新闻才知道深受他们爱戴的段书记已经调走了。


  　　这一天，宣南街头万炮齐鸣，这一天，宣南人的朋友圈被刷爆，全是留恋段书记的帖子，这一天，宣南街头的商店、酒店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拉起“段书记，宣南人民舍不得你”的红色条幅……


  　　五年后，段昱在新一届的党代会上当选中央政治.局常委，被正式明确为接班人，这五年让段昱积累了丰富的治国经验，思想和政治上越发成熟，眼光越发深远，大局观越发完善，在又一个五年后，段昱顺利接班，登上人生巅峰！


  　　在段昱的任期内，华夏民族实现了新的飞跃，超越M国成为了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这也让华夏在世界的舞台上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尤其是世界经济普遍下滑，许多国家出现经济危机，而曾经自诩为“世界警察”的M国为了保护本国利益，出台了一系列损人利己的贸易政策，对他国外贸产品加征关税，让许多国家雪上加霜的时候，华夏勇于担当，震撼发声，表示将为世界经济指明方向规划路径，为世界经济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也让华夏的国际声望到达了一个新的顶点！

  　　同时在段昱的任期内，华夏也完成许多前人未曾完成的壮举，首次登月成功，开发出拥有自主产权的高科技芯片，攻克癌症治疗难关，华夏人均寿命达到了80岁，真正实现了全面小康社会……


  　　可以说，段昱创造的任何一项耀眼政绩都足以让他载入史册，也让他在全国人民心中的声望达到了顶点，成为了深受人们爱戴的领袖。


  　　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段昱的人生可以说没有遗憾了，但其实段昱心中有一个最大的遗憾一直没法说出来，那就是李梦雪的下落！这些年，段昱其实也有悄悄派人寻找过李梦雪，但是却始终音讯全无。


  　　作为国家领导人，段昱陪伴家人的时间更少了，这也让他深感愧疚，这一天是江不悔的生日，段昱特意早早回家，准备陪江不悔好好过个生日，到家的时候，江不悔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画册在看。


  　　“不悔，看什么呢？”段昱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


  　　“没什么，苏富比拍卖行最近有一个拍卖会，给我寄了本拍卖画册过来，无聊就随便翻一翻……”江不悔见段昱回来了，随手把拍卖画册放在了一边，高兴地迎了上来。她最近迷上了收藏，也成了各大拍卖行的常客，所以一有拍卖会，拍卖行都会给她寄拍卖画册。


  　　段昱心中却越发愧疚了，和江不悔拥抱了一下，搂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顺手拿起了拍卖画册，笑道：“我也看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拍下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


  　　“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江不悔高兴道，段昱每年不管多忙，都会记得她的生日，并为她准备生日礼物，这让她很满足。


  　　于是段昱翻着画册，江不悔在一旁指指点点地做着介绍，说到收藏她可比段昱精通多了，更重要的是她非常享受这种依偎在段昱身旁其乐融融的亲密时刻。


  　　翻着翻着，段昱的手突然不动了，死死盯着画册上的一件拍卖品照片一动不动，江不悔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下这件拍卖品的照片，这是一个翡翠玉镯，精益剔透，一看就知道是顶级的缅甸冰种翡翠，价值不菲，不过江不悔并不希望这样的奢侈装饰品，她更中意有历史收藏价值的古董，所以就推了推段昱的肩膀，催促道：“继续翻啊，这玉镯没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


  　　段昱却依然没有动，捧着画册的手剧烈地颤动着，江不悔也看出不对了，连忙道：“昱，怎么了？这个翡翠手镯你见过？……”


  　　这个翡翠手镯段昱当然见过！那是李梦雪第一次见母亲江小雪的时候，江小雪从自己手腕上褪下这只玉镯亲自给李梦雪戴上的，段昱之所以确定这只玉镯就是母亲送给李梦雪那只，是因为这玉镯上还雕刻着一个小小的“雪”字！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一切向前看

  　　也就是那一夜后，李梦雪就从段昱身边消失了，再也找不到。现在看到这只翡翠手镯，就意味着有了李梦雪的线索，你说段昱怎么能不激动呢？段昱恨不得马上放下一切去寻找李梦雪，可是江不悔会同意吗？段昱十分纠结！


  　　江不悔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一看段昱的表情就已经隐约猜到这只翡翠手镯多半和李梦雪有关了，她对李梦雪和段昱的过往是清楚的，对于李梦雪的遭遇她也是同情的，说起来李梦雪认识段昱还远在她前头，如果李梦雪不离开，她能不能和段昱走到一起还真不好说呢。


  　　“这个翡翠手镯是梦雪妹子的？”江不悔试探着问道。


  　　段昱知道瞒不过，点了点头有些伤感地道：“是，这是我妈送给她的，你看这上面还有一个‘雪’字，错不了……”


  　　要说江不悔心里不吃味那是假的，婆婆江小雪有些认死理，她最先认同的是李梦雪做她的儿媳，所以和江不悔的婆媳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这一状况直到小江河出生才有所改善，但即便如此，婆婆也从没给她送过玉镯。


  　　不过江不悔也是明事理的，柔声对段昱道：“那就去找她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线索，梦雪妹子太苦了，你应该去找她，你不会是担心我吃醋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要吃醋早吃了！……”


  　　江不悔如此通情达理，段昱反而越发愧疚了，紧紧搂住江不悔，柔声道：“不悔，谢谢你，我确实有点放不下，对你，对她，我都亏欠良多，我只想找到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就没有遗憾了！……”


  　　有了线索，要寻找李梦雪就简单多了，苏富比拍卖行虽然对客户资料是保密的，但以段昱的能量，要从苏富比拍卖行委托他们拍卖这只翡翠玉镯的客户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令段昱感到意外的是，委托苏富比拍卖行拍卖这只翡翠玉镯的并不是李梦雪，而是一名香港女记者，不过既然段昱肯定这只玉镯是李梦雪的，那么这名香港女记者一定和李梦雪有某种联系，通过这名香港女记者就应该能找到李梦雪！


  　　段昱身份敏感，自然不可能亲自出面和那名香港女记者联系，他让人拍下了那只翡翠玉镯，不过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求见这只翡翠玉镯的原主人！

  　　不过这个要求却被那名香港女记者断然拒绝了，段昱不可能用强权去逼迫那名香港女记者说实话，只好化了妆亲自登门去找那名香港女记者，开始那名香港女记者十分警惕，充满敌意地质问段昱要见那只翡翠玉镯的原主人到底有何目的。


  　　段昱将自己和李梦雪的故事讲给了那名香港女记者听，当然关于他的身份肯定是做了隐瞒了，那名香港女记者听了他和李梦雪的故事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流着眼泪道：“太感人了！怪不得雪姨总不肯说这只玉镯是怎么来的呢？！……”


  　　原来李梦雪离开段昱后去大山里当了一名支教女教师，而这名女教师就是去大山里采访的时候认识了李梦雪。大山里条件很苦，教育条件也很落后，这些年有所改善，可不久前政府刚刚拨款下来修建的新教学楼因为几个皮孩子玩火给烧了，再等政府拨钱修建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李梦雪才把这只带了多年的翡翠玉镯拿出来委托这名香港女记者去拍卖，用拍卖的钱盖新教学楼。


  　　终于得知了李梦雪的确切消息，段昱激动得浑身颤抖，马上提出要那名香港女记者带他去李梦雪支教的地方找李梦雪，那名香港女记者被段昱和李梦雪的爱情故事感动，欣然应允。


  　　坐着车在崎岖的盘山公路上盘旋，窗外就是郁郁葱葱的大山，风景很美，段昱却无心欣赏窗外的美景，只想早点见到李梦雪，那名香港女记者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暗暗好笑，打趣道：“老先生，不用着急，很快就到了，您应该感谢我们的段主席，不是他，您早几年来这里可坐不了车，只能用脚走呢，咦，还真别说，老先生，您的样子和我们段主席长得还真有点相像……”


  　　段昱对这名女记者用的是归国华侨的身份，没想到居然从她的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赞誉，就呵呵笑道：“我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如果他做得够好的话，怎么还需要一名支教的女教师拍卖自己心爱的手镯来筹集修建教学楼的款项呢？……”


  　　那名香港女记者却是段昱的忠实拥簇，一听就来气了，一本正经地驳斥道：“您说得轻巧，要知道华夏可是拥有十几亿人口的超级大国呢，怎么可能做得面面俱到呢，而且下面那些干部欺上瞒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汇报上去呢，我敢打赌，要是段主席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重新拨款修建新教学楼的！……”


  　　段昱打了个哈哈不再说话，能从这名香港女记者口中听到老百姓对自己的赞誉也是一件趣事，至于这里地方政府不作为的事，事后他肯定会交待人严查的。


  　　远远地就看到了李梦雪支教的学校了，原本的教学楼因为火灾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当地老百姓自发地用木板在旁边的空地上搭建了一片木板房作为临时的教学场地，车子越驶越近，段昱甚至已经听见了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心情顿时变得越发患得患失起来，李梦雪会不会因为埋怨他而拒绝他呢？见到他又会怎么样的反应呢？

  　　车还没停稳，段昱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跑了两步突然又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向临时校舍，站在校舍外，透过木板缝隙向教室内望去！


  　　段昱终于看到了李梦雪！岁月无情，昔日的佳人已是白发苍苍，正背对着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阳光透过木板缝隙撒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让她又多了几分圣洁和安祥的气质。


  　　段昱的眼泪就下来了，有上课不专心的孩子发现了他，好奇地对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李梦雪在黑板上板书完毕转过身来，正准备批评那几个不专心的孩子，可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她一下子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定住了，粉笔从指间无声地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段昱和李梦雪的见面其实不像大家相像的那么荡气回肠，除了最初的那一刻心情激荡外，接下来的相见都显得很淡然，甚至有一种相见如宾的感觉，岁月的洗礼让他们都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很强的克制力，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那一道晶莹还是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情感。


  　　李梦雪拒绝了段昱提出要她跟他一起离开换一个环境的请求，说已经习惯了这里，让段昱不用为她担心，并隐晦提醒段昱现在的身份不宜和她有太多的来往。


  　　最后段昱只能怅然若失地离开了，不过在回去的路上，那名女记者却不停地给他打气：“老先生，我支持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雪姨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这名女记者还提供了一个让段昱欣喜若狂的信息，她说李梦雪虽然终身未嫁，但是却有一个女儿，如今在美国留学，如果能够和她女儿一起来做李梦雪的工作，李梦雪的态度或许会改变。


  　　不用说李梦雪的女儿就是她和段昱的爱情结晶了，这让段昱越发坚定了要说服李梦雪，同时也要找回自己的女儿，一家团聚的决心。但是段昱现在的身份却让他有太多的羁绊，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回去以后段昱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提前退休！本来以段昱的年纪完全是可以再干一届的，现在要求他连任的呼声也很高，但是段昱心意已决，专程去拜访了几位已经退休的前任国家领导人，向他们袒露心迹，达成了共识。


  　　当然到了段昱这样的位置，也不可能说退就退的，至少得干完这一届，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接班人的问题！选好接班人才能保证国家发展不受影响，这也是段昱义不容辞的责任，本来如果段昱连任，这个问题还可以慢慢来，但是他现在决定提前退休，这个问题就迫在眉睫了。


  　　所以拜访几位已经退休的前任国家领导人回来，段昱就把罗尧（罗尧现在是中办主任，算是段昱的大秘）叫了来，让他立刻启动红色接班人A计划（关于红色接班人A计划在《上位》一书中做过介绍），并把已经列入计划的考察名单拿来给他过目。


  　　在罗尧拿来的红色接班人A计划考察名单中段昱看到了一个名字：段可凡！段昱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不过他从没有试图去了解或者关照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正如他不希望利用段泽涛的背景为自己的仕途开路一样，他也不希望因为裙带关系而对段可凡另眼相看，所以除了曾在段泽涛的书房中和段可凡打过一次照面外，段昱就没单独再见过段可凡。


  　　但现在段可凡能被列入红色接班人A计划考察名单，说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很优秀的，所以段昱决定还是见一见他，了解一下他的成长经历。


  　　因为和段可凡的这层特殊关系，段昱没有选择在办公室召见段可凡，而是让罗尧安排在了钓鱼台国宾馆，召见时间也选择在了一次会议后，这样就不会显得太正式。


  　　段可凡也是知道和段昱的关系的，同样他也不希望利用裙带关系为自己铺路，所以也从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这个秘密，和一般干部见段昱时的紧张不同，段可凡的心情并不是很紧张，反而是觉得尴尬。


  　　见到段昱，段可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行了个礼，不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段昱仔细打量着段可凡，看到段可凡他有点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年轻真好啊，微笑着点了点头，指着指沙发道：“坐吧，这不是正式谈话，不用太拘束……”


  　　段可凡坐了下来，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沉默着，段昱也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启话头，沉吟道：“父亲……”


  　　这两个字眼却似乎刺激了段可凡的神经，让他忘记了段昱的身份，猛地抬起头冷冷地道：“请不要提起那个人，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第一次和段可凡照面就是在段泽涛书房，看到段可凡对段泽涛咆哮，可段昱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段可凡对段泽涛的怨念还这么深。


  　　段昱皱了皱眉头道：“我觉得你的这个态度有问题，不管父亲做过什么，他始终是我们的父亲……”


  　　段可凡却再次打断了段昱的话，站起来冷冷地道：“段昱同志，我以为您找我来是谈工作，如果您想谈家事，我觉得这场谈话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段昱并没有因为段可凡的无礼而恼怒，反而笑了起来，看来自己的这个弟弟很有个性啊，简直和自己年轻时一个样，自己还是乡政府文书的时候不就敢和县委书记硬顶吗？不过这种个性在官场可是要吃亏的，自己如果不是幸运的遇到了李文军这位伯乐，恐怕也没有今天吧。


  　　所以段昱决定敲打段可凡一下，收起笑容，指着他严厉道：“坐下！你这是一个成熟干部应该有的表现吗？家事不平何以平天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如今的段昱可不是一般人，有几个人能够承受他的威压？段可凡这才想起段昱的段昱的另一重身份，冷汗就下来了，重新坐了下来，嘴里咕噜道：“那是因为您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段昱就笑了起来，还是太年轻啊，还得好好磨练磨练才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放缓语气道：“行，我今天还有时间，就听你讲讲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段可凡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他这些年的经历……


  　　（PS：写到这里《入仕》段昱的故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段可凡的故事了，《入仕》历时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写了278余万字，感慨良多，感谢亲们不离不弃的陪伴，相见稍后的单章感言，段可凡的故事会直接接档，不打算开新坑，也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让我们风雨同舟，继续前行！）


  　　我的三部曲


  　　《入仕》终于告一段落了，不想说完本，历时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写了278余万字，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从昨天起就一直有读者在微信上给我留言，表示对《入仕》完本的不舍。其实对于我这个作者来说，这种不舍的感受更深，一千多个日夜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上位》的完本有些仓促，因为当时正逢国家净网行动，对官场小说有很多限制，所以匆匆完本，留下了很多遗憾，本来是希望在《入仕》能把这些遗憾弥补过来的，但是身体又出了问题，一度断更，险些夭折，如果不是读者们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我，鼓励我，我真的坚持不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入仕》是《上位》的翻版，所以做了很多新的尝试，可能不成功，可能有的读者不喜欢，至今有许多读者跟我说《入仕》不如《上位》写得好，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入仕》，因为《入仕》更加贴近现实，也加入了更多的我的思考，可能看着不如《上位》爽，但如果你细细咀嚼的话，一定能发现许多对你现实生活和工作有帮助的东西，曾经就有好几位读者跟我说，他们发现《入仕》里提到的一些故事和他们现实中遇到的一模一样，对他们的工作帮助很大，这也正是我愿意看到的。


  　　我们处在一个浮躁的时代，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慢慢地反复地看一本书了，所以很多读者骂我更新太慢，我现在已经不想去解释了，对我来说写书并非生活的全部，我还要工作，还要生活，尤其我的身体也不足以让我像那些年轻作者一样日更万字，不管你喜不喜欢，生活要继续。


  　　不过令我感到惊喜的是经常有读者会跟我说，你的《上位》我看了不知多少遍了，你的《入仕》我也看了三遍了，我觉得这是对我的最好评价，一本书好不好，就在于你每看一遍都能有新的感受，新的收获，就算是四大名著，恐怕连续看几遍一般人都会觉得枯燥了吧，我的书能够让读者连续看几遍都看不厌，难道不值得我骄傲吗？！

  　　说说新书吧，其实在《入仕》完本前我都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接着写第三部 ，因为官场小说限制太多，要想大火很难，而且官场小说的读者都太理性，别说打赏，看正版的都不多，不像别的题材的小说读者，打赏起来那叫一个疯狂。现在流行的是玄幻、修仙题材，就是所谓的大IP时代，改编游戏、改编电视剧、微电影，这样才能赚到钱，我所认识的好多官场小说作者都转型去写别的题材的书了。

  　　要说写书不是为了赚钱那是侨情，我也希望能够赚更多的稿费改善我和家人的生活，也有网站找过我，要我换题材，写修仙，说可以改编电视剧，我确实是动心了，大纲都写好了，准备转型换题材。


  　　为什么最终还是决定写第三部 呢？是因为那天突然看到道德经里的一段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真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数字，代表着天地规则，后来我翻阅典籍，发现三在佛教里也有圆满的意思，孙悟空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取的也是三的倍数，所以我决定了：抵抗住一切诱惑，完成我的官场三部曲，正如我的一位读者所说，看一辈子书，做一辈子朋友，我要不忘初心，坚持始终，三部写完，无论对我的人生还是对读者，都有一个交代，圆满了！

  　　当然我还是希望读者们能给我更大的支持，能看正版的尽量看正版，不能看正版的也多帮忙向朋友宣传宣传我的书，手头宽裕一点的朋友能给我打赏几个钢镚，给我更多的创作动力和创作灵感，让我们风雨同舟，继续前行！读者们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15273688048，我们可以更好的探讨和交流。


  　　简单介绍一下新书，新书写的是段可凡的故事，因为是直接接档《入仕》，没准备开新坑，所以我连书封面都没另做，只是简单取了个书名，叫《官难》，算是《入仕》官难卷吧，看这个书名大家就知道了，段可凡的故事会比段昱更多波折，更精彩，我也会做更多的尝试，决不让《官难》成为《上位》或《入仕》的翻版，同时通过《入仕》最后一章大家应该看到了段可凡比段昱更有个性，这也是我准备在主角刻画上做更大的突破，不让主角一味的是高、大、全的形象，会更有个性，形象更鲜明。


  　　《上位》和《入仕》其实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节奏太快，主角升官跟坐直升机一样，一下就到省部级了，导致我写起来也束手束脚，胆颤心惊，生怕碰红线，不是我不想写慢点，主要是这两本开始的时候成绩都一般，我想写快点早点完本，等到成绩慢慢上来了，已经写到省部级了，就不好写了。所以第三部 我会吸取前两部的教训，在基层级别上用更多的笔墨，主角的经历也会有更多的波折，请大家耐心期待！

  　　好了，啰啰嗦嗦写了很多，也没什么条理，但确实是有感而发，绝对是大实话，最后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也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让我们风雨同舟，继续前行！《入仕》终于告一段落，对我来说也是人生一件大事，一会儿去吃个宵夜，自己犒劳一下自己，亲们要不要凑个份子？哈哈！


  　　官难 我拿什么拯救你，段可凡

  　　或许是《官难》这个书名取的，我的第三部 创作从一开始就非常困难，上个月的月底，编辑突然跟我说，我的书订阅数据掉得很厉害，主要原因就是我犯了一个大忌，就是没有选择开新书，而是把《官难》直接接着《入仕》更新，我原本的想法是《官难》和《入仕》、《上位》一脉相承，这样子可以不断档，让读者可以不间断地看下去，可是事与愿违，可能是读者们都被我上一本书奇慢的更新给折腾怕了，都想着等我写多一点再来看，所以很多读者都没有选择继续追更。

  　　不过可能读者们并不知道，一本书的创作并不是以作者本身的意愿为转移的，如果订阅数据不好，编辑是会勒令作者调整写作计划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将一本书比作一个婴儿的话，作者是他的母亲，那么读者就是他的父亲，母亲能够赋予他生命，但是如果没有父亲的鼓励，那么这个婴儿最后很可能只能夭折，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网络小说写着写着就“太监”了原因，可以说任何一部经典网络小说的成就，靠的绝不仅仅是作者本身的才华，更重要的是读者的鼓励和支持！

  　　当然我的书可能算不得什么经典，我的创作水平也确实有限，但是作为我的官场三部曲的最后一部，我确实是对《官难》寄予厚望的，我在之前就说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果不能将《官难》圆满地创作完成，将会给我的写作生涯留下毕生的遗憾！

  　　但是编辑的意见我又不能不听，因为如果没有网站的推荐资源，我的书的读者只会越来越少，即便是硬写下去，最后也只能烂尾收场，所以我只能按照网站的安排，把《官难》单独拎出来开新书，不能继续接着《入仕》更新了。


  　　没有创作过网文的读者可能不知道，单独开新书其实是很苦的，因为新书必须冲榜，让自己的书出现在新书榜上，这样才能获得网站的推荐资源，才能吸引到更多的读者，而我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我像那些年轻的作者一样日更万字，以爆更去冲击新书榜，所以我9月只能停止更新，存一点稿，好冲击新书榜。


  　　新书依旧是首发17K中文网，17K的读者在10月7号以后就可以直接在网站搜《官难》就能看到，其他渠道可能会要慢一点，要等几个月以后上了渠道才能看到，所以我希望读者们都能到17K来注册一个读者号，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放心，前面的100章都是免费的。


  　　总之，这本书最后能走多远，段可凡最后能否超越段泽涛，走上仕途巅峰，都得依赖读者们的支持，所以大家千万别都抱着等把书养肥了再来看的想法，那样我这本书就真写不下去了，因为是重开新书，所以前面一个月发的章节基本都是已经发出来的58章，略做了一些修改，但是我还是希望看过的作者能重看一次，这样我的数据才能上来，才能有冲击新书榜的可能，拜托大家了！


  　　官难 新书《官难》已正式上线

  　　《官难》真的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17K中文网正式上线了！之前我之所以不想单独开新坑，就是因为新书期太难熬了，你必须拼命地冲榜，才不会被海量的新书淹没，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到我这样的年纪，真不愿意再腆着脸去向读者求票，求打赏，真拉不下这张脸。


  　　但是没办法，既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开新坑，我也只能拉下这张老脸了，从《上位》到《入仕》，再到《官难》，我们也算是风雨同舟，相知相伴了，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再请亲们支持我一回，如果出不了成绩，我很可能就真的只能封笔了，成败在此一举，我也豁出去了，只要亲们给力，哪怕是码字码到吐血我也要拼上这一回！

  　　这本书同时也参加了中文在线现实题材IP征文大赛，所以请大家去看书的时候记得找到阅读页的投票窗口给我投票，顺便把书评区刷起来，点击、鲜花、收藏通通都要，方便的话打赏个红包，冲新书榜各项数据都很重要，总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来17K中文网注册个免费账号帮我增加点点击量也好。拜托，拜托！


  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