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山林之中，有人看着那如仙似神的天君，喃喃念道。


  是啊，若天君当真是萧冕的劫奴，那么也许能通过他们之间的联系窥探到萧冕的状态。


  想到这里，这人心中一片火热。


  他回身急急问道：“孙仲玄，你们楼观道最善观星望气，能不能看出天君和萧冕的联系？”


  说话之人和其他人不同，他身着淡青道袍，露出颔下有长须的面容，全然不做掩饰身份的打算。


  而被他询问者也不曾做伪装，是一个同样着道袍的中年人。


  孙仲玄远远望了天君一眼，摇头道：“若是能看出，早就被看出了。天君不是没有出现在我们楼观道门人面前过，连宣文真人都和他会面过不止一次。宣文真人看不出他和萧冕的联系，贫道又是何德何能，做到宣文真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所说的宣文真人，便是楼观道的道主。以宣文真人之修为都看不出天君是否是萧冕的劫奴，孙仲玄自然也没有这能耐。


  “不过······”孙仲玄又是说道，“无风不起浪，空穴才来风。既然有着传闻，那也未必不是真的。并且你我皆知，‘黑天书’这门邪功必须有劫主才能修炼，天君既然会‘补天劫手’，那他自然是有劫主的，哪怕是曾经的劫主。”


  思及天君在天宫之中的地位，能有资格当他劫主的，恐怕也只有萧冕一人了。


  “既然如此，就值得一试。”中年道人张伯驹说道。


  如果当真有联系，那么也许不止能试出萧冕的虚实，甚至可以通过天君找到萧冕。


  “然而以天君的实力不是那么好试的，他——”


  孙仲玄陡得双眼大睁，惊叫道：“当心！”


  时空好似在这一刻静止，孙仲玄只见远处那道身影遥遥出掌，那即便是远观都觉得完美无瑕的手掌徐徐探出，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那手掌却是如此清晰，如在眼前。


  然后······

  “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轰鸣声中，山岳倾颓，地面震裂，以身在山门顶端的山侯视野观之，便能见到那漫山遍野之处出现无数掌印，每一掌的落实处皆是一位监视者的所在之处。


  天君竟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同时攻击所有的监视者。


  道门七派百宗的监视者，朝堂其他派系派出的探子，甚至其中可能也有遵那位玄皇陛下密令而来的密探，所有人都成为了天君的攻击对象。


  至少上百声轰鸣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山侯双眼所及之处，只见那或大或小的掌印深深印入天启山四周数十座山体之中，将树木碎片和人的血肉碾成一片。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至少有数百人死在天君掌下，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至少有着炼气化神的功力，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好手，其中甚至有炼神境的高手死于这恍如跨越空间的掌劲下。


  存活者堪称百不存一。


  漫天的烟尘中，张伯驹与孙仲玄这两个高手算是躲过一劫，他们的实力还不至于弱到被天君这群攻的掌劲给秒杀，但当他们见到天君的战果之后，也是绝了自己试探的心思。


  天君的实力，高深莫测，这同时灭杀在不同地方数百人的一掌他们看不透，也做不到，要是自己上去试探，那就是在作死。


  “离开！”


  “也许天君当真是萧冕的劫奴，否则他的这实力绝对不正常。”


  二人对话之间，飞速逃遁，生怕被天君抓住机会给杀了。天君能隔着至少数百丈距离发出让他们二人都被逼退的一掌，未必不能跨越这漫长的距离出现在他们身边，杀了他们。


  不过也正是因为天君这一掌，让二人坚定了试探的决心。


  天君的实力绝对不正常，至少出自大派的二人没见过这么强大的返虚武者，若说之前还只是怀疑天君和萧冕的关系，现在他们就有至少五成把握肯定天君是萧冕的劫奴了。


  而在另一边，天君在隔空击杀数百人之后，无视了逃遁的少数身影，冷哼道：“不知死活，当真以为天宫是他们能轻易冒犯的吗？”


  哪怕是萧冕不在，天宫之中依然高手如云，尤其是天君，道门七派中的掌门除了紫阳天师，其余人中也许就只有楼观道的宣文真人能作为他的对手了。


  “山侯，信鹰传递了什么消息？”天君徐徐落在山门顶端，问道。


  山侯闻言，练完取下信丸捏碎，将其中的小小纸条打开，看了一会后道：“叶长庚传信，朝堂之中的那位，当真派出了密探在寻找国师的踪迹。”


  “那一位······”天君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想想若非国师，他岂能坐稳这至尊宝座。”


  山侯说道：“国师曾说过，养一条无用的狗，不如养一条有趣的狼。懦弱的皇帝国师看不上，所以选了这么个有狼性的家伙继位，并且帮助他坐稳皇位。而且你也知道，国师虽然权倾朝野，但对政事不怎么感兴趣，养一个有能的皇帝，正好帮他处理政务。”


  但是有能的皇帝也注定接受不了头顶上一直站着个萧冕，所以玄皇的反噬，是可以预见的。只要萧冕陷入困境，那么这个他一手扶持的皇帝就会第一个背叛他。


  ”天君，您是国师最信任的人，可知道国师这一次是去了何处？”山侯问道。


  “去了你们无法想象的地方。”


  天君目光幽幽地抬头望着天穹，“国师，他在天上。”


  “轰隆！”


  天空突然发出一声霹雳，似在回应天君的话语。


  九天之上，抬首就能看见无垠星空的地方，一道身影静静盘坐。在其身周，是不间断的能量轰震，是重重异象的不断演化，也是无穷灾劫的勃发酝酿。


  所有人都试图寻找的萧冕，他不在别处，就在这天穹之上，在这距离大气层只有些微距离的地方。


  各方探子都在地上寻找，又怎能找到身在天上的人？


  ()武侠巅峰之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 拜会楼观道


  大玄西南方向彭州境内，一处幽静的山谷。


  草木戚戚的山谷之内，一座座草庐坐落，道人们在山谷之中或是静坐调息，或是仰望天边的夕阳之景，亦或是闲散漫步，自在而悠闲。


  道门七派之中，楼观道的气氛是最有原始道门气象的，派中之人不拘外物，以得到修真为先。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实力最强的正一道也不及楼观道。


  山谷外，太素犹如自空气中走出，清雅而卓丽的身姿微微摇曳，在山谷之前打了个稽首，传音道：“阐道太素，前来拜会宣真人。”


  声音传入山谷，但以往该出来的迎客道人却是慢了一些时候。


  迟了大约半刻钟。太素心中估摸。


  楼观道的门派风气虽然比较散漫，但由于擅观星望气，却是对时辰把握得极为精准。


  一般来说，来客报出家门姓名之后，不管是尚客还是恶客，楼观道都会在一刻中内做出应对，派出迎客道人。但今日，却是迟了大约半刻钟。


  这一丝不寻常一般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却被细心的太素记在了心中。


  “枢师兄，有礼了。”太素心中寻思，表面上还是一派平淡，向着前来迎客的道人问候到。


  “太素师妹有礼。”枢道人连忙回礼到。


  道门各派之中有交情的门派都喜欢在同辈人当中互称师兄弟、师姐妹，以显示相互之间的情谊，老一辈的人则是喜欢称“道友”。


  阐道教和楼观道之间交情不浅，枢道人和太素自然是以师兄、师妹相称。


  不过称呼虽然亲近，但枢可不敢当真和太素表现得亲密。眼前这位女冠是阐道教这一代的传人，未来毫无疑问的教主，论地位，枢难以相比。


  而真正叫人难以亲近的是太素那天生淡漠的性情，阐道太素是天生的修道种子，心境淡泊无为，于道途上前途无量，但在人际交往中，却是缺了一丝人味，叫人不敢靠近。


  “贫道之来意，应当已经事先传信于宣真人，不知贵派真人是何决定？”太素问道。


  “真人说，让太素师妹和那位殇旸君一同前来，再做详谈。”枢回道。


  “这是应该的，”太素点头道，“贫道业已传信殇旸君，他应该很快就会到。”


  正说着，远处传来隆隆之声，似千军万马同时行进，又似大江奔涌不休，潮水拍岸。


  声响迅速接近，太素和枢只见两匹穿铠甲的黑色大马拉着一辆马车奔腾而来，马蹄似有千钧之重，落在地面上发出隆隆之声。


  待到近处，枢又是发现，这看似穿着铠甲的黑马实际上乃是两只机关兽，乃是存粹的人工造物，而非是真正的活物。


  两匹机关黑马拉着宽大的马车奔驰而来，在山地之间如履平地，不多时就已经到达山谷之前。


  “哒”


  马蹄极为突兀却毫无惯性地停住，黑色马车就这般停在二人身前不远处，在马车之中传来略微有点沉闷的声音，“墨家九算秦旸，应约而来。”


  声音虽有点沉闷，但不失清朗，听到枢耳中甚至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位殇旸君虽然传闻有点恐怖，且这出场方式略微惊悚，黑色马车颇为慑人，但这这一刻，枢却是心中对他有了不小的好感。


  这非是什么精神幻术，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哪怕淡漠如太素，也对秦旸生不出恶感。


  修道者师法自然，而秦旸此时就犹如自然一般，毫无传闻中的戾气，令修道之人颇感亲近。


  枢是第一次见到秦旸，只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太素和秦旸却非是初见，知晓秦旸之狠厉霸道的她，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同返璞归真般，纯乎自然的秦旸。


  她却是不知，人之气质，纯乎一心，秦旸兼容并蓄，非是只修霸道之武功，道功佛学也在他参悟之中。


  更何况他目前主修的法门乃是太上丹经，属于正宗道门之法，加上这段时日搜刮了不少道门典籍，加以参研，只要他想，自然能显露出道家之玄气，修道之气韵。


  当然，要是敌人的话，秦旸也会顺势显露出让人绝望的霸道来。


  依靠纯正的道门气质涨了波好感，秦旸道：“恕秦某失礼了，由于之前和无道无德的矩子一战，秦某身受重伤，如今却是不适宜出面，只能依靠某些器物才能镇压伤势，望二位勿要见怪。”


  “秦师者说笑了，楼观道非是不通情理之派，”枢正色道，“二位，请，宣真人正在等候二位。”


  说着，他头前带路，太素和黑色马车跟随在后，进入山谷之中。


  到底是一派之地，哪怕楼观道不在乎一些虚名，也不会将入口修得如同太过狭隘，宽大的马车自如行进在山谷道路上，跟随着枢走进了楼观道驻地。


  进入山谷看到的第一幕，自然就是那错落有致的草庐了。楼观道秉承“结草为楼，观星望气”的先辈传统，哪怕是在门派之中，也没什么石质建筑，山谷之中唯一的建筑大概就只有尽头的始观了，除此之外，便是三百六十五座草庐，合大周天之数。


  马蹄踢踏，在草地上行走，但叫人稀奇的却是沉重的机关马和车厢都未在草地上留下痕迹，花草在马车过后之时微微倒伏，却未出现损伤之状。


  细心者观察到这迹象，看向黑色马车的目光更为惊奇，不少人还不知这黑色马车中的是何人，暗自揣测马车主人的身份。


  在楼观道道士们的注视下，马车和太素抵达山谷尽头的始观前，见到了楼观道的宣真人，还有他的师弟玄通道人，以及几个不认识的道人。


  “哗啦”


  机关马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粒子，而后迅速重组，化作人形，进而一个栩栩如生，近乎与真人无异的白发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白皙到苍白的皮肤，如雪一般的白发，还有那与白发相衬的金边黑衫。


  墨家的殇旸君，以一个叫人惊奇的形态，以机关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之前。


  神意注入，机关人的眼中多了一分灵动，他有些不适应地扯出了个微笑，道：“墨家秦旸，有礼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交易

  “贫道宣，这位是贫道师弟玄通，师侄孙仲玄，以及来自正一道的张伯驹张道长。”


  宣真人为秦旸一一介绍道。


  其余人也是在被介绍之时，一一见礼。


  寒暄完毕后，宣真人看着动作流畅已是几乎和真人无异的机关人，赞道：“墨家的机关术，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早就听闻墨家的机关术能制造出栩栩如生的机关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甚至是还要胜过传闻一筹。


  不过真正令宣真人惊讶的，是秦旸以断云石直接转化出结构复杂的机关人，并且在神意附身之后散发出高深莫测的气机。


  这机关人，可不光只是做做样子的，真要发挥出实力来，楼观道估计没几个人能敌。


  墨家殇旸君，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在如今这武道出现高拔的状态下，他只会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强大。宣真人心中暗道。


  元邪皇以身镇地脉，在天一山这天下龙脉之枢纽调理地气，壮大地脉，已是初见成效。


  似宣真人这等观星望气之高人，在其他人还未察觉之际，就已经了解到天地之间的无形变化。


  武道的高度和深度都在拔升，武者的尽头变得更远，每一个境界的广度也在增大。


  在这种情况下，各个境界的佼佼者，尤其是返虚之境的武者，他们的实际战力也在慢慢拔高。似秦旸这等本身就强大的武者，只会变得更为强大，算是强度增强的第一批受益人。


  当然，宣真人也不逞多让，实力高深莫测的楼观道之主还精通观星望气之术，比起其他人，他更早发现这个现象，也更早做出应对。


  “谬赞了，不过是奇淫巧技罢了，”秦旸相当谦虚地道，“秦某也不过是依样画瓢，仿制出图纸上的机关人罢了，墨家真正的机关传承，并未掌握在秦某手中。”


  他的机关术，多数还是从唐老四，也就是神荼记忆中得来的，神荼的机关术造诣虽是不凡，但比起那两位来，还是差了不少。


  真正掌控墨家机关术精髓的，恐怕就只有坐拥万象真藏的矩子，还有那生死不知的唐老三了。


  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机关术大拿。


  “哈哈，秦师者谦虚了，”宣真人侧身做出请状，“请！”


  一行人一起进入始观中，而那失去了机关马的黑色马车，却是静静停在观外。


  始观的“始”之名，乃是传自开道祖师始真人，这一派在道门之中的传承悠久，其古老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正一道不少。


  不过楼观道的主旨向来是“不为天下先”，通俗意思就是不出头，不当老大。所以在历史上，楼观道向来在道门之中不上不下，最高也只做做老二，可谓是相当的低调。


  然而再低调，也架不住有心人的一心进犯。


  在观中主殿的祖师画像前，宣真人无奈长叹：“萧冕此人真要论起来也是我道门教统之人，但是此人之心却是太大太高，欲要集天下之道统成就他自身无上之道。这么多年来，我楼观道从未不强出头，但面对萧冕，却是不得不出头啊。”


  “秦师者的来意，贫道也是清楚，师者想借阅本派星辰典籍，本派也乐得和师者结个善缘，只是这善缘却需要师者帮一个小小的忙。”


  “哦？愿闻其详。”秦旸正色道。


  他知道，真的肉戏来了，之前的友善只是制造一个平缓的气氛，真正的交易现在才要进行。


  不错，交易。


  楼观道在星斗方面研究多年，派中有关此方面的典籍不说浩如烟海，也至少能有成千上万之数，这么多的心血可不是单凭一个交情就能借出去的。


  秦旸想要得到典籍，还得付出。


  宣真人指着孙仲玄和张伯驹道：“这二人，之前贫道已经为秦施主介绍过了。但是贫道还没说过，他们二人之前就在天启山外监视天宫的动静。”


  “因萧冕之野心，道门和这位国师的斗争，我楼观道也无法幸免于外。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孙师侄便代表我楼观道，在天启山外望气之术不断观察天宫之气数。而在两日前，他们二人有了新的发现。”


  “仲玄，你将当日之情景告知秦师者和太素师侄吧。”


  “是，真人。”孙仲玄道。


  接着，他便将当日之见闻一一道出，其中着重描述了天君的异常战力，以及他轻而易举隔空击杀数百人的场景。


  “我二人怀疑天君极有可能是萧冕的劫奴，也许能通过天君和萧冕的联系，找到萧冕的行踪，甚至于，窥探到萧冕现在的情况。”张伯驹补充道。


  “有趣，”机关人的面孔上极为生动地显露出玩味之色，“没想到那个传言竟然有可能是真的，天君有可能是萧冕的劫奴。所以呢？”


  秦旸看向宣真人，“真人的意思，是让秦某帮你等试探出天君和萧冕的联系，甚至于通过天君逼萧冕现踪吗？”


  “若秦师者能做到此事，本派相关典籍可任由秦师者浏览。”宣真人道。


  典籍固然可贵，但不是门派绝学和秘术，借秦旸浏览也不是不可。若是可以因此而免去道门试探天君的损失，其余各派也会给楼观道做出相应补偿。


  可以说，这笔交易楼观道是绝对不亏的。


  “可以。”秦旸道。


  “本座可以帮你们试探天君，甚至与他一战也不是不可，但是本座要收取部分订金。你楼观道的典籍，”秦旸探手张开五指，“本座要先取五成。”


  这一刻，秦旸不再自谦，连自我称呼都换成了“本座”，与宣真人对视的双眼充满不容置疑的霸道。


  先收五成订金，再出手，这一点，没得商量。


  “秦师者未免太过狮子大开口了吧，”玄通道人不由说道，“先不说你这订金未免太过，当是这取走典籍，就恕本派无法答应。哪怕是秦师者试探天君之后，典籍也只可由师者一人阅览，其他人无法观阅，更别提取走了。哪怕是抄录也不行。”


  第四百六十四章 谈妥和观星


  玄通一番话，让主殿的气氛突得变紧张起来。


  不管怎么说，直接取走典籍确实让楼观道接受不了，他们甚至于抄录都无法接受。


  “直接取走确实有点过分，不如秦师者先行阅览一部分，等事成之后再阅览其他的如何？”太素出言道。


  “本座倒是有时间慢慢阅览，就怕你们没时间等待了，”秦旸轻笑道，“各退一步，抄录一半，如何？”


  “不行！”玄通寸步不让，“本派典籍，绝对不容外泄。”


  要是只有秦旸一人观看，那么就算他再如何智慧通天，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典籍览尽，更别说将其记下并了解了。


  但是若被抄录，那这些楼观道耗费心血研究或收集的典籍就当真外传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秦旸面色冷峻，“玄通道长一点诚意都没有，本座现在万分怀疑若事成，自己是否能收到报酬。”


  他微微活动着手掌，道：“也不瞒诸位，本座对于星斗方面的典籍志在必得，若是当真无法通过和平手段获取，那本座是不吝于强夺的。楼观道在如今情况下还要再增一强敌吗？”


  “那便看你殇旸君是否有这本事！”


  玄通不由分说，掌间运纳星斗玄光，恍如星辰在手掌，浩大掌罡如流星般冲来，“天星掌。”


  “师弟！”


  宣真人根本未曾想到自家师弟会这般鲁莽，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无奈之下手上拂尘挥动，启动始观中的阵势，只见正殿墙壁上玄纹乍现，整座殿堂霎时被一层无色气机笼罩，保护正殿不被余波损伤。


  “嘭！”


  玄通的掌罡被抬起的手掌接下，秦旸附身的机关人一掌接下掌罡，白皙的手掌呈现暗红之色，如同晶石一般，断云石的吸劲之能正在全力汲取掌罡气劲。


  “咔嚓咔嚓”


  机关人的手臂从手掌处一直向上蔓延着暗红色，转眼间便是整只手臂化作了晶石状，但磅礴掌罡也被他不断吸纳。


  “你也接本座一掌。”


  流动的水珠状真气在晶石手臂上聚集，玄通的后续掌劲被不断分解，看似毫无气势的球体正在汇聚，却给人带来极大危机之感。


  “三分归元气。”


  庞然的气劲，分解万物的恐怖之力，只见玄通被一掌击退，一股无形之力在分解他的护体真气，侵袭他的手臂，他手上衣袖寸寸分解，手臂上突现血光。


  秦旸的“三分归元气”，依照他的理念，以固、液、气三态不断转化，有着裂解一切真气和物体的能力，实力若是不如他者，对他的真气全无抵抗之力。


  方才若非他留手，玄通的手臂就不仅仅是出现血光，而是至少要断掉一只手掌才能罢休了。


  “如何？本座的实力。”晶石手臂再度恢复白皙之色，秦旸负手而立，淡淡道。


  “师弟鲁莽，还要多谢秦师者留手了。”


  宣真人轻轻一甩拂尘，一股清气随着拂尘甩过，将玄通手臂上的一丝丝残余气劲一扫而空，“师者之言，贫道答应了。是师者派人前来抄录，还是本派直接给出抄本。”


  为了防止某些典籍成为孤本，楼观道一般都会再行抄录一份。虽然论收藏价值抄本不及真本，但知识含量却是等同的。


  “本座信得过贵派，便由贵派直接交出抄本吧。”


  “本座会尽快赶到天启山，一探天君虚实。告辞。”


  目的既已达到，秦旸也不再留在此地惹人嫌，机关人的身躯霎时分解成数颗断云石，直直飞向观外。


  不一会儿，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却是黑色马车再度启动，向着山谷之外急奔。


  等到马蹄声远去，宣真人挥手拂过玄通的手臂，只见那创口处当即就有生机蠕动，去腐生肌，让手臂创口快速痊愈。


  仅仅是数息间，玄通手臂伤势就基本恢复。宣真人再看向还未离开的太素，道：“太素师侄，你等可是找了个相当强悍的凶人作为助力啊。”


  太素淡淡道：“这种时候不是越凶越好吗？若是不凶，真人岂会那般容易交出典籍。也正是因为此人强大，能成为不小的助力，真人才会满意地交出筹码，不是吗？”


  “被太素师侄看出来了。”宣真人笑笑，却是对自己的用意被人看出不感到意外。


  不只是太素，还有那位殇旸君，他们都看出了自己想要见识实力的打算，所以秦旸才会在最后时刻留手。


  否则以秦旸的狠辣性子，玄通就算不残也要脱层皮，这样才算是教训。


  “见过秦旸这具机关人之躯发挥的实力后，贫道对他的真身实力也有了大概的估计，他的确有着足堪与炼虚一战的可能。如此一来，我等也算是有了一个强力臂助，也不枉玄通师弟冒险一试了。”宣真人满意道。


  但太素却是有些惊疑，她问道：“萧冕都被逼得离开天启山了，真人还认为我等没多大胜算吗？”


  宣真人身为楼观道之主，最善卜算吉凶，他既然对如今情况抱以悲观态度，那就说明胜算当真不算大。


  但萧冕先是被逼着从玄京到了天启山，后又从经营多年的道场突然离开，定是有其原因，如此还不能让这位真人对如今情况有着必胜把握吗？

  对于太素的问题，正殿中的其他人也是十分好奇，连被宣真人吩咐试探的玄通也不解自己师兄为何如此悲观。


  “你等随贫道来。”


  宣真人带着众人出了道观，在已经降临的夜幕下指着星空中问道：“尔等可知，那是何星？”


  在那星空之中，有一颗星辰的星光显得极为凶险，星光明暗不定，时而有凶煞之气萦绕。


  满天星辰中，也属此星最为醒目，其星体比起其他星辰都大了几分。


  “凶相外现，劫气不断，耀时如明阳，弱时如阴月，”玄通看着那颗星辰道，“若是所料无物，那应该是映照萧冕此时命途的命星。”


  “错了，那不是星辰，”宣真人摇头道，“那就是萧冕，此时距离星空只差一线的萧冕。”


  第四百六十五章 环境变化

  那夜空中的星辰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充满了多变和凶险，但又有一股伟力镇压着一切变化。


  这颗星辰在若干天前突然出现在夜空中，当时宣真人认为这是萧冕的命星，反映着萧冕此时的状况。


  但现在


  “蝼蚁观天，难知天之广。炼虚合道的境界不是亲身经历者难以知晓其神妙，更不知这境界有多强。”


  宣真人叹道：“萧冕是毫无争议地绝世强人，他虽然没经历过天一山之争，但贫道毫不怀疑他能进入合道境界。从目前情况看来，他应当是已经度过炼虚，进入合道了。想来紫阳天师便是察觉了这一点，才会在萧冕失踪的情况下都一直按兵不动。”


  镇压大玄朝野三十年的萧冕，没人知道他究竟从朝廷和道门这边得到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萧冕在这几十年间到了怎样的地步。


  新生代都对萧冕缺少一些认知，他们在道门的时代落幕时都还太年轻，不了解萧冕的恐怖。


  也唯有真正经历过三十年前道门最后辉煌的人，才会了解自己要对付的是怎样的一个敌人。


  三十年前，萧冕能够镇压道门，三十年后，他只会更强。


  “在这颗星辰落下之前，我等最好不好妄动，还是让秦旸去试探天宫吧。”宣真人道。


  “若天君当真是萧冕的劫奴，那么天君遇难，也许会影响到萧冕。哪怕只是一丝影响，都可能让萧冕的劫数爆发，让星辰坠落。我等就看秦旸有多大能耐，也看看萧冕到底是否是气数已尽。”


  其他人皆是默然不语。


  今夜这短短一番话，让他们遭受到了生平最大的冲击。人，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不，这应该已经不算人了，这甚至可以说是仙神，毫无疑问的仙神。


  萧冕这一次若不败，那大玄道门怕是永无再起之日了。


  众人皆是遭受了不小的冲击，唯有太素仅仅握住手中剑鞘，心中生出无穷的向往。


  仙神，这不就是修道之人最大目标吗？


  仙神，她太素也想要成仙啊！


  “踢踏踢踏踢踏”


  夜空中，黑色马车在狂野中奔驰。


  在宣真人带人观星之时，这驾马车的车厢顶端也在机关的作用下打开，露出其内的造化金光。


  秦旸闭目困在茧内，躺在金棺之中，但他却似能看见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心中相当的不平静。


  秦旸的目力还无法强到直接看到萧冕的存在，但他却能从那极为显眼的星辰中感知到极大的灾劫和危机。


  这股危机感，甚至要超过当日他和郭纯阳真身一战。


  当日秦旸和郭纯阳一战，收获了七万劫力，让他在事后补全了太上丹经，甚至还有不少剩余。而今次感知到的危机却是比上一战还要强大，这让秦旸既期待又戒备。


  期待这一次的劫力收获，戒备这一次的巨大危机。


  这一次，却是无法用什么计策进行算计了，镇压大玄三十年的萧冕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且算计也无法让萧冕受到一点影响。


  和矩子他们不同，萧冕这个人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哪怕是他一手创建的天宫，也只是他的工具。


  这是一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人，也是一个毫无顾忌之人，想要击败萧冕，唯有以力取之，所谓的计划只能更好统筹己方力量，让团体的力量发挥到极限，以此来对付拥有伟力的萧冕。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可说是个体伟力和集体力量的对拼。


  马车依然在疾驰，直直向着天启山方向而去。遇山上山，遇水过水，在越来越强大的天地元气环境中，让马车沿着峭壁向上疾驰，在水面上直接驶过都不需要太大的消耗，以秦旸的能力完全能做到让它一路直行到天启山。


  自从元邪皇进入天一山之后，这世界的变化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到最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秦旸想道。


  元邪皇进入天一山已经超过一年了，这一年来，一股润物细无声的变化在不断运作。


  初始还不明显，到现在，已是初现端倪。


  要是有人能有一年前的元气环境数据，再将其和一年后的今天做出环境状况做出比对，就能发现虽然微小却极为明显的变化。


  元气在变得浓郁，环境也在一点一点开始变化。


  古籍上有记载，上古之时有异兽奔腾，那时连龙凤神兽都偶尔出现，风云阁那只火麒麟应该就是上古遗留。但到如今，休说什么神兽了，连只异兽都难寻，并且如今的天地元气浓度也是远远不如古代。也许，元邪皇就是在通过调整地脉，让世界重回上古那种环境吧。


  重回上古，这会让这个世界渐渐出现极大的变化，也许会有不少人以为适应不了环境会死去，也许会有更多人因为环境变化而变得更为强大。而最大的受益人，无疑就是武道高手，站在个人伟力顶峰的那群人。


  元邪皇，还有独孤天意，他们的举动可能会带来一个新的时代。


  车厢顶端再度合拢，将造化金棺再度遮盖在车厢之内。马车继续前行，向着天启山不断前进。


  而在次日，这一驾横行无忌的马车，也渐渐被目睹之人传播开来。很多人都看到黑色马车伏波而行，飞檐走壁，就如一个武林高手一般，一路向西行去。


  这横行的姿态让各方皆是第一时间收到了信息，六扇门的叶长庚更是知晓这大概就是那位老五的座驾。


  向西行，去天启山，很多人都猜出了黑色马车的目的地，并且为此一路跟随，要去天启山目睹很有可能发生的一场大战。


  七日后，不眠不休的黑马拉着马车踏进天启山，遥遥已是能看见天宫那座如山岳般高耸的山门耸立在两山之间。


  天宫已是近在眼前，黑色马车的目的地，到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前进的马车


  天启山，天宫山门之前。


  黑色马车静静驻足，漆黑车厢内似有两道实质般的目光，穿透车厢，直直射向那无人的天宫山门。


  和上一次不同，此次在这山门之处既无山侯，也无天君，连一个把守之人都没有，好似随时欢迎外人进入一般。


  黑色马车静静停立良久，终于在远处一些人的紧张注视下，缓缓开始前进。


  漆黑机关马的蹄声中，马车缓缓靠近山门，紧接着，就如进入一层水幕，微微荡开的涟漪中，马车消失在山门之内。


  “怎样一回事？”


  在三里之外，一个披甲壮汉眼见马车消失，微微眯眼，道：“是阵法？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在他身边，与悍勇披甲壮汉格格不入的儒服老者捋着长须，道：“应该是山侯启动了阵法，借用了天启山的山势。国师虽常年不在天启山，但这独属于他的道场却是被天宫八部经营多年，山侯本人精通连山易，能够布下这等大阵也属正常。”


  “天启山本就是大玄祖脉之一，山侯若是能活用阵法借用山之势，再加上天宫八部的人手，哪怕炼虚强者都无法纵横，炼神返虚之境的高手，基本是有一个死一个。”


  老者骈指在空中虚划，真气萦绕于指尖，化出道道玄妙的轨迹，“不过传闻殇旸君曾化身秦羽入了丐帮，在丐帮中获得了郭纯阳的栽培，服下了返真龙气丸还得传了数返真经，在易道上也算是成就不凡。他应当是有把握脱身，方才会直接入山门的。”


  道道轨迹在老者的操使下，最终组成了一副八卦图，在空中缓缓转动。但在下一刻，八卦图的卦象互相冲击，最后直接溃散。


  “老夫虽会的周易属于后天八卦，且为儒家之易，和连山易只有大致类同，也只能勉强算出此阵的大概威力了。”儒服老者叹道。


  自易道三分以来，易术大致也分为三种，象征古老旧学的筮术易，道家之属的道家易，以及被列为儒门圣典的周易所属的儒家易。


  三支易学的主要代表，便是连山易、归藏易、周易。


  老者来自儒门圣地衍圣崖，所修所练是儒门易道之学十翼。此经学据说是儒门祖师参研周易所得，乃是儒门对易经的最强注释之作，在易学上也算是一代大家。


  但是可惜他还没到学贯先天后天，道通易学的地步，完全看不出这古老之易的具体运行。


  “连黄公也看不出吗？看来这天宫当真是底蕴不浅啊，即便没了萧冕，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惜都是忤逆之辈，眼中无君无父，只有萧冕，再大本事也只能算是祸害。”披甲壮汉冷声道。


  “无君无父，委实该杀！”儒服老者黄公道，“请将军和天子放心，老夫等人正是为大玄匡扶正统而来，衍圣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定当为大玄社稷清出一片朗朗晴空。”


  “哒哒哒”


  马蹄慢行，在山道上踏出清脆的蹄声。


  在马车后方，一重重云雾笼罩了退路，并且还向前蔓延，似乎在催促着黑色马车快快前行。


  但马车还是我行我素地缓慢行走，每一步踏出都是等距相当，不急不躁。


  很快，后方云雾便将马车笼罩，并且蔓延向前，将前方之路也一同淹没在重重白雾之中。


  “如果想要这种小把戏就就困住本座，那本座只能说你想得太天真了。”


  马车之中冲来平淡话语，躺在造化金棺中的秦旸对目前状况一点都不着急。


  “本座与天君神交已久，今日前来拜会，天君连露面都不敢吗？”


  轻飘飘的话语在云雾中传荡，回响，紧接着就像被不断扩大一般，天启山脉四处都回荡着秦旸的声音。


  “天君却没有和秦师者神交已久的想法，只有记恨已久。”


  雾中传来有些散漫的话语，秦旸认得这声音，说话之人是山侯，那个曾经带着风后从自己剑下逃过一命的人。


  “秦师者也是够狠的，在杀了自己的师姐之后，又杀了自己的师兄。要是令师活着，也不知你是否会杀了自己的师父。你狠也就罢了，却是让天君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劫奴，差点叫其谋划功亏一篑。”


  飘忽的声音在云雾中不断回荡，“所以今日秦师者敢只身进天宫，天君是乐不可支，吩咐我等以最高规格招待秦师者，务必让秦师者”


  声音突得露出寒意，“留下性命！”


  重力凭空暴增十倍，机关马的马蹄在山道上留下深深的痕印，云雾浓度亦是不断加深，渐渐的连马车的轮廓都不看见。


  更重要的是，这云雾之中有股莫名之力在干扰神识，哪怕是武道高手以神识扫描四处，也无法发觉前路和四周环境情况。


  整片天地好似在这一刻变为了纯白，四周的声音也在渐渐变淡，消失。


  首先是风声，然后是马蹄声，接着是马车运作的声音，渐渐的，好似连心跳声都没了。


  马车依然在前进，但没人能看到马车在前进，也听不到马车前进的声音。也许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身体还随着马车前进而微微晃动吧。


  天地一片空虚，视觉无有，声音也没有一丝，甚至连山侯也不再说话。唯一不被削弱，甚至还在加重的，也许就只有一点一点附加的重力了吧。


  从十倍渐渐涨到十一倍，然后又缓慢增长至十二倍。


  能让人感觉到活着的，只有不断加重的压力。


  马车还在不断前进，没有迷茫，没有停顿，甚至没有转向，它就这般在练道路都看不清地方直直前进，未曾停休。


  然后，在某一瞬间，车，停了。


  “不错的阵法。”


  汹涌的真气如潮水一般荡开，所过之处，云雾消散，重力消失，赤红与深蓝两色之景映入眼帘。


  不知不觉中，那漫长的山道已是走完，眼前出现了狂风与惊雷。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复数神通


  灰黑色的罡风在峡谷中呼啸，时不时有一道道的惊雷从天空击下，在地面上击出焦黑的痕迹。


  眼前之地，名唤“风雷峡”，怒风惊雷横行之地。


  而在风雷峡的末端，两道瑰丽的瀑布映入眼中，一者深蓝，一者赤红，哪怕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瀑布的深寒以及炽热。


  天宫之外有着数道防线，秦旸刚刚经历过的千重山以及死人沼是两道防线，眼前的风雷峡和水火瀑布也是属于防线之二。


  回首望去，可以看到在马车后方是一片辽阔的蛮荒沼泽，乌黑的浊泥看似平静，却能吞没一切踏足沼泽的活物。


  当外人踏入山门之际，千重山的阵法便已启动，感知能力被屏蔽，脚下有无形引力在一点点增强，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踏入死人沼，在重力变强以及感知受蒙蔽的双重不利条件下踏入绝地。


  就算是千军万马齐齐闯入天宫境内，也可能在这千重山和死人沼中失了性命。


  而在这两处防线之后，还有风雷峡、水火瀑布，以及最后代表天与地的两处防线，防御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只不过，这防线固然够绝，却还没绝到埋葬秦旸的地步。千重山和死人沼被轻易闯过，眼前的风雷峡也不一定能拦得住秦旸。


  “只能出死力了。”


  山侯的身影出现在风雷峡旁边的峭壁上，伸手捏决，山脉之中似有无穷气蕴在这一刻冒出，恍惚间，这天启山竟是如同活过来了一般。


  “哗”


  机关马分解重组，变作机关人的样子，秦旸的心神通过和断云石的连接掌控这具身躯，一把金黄色长剑在手中成形，“神物任化败亡之剑。”


  金色剑身上刻着意喻屠杀死亡与破败的佛教密宗咒，执念障的魔力注入，给予凶戾和不详。金黄色光圈扩散，方圆百丈，皆被无形的意志镇压。


  “化用天启山之势，固然能发出不俗的力量，但宏大有余，精细不足，有让本座提起注意的能力，却无逼出本座真身的实力。”


  秦旸操纵着机关人之身随手挥动长剑，剑气轻易斩开那浩大气蕴，无尽的吸力将其吞入。


  “三分归元气。”


  秦旸一手高举，天地元气，被剑气斩开的气韵，还有脚下之地气，皆被聚集在手上，形成一个透明球体。


  球体一涨一缩，如同心脏在跳动，涨时给人一种火山爆发时的炸裂感，缩时大量吸收四方之气，元气如万川归流般涌入。


  “去。”


  膨胀到一人多高的球体被秦旸一手退出，似缓实疾地飞向风雷峡上的山侯，其所过之处，狂风与怒雷皆被吸收，皆成为其力量的一部分。


  “星罗散手。”


  浑圆气劲乍现，天象星斗皆在双手之间运化，重重星象包围归元球体，随着一掌斜推，飞向侧面空中。


  “轰！”


  球体终于炸开，气劲所过之处，万物消解，但任凭其威力再大，击到了空处也只是枉然。


  秦旸所发的“三分归元气”，便在这一运一推中被轻易化解，其对气劲的把握以及借力打力的本领，堪称登峰造极。


  “天君！”秦旸望着那出现在山侯身前的年轻男子，淡淡道。


  能够这般轻易的化解自己的攻击，如今的天宫之中，应该也只有这位天君了吧。


  “殇旸君。”天君双眸开合，放射冷光，异于常人的瞳孔令人啧啧称奇。


  这位天部之首竟是拥有着一双重瞳，每只眼睛中都有着一对瞳孔。


  更令人惊奇的，是天君那双眼瞳中间或闪现的奇光。这奇光，秦旸极为熟悉，因为上一个眼中出现这奇光的人，是他的师兄慕云星，为秦旸亲手斩杀。


  天君修炼黑天书得来的神通应该是补天劫手才对，缘何还有太虚眼在身。


  秦旸现在算是明白之前山侯话语中的意思了，山侯说秦旸险些坏了天君的谋划，现在看来，这谋划也许就是让自己练出太虚眼来。


  “黑天书”修炼者每一个都应该只有一个神通，因为“黑天书”的劫力聚集在劫海之中，而劫海只属于某个特定的肢体。


  要是在手上，那就是手部神通，要是在眼中，那便是眼部神通。


  秦旸倒是知晓如何破解“黑天书”带来的“黑天劫”，但他却是从未想过一个人还能具有两种不同的劫术神通。


  也可能，不止两种秦旸心中微微凛然。


  “天君。”山侯在天君身后微微低头，表示敬服。


  “天宫外围的险关拦得住他人，却拦不住殇旸君，哪怕是你动用阵法，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反倒可能让他窥伺到一些防线弱点。”


  天君一步步前进，从峭壁上走出，踏到风雷峡上部虚空之中，“还是由本君来收拾他吧。”


  “轰隆！”


  天空中乍现惊雷，数十道闪电击下，却都是擦着天君之身而过。天君步步凌空，徐徐而来，一双重瞳隔着遥远的距离望着秦旸，眸中异光闪动。


  “铮铮铮”


  秦旸突得舞动长剑，剑锋在空中斩断数道无形之刃，发出铮铮声响。


  那无形之刃并非真气所形成之剑气，而是以精神力凝聚虚无之剑。虽非实质，却有不弱于剑气的威力。


  “瞳中剑，又是一种眼瞳劫术，除了太虚眼以外还有色空玄瞳吗？”


  秦旸发现自己的猜测可能成为了现实，这天君果真是掌握着复数的劫术神通。


  如今他已展露太虚眼、色空玄瞳、补天劫手，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劫术为其掌握。


  未等其多想，天君眼中奇光再闪，目光如锥，跨越遥远的距离直直钉入秦旸的眼瞳。


  哪怕此时的秦旸是附身在机关人身上，也能感觉到那无形之目光此时正在直刺自己的心神。


  天君正在直接攻击秦旸的心神，要破其神魂。


  随着他一步步踏出，他的气势更为强大，目光也如同实质一般，化作锐兵直攻神魂。


  第四百六十八章 傀儡身的弱点


  “有意思，竟然直接攻击本座神魂。”机关人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眼瞳中出现生死轮虚影。


  秦旸的神魂和气血合一，牺牲了元神出体的可能，换来了强大的神魂防护。


  想要攻伐秦旸的神魂，便要先破开秦旸的气血。气血不败，秦旸的神魂就永远受到保护。


  想要在精神上毁灭一个武圣，还不如直接从肉身上着手。毁灭肉身，远比直接毁灭神魂要容易。


  打破秦旸现在这具傀儡之身，也远比直接攻伐神魂要容易。


  “哒”


  秦旸同样踏出一步，双眼中的生死轮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应该说他的双眼部分直接化作了生死轮之形。


  这具身体乃是以断云石转化而成，实际上眼瞳并没有看人的功能，一直在发挥作用感知周遭的是秦旸的神意。


  现在，傀儡之身直接化作了生死轮之形，机关人的身躯内部也不断传来齿轮嵌合般的声音，在人形外表下，五脏六腑还有其他器官皆是化作了轮形，承载着秦旸的拳意。


  “咚！”


  好似两把大锤在互击，空中凭空出现一股气浪，二人身周也是出现一股气流，围绕着身体旋转，随着二人步步向前而增强。


  “咚！”


  又是一步踏出，秦旸目中生死轮动，拳意勃发，连头顶都出现了生死轮之影。


  而天君，则是身形一震，进步的速度一缓。


  第二次碰撞，他落在下风。


  “哒哒哒”


  一占上风，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冲击，意志的对拼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秦旸连踏三步，步伐如鼓点铿锵有力，脚步落地，于大地生根，拟化的地极二窍正在和大地接合，虽是目力比拼，但每一步迈出都带有厚重大地之势，辅以扭曲生死之伟力，形成沛然难阻之气势，横压天君。


  然而天君却是同样步伐不断，之前的停顿好似幻影一般，同样踏出三步，每一步皆如天神踏空，步足虚空，脚踏苍穹，立身于天空，却有着将天空都踩在脚下的豪情和雄心。


  一者如天，一者如地，浩大之势与厚重之威碰撞，双方皆是身躯一震。


  “有意思，你借了他人之势。”秦旸道。


  “你借大地之势，本君借国师之势，两者相同，都只借势。”天君淡淡道。


  都只借势，而非借力，且气势之内核皆是来自于自身，正如天君有脚踏苍穹之志，秦旸有扭曲生死之野心。


  “但是，本座用的是傀儡之身，哪怕是以力论，你也只能和本座的傀儡身一战。”秦旸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道。


  “那便先拆了你这傀儡身！”


  一语落下，天空中的身影就如金翅大鹏扑食神龙，自苍穹搏击而下，双手齐探，时间都似在这一刻停止。


  那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似缓实疾，双手快得在视网膜上都留不下痕迹，但在神意感受下，那一双巧夺天工般的完美手掌却是慢到极致，甚至令视觉都出现了错觉，明明看不到踪影的手掌却似乎清晰印在眼中。


  不过秦旸此时全凭神意感知敌人，所谓的视觉对于真身还在造化金棺中的他来说完全不存在。


  剑锋舞动，在刹那之间，补天劫手碰撞败亡之剑，指掌横击剑身，剑锋逆卷手臂，一念之间，便是一百一十三次碰撞，秦旸一共变了三百七十二次剑式，而天君却是整整变了七百六十七次。


  “天命剑道剑河雪涌。”


  狂涌的剑浪突然暴出，天君脚踏虚空，步足无量，一瞬间便闪出百丈，遥遥避开了秦旸的爆发。


  “无量足。你掌握的劫术还真多啊。”秦旸轻声感慨。


  至今为止，天君已经施展出了四种劫术，每一种皆是被其练得出神入化，难以估量。


  不过让秦旸感觉威胁最深的，还是那一双补天劫手。


  他低头看向身体，只见以断云石化成的傀儡身已是遍布指印，还有三道深深的裂痕出现在胸膛、手臂、咽喉三处。


  在刚刚的交手之中，傀儡之身的弱点终于暴露出来，被天君抓住机会狠狠重创。


  变。


  这便是傀儡之身的最大弱点。


  秦旸以断云石化成的傀儡身，能够储存海量真气和气血，并且还能让神意引导天地元气在体外循环，让真气难有耗竭之时。


  在速度和反应上，断云石由于和秦旸心神相通，也能如臂驱使。


  但在刚才，天君与秦旸交手，刹那间便是七百六十七次变化，补天劫手审敌虚实，不以眼视便能察觉到招式弱点和身体缺陷，进而察觉到了秦旸这具身体的弱点。


  断云石终究不是真正的肉身，哪怕反应和速度再快，再做出某些作用时也会有所迟缓。除非秦旸以“神物任化”不断转变，否则一些动作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神物任化”的转变也需要一点时间。


  在和天君的交手中，每一点时间都是万分珍贵的。秦旸因为傀儡之身仅仅是慢了一点点，就让天君在刹那间多出了几百次变化。


  补天劫手的变化太快，把握时机的能力太强，单以招式论，这句身体完全无法和天君相较。


  “三才归元掌。”


  天君再度攻来，料敌机先的心法，变化多端的步法，犹如庖丁解牛般的掌法，补天劫手和无量足劫术同时施展，无端变化让秦旸明明能察觉，却无法及时跟上。


  “执念障。”


  秦旸手中长剑挥发光圈，狠狠镇压天君，但天君却是能借萧冕之意对抗执念障的镇压，能够压制返虚武者至少三成功力的镇压对其完全无法起到作用，天君的攻击依然未曾有丝毫迟缓和削弱。


  到现在，秦旸已是基本能肯定天君的劫主是萧冕，但其他的，他却是一点都没有试探出来。


  傀儡之身受损又愈合，秦旸猛地迸发出凌厉剑意，一道流溢着无数剑意的光华在身上闪过。


  那是得自论剑大会的炼虚机缘。


  秦旸并未将这机缘当做自己进入炼虚的敲门砖，毕竟他的武道已是偏离的真气武道，并且也不是存粹的剑者。


  他只是将这剑意直接咬碎吞入腹中，以九死邪功当成神兵灵能直接消化。


  现在，秦旸动用了这吸收而来的剑意。


  “锵”


  长剑插地，飘渺而霸道的剑势破土而出，“旸变剑九轮回。”


  第四百六十九章 揭棺而起

  当初的论剑大会上，秦旸夺走了众人剑意集结之精华，并用其替代了神兵灵能使用九死邪功进行吸收。


  一众剑道高手的剑意让秦旸见识到了剑道之广博，开拓了自身视野，并且在躺入造化金棺之前，秦旸和司夜相杀，将来自同源血脉的气血和功力全数掠夺。


  从司夜那里，秦旸虽没获得其对“飘渺剑法”的多年感悟，却也得到了司夜所会的“飘渺剑法”前十式乃至还未学会的第十一式。


  他参研这套剑法，并将其融入自身的武学体系中，进行衍变。


  如此，便是现在的“旸变飘渺剑法”。


  御地气为己用，演八式谓轮回。大地之下的无穷地气被秦旸利用，化为无数利剑破土而出，并且因为秦旸修有地极二窍，和大地连接甚深，哪怕此时是以断云石进行拟化，能发挥出远超此剑式在司夜手上的威力。


  “铮铮铮”


  剑鸣声不绝响起，风雷峡前的土地已是成为剑刃的地狱，哪怕是稍远处的死人沼，也受到了波及，从乌黑浊泥中不断破除凌厉剑刃。


  既是在变招上不及对方，那么便以强招直接巧变，让对方无法发挥自身的长处。


  任凭天君如何变幻方位，充斥四野的地气之剑已是将所有空间布满。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被逼得急退的天君却是脚步一顿，一掌运化无穷星力，至尊至贵的紫气出现在手掌之上。


  “浩星归流紫薇星降。”


  如皇者君临的紫气充斥手掌，随着天君一掌推出，浩大的紫薇掌气崩碎无数利剑，直袭那站在剑林之中的身影。


  “砰砰砰！”


  地气所化之剑被掌气击碎，秦旸目光冷凝，一手按着插入地面的长剑，突然扭动，“剑九，变。”


  原本在地下铺散开的剑意突得集中，在秦旸身前，无数利剑破土而出，如一条长河，奔涌冲向紫薇掌劲。


  “铮铮铮”


  剑鸣声不绝，剑河纵横，以极端凌厉之势与掌劲碰撞。


  然而，就在双招接触之际，地气波动，一条条藤蔓破出，将秦旸的身影还有身后的马车包裹得严严实实。


  “长生藤，是地母。”


  秦旸当即以剑气斩切藤蔓，然而长生藤却是断而复续，越变越多，遮天蔽日，从地下源源不断冒出。


  并且秦旸的地气化剑也受到干扰，在大地之下，一道杏黄的身影运使“周流地劲”，阻断地气流通。


  地气受阻，剑九的威力大减，紫薇星掌轰灭残余利剑，悍然轰在被重重包裹的长生藤上。


  “轰！”


  长生藤被瞬间轰断，被覆盖在齐下的机关人首当其冲，拟人的身体被逼出晶石之形，而在其身后的马车车厢也是被掌劲轰碎，露出其中的造化金棺。


  “极道星流掌。”


  天君此时已是彻底显露根基，气冲斗牛，招引星辰之力，一招一式皆是携带浩大星力，威力无俦。


  他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掠过机关人，星力成罡，一掌拍向造化金棺。


  他要逼秦旸出棺！

  都说秦旸在上一次与墨家矩子大战后身受重创，只能躲在造化金棺中镇压伤势，天君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逼秦旸出棺总是没错的。


  星力掌劲雄浑至极，却快如流星，星光闪烁间已是要印在造化金棺上。电光火石之际，造化金棺突得打开，一只苍白手掌穿破白色蚕茧，迎上“极道星流掌”。


  “轰”


  猛然爆发的掌劲和星力掌劲碰撞，看似毫无真气附着的苍白手掌却是有着沛然难挡之大力，一掌直推，天君被击退。


  与此同时，机关人完全散化，重组成一把漆黑巨剑，带着烈日熔金般的杀机杀向天君后辈。


  “坤元。”


  巨剑之前突得升起重重壁垒，每一层都流动着厚重气劲，显然是在地下的地母在出手。


  “嘭嘭嘭”


  狂烈的巨剑几乎是横行无阻般冲破壁垒拦阻，但它终究是被拖延了一瞬。仅仅是这一瞬，有无量足劫术的天君已是不在巨剑之前。


  “天君地母，当真是好配合。”


  苍白手掌撕开蚕茧，面上还带着一丝惨白之色的秦旸揭棺而起，顺手接过巨剑散化的九颗断云石，任由它们悬浮在手掌上盘旋。


  在他之前，天君和一个身着杏黄裙装的丽人并肩而立，四目紧盯微眯着眼，似是在感受久违阳光的秦旸。


  “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吸收最后一丝剑意了，”放弃了威严的自称，以相当闲适的语气说着闲话的秦旸随手扯开有些破烂的衣袍，断云石化作粒子覆盖在身上，形成一件黑袍，“不过也无妨，说到底也只差一点时间罢了。”


  脸上的病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堪比烈阳的气血正在复苏，肉眼可见的精气狼烟升起，在天君和地母的神识感应中，秦旸就似太阳一般散发出红光，普照大地。


  仅仅是几息的功夫，秦旸就已经恢复了全盛，说是差一点时间还真只是差一点时间。


  说到底，何时能够蜕变结束秦旸心中早有预感，否则他也不会直接赶到天启山来。


  天宫之中虽然缺了萧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闯一闯的，要是带着伤势闯天宫，那就是心中完全没点数了。


  有一次蜕变，我的身体强度更接近人仙了，可惜穴窍却是有点跟不上。


  在蜕变的这段时间里，大罗天已经将全本太上丹经推衍出来，黄庭内景二十四神、日月十八尊神、丹田八十一种子神这些穴窍皆数已经到手。


  但是，秦旸却缺少快速将穴窍蕴养完成的资源。


  他本打算将雷刀直接吸收作为资粮，但雷刀的本质实则极高，其本为九天雷刀，刀中充斥着九天神雷，只是缺失了大量神能才变为雷刀。就这般将雷刀炼化了未免太过可惜，秦旸本打算找机会补充雷刀神能之后，再行吸收的。


  要是雷刀能够直接助秦旸一步入人仙，他倒不会感到可惜，毕竟神兵再强也不如自身，但现在的雷刀却是无法让秦旸一步到位，所以还是想办法让其重新蜕变为九天雷刀吧。


  第四百七十章 天君的实力


  “秦旸的真身，着实可畏！”


  天君一双重瞳闪现奇光，惊人的目力、明察秋毫的心法，让他捕捉到了秦旸的部分虚实，见识到了此人的强大。


  抛开那和现有练气体系格格不入的气血不提，只看这一身恢弘气势，天君多年来所见炼神返虚武者就无有一人能及秦旸。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秦旸的能量等级已是渐渐超越了炼神返虚的范畴，由于没有返虚之劫的限制，他的积累一直在加深。


  地母，你先退去，让水姬和火相静候，说不得，今日就要用上那一招了。天君传音道。


  风姿绰约的美妇地母闻言，不施粉黛的素面上闪现忧色，但她还是轻轻点头，直接以“坤元”遁地而行，前往风雷峡的彼端水火瀑布。


  天君微微移动脚步，以自身气机遮挡秦旸对地母的感应，让地母安然离开。而他自身，则是星力存身，在体外披上了一层星光之衣，好似星君下凡。


  “星力虽强，但于人身而言却是过于狂猛，你的身体坚持得住吗？”秦旸也不去阻止地母，只是看着眼前的天君，淡淡道。


  星力可以说是一种高品质的天地元气，其质量胜过天地元气至少两倍，若用其配合武功，可说是强大无俦。


  但星力的强也带来巨大的压迫，运用星力的武功越是精深，对身体的压迫也是越强，可以说是越强越不持久。


  就说天君先前所用的“浩星归流”，修炼此功到精深处便会对神思和心脏造成压迫，要是练到绝顶，动手最好不超过五招。


  “这一点，便无需你担心了。”


  天君双掌开合，澎湃的星力化成紫蓝星火，波动起伏，酝酿着毁灭的神威。


  在他对面，秦旸也是面色一凛，此时的天君，比之先前交手还要强了数分，若是他有所轻慢，也有可能会失手。


  是当真能从萧冕那借力吗？不管了，是与否，一战便知。


  淬炼出目神的双眼和那双诡异的重瞳对视，双方气机勃发，各自调动一身之力，战斗，将在一瞬间爆发。


  “嘭！”x2

  二人同时一脚蹬地，沛然之力在地面上蹬出炸裂般的声响，倏忽即逝的身影在空中轰然碰撞。


  “浩星归流星火焚城。”


  “诸天生死轮天轮印。”


  掌印碰撞星火，浩大如天的澎湃之劲撞击似冷似热的星火，刹那间只见天空星火如雨，巨轮浴火。


  “轰轰轰！”


  在星火和巨轮的交错虚影中，两道身影激烈交手。


  补天劫手料敌先机，机变无双，生死拳意轰震诸天，霸道无匹。


  秦旸此时以真身对敌，没有傀儡身的限制，任凭天君的补天劫手如何往来，都无法逃过他的神意感应，也不会再出现无法防御拦截的情况。


  但天君的“浩星归流”万分强悍，以星力之浩大弥补自身力量之不足，加之“黑天书”修炼出的劫力变化无端，可化万般真气，论多变，还要胜过秦旸不少。


  “浩星归流化星归源。”


  极速舞动的双手分化出无数星象虚影，北斗七星、二十八星宿，漫天星斗皆在双掌之间，无穷无尽的掌影携带诸星之力，弥天极地。


  “诸天大圣爪。”


  秦旸以力破巧，五指虚张，犹如五根天柱，一爪将无数星斗虚影抓在手中，极度霸道的力量镇压星力，但星力却也非是等闲可制，在受到镇压后强势反击。


  “轰！”


  天空中爆开一团蓝色宏光，星力和澎湃力量挤压轰掣，最终双双爆开，气劲席卷四方。


  但在爆炸的最中心，秦旸和天君的战斗却是还未休止。只见秦旸悍然冲进气劲轰撞之核心，断云石在头顶化作一尊生死轮，随着他的手臂挥动，悍然斩出。


  “均天轮。”


  这一斩，似无数兵器为一体，齐齐斩下。目力强大的天君在这一斩中看到了刀，看到了剑，看到了无数兵刃的影子。


  这简简单单的一斩，却是兵刃之集合，可斩万物。


  “嗤”


  就如热刀切黄油，激烈碰撞的气劲被一轮展开，生死轮碾压向前，直直斩向天君眉心。


  “咚！”


  随着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声响，一往无前的生死轮被击偏了轨迹，秦旸抬手一招，将向侧面飞去的生死轮招回，目露诧异之色地看着方才突施强手的天君。


  就在方才生死轮斩下之际，天君双掌同时击向生死轮的两面，一掌刚，一掌柔，刚柔并济，无定无量，更具一种挪移之力，以强到足以撼动生死轮的力量以及妙到巅峰的借力挪移之法，将突如其来的必杀一斩给破开，让生死轮无功而返。


  “呼”


  衣衫，二人再度落回地面。秦旸双眼紧盯着天君，道：“这是方才挪移三分归元气的一式，且糅合了刚柔之力，再汲取天地之气化为自身之力。这一招，是什么名堂？”


  方才天君那借力打力击开生死轮的双掌看似简单，实则内含极妙变化，还需辅以极致的目力和感知。这一招之内有大学问，此等武学不该是籍籍无名。


  “我猜，这应该是道门的武功，还是那种最顶尖的绝学，”秦旸自问自答地道，“记得多年前萧冕从正一道那里夺走了先天乾坤功，没想到他倒是不藏私，连你都修炼了此功。”


  先天乾坤功，正一道的至高绝学，历来只有天师能练。没想到此功落到了萧冕手上，却是直接传给了天君，看天君方才那一手的造诣，怕是至少在先天乾坤功上浸淫十年以上了，可见萧冕并非是等到自己劫数将至才传下此功，让天君增长实力。


  如此大度，也不知该说萧冕是当真不看重先天乾坤功好，还是自忖天君逃脱不了他的掌控，出于增长己方战力好。


  不管是哪个理由，都让天君的威胁力再度上涨。


  要是秦旸没记错的话，先天乾坤功可是有着“天灾武学”之美称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天惊地动

  如果是先天乾坤功的话，天君不惧星力压迫身体也算是说的通了。


  先天乾坤功有一门功体，名唤“乾坤无极身”，塑造刚体，再练柔体，最后合汇刚柔阴阳，练成乾坤无极身。


  有此功体在，星力压迫自然是受得住的。


  有此功在身，天君自然也是能够有资格挑战秦旸的。也难怪他敢让地母先行。


  双方之间的沉默仅仅是持续的数息，在秦旸自问自答之后，天君便飞身于空中，召聚无穷天地之气化为真罡，浩大无匹的飓风霎时成形。


  “风兮破地。”


  二人交战之地就在风雷峡前，身后峡谷中经年狂风不断，此时天君施展先天乾坤功的第七绝，召聚天地之气化作风力，形成长达数百丈的集束气旋，狠狠钻向秦旸。


  “呜呜呜”


  呜咽的风声好似鬼哭，无尽的风刃似要将人千刀万剐。不过比起那螺旋钻角，不管是风声还是风刃，都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这一刻，巨大的气旋螺旋钻来，强大的风压挤压秦旸之身，其威力比起当日风后使用的“风兮破地”，还要强上至少一倍。


  风后由于自身根基，哪怕是萧冕以大神通将这一式封在她体内，也无法施展出极致的威力，而此时的天君，却是在功力超过风后不知凡几的情况下，还借用了萧冕之力。


  不错，秦旸在那飓风的天君身上看到了一双可怕的眼睛。那双眼睛无情无性，无天无地，但又有天地在眼中，苍生在手心的神圣和强大，那双眼睛，来自于萧冕！


  这位不知去向的大玄国师，终究还是通过天君展现了他实力的冰山一角。


  哪怕仅仅是冰山一角，也让本就距离炼虚只差一线的天君具备了炼虚的实力。


  更叫人惊诧且无奈的是，天君并非仅仅拥有了炼虚境界的实力，更是通过和萧冕的联系，在短时间内具备了炼虚的眼界，炼虚的境界。


  力量再强也只是莽夫，唯有在拥有力量的同时掌控力量，那才是强者。而这掌控力量的能力，便称之为境界。


  单单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秦旸也有不少办法。但唯一能够让他具备人仙之力的，唯有大周天星辰铠。


  大周天星辰铠的主要能力是沟通秦旸和天地之力，让秦旸提前和天地融合，进而拥有人仙的境界和力量，而非是单纯的增强实力。


  而现在，天君便是通过自己和萧冕之间的联系，借用了萧冕对炼虚之境的部分理解，此时的他，可以看做是萧冕的部分分身。


  “大周天星辰铠。”


  秦旸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声断喝，断云石化作大周天星辰铠着身，如同宇宙般玄黑的铠甲披在身上，一百零八颗星辰立即亮起星光。


  在躺在造化金棺的这段时间里，秦旸已是将穴窍开辟到了一百零八处，虽然这些穴窍还未完全蕴养完成，但一百零八处穴窍，也能让秦旸本身实力大涨了。


  而在着甲情况下，达到小周天之数的穴窍，发挥的实力也非当初可比。


  “嗡”


  空气在此刻发出悲鸣，大气被强大的无形之力扭曲成波纹状。


  在这一刻，秦旸的身体汇聚了自身与天地的双重力量，自身实力的增长让双重天地融合之力加深，秦旸能感觉到肌体被充斥着伟力，身体的每一寸都被注入力量并加强。


  而由于大周天星辰铠是以周天星辰之力融合双重天地，这让秦旸在此刻的存在形式出现了变化。


  他的身体密度在增加，周身更是出现了如同天体存在一般的引力，正是这股引力扭曲大气，让秦旸身周出现了波纹。


  化人体为天体，我好像走出了一条不一般的道路。


  利用大周天星辰铠扩宽和星辰的联系，让自身提前拥有人仙之力，这是属于秦旸的思路，他也想过在进入人仙之后进一步加深联系，以诸天星辰之力为食粮，锤炼身具诸天星辰，犹如宇宙一般的人仙之身。


  而现在，这思路似是初现端倪，秦旸之身具有了天体的部分特征。那引力虽还没强到翻江倒海，影响大地引力的地步，却也让秦旸的身体能够轻松起飞，以反重力的形式飞行，再也不是过去那般御气托着身体飞行了。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秦旸着甲，实力提升，说来话长，实际上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当他思索完身体的异状之后，那巨大的集束气旋才到眼前。


  “喝！”


  并未使用招式，秦旸只是探出双手，狠狠擎住那气旋钻头。


  “嗞嗞嗞”


  刺耳的切割声连绵不绝，螺旋气束和秦旸的双手剧烈摩擦，火星、气刃四处迸射，手部铠甲都被摩擦出了火红之色，如同一块生铁在火炉中被烧红了一般。


  但秦旸，依然擎住这气旋，牢牢不放手。


  身周的无形引力更是听意念指挥，狠狠碾压风劲，试图干扰风劲流动，让这集束气旋放缓速度。


  “轰！”


  玄黑色身影被气旋顶着撞入了死人沼中，狂放的飓风卷起滔天浊泥，更在死人沼中卷出了一个巨大涡旋。


  秦旸被顶着一路冲到死人沼深处，四周的浊泥带来沉重的压力，但未等浊泥涌来，就被狂烈的风旋和秦旸的碰撞轰开，整个死人沼都如同风暴之下的大海一般，出现惊涛骇浪。


  “给我灭！”


  秦旸双臂发劲，庞然巨力如同两座大山向中间挤压，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竟是以巨力将风旋生生压灭。


  “轰！”


  风旋被破和天君双掌齐出，和下方同样轰出的掌劲对击，发出轰鸣之声。


  四掌之间气机波动，气劲变化、挤压、碰撞，强大的真罡从天君双掌间接连轰击而来，无俦的巨力从秦旸身上发出。


  “嘭！”


  “嘭！”


  “嘭！”


  掌劲互压，死人沼下也出现大规模的暗流。往日平静而危险的沼泽，此时却是如怒海一般生波，泥流甚至掀起高高的浪潮。


  “水兮”


  在剧烈比拼中，天君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滔天！”


  第四百七十二章 巨轮横空（今日限免，最好两点钟看）

  “轰！”


  海量浊泥被掀起，逆冲至近百丈的空中，好似天河倒悬。


  只是这乌黑的泥河怎么都和天河搭不上便，姑且称其为“恒河”吧。


  滔天的泥浪一波接着一波涌起，在死人沼之下更是如现惊涛骇浪，真气混杂这天地之气卷动泥沼，任你有金刚之躯也会被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拍得粉碎。


  但秦旸就是在这泥浪之中稳如泰山，他和天君拼斗，竟是不知不觉深入了死人沼最底端，脚踏沼泽底端的实地，双足连接大地，任凭你浪潮再汹涌，也别想让他颤动分毫。


  源源不断的地气从地极二窍中涌入，化作力量，让秦旸如同撑天巨人，牢牢顶住天君的双掌轰击。


  “诸天生死轮。”


  一百零八尊神灵从穴窍中飞出，共同托举着生死轮从死人沼地步升腾而起，那巨大的生死轮中有着万象变化，生灵演武，更有无尽的意志充斥天地，好似要将这天地宇宙也纳入这轮中。


  在风雷峡之后，两道瀑布夹桥对流，赤红如岩浆般的热流以及冰冷如玄冰的寒流从两边山顶流下，好似两条水龙，在桥下方纠缠在一起，扎入底下湖泊，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冷热冲击，更是蒸腾出无穷气雾，将横桓在两道瀑布之间的虹桥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此时，素面朝天的地母正和一个赤发男子以及着一袭水蓝长裙的女子一同看向远方，透过风雷峡的狂风和惊雷，他们能看到远处死人沼上升腾其巨大的轮影。


  一百零八尊神灵托举着生死轮，巨轮每一次转动，陡然观望它的人心生震动，好似思维都在这一刻停顿，随着巨轮转动而扭曲。


  虚幻的拳意形成了生死轮，生死轮被人看在眼中，也进入心中。三人眼中都现出虚幻的生死轮影，心中更是好似有一道巨轮突然出现，狠狠压下。


  “这”


  一身赤红的火相真气迸发，强行挣脱了拳意压制，手指不自觉地出现颤抖，“单纯以武道真意就能隔空震慑我等，要是单独面对其人，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出招。”


  他微微急喘，不断吞吐此地浓郁的火属元气，好似这样能给他带来底气一般。


  “正是因为他的强大，天君才会让本宫前来此地，让你们二人准备，要是天君不敌，就将他引到此处，我等四人齐演混沌阵共御此敌。”地母神色凝重地道。


  要不是没有把握，天君也不会让她提前来到水火瀑布，让火相和水姬提前准备。


  天君本人的实力就已是八部第一，让其余七人看之不透，也不知秦旸是有着何等可怕的实力，让天君都不敢打包票说必胜。


  “准备好吧。”


  面带湖蓝面纱的水姬微微垂目，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妾身已经感应到了，战况之激烈，可能天君很快就要退入此地了。”


  “轰！”


  她的话音刚落，只闻远方一处惊天巨响，一道身影打着旋逆冲上天，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咳咳，这天人合一，化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武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跟炼虚完全不同。”


  天君轻咳两声，压住体内翻涌的真气，让汲取的天地之气不至于伤到自身，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神色道。


  他练有乾坤无极身，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有些真气翻涌，但秦旸展现的实力和异常，还是让他震惊。


  尤其是那恍如与天地同体的武道，更是让天君在心惊之余，也是惊奇不已。


  具有萧冕部分境界的天君是了解炼虚合道境界的，他对这个境界的认知甚至要超过部分炼虚强者。


  武者进入炼虚合道之境，首先便是神炼虚空，从天地之外，也就是另一层空间中抽取元气，演化自身的天地法域。


  法域，便是炼虚强者自身武道的显化，法域越强，便代表炼虚强者的武道越加圆满。


  待到法域达到极致之时，便要回拢于己身，让自身和法域融为一体，身与道合，天地一体。


  这天地一体说的不是和天地融为一体，而是让自身天地一般的存在。


  目前真正在他人面前显露天地一体境界的人唯有独孤天意一人，当时两位矩子面对独孤天意之时，便如面对一方天地。


  而现在，天君也有着一种面对天地一体的错觉，秦旸体现的武道和天地一体太过相似了。


  不过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秦旸这只是天人合一给他带来的错觉。


  但饶是如此，天君，或者该说天君背后的萧冕，也是对秦旸的武道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哗啦啦”


  泥淖之中，再现漩涡，一道玄黑色的身影从漩涡中徐徐升起，一股阳和之风随着他的出现而向四周蔓延。


  他升到半空，一点点浊泥随着他的升起，被身边的无形引力带到半空，而后突得被蒸干水分，变成泥块。


  炽热，阳刚！

  秦旸就如同一轮玄黑色的太阳一般，在肆意散发着光和热，阳刚的意念充斥死人沼的上空，让此地的阴森一扫而空。


  “单凭本君一人之力，怕是拦不住他了。”


  天君冷静地分析着，身形似是融入清风之中，飞向风雷峡的彼端。


  此时的秦旸在经过一场激烈大战之后似乎又有蜕变，他的实力比之刚着甲之时还有精进，天君自觉光靠一己之力未免有些单薄，是以决定要启动之前的后手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秦旸现在修成小周天之数的穴窍，武圣之躯已是向人仙之体进化，在突破上，也算是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在此情况下，他依靠大周天星辰铠再度提前体验人仙之境，带来的收获可非是之前可比的。


  小周天之数的穴窍让秦旸能够在着甲情况下汲取星辰之力蕴养自身，他虽然因为使用大周天星辰铠有所消耗，但穴窍蕴养却是再度进了一步。


  并且，由于自身的变化，秦旸也是进一步明晰了道路，知晓自己现在正在向人形天体蜕变。


  有了方向之后，就只需要前进就够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儒门的现况


  水火瀑布之前，地母眼看天君飞来，当即道：“注意了，待天君落地，我等四人便结阵，山侯负责主持国师留下的大阵，五人合力，便是炼虚也能留下。”


  萧冕之才学广博如江海，天启山的大阵外围是山侯负责，但在内部，他却只是打打下手，真正的阵法核心，乃是萧冕亲自所设。


  如今天君皆萧冕之力，境界和实力皆是跨升到炼虚层次，再有地母等三人辅助，山侯在一旁策应，哪怕秦旸实力超乎预料，他们也是不惧。


  而在天启山外围，死人沼的另一端，披甲将士、儒服老者，还有数位衣着各异的道士，小小翼翼地望着那依然未曾平静的死人沼，每个人的眼中都是说不出的震骇。


  由于山侯退入风雷峡，外围的千重山阵法没人主持，也就让这些人给摸了进来，现在，属于朝廷和儒门，还有道门，这站在不同立场的两方一边互相戒备，一边遥遥望着那天上散发着浩大阳刚之念，犹如日轮一般的身影。


  “大玄禁军统领厉青山，还有这人，观其气机是儒门中人。”


  一众道士之中，正一道的李云正认出对面二人身份，下意识地就运起真气，面露戒备之色。


  在大玄，道门和朝廷目前的关系可不算太好。萧冕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一直是朝廷的代表。


  不过李云正也知萧冕和朝廷不能一概而论，在对面厉青山不主动出手的情况下，他们这一边也只是做出警戒。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看殇旸君攻伐天启山的情况。


  双方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各退一步，让出一大段距离，仔细看着远处的战况。


  “道门现在也算是敌人的敌人，暂时不宜和其动手。”厉青山见对方主动让开距离，也是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儒服老者到。


  他的身边，儒服老者黄公轻轻点头，也不多言，只是看着那道如日中天的身影，眼中是说不出的忌惮和嫉妒，经历了十三年前那场大难，墨家竟然依然还有这般实力和底蕴。


  儒墨两家曾经都为显学，同行是冤家，在过去的历史中两家的矛盾是数都数不过来。


  并且在学派思想上，两家也是针锋相对，儒家维护的是统治者的利益，而墨家则是作为底层百姓的代表。


  在两家斗争初期，墨家甚至能够力压儒家，不管是辩斗还是武力，都胜过儒家远矣。别看墨家是底层百姓的代表，实际上墨家的墨辩，耍起嘴皮子来比儒家强得多。


  在墨子公孟中，曾有一篇，直言儒家有“四政足以丧天下”，将儒家批判得体无完肤，。


  但在后期，由于儒家思想更契合统治者和上位者的理念，墨家虽比儒家强，但胜不过儒家的外援，只能黯然退出历史的舞台。


  然而到了近几十年，尤其是在上代墨家矩子的时代，因九算制度的改制，墨家之势力遍布天下，能有主导国家大事之能力，墨家再度崛起。


  那次改制的底子至今依然存在，哪怕现在墨家内乱分裂，底蕴消耗甚剧，其暴露在世人眼中的实力，依然让世人遥想当年墨家的风采。


  墨家矩子郭纯阳，还有另一个使用止戈流的矩子，以及现在这殇旸君

  黄公眼中满是森寒之色，若非这墨家内斗，以这一家三炼虚战力之能，哪还有我儒门立足之地。


  儒门现在的情况不算好。


  曾经的辉煌，让“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成为至理名言，让读书成为当官的唯一途径。但也正是因为世人皆学儒，让儒家势力反倒是分化开来，如今的儒家只是对读书人的统称，再也不能称为一方势力。


  在现如今，只有儒门才是势力，儒家只是统称。


  如今的儒门，以衍圣崖为圣地，势力主要集中在大夏，大夏三帮六派十二门中的浩然府和春秋门，便是儒门在大夏的势力代表。


  但是，大智慧率领佛门帮助现任夏皇抵定江山社稷，佛门势力在大夏复起，儒门自然受到挤压。


  大智慧之实力高深莫测，又有现任夏皇支持，在大夏，儒门毫无抵抗之力，一退再退。


  虽然读书人难以被根绝，大夏也离不开读书人，但是听儒门话的读书人和官员，却是可以清除。


  在秦旸离开大夏之后，儒门在大夏的基本盘算是崩了大半，只能另谋他途，在别处找寻东山再起之机。


  云蒙帝国以军事立国，重武轻，还有魔宗扎根，完全不适合儒门入驻。反倒是大玄，萧冕劫数将至，道门蠢蠢欲动，只要斗起来，少说也是一个两败俱伤，正是儒门插足的良机。


  所以衍圣崖就借机联系玄皇，不断派遣高手进入大玄，黄公正是其中代表。


  “天宫外围被破，不可侵犯的国师道场已是被撕下了外皮，”厉青山道，“看来本将可以发出调令，让圣上得知这好消息，并趁机行动了。”


  他的话音刚落，黄公却是出声反对，“且慢！此时还不是好机会，等那墨家殇旸君和天宫分出个胜负来，我等再借机出动，这才是最上之良机。”


  “黄公的意思”厉青山问道，“是要坐山观虎斗？”


  “不错，”黄公捋着长须，笑道，“老夫寻思着那道门也是这想法，他们也是等着殇旸君先和天宫拼个你死我活呢。”


  “你看，他们不也是在坐视旁观吗？”


  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敌人和敌人狗咬狗更令人高兴呢？黄公现在就等着秦旸和天宫拼个两败俱伤，甚至于一方惨死一方重伤，这样也好让他们收拾残局。


  儒门实力转移进大玄，绝不容墨家在此刻搅局。黄公心中暗道。


  为了防止同样是过江龙的墨家搅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墨家先出局。杀了殇旸君，甚至让他重伤半残，都能让墨家再也无法搅风搅雨。


  “但是”厉青山面露难色，“临行前，圣上曾亲自嘱咐本将，若是墨家殇旸君占上风，就让本将趁机进取的。”


  “什么？！”


  第四百七十四章 萧冕神念，洛书大阵


  黄公的惊诧也难以置信，秦旸还未知晓，他此时以反重力悬浮在空中，既不前进，也不离开。


  按照秦旸和楼观道宣真人的交易，秦旸应该逼出天君的底细，试探出他是否是萧冕的劫奴。


  从结果上来看，秦旸已经达成了交易，现在完全可以离开，不需要在继续进攻了。


  但按照秦旸和另一人的交易，此时的秦旸应该想办法继续进攻天宫，让天宫的阵法完全破开。


  他在空中步步向前，冯虚御风，步步接近风雷峡。


  但在风雷峡漫天雷云之前，秦旸却是极为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你若是再向前一步，恐怕就要天翻地覆了。”清淡话语从虚空中传来，随后在秦旸的视界中，一道淡淡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这道身影无甚气势，也没有什么特殊气象，身着紫金衣袍，头戴紫玉琉璃冠，松松垮垮地站在半空中，负手而立。


  要说唯一有点特殊的，大概就是他那双有些过于明亮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就似一双明镜，使人观之有种被看个彻底的感觉。


  但秦旸一看到此人，就在心中冒出了一个名字，一个举世皆知，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如雷贯耳的名字萧冕。


  “大玄国师，萧冕？”秦旸试探着问道。


  “是吾，”萧冕淡淡道，“吾心中有感，有一个与吾有关的人到了天启山中，便分出一丝神念，借此地之阵见你一面。没想到在吾之后练成忘情天书的人，是你秦旸。”


  “你果然是忘情道君！”秦旸确认般说道。


  当初风后以身寄托萧冕一式，欲以其杀秦旸，结果反倒被秦旸以“忘情天书”破之并反杀，从那时候，秦旸就感觉到相似的气机，怀疑这位大玄国师是附体重生的忘情道君，只是他没想到，萧冕会这般轻易地道出自己的身份。


  这不是应该经历一番勾心斗角，然后是跌宕起伏的阴谋算计，最后来一波对峙，揭露身份吗？

  “你很吃惊？”萧冕轻笑道，“若是六十年前，吾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那时候吾才刚刚重生，昔日的对头任意来一个，都能要了吾的性命，吾不能暴露。之后三十年，吾以忘情天书为基修炼周流六虚功，窃取门下部属的感悟，要是那时候暴露了身份，顷刻间就将众叛亲离，所以吾还是不能暴露。”


  “但到了三十年前，吾大势已成，道门七派百宗皆在吾之阴影下寝食难安，朝中百官，殿中九五，都要仰吾鼻息。到了那时候，是否暴露身份已是无关紧要了。”


  距离萧冕重生已经过去了一个甲子，在古代来说，这基本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一个甲子过去了，萧冕的实力还要胜过昔日的自己不知凡几，即便是暴露了忘情道君的身份，也是无伤大雅。身为大玄国师，他所树立的敌人远比忘情道君更多，他所拥有的实力，也远比忘情道君更强。


  这时候的萧冕到底是不是忘情道君，已是无关紧要了。


  “吾其实只是好奇，到底是谁又练成了忘情天书，除了吾以外，这世上应该不存在人能练成没有缺憾的忘情天书才对。甚至于就连吾昔日留下的复活后手，吾都亲自下令，让火相去毁了。”萧冕神色淡淡地道。


  在当初复活之前，他曾经留下了后手，作为失败后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这个后手经历岁月的冲刷，早就失去了大部分的作用，在发觉可能被曝光之后，萧冕就派火相去将其毁灭了。


  只是萧冕不会想到，正是因为火相炸毁了南明山，才让秦旸进入了下方的山底下的空洞，见到了他遗留的身影和后手。


  要是当时秦旸没破开环境，可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另一个自己了。


  “是啊，的确太晚了，六十年都过去了。你的身份是否暴露已经无关紧要了。”秦旸道。


  都已经发育了六十年，几乎快天下无敌了，萧冕现在完全不惧事情的暴露。


  “见到你，也算是解了吾的好奇心和担心，吾的后手并未发挥什么作用。看来火相干的不错。”


  萧冕的身影渐渐暗淡，变得虚无。


  他察觉到有人修炼了完整版的“忘情天书”，便第一时间分化神念来见一见，这不仅是因为好奇，也是因为一丝担心。


  就如之前所说，世上除了忘情道君以外，无人能修炼真正的“忘情天书”，所以在察觉到秦旸的存在之后，萧冕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那可能启动的后手。


  要是秦旸成了另一个自己，那想要解决这麻烦，就有点难了。萧冕了解自己，哪怕没有这一身强悍的实力，单凭自身的智慧，也足以掀起不小的风波。


  所以在察觉有可能出现另一个自己后，萧冕便决定看一看，是否需要亲自动手解决这麻烦。


  万幸的是最大的麻烦并未产生，萧冕在好奇心受到解答之后，便选择了收回神念离去。


  不过他想走，秦旸却不怎么想放过这一丝神念。


  “留下吧。”


  秦旸一手探出，五指指尖各渗透出一滴滚圆的血珠，浩大的阳刚之气霎时充塞四方，甩手之间，五滴血珠便被弹出，击在那渐渐消失的虚影之上。


  “嗤嗤嗤”


  就如水珠滴到烧红的铁板一般，血珠落到虚影之上，发出令人心中戚戚然的嗤嗤声，原本变得虚幻的身影再度凝实，并且冒出青烟。


  血珠中包含的拳意定住了这一丝神念，同时这属于武圣的至阳之血又在抹除神念的反抗之能，让萧冕这一丝神念失去遁逃之机。


  “至阳之血，你之所学和这世上的武道大相庭径，难道你也去过那个地方？”


  萧冕喃喃自语，骈指在身前虚划，化出一纵一横双斜四条线。


  这四条线就如两个十字交叉，指向四面八方，好似包含无量空间，天地之界。


  “呼呼呼”


  整座天启山都在此刻呼啸，浓郁的元气化作一条白龙在天空中舞动，一条一条白气纵横四方，交织成包罗万千变化的脉络图。


  “洛书大阵，启！”


  第四百七十五章 手到擒来

  距今十六年前，萧冕趁着三国交战之时，独闯轩辕世家，将这传承悠久的家族灭了满门。


  他那一次行动，为的是轩辕世家所有的不世之宝河图洛书。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没落至此，轩辕世家依然有足以威胁到他的底牌。


  最终，萧冕虽然覆灭了轩辕世家，却也受了重伤，导致河图被一个有缘人取走，自身只获得了洛书。


  河图为体，洛书为用；河图主常，洛书主变；河图重合，洛书重分；方圆相藏，阴阳相抱，相互为用。


  河图洛书，之所以将河图放在前面，是因为河图为体，为常，不似洛书这般多变，若以河图为基，先参河图，再悟洛书，便会容易得多。


  萧冕只得到了洛书，参悟难度是呈几何上涨，不过过了十六年，哪怕洛书再多变，再难参悟，他也都参悟得七七八八了。


  这洛书大阵，便是萧冕从洛书中收获的成果。


  白龙舞动，千千万万道气脉交缠交织，波动起伏，天启山在这一刻就如同活物一般，呼吸吞吐，这无数气脉便是属于山岳的经脉，传输着山之势和山之气。


  “萧冕这么多年，搜刮了太多东西了。”秦旸眼见那重重气脉开始包裹萧冕的神念虚影，无奈叹道。


  前前后后发育了大概六十三年，并且在三十三年前就开始权倾朝野，是无可争议的大玄第一人。


  这么多年，萧冕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好东西，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强的底蕴。


  前有正一道的先天乾坤功，现在有轩辕世家的洛书。其他东西哪怕比这两个稍次，大概也次不到哪里去吧。毕竟太过辣鸡的东西，萧冕可看不上眼。


  “不过想要靠这洛书大阵逃离我的掌心，却是休想。你萧冕哪怕是以元神投影前来，靠着这洛书大阵，我也是转身就走，绝不停留，但单单一丝神念”


  劫力燃烧，大罗天推衍。


  秦旸的双眼好似在这一刻成为了两个宇宙，无数种变化在眼中划过，无量数据被提取入大罗天中，进行演算。


  千千万万道气脉交织的洛书大阵在秦旸眼中变成了一张平面图，每一道气脉的运行都被他看在眼中。


  一息间，秦旸依靠大罗天运算了十三万七千四百三十六次。


  下一息，秦旸探掌，没入仅差一步的洛书大阵，直直抓向正在依靠天启山气脉磨灭阳刚血珠的萧冕虚影。


  洛书大阵在秦旸手掌探入的那一瞬便已全面启动，万千气脉波动，无数细若游丝的气劲如天罗地网，缠向秦旸探入大阵中的手臂。


  然而，秦旸此时处在燃烧劫力全面动用大罗天的状态中，每一瞬间，都有无数念头在心中流过，只见他手掌一翻一转，似飞鸟似游鱼，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轻飘又自在地在罗网中穿梭。


  那随意而动的手臂和洛书大阵的罗网就似飞鸟与游鱼，虽然永远处在同一条线上，却终究是隔着一层水面。


  这一层水面，便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似缓实疾的手掌如白驹过隙般倏然出现在虚影之前，一掌探下，便如神龙探爪，一把抓摄住这道神念虚影。


  先前秦旸就说过，要是元神投影，那他转身就走，绝不停留。只因萧冕的元神投影负载了不低的力量，以萧冕的眼界境界，哪怕是元神投影，在操纵洛书大阵的情况下也足以将秦旸击败乃至击杀。


  但此时萧冕的六虚劫迫在眉睫，他若是分出元神投影，那萧冕的敌人怕是要笑掉大牙。


  所以萧冕绝无可能分出元神投影，只能分化出一丝神念，依托着洛书大阵，操纵大阵对敌。


  而在洛书大阵的变化被秦旸在短时间内参破的情况下，萧冕这一丝神念就全无反抗的能力了。


  五指带着阳刚之气，让本就是从这五根指头中飞出的血珠为之共鸣，迸发阳刚气机，一举碎了这虚影。


  秦旸探手虚抓，将那虚影破碎后出现的神念一把擒住，手中气血牢牢压制住神念，让它连念头都无法动弹。


  抓住神念之后，秦旸的手臂就倏然收回，全程看似漫长，实际上连一息时间都不到，就如耍杂技的玩油锅捞铜钱的把戏一般，快得不可思议。


  一息之间，秦旸将这一丝神念擒到手中，并以拳意和气血压制，不使其自毁。


  燃烧了八千五百的劫力，耗费了足以推衍大概十来个穴窍的代价，秦旸将这一丝神念抓在了手心。


  这一招，正在水火瀑布前等待的天君等人没想到，在死人沼另一端的厉青山等人也是没想到。


  虽然这一丝神念起不了太大作用，甚至无法伤害到萧冕，但有这丝神念在手，找到萧冕已经不是无可解决的难题。


  “秦旸！”


  天君等人从水火瀑布前飞掠而来，但秦旸却是微微一笑，飘然而退。


  和宣真人的交易已经完成，还收获了这一丝神念。不管是拿这一丝神念自用，还是和那个人交易，都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前者可以让秦旸通过这丝神念窥伺到萧冕的一些底细，而后者，以那人的势力和财富，定然能给出一个不错的筹码。


  玄黑色的战甲绽放星光，秦旸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落在厉青山身前。


  他抖手甩出一枚令牌，道：“厉将军是吧，速速请示你家陛下，告诉他进攻的时刻差不多到了。”


  厉青山接住秦旸扔来的令牌，细看一下，道：“本将明白了。”


  还是属于玄皇的密令，一旦看到秦旸出示令牌，就直接发信请示玄皇，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告知于那位大玄的九五至尊。


  “这这”一旁的黄公身子抖得跟筛糠子一样，这是气的。


  明明和玄皇合作的是他们儒门，这墨家的殇旸君怎会也和玄皇勾搭上，并且还是在儒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明明是儒门先的！

  这一刻，黄公感觉局势突得变得有点莫测起来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玄皇之喜

  天阶夜色凉如水，玄京皇城的紫青宫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带来淡淡的凄凉和清冷。


  但在宫内，却是宫灯长鸣，笑声阵阵，充满一种喜庆的气氛。


  “好！”


  这一代玄皇叶彻一手拍在龙椅扶手上，堂堂相貌上尽是喜色，一双冷厉如寒星般的眼瞳也放射出欣喜的光彩。


  就在刚才，远在天启山的禁军统领厉青山传信，墨家殇旸君擒拿了萧冕的一丝神念，厉青山在信上向玄皇请示，是否依照殇旸君之言，开始进攻。


  玄皇便是为此而欣喜万分，因为这是萧冕多年来第一次在他人手中受挫。


  一丝神念，实际上既不能伤害萧冕，也不能窥探到萧冕的记忆，最多也就察觉萧冕的部分底细，看到他实力的冰山一角。


  对于玄皇来说，它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用来指向萧冕的所在，但真正要讨伐萧冕，还得靠硬实力。


  这一丝神念的作用在对付萧冕上并不算大，但它的到手，却昭示在纵横无敌手，横压大玄三十载的萧冕吃瘪。


  这让萧冕的敌人认识到，萧冕，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也会受挫，也会吃瘪。


  萧冕不是神，也是同样的人，他也会失败。


  这一丝神念，能让所有人坚定决心，树立信心。


  也许这决心和信心有点廉价，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来之不易的。萧冕经年不败，已经在很多人心中成了不可战胜的象征，以致于他都劫数将至了，还有人难以下定决心。


  玄皇将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按捺住澎湃的心潮，看向宫殿中垂手而立的另一人，赞道：“兰先生，你向对举荐的殇旸君果真是厉害，多年来朕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国师手上占到便宜。”


  被玄皇称之为“兰先生”的人有着一张斯败类的俊脸以及一双桃花眼，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正经的气质，正是之前重新回到秦旸麾下的兰陵生。


  兰陵生的师父正阳道人精通杂学，天地理无一不精，且和紫阳天师素有嫌隙，和正一道也是若即若离。


  这样一个边缘人物各方都不怎么在意，也就任由在他大玄四处游荡，甚至连正阳老道曾经混入朝廷钦天监都不怎么在意。


  正阳老道在钦天监也就呆了两年，在看完了钦天监内令他感兴趣的典籍之后就飘然离去，继续寻找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他呆的时间虽短，却也在钦天监和皇宫中积累了一些人脉。当秦旸需要和玄皇联系之时，兰陵生便通过其师的人脉，为秦旸和玄皇牵桥搭线，让二人搭上了联系。


  秦旸认为，大玄这个国度的蛋糕已经基本被萧冕所属和道门分刮完毕，墨家作为外来势力进入大玄，要么就是投靠一方，接受施舍，要么就是打死一个能分到蛋糕的，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


  秦旸不是甘居人下的人，而且萧冕太过霸道，容不下秦旸，道门又是大玄国教，也容不下墨家。


  大玄曾经可是被称为“地上道国”，整个国度都刻着“道”字，秦旸哪怕和道门合作扳倒萧冕，最终也无法从道门手中分到蛋糕。


  在这种情况下，急需外来势力合作的玄皇就必然是秦旸的真正合作人了。儒门能看到玄皇的急需，秦旸又岂会看不到？

  这一次秦旸独闯天启山，不只是为完成和宣真人的交易，也是要向玄皇显露实力，让他见识到自己这个合作者的胳膊有多粗。


  现在，玄皇知道秦旸的胳膊粗的难以想象，欣喜于有此强援，合作之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有殇旸君之助，朕何愁不能重掌社稷啊。”二十七岁的玄皇如是感慨道。


  被天君称之为“白眼狼”的玄皇叶彻少年亲政，但他所做之事更像是给萧冕当一个工具人。


  处理政务可以，一旦萧冕有所需求，整个朝廷便需要以萧冕的意愿为中心，向着一个方向全力前进，尽一切努力完成萧冕的需求。


  整个朝廷看似是玄皇做主，实际上都是围着萧冕打转，以一国之力供养一人。


  而师者的想法，便是取代萧冕，成为后一个被大玄以一国之力供养的人。为此，接触玄皇是必须的。兰陵生看着欣喜的玄皇想道。


  那位师者进入大玄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取代萧冕，让自己接受一国之力的供养，让自身的武道一路前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旸和萧冕是同一种人。


  为了这个目的，秦旸是肯定要和皇室接触的，他本人也是冲着大玄朝廷来的。


  至于一开始和道无涯的接触，和宣真人的交易，为了浑天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让自己能够顺利进入大玄境内，和玄皇接触并开始合作。


  并且，在萧冕、道门、玄皇三方之中，玄皇是最迫切需要强援，也是能够和秦旸通力合作的最佳选择。


  哪怕扳倒了萧冕，玄皇也需要依仗秦旸对抗道门。


  至于玄皇和秦旸之间将会产生的矛盾，那倒是还远得很，并且玄皇最迫切的需求是扳倒萧冕，其他人在他看来就算再有威胁，也不及萧冕有威胁。


  “还请陛下放心，师者定会助陛下重掌河山，这大玄的江山社稷，终究是要落在它真正的主人手中的。”兰陵生行礼道。


  “那也请秦师者放心，请兰先生告知秦师者，只要朕能够重掌朝廷，朕定不负墨家，”玄皇正色道，“六十年前的大玄能够成为地上道国，未来也未尝不是不可以墨行大玄。”


  墨行大玄，这承诺不可谓不重。这是差不多要让墨家成为大玄的主流派，让墨家显学成为大玄的主思想。


  不过

  我信你才有鬼！


  对于玄皇的承诺，兰陵生一个字都不信。这位陛下是被萧冕当狼养出来的角色，真要是相信他的空白支票，最后怕是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等到玄皇平定大玄之后，他和秦旸之间定然还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满

  五日后，天启山。


  “呼呼呼”


  腊月寒冬的冷风被道门的术士引动，源源不断吹拂入天启山中，更有一个接着一个的高手以冰属真气施功，让冰霜覆盖死人沼，将这蛮荒沼泽冻出一片冰面。


  紧接着，大量道士和军队从汇聚于死人沼前，安营扎寨，一个又一个的斥候与武功好手被派出，进入风雷峡刺探消息。


  由于秦旸独闯天启山，擒下萧冕一丝神念，玄皇和道门皆是下定决心，汇聚于此，攻山！

  道门正一道、清虚山、阐道教、楼观道、华阳派、逍遥谷、紫霄观接连到来，朝廷更是直接派出了十万禁军，几乎是抽空了皇城近半的兵马。


  “朝廷各地兵马的将领，过半都是萧冕的人，如今效忠于陛下的将军们正在和他们对峙，我们能直接调用的，也就只有这些皇城禁军了。也就是萧冕并未专注于经营势力，否则朝廷怕是只能派出几个高手了。”


  死人沼旁的大营内，厉青山颇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要是能调动五十万兵马，厉青山敢说直接把这一座座防线给直接拆了，山都给你平了，看你这大阵还能不能起作用。


  很可惜，尽管萧冕并未将精力投注于经营势力上，但他这个大玄无冕之皇具有的实力，还是让不知多少的朝臣和江湖人士纷纷投靠，这些人自发围绕着萧冕建立一个势力圈子，以萧冕为核心，但在萧冕未发令的情况下，他们是自发运作的。


  也就是说，平时和玄皇所代表的保皇派打擂台的，都是萧冕的马前卒，萧冕本身并未刻意出手打压政敌和玄皇。


  但只要萧冕一句话，哪怕是玄皇，也得照着他的吩咐行事，这就是大玄第一人的恐怖统摄力。


  “除非再有炼虚出手，否则想要破开这洛书大阵，难啊！”厉青山一边在桌面的地图上指指点点，一边叹息道。


  数日前的秦旸都只能在短时间内探手入阵中，抽出萧冕那一丝神念，厉青山也不敢说炼虚出手就能破阵，只想着再来一个炼虚，与秦旸合力破开洛书大阵，让聚集在此地的禁军和道门中人长驱直入。


  说着，他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黄公，道：“久闻衍圣崖万世师功参造化，不知万世师是否屈尊降临，与殇旸君合力破开这洛书大阵。”


  衍圣崖“万世师”伏玄，此人乃是当代儒门教统，亦是如今的儒门第一强者，实打实的炼虚战力。


  若是有万世师前来，那么破开这洛书大阵也非是不可能。


  黄公闻言，却是面露难色，道：“厉将军也该知晓我儒门在大夏的局面不乐观。春秋门和浩然府如今陷在大夏，万世师正在为这两派护航，护持他们从大夏赶往大玄，却是抽不出手来了。”


  “不过请厉将军放心，决战萧冕之前，万世师定然赶到，且大夏十二门中的春秋门与浩然府也会齐至，为大玄效力。”


  言下之意，就是万世师暂时赶不到喽。


  我他娘的要的是万世师现在出现啊！现在要的是炼虚战力！春秋门和浩然府就算在和萧冕决战之时赶到，又能派上什么用！


  厉青山面色僵硬，心中疯狂咆哮，已是对儒门不满至极。


  眼下正是需要炼虚战力的时候，儒门万世师竟是跑去为春秋门与浩然府护航？这两个门派固然实力不弱，能为大玄添不小助力，但等他们来到，至少也得到和萧冕决战的时候了。


  那时候这两派能起什么作用？难道希望他们和萧冕掰腕子吗？腕子都给你捏碎了你信不。


  哪怕是六虚劫缠身，能和萧冕较量的也只有炼虚战力的强者。


  也就是说，春秋门和浩然府并不能在这场大战中帮上什么忙，反倒会在战后和其他人争夺利益。这么两个大派，加上衍圣崖一起进入大玄，定然会挤占他方空间。


  比起第一时刻就现身，并且独闯天宫，擒下萧冕一丝神念的秦旸，儒门展现的诚意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尽管春秋门和浩然府对于儒门来说至关重要，万世师先去救援这两派也是情有可原，但现在这边尽快破开洛书大阵也是迫在眉睫，厉青山管你儒门是否情有可原，他只知道儒门派的人到现在都没派上用场。


  也是察觉了厉青山的不满，黄公连忙道：“万世师虽未至，但我儒门已有八位炼神高手即将赶至，其中带头的袁显袁公，更是绝不逊于殇旸君的顶尖高手，而且还有兵法大家白阳境，精通古之兵法明威战法，能让十万禁军成阵，以阵破阵”


  黄公的补救并没有让厉青山露出喜色，他只是木然地摆摆手，道：“墨家的秦师者将至，早闻儒墨两方矛盾不浅，黄公暂时避一避吧。”


  不逊于殇旸君的顶尖高手？你猜我信不信。


  就算那个袁公能匹敌殇旸君，那也是未着甲的殇旸君。要是殇旸君着甲发挥出炼虚实力，你猜那位袁公能撑多久。


  反正厉青山是不信那位袁显袁公真有匹敌殇旸君之能。


  至于那八位炼神高手，抱歉，现在还真不怎么缺炼神高手。


  在对付萧冕这件事上，保皇派和道门可谓是勠力同心，就算要矛盾也会压在胜利后再说。


  如今道门七派尽至，高手层出不穷，连七派掌门都已经来了四位，据说紫阳天师也即将出关。


  这时候，你觉得此地会缺高手吗？


  黄公眼见厉青山那木然的脸色，也知自己的补救并未起到作用，只能悻悻行了一礼，走出营帐。


  没办法，儒门现在出不了什么力，也没什么决定性的强者在，那话语权自然是弱了。


  不过只要万世师及时赶至，并且在最后的决战中出力，那么即便玄皇和这些保皇派对儒门心怀不满，也会接受儒门入驻大玄。


  两个大派，加上儒门圣地衍圣崖，这么一股力量，换做哪个国家都会眼馋，儒门自有底气。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天师至


  秦旸走进大营之时，厉青山余怒未消，他一眼击看出了厉青山脸上的不满。


  “看起来，那位黄公并未让厉将军满意啊。”秦旸笑道。


  “衍圣崖毫无诚意，黄泰岳只会敷衍，他们儒门就没有真正参与此战的心思。”厉青山怒声道。


  对于保皇派和道门而言，这是攸关生死的一战，成则普天同庆，败则万事皆休。而对于儒门来讲，这就是一次风险不小的下注，他们要在尽可能降低风险的情况下收获利益。


  双方想法不同，所下的决定，自然也是不同。不站在保皇派和道门的位置上，是不会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心的。


  秦旸也是抱着能赢就继续，不能赢就跑的想法参与此战，要是最终萧冕当真不可战胜，他也会走得毫不犹豫。


  “厉将军还请放心，本座可以放眼，不出三日，这洛书大阵必破。”秦旸笑道。


  他这一言，却是让厉青山有些措不及防，只见厉青山面带不敢相信之色问道：“当真？”


  “自然。”秦旸点头笑道。


  人仙武道到了他这一层次，已是对祸福冥冥有感，秦旸数次以大周天星辰铠进入人仙之境，更是已经隐隐有了人仙之境那种“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的强大预感。


  他敢放言三日之内必然破阵，那自然是有说这话的底气的。


  要是之前的情报没错的话，紫阳天师已经出关，不出三日，紫阳天师必至，届时以他和秦旸之力，哪怕是前行破阵也不是不可能。


  话音刚落，秦旸却是目光微微波动，侧头看向右上方。


  一股大象无形之气从天空徐徐降落，气机广袤，周遭十里之地尽数落在其笼罩范围内，然其至大无形，除却秦旸与少数几人之外，没人察觉到一个绝顶的强者降临在此地。


  “看来不需要等三日了，”秦旸笑道，“他已经来了。”


  “秦师者所言”厉青山也是喜上眉梢，“莫非是紫阳天师已至？”


  以他的功力，已经能听到和大营相距三里之外传来的震天欢呼声，那是道门中人在为他们的擎天支柱降临而欢呼。


  “既然看到了希望，紫阳天师岂会不至？”秦旸道。


  道门和儒门不同，这是他们攸关生死的一战，既然已经决定进攻天启山，那么紫阳天师这位最强战力就一定会尽快赶至。


  都生死大战了，还藏着掩着，难道还想着带到棺材里去吗？

  反正紫阳天师所会的，萧冕基本也知道，藏着没意思，干脆直接将这张牌打出算了。


  “走吧，厉将军，和本座一同去见见那位道门第一人紫阳天师吧。”秦旸道。


  既然紫阳天师已至，那么也该让两方人马的首脑出来会一会面了。


  得益于儒门万世师的迟迟未至，现在厉青山就只能依靠秦旸来撑场面了，否则即便禁军人马远多于道门，厉青山在紫阳天师面前也难以硬气起来。


  二人一同出了大营，三位同属于禁军的炼神将领跟随，而后就仅止五人，也不带那个黄公，就直接向三里外的道门所在之地走去。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的紫阳天师和此地众人寒暄完毕，也是笑道：“诸位道友，这殇旸君看来是想和贫道会一会了。”


  道门七派掌门，如今已经到达此地的有清虚山掌教道无涯、紫霄观观主凌霄道长、楼观道宣真人、逍遥谷谷主任长生。


  阐道教的掌教知微真人二十年前参与了阻击萧冕渡劫，被其重创，多年来伤势频发，是以在近几年来，阐道教的大权已经渐渐过度到太素手上。如今太素也是到场，也算是阐道教的代言人了。


  这么一算，加上正一道紫阳天师，道门七派已经有六派之首到场，其余百宗之主也是到了不少。


  “墨家殇旸君，依靠不知名的铠甲获得了比肩炼虚的实力和境界，天师，此人看来是觉得能和您站在同等位置了。”逍遥谷谷主任长生道。


  “他既然能炼虚的实力和境界，有这心气也是正常，”紫阳天师道，“值此时刻，能多一个助力就多一个助力，甚至于若是有法子让玄皇在玄京之外发挥炼虚战力，那么贫道也是不吝于将此法给予玄皇。”


  “值此生死存亡时刻，我等定要将所有能利用的都利用起来，诸位，待会儿见了殇旸君，你等当如对待贫道一样对待他。”


  不管秦旸真正境界如何，他能够发挥足堪比拟炼虚武者的战力是事实，紫阳天师可不想在这种时刻还和一个炼虚战力发生矛盾，让接下来的战斗中发生变数。


  “我等明白。”众人到。


  都不是什么看不清局势的蠢货，哪怕对秦旸能够跨级发挥炼虚实力，还拥有炼虚境界感到羡慕和嫉妒，也不会在这种时刻搞什么幺蛾子。


  道门的未来就决定在此役上，要是有人想坏事，那么在场之人绝对不吝于将其挫骨扬灰，满门诛绝。


  “不过在与殇旸君一会前，贫道还是得让他看到我道门的实力。”


  紫阳天师朗笑一声，道：“殇旸君独闯天宫，击退天君，更甚至捕捉到一丝萧冕的神念，贫道若是不做出点大事，怕是会让朝廷和墨家小觑了我道门。”


  紫阳天师头戴紫玉道冠，颔下长须飘飘，鹤发童颜，一身太极紫绶八卦衣流溢出道道仙光，当他凌空飞起之时，足下现出一朵祥云，踏云飞空，断定是神仙中人。


  下方汇聚的道门中人皆是以向往和敬仰的目光看着这位正一道天师，远处正在路上的秦旸和厉青山看到这飘渺若仙人的场景，也是心生感叹。


  “诸位，且看贫道破阵。”


  平缓而有力的声音传遍八方，紫阳天师踏云飞空，似缓实疾，须臾间就跨越偌大的死人沼，直直飞到风雷峡之前。


  在他前方，是千千万万道气脉交织出的洛书大阵，此阵汇聚天启山脉之力，将这大玄有名的祖脉之一作为阵基，发挥出可拒炼虚的威力。


  第四百七十九章 破阵

  天宝流霞光满济，返照连天，冉冉程程玄又玄。


  别的不说，光是这出手之前的卖相，就显露出仙家风采，让道门中人士气大振。


  之前秦旸独闯天启山，掀开了这一役的序幕，让萧冕的敌人们下定决心出手，但秦旸终归是外人，且在之后还和朝廷合作，所以道门中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因为就算此战胜利，道门和朝廷的斗争也会紧随其后，要是自家实力不如人，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战力发挥。


  如今紫阳天师主动出手，还在破阵前显露了有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正是为了给道门中人提振士气。


  而他不与秦旸一同破阵，而是选择自己独力而行，也是为了给予其他人更强的信心。


  你看，那殇旸君奈何不了的洛书大阵，被紫阳天师一人破了，有天师在，哪怕在战后和朝廷翻脸，道门也不惧之。


  这种鼓舞士气的手段说起来简单且易懂，但真要做出来，鼓舞士气的成果也是最为可观的。


  是以紫阳天师这位炼虚中人，心境早过了虚荣的阶段，却还是选择使用些华而不实的手段为自己添彩。


  “说到底，哪怕是实力高强的武者，在面对更强者之前也会心生恐惧和丧气之感，他们和普通人的区别只是比普通人的心灵更为坚韧罢了。”秦旸眼见此景，道。


  萧冕积压已久，恐怕除了七派掌门以外，其余的人，哪怕是各派高层，此时也是心中有些不安的，紫阳天师此举正是要为他们不安的心灵打入一记强心针，让他们定下心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道门中人和禁军将士们没什么区别，”厉青山道，“就如秦师者您加入我方，让全军上下士气大振一般，紫阳天师若能破阵，道门中人定会信心大增。”


  “只是这样一来，是否会影响到我等和道门的商谈，也许道门会全力争取话语权，让我等禁军前去探路。”


  “厉将军过虑了，”秦旸笑道，“此战关乎生死，道门不会容许一丝变数产生，他们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和朝廷内讧的。本座敢说，待会儿见面，他们定会如同对待紫阳天师一般对待本座。”


  值此时刻，任何一丝不稳定因素都不能发生，以免影响此役成败，紫阳天师也是只能借破阵来显威，而不敢当真给秦旸一个下马威。


  因为这一战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我等慢行，且看紫阳天师如何破阵，若是成功，到时候也可恭喜一番。”秦旸道。


  道门那边不敢怠慢，秦旸这边此时也是真心实意想和道门共抗萧冕，不管未来如何，此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萧冕！

  “好。”厉青山抬手示意其他三位副将慢行。


  却说紫阳天师足踏祥云，一路飞到风雷峡前，眼见洛书大阵变幻无常，包罗万象，也是发出如当日的秦旸一般感叹：“萧冕这几十年来，搜罗了太多东西，连轩辕世家的至宝都落到了他的手中。”


  更令人感到忌惮的，是萧冕从未暴露过这些搜罗过来的至宝。昔年轩辕世家的灭门惨案至今都是个难解之谜，要不是萧冕布下了洛书大阵，恐怕紫阳天师还不知灭轩辕世家的人会是萧冕。


  这些宝物成为了萧冕的一张张底牌，直到现在，才因渡劫之故一张张掀开。


  “洛书大阵，变化多端，其以数为基，世间之数尽在此阵之中，哪怕是贫道一百多年之见识，也难以穷尽此阵之变化。也不知当日殇旸君是如何探手入阵中，擒取萧冕一丝神念的。”


  紫阳天师眼见洛书大阵中万千气脉交织，衍生无数变化，也是自叹难以入秦旸一般，以巧破之。


  而若欲以力强破，便将直面绵延数千里的天启山脉之气，需以一己之力对抗这大玄第一山脉。


  紫阳天师若有这等实力，当年也不至于惨败给萧冕，连先天乾坤功都被夺走了。


  “不过好在，萧冕不在天宫之中，此阵不由萧冕主持。如此，贫道当能破之。”


  紫阳天师在空中抬举双手，浩瀚之气引动天地之力，洛书大阵中的万千气脉在此刻波动不休，天启山脉的地气也在此刻被引动。


  在风雷峡之前，一道巨大的气柱从地下喷起，直直注入空中的紫阳天师体内，无俦气机撼动苍穹，令得天空之中风云变色。


  在这一刻，原本被冰封的死人沼再度波动，冰层出现无数裂痕，地下的沼泽污泥犹如海水一般暗流汹涌，天空之中也是有飓风在渐渐成形。


  那是之前天君和秦旸一战时使用“天惊地动”所产生的余波，如今被紫阳天师的招式所引动。


  先天乾坤功第七绝“天惊地动”，是一种操纵天地气脉，只身操纵天灾异变的终极奇招。此招理论上的威力可以说是无限大，因为它是以人身妄动天地气脉，引动世界之伟力，可以说是世界有多大，这一招的上限就有多高。


  如果有人能够扛住反噬的话，使用此招毁国灭界，在理论上也未必不是不可行。


  不过妄动天地气脉引导天灾，也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自然平衡将会因为天灾而失衡。


  例如“水兮滔天”，便会导致小到暴雨，大到海啸的灾难。而“风兮破地”，则会引发飓风、龙卷风等风灾。


  当日天君为对付秦旸，连用“风兮破地”和“水兮滔天”，如今这两招对自然所造成的影响正被同源气机引发。


  而紫阳天师此时所用的，正是“天惊地动”第四式“山兮鬼神惊”。


  此招引动天启山之气脉，正是要直接搅乱洛书大阵之能量来源，让这大阵无力运作。


  任凭你如何变化多端，只要断了这能量，也能让大阵成为无根之水，哪怕只是耗也能将大阵给耗破。


  第四百八十张 五岳真形图


  “山兮鬼神惊。”


  紫阳天师徐徐呼了一口气，起手轻抬，海量的地气被其吞纳抽取，化作土黄色气流，凝聚成山岳之形。


  “东岳泰山！”


  层峦叠峰的高山随着紫阳天师的抬手现于空中，无穷尽的威压乍现，眼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只觉一股无比沉重的压迫感向自己而来。


  泰山压顶，这是真正的泰山压顶！


  这个世界没有泰山这座山岳存在，但由于某个存在，此世一直流传着秦旸前世的相关事情。


  一如秦旸在苗疆见过的娲皇像，又如此世出现的泰山虚影以及众人心中自动跳出的“泰山压中，五岳代表着神话中的五座神山，此时这五岳中的东岳正被紫阳天师召唤出虚影。


  “南岳衡山！”


  又是一座巍峨高山成形，无形威压再增数倍，这一刻，天穹都好似在下压，大地都因为这强大的威压而龟裂，被冰封的死人沼更是彻底裂开冰层，下方浊泥滚动。


  而令天启山中众人感到着急的是，洛书大阵受到了干扰那原本有序波动的气脉此时也开始渐渐紊乱起来。


  紫阳天师确实找到了洛书大阵最大的弱点，在没有萧冕主持阵法的情况下，没人能镇压住被抽取的地气。


  至于有萧冕主持阵法的情况

  那紫阳天师自然是如秦旸之前所说一般，转身就走，有多远走多远。


  只可惜，现在萧冕别说自己亲自主持阵法了，他连主动出手都不能，否则以他之心性，就不会直接离开天启山，在九天之上枯坐了。


  “西岳华山！”


  又是一座高山升起，洛书大阵也如遭重压，那万千气脉缓缓下沉。


  紫阳天师之功力，还要胜过借萧冕之力的天君不少，且他在先天乾坤功上浸淫甚深，所施展的“天惊地动”也远强过天君。


  仅仅是第三岳，就让洛书大阵出现颓势，被渐渐截断的地气致使洛书大阵成了无根之水，可以预料这五岳齐出之时，大阵会有如何结果。


  “不能再等了！”


  天宫之中，天君眼见那三座大山缓缓压迫而来，当即道：“山侯，你去主持洛书大阵，其余人严阵以待，本君去卷云殿中向国师禀报情况。”


  下完命令，天君身影直掠凌霄峰顶，进入卷云殿中，盘膝静坐。


  国师，紫阳老道以天惊地动攻阵，洛书大阵怕是顶不住了。


  依靠着和萧冕的联系，天君存神冥想，和九天之上的那道身影联络上，禀告目前情况。


  按照计划行事，尽量拖延时间，时机，要到了。


  冥冥之声在心底响起，萧冕之语无悲无喜，有种万事仅在把握之中的自信。


  他的话语就似一湾清泉，浇灭了天君心中的急躁。


  在国师的六虚劫真正降临之前，紫阳老道还有秦旸都不敢轻易出手，因为这样一来，便会消耗他们的功力，甚至于让他们负伤，为国师创造出优势来。所以我不必担心紫阳老道在破阵之后直接攻入山中，因为他不敢。


  天君心中躁火消尽，念头急转，诸般思绪井井有条。


  萧冕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令众人不敢冒进。紫阳天师也只敢在此时破阵，却不敢亲身犯险。


  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丝伤势，都有可能决定决战的胜负，所以他要拖，拖到六虚劫压制不住，让萧冕从九天之上坠落。


  但他却不知，萧冕也在拖，他之所以飞到九天之上，就是要进一步压制六虚劫，延缓其到来时间。


  六虚劫因周流八劲而成，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其中地、火、山、泽皆在高空受到削弱，尤其是地与山，更是因为距离的延长而鞭长莫及，只要身在九天之上，萧冕便能再压制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便是他之所需。


  国师智珠在握，我却是不能再着急，坏了他的计划。天君平静想道。


  萧冕的一句话，平复了他心中的急躁，让他恢复冷静。


  这便是萧冕的魅力，以及天君对他的信心。


  “轰！”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哪怕是身在最远处的此地，都能感受到碰撞的强猛以及那撼动山脉的威势。


  紫阳天师终于开始强攻洛书大阵。


  “北岳恒山！”


  “中岳泰山！”


  五岳齐出，齐齐轰撞洛书大阵，一力降十会，以无可阻挡的山岳之力，强行轰开洛书大阵的变化，要将这绝世之阵生生轰灭。


  要是还有天启山地气支援，那么以洛书大阵之神异，肯定能用以万千变化拦下这五岳齐攻，但是因为先被断了能源，此时饶是大阵再神异，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能够在连番轰击下支撑，已经算是山侯造诣非凡了。


  “还要顽抗吗？”


  紫阳天师在连续轰击数次之后，再度运功，五岳之虚影在空中浓缩虚化，变作这个大如星斗的符号。


  这五个符号皆是以层层虚线重叠而成，若是细细观之，便会发觉这便是五座大山的地形走势，是从高空俯瞰五岳所描绘的地势图。


  “五岳真形图。”


  紫阳天师一声断喝，这五个符号各归其位，气机相连，从高空徐徐落下。


  并无先前五岳齐出时的震撼，五岳真形图毫无气势，就连先前的重压也在此刻消失。


  它轻飘飘地从空中落下，覆在洛书大阵上，然后


  失去了地气的洛书大阵，灭！


  “噗”


  操纵洛书大阵的山侯猛地吐出殷红的鲜血，他手中一块龟甲猛地迸发出强悍巨力，让其倒射撞入身后的坚墙之中，呕血不止。


  “洛书大阵，破了！”山侯沙哑着声音大喊。


  “终于破了。”


  风雷峡前，紫阳天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玄功默运，镇压住施展大招的反噬。


  他本欲再做进取，却在前进之前心中生出一丝不祥之感，当即毫不犹豫地后退。


  “大阵已破，萧冕，你还不出现吗？”


  远处传来道门众人的欢呼声，紫阳天师却是感觉心中有点沉重。萧冕迟迟不出，让他心里头的不祥预感更甚。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抽念寻幽

  “竟然直接离开了。”秦旸眼见紫阳天师干脆归来，也是不知该说他谨慎好，还是该说他胆小好。


  说谨慎吧，紫阳天师竟然在攻破洛书大阵后直接归来，连一点试探都不做。


  说胆小吧，若是萧冕出现，秦旸敢说紫阳天师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拉萧冕一同下地狱。


  说到底，还是如今的道门输不起。


  萧冕的敌人之中，谁都输得起，唯独只有道门输不起。


  秦旸和儒门输得起，他们就算失败，最多也就是不在踏足大玄。玄皇也勉强可说是输得起，就算失败被杀，萧冕也会在皇室之中重新挑一个子弟当皇帝。


  哪怕是当一个傀儡皇帝，也好过被斩尽杀绝好。


  唯有道门，他们是当真输不起，一旦失败，就将万劫不复，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攻进天都，尝试逼迫萧冕出现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紫阳天师现在却是有点保守了。这般保守，也许

  秦旸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紫阳天师那边有必杀的杀手锏在等待着萧冕，他认为只要萧冕出现，便有极大把握将其击杀，是以在萧冕出现之前如此保守，保存实力以待良机。


  这么一想，差不多也算是说得通了。毕竟在道门原本的计划之中，他们是要独立对抗萧冕的，秦旸和儒门这两方外援，在之前并不在道门计划之中。


  也就是说，道门的杀手锏，能够在没有秦旸和儒门的情况下，对付萧冕。


  叫人惊讶。


  秦旸露出一丝笑容，对着身旁的厉青山道：“走吧，让我等去迎接一下紫阳天师。”


  一行人不再慢行，是以以轻功赶路，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道门中人所在之地。


  当他们赶到之时，紫阳天师正好踏着祥云徐徐落地，道门中人簇拥着这位道门核心向秦旸一行人走来。


  “墨家秦旸，见过紫阳天师。”


  秦旸一人向前，向着紫阳天师抱拳道：“早闻紫阳天师仙风道骨，有着登仙之修为，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让秦某束手无策的洛书大阵被天师一举破之，秦某佩服。”


  “秦师者，贫道有礼了，”紫阳天师笑呵呵的，一脸和气，“贫道也不过是取巧罢了，比不得秦师者探囊取物般，将阵中的萧冕神念直接取出。秦师者之厉害，才是叫贫道佩服。”


  “哪里哪里。”


  二人皆是十分和气地交谈，皆是把对方当成对等之人物。


  值此时刻，在共同的大目标下，各方当勠力同心，制造矛盾是使不得的。


  在紫阳天师身后，各派掌门皆是十分和气地向秦旸行礼，将秦旸当成紫阳天师一般对待。


  双方寒暄片刻，紫阳天师道：“秦师者在数日前获得了萧冕一丝神念，不知可否取出让贫道以秘法试探，兴许可以察知到萧冕的部分底细。”


  “说来可笑，萧冕这些年越发强大，贫道万万难及，和你为敌了六十多年，贫道至今都还没看透此人的根底，在洛书大阵出现之前，贫道甚至不知是萧冕灭了轩辕世家。”


  “天师既有秘法，那是好事。”


  秦旸探出探出手掌，一颗断云石从掌心飞出，在空中慢慢旋转。


  在暗红色的晶石之中，一道小小的虚影被凝固在其中，就似被琥珀困住的昆虫一般，被牢牢镇压在晶石之内。


  这便是萧冕的一丝神念。


  紫阳天师见状，伸手探出食指，指尖蕴含幽暗光芒，轻轻点在断云石上。


  紫阳天师操纵着一丝丝幽光从指尖徐徐探入断云石中，如同活物一般在晶石中游走，探入萧冕神念之中的同时，向众人介绍道：“这是当年正一道的某位天师创出的寻幽探秘之术，本是为针对魔道贼子，却是没想到今日能用在萧冕的神念上。”


  道无涯在一旁道：“于我等而言，萧冕便是最大之魔，天师此举用在萧冕的神念上是恰如其分，正好。”


  “终究萧冕也算是道门中人，若非他倒行逆施，我等也不会这般仇视于他。”紫阳天师叹息一声，指尖幽光更甚，而后猛地一抽


  一幅幅画面从神念中被抽取出来，在空中不断变幻。


  这其中，有怀抱天地，身拥万象的身影，也有招引九天之气，运功搅动风云的气象，更有骈指划空，虚空崩灭恐怖之景。


  萧冕神念中的画面颇为单调，不是枯坐参道，就是试验武功，也许是因为这一丝神念并未注入太多记忆，也可能是因为萧冕的生活就是这般单调。


  纵观过去萧冕所为，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几乎是存粹的清修士，要不是他插手朝政，巧取豪夺各派武功绝学，说是有道全真都不为过。


  至少在场众人之中，鲜少有人能入萧冕一般，在掌握巨大权力的同时，还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


  紫阳天师双目一眨不眨，盯着那一幅幅转瞬即逝的画面，将其全部纳入眼中。


  等到画面消失，他微微闭眼，似是梳理信息，而后睁眼道：“单是从之前那些个画面中，贫道就认出了先天乾坤功、周流六虚功、九霄真经、赤盖四阳功、始真经等功法的影子，认不出来历的也有一些，神念中未曾显现的也许还会更多。”


  “也许各派的功法，萧冕都有收集。”


  先天乾坤功是正一道的功法，九霄真经是紫霄观的绝学，始真经更是楼观道的不传之秘。


  连这三派的功法都被其所收集，百宗之中的各派武学也许已经被偷了个彻底。


  “更重要的是，我正一道的先天乾坤功据说乃是起源于河图，萧冕得此功，和他所获得的洛书互补，应当也能参透不少河图之秘。”紫阳天师补充道。


  他这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心中的萧冕更为强大而可怖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萧冕参研万法，他的六虚劫也将前所未有的强大，他想以周流六虚功容纳万法，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至极之功，便需面对最强的劫数。诸位，我等并非全无胜算。”


  第四百八十二章 秘密（五更完成）

  以“周流六虚功”为底，容纳万法，身拥万道，真可谓是大野心，大气魄。


  在场之人仅仅是窥探到冰山一角，就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心思，也不知当真面对萧冕，他们能发挥多大的实力。


  不过好在，在场之人中，唯有紫阳天师和秦旸需要直面萧冕，余者都只需要对付天宫众人即可。


  紫阳天师悄悄打量秦旸，看其并未显露惧色，心中也是放下心来。


  先前那一番话，主要还是对秦旸说的，紫阳天师要早点给秦旸打一记预防针，免得秦旸在真正与萧冕为敌时失了心气，成了猪队友。


  在抽取完神念之后，原本热烈的气氛冷却了不少，众人也是无心再多谈。


  在双方各自客套了几句，议好共同对敌之后，便是秦旸便带着厉青山等人直接离去。


  但在半道上，他却是对厉青山等人叮嘱道：“你等先回营，本座要趁着洛书大阵被破的时机，潜入天宫探探虚实。”


  “天宫之中凶险异常，饶是紫阳天师都不敢轻易试探，秦师者莫要以身犯险啊。”厉青山急忙劝道。


  现在儒门磨洋工，朝廷方面就靠秦旸撑场面了，要是秦旸有个好歹，接下来的决战那就有点悬了。


  “无妨，即便是被发现，天君也拦不住一心想离开的本座，”秦旸道，“趁着这个机会，探清一点虚实，也好让我等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更为从容。”


  眼见秦旸一意孤行，厉青山也无法再劝，只能眼看着秦旸的身影消失在死人沼中，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却说秦旸的身影在死人沼上滑行，不多时就已经越过了这片蛮荒沼泽，再度来到了风雷峡前。


  眼前是直通天宫的通道，穿过风雷峡，再行过水火瀑布的虹桥，之后直入天地坛，就算是真正进入天宫核心地带了。


  不过这主要通道自然也受到最大重视，预防敌人潜入。以天宫一众对环境的利用和感应，秦旸也没有万分把握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此道一路直入天宫。


  但是

  除了这条道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地方进天宫的。


  秦旸直接脚踏着风雷峡旁的峭壁笔直向上，浑身上下无有一丝真气波动，但脚掌劲力变动，却是牢牢吸附在峭壁之上。


  这是单纯的肉身劲力，没有一丝真气参与，哪怕天宫之人对气的波动再敏感，也无法察觉未动用一丝真气的秦旸。


  上了峭壁之后，一道道无形神念在空中波动，就如声呐一般，在整个天空上空部分扩散。


  这是天宫预防他人从上空进入的防线，也是天宫最敏感的地带。


  这些神念都是由萧冕收集将死之人的意识，染上自己神念的气机，而后散到天空之中，为天宫耳目。


  一般来说，因为沾染着萧冕的气机，炼虚以下没有人能够从这里轻易路过。


  不过秦旸只是取出携带萧冕神念的那一颗断云石，催动其中神念的波动，就直接从这处地界路过，全程未曾引起一丝神念示警。


  萧冕的神念，就是此地最好的通行证。


  在紫阳天师以寻幽之法探查萧冕神念之前，秦旸就已经从这一丝神念中获取到了所有的信息，并且还悄悄泯灭了部分信息，不使其被他人察觉。


  在发觉这一丝神念无法逃脱之后，萧冕竟然还加入了一部分信息，诱我进天宫。


  就让我看看，萧冕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吧。


  心中怀疑萧冕的意图，秦旸却是直直从风雷峡上方一路行到赤阳湖前，毫不退缩。


  如今萧冕不在天宫，这天宫之中也许有什么能威胁到秦旸，但绝对无法留下秦旸的性命，既是如此，秦旸又有何惧之？

  赤阳湖的湖水犹如岩浆，它和另一侧的玄冰湖一同从两边山峰上倾泻而下，形成了蔚然壮观的水火瀑布。


  而萧冕想让秦旸看到的东西，就在赤阳湖侧面的一座山峦上，在那里，有一处萧冕参修时闲坐的僻静之地，那里就是萧冕想要引诱秦旸去的地方。


  秦旸褪去脚上的鞋袜，一手提着云靴，活动了一下脚趾，轻轻一脚踏在赤阳湖水面上，“倒是许久没用这种方式踏水而行了。”


  脚掌没入水面，一直到脚踝处，脚趾细微而频繁的划动，在足下划出无数微小的漩涡，撑着身子站在水面。


  为了预防自己的真气波动被察觉，秦旸就只能用这存粹的肉身之力渡湖了。


  自从秦旸在练气上有成之后，他就鲜少使用这种化劲之法踏水而行了，今日使用，心中倒是有点久违的新鲜感。


  他就这般凌波前行，赤阳湖那堪比岩浆的湖水难以在秦旸脚上留下丝毫痕迹，在秦旸看来，这就是有点温暖的洗脚水，水温差不多刚刚好。


  在整个天宫戒严的情况下，没人去关注这辽阔而炽热的赤阳湖，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有一个人在赤阳湖上漫步而行，渐渐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上了岸。


  半个时辰后，黄昏已至，夜幕将临，但赤阳湖的湖水依然泛出鲜艳的红光。


  秦旸沐浴着湖水红光和夕阳红光上了岸，再度进入寒冬腊月的冰冷空气中，跨过了山峰之间的距离，在随后降临的夜色下来到了天启山御虚峰上的一座平台。


  这座平台是萧冕平时静坐悟道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他人来此，就连天君也不敢在萧冕静坐之时前来打扰，是以自然也就没人能发现此地几乎明示出来的秘密。


  “萧冕想向我展示的，便是这些吗”


  秦旸过去坐到平台中央，轻轻拂袖，一股劲风吹去覆盖在地面上的些许积雪。


  围绕着他所坐之地，一幅幅刻在平台地面上的图像出现在秦旸眼中，每一幅图像，都透露出世人难以知晓的

  秘密！


  而现在，萧冕在二人敌对的前提下，引导秦旸到此，将这罕为人知的秘密直接透露给秦旸。


  第四百八十三章 源头（求月票）


  图形虽小，但刻画得十分精细，以萧冕的能力，想要刻出个粗糙的都难。


  秦旸凝神看去，只见第一幅图形，一道身影盘坐虚空，在其下方，是无数人顶礼膜拜。


  萧冕十分细致地刻画了所有人的衣着，那凌空之人穿着类似道袍的丝绸衣衫，而下方，则是无数披着兽皮的人。


  丝绸和兽皮，这两者的差距相当之大，使人怀疑这是两个时代的人。


  “还有，为什么这凌空者的面容一片空白，他是什么身份？”


  秦旸继续看旁边的第二幅图。


  第二幅图，依然是那个穿着与道袍近似的人，他盘坐在莲台上，下方是四个小人，似在传道授业。


  紧接着，第三幅图，是四个气质各异的男女，他们身形气质各异，但相同的是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不得不说，萧冕的刻画能力十分卓越，就连莫须有的气质和气息，都通过图形表达出来，使秦旸能够明白大概意思。


  之后四幅图，是描述这四人的事迹，他们这四人每一个都做出了卓越的功绩，有一人手持巨剑，座下有无数臣民；有一人，传道苍生，道气如长河，直冲凌霄；有一女，盘坐于莲台之上，背后现出千首千臂之法相；最后一人，则是携长剑，持书卷，乘风御气，逍遥天地。


  在这四幅图中，时代好像出现的极大的跨越，所有人的衣着都变成了丝绸衣衫，再也不见兽皮之类的衣着。


  并且，秦旸看那第一人手中的巨剑，总觉得有些许眼熟。


  “这是九仪天尊剑？！”


  就要是一道电光闪过脑海，秦旸豁然想起这熟悉感来自于何方。这可不就是曾经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的九仪天尊剑吗？

  当初在稷都之外，郭纯阳的元神投影依靠九仪天尊剑差一点就要了秦旸的性命，那生死存亡的时刻一直被秦旸铭记在心中，九仪天尊剑的模样也被他死死刻在心里。


  正是因为这深刻的印象，哪怕只是一眼，秦旸都能长生熟悉感，进而直接认出这巨剑便是九仪天尊剑。


  “这么说来，那第三幅图中那个手持九仪天尊剑的人，就是那轩辕世家始祖，那位远古圣皇了？”


  “还有其他三人，观其衣着气质，好似和佛、道、儒有关，这三人该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三教始祖吧？”


  “不，不对，儒家的出现是有历史可载的，最后一人应当不是儒教之祖，但观其衣着，怕是也和人之类的脱不了关系。”


  秦旸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继续看向第七幅图。


  第七幅图，依然是那无面之人和四人相处，只是现在，这四人已是长大成人，且建立起各自的丰功伟绩，再也非第二幅图中的不起眼的小人样子。


  四人向着无面之人齐齐拜倒行礼，无面之人负手踏空，背对着他们走向空中。


  第八幅图，劫云漫天，无数闪电化作模糊人影，无面之人遭受万千雷殛，血洒长空。


  第九幅图，无数宝光散诸天下，每一道宝光中都隐现影子，有兵刃亦有书册，甚至还有一些神兽的影子。


  而在这宝光的源头，却是依然未散的劫云，以及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那身影，秦旸估摸着就是那个无面之人，而这些宝光


  “估计就是这个世界的异常源头了，这些宝光之中，便是我前世各种作品中的神兵利器、神功妙法，甚至还有神兽异兽等奇奇怪怪的物事。那个无面之人改变了这个世界。”


  自在枫树林觉醒了前世以来，秦旸一路来见到了无数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事物，各种仅在前世作品中出现过的物事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也曾探寻过这些个物事的源头，但饶是以墨家收藏之典籍，也没能解答秦旸这个疑惑。


  他却是没想到，今日被萧冕引到此处，竟然解答了自己长久以来难以释怀的问题。


  “我记得之前萧冕曾经说过”


  秦旸回忆其当日和萧冕的对话，缓缓复述萧冕的话语：“难道你也去过那个地方？”


  萧冕去过一个地方，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图形也许就是他在那个地方见到的。


  并且他还说秦旸的武道和世界上所有武功都不同，认为秦旸也可能去过那个地方，这应该也是他引秦旸到此处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原因

  秦旸目光落在第十幅图上。


  就在这幅图上面了。


  是夜，禁军大营，黄公的营帐之中。


  黄公黄泰岳向着一个中年儒士抱怨道：“袁公你们可算来了，这些年老夫可是在厉青山那里受了不少的白眼。要不是朝廷现在急需外援，恐怕厉青山将老夫赶出大营的心思都要有了。”


  “当初定计之时，你黄公可是第一个请命来此，说是为了儒门，些许面皮不要也罢，现在却是要来给老夫诉苦了。”中年儒士袁显笑骂道。


  袁显看似才至中年，实际上这是他驻颜有术，论年龄，他不比黄泰岳小，是以说起话来也是老气横秋。


  “别提了，”黄泰岳无奈道，“若是当真有用，老夫便是舍了这张脸又如何，但那墨家贼子却是暗中和玄皇勾连上，且如今极受玄皇信任，老夫这张老脸，丢得不值得啊。”


  要是玄皇倚重儒门，那黄泰岳的牺牲无疑是值得的，不就是一张脸的，舍了就舍了，但现在情况却是只有付出没有收获，黄泰岳也是心焦啊。


  “无需担心，”袁显却是十分从容地道，“儒墨之争从古至今，你见过有哪一次墨家赢了？哪怕一开始占据优势，到最后，不也都是墨家输得一败涂地。甚至于”


  袁显的的声音微微低沉，“十三年前墨家势力席卷天下，最后还不是失败收场？吾等只是略施小计，便让各国公卿群起而攻之，各国皇帝亦是直接下令禁魔。只要墨家还是那个墨家，就逃不了失败的下场。”


  第四百八十四章 风雷峡破

  “没错，只要墨家还是那个墨家，我等就立于不败之地。”黄泰岳此时也是恍然笑道。


  “我们站在满朝公卿乃至天子的利益立场上，墨家想要成为主流，唯有将一切推倒重来。就算是如今的玄皇，也不会真让墨家成为主流的。”


  墨家代表着底层百姓的利益，天然就站在满朝公卿的对面，墨家所倡导的规矩，便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除非如同郭纯阳那般，想要直接以墨家法度改朝换代，否则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只会利用墨家，而不会依靠墨家。


  于墨家相反，儒门就算此时不得玄皇之心，最终玄皇也会选择和自己同一立场的儒门。


  学成武艺，货与帝王家，儒门就是皇权的天然维护者，玄皇会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盟友的。


  “况且，”袁显一脸智珠在握之色，“万世师已经派人给玄皇送去一件至宝，那件至宝会让玄皇见到我们儒门的诚意的。”


  “墨家，终究斗不过我儒门！”


  凌晨，秦旸悄悄返回了大营，在和厉青山临时商谈了一下后，最终决定让禁军在次日开始进攻。


  而后，在第二日，道门诸多高手再度引寒风冰封死人沼，禁军将士以两千为一方阵，接连过了沼泽，在风雷峡前停驻。


  “轰隆”


  风雷峡中依然是狂风怒雷不断，且因为之前的天灾武学，让此处的风灾更为狂烈，甚至于峡谷都时不时震动几下，好似随时要坍塌一般。


  “风雷峡中应该布置了阐道教的引雷阵法，并且还布置了数量不少的雷击石，是以才能常年风雷不断。”


  紫阳天师坐镇后方不出，正一道便由其师弟元阳道人负责带领。此时，元阳道人便以一双慧眼，看出风雷峡地势之成因。


  “太素道友，便由你去破此风雷峡，可否？”元阳道人问道。


  太素既然能代表阐道教来此，便是表明其继承掌教之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是以元阳道人也不再以辈分论关系，而是唤其为“道友”。


  太素漠然不言，只是轻轻甩动拂尘，一步十丈，身影数度闪烁，数息内便出现在风雷峡中。


  “轰”


  似是感应到有人进入，天空一声闷雷响动，一道上闪电直直冲着太素劈下。


  “和光同尘。”


  太素身影不动，闪电穿体而过，就如击中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打在地上，击出焦黑的痕迹。


  眼见太素未曾受创，风雷峡中的雷部弟子齐齐运转真气，再引天雷轰掣，并且还激活地下的雷击石，让天上地下尽布雷光，叫人无所遁形。


  “哧哧哧”


  电流让空气中都布满焦臭味，太素身影闪动，一手拂尘横扫，横断数道雷光，而后脚尖点地，倏然冲霄而起。


  “点三清开天光雷旨泣神方。”


  三重阵图出现在身前身后，太素一手竖指划动，阵图归一，化作无比繁复的雷图，猛然迸射出雷光球体。


  “轰！”


  雷光轰掣，一扫空中狂风，吸纳乱舞闪电，轰击在风雷峡中，地面乍现雷图，疾电如蛇般游走八方，所过之处，尽是“砰砰”炸裂之声，一团团齑粉爆开冲出。


  不止是尽扫空中风雷，更是将地下雷击石尽数殛灭。太素以极为震撼的方式，向众人宣告了阐道教下一任掌教的实力。


  “好，”元阳道人拍手赞道，“太素道友果然有其师之风，诸位，风雷峡破矣。”


  宣真人捋着长须笑道：“没了洛书大阵的运转，天启山地气紊乱，果然连这天宫八景都受到了影响，风雷峡如此，水火瀑布定然也遭到了削弱，天地坛估计也无法幸免。诸位道友，我等胜利在望。”


  说着，他运功传音，对远处的厉青山道：“厉将军，你且率领禁军与贫道一同前去天启山西部，掘断天启山的龙脉，让天宫八景彻底失去作用。”


  “且放心，我道门多年来心心念念要攻上天宫，对于天启山和天宫研究甚深，只待我等掘断龙脉，天宫的地势就几乎是全无作用了。”


  “好，本将便听真人的。”厉青山也是果决之辈，当即和飞来的宣真人会和，带着禁军将士向着西部进发。


  双方分工，道门之人负责正面强攻，禁军则是依靠人数优势，要去天启山龙脉之处，将这大玄祖脉之一给完全掘断，断绝天宫的地理优势。


  儒门中人也似看到了机会，紧随道门之后进入风雷峡，看来是援手到达，不再打算划水了。


  与此同时，在死人沼另一边，秦旸却是闭门不出，不涉及进攻之事。甚至于，连他手下的墨家之人也被其约束，不参与此事。


  “师者，我等不出手，前期积累的优势可能会让儒门追平啊。”玄翦道。


  “无妨，墨家有本座一人出手，足以显露诚意，你等便是在此时建功又如何，难道还要玄皇在事后封赏于你等吗？”


  秦旸淡淡道：“儒门这些人啊，就是太贪心，你道他们为何在此时这么积极，高手尽出，还不是为了在事成之后让这些人受到封赏进入朝堂，占据一席之地。贪心过度，就变成贪婪了，贪婪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我等该如何行事？”玄翦问道。


  “这一战的要点还是在萧冕身上，等萧冕出现之后，你等便去天启山西侧的御虚峰，将山峰顶的一处平台完全拆下，原原本本地给本座带回来。至于其他的，交给本座便是。”秦旸道。


  玄翦有些不解秦旸的话语，但他还是选择听从秦旸的吩咐，低头应是。


  不知不觉中，当初还需要玄翦压制功力与其过招的秦旸已经有了远胜于他的实力，并且其远见和智慧皆非玄翦所及。


  对于秦旸的任何吩咐，玄翦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不管自己是否能理解。


  “还有，萧冕出现之时，估计就是他六虚劫真正爆发的时候了，届时记得小心点，他这六虚劫可能比乾坤第七绝天惊地动还要可怕。”秦旸又是叮嘱道。


  “明白。”


  第四百八十五章 混沌阵，天子剑


  当天下午，伴随一阵轰鸣之声，水火瀑布所在的山岳被掘开，赤阳湖和玄冰湖的湖水直接倾泻直下，将两道瀑布间的虹桥直接冲垮。


  双色瀑布互相纠缠，就如赤蓝两条游龙，激烈冲撞，冰火两种截然相反的湖水互相冲克，让这本来赏心悦目的盛景变成一处绝地。


  天宫之众无法阻拦儒道二门的攻击，选择了直接破坏水火瀑布，以此阻拦道门众人的脚步，将人手收缩至天地坛，在那里与入侵者决战。


  “以本君之能，再加上你等三人，在施展混沌阵的情况下，即便是秦旸和紫阳天师也绝难以在短时间内破阵。”


  天君眉宇一片冰凝，看向其余三人，道：“布阵吧，拦住一天一夜，国师便可出手。”


  话音落下，天君探手推掌，先是运转“周流天劲”，进而劫力转化，浩浩荡荡的“周流天劲”化作罡风卷动，竟是在其内融合了“周流风劲”。


  “天风不绝。”


  地母也在同时出掌，“周流地劲”演化无穷厚重之地气，与天风互相呼应，“地载坤元。”


  “水利万物。”水姬出掌，滔滔气劲运纳无尽生机。


  “三火归元。”火相掌间运纳三色火光，阴火、阳火、异火重重运转，最终化为存粹的赤色之火。


  地、水、风、火，四元素在四人操纵下碰撞摩擦又融合，进而衍化出一重重朦胧混沌之景，深邃的气机在须臾间延展四方，从天地坛冲出，将凌霄峰完全笼罩在内。


  仅仅是片刻之间，高拔险峻的凌霄峰便被一重重混沌色气息笼罩，整座山峰都恍如陷入异域一般。


  正在从水火瀑布前御气飞起的儒道二门之人眼见这般突变之景，也是大惊失色，因为他们能感应到那看似朦胧的混沌气息给自己带来的威胁，众人之中自忖实力最高的正一道元阳以及儒门袁显，都在眺望之时感到阵阵心悸。


  更令人失色的，是这些混沌气息还在向外扩散，每时每刻，都有大片地区被这股气息吞没，进入那朦胧之景内，变得如真似幻。


  “四灵剑。”元阳道人见状，引剑出招，剑光分化四象之形，四灵之相带着磅礴气机骤然出现，随着他剑锋所指，呼啸攻向扩散而来的混沌之气。


  但叫人吃惊的是，四灵之相进入混沌之气中，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倏忽间便完全沉入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浩风神掌。”


  袁显亦是一掌击出，掌风汇聚浩然之气，一道如小山一般的掌印压在蔓延的混沌气息上。


  但是，依然无用。


  那混沌气息无物不吞，无气不化，哪怕元阳道人和袁显出了全力，也难以奈何它分毫。


  元阳和袁显如此，其余人就算齐齐出手，应当也无法奈何得了这诡异之气。


  “难道还要请天师出手？”元阳道人面色阴晴不定。


  他们这些人本就是为了让炼虚战力节省精力还有预防受伤而出动的，要是事事都让炼虚出手，那么他们就基本算是全无作用了。


  但天宫的底牌一张接着一张，每一张都不是炼虚之下能应付的，虽然不愿，但请炼虚出手似乎也是唯一的选择。


  元阳道人探手伸入怀中，便要取出传信于紫阳天师的器物。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要让天师出手，那就及早通知，免得这诡异之气又生出什么变化。


  正当元阳下定决心之时，远方天际忽然传来一声龙吟，天空乍现无数流星，浩瀚星光化作真龙横渡而来。


  “嗷”


  真龙抖甲，轰然撞在被混沌之气包裹的凌霄峰上，刹那间便见星芒迸射，气潮起伏，双方之力犹如水火般针锋相对，碰撞吞噬。


  混沌气息无物不吞，但面对这星光真龙却是难有明显作用，星光真龙至尊至霸，却也无法一举荡开这诡异之气。


  两者之力激烈交缠，气机溅射，令得光芒大耀，最终


  “轰！”


  耀眼的光华好似星辰爆裂，璀璨的星光横扫而过。


  这突如其来的真龙并未能击破天君四人演化的混沌阵，但其强大的威力还是扼制了混沌之气扩散的脚步。


  “这是”元阳道人瞪大眼睛，看着那还未彻底散去的星光，“这是天子剑法！玄皇他出了玄京！”


  大玄皇室的最大底牌，也是玄皇最强的依仗，以天子剑衍生出的“天子剑法”。


  在玄京之中，玄皇得天独厚，能够以天子剑拥有炼虚战力，但出了玄京，玄皇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炼神高手。


  但现在，玄皇出京，并且以“天子剑法”硬撼混沌阵，这是实打实的炼虚战力，元阳道人等人简直是大喜过望。


  又添一大战力，萧冕离死还远吗？

  “看来万世师送出的那件至宝发挥作用了。”袁显见状，捋着长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玄皇出京，自然是儒门的功劳，儒门送出的那件至宝让玄皇即便在玄京之外，也有着炼虚战力，让玄皇一跃成为世间顶级的高手。


  这便是儒门送给玄皇的大礼，比起区区一个秦旸助力更能让玄皇欢喜的礼物。


  这等大礼，墨家送的出吗？秦旸做得到吗？

  儒门已是立于不败之地矣。


  “哈哈，诸位，且让我们去恭迎陛下驾临此地。”袁显对着身后的儒门高手朗声笑道。


  有玄皇助力，此战必胜，战后和墨家的争锋，亦是毫无失败之理。


  正当儒门和道门双方皆是欣喜若狂之际，九天之上，枯坐多日的身影终于缓缓站起了身。


  “天意啊。”


  风雷激荡，化作罡风怒雷轰撞于其身，天现玄冰，重重覆盖于其体，更有一重又一重的元气炸裂，由内而外，在萧冕体内流窜。


  在玄皇现身之时，一直枯坐的萧冕，也终于是动了。


  “呜”


  天风呜咽，元气波动，他携带一重又一重的灾劫坠向凡尘，轰隆之声接连响起，雷电在天空激射，罡风接天连地。


  这一刻，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看到你末日般的天灾降临大地。


  第四百八十六章 萧冕降临

  天击、土掩、火焚、水浸、风裂、石雨、雷殛、身腐。


  在万众瞩目之下，在重劫随身之下，此战的最大敌人，众人一心铲除的对象，萧冕，于斯降临！


  “轰！”


  当他降落在凌霄峰之顶时，山岳倾塌，地脉崩裂，无穷尽的气浪冲击，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似是在颤抖。


  “隆隆隆”


  秦旸直接从震动不止的地面上升起，大周天星辰铠直接着身，悬浮在空中，看向这惊天动地的场景，也看向那被包围在重重灾劫之中的人。


  大地在裂变，山岳在崩塌，水火倒卷，风雷震荡，天上的元气化作龙卷，接天连地，地下的暗流和泥沼如瀑布般迸射冲天，发挥震耳欲聋之声。


  大玄第一山脉，因为萧冕的降临，瞬间就成了一片绝地，正在挖掘龙脉的十万禁军瞬间死伤大半，那被混沌阵包围的凌霄峰也是在重劫之下消失，也不知天宫众人是死是活。


  仅仅是身边附带的六虚劫余波，便让此地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那被劫难包围的萧冕，也不知此刻遭受着怎样的打击。


  但不管他遭受的打击如何之重，那在灾劫内外轰击之下依然挺立的身姿，却在告诉所有人，萧冕，依然有着余力。


  “萧冕！”


  紫阳天师踏着祥云升空，高声喝道：“众人退去！”


  仅仅是灾劫外放余波就能造成这等惊天动地之景，真正交手定然是有着天崩地裂之势，不管是炼神高手还是一般军士，只要在炼虚之下，都难以在此战中发挥作用。


  真正能在灾劫之中和萧冕一战的，只有寥寥几人。


  紫阳天师手上光华闪耀，一柄挂着旗幡的玉杖握在掌中，周身气机陡然大盛。


  天师云杖，正一道的传承至宝，能够极大增幅正一道武功和术法之威，并且能源源不断吸引天地元气，为真气续航。


  紫阳天师面对萧冕这等对手，一点都不敢托大，第一时间就用出了和自己性命双修的天师云杖。


  “天师云杖。”


  重重罡风气劲包裹之中，有些模糊的声音传出，“紫阳，二十年前你就想着依靠天师云杖之助杀吾，但那一战，吾在六虚劫缠身的情况下既然让你等道门功亏一篑。二十年后的今天，你若没点新花样，那就只会重蹈覆辙。”


  那道模糊的身影似在转头，看向另一方向，“还有你，小皇帝，吾却是没想到你敢出玄京，是你手上的那块玉玺给了你出京的底气吗？”


  “朕出京来，是为国师送终的。”


  玄皇叶彻踏空而来，只见他右手持着赤红真龙天剑，左手捧着一块散发流光的玉玺，剑、人、玺气机相连，互通有无，交织出不下于炼虚的气息，“朕幼年继位，全赖国师辅佐方才保住这大玄江山。国师于朕而言，如师如父，于社稷而言，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今国师将逝，朕岂能不亲自来送国师一程。”


  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感性与杀机并存。


  玄皇其实是有些感激萧冕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顺利成长，全赖萧冕手下留情。不管是出于兴趣也好，因为不屑也罢，玄皇都知道自己得承萧冕的情。


  也正是清晰认知到这一点，玄皇对萧冕的杀心也是绝对的坚定，必杀无赦！


  试问一个皇帝，怎么能忍受自己的性命全在他人一念之间，任人宰割？


  这些年来，玄皇夜夜难眠，生怕萧冕一念生变随手取了自己的性命，终日惶惶难安。


  也就是他心智坚定，一直撑了下去，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不是彻底自暴自弃就是直接疯了。


  “小皇帝倒是有着狼一样的狠性啊。”萧冕从容轻笑，虽然那一重重劫难掩去了他的面容，但众人还是能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到那股从容和自信。


  “吾当年就说过，养狼胜过养狗，养一条无用的狗不如养一条有趣的狼，现在看来，吾的培养很成功，你成了一条有趣的白眼狼。”


  “萧冕！”玄皇狠狠咬牙，目呲欲裂，牙龈处都因压力过大而咬出血来。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作为皇帝，却被人当宠物一样圈养，萧冕对待玄皇的态度就和主人对待宠物一般，随性且居高临下。


  这等奇耻大辱，让玄皇简直是恨到癫狂。若非多年来的隐忍心性压下心中怒火，玄皇已是要跟萧冕拼个你死我活了。


  “萧冕，今日，你必死！”玄皇牙缝里蹦出杀机腾腾的字眼。


  “想杀吾，就凭你们吗？吾的手下败将，吾养的狼犬”


  萧冕目光逡巡，掠过紫阳天师和玄皇，再看向踏空而来的秦旸还有不知何时出现在空中的白衣儒士，“就算再加上墨家的殇旸君，儒门的万世师，也依然无法要吾的性命。”


  甲胄遍布星光，一百零八道星芒随身，犹如天体一般的秦旸；面相威严，高冠博带，充斥浩然之气的儒门万世师，这两人的实力也是有着炼虚层次，和紫阳天师、玄皇加起来，便是四尊炼虚。


  然而，这般战力，在萧冕眼中，依然无法取他的性命，哪怕此时他身陷六虚劫中。


  “尔等可知，吾通晓万法，所会神功绝技难以计数，缘何一定要以周流六虚功为根基，作为主修之法？”


  萧冕自问自答道：“之所以要主修周流六虚功，便是因为它在理论上可以无止尽地增长功力，周流六虚功那看似为缺憾的六虚劫，却是吾所需之物。每过一劫，吾之功力就将成倍增长，尔等眼中之劫难，便是吾之造化。”


  “但是，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若劫难不足以致命，又如何会有大造化，”万世师淡淡道，“六虚劫是你自己选择要承受的，但六虚劫的威力，却是无法由你自己选择的。你越强，六虚劫就越强，你萧冕如果能安然渡劫，那所谓的造化对你而言怕是也就不值一提了吧。”


  第四百八十七章 分魔（五更完成）

  万世师所言堪称一针见血，六虚劫若是如此轻松，那么萧冕也不需要躲藏这么久了。


  当他避让之时，就已经表明了他自问无法在劫难缠身的情况下应对诸般强敌。


  “集贫道等五人之力，萧冕，你无路可逃。”紫阳天师掷地有声地道。


  五人？


  除却萧冕之外，众人心中心中一动，齐齐看向南方。


  只见那重重罡风惊雷之中，彩色剑光亮起，一身正气的天泽宫当代执剑人素天真，手持天晶剑冲破灾劫而来。


  “天泽宫的天晶剑主，又一个依仗着神兵而具有炼虚实力的小辈吗？”萧冕双目微阖，“拼拼凑凑，倒是让你等凑出了不少战力啊。”


  天生真人素天真，本就有着进入炼虚的潜力，在天晶剑的辅助下，他提前具备了炼虚战力，也许这战力不如真正的炼虚一般强悍，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臂助。


  算了这素天真，便是五人齐攻萧冕，这当今天下往前数几十年，也只有一个萧冕能有此殊荣，并且还是在自身实力不复全盛的情况下。


  “萧冕你威压大玄三十三年，功参造化，你如今的境界怕是已经臻至合道了吧。哪怕是如今有六虚劫缠身，贫道也不敢有丝毫小觑你的念头，因为贫道输不起。”紫阳天师徐徐呼出一口气，真气不断聚集。


  天师云杖辅助紫阳天师运纳天地元气，哪怕是被灾劫影响而变得紊乱的元气，也被其如长鲸吸水一般吞纳，气势步步拔高。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也是齐齐蓄力。


  在萧冕前方是紫阳天师，右前方则是身具浩浩儒气的儒门万世师，此时，万世师手捏印决，掌现儒门浩然圣印。


  右侧，玄皇吸纳手中和氏璧之帝气，真龙天剑上龙影缠绕，金龙呼啸狂舞，随时破空而击。


  左后，素天真人剑合一，身上出现晶绿甲胄，天晶剑和手臂中的天晶绿珠齐齐发威，济世之剑随时可出。


  右后，秦旸周身引力扭曲，越加强大的引力，代表着他身体中汇聚的力量越加惊人，气血虽含不发，并未显露出精气狼烟，但是那炽热到让空气都出现扭曲的温度，却是证明了此时秦旸体内气血之狂烈。


  五大强者，同时锁定萧冕，五人皆是极招在手，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之势。


  “五个人，呵呵，”萧冕淡笑一声，“来吧。”


  一声“来吧”，萧冕却是率先出手，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轰然而起，至快的身影撕裂音障，将身周的灾劫都甩到了后方。


  他第一个要攻的，是贫道！


  念头在脑海中窜过，紫阳天师直接爆发强招，雷光随着一指划出，从天师云杖中激射天穹，唤起万雷轰击，“万雷击灭。”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亦是同时共处，万世师掌上圣印推出，浩然玄罡起风涛，包裹着圣印一同袭来。


  “金龙震怒惊天地。”


  玄皇手上辉光四射，金龙怒啸天地，带着惊天动地之势破空而来。


  “天心剑势天意剑绝。”


  素天真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无比绝烈之光，好似代表天意判罚，一剑诛绝。


  “诸天生死轮天轮印。”


  最后的秦旸，一掌撕裂罡风，将四周围不断呼啸碰撞的劲风轰出一个空洞，一尊生死轮出现在空中，同样向着萧冕倾轧而至。


  五大强者同时出招，萧冕堪称是腹背受敌，不管是哪一边，都有强招至，天上地下，皆无他容身之地。


  然而，面对这五人齐攻，萧冕却是身影旋动，一股无形之力令得原本不分先后，配合无间的五招出现了间隙。


  “天道循环。”


  双手运化，身影旋动，气机牵引的是无尽之理，萧冕一掌直迎天雷，一反一转，雷光成球，轰向浩然圣印。


  身影一旋，一脚勾向金龙，竟是将其迎向天意剑光，刹那间只见剑龙激撞，天子剑和天晶剑的神能爆发，剑光与龙激烈相搏。


  “不是自己的力量，终究难以圆融。”


  萧冕双掌同时向身侧轰击，迎上生死轮印，只闻一声轰鸣，两股气劲相冲，恰恰好好互相抵消。


  仅仅是一瞬间，萧冕化解五人之攻势，同时气动乾坤，天空中的雷云再度激射出无数雷光，刹那间天昏地暗，“雷兮天地碎。”


  “轰隆！”


  雷声震动天地，好似要把天地都给震碎撕碎一般，万雷轰掣，天地一片昏暗。


  利用紫阳天师招来的雷云，萧冕把控良机，让原本需要聚气的强招瞬间即成，只见天空中万雷齐轰，无数雷球激射，坚不可摧的九天神雷轰掣四方，将这原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轰得一片狼藉。


  首度交手，萧冕便让众人见识到这位大玄国师有多可怕，他的乾坤七绝使得比紫阳天师还要纯熟，以“天道循环”轻描淡写地破了五人之招，并且顺势利用天师之力，使出极强绝招。


  这等举重若轻的手段和从容应对的表现，无愧于其名。


  但是，众人却是在和萧冕交手之时，发现他的六虚劫，减弱了！

  尽管还有劫波存在，但那从身躯中涌出的磅礴之气，却是证明了萧冕不知为何，压力大减。


  “你等只知六虚劫强悍无匹，却不知这劫数，也是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进行削弱的。”


  萧冕的身影在雷光中闪烁，须臾间便横渡数十丈，掌携浩大之势印向秦旸。


  劫数遭到削弱，萧冕能发挥的实力自然大涨，事实上，若非削弱了劫数，以萧冕之前的功力也无法这般容易地化解五人之攻势。


  雄浑掌劲盖压而下，仅仅是掌风都让人觉得犹如泰山压顶，正面应对这一掌，绝对不啻于被一座山正面撞击。


  “嘭！”


  似缓实疾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交叉的双臂上，秦旸只觉一股逆血上涌，身形当场横飞。


  仅仅是一掌，就让秦旸负了伤。


  但他在被击飞的同时，大喝道：“强攻！这是分魔之法，他将六虚劫分了部分到和他精神勾连的人身上，只要逼他继续运功，劫数爆发得会更加猛烈。”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萧冕闻言，眉头一挑，“这个秘密，应该只有吾一人知道才对。”


  第四百八十八章 俱神凝体，无所不能

  于道人而言，阻其成道者，皆为魔。


  是以这魔，也是成道路上的劫。所谓的分魔，便是分劫，通过精神的交融，将魔与劫分出分部交予能够为其承担之人，进行削弱。


  分魔之法，其实只是一个饮鸩止渴之法，不仅会让劫数反扑之时更为猛烈，更会因此而让自己和那御劫之人精神交融，乃至于出现对其产生极高的亲近感。


  不过对于萧冕来说，这个方法正是他所需的。哪怕劫数反扑，萧冕也有十足的信心将其消弭，他所需要的只是暂时的一段安稳罢了。


  至于心灵手影响，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要是秦旸没猜错的话，为萧冕御劫之人定是天君。天君为萧冕劫奴，并且心神为萧冕所控，一点影响对于萧冕来说无足挂齿。


  只是这个分魔之法萧冕除却天君之外从未告诉过他人，并且他自忖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绝对没有其他人通晓最初始且完整的“周流六虚功”，这么一来


  这秦旸，果真是去过那个地方吗？


  心中犹疑，人却是如影随形，直直追上秦旸，毫不迟疑地再度一掌击出。


  这一掌，蕴含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之力，周流八劲在其手中运转自如，更因萧冕所学之广，而使得八劲皆数到了极巅。


  秦旸甚至从其中看到了天君、风后、雷王等曾经对手的影子。


  萧冕前身忘情道君便是以部属武学感悟为资粮，推动自身武道前进，在成为萧冕之后，他还是未曾放弃这一条兼容并蓄之路，并且以此让自己能真正通晓万法，一掌之间有千万变化。


  “休想！”


  紫阳天师顶着万雷轰击从后边袭至，身形旋转，巨大的螺旋气束在奔袭途中赫然成形，“风兮破地。”


  “轰！”


  在天师云杖的增幅下，飓风甚至将天上惊雷也引入其中，狂风席卷怒雷，形成巨大的雷云风暴，向着萧冕卷杀而来。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也是听到了秦旸之言，三人皆是以惊心动魄的身法在狂雷轰击中穿梭，向着萧冕齐齐进攻。


  “天心剑势天道剑渊。”


  “圣印云涛。”


  “龙跨千峰伏四方。”


  剑气如渊海，重重叠叠，无往不至，浩然正气化圣印，气劲如云涛，更有至尊真龙呼啸而至，龙威攻伐。


  萧冕再度受到四人围攻，本来前推的一掌陡然回转，“逆转乾坤。”


  乾坤第六绝“逆转乾坤”，此招最是善变，声东击西，指南打北，便是形容此招的最好词语。


  但是，“逆转乾坤”这一招并非是真的虚招，此招之真意，便是自如操纵劲力，哪怕你原来是当真以全力向前进招，也能在念动之间转换方向，对于劲力的把控，堪称是达到了极致。


  也唯有如此，才能称之为“逆转乾坤”。


  回身一掌，隔空击中紫阳天师所化的巨大气旋，掌劲与气束碰撞，八劲循环，和螺旋风劲剧烈摩擦，发出足以刺破耳膜的摩擦声。


  “风兮破地”这一招，最善以点破面，但面对萧冕的掌劲，那足以钻山破地的气束却是难以寸进，哪怕气束还有雷电增威，也难以进逼分毫。


  但在挡下紫阳天师的同时，其余三人的攻击亦是齐至，剑气、圣印、真龙，齐齐攻至。


  更有甚者，被萧冕击退的秦旸亦是反手一掌后轰，止住退势，欺身攻敌。


  再度面临四人围攻，萧冕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敢说当真能挡下所有攻击，更别说敌人不是死物，不会一板一眼的正面强攻，肯定会发挥自己的人数优势，与萧冕缠斗。


  以吾现在的情况，无法以力强破，唯有同样以巧破之。


  萧冕身上气机变幻，豁然有四道身影从其身上分化出来，迎向四人。


  “首阳火精当空。”


  其中一道身影，周身燃起炽烈火焰，一招攻出，沛然烈焰舞长空，迎向真龙之影。


  第二道身影，阴阳并济，掌现阴阳，浑圆太极图与儒门圣印相抗，刚柔并济御强招，“两极归元。”


  第三道身影，神念成剑，无形无相，与渊海般的剑光竞相激斗，“万道森罗唯识心剑。”


  第四道身影，星光湛然，浩大星力直面秦旸之拳锋，“浩星归流分星擘两。”


  每道身影皆是出现和所使功法相似的气质，但其面容却皆是和萧冕一般无二，萧冕竟是以一己之力分化出四道化身！


  “轰！”


  “嘭！”


  “咚！”


  不同的声响却是几乎不分前后的响起，劲风撕裂空气，气浪不绝，让这片本就正在经历天灾的地区连番遭受蹂躏。


  原本萧冕降临，便让四周山峰瞬时倾塌，此番再遭连番余波蹂躏，这堪称洞天福地的天启山已是成了一片荒地，四处可见毁灭般的打击坑洞，坑坑洼洼，丑陋至极。


  “俱神凝体！你竟然练成了此功！”


  劲风呼啸，几百丈的飓风气束之中传出紫阳天师之音，尽管风声雷声不断，但众人还是能听出天师话语中的惊悚。


  “俱神凝体”，传说中能够分化分身的奇功，比之元神投影，此功更显真实，不会如元神投影那般无法全面发挥自身的境界，虽然有消耗大的缺点，但瑕不掩瑜，是一门极难练成的奇功。


  萧冕便是以“俱神凝体”分化出四道比拟炼虚境的分身，同时挡住四人攻击。


  “呵，”萧冕抑制住因化出分体而再度反扑的劫数，从容轻笑，“吾，无所不能！”


  说话之时，周流八劲化作巨大的太极八卦图，竟是将数百丈长的螺旋气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


  “凡属阴阳八卦之内，无人可伤吾，紫阳，你和吾的武功相似极高，凭这一点就注定你一生都无法击败吾。”


  无所不能！


  萧冕的确有资格说这四个字，就凭现在这一幕，也无人能有底气否认他之所言。


  哪怕他的境界比所有人都高，但在负担六虚劫的情况下还能有此战果，萧冕此人着实可畏可怖！

  不过在下一刻，萧冕面色一变，手上的太极八卦图直接溃散。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天地一体


  萧冕修阴阳，参八卦，凡在乾坤阴阳，五行八卦之内的攻击，都可用功力直接化之。


  可以是，萧冕在绝多大数人之前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似这般大量催谷真气的举动，让他的六虚劫卷土重来，八卦之劫再度重重降临，甚至还有阴阳二气消磨其身。


  萧冕以“俱神凝体”分出化体，还强势直挫紫阳天师之招，虽神威赫赫，却让劫数再度复起了。


  他和天君的境界差距极大，天君也无法承担过多的劫数，现如今在某个地方，天君应该是已经负载过度了。


  “好机会！”


  紫阳天师眼前一亮，天师云杖聚引大地之气，五岳之形再度出现，“山兮鬼神惊。”


  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在天师云杖的加持下，五岳同时出现，百倍的重力压下，饱经创伤的大地成片式的跨塌，五岳就如神话中的五指山一般，狠狠镇压那不世之人萧冕。


  “轰！”


  五座巨大的山岳震起漫天尘土，方圆十里之内皆是地动山摇，余震更是传播至百里之外。


  在五岳轰震之地，出现一个十丈深的巨大坑洞，透过虚幻的山形，还能在坑洞底部看见两手高举，如撑天一般的萧冕。


  萧冕，依然未伤，他正一边镇压六虚劫，一边抵抗五岳镇压。


  “萧冕说得对，贫道确实难伤他，但以贫道之力让其消耗加剧，确实完全没问题。诸位，速速动手解决化体。”紫阳天师大喝道。


  阴阳八卦之属的攻击确实难伤萧冕，但萧冕想要消弭攻击，也是需要消耗功力的。在如今六虚劫缠身的情况下，萧冕的每一分功力都是弥足珍贵，每消耗一丝功力，就是将萧冕往末路上推进一步。


  而在此时，秦旸等人和萧冕的化体也同样受到沉重的重力压制中，萧冕那四道以真气和神识凝聚的化体，更是出现不稳状况。


  这是因为此地重压已是影响到化体平衡，也是因为萧冕已经出现功力不继的状况了。


  “杀，青龙破土震寰宇。”


  玄皇双眼出现金黄之色，真龙之气贯瞳仁，沛然地气化作青龙破土而出，张牙舞爪杀向那赤阳化体。


  “次阳金锣普照、三阳曦轮万千。”


  但是没人想到，哪怕形体不稳，这赤阳化体依然神威赫赫。只见他以身化日轮，在这昏天暗地之景中同时化出三阳，齐齐放射光晕，光影重重，炎光无量。


  “嗷”


  青龙惨遭烈日灼烤，无数光影日晕轰向青龙环绕之下的玄皇。


  “和氏璧，天子剑，给朕御！”玄皇厉声大喝，以身勾连皇道至宝与天子之剑，天子剑光华大耀，帝气在玄皇体外化作帝袍，挡住日轮光华的轰击。


  “陛下小心！”


  万世师豁然一掌击出，浩荡儒风行万里，一道道儒圣字在身周出现，恍如一袭圣贤之衫。


  天地法域，这儒门炼虚终究是出全力了。远处的秦旸此时还有闲心关注万世师之举。


  天地法域，是素天真等靠着外力的伪炼虚所不可能具有的物事。


  虽然这天地法域对于同级人来说并无太大作用，但只要天地法域未现，就代表炼虚强者还未出全力。


  只因炼虚强者豁尽全力，那么天地法域便将自然显现。


  就如同此时此地这范围极广的百倍重压，便是紫阳天师之法域与“天惊地动”结合的成果。


  紫阳天师修炼先天乾坤功，所悟出的天地法域自然也和此功极为契合，在施展“天惊地动”之时，法域变幻，和乾坤第七绝配合无间。


  “浩气摧灭。”


  万世师悍然出掌，击破太极化体的“两极归元”，再一掌，将其逼退，身影闪动，浩荡儒风轰掣万千光影。


  “轰！”


  万千光影被儒风浩气摧灭，万世师法域罩身，圣字飞舞，犹如万法不侵之身，以身撞灭三阳，金色炎火犹如烟花一般散开。


  与三阳一同被灭的，还有那赤阳化体，能够抗衡炼虚战力，甚至还能压制玄皇的赤阳化体竟是被万世师一举击灭，此人先前隐藏的实力着实不浅。


  “轰！”


  又是一声轰鸣响起，却是素天真以天晶神甲硬顶无形无相之剑，连发三强招，“天灵剑幻”、“天意剑绝”、“天道剑渊”，夷灭了施展“万道森罗”的化体。


  两方面齐齐建功，两道形体不稳的化体被灭，这让萧冕消耗甚剧，紫阳天师朗笑一声，面色赤红，催动五岳化作五个大如星斗的符号，互相勾连，悍然镇压。


  “五岳真形图。”


  这一刻，紫阳天师已是开始燃烧精血，为了击杀道门最大敌人萧冕，紫阳天师绝对是不惜生命，区区精血，他完全不在乎。


  而在另一边，秦旸此时眸光一闪，气血爆发，阳刚之念铺天盖地，一尊巨大的生死轮骤然出现。


  “均天轮。”


  一掌劈下，浩荡星光被直接斩开，巨大的生死轮虚影掠过化体，将这虚幻之身犹如实体一般一分为二。


  还没完！

  秦旸身影如光，“浮光掠影”的顶尖身法让其一步出现在太极化体身侧，携带至阳气血的一拳轰在出现的太极虚影上。


  “轰！”


  御劲卸力的神功难敌强猛一拳，主宰生死，扭曲诸天的霸道拳意轰震太极化体，只见那化体脚下地面爆裂，双足陷入地面，直至膝盖。


  然而，也就在此时，萧冕念头一动，太极化体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其身，无尽的气机在体内交缠编织，阴阳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世间万象充塞于其身，他就主天地之主宰，造化之本源，渺小的身躯刹那间有着天地一般的伟大。


  “天地一体。”


  在危难之刻，萧冕再也难以保留，合道之境独有的“天地一体”出现，以人身成天地，己心即为天意。


  若说独孤天意的天地一体是剑的天地，那萧冕的天地一体就几乎与真正的天地无异。


  世间万象，皆在其内，造化两极，皆在其中。


  第四百九十章 萧冕的目的


  “轰！”


  一掌，击破五岳真形图，万形万象之力被萧冕完全驾驭，其身就如天地化作了人形，一掌出，就如天塌地陷，无与伦比。


  狂暴的气浪让紫阳天师打着旋地逆冲上天，五岳真形图中凝聚的地气也被一掌击碎，化作无数乱窜的气流。


  萧冕身影一闪，犹如瞬移般出现在玄皇身侧，一把擎住天子剑的剑刃，白皙的手掌中有至柔之力乍现，使得萧冕将剑刃牢牢抓在手中，且不为其锋芒所伤。


  “小皇帝，游戏该结束了。”


  萧冕手中柔力吞吐，刚力擒摄，刚柔并济，天子剑的反抗，还有玄皇的提劲皆被轻松卸去，更有一股雄浑之力从剑锋上传导至剑柄，将玄皇直接睁开。


  “吟”


  天子剑脱手，玄皇被震开，这把天子之剑发出刚烈剑鸣，却无力对抗萧冕之力。


  “天火燎原。”


  夺剑的同时，萧冕一掌推出，离卦现于掌前，浩荡天火与正气儒风碰撞，火光四射间，竟是让万世师连退三步，身周萦绕的圣字都隐隐出现溃散。


  “这就是真正的合道吗？”万世师脚掌在地上踏出深深的脚印，面色阴晴不定。


  他身周萦绕的无数圣字是他天地法域所成，也是他平生武道之大成，法域罩身，便有万法不侵之能，也能令其每招每式都发挥十二成之功力。


  然而，便是这平生武道之大成的杰作，竟是被萧冕一掌击得差点崩溃，要不是萧冕一手抓着天子剑，怕是天地法域都要被其击穿。


  不过

  万世师看向萧冕身上再度出现的异象，露出一丝喜色。


  再强大的实力，如今也即将成为昨日黄花了。


  “萧冕，”紫阳天师稳住身形，从天而降，“你的六虚劫全面爆发，你在劫难逃了！”


  没错，萧冕的六虚劫，全面爆发了。


  此时，萧冕周身再度出现异象，天击、土掩、火焚、水浸、风裂、石雨、雷殛、身腐，一重重劫数内外交击，就连神魂都遭到阴阳二气的消磨，目中神光都变得黯淡。


  萧冕那好似天地所成、造化所钟的完美之身也出现了瑕疵，体表有黑气流动，甚至还出现了腐臭味。


  经过一番激战，萧冕的六虚劫终于被众人引发，大难临头了。


  但是，身在重劫之中的萧冕却是露出了笑容，露出了极为欣喜的笑容。


  从出现以来，萧冕数度露出笑容，但从未有一次，他的笑容有这般欣喜，这般发自内心。


  “尔等可知，”萧冕环视众人，“吾为何要刻意压制六虚劫，直到被你们逼上门来，方才出现？哪怕知晓你等在做准备，吾依然还是一拖再拖，以致于让你的的准备完成。”


  “现在，吾来告诉尔等，吾在等，等这天剑再度变得圆满，如此，吾才能将此剑纳入手中。”


  “痴心妄想！”玄皇厉喝道，“天子剑乃是天子之兵，萧冕你虽实力惊人，但你非天子，也想御使天子之剑？！”


  “天子剑，”萧冕嗤笑一声，“此剑原名天剑，据说乃是天帝之兵，只是后来被历代天子所使，才冠以天子剑之名。不过这把剑的名字改的也确实恰当，二十多年前，在刚度过上一次六虚劫后，吾想强行驾驭此剑，却因神剑不愿为吾所御，自毁自损，以此来杜绝吾之强取。没办法，吾只能选一个合适的皇帝，以合适的兵主唤起其灵，让其自行恢复。”


  他目光微瞄，看向面现惊怒之色的玄皇，笑道：“没错，那个合适的兵主就是你。你认为吾养一条合适的白眼狼当真是为了好玩吗？唯有英明之君，方能重新唤起神剑之灵，要是换一个废物可没这资格。你为今日背叛吾而沾沾自喜，却不知，若你没有背叛吾的资格，吾也不会选中你。”


  一个有能力的皇帝，是万万容不得萧冕的操纵的，要是能心甘情愿被萧冕驯服，也无法唤醒天剑之灵。


  所以玄皇却是有能力、有野心，萧冕越是乐见其成，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培养出合格之君才选择本代玄皇叶彻的。


  “吾本来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让天剑再度变得圆满，可是没想到却有人加快了这一进程。”


  萧冕无视玄皇的骇然脸色，继续说道：“没错，就是你手上的和氏璧。因为这块玉玺，你在吾的逼迫下串联帝气，让天剑再度圆满。也是因为它，你出了玄京，都不需要吾强闯皇宫。”


  “这样也好，玄京之中有不少效忠吾之人，吾虽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但他们终究为吾效命多年，能让他们活着也算是吾对他们这些年来付出忠心的回报吧。”


  “等朕回京之后，你之党羽，一个都别想善终。”玄皇打断道。


  “咳咳，”紫阳天师吐出一口武学，神色稍缓，道，“萧冕，你此时重劫加身，我等五人却是还有一战之力，不管你有什么图谋，终究只能落得一场空。我等绝不容许你生离此地。”


  “本座倒是有些好奇，你萧冕费了这么大劲取一件天子之兵作甚，难不成你也想当天子？”秦旸突然道。


  天剑虽强，但对于萧冕而言也就是一般，并无法增强多少实力，萧冕付出这么多精力，总不会想拿把剑当收藏吧。


  “在场之人中，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人还有心猜度吾真正目的了，秦旸，你很不错。”


  萧冕一边称赞秦旸，一边将天剑横在身前，一手抓向剑柄，“吾费这么大精力，甚至为此逼杀上代玄皇，让六虚劫一拖再拖，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手掌握住剑柄，天剑发出不屈的铮鸣，却在一股莫名之力的作用下迅速平静。


  在众人惊诧目光下，萧冕手持天子之兵，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把剑是钥匙，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吾之所为，为的不是天剑，而是天剑所打开的道路。那里，才是吾之目的所在。”


  第四百九十一章 剑开天门

  “不可能！”


  玄皇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场景，本该只有天子才能使用的天剑，如今却极为安顺地呆在萧冕掌中，没有抵抗，也没有自损，仿佛萧冕就是天剑的天命真主一般。


  实际上别说是他了，就连紫阳天师、万世师、素天真等人，也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幕的发生，一向唯有天子才能使用的神兵，此时却是为萧冕所用。


  “怎么不可能？”萧冕淡淡道，“小皇帝，吾再教你一个道理，万事皆有可能，这世上最大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本身。”


  在场之人中，唯有秦旸目光微闪，想到了萧冕为何能够操纵天剑，忘情天书，绝对是忘情天书！

  “忘情天书”中有“君王”一式，借君王之势，威慑诸方。秦旸曾将此式改为“霸王”，以霸道之心境掌控雷刀。


  虽然无法将雷刀的威力百分百发挥，但秦旸还是能依靠那一式运使雷刀，转圜如意。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此式萧冕便是使用“忘情天书”让天剑承认了自身。


  不过天剑的认主涉及玄之又玄的天命，非是雷刀那般只需要心境就可以了，秦旸虽知道方法，却不知萧冕是如何做到的。


  不管萧冕使了什么法子，天剑归顺于他乃是事实，多年的心愿终于即将实现，哪怕几乎没有人之情感的萧冕，此时也是笑颜不绝。


  “杀了你，你有再多谋划也将成为空谈。”紫阳天师杀意不改，甚至比之先前，更为坚定。


  能让萧冕费这么大心思，耗这么大精力谋划的地方，定然有着足以让其实力飞进的可能。


  萧冕已是如此恐怖，若是实力再度精进，那还得了？

  必须在今日杀了他！


  “万世师，秦师者，只要你二人能杀萧冕，朕绝对以举国之力回报于你等。”玄皇一边飞快撤离，一边允诺道。


  玄皇还是挺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如人，干脆撤离，并且许下重诺。


  没了天剑，玄皇也就是一只炼神境的弱鸡，哪怕有和氏璧护身，在场之人想杀他也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


  杀萧冕，甚至夺回天剑的事情，就交给万世师和秦旸了。


  不过他所说的举国之力回报是否能落实，还得看谁能带回天剑了。玄皇要是失了天剑，哪怕最终萧冕死，他也会皇位不稳。


  万世师和秦旸谁若能得到天剑，那就有足够的资本让玄皇履行他的诺言，甚至于

  能将另一个人的回报吞下，甚至让其出局。


  众人对话之时，灾劫愈演愈烈，甚至于将方圆数里之地尽数笼罩在其中。


  萧冕降临之际，灾劫余波曾让四周山峰顷刻坍陷，而现在他身周演化的灾劫，比之先前何止强了十倍。


  以萧冕为中心，狂乱的气流窜动，风雷交加，水火冲卷，乱石排空，山崩地陷，简直如同天翻地覆一般。


  很快，连萧冕的身影都被灾劫彻底掩盖，众人眼前只有一片混乱。


  这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计策，借对话之机，解了自己的疑惑，也同时让萧冕的劫数爆发得更为彻底。


  只是以萧冕的智慧不该看不出此举才对，他放任众人拖延时间，甚至于主动解答众人问题，这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不管了。”


  紫阳天师不管不顾地催谷真气，甚至再度燃烧精血，提运真元，无比恐怖的气机从其身中迸发突起，“天惊地动，五式连发。”


  以一己之力连发五式天灾武学，紫阳天师已是不惜性命了。


  在场之人中，若问谁杀萧冕之心最坚，那就只有紫阳天师，唯有他，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拖萧冕下地狱。


  现在，紫阳天师正是要豁命了。


  一旁的秦旸等三人感受到这股狂暴的气机，也是连忙避开紫阳天师，掠向各方。


  没办法，天灾武学势大范围广，敌我不分，连发功者都要面对反噬，更别说其他战友了。


  要是秦旸等人太过接近紫阳天师，怕是连他们也要面对五式连发的威力。


  在避开之时，万世师真气急运，蓄势待发，只待紫阳天师强招结束，便要第一个冲入其中，夺走天剑。


  但在另一边，秦旸却是随着劲风任意移动，一点都没有心急之念，好似放弃了争夺天剑一般。


  天剑是不会再回到玄皇手中的。


  萧冕也不会死。


  要说今次围杀萧冕的人中谁最清楚萧冕的意图，秦旸自觉此人无疑便是自己。


  萧冕的意图，萧冕的计划，秦旸虽然所知不多，却也远远超过一无所知的其余几人。


  当他被引至御虚峰，看到那十幅图形之时，基调就已经定下了。


  萧冕，算无遗漏啊！


  一道剑光映入秦旸的眼帘，也在同时进入所有人的眼瞳之中。


  那极尽辉煌的剑光展开了灾劫，好似在空中撕开了一道缝，无双锋芒叫人望之而心悸。


  但在下一刻，更令人心悸的一幕出现了。


  空中当真出现了一道缝隙，一股伟力撕开了剑光所过之地，而后那道缝隙好似两只大手抓着，狠狠撕开。


  “刺拉拉”


  如同布匹破裂般的声音之中，天空开裂，冥冥之中好似打开了一道天门，无穷仙光透过裂缝照射进此地，无比壮观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金色的轨道重重包围，庞大的球体在裂缝中出现冰山一角。


  在那裂缝之中，有仿佛星球一般的庞大球体在缓缓转动，刻着八卦卦象的金色轨道包围着那球体，似是在拱卫，又似在封锁，无比磅礴的气机从裂缝之中泄露，令得紫阳天师的极招都是一滞。


  “这，就是萧冕的目的啊！”秦旸叹道。


  紫阳天师以为萧冕是要带着天剑远赴某地，在那未知之处打开通往某个地方的通道，却不知想要打开通道，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到。


  以萧冕此时的状况，再和四人死斗的话几乎是必死无疑，他的六虚劫已是刻不容缓。但只要进了此处，那么萧冕就能在无外人干扰的情况下安心渡劫，今日围杀也将落空。


  这便是萧冕的打算，捞完东西就跑。很无赖，也很厉害。


  第四百九十二章 暗地里的交易（五更完成）

  “休想走！”


  狂风怒卷，螺旋气束带着呜呜然之声钻向那升到空中的身影。


  不能走！紫阳天师绝不容萧冕就这般离开！


  “风兮破地。”


  万千风刃发出刺耳的狂啸声，钻破重重灾劫，直直向着那正要进入裂缝的身影钻去。


  与此同时，万世师也是面色丕变，踏地腾空，浩然之气化作神龙飞舞，烈烈之风震动苍穹，“君子风。”


  两方强攻，那即将进入裂缝中的身影回身疾斩，两道浩大弥漫的横贯天空，如两道金虹，截断了风，斩杀了龙。


  萧冕此时的确在生死攸关之刻，劫数不断摧残他的身体，但也正是因此，他无需用功力压制六虚劫，他的战力得到了解放，以不可抵挡之势斩灭了两者强招。


  这两剑，单纯以剑道造诣来讲，就不弱于秦旸所见的任何人，萧冕之能却是令人惊叹。


  “紫阳，我们有缘再见吧。”


  萧冕一掌按下，无量星光镇压滔天水浪，从容进入裂缝之中。


  天上裂缝在萧冕进入之后，便迅速关闭，哪怕是以紫阳天师和万世师的速度也难以追上。


  他们就只见到那道沐浴在灾劫之中的身影一路向前，直直走向那被金色轨道包围的巨大球体，然后，没了。


  “嘭！”


  烈焰在空中炸开，熊熊天火将天空中的乌云烧尽，染出百里赤红之空。


  紫阳天师的“火兮焚野”击了个空，并未打进裂缝之中。那道裂缝已是完全消失，天空中一片平滑，方才的裂缝就如梦幻泡影一般。


  萧冕终究还是赢了，他带着天剑走进了那未知之地。


  “萧冕！”紫阳天师在空中高声厉喝，这个和萧冕斗了半生岁月的老天师，此时完全无法接受现状。


  他厉喝，狂怒，肆意轰出真气，进而引发伤势，萎靡停手。


  一旁的秦旸和万世师见状，皆是心中生出一丝杀机，有点想在此地顺手宰了这根道门顶梁柱的冲动。


  此时紫阳天师重伤，还燃烧了精血，败了真元，正是杀他的良机。


  不过一边的素天真却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一丝杀机，默默横剑挡在他们和紫阳天师之间。


  想杀紫阳天师，就得过素天真这一关。


  以二人之力，过这一关倒不算太难，不过二人心思各异，在和素天真相斗之时还要预防另一人偷袭，一不留神就可能把自己赔上。


  所以


  “本座就先离开了。”秦旸低声笑着飞离。


  既然无法杀人，那便离去吧，反正这一次秦旸赚得不少，别看他和萧冕一战一无所获，实际上在暗地里，他赚大了。


  秦旸既然离开，万世师也无心久呆，他朝素天真和紫阳天师拱了拱手，也飞身离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此落下了帷幕，却是不知在这场大战里，究竟有几人获利？几人失利？


  飞过天灾连连的山区，秦旸从已经成了一片绝地的天启山到了无灾无劫的旷野之中。


  由于紫阳天师和萧冕连连动用天灾武学，加上禁军还掘断了龙脉，这曾经的大玄第一山算是彻底毁了。


  要是没人去理顺气脉，此地甚至会在未来的十几年里天灾地祸连连，成为连鬼都不想呆的地方。


  秦旸最后忘了一眼身后漫天赤红的山区，徐徐落到早早在此等候的玄翦之前。


  “师者。”


  玄翦行礼道：“我们赶到及时，总算在天灾摧毁御虚峰前，将这平台完全拆了带回来。”


  他轻轻挥手，魑魅魍魉四人抬着面积不小的平台上前放在地上。


  “师者”


  玄翦看向平台上的图形，微微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您早就察觉了萧冕的意图？”


  平台之上，第十幅图形，赫然是天剑斩破虚空，无比恢弘的金色轨道包围着球体出现冰山一角，这一幕，和之前发生场景完全一致。


  那恢弘而震撼的一幕，哪怕是隔着数十里距离的玄翦等人，都能亲眼看见，并因其而心中剧震。


  “本座当然知道萧冕的意图。”


  他低笑着走上平台，单膝半跪着摩挲第十幅图形，“若不是本座在激战中一直助萧冕压制六虚劫，他岂会这么容易控制自身灾劫节奏，最终如愿达成目的？”


  和萧冕的每一次对掌与对攻，秦旸都会将自身气血和拳意注入其身，助其镇压六虚劫，让其把控住战斗的节奏。


  尤其是最后一拳击中太极化体，看似是要将此化体一举攻灭，实际上是将极端霸道之拳意注入其中，让太极化体带着秦旸的拳意返回萧冕本体，让萧冕能够顺利发挥出“天地一体”的境界。


  这一战，秦旸看似一直在活跃，实际上一直在划水。不只划水，还在放水，萧冕的目的能够顺利达成，秦旸功不可没。


  “天剑不能在玄皇手中，玄皇若有足够的实力，那么他就不会想着依靠他人，而是要扫灭所有威胁到他的人，唯我独尊。”


  “萧冕不能留在大玄，此人若在，本座接下来的谋划都只能是空谈，他甚至不能留在世上，最好完全消失一段时间，甚至永远。不过在见识到萧冕的智慧和实力之后，本座却是没有十足的信心能让他死，尤其是在他引本座到御虚峰之后。”


  秦旸似是在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他摸准了本座的心思，也知道本座想要成为下一个他，所以，他和本座做起了交易。”


  五指猛然扣入第十幅图中，从平台底下，秦旸抓出了个玄铁匣子，“他给了本座足够的筹码，本座自然不吝于与他做交易，反正只要能达成目的，和谁合作不是合作呢？”


  这个玄铁匣子，是秦旸当日离开御虚峰之后，天宫之人埋进去的，秦旸估计是天君亲手埋进去的。


  这里面，装着萧冕在大玄朝堂上的部属名册，还有代表萧冕身份的令牌。萧冕将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交给了秦旸，换取秦旸的相助。


  有了这东西，秦旸想要取代萧冕就轻松多了。


  至于那些萧冕部属肯不肯依附秦旸这个问题，他们有的选吗？


  不归顺秦旸，那就作为萧冕的余党去死吧。


  第四百九十三章 消失的叶长庚

  秦旸在自言自语，玄翦等人在一旁听得心中惊意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没想到，一直以来处于敌对的秦旸和萧冕，会在从未见过面的情况下联起手来，恐怕紫阳天师等人也不会想到，秦旸竟然会和萧冕搭上线。


  也正是因为没想到，这一切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秦旸和萧冕在众人眼皮底下演了一场戏，将所有人都耍了。


  这场大战，其他人也许不亏，但秦旸和萧冕绝对大赚。


  “萧冕，当真舍得啊，”玄翦叹道，“六十年来经营的成果，竟然就这般轻易地让了出去，这要是换做我，肯定舍不得。”


  将朝廷从被道门压制的境地里一手扶起，花费三十年终结了道门的时代，又享受了三十三年的大权，让大玄有了名为“萧冕”的时代。


  这般权势，这般经营，竟然这般轻易地舍了出去。这换做任何人来讲，都得赞一声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秦旸淡淡道，“萧冕的确耗费了多年时间营造势力，但他这么做是为了权力吗？不，他是为了自己的武道。”


  “以一国之力供养一人，萧冕享受了大玄几十年的供奉，已经到了某种界限，国家之力已经无法再让他前进。既是如此，舍去又何妨？”


  “他若不舍，又如何能够百分百地打开门户，进入那未知之地。”


  手握大权只是手段，而非真正的目的，萧冕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穷究武道之极。如今这手段既然已经没有用了，那么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自然是随手可弃。


  利益要为更大的利益让步，本就是如此。


  而且要不是玄皇出了玄京，等到时机合适之时，萧冕可是要直接杀上玄京皇城强夺天剑的。若他杀上玄京，那今日天启山这一幕，就要在玄京上演，连环天灾之下，萧冕在朝中的部属怕是在死伤大半。


  所以秦旸才说，萧冕从未在乎过自身的势力。


  至于秦旸之前和萧冕的敌对，秦旸所杀的天宫之人，那重要吗？


  雷王、风后、泽帅，还有其他等等，他们再重要，能比得上多年经营的势力重要吗？

  连多年经营的势力都可以舍去，这些旁枝末节，萧冕又岂会在乎。


  也正是看明白了萧冕这万物不萦于心的心性，秦旸才会这般容易地相信萧冕选择交易的诚意。


  而萧冕，也是看透了秦旸此人的性格，且因为秦旸当日所表现的阳刚气血能够镇压六虚劫，故以在神念即将被擒的最后时刻，在神念中做了点手脚，引秦旸前往御虚峰。


  而结果自然也如二人所料，皆大欢喜，各有所得。


  “而且有一点你猜错了，萧冕也不是把所有都交托了出来，”秦旸摇头道，“至少，那剩下的八部之首，天君等人就没有被他放弃，还有那纵横家”


  “掩日，本座让你去调查叶长庚，可有发现叶长庚的下落？”


  掩日上前一步，回道：“禀师者，叶长庚在两日前突然消失，我等无能，连番搜索亦未能找出其踪迹。”


  叶长庚失踪了，这位大玄六扇门的总捕头就在萧冕出现之前失踪了。


  在和天宫对峙的时间里，秦旸其实一直对纵横家万分留心，其他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萧冕还有纵横家这么一股极强的助力的。


  所以秦旸一直派掩日在暗中盯着叶长庚。


  不过当秦旸和萧冕定好交易之后，他就明白这一次纵横家可能不会露面了。


  “不管成败，萧冕都将退出大玄这个舞台，纵横家若是出头，定然会成为萧冕余孽，成为所有人攻击的对象。这一次，萧冕算是把纵横家坑了，所以他为了防止纵横家坏事，就没把他们拉进来。”


  秦旸摸着下巴揣测道：“如此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要多些波折了，好在本座接收了萧冕的遗产。”


  萧冕遗留的东西，简称“遗产”，这么说应该不算错吧。


  “接下来的局势，估计要更加精彩而复杂了。”秦旸一脚跺碎平台，让这刻录这大秘密的载体直接化为一地粉尘。


  “我们走。”


  以往有萧冕这座大山在上面压着，大家都围绕着萧冕在转圈子，要么站在萧冕那一方，要么就是与萧冕为敌。


  现在萧冕消失了，有着不同诉求的各方势力，怕是也要开始针对起来了。


  大玄，要乱了。


  素天真护送着紫阳天师返回了正一道，而后在龙虎山外的一处山峰上，见到了天泽宫的现任宫主，他的师尊素挽真。


  依然以轻纱覆面，连眼睛都藏于薄纱之后的素挽真道：“你将当日之战详细说与为师听。”


  “是，师尊。”素天真恭敬道。


  接下来，他便将当日之战事无巨细地道出，其中尤其着重描述了秦旸的举动和表现，因为他知道自家师尊想知道这个。


  师尊很重视秦旸，莫名的重视，所以这次大战，素天真便一直在暗中关注秦旸，对其行动相当了解。


  然而，即便是一直关注秦旸的素天真，也没能发现秦旸和萧冕的举动，只能说比起这两位，素天真还是太嫩了点。


  “徒儿，你觉得秦旸的实力如何？”素挽真突然问道。


  “秦旸的实力”素天真想了想，回道，“此次大战，秦旸虽出力不多，但他硬抗萧冕数度攻击，其后更是斩杀萧冕化体，可见其实力，徒儿在进入炼虚之前，没有完全把握能胜他。不过”


  素天真手掌一翻，却是在左手上出现一翠绿短剑，此剑一出，素天真原本强盛有余，运转不足的气机便变得内敛而柔和起来，“徒儿已经能够使用天晶子剑和母剑化出天晶神甲，完美融合双剑的时机已经不远，待到双剑融合，成为完美天晶，徒儿便可顺势进入炼虚，届时，秦旸将不再是徒儿之敌。”


  对于天生真人而言，炼虚，从来不是不可能之事，素天真有着绝对的自信进入炼虚。


  第四百九十四章 朝廷纷乱

  “这么说来，秦旸的实力还是有些不足了。”素挽真有些遗憾地道。


  素天真并没有看出来秦旸在放水，素挽真自然也不会知道秦旸真正的实力。


  这场战斗中，要说谁最游刃有余，那无疑是秦旸，因为他的敌人萧冕是一伙的。


  是以即便素天真有所关注，也无法看出太多东西，毕竟他自己也是有敌手要对付的，不可能当真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秦旸。


  “看来，还得给秦旸一点助力了。”素挽真喃喃念道。


  “师尊，”素天真不解地道，“您为何如此关注殇旸君？”


  他其实有些无法理解，一直以来教导自己惩恶扬善的师尊会对秦旸如此另眼相待，明明秦旸此人手上染血无数，却还是选择帮助他。


  这让素天真不解又煎熬。


  因为身为天晶剑主，素天真原本就秉持正道的心思也被神兵所影响，天然不喜秦旸这等人，要不是他师尊有令，素天真甚至不会在论剑大会上帮助秦旸。


  “你不懂，秦旸是对付那天都圣君司天的最好人选，”素挽真道，“别人也许只当秦旸的外表是功法所致，但为师却是知道，他是司天之子，只要稍加引导，便能让他对付司天”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素挽真突得变得意兴阑珊，淡淡道：“为师自有主张，徒儿，你先回宫吧。”


  “师尊？”


  “去吧。”素挽真不容置喙地道。


  自小被师尊抚养长大的素天真不敢继续多言，只能无奈行了一礼，返回天泽宫。


  而在素天真离开之后，素挽真静静伫立良久，薄纱之后的一双狭长凤目尽是冷厉之色。


  “让秦旸和司天相斗，不管是父杀子，还是子弑父，那就将会是一处极为赏心悦目的人伦惨剧。”


  “司天，你当年所做之事，终将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数天里，局势果然如秦旸所料，在萧冕这座大山消失之后，大玄朝廷完全陷入混乱之中。


  儒门依靠和萧冕一战之功，进入大玄，尤其是春秋门和浩然府，这两个门派的进入就像是沙丁鱼中混进了鲶鱼，让整个官场都动了起来。


  春秋门和浩然府，这两个虽说是江湖门派，实际上更像是正规书院，春秋门还好，更多的还是传授儒门武艺，浩然府就是真正的培养行政人才了，两个门派曾经都有不少门徒在大夏朝廷中担当要职。玄翦等人曾经伏杀的江南巡抚，就是出身自浩然府。


  这两个门派就是儒门的急先锋，他们代表着儒门这个庞然大物，宣告儒门正是进入大玄官场。


  在儒门入场的同时，萧冕旧部也是惴惴不安，自家大佬直接扔下自己跑了，连天宫都销声匿迹了，萧冕所属一下子就是群龙无首，日夜恐惧被清算。


  也就是萧冕部属人多势众，从一品大员到九品芝麻官，都有大量萧冕的人混杂在其中，在萧冕把控朝廷的三十三年里，至少七成的官员为萧冕做过事。


  这要是真的直接辣手开杀，想将萧冕所属连根拔起，那大玄也就废了，朝廷体系就彻底垮了。


  并且现在玄皇丢了天剑，皇位都有点不稳，要是这时候闹出大乱子，估计玄皇要成为太上皇了。


  好不容易搬走了萧冕这座大山，玄皇可不想自己丢了皇位。


  不过就算不全面清算，萧冕党羽之中的几个领头羊也难以落得好。中下层也许还能保全性命，甚至连官位都不一定丢，但最高层的几个，那是必死无疑，抄家灭族都是轻的，说不得还要诛个三族。


  各种因素，让朝廷纷乱异常，欲求生路的萧冕党羽、投机倒把的野心家、一心除萧的保皇派，甚至还有想趁机向皇位伸手的皇室中人，大玄朝廷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这种时刻，秦旸却是在玄京外的某处皇家避暑山庄安然住下，每天就是练练武，写写字，弹弹琴，过得好不快意。


  朝廷中的纷纷扰扰，秦旸暂时没有去管，也就派玄翦在暗中联络萧冕所属的党羽，以活路换取他们向自己效忠。


  至于他们的活路哪里来？那当然是从玄皇那里得来的了。


  “噔”


  琴弦拨出最后的悠扬之声，秦旸双手按在古琴上，头也不回地道：“陛下，你来了。”


  在他身后的竹林中，大玄的皇帝陛下，轻装便服，缓缓走出。


  “陛下很苦恼？是因为儒门那些个人？还是那位最近很是活跃的楚王？”秦旸淡笑道。


  玄皇目前情况并不好，萧冕没死只是失踪，还带走了玄皇权位象征、皇室最大底牌天子剑，这一切都让皇室内部的某些人看到了机会，那位楚王便是如此。


  而在朝臣之中，保皇派此时也在和萧冕党羽斗得不可开交，这些保皇派能够在萧冕镇压朝廷之时还选择与萧冕敌对，可不是因为利益，要是为了利益，他们投靠萧冕更好。


  他们之所以要和萧冕敌对，是因为信念不合，是因为仇恨愤怒，反正是绝对难以调和的矛盾，才会让这些人一直努力对付萧冕。


  如今萧冕失踪，其党羽群龙无首，保皇派成员开始痛打落水狗，一天到晚地要杀这个要杀那个。


  迫于保皇派的功劳，且因为失去了天子剑，玄皇也只能被裹挟着下令诛杀了几个萧冕党羽的主要成员，逼得萧冕党羽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因为让玄皇出京而导致玄皇失去了天子剑的儒门，也自觉己方和玄皇疏远了许多，万世师若能夺回天子剑，那玄皇自然会对儒门亲近，但夺不回，玄皇怕是就要选择墨家了。


  因为这方面的考虑，儒门在向玄皇讨取官位的同时，也正在物色新的支持者，那位楚王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玄皇迫于没有天子剑，底气不足，也就只能无奈给了儒门一些官位，暂时安抚住他们。


  总而言之，玄皇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朕现在有些怀念国师在的日子了。”玄皇幽幽道。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下一个萧冕


  萧冕在，妖魔鬼怪都不敢冒头，玄皇虽然是个傀儡，但在萧冕不发号施令的情况下，朝廷无人敢不听玄皇之话。


  萧冕要培养一个有能之君让天剑的灵性复苏，就不会让手下捣乱。在萧冕不出声的情况下，玄皇也算是第二号人物。


  但现在萧冕没了，玄皇的天子剑也没了，他既借不了萧冕之势，又没有足够镇压全场的实力，如今就是被一众人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


  玄皇曾想过自己在萧冕消失之后如何大展宏图，如何让大玄再度伟大，但从没想过，萧冕的消失，竟然也是自己失势的开始。


  没有萧冕，没有天剑，也没有皇室和百官的支持，玄皇发现自己也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炼神境武者，甚至连高手都不一定算得上。


  “陛下在过去的人生中，一直在借萧冕之势，并未树立起自身的威严。若陛下能够在之前决战中杀了萧冕，那么就能踩着萧冕的尸体树起皇者之威。这样一来，朝中百官定然不敢如此。”


  秦旸轻轻拨动琴弦，道：“可惜陛下你并未能杀了萧冕，不只没能杀萧冕，还被夺了天子剑。要是天子剑还在，陛下占据玄京之势，还有和氏璧在手，谁敢不从就杀谁，也不失为一条良策。可惜，现在这良策只是空谈了。”


  “没错，”玄皇苦笑道，“现在诸般良策无用，朕完全陷入了困境。连皇室中的宗老们也对朕敬而远之。朕只想着在成功之后如何清洗萧冕党羽，殊不知自己在皇室宗老眼中，也算是萧冕党羽的一员。”


  玄皇能够登基，是萧冕选的，玄皇能够一言九鼎，是萧冕支持的。玄皇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萧冕的六虚劫未至之前，一心隐忍，万事配合。


  但也正是因为这配合，玄皇受到了皇室宗老们的看低，现在丢了天子剑，更是让宗老们有了一些别的心思。


  “说了这么多，陛下也该道明来意了吧。”秦旸不为所动，奏起悠悠之音。


  玄皇今日来此可不是卖惨的，若无所求，他何需在这种时刻还轻装便服出现在此处。


  “朕想请秦师者助朕一臂之力。”玄皇向着秦旸拜道。


  “可以。”秦旸答应的十分干脆。


  “但是本座有个条件。”


  “请说。”玄皇说道。


  事已至此，不管秦旸提出什么条件，玄皇自问都能答应了，因为他已经快穷途末路了。真要是被赶下皇位，哪天死在深宫之中都不稀奇。


  “陛下方才不是说有些怀念萧冕在的日子吗？既然如此，就让本座来当下一个萧冕吧。”秦旸依然言语淡淡，但琴声中却是透露出一股激昂之调。


  “什么？！”


  玄皇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这一刻，他不知在是惊骇好，还是该愤怒好，亦或者两者兼有之。


  饶是以玄皇的城府，也想不到这一直以来表现得没什么野心的墨家师者会想成为下一个萧冕。秦旸之语，让他极为震骇，震骇秦旸的野心。


  秦旸之所以看起来没什么野心，不是因为他当真没有野心，而是因为他的野心比玄皇想象的要大的多，以致于他对一般的物事看不上。


  而在震骇之余，玄皇也想到曾经处在萧冕阴影下的屈辱，想到自己曾经卧薪尝胆的痛苦和不甘，进而迸发出强烈的愤怒和杀机。


  “陛下在愤怒？但愤怒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吗？还是说，这随时被人赶下皇位的日子比之前更好？”秦旸全然无视背后的杀机，道。


  现在的，处境

  玄皇无力地松开拳头。


  现在他的处境可是不容乐观啊，要不然他也不会抱着任凭秦旸开条件的心思来此。


  只是连玄皇都没想到，秦旸想当下一个萧冕。


  悠悠琴声渐渐变得诡秘，好似魔鬼在耳边低语。玄皇的面色也是阴晴不定，此刻在他心中，他正挣扎在是否答应的界限边缘。


  琴声依旧，秦旸也不管玄皇如何挣扎，只是自顾自得弹着，静静等他给出答案。


  一刻钟后，玄皇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呼朕答应了。”


  他好似突然变得颓唐了许多，在答应之后一下子就似失去了大半的精气神，说话都变得沙哑。


  “那么，请陛下静候佳音吧。很快，你又是那位一言九鼎的陛下了。”秦旸道。


  玄皇默然不语，只是转身离开，消失在那竹林之中。


  在他离开之后，秦旸停下了手上拨动的琴弦，轻笑道：“还真是够执着啊，本座弹了一刻钟的残魂引都没能动摇他心中的权欲。”


  “师者，我看那玄皇，好像打着驱狼吞虎的想法。”玄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的阴影之中。


  “本座知道，”秦旸道，“残魂引是本座近来无事创出的勾魂曲子，尽管不完善，但勾动一个炼神中期武者的思想，还是没问题的。玄皇能在残魂引下坚持这么久，可见其心志之坚。”


  “这样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妥协。呵，大概又是想玩卧薪尝胆这一套吧。”


  玄皇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却不知秦旸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他当真会选择屈服。这是一匹反噬萧冕的饿狼，他能反噬萧冕，也会反噬自己。


  秦旸可不会认为自己现在的威慑力能超过萧冕。


  “那我们是否该如他之愿？”玄翦问道。


  “以他为切入点，这方便我们更好的插手朝廷之事，暂时如他所愿吧，”秦旸冷淡道，“等到差不多了，就送这位玄皇陛下宾天，本座也如萧冕一般，选一个听话的继位。左右不过是一个炼神，在没了天剑之后，玄皇也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去做事吧，让那些投靠我们的萧冕旧部动起来，本座要尽快接收萧冕的遗产。星辰典籍已经到位，浑天仪已是可以制造了，本座要尽快掌控朝廷，以朝廷之力提供材料和更多人手，制造浑天仪。”


  “是。”玄翦消失在阴影中。


  第四百九十六章 消息迟滞，“宇宙”二经


  玄翦离开后，秦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什么事吗？”


  一身黑的掩日站在了玄翦先前所在位置，看他这样子，估计是有重要事情要禀报。


  “真是一刻都不得闲啊，说吧，有什么消息？”


  “大夏那边有情况，铁剑死了，死在藏剑山庄附近的一处小溪旁，为剑所杀。”掩日汇报到。


  “嗯？”秦旸正色起来，“死在藏剑山庄附近？那也就是说，铁剑在论剑大会结束后不久就死了。这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为何到此时才让本座知晓？”


  论剑大会都过去这么久了，哪怕传消息的人骑马赶路都能赶到了，更何况墨家有专门的信鹰，就算消息有所滞后，也绝对能在数天内让远在大玄的秦旸知晓情况。


  “师者离开大夏之后，夏墨进行了全面蛰伏，再加上郭纯阳有派人在找寻我们的据点，致使夏墨的人一心躲藏，很难和刚到大玄的我们建立联系。”掩日道。


  “看起来本座要尽快站稳脚跟的理由又多了个啊。”秦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要是秦旸在大玄这边经营起实力，派人出去接应，那么让消息及时传到的可能就大得多。


  并且，在大玄这边建立的势力非是原汁原味的墨家势力，也不容易被熟悉墨家的矩子等人捕捉到踪迹。


  大夏的夏墨中人之所以被逼得四处躲藏，便是因为寻找他们的人和他们同源，都是墨家中人，是以才会被逼得连消息都滞后了一个多月。


  “派人传信玄歌，让她多加小心，另外，传信司师姐，请她帮衬玄歌一二。”秦旸吩咐道。


  “是。”掩日得令离开。


  在掩日离开之后，秦旸也是无心弹琴了，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铁剑之死极为不寻常，因为在当日，几乎所有的剑道高手都出现在了论剑大会上，杀铁剑的人，秦旸也极有可能见过。


  而在那一日，论剑大会上大部分剑道高手，都是站在秦旸这一边。


  “也就是说，要是真查出杀人者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极有可能帮他背黑锅。”秦旸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


  要是发生在论剑大会结束后一段时间还好，但这大会刚结束，铁剑就被杀了，那么很有可能黑锅就会扔到秦旸头上。


  谁叫他当日那般威风凛凛，指挥众多高手为己用呢？


  “杀人者若是当日在论剑大会上的人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天曌、云疏狂这两个了，天曌是杀手，接受买卖就会杀人，而云疏狂杀人，却是能够嫁祸于我。”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干的，当日出现在论剑大会上的剑客可不能包含整个天下的剑道高手，至少，传说中那位天残地缺门的门主江陵流明就没出现。”


  江陵流明，天残地缺门门主，天下间一等一的剑客，同时他也是大夏人，但他却未出现在论剑大会上。


  若是铁剑不为论剑大会参与者所杀，江陵流明可能会是杀人者之一。


  “铁剑的死若栽在我头上，那么玄歌在大夏就要多一个强敌了。啧，也不知哪个晦气家伙，竟然在藏剑山庄附近杀了铁剑。”


  秦旸无奈叹道：“哪怕是离开了大夏，依然有大夏那边的麻烦找上头，无奈啊。希望玄歌能处理好吧。”


  “大罗天，推衍宇宙二经需要多少劫力？”秦旸接着道。


  大夏之事，现在的秦旸是鞭长莫及，只能选择尽快在大玄建立势力，并且提升实力。


  以他现在的实力，等闲功法最多锦上添花，而无法让其有大幅度的实力提升吗，要想变强，只能推衍比太上丹经更高一层的功法。


  “宇宙”二经，便是秦旸的新选择。


  之前推衍太上丹经时，大罗天给出介绍，若修炼完成，可凝聚“太宇之塔”、“宙极之钟”，但等秦旸将太上丹经上的穴窍尽数开辟，只能蕴养完成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可凝聚，是指你达到了有了凝聚的资格，但若要进一步修炼，却是需要推衍出“宇宙”二经。


  “宇宙”二经：天地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力与意，时与空，尽在“宇宙”二字之中。此二经论立意之深刻，还在大禅寺“过去”、“现在”、“未来”三经之上，隐隐高出一筹，推衍需要劫力三十万。


  太上丹经三倍的劫力消耗，就是“宇宙”二经的价位。饶是秦旸这段时间屡度劫难，斗矩子，战萧冕，也仅仅只有十七万的劫力储备，“宇宙”二经只能推衍其中之一。


  “而且这二经在原著中算是道术，我能修炼吗？”秦旸问道。


  秦旸练的是武道，不是道术，并且他也未想过修炼道术。


  在这个世界，天上的雷霆并没有太多功能，仅仅是单纯的自然现象，或者说绝大多数世界的雷霆都没有阳神世界雷霆的功能，哪怕是仙侠世界。


  秦旸要是修炼道术，这辈子顶天也就是初入鬼仙，再高就不可能了。


  一切推衍皆是无中生有，以宿主理念为准，并非和原版一模一样


  大罗天给出了讯息。


  “以我理念为准吗？很好，大罗天，拖延“宇”经。”秦旸干脆地道。


  这是无中生有的推衍，并非是将搜索到原版，进行复制，是以大罗天会说以秦旸的理念为准。


  这就是说，无论那原版的是怎样，大罗天推衍出来的都是秦旸想要的样子，也就是武道版“宇宙”二经。


  既是如此，那还等什么呢？果断选择推衍其中一部经。


  “宇宙”二经中，“宇”代表了力与空间，天地四方为宇，领悟“宇”之义，凝聚“太宇之塔”，便有着象征天地的力量。


  比起这“太宇之塔”，秦旸之前所修炼的大威天龙菩萨经却是逊色到不堪一提了。


  劫力消耗，神思进入大罗天中，秦旸的思维随着大罗天一起运转，切身体会那无中生有，一点一点推衍出天地四方经之玄妙。


  第四百九十七章 陛下何故造反

  十二月二十三，一场鹅毛大雪袭击了玄京，整个玄京都笼罩在一片霜白之中。


  但在玄京皇宫玄明殿中，火热气氛却不因大雪而有丝毫减弱，反倒是愈演愈烈。


  自从萧冕离开以来，原本五天一次的小朝会几乎是天天，甚至还时不时出现所有位格足够的官员一起参加的大朝会。


  而朝会的内容，不外乎就是萧冕党羽和他们的敌人在互斗。


  萧冕所属之党羽，虽然失去了核心，但由于人多势众，哪怕是没有反攻之能，也有自保之力，玄皇也一直担心真要逼得萧冕党羽全反了，在一直拉偏架。


  但从最近的情况来看，保皇派和儒门的人，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他们都想着以最酷烈的手段去逼死萧冕党羽，顺便逼死现在的这位玄皇陛下。


  萧冕党羽杀了朕，然后他们杀了萧冕党羽为朕报仇，多好的安排啊。朕都不需要去过太上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因为朕直接就死了。


  玄皇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百官，心中满是冷嘲。


  本来还怕在退位之后遭遇不测，急着想拉拢墨家，让殇旸君保住自己，但现在看来，对方比自己预想得要狠得多，连一条命都不给自己留着。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掀桌子，捧出一个萧冕了。玄皇心中发狠。


  就在萧冕的阴影下，他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待遇，如今这些人比萧冕还要过分，玄皇当真是不能忍。


  不过在发狠之余，他也是忍不住自嘲，走了一个萧冕，还要捧出一个萧冕，这算什么？人心犯贱吗？

  罢了，朕既然能卧薪尝胆十几年，也就能再忍十几年。一个殇旸君就算太可怕，也及不上萧冕。萧冕能自己离开，殇旸君朕在他日定要亲手将其斩杀！


  下定决心之后，玄皇喝道：“肃静！尔等皆是一国大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这几天全然无视玄皇的众人终于将目光投向这本该是所有人核心的人，或冷嘲、或怜悯、或仇恨种种意味不明的目光集中在玄皇身上。


  最终，当朝左相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趁只是不忿这些祸国殃民之辈还有脸敢出现在朗朗乾坤之下，他等投靠萧逆，把握朝政，实属万恶不赦，臣请命，诛杀以右相王元为首的萧逆叛党九族，以儆效尤。”


  “臣等附议。”


  乌拉拉的一连串附和声，在右相等人的铁青脸色下，一小半官员直接请命，甚至于殿外传来拔刀之声。


  这是要直接进殿来拉人的节奏啊。


  连禁军都被他们把持了吗？玄皇眼中闪过厉色。


  禁军统领厉青山是玄皇的心腹，他带着十万禁军去进攻天启山，最后只带回了几千人，甚至连自己都受了重伤，断了一只胳膊，整个人也近乎半废。


  早在前几天，就有人逼着厉青山让出禁军统领的位置，但玄皇没想到，仅仅是几日时间，禁军就被控制住了，现在殿外侍卫在没有玄皇的命令下，都敢亮刀了。


  那不加掩饰的拔刀声让以右相为首的众人一阵骚动，不少人皆是散发出了杀机。


  萧冕手底下有无数功法和一国之资源，作为他的附庸，其党羽中也不缺一些好手，尤其是一些军伍中人，实力在萧冕一派资源的供奉下，进了炼神返虚的境界。


  这样的实力要是暴起，玄皇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被杀。


  “咳咳。”


  轻咳声打断了众人的杀机，却见右相王元两手拢在袖子里，老神在在地道：“左相慎言，国师多年来坐镇朝廷，压制道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今国师被道门中人迫害失踪，尔等就给国师戴帽子，是想要迫害我朝大功臣之清名吗？还是你等摄于道门之威，做了叛逆？”


  好嘛，直接把萧冕的名声扳正了。


  萧冕要是大功臣，他们这些曾经的萧冕部属，那自然不会是叛党，也就是说他们无罪。


  左相也是没想到自己的老对手会来这么一出，他这是昏了头了吗？现在连这种昏招都敢出，这朝堂中有谁敢说萧冕不是叛逆


  “右相所言极是，”玄皇道，“国师待朕，如师如父，待国家，更是挽大厦于将倾的千古能臣，若非国师，先帝恐怕还是道君皇帝，朕更是摆脱不了道门的影响。故，国师无罪！”


  “陛下，你”左相是彻底惊到了，没想到最不可能为萧冕平反的人竟然会说萧冕无罪。


  其他人不知道，陛下难道不知吗？先帝可是被萧冕给害死的啊！

  而且你别告诉我那十万禁军赶往天启山是为了助天宫抵抗道门的。


  惊怒莫名的左相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冷厉的双眼，当即心中一震，明白了。


  这反噬了萧冕的小皇帝，竟然选择了和萧冕党羽联手，甚至不惜给萧冕平反。


  “陛下，你这是要和萧冕同流合污？你是要造反吗？”左相怒指龙椅上的九五至尊。


  “国师无罪，何来同流合污之说，况且”玄皇平静回道，“朕是一国之君，这大玄山河皆为王土，尔等众卿皆为王臣，朕难道还要向自己造反吗？”


  “陛下当然不会造反！”


  殿外走进一个神色轻佻的青年男子，在他身后，是背负双剑的落拓剑客，其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血腥味。


  “钦天监正兰陵生拜见陛下，”青年男子一路走到百官前列，向玄皇行礼道，“殿外谋逆侍卫皆已伏诛，陛下勿忧。”


  “兰爱卿办事果真妥帖，当真乃朕的肱股之臣。”玄皇赞道。


  “臣愧不敢当。”


  兰陵生又是行了一礼，转身对右相道：“陛下当然不会造反，要造反的是某些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右相大人，您说是吗？”


  “不错，尤其是某个敢指向陛下的叛逆。”右相冷着脸向左相a了过去。


  既然陛下不造反，那么反对陛下的人，就是反贼无疑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右相王元

  “你敢说老夫是反贼？！”


  左相简直是怒发冲冠，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住风度，暴跳如雷地道：“你等萧贼党羽祸国殃民，如今竟然还敢贼喊捉贼，斥老夫是反贼！”


  “你说国师是贼，但国师在时，朝堂一片安稳，反倒他离开了，朝堂却尽是一片混乱，有些人甚至连陛下的话都不听了。”


  右相神色不动，只是淡定而从容地道：“况且，反贼与否，不是老夫说的，而是陛下定的。陛下说谁是反贼，谁就是反贼。”


  说着，他向玄皇行礼道：“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他身后的萧冕党羽尽数附和。


  当所谓的萧冕逆党凝成一股绳之后，他们就是朝堂中最大的一股力量，尤其是现在，连玄皇都站在他们这边。


  “来人，将左相拿下。”玄皇下令。


  左相眼看四周，再看看龙椅上的那位，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整个人都感觉天旋地晕


  玄明殿外，来自对立两方的人马正在对峙。


  除了玄翦之外，掩日等五剑皆数在此，而在他们对面，被他们拦住进殿之路的，赫然便是儒门衍圣崖的黄袁二公黄泰岳和袁显。


  “老夫倒是没想到，你们能这般神通广大。”


  袁显的目光瞄过殿门，看见殿内那针锋相对的两派，也听见殿中之人互相攻讦的话语，“竟然能拉拢萧冕剩余的党羽，殇旸君当真是好本事。”


  这段日子以来，秦旸那一方毫无动静，令儒门暗自警戒。但任凭他们如何戒备，都没能想到秦旸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拢到萧冕的旧党，甚至于连玄皇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这还得多谢你们的咄咄相逼啊，若非你等逼得太紧，不管是右相等人，还是玄皇，都不会这般容易靠向师者，”掩日低沉笑道，“有今日之功，你等功不可没。”


  “对了，忘了说了，之后，玄皇会下旨申斥擅离封地的楚王，要是不想楚王死，就乖乖让他回封地去吧。”


  一般而言，王侯擅离封地，那是大罪，而擅自离开封地进京，那更是可能涉及谋逆篡位的罪过，要是楚王真敢头铁硬留，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了。


  袁显冷声道：“事情还未分出胜负，现在炫耀胜利，还为之过早。殇旸君哪怕有匹敌炼虚之能，也无法胜过我儒门万世师。而你等，呵呵，你才老夫败你需要几招？你猜玄翦能挡住儒门一众炼神高手吗？”


  袁显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底气，那是来自儒门圣地衍圣崖的底气。


  就算那殇旸君能够和万世师匹敌，儒门一众炼神高手也足以拿下夏墨六剑。


  玄翦再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掌。在春秋门和浩然府进入大玄之后，儒门高手数量完完全全地超过墨家，并且其中不乏炼神后期的武者。


  “不错，论高手，的确是你方人比较多，但是在此之外呢？”


  掩日微微眯眼，“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接收了萧冕在朝廷中大部分的势力啊。”


  “咚咚咚”


  远处传来鼓点敲击声，还有伴随着鼓声步步接近，整齐如一的踏步声。


  肃杀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独属于军中将士的兵煞气息，让袁显二人微微变色。


  “御林军？”黄泰岳喃喃念道。


  玄京有四军，但除了禁军以外，也就只有羽林军有这等素质和煞气了。


  “不错，正是御林军，”掩日道，“御林军军大将裴越是萧冕的人，现在，他变成了我们的人。萧冕的人，可不只在表面啊。”


  整齐步伐越加接近，浓浓兵煞带来肃杀的气氛，令袁显二人眉头皱得更紧。


  炼神高手还是没有完全无视人数优势的底气，真要被大量军士组成军阵冲袭，哪怕炼神高手也不敢硬抗。


  真正能无视人海战术，能一人可当百万师的，只有炼虚强者。


  他儒门有高手，但墨家这边却是有海量的军队。哪怕是一万人换一个炼神高手的命，墨家估计也愿意换。


  而一旦儒门当真杀戮太多士卒，朝廷再宣传几下，怕是就真成反贼了。


  “现在，你还敢闯进玄明殿吗？”掩日冷笑道。


  “这事不会就这么完！”袁显二人无奈，只能暂时退去。


  “当然不会就这么完，记得告知万世师，墨家秦旸改日会亲自拜访。”掩日朗声道。


  这一日的异变，终究是以左相被拿下，玄皇再度握持大权告终，但谁都知道，大玄朝堂上的风波还未到结束的时候。


  那位活跃的楚王不会放弃，儒门万世师也不会就此认输，衡量胜负的天平依然还在摇摆。


  不过对于萧冕旧党来说，算是迎来了一个新的美好未来，至少不必担心会遭到清算了，在玄皇落败之前。


  当夜，右相王元府中。


  王元洗了把脸，双手在脸上缓缓揉搓。


  他的面容在揉搓下慢慢变形，渐渐变成了一张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面容，老成的双眼也释放出张扬的精光。


  “本还以为秦旸需要我们帮助，才能将国师的部属完全拉拢，没想到他在不声不响中就完成了布局。没想到啊没想到。”


  王元摸了摸变得火红的长发，满脸的感慨。


  “这样也好，免得我等露了痕迹。”屋外传来淡漠的声音，那声音，若是秦旸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便是当日和自己在风雷峡前大战的人。


  “这若是给他几年时间，我们多年来经营的势力，怕是真要给秦旸做了嫁衣了。”王元道。


  “既然无用，那便给他又何妨？反正我们终究是要追随国师进入那地方的，现在潜伏，只是为了等到国师的召唤。这一点，火相你要搞清楚。”那声音淡淡道。


  王元，也就是火相，他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等到三息之后，才平静回道：“我明白。”


  “你明白那就最好。”


  第四百九十九章 血染不绝


  风雪连绵，正是年终将至。


  一袭淡青道袍的太素出现在清虚观的正门处，而后身影闪烁，连续两次，便站在观内道无涯身前一丈处。


  “这是答应好的咒印。”


  玉指轻抬，一个方形的小匣子便徐徐飞向道无涯，太素淡淡道：“如此，我们的交易便达成了。”


  “赦命丹在昨日已经送到阐道教，”道无涯接过匣子，眼中闪过一道喜色，“有此丹，令师完全可以再撑十年。”


  太素的师父，马上就要卸任的阐道教掌教，他在二十年前作为阻止萧冕渡劫的主力之一而被萧冕所伤，至此重伤缠身，多年不见好。


  若非阐道教在后来出了太素这么一个天才，也许这道门七派之一就这般衰弱下去了。


  为了给师父续命，太素和道无涯合作，近一年来时常留于清虚山，为道无涯完成他所需的物事，也就是先前提到的咒印。


  “正一道的紫阳天师在先前一战中接连燃烧精血，还消耗了不少真元，已是伤到了根基，留下了不少暗伤，如今正在闭关疗伤。因为他的闭关，这段时间道门毫无动作，哪怕朝廷那边乱子不断，也不敢妄动。”


  道无涯摩挲着匣子，眼中藏着深切的期盼，“这正是贫道的机会。贫道隐藏实力多年，并且还拉老五入局，正是为了今时之机会。有了这咒印，贫道就能复制墨家诛魔之利的奇迹，借此机会踏入炼虚之境。”


  “太素师妹，你愿意继续帮贫道吗？”


  他看向太素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期望和盛情，面色极为正式，显然是下了真心的。


  但是太素却只是徐徐转身，身影闪烁，出现在门口处，“交易达成，贫道该回去了。”


  下一瞬，身影消失在道观中，道无涯看着除己之外再无他人的道观正殿，一时之间境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太素无疑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帮手，不管是个人实力上，还是所属势力上。


  论实力，太素也是返虚之境的高手，以她的才华，在如今越来越活跃的元气环境下，未来未尝不能成炼虚。


  论势力，当年阐道教能成为对付萧冕的主力，便可知其昌盛。哪怕因为掌教负伤而在这些年里有所败落，一旦太素继位，也不是不能马上复起。


  而除这些之外，太素还有更深一层的身份，以及


  道无涯心中的一些念想，都促使他在方才发出那般正式的邀请。


  可惜，太素拒绝了，拒绝与道无涯同行。


  “可惜了，希望他日不会成为敌人吧。”


  道无涯打开匣子，一枚类似玉佩，但其中充满玄秘纹路的物事出现在眼中。


  这是以极为高深的术法塑造而成的咒印，也是他这一年来和太素进行交易的结果。


  “世人只知墨家止戈流天下无双，却不知它曾被称为诛魔之利，也不知在真正的止戈流完成前，还有另一件产物。”


  血红色的剑锋从道无涯掌心冒出，一柄赤红如血、通透如晶，泛着氤氲血光，有着令人疯狂的魔性的长剑，出现在道无涯掌中。


  “诛魔之利分三，护世之兵、血之禁印、度世大愿，然而实际上兵器和大愿既能度世护世，也能用作他途，实际上就是兵器、禁印、大愿。贫道有着血染不绝，如今又得太素师妹以阴阳秘术制造的咒印当做禁印，只需许下大愿即可。”


  道无涯的左右狠狠握紧咒印，一丝丝精血从掌心冒出，侵染咒印，将其化作血之禁印，而后

  道无涯倒转剑刃，一剑自创胸腹。


  “道修多年难成仙，一朝入魔踏九天。这人世间的巅峰，我道无涯也要去看一看。哈哈哈”


  痛苦和喜悦掺杂的笑声中，一声功力从身体内尽数泄出，化为近乎无穷的清气升腾，溢出道观，盈满苍穹。


  方圆十里之内皆能看到那清气在天空中升腾，好似一袭天幕，扫荡天上飘雪，天上地下一片青。


  道无涯在得到咒印之后，便极为干脆地选择了渡劫，欲要踏过那天埑，晋位炼虚。


  已经离开清虚观四里的太素惊觉天上变换之景，豁然转身，只见远处清虚山上的道观中，清气腾空，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但她知，这仙神一般的气韵之下，将会出现无量血光。


  “没想到这血染不绝终究还是在墨家人手中成了，并且还另辟蹊径，以血神之力改易根基，晋入炼虚。叶某却是小看老七了。”


  白金剑光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林中，身穿纯白儒服的士缓缓走出。


  “你来干什么？”太素漠然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中年士，毫不客气地道。


  “你我终究算是同门，这阐道教也是纵横家的一脉，只不过承袭了阴阳术，以曾经的阴阳家为道统出现于世人眼前，何必如此生分呢？”叶长庚微笑道。


  “二十年前你我两脉就已分道扬镳，你等押注萧冕，吾师却是认为萧冕非是正确的选择，选择了与萧冕敌对。从现在情况看来，终究是吾师眼力更高一筹。”


  太素十分不客气地道：“吾师负伤二十年，贫道可是一刻都不敢忘你等之赐，若非拿不下你，贫道现在就要取你之性命。”


  “二十年前的确是我方破坏了令师之策，但哪怕没有我等，道门也无法奈何国师，”叶长庚摇头道，“而且若非叶某求情，你认为令师有负伤的机会吗？要知道，除了紫阳天师，其余参与者都已经死了。”


  “但这终究改变不了你我双方分道扬镳的现实。”太素身影闪烁，直接消失在原地。


  既然无法取人性命，那便眼不见为净，直接离开，免得最终忍不住气动手。


  “倒真是不留情面的，”叶长庚摇头道。


  他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道观，“迟了一步，以血染不绝蕴成的血神之力直接改易根基，远比再度汇聚元气重塑真身要来的快，老七这炼虚是成了，夺剑已经成了空谈。”


  他直接化作剑光，消失在空中。


  在他离开两息之后，此地树林突然被无数剑气斩碎，空中隐隐传来一声冷哼。


  第五百章 浑天仪······的模型

  这一日，清虚山上清气升腾，清虚山弟子皆是吐纳清气，实力大进。


  这一奇象也为各方势力所得知，和度返虚之劫极为相似的迹象，让各方势力对清虚山的道无涯皆是提起了注意。


  但道无涯在一刻钟时间内直接出现，却是让有心之人做出了判断。


  这应该不是在渡劫，渡劫没这么快。


  他们不知道道无涯另辟蹊径，以另类之法成就了炼虚，是以也就没有意识到以一个新炼虚的诞生。


  不过，在逐渐变化的环境之中，有实力有底蕴的人都认识到一件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炼虚的出现将变得更为容易。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出自天一山底下那依然在不断活动，调节地气的烛龙。


  “时代的浪潮正在涌起，想要在未来中一直站在高处，便需不断前进，让实力不断蜕变。”


  伸出的手掌慢慢握拳，那一刻，放入天地四方都被握在手掌之中，站在一旁魑魅魍魉只觉自己也被一同握入了掌心之中。


  而在拳头前方，空气被凝缩成琉璃状，好似一块巨大的水晶，在阳光照射下泛着七彩的光华。


  仅仅是握拳，那无形的拳劲就让数丈空间的空气被凝缩成琉璃，若是击出，那又会有何等石破天惊的力量啊。


  反正在一旁观看的魑魅魍魉就觉得这拳劲有一丝外泄，他们四人估计就成了四团血雾了。


  “卡啦卡啦”


  秦旸一拳击在这琉璃上，拳劲凝而不放，让这硕大的琉璃碎成无数粉尘，进而再度化为空气，溢散在空中，而他本人却是瞄了一眼魑魅魍魉，道：“现在的环境越来越接近古籍上记载的上古，也算是另类的元气复苏了，你等四人本就抵达炼气化神巅峰已久，也可趁此机会进入炼神。”


  “是。”魑魅魍魉连忙应道。


  “唉，本座手上能用的人，还是有点少了。”秦旸轻叹道。


  萧冕势力的精华部分，也就是高手，全都在天宫之中。而天宫，却是伴随着萧冕的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秦旸到处撒网都找不到。


  现如今，真正能用得趁手的也就只有跟随自己来大玄的六剑了。


  “可惜朝廷大军不可轻动，否则本座没事就拉几万军队出来溜溜，看有几个敢跟本座挑刺。”秦旸无奈叹道。


  这时，断水从外面进来，向秦旸汇报道：“师者，墨家匠师和朝廷钦天监之人已经联手做出了浑天仪的模型，想请师者过去检验一番是否能行。


  “模型做出来了吗？看来他们的效率不低啊。”秦旸有些诧异地道。


  将楼观道的相关典籍抄本搬回来没多久，他们就已经做出了模型，哪怕是之前墨家匠师已经研究了不少时间，也可见其效率之快。


  效率快，这是好事，越快，秦旸就能快一步进入人仙之境，现在接下来的变局中稳占鳌头。


  毕竟如今的大周天星辰铠终究有所局限，秦旸并无法一直着甲维持住人仙境界，他最多只能每天维持八个时辰的境界，在之后就得至少休息四个时辰。


  而炼虚境界是出了名的实力强大加续航力强，要是一心缠斗，只要没有决定性的必杀手段，那是打个十天十夜都没问题。


  秦旸现在也有了几个炼虚境界的敌人，可不敢让自己的境界在武圣停留太久。


  “带路，让本座看看这模型如何？”秦旸道。


  “是。”


  一行人出了这避暑山庄，来到了玄京之外一处由钦天监所建的观星台。


  一年四季的星象都会有所不同，为了更全面的观察星象，钦天监在玄京四面都修有观星台，秦旸等人所去的地方便是其中之一。


  露天的观星台上，大雪不断飘落，却被透明气罩所阻拦。


  在观星台郑重，一座由一个个圆环交叠组成，环上或刻画，或镶嵌星宿、赤道、黄道、恒隐圈等等星象的球体正在缓缓旋转。


  这便是秦旸念念不忘的浑天仪的模型。


  “师者。”见到秦旸过来，钦天监刚上任的监正兰陵生急忙行礼道。


  “无谓的虚礼就免了，”秦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内部足以容纳一人的巨大球体上，“这便是你等打造好的浑天仪模型吗？”


  “没错。”


  兰陵生指向那不断旋转的球体，道：“属下率领众人连日攻坚，终于将浑天仪的模型打造完成，但属下无能，却是未找出最后九十九颗师者所言星辰的所在。”


  “无妨，最后九十九颗星辰本就无形，本座另有打算。”秦旸道。


  人仙武道的最后九十九个穴窍本就不在星辰之中，而在于天地之间，在原著中，大千世界九十九州，每一州都对应一颗穴窍，按照这九十九州位置有九十九个空间点，代表着世界之力。


  这九十九个空间点被吸入身体，便能组成一元之数，让穴窍彻底圆满，将天地间所有的力量纳入体内，届时，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天地之力全由人仙所操使。


  这个世界没有九十九州，但是九十九个天地之穴窍是必然存在的，秦旸之所以一心掌控权势，也是为了在日后将这些穴窍找到并塑造出来。


  此时的浑天仪制造比起彼时的天地穴窍工程，估计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现在秦旸让这些人打造浑天仪，算是提前做个热身吧。


  听到秦旸并未怪罪，兰陵生也是松了一口气，道：“谢师者。”


  接下来，他便为秦旸介绍这浑天仪的构成和作用。


  “有楼观道和大玄钦天监的典籍，我等已是将所有星辰皆数寻出，但光是找出星辰位置还是没用，按照师者所说，是要浑天仪有着跟随星辰运动的功能，每时每刻监测到星辰的动向。”


  “以这浑天仪模型的体积，却是无法承载足以和星辰时时感应的阵法。哪怕是将其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刻录阵纹，都不足以满足阵法总体的百分之一。”


  简单来说，就是不够大！

  第五百零一章 试验

  星辰和地面相距着实太远，远到也许比脚下星球还要大的星辰在肉眼中只有极为微小的一点。


  想要跨越这漫长的距离和星辰取得一点联系，哪怕仅仅是确认运动方向的联系，都是极为困难的，需要刻录大量阵纹的。


  眼前这个浑天仪能刻录的阵法，其极限最多也就是感应方圆数百里内的星力。


  但试问，有哪颗星辰是在距离地面数百里以内的？

  “按照属下等人的运算，眼前这浑天仪至少扩大几百倍乃至上千倍，方才能够达到师者的要求。”兰陵生道。


  “几百倍？”一旁的断水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是一座不小的城池了。”


  以打造一座城池的规则打造一座前无古人的浑天仪，并且这座城池之中基本不能住几个人。


  这是专门为秦旸打造的一座城池，并且这座城池的造价远远胜过普通百姓所住之地。


  要是没有一国之力，绝对难以打造成功，更难以负担。并且要是没有像萧冕那样的影响力，那哪怕是玄皇，估计也无法通过这项提案。


  也是直到这一刻，兰陵生等人才明悟到秦旸这个不热衷于权势的人为何要参与大玄朝廷之中，参与争权夺利。


  这要是孤身一人，哪怕他武功天下无敌，也绝难以制造出来的啊。


  一座城池就一座城池，比起推衍那些穴窍需要的劫力消耗，这一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旸却是丝毫不在乎真正浑天仪的造价，他在做出打造浑天仪的决定时，就已经想到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了。


  “这个模型应该按照本座的想法制造的吧，上面的阵法刻录完成了吗？”秦旸突然问道。


  “完成了三百六十五个，”兰陵生道，“师者可以借助这浑天仪，感应数百里内的周天星辰之力。”


  “足够了。”


  断云石从体内飞出，形成大周天星辰铠披于身，无形的引力场出现在四周，周围众人感觉有一股无形之力在和脚下重力进行抗衡，四周力场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在修炼了“宇”经之后，秦旸在披甲之后的引力更为强大，若非他刻意收敛，恐怕此时众人已经完全贴在那无形的场壁上了。


  “噌噌噌”


  感应到同源星力的出现，浑天仪开始暴动运转，一颗颗对应星辰争前恐后地转向秦旸方向，导致浑天仪都变得难以控制。


  “打开它。”秦旸道。


  “是。”


  兰陵生急忙按下机关，让巨大的球体缓缓打开。


  而后，等到秦旸进入浑天仪的球体中，便再度关闭。


  “噌噌噌”


  这一次，浑天仪的球体稳定在了某个方向，秦旸所打通的穴窍和对应星辰呼应，微弱的星力维系着两者之间的对应位置。


  秦旸微微转身，又是“噌噌噌”地一顿响，浑天仪再度转动，其上镶嵌的星斗与其对应。


  “不错，”秦旸称赞着，并且吩咐道，“立刻开始准备建造浑天仪，缺什么跟朝廷或者墨家要。”


  “这个”兰陵生却是面露难色地道，“真正的浑天仪所需要的技艺远非这模型可比，以我们现在人手怕是不足。而且朝廷那边”


  想要让放大几百倍乃至上千倍的浑天仪运转，难度也是成百上千地提升。真正浑天仪的每一颗星辰，都比眼前这模型要大，且还要刻录百倍的阵纹，想要让它成功打造并转起来，光靠眼下这些人还是不够。


  另外，朝廷这边，秦旸聚起萧冕旧党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想要真正权倾朝野，还得再接再励。


  眼下，不管是儒门还是楚王，都还没到甘心的时候。


  只要一日不似萧冕那般，让整个朝廷围绕着他转动，那浑天仪的工程就会受到重重阻碍，不管是在人力上还是在物力上。


  “朝廷那边你们不必担心，自有本座解决，说说浑天仪需要的人手吧。”秦旸道。


  兰陵生闻言，道：“人手这边，最好请相关的高手大家前来参与，属下的师父正阳道人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另外，道门之中的楼观道、阐道教也是极好的选择。另外他们都是武道高手，效率远非普通人可比的。”


  “你这么一说”秦旸眼前一亮，“要是让会武功的来建造浑天仪，的确能加快效率。”


  别的不说，单是体力和行动力，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武者能够飞檐走壁，炼神后期的武者甚至能够以真气强行凌空，一些在高处的工程也能让他们去做。


  可以说，要是有武者参与其中，哪怕只是做苦力，都能让工程加快一倍不止。


  只不过要换做其他人，那是万万做不出让武者当建筑工人这种暴殄天物的举动的。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让武者负责打下手。”秦旸拍板道。


  “建造完成耗费时间太长，先想办法凑齐周天之数，之后再徐徐图之。”


  已经自己打通了一百多个穴窍的秦旸，更不需要浑天仪一趋而就，只要先凑齐周天之数便可。


  只要自己进入人仙之境，那就可以慢慢来。


  并且，这浑天仪在日后也未尝不能成为一件武器


  秦旸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他身上的大周天星辰铠本身就有浑天仪的部分功能，是提取了其部分远原理而推衍出来的，未来打造出来的浑天仪也未尝不能说是一件巨大的大周天星辰铠。


  若是有武器功能，那么浑天仪也不至于用完就扔，那些朝臣们也不会说什么奇观误国了吧？

  “就这么定了，尽早拿出个流程来。至于其他的，本座来解决。”秦旸挥手道。


  由于亲身参与到堕落他的推衍中，秦旸对于刚上手没多久的“宇”经了解极为彻底，这么些天的苦修，差不多也算是小成了，该去试试威力了。


  儒门那位万世师就是极好的试手对象，秦旸觉得自己该去和万世师谈谈了。


  能谈拢最好，谈不拢，正好试试精进的实力。


  第五百零二章 衍圣崖前

  大夏与大玄截然的群山之中，一座山崖异峰突起，崖势高峻雄浑，状若麒麟，叫人啧啧称奇。


  此地便是衍圣崖，亦称“麒麟崖”，乃是儒门祖庭圣地。


  儒门和麒麟关系密切，尤其是儒门孔圣，相传孔圣出生之前和去世之前都出现了麒麟。


  据传孔子出生前，有麒麟在他家的院子里口吐玉书，而在孔圣死之前，便曾遇到过麒麟。


  遇麟而生，又见麟死，说的便是孔圣之生死。


  也正是因此，麒麟一直被儒门尊为神兽、仁兽、瑞兽，就连儒门圣地，也选在有着麒麟之状的麒麟崖上。


  正是年初之时，一场小雪刚过，衍圣崖上两个儒衫士子拿着扫帚从山上走下，在山崖下的山门认真清扫积雪。


  真气萦绕于扫帚上，轻轻扫过，微薄的积雪便化作一滩雪水，再一扫，真气烘干雪水，留下干净地面。


  哪怕是两个扫雪的士子，也都是炼气化神期的武者，足见衍圣崖之底蕴。


  简单清扫几下后，积雪全无，留下一片干净地面。但两位士子却还是未曾停下动作，只是从之前的以真气进行清扫变成了现在的认真打扫。


  他们全身心地投入清扫之中，哪怕地面看起来整洁无比，也是不放过每一寸土地，在山门内外通通打扫一遍。


  “二位请了。”


  清朗的声音响起，二人不自觉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白发黑衣，黑白相衬透出无比之和谐，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站在不远处，向他们询问道：“我观二位已是将此地清扫干净，为何还要反复打扫，做些无用功呢？”


  其中一个士子闻言，道：“山门乃是衍圣崖门面之所在，反复清扫，为的是一尘不染，岂能说是无用功？”


  另一士子道：“扫地亦是扫心，我等清扫的不止是地面，还有心中尘埃，为的是戒骄戒躁之心。”


  “若是如此的话，你等之前就不该用真气直接扫除积雪，而是一点一点将积雪扫去。既然都选择了便利的方式，又何必在清扫完毕之后惺惺作态，以无用的行动掩饰自身的功利呢？”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露出如玉石般无暇，又相当细密的牙齿。


  刚刚第一个说话的士子下意识地就要发怒，但当他真正直视此人双眼之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敢之情萦绕于心。


  这种不敢，不是因为心中的怯弱，而是一种下意识地的不敢冒犯。眼前这人看似无甚气势，实则就如庙中神佛一般，叫人敬畏。


  不不对。


  那士子心中摇头，否定了这一猜测。


  子不语，怪力乱神。儒门对神佛敬而远之，哪怕是年轻的士子，也只会对大成至圣先师的雕像有如此之情，至于其他的神佛之流，他们一向是相当不屑的。


  但在眼前这人之前，他们就是会出现一种不自觉的卑微，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二人齐齐低下头来，心中有种沉沉压抑之感。


  这人，看似是人，实则有一股该说是神性或是魔性的无形气质，让人不敢正视。


  也是直到这时，两个士子才想起刚刚此人露出笑容之时，露出的细密牙齿十分不对，看那牙齿的密度，此人的牙齿数量绝对超过常人。并且肌肤在苍白之中露出一丝玉色，整个人都有着凡人难有的完美之感。


  对于这种诡异的特征，二人应该在心中感到厌恶和抗拒，超过理解上限的完美只会让人感到恐惧，但放在此人身上，却是让人举得理所当然。


  “连话都不敢说了吗？”年轻公子有些失望地摇头，“看来你们这所谓的扫心，并不能让你们畅所欲言，也无法让你们的心境当真出现蜕变。”


  这所谓的扫地即扫心，实则只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无谓之举。若你当真要通过此法锻炼心性，就不该使用真气直接扫除积雪。


  既是动用了真气，那之后的行为也不过是无用的虚饰罢了。


  二人闻言，心中不知为何出现浓浓的羞愧，有种虚伪被揭破的惭愧，也有对儒门思想的动摇。


  按理来说，这本不该发生在衍圣崖弟子身上的，因为他们也许当真心境有点不过关，但作为衍圣崖弟子，他们对儒门的忠诚应该入泰山般稳如不动的。


  但现在，他们就是这么想了，甚至有种儒门思想不过如此的想法。


  “殇旸君何苦为难两个小辈！”


  山门上方，有一道身影如惊鸿般落下，站在两个士子之前，“都闻墨家规矩森严，却未想到堂堂墨家殇旸君，竟然能放得下身段来欺负两个小辈。”


  言语中的讥嘲之意直接暴露于表，声音中蕴含儒门正气之音，立时斥破两个士子心中的动摇和羞愧，紧接着便是沸腾起被戏弄的怒火。


  不过，当他们愤然抬头之时，便再度陷入先前的诡异状态中，难以对这拥有着似神性、似魔性之人有一丝冒犯之念。


  “论年纪来说，本座也算是和他们同辈，这二人的年龄说不定还要超过本座。”


  秦旸微微一笑，道：“至于欺负之说，那就更谈不上了。本座并非是刻意为之，仅仅是这两人不配与本座对话罢了。”


  没错，就是不配。


  他们的心性，无法支撑他们在秦旸面前过多发言，哪怕是一直直视秦旸都做不到。


  秦旸的境界在这段时间以来再度有所精进，越来越接近人仙，甚至他的身体已是有了人仙的部分特征。


  便像他口中如玉石般的四十颗牙齿，还有双手那近乎无色，如水晶一般的指甲，都代表着他与正常人的差异。


  四十颗牙齿，据传乃是佛陀三十二相中的其中一相，代表着佛的智慧和纯净之心，而几乎无色的指甲，则是因为秦旸气血近乎蜕变，以及身体越发趋向完美的证明。


  随着他的境界精进，他和普通人的差异将会越来越大。


  实际上，炼虚强者也是有着相关特征的，只是他们的特征更多出现在气质和真气上，若是有需要，他们便可将其收敛，也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之境。


  然而秦旸和炼虚强者有一点不同，他的特征，更多的是体现在身体上，即便收敛气势，也有看出和一般人的巨大差异。


  第五百零三章 一掌覆压乾坤


  “袁显！”


  衍圣崖前，秦旸负手而立，漠然看向从天而降的儒门文士，“本座远来是客，你儒门万世师不亲自相迎吗？”


  说话之时，宏大的气势终于不加约束，巨大的生死轮升腾于空，肉眼难见的气血之光照耀整片麒麟崖，将此地的浩气压制在下。


  看着架势，这客人不是善类，一看就是恶客啊。


  “圣人之地，容不得你放肆！”袁显寸步不让地站在山门之前，凛凛浩气直面势压诸天的生死轮，“殇旸君，你以为衍圣崖是你任意撒野的地方吗？”


  他也知道秦旸来者不善，是以直接就将二者的对敌立场扯露在表面，直接将秦旸拒之于门外。


  “看来是无法善了了，”秦旸轻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座一开始就抱着友好磋商的想法来的。”


  但事实却难尽如人意，终究免不了动手，衍圣崖对秦旸的敌意几乎是快溢出来了，连让秦旸进门的想法都无。


  不过，这也乘了秦旸之意，正好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


  动手的念头在心中闪过，秦旸不再多言，相当干脆地一掌按出，雄浑之势覆压穹宇。


  在这一瞬间，袁显只觉天地一片昏暗，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掌，却似压住了巍巍苍天，自身在这一掌前，犹如蝼蚁般渺小。


  ‘不可能！他并未着甲，怎的可能这么强？！’


  袁显简直不敢相信，更难以接受秦旸的强大。一直以来，在他心中，秦旸的强大是建立在大周天星辰铠上的，若是没有披甲在身，袁显自问完全可以和秦旸一战。


  但现在，秦旸仅仅是按出一掌，袁显这位儒门的顶尖高手便有了一种难以抗衡的感觉。


  那一掌压下，便似将天地乾坤纳于掌中，浩大无穷，简直非人力可抗。


  “老夫不信你当真有这么强！”


  袁显大喝一声，顿起浑身之力，一身浩气汇聚于双掌，沛然之劲凝聚成光华圣印，悍然击向那近似遮天蔽日的手掌，“浩然圣印。”


  儒门浩然之气，号称“至大至刚”，修炼有成者心与气合，心越强，气越盛，所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便是此理。


  只要具备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就能在任何境遇中都处之泰然，享受到无穷快意的千里雄风。


  袁显于困境中彰显不屈，浩然之气充塞四方，心气难抑，与气相合，浩然圣印轰荡无穷劲风，当真是威力无俦，雄壮无边。


  但这般雄壮的浩然之气、至圣之印碰撞那覆压乾坤的一掌，竟是——


  瞬间跨塌！


  “哗啦啦——”


  快哉千里之风在掌劲前凝滞，而后就如土砖之墙一般垮塌，儒门圣印在掌劲之前瞬间崩溃，袁显只觉一股庞大之力自双掌压下，双足就如踏泥地一般，瞬间陷入地面，直没至大腿。


  “事实证明，本座当真有这么强。”


  秦旸漠然收掌，那遮天蔽日般的昏暗感顿去，袁显只见四周一片平静，连身后两个士子都未曾受到一点伤害，唯有他，遭一掌重创，双足深陷于大地。


  刚刚那般宏大的一掌，落到实处却是仅仅针对于一人，就连四周围的环境都未曾受到太大影响。


  不，应该说是那宏大之势也仅仅针对于一人，至少身后两位士子应该并未面对那遮天蔽日般的昏暗以及······绝望。


  是的，绝望。


  直面那一掌，那无可抵挡的一掌，袁显只觉一股绝望从天灵泛起，传遍脑海，直入心灵，那一掌轻而易举击溃了他的抵抗，以及他的心境。


  此时光是想想，袁显就有一种战栗之感。他知道，在实力未出现大的跃进之前，他是再也不能和秦旸交手了。


  一旦交手，便是输······或是死。


  他有这种感觉。


  “既然主人不出门相迎，那作为一个有素质的客人，就只能自己进去了。”


  秦旸带着一缕轻笑从袁显身边走过，一步十丈，直接进了山门之内，直上衍圣崖。


  ························

  “袁显败了，败得十分轻易。”


  衍圣崖顶的麒麟台上，万世师席地而坐，面沉如水。


  “想不到，秦旸的实力又有进步，他距离那炼虚之境，已是极近了，近到只差一层窗户纸的地步。”


  “并且，他给人的感觉和一般的返虚武者不同，也和一般的炼虚武者不一样。”


  万世师想起当日在天启山的场景，那时的秦旸着甲与他们几人一共大战萧冕，举手投足间都有无穷之力，天地与他互通有无，令得他一拳便有千万均之力。


  如果不使招式，单纯的力量相较，万世师敢说当日激战众人之中唯有萧冕能够压制秦旸。


  “这种与天地合一的武功，和我等炼虚大不相同，也许······”万世师面色沉凝，道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也许秦旸并不需要渡返虚之劫。”


  炼虚强者法域自成，到得合道之境更是自成一片天地，而秦旸在那一日着甲后表现的却是天人合一，和天地再无隔阂，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无穷之力，显然是将天地之力纳于体内。


  这是和炼虚截然相反的道路，这道路根本不需要和天地断绝联系，所谓的返虚之劫，也就根本没有存在的基础了。


  甚至于，万世师现在都不知道秦旸修炼的算不算是真气，至少他就没怎么看过秦旸用真气，吞纳的元气倒是不少，不过他应该是用来维持消耗的。


  “让昊明五子过去，组阵探他一探。”万世师思虑之后，道。


  “伏师，这秦旸诡异得很，昊明五子未来皆有希望入炼虚，要是有个闪失的话，那就不妙了。”一旁的黄泰岳连忙到。


  现在的天地环境一月一个变化，武者突破也比以前容易多了，昊明五子各个有炼虚之姿，要是放在过去，也许五人之中最多有一人突破就烧高香了，但在这日新月异的环境中，这五人在未来都有可能突破。


  这要是有一个损失，可能未来就少一个炼虚战力啊。


  “无需担心，”万世师却是道，“秦旸虽是恶客，但他还不会下杀手。要是本师没料错的话，最近钦天监那边的动静和他有关。要是和我等撕破脸，只会耽误钦天监之事，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第五百零四章 昊明五子（求月票）


  万世师看得很明白，秦旸此行为的不是打垮儒门，他还没那本事。


  别说他现在的真实境界还没到炼虚层次，便是到了这境界，那也没法彻底打垮儒门，因为儒门还有万世师在。


  炼虚武者，便是一方势力最大的支柱，比任何底牌都要管用。秦旸就算能杀光所有其他人，只要万世师不死，那也是枉然。


  而以炼虚武者的生命力以及实力，哪怕难敌对手，逃也还是能逃的。纵观最近两百年，炼虚更多的是死在天一山问鼎上，死在其他地方的是少之又少。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炼虚武者都是久经厮杀之辈，并且还活得久。


  久经厮杀，给了炼虚武者极强的经验以及极为敏锐的感官，而活得久，那就代表炼虚强者通晓不少武功和秘法。


  只要你不是一个铁憨憨，那么至少也会备上几个逃命秘法甚至搏命禁术，一旦炼虚武者抛下面子逃起命来，那除非事先布好陷阱，否则还真追不上。


  去年在九江湖上遭遇伏击，被墨狂重创的圣主就是一个极为明显的例子。哪怕被偷袭重创，他也依然有逃命的能力，可见炼虚之难杀。


  所以万世师就吃准了秦旸不敢当真撕破脸皮，因为一旦撕破脸皮死斗，那么只要万世师逃了，那么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理论，秦旸所经营的势力都要遭受惨重打击。


  在没有绝对把握击杀万世师之前，秦旸不敢当真和衍圣崖斗个你死我活。当然，万世师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也同样不敢这么做。


  “去吧，让昊明五子探探秦旸的底。”万世师道。


  “是。”黄泰岳领命。


  ························

  秦旸一步十丈，快若惊鸿，在道路上闪烁。


  沿路过来，有一重重楼阁，也有一个个文人儒士，他们都想着阻拦秦旸的脚步，但连袁显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又如何能为之。


  终究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若是秦旸真有杀心，此地已是伏尸满地了。


  不过在崖顶之前，秦旸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执笔写春秋，抬手书圣道。”


  身高八尺，如渊渟岳峙的身影探出手掌，苍茫之势弥盖四方，仁之大，仁之广，已是人之极，理念、信念、心念，皆数化为一掌，挡在秦旸路前。


  “春秋门门主，‘春秋莫负’许千年。”秦旸到处此人之名。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一人且歌且行，大袖舞动，飘飘然乘风踏空而来，年轻的面容却流露出岁月沧桑的气质，向着秦旸行礼道：“浩然府薛化极，见过墨家殇旸君。”


  浩然府的府主，“文剑武书生”薛化极。


  “儒门的昊明五子，”秦旸轻笑道，“有趣，其他三个也一并出来吧。”


  “存天理，灭人欲，道心天理，人心道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道私者乱，道法者治。”


  若说前面两人道的是诗号，这后面三人道的却是思想。


  “理学朱文。”


  “法学荀源。”


  “心学张撼之。”


  “见过殇旸君。”x3

  比起许千年和薛化极，这三人并未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号，是以也就不往自己脸上乱贴金，而是以自家代表之思想阐明其归属。


  这三人名声比不上前面两人，但论位格，他们却是和许千年二人同等。


  “仁、义、理、法、心，”秦旸环视五人，抚掌道，“儒门的昊明五子这是尽出了。”


  这五人，分别代表儒门现存五种思想，也分别代表儒门五种武道。儒门之武，源于心，通于意，有多少种思想，就有多少种武道。


  至于位于众儒之上的万世师，却是诸道皆通，但其真正的思想和武道，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至少在外人眼中，儒门的万世师身上一直蒙着一层薄薄轻纱，使人难以看透。


  “让你们五人来阻本座，呵，这要是死一个或者废一个，儒门内部都要有一场大动荡吧。”秦旸呵呵笑道。


  昊明五子实际上是多年前的称呼，以他们五人现在的成就，说是昊明五主更为恰当，他们每一人都是一脉之主，尤其是许千年和薛化极，各自是大夏十二门之一的掌门，堪称位高德尊。


  这五人要是任意死一人，儒门内部都会有大变动。


  “殇旸君话不要说得太慢，说不定是我等五人败你殇旸君呢？”薛化极同样笑道。


  他们五人中，许千年和薛化极都是返虚之境的武者，其余三人稍逊，却也都是炼神后期的高手。


  他们之中任意一人放在江湖上都足以担任一方大派之主，五人合力的情况下，更是有一门“昊明五极阵”可以增威，心中自然不会没有底气。


  “薛兄说笑了，若是殇旸君使用他那外物铠甲，我等五人还是输面更大。”理学之主朱文淡淡道。


  他这话，却是想要挤兑秦旸，想让秦旸不使用大周天星辰铠了。虽然“昊明五极阵”的确很强，甚至能让他们五人的合力一击堪比炼虚，但再强也只是威力堪比炼虚，完全比不得真正的炼虚。


  并且，他们五人终究不是一人，一旦秦旸使用大周天星辰铠，那基本是以战败收场了。


  但若是秦旸不使用大周天星辰铠······

  朱文眼中闪过一丝锐色，那就让秦旸见识一下儒门之威。


  “呵呵，看起来你们五人很是有信心啊，”秦旸道，“但之前那位袁公，也是相当的有信心的。可惜他终究是不堪一击。”


  “你们的信心是否能成为现实，便让本座来衡量一下吧。”


  话音落下，便是昏天暗地的一掌压下，曾经袁显面对的场景现在换做昊明五子来应对。


  好似容纳天地的一掌，遮蔽了五人的视野，那巨大的手掌覆盖苍穹，五根暖玉般完美的手指好似天柱，将五人纳入掌中。


  第五百零五章 万世师之理念

  “起阵！”


  面对这极为慑人的一幕，许千年一声断喝，昊明五子分站五方，“昊明五极阵”立时启动，五人身周皆是出现无数金灿文字，分别代表五种学派之思想。


  这些金灿文字在五人意念引导下汇成一股，形成无比壮阔的圣字瀑布，轰然冲向那看似遮天蔽日的手掌。


  “噼里啪啦——”


  双方接触，只闻一连串镜子破碎般的声响传来，圣字瀑布穿破了遮天之掌，在空中流散开，好似一片金洋。


  “幻术？”薛化极皱眉道。


  方才这一击的动静和那恐怖的一掌有点不相符，他们就好似击破了一层拘束，然后天就亮堂了。


  这一切好像都是假的。


  但真要说是假的，先前袁显被一掌击溃又不似作假。


  昊明五子在来之前就已经收到通知，知晓袁显正是被这一掌给击溃的。据袁显传音，那恐怖的一掌不似作伪。


  ‘修为尚浅，被击破了拘束四方之力的印决。’秦旸握了握手，寻思道。


  方才那遮天蔽日的一掌，实则并非当真遮盖了整个天空，而是遮盖了这五人目光的感知，通过对空间的运用，拘束昊明五子四方空间内一应之力，将其化为己用攻敌。


  之所以出现遮天蔽日之景，是因为四方空间内的力量被掌劲拘束攻敌而出现的错觉。


  这是秦旸修炼“宇”经的收获，却因为拘束之力并未能抵挡“昊明五极阵”而崩溃，导致聚起的力量再度流散。


  ‘这般看来，正面硬抗还是抵抗不了炼虚层次的能级。这样一来，我若是不穿上大周天星辰铠，那么也无法用此招对付炼虚强者。’秦旸估摸着想道。


  昊明五子借用阵法才能出的一击，对于炼虚强者而言却是顺手可为，甚至于他们的天地法域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相近的力量。


  别看在同等级战斗中天地法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对于弱于自身的人来说，这天地法域就是弱者收割机。


  这一掌既然会能被“昊明五极阵”击散，那就说明在某种程度上，难以在炼虚强者之前其作用。


  当然，要是穿上大周天星辰铠，那还需另算。


  ‘果然想要抗衡炼虚的招式没那么容易创出。’秦旸有些失望，却是未放在心上。


  要是抗衡炼虚的招式这么容易创出，还要突破作甚？


  “不管是否幻术，我等已然建功，可强攻。”


  许千年一声招呼，五人齐上，圣字瀑布亦是顺应而动，随着五人一起将秦旸包围在其中。


  似刚才那般五人真气合流以力强攻，实则是最粗糙的运用方式，虽然能极致发挥五人全力，但只要敌方有所机变，便能闪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和“黑虎掏心”这种招式无异。


  而现在，昊明五子将秦旸圈入阵中，五种思想五种武道交接循环，方是昊明五极阵的真意。


  入阵之后，秦旸只觉四周元气被一扫而空，儒风圣气回荡四周，金色圣字闪着神圣的光华，这一幕，倒是和万世师的天地法域极为相似。


  “亦或者说，这便是由万世师的天地法域简化而来，”秦旸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万世师，万世之师，伏玄还真是有大野心，想要做万世之师。难怪他能容得下五种思想流派。”


  既是要做万世之师，就不会只许一种思想在儒门内部传播，而是要将所有思想尽数放出，呈现百舸争流的迹象。


  所以哪怕是相逆相悖的流派，也能在儒门中传播，甚至于还能同融于一阵。


  就似现在昊明五子中代表义道和法学的薛化极与荀源。


  义道的起始，乃是“性善论”，而儒皮法骨的法学，则是以“性恶论”为起源。


  这两者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学说和武道，秦旸敢说平时薛化极和荀源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友善，但却能容于一阵之中。


  按照秦旸的推想，万世师接下来怕是就要将其他学派的思想融入儒道之中，方才能让自身武道步步精进，向合道之境进发。


  而与之相应的，便是儒门之中出现新的流派，比如墨儒，比如纵横儒，等等等等。


  要是他能成功，那便是儒行天下，天下皆儒。


  “好气魄，却是本座小看了万世师了。不过气魄大是一回事，能不能成事又是另一回事。”


  秦旸弹指震开侧方刺来的长剑，便一掌探出，和许千年相击。


  “几度春秋。”


  许千年掌势壮阔，掌劲雄浑激荡，和秦旸的掌劲竞相碰撞，一重又是一重地冲击秦旸掌心。


  昊明五子中，单论真气，以许千年最为雄厚，他的武功也是最为雄壮狂猛，大开大合，有种仁者无敌的气象。


  然而若是单纯以力较，秦旸绝对能比许千年更强更猛更霸道。


  “仁义敌不过强权，更敌不过绝对的力量。”秦旸手掌肌肉蠕动，如山洪爆发的掌劲轰然爆出。


  “嘭！”


  许千年只觉浑身剧震，沛然掌劲被更为强大的力量反冲，反噬自身，仅仅是一掌对击，就要身受重创。


  “天理浩荡。”


  理学朱文果断闪身出现在许千年身后，真气源源不断贯入其身，助其抗衡秦旸的掌劲。


  与此同时，心学张撼之一指点来，直戳秦旸身后脊柱要穴，“本心指。”


  “画地为牢。”法学荀源手持一铁胆，真气催化，铁胆绽放蓝光，生出无数剑丝，重重叠叠，沿着地面缠向秦旸双足。


  “勇剑斩天罡。”


  势不可挡的一剑，至大至刚的一剑，薛化极越空一剑斩下，无数圣字吸附剑刃，浩然一剑斩下，有着苍穹俱断之势。


  最强的杀招便是这一剑，这一剑几乎是聚集了五极阵中所有人的力量，但神奇的是其余四人也都能发挥自身全力，并未因为五极阵的力量集中于薛化极而受到削弱。


  前后夹击，上下围攻，更有圣字瀑布排开元气，压制其余异气，使此地只余儒风圣气。


  这便是儒门的“昊明五极阵”，不融入，便要被排斥。


  以此阵可一观万世师的武道风格。


  第五百零六章 方寸

  前有春秋掌，后有本心指，剑丝自下方缠上，勇剑从天而降。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秦旸此时都好像只有着甲一条路可以走。而一旦着甲，就是代表他落了下风，接下来万世师就会拿捏起架势来。


  而且到时候这昊明五子估计也要阴阳怪气挤兑一番了。


  此时，昊明五子皆是都以为秦旸已然无路可走，只有着甲一途，除却和秦旸对掌的许千年与朱文以外，三人皆是急催真气，试图一举建功。


  然而，在靠近秦旸时，招式却是开始不自觉地偏移。


  以张撼之为例，他的“本心指”偏移一寸，点在秦旸后背上，而后巨大的反震霎时动荡，张撼之指骨、手骨，皆是受到震荡，断裂成数截，整个人倒飞而出。


  同时，脚下缠绕而来的剑丝突得变得紊乱，互相缠绕，在缠上秦旸双足之前，竟是自行绕成一团，堪比剑刃的丝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地上滚来滚去。


  受到影响最严重的无疑就是薛化极了，这位武书生的最强一剑从秦旸身边斩落，和其擦肩而过，在地上斩出难以见底的剑痕。


  “轰！”


  狂暴的掌劲迸发，许千年与朱文二人呕血连退，倒退的脚印一步比一步深，最终连脚踝都踏进地面。


  事情的发生，叫人措不及防，明明对方没显露什么奇功妙招，更没使用超出预估的实力，却让五人的招式无功而返，更叫三人重伤。


  三人重创，这“昊明五极阵”也算是破了大半了，就算他们还要再起，也难以有抗衡之力了。


  “这一招，本座命名为‘方寸’，方寸之内，本座便立于不败之地。你们作为首位见证此招者，本座告诉你等此招之名。”秦旸负手立于原地，如渊渟岳峙，淡淡道。


  “方寸”，在身周方寸之内密布无形的引力场，若秦旸催动全力，更可直接偏移空间，让招式偏离目标，这便是秦旸结合自身越来越明显的无形引力和“宇”经所得悟出的招式。


  此招继承了他一向的毫无花巧风格，最是朴实，也最是能克制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和阵法，只要不超过上限，那么秦旸便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超过上限，还有护身真气，护身拳意，极强体魄三重防御等着他们。


  “方寸之内，立于不败之地······”薛化极苦笑着摇摇头，收剑归鞘。


  方才他的最强一剑被是无功而返，就算再出几剑，也不可能奏效了。


  虽然他自身到现在好事毫发无伤，但失败已是不可避免。


  只要有这“方寸”在，秦旸便是立于不败之地，哪怕站着不动任凭你打，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是我等败了，”许千年将双脚拔出地面，挥手散去五极阵，侧身让出道路，“殇旸君，请！”


  “承让。”秦旸直接路过他身侧，继续前进。


  此时，崖顶麒麟台。


  万世师微微阖眼，轻声念道：“方寸，方寸之内，立于不败之地······”


  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沉凝，好似对此招也是颇为忌惮。


  “这还是他未着甲的状态下啊······”


  秦旸和昊明五子的对阵，万世师虽不在现场，但却了如指掌。对于“方寸”的概念，也是了解得差不多了。


  就如秦旸通过“昊明五极阵”了解到万世师的道路，万世师也通过这场对阵，知晓了秦旸的部分底细。


  “要是本师没看错的话，秦旸这一招涉及到了空间之玄秘，只要未超过其根基上限，就基本无人能伤他。这一招，和萧冕的化气手段几乎可说是相差仿佛了。”万世师道。


  当日和萧冕一战，众人对其印象最深的实际上并非是那万般招式，而是萧冕轻松化解“天惊地动”的手段。


  阴阳五行八卦之内，无人、无物、无招可伤萧冕，只要不超过其根基上限，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那一日萧冕的伤，基本都是来自于‘六虚劫’，不管是紫阳天师还是万世师等人，实际上都是在全力消耗萧冕的功力，让他无法镇压住‘六虚劫’。


  若是萧冕无有‘六虚劫’缠身，万世师都不敢想象与其一战会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场景。


  而现在，秦旸使出了有些许类似的招式。


  方寸之内，立于不败之地。


  和萧冕的万物皆可化不同，秦旸是将所有未超过其根基上限的攻击偏移。但从结果上来看，二者是异曲同工，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想要击穿防御，很简单，力量超过此招上限即可。但你若是力量能击破这防御手段，秦旸或是萧冕又要和你玩花里胡哨了。


  以他们二人的才智，就算玩花里胡哨，也肯定是此中翘楚。之所以不玩虚的，是觉得没必要。


  “好在秦旸实力远不及萧冕，还可扼制。”万世师自语道。


  在他身后，有一个同样身穿儒衫的俊秀青年全程旁听万世师之言，此时出声问道：“伏师难道就无法直接将其毙杀，一劳永逸吗？”


  观其服饰，应当也是儒门中人，且还是儒门后辈，但听其话语，却是和万世师隐隐有种平等之意。虽然他对万世师恭敬万分，但他却是将双方隐隐败在对等的位置。


  “要杀一个炼虚，又是谈何容易啊，”万世师摇头道，“殿下你有所不知，殇旸君和依靠天子剑的玄皇，还有依靠天晶的素天真不同，他是当真有着炼虚层次的境界。”


  “其余二人是依靠神兵而具有炼虚之力，本身境界却还停留在炼神返虚层次。玄皇最是不堪，若非天子剑，他也就是一个炼神中期的武者，本身境界远远未至炼虚，所以在失去了天子剑之后，玄皇再也不复威严，难以重整朝局，只能借助外力，因为他失去了最大的底牌。”


  “而殇旸君，他却是以那星辰铠甲为辅助，让自己拥有足以和境界对等的力量。这就如一个绝世剑客得了神剑一般，是如虎添翼，是以他才能和墨家矩子相斗，也让本师对其心怀忌惮。”


  第五百零七章 会面，机锋


  既是有了炼虚的实力和境界，但差不多就可以将秦旸当成一个同等的炼虚强者来对待了，所以万世师才不敢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和秦旸死斗。


  “一旦与其一战，哪怕本师能赢，衍圣崖的其他人也估计要死伤大半了。并且这还是在不一定能杀了他的情况下，”万世师道，“本师如此说，王爷，你可明白？”


  在他身后的那个青年士子点头道：“本王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王爷你的对手不是殇旸君，你真正要对付的，是玄皇。”


  万世师道：“没了天子剑，玄京的龙气就失去了镇压，现在正是王爷你的良机。在皇室宗老们的支持下，你每击败玄皇一次，就能夺取部分龙气，只要功成九转，王爷你修成‘九九登龙体’，彻底击败玄皇，便可一举成就炼虚，届时哪怕没有天子剑，王爷也有定鼎大玄的实力了。”


  说到这里，哪怕是万世师，都有些感叹大玄皇室的安排。


  在明面上，大玄皇室已是底牌尽失，连天子剑都被萧冕夺走。但在暗中，皇室实则还培养了一颗暗子。


  这颗暗子，便是此时在万世师身边的楚王。


  当年萧冕逼杀上代玄皇，亲手指定叶彻继位为皇。皇室宗老们明面上顺从，连天子剑都交予玄皇使用，但在暗地里，却是暗中培养了另一个继承人——楚王。


  有玄皇在正面顶着压力，楚王潜修武功，并且在暗中得到皇室宗老们的相助，招揽人手，为他日推翻萧冕做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一招暗棋最终没用在对付萧冕上，反倒是要用在对付玄皇上。


  “叶彻先是认贼作父，尊奉萧冕，其后又失落天子剑，并引狼入室，让秦旸这么一匹恶狼在朝堂之中搅风搅雨，已是失了天命，失了人心。学生还请伏师助我，重整乾坤。”楚王向万世师长拜道。


  为了得到儒门支持，楚王已是拜万世师为老师，待到他日楚王篡位成功，那万世师便是帝师，届时他也可通过楚王一展抱负，儒行天下。


  这是双方的交易，也是结盟的手段。


  从某方面来讲，万世师和秦旸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是需要朝廷的人力物力，一个就是更看重思想流派上的独霸而已。


  不过在短期之内，万世师显然比秦旸更为无害，至少他不会直接要建一座奇观来作为练功之用，并且楚王也没有其他好的选择，是以干脆拜万世师为师，以他为臂助。


  “请王爷放心，不管是为了大玄得复正统，还是为了本师之抱负，本师都会鼎力相助的。”万世师转身扶起楚王，宽慰道。


  当今玄皇是萧冕所立，而楚王是皇室宗老们选择的宗室子弟，若论正统，的确是楚王更有正统性。


  但实际上嘛，在楚王之前，万世师可是要为玄皇匡扶社稷的，只是因为在玄皇那里难以达到目的之后，才会选择楚王。


  所以说到底，终归是利益最现实，至于所谓的正统与否，若是当真看重这个，万世师也不会改变下注目标了。


  这时，脚步由远及近，上一刻还是十分轻微，下一刻就好似近在咫尺，显得极为突兀。


  万世师坐回原地，楚王也是默默垂手恭敬立在一侧。


  然后儒风一动，四周围那淡淡的云气霎时散开，一道身影出现在崖顶。


  这却是万世师在之前使用云气布置了点掩人耳目的手段，让自己和楚王的对话不至于泄露在外。


  “万世师好兴致，盘坐崖顶，坐看云卷云舒，白云苍狗。”


  秦旸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万世师身侧不远处，毫不避讳地坐下，道：“本座却是没这么多闲功夫了，整天忙碌，无甚闲暇。”


  “殇旸君若是觉得忙碌，本师也是乐意帮忙的，毕竟如今萧冕失踪，朝局混乱，若是没不及时镇压住乱局，让他国觑得机会怕是就不好了。要知道，云蒙帝国此时可是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进犯他国呢？”


  万世师淡淡道：“去年云蒙就经历过一场大旱，那时候要不是有大智慧坐镇大夏，两国之战已经开启了。而今年，云蒙又是有干旱的迹象了。若是等到那时候还无法平定朝局，那大玄怕是无法抵挡云蒙的兵锋了。”


  前年年末，大夏和云蒙在墨家推动下准备议和，玄翼王带着使团出使大夏。那一次议和的契机便是因为云蒙的大祭司天阳师预测到第二年会有一场大旱。


  那次议和虽然只是个幌子，但大旱却不是虚假。


  在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云蒙帝国果真有近半地区遭遇旱灾，要不是提前有所准备，怕是早就尸殍遍野了。


  而今年，旱灾又要降临，经过去年的消耗，云蒙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用于赈灾了，届时想要不饿死，就只能去夺去抢，大战眼看就不远了。


  秦旸倒没有怀疑万世师所说的话，儒门有《易经》传承，在这方面也是有保障的。


  并且墨家在云蒙的探子的确发现了一些迹象，一场极有可能还要胜过去年之灾的旱灾即将到来。


  估计等到夏季，云蒙定会出现大旱，届时，没有了萧冕的大玄定然首当其冲。


  不过万世师说这话也不是为了提醒秦旸云蒙的入侵，而是要告诉他，想要尽早平定朝局，行啊，让本师帮忙就是。而让他帮忙的结果，自然是让儒门势力介入朝堂，和秦旸这边分庭抗礼。


  “呵~”秦旸轻笑道，“本座倒是觉得，这朝局交给玄皇陛下便可。皇帝有皇帝的职责，厨子有厨子的用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位置，若是各归其位，各司其职，那天下自然无忧矣。”


  “你看，这不就是你们儒家的思想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要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样子，那自然就是天下太平。”


  “至于不肯甘心，想要僭越的，那自然是乱臣贼子了。这样的人，本座想万世师定然是第一个出手将其毙杀，以儆效尤的吧？”


  第五百零八章 明争暗斗

  麒麟台上，秦旸和万世师互相对坐，手指隔空虚划，双方之间的地面上不多时便出现了纵横十七道线路，形成一幅棋盘。


  “楚王若听从皇命，返回封地，他封地所在的青州，还有算在青州之内的徐山府、开明府，以及朝廷直辖的顺天府便交予他。”


  秦旸骈指凝聚真气，化作一颗黑色棋子，当先落子，并直白说道。


  “若楚王想留在玄京，为国分忧呢？”万世师随后落下一子，道。


  “那就去死吧。”


  平淡的话语，充满不容置喙的杀机，秦旸面上无悲无喜，好似说要碾死一只蝼蚁一般，“不听话的家伙，死不足惜。”


  一旁做士子打扮的楚王暗暗压紧牙关，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狠色，甚至于连眼神都不敢有所变化。


  他知道炼虚层次的武者对杀机还有敌意的敏感，哪怕他只露出一丝敌意，都会被眼前之人察觉。


  尽管秦旸现在的实力还未至炼虚，但就如万世师之前所说一般，他有着比拟炼虚的境界，既是如此，那将他当做炼虚完全没有错。


  “殇旸君这般强硬，可不像是来谈判的样子啊。”万世师再落一子，无形真气形成一道场域，笼罩在棋盘之上。


  他动用了真气。


  秦旸手指下落，一层无形的隔膜出现在手指和棋盘之间，阻碍着他落子。


  这是万世师在向秦旸炫耀武力，虽然万世师将秦旸看做同等的炼虚强者，但这不代表他认为秦旸的实力能比得过自己。


  他在表示，尽管现在大势在你，但我可败你。


  秦旸眼帘微垂，古井无波地道：“都说儒家最善打机锋，崇尚君子动口不动手，怎的到了万世师这里，却是动手不动口了？”


  “他人不知，本师又岂会不知真要论辩术，你墨家墨辩比儒家更胜过一筹呢？哪怕是那舌灿莲花的佛门和尚，也不一定能在辩术上胜过你墨家吧。”


  万世师回道：“因地制宜，顺势而变，儒者，人之需，自是当因人之求而生变。想要胜过你殇旸君，便不该在辩术上多下力。这便是儒门的胜利法则，也是你墨家每次都能占得先机，却在最后输的一败涂地的原因所在。”


  “不过是迎合统治者的墙头草罢了，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一样。”


  秦旸突得嗤笑一声，指尖迸发红色血光，霸道的意志汇聚于一点，和那场域上出现的淡金圣字碰撞。


  “破！”


  手指直直破入天地法域形成的场域，点在棋盘上，无心无质的武道意志在棋盘上方碰撞交锋，激荡起道道劲风。


  “本座看遍你儒门典籍，就只看到两个字——‘屈膝’。”


  “向更强者屈膝，向统治者屈膝，向名声、利益、执念屈膝。一个‘儒’字，硬是读出了‘懦’音。既然都是屈膝，为何不向本座屈膝呢？”


  秦旸面色露出浓重的讥嘲之色。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儒家的崛起都是因为他们迎合了统治者，维护了统治阶级的利益。


  就像秦旸的前世，董仲舒为何能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为他修改的儒家思想最是符合汉武帝的想法，所以儒家思想打败了黄老思想，成为了治国纲领。


  宋朝的文官为何能凌驾在武官之上？因为赵氏太祖皇帝是武将黄袍加身，惧怕有人效仿，文官迎合于他，成了皇室制衡压制武将的强力武器。


  乃至于到了明末，东林党为何能够横行朝野？

  e，这回他们就更厉害了，他们把皇帝给忽悠瘸了，让皇帝变成了他们的形状。


  总而言之，儒家的兴盛和崛起，离不开统治者的帮助，他们永远和统治者站在一块的。谁是统治者他们就站在谁那一方。


  哪怕······那些统治者是异族！


  当然，秦旸这话语有些片面，有点偏激，但用在连着改变下注对象的儒门身上，却是充满着讥嘲味。


  他就是在嘲讽万世师等人有奶就是娘，先押注玄皇，待见没有回报，就转押楚王。


  “万世师认为儒者，人之需，本座却是认为儒者，奴也，不知万世师以为然否？”秦旸的手指上，一道小小的生死轮出现，和圣字不断碰撞，同时他直视万世师，话锋辛辣，入骨三分。


  其实双方打机锋，较武力，明争暗斗，为的就是两个字——利益。


  楚王的利益。


  秦旸给出条件，让楚王和儒门这帮子老老实实去封地呆着，给他们一州之地以及几个府，是给他们一些希望，让他们认为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等到秦旸这边修完浑天仪，进入人仙之境，差不多就能去处理楚王这些个人了。


  但万世师却是认为秦旸给的太少，东山再起的希望太小，大玄十二州三十六府，秦旸给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万世师想要为楚王争取更多。


  于是乎，双方便打机锋，论辩术，较气势，明争暗斗，互相争取利益。


  至于围绕儒门是否屈膝，儒是否是奴这样的争论，不过是打压气势以及争取利益的话术罢了。


  虽然秦旸在这方面是当真这么认为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借此争取利益。


  “殇旸君看来没什么诚意啊。”万世师身外出现圣字瀑布，整个在端坐在无数金色字体之中，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当这圣字瀑布出现之时，强悍压制瞬间出现，围绕在棋盘上的场域强度呈几何倍增长。


  万世师的天地法域，出现了。


  正如秦旸所预料，万世师的天地法域有着极强的融合性以及排他性，将他方思想融入其中，成为儒门一脉，将儒门以外的能量、气势以及所有异类，皆数压制排除。


  圣字瀑布围绕四周，天地元气被排除一空，更是有一种无形隔膜出现在周围，将天地和秦旸之间的联系阻断。


  “本师观察你久矣，你是依靠和天地合一提升实力的，若是将外界大天地和你隔绝两方，不知你能否还能有炼虚之力？”万世师眼中露出一丝寒光。


  第五百零九章 太宇之塔

  回应万世师的，是透体而出的星光，以及出现的无形引力。


  “若是隔离天地就可，那人仙也未免太弱了。”


  秦旸身上的黑色华服点缀着星光，一股鸿蒙之气充塞于袍袖之间，带来宏大而古老的气息。


  人仙将两重天地的力量合一，是将外界大天地融入体内，这种融入，几乎是只进不出的，绝对不会像电脑拔了网线一样，一下子就萎了。


  人仙的伟力，是实实在在的，哪怕和天地隔绝了联系，也最多是消耗需要通过进食来补足，而不至于直接断了能源，出现实力跌落的状况。


  而秦旸修炼“宇”经，对空间了解甚深，和天地结合得更为紧密，万世师做的手脚更是对他全无作用。


  秦旸之所以提前出现人仙的部分特征，并且心灵境界还拔高到人仙之境，主要原因正是数度着甲，将天地之力融入人体之中。


  若非这个世界的等级还不够高，秦旸都不需要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单凭现在的穴窍数量就能靠水磨进入人仙了。


  并且······

  “你以为本座会出于大意，在不着甲的情况下与你相谈吗？”


  秦旸的身子微微悬浮，宏大的引力场令四周出现微微的扭曲现状，甚至于连万世师的天地法域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变形。


  “你这衣衫，是铠甲？”万世师盯着那点缀着星光，恍如星空所化的黑色华服，凛然问道。


  “大周天星辰铠是断云石所化，实际上所谓的铠甲样式不过是为了方便战斗。本座身上这一袭断云石所化的衣袍，随时能起到相同的作用。”秦旸从容地回道。


  现实又不是电视剧，不会一直有机会给你变身，秦旸可不会每每等到关键时刻才想起要着甲。


  他的大周天星辰铠，其实一直披在身上，这一袭黑袍便是断云石所化。只要有需要，就可直接激活，具备人仙之力。


  像平日里的着甲，实际上只是让衣袍变形，充当骗人的幌子罢了。


  并且谈判是需要双方实力对等的，在实力弱人一筹的情况下，秦旸可不敢轻易和万世师离这么近。


  要是万世师出了歹念，暴起发难，秦旸哪怕不死也是要重伤。


  所以在上崖顶之前，他就已经激活了身上的星辰袍，将自身实力拔高，前来一见万世师。


  随着秦旸现出隐藏的实力，麒麟台上的气氛更加激烈，圣字瀑布，无形引力激烈交锋，更有重重星光环绕于秦旸之体，隐隐聚成塔形。


  “太宇之塔。”


  秦旸一声断喝，一座十方之塔骤然成形，这塔一出现，就似乎脱离了空间的束缚，将**八方尽数笼罩于塔内，整个空间霎时被凝固住，空气流动也在这一瞬间停止。


  无数不在的压制，也在这一刻出现在万世师和楚王身周。万世师只觉自己犹如处在泥沼深处一般，四周围皆是粘稠到难以搅动的浊泥，拘禁着身体，让四肢无法动弹。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同样相似的一幕，记忆中的自己，也曾经被这般对待，犹如困入琥珀的飞虫，完全无法动弹。


  “剑二十三？！”


  不错，这一刻，万世师就是想到了独孤天意的“剑二十三”。


  上一次天一山问鼎，万世师同样也曾在场，只是那时的他还未至炼虚，只能远远当个观众。


  但那一次，那弥盖四方，将天地停止于一瞬，让刹那变成永恒的“剑二十三”，却是连他这远远的旁观者都被圈禁于内，甚至连念头都无法动弹。


  “不对，这不是‘剑二十三’，也不是剑招。”心中想到那极为深刻的一幕，万世师自行否定了秦旸会“剑二十三”的说法。


  “剑二十三”是以绝对强横的剑意主宰一切，强横的意志连念头都会受到影响。


  而眼前这一幕，却是以因强横的力量而成。绝对的力量充塞于四周寰宇，将一切笼罩于其中，令人有种无法抗衡的念头。


  万世师还好，他身后的楚王却是不堪到了极点，在这极致的力量笼罩下，楚王甚至连自身的“九九登龙体”都无法运起，身体全面麻痹，每个细胞都在恐惧，哀嚎着不敢发力。


  他甚至有种双膝一软，直接跪下的冲动，但在这连空气都无法流动的空间里，楚王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哪怕浑身无力，也只能被凝固着站立。


  否定了“剑二十三”的想法，万世师却是心中生怒，因为心中闪过的一丝怯意，也因为秦旸让他回忆起曾经不堪的恼怒。


  “君子风。”


  万世师怒声喝道，雄浑蓝龙乘着浩荡儒风乍起，欲要撼动这绝对强势的一招。


  对此，秦旸只是徐徐探掌，丹田之处蕴起鸿蒙之气，太宇之塔随着他的手掌而动，向那乘风而起的蓝龙罩去。


  《太上丹经》，其核心便在于那“丹”字，在于丹田八十一种子神。


  秦旸修炼《太上丹经》，已是将其上记载的所有穴窍尽数打通，只差蕴养完成。


  而这丹田八十一种子神，代表的非是生物之种子，而是阐述起源之意。


  秦旸一掌运出，便是穷发穴窍之神力，太宇之塔带着无穷大势，有着天塌般的威势。


  “轰隆！”


  两者碰撞，呈现撼天动地之势，衍圣崖因为这双方碰撞而出现动荡，被儒门代代门人之儒气蕴养的圣地出现颤动。


  而在天空之中，一层层空间涟漪震荡传开，让天穹千里无云。


  随着世界等级的上升，武者的实力越发强大，连带着攻击余波也变得影响更广。


  不过好在元气浓度的提升让山川大地也变得更为坚固，余波真正落到实处，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如过去了。


  “咚！”


  衍圣崖好似一棵被摇动的大树一般摇摆，山崖上的楼房还有儒门弟子皆是左右摇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在望着上方出现的巨塔和蓝龙。


  “轰！”


  又是一声爆响，天空中的异象消失，却有一句话语在空中回荡：“万世师，这一次，算是本座赢了。”


  第五百一十章 两封信，不同的决定


  浩大之声在天空传荡，而在崖顶麒麟台上，万世师抹去嘴角鲜血，神色淡淡，“算你赢了。”


  他终究是选择了退让，并未和秦旸鱼死网破，为这选择付出的代价，便是在和秦旸的对拼中受挫。


  “老师，害您名声受损了。”楚王尽管浑身疲软，却还是向万世师行礼谢道。


  方才那次碰撞，万世师实际上并不需要受伤，但为了保护楚王不至于在余波中惨死，分出了一些功力回护，导致他在和秦旸的对拼中落了下风。


  因为发觉落了下风，万世师干脆便做出了退让，以受伤为代价，承认了这一次他们认栽。


  “本师终究是不如秦旸心狠，若是这次谈不拢，他定然会选择在此地开战，先行歼灭儒门的大部分力量。本师的决心，不如他坚定，怪不得你。”万世师摇头道。


  他的战意并不如秦旸坚定，没有哪怕绝对的鱼死网破之心，不想为了楚王付出衍圣崖毁于一旦的代价。


  楚王感谢万世师因回护自己而受伤，却不知正是因为万世师没有为楚王付出代价的决心，才会让秦旸轻而易举赢了这一局。


  “王爷，回青州吧，天长日久，你还有重来之力。”万世师道。


  “请老师多多支持。”楚王躬身行礼道。


  他在见识过今日这一幕后，却是明白了炼虚战力的重要性。三国皇室之所以能稳如泰山，正是因为他们都有足以抗衡炼虚的底牌，亦或者他们自家皇室之中就有炼虚。


  如今大玄皇室失了天子剑，就只能靠外来的炼虚战力支持皇权。楚王若想登位大宝，也需要一个炼虚强者来支持他。


  ························

  五日之后，楚王返回封地，连带着朝臣也消失了大概五分之一，都随着楚王回封地去了。


  接着，玄皇开始清扫可能留存的楚王余党，以及一些还死呆在玄京的顽固派，一时之间玄京菜市口的刑场多了几分血色，几乎每天都有几个人人头落地。


  而在清扫之余，玄皇再度下令，在玄京之外百里处，修建一座浑天星动城，作为国之重器，拱卫玄京。


  秦旸心心念念的浑天仪就此开始了修建，海量的资源运输至百里之外，大量的人手被派到选定的建城之地，其中不乏军中武者，以及一些朝廷招揽的武功高手。


  与此同时，两封书信分别送到阐道教和楼观道，刚刚接任阐道教掌教的太素，还有楼观道的宣文真人，都受到了朝廷的招揽。


  是夜，楼观道，观星台。


  宣文真人在天启山大战之后，第十三次进行观星。


  “星象开始稳定下来了，看来朝堂上终究是那位墨家殇旸君胜了。”


  在昨日，宣文真人就听到了楚王返回封地的传闻，而后在今日，星象不再变化，也就是说，胜负已定。


  是秦旸获胜了，大玄进入了暂时的和平期。


  但与之相对的，空出手来的秦旸也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就比如······

  昨日送到宣文真人手上的一封信。


  “太素道友，你会如何选择，是接受，还是拒绝？”


  宣文真人回头看向观星台上的另一人，同样收到了信件的阐道教掌教太素。


  这位新上任的掌教不知为何，这段时日经常在外奔波，当昨日信件送达之时，她正好就在楼观道做客。


  “听闻还有一封信送到了阐道教，贫道虽不知心中内容如何，但想来也和此行大同小异吧。那位殇旸君的目的，就是借助你我两家对星宿的了解，为他修建浑天星动城。太素道友觉得这拉拢是否要答应？”宣文真人问道。


  阐道教的道统，始于阴阳家，其门必修的阴阳术之中，就有占星律这一门观星功法，宣文真人觉得这便是秦旸要拉拢阐道教的原因。


  不过在实际上，阐道教对于阵法的精通，才是秦旸拉拢这一派的主要原因。得到了楼观道所有星宿相关典籍的秦旸，实际上对于精通阵法和术法的阐道教更为看重。


  所以，太素实际上更早收到秦旸的信件，并且还是玄翦亲自找到太素，并交予她手上的。


  在那封信中，秦旸阐述了浑天星动城的构思，以及······好处。


  浑天星动城勾连诸天星辰，随星象而动，在建成之后便是一处绝世大阵，并且还能吸纳星辰之力，堪称一等一的福地。


  秦旸许诺，若太素鼎力相助，浑天星动城收集而来的星力，有她三成。


  这等绝世之阵收集而来的星力，绝对超乎想象，哪怕是三成，也是一个极为优厚的数量。


  “宣文道友是说殇旸君是最终的胜利者吗？”太素轻启红唇，问道。


  “只是暂时的胜利者罢了，之后会如何，犹未可知。至少我们道门的紫阳天师，还有清虚山的那位无涯道友，他们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啊。”宣文真人似是看透了一切，回道。


  “道门不一定能斗得过秦旸。”太素却是摇头道。


  她这段时间的奔波和调查，正是为了此事，出于一些方面的考虑，太素并不看好道门。


  “太素道友是想要接受殇旸君的拉拢？”宣文真人奇道。


  接受秦旸的拉拢，可不止是简单的合作关系那么简单，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在背离道门


  可以预见，道门和墨家终有相争之时，此时靠拢秦旸，无疑是在和道门拉开距离。


  也许他日双方动手，道门第一个肃清的也许就是阐道教这背离之门派。


  太素却是不做回答，只是说道：“贫道来此，是要向道友告别的。”


  “今夜？”


  “就在此时。”


  “如今已是深夜，太素道友不如休息一夜，明日再走如何？”宣文真人挽留道。


  “不了，楼观道之内也不一定是清净之地，总有一些属于他方的眼睛，宣文道友应该也是察觉到了吧，那些出现异动的人。贫道还是尽早离去比较好。”


  说着，太素便直接消失在观星台上，鸿飞冥冥。


  第五百一十一章 纵横两脉

  星空之下，太素身形闪烁，从楼观道所在的山谷中掠出。


  太素所修炼的“和光同尘”，取义于“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修炼大成之后有着隐藏气息，与诸气合一，以及移形换影的能力。


  自从此功大成之后，太素就渐渐用移形换影来取代行走，和正常人的行为方式有了差异，而高超的术法天赋，让她练成了近乎能看透人心的阴阳术，也让她的思维和正常人有所差别。


  也许正是因为这思维差异，让太素做出了今日的选择。


  正在闪烁的身影猛然一顿，紧接着倏然出现在数十丈之外，一掌印在一道身影的胸膛上。


  “你······”那尾随之人张嘴欲言，但一股诡异的劲力却是在他体内肆虐，仅仅是一息，他便是连说话能力都无了。


  “在楼观道内跟踪贫道，还敢追出来，贫道早就想要取你性命了。”太素收掌淡淡道。


  此人是纵横家的探子，隶属于叶长庚那一脉。


  纵横家的势力虽不及墨家之广，在整个天下遍地开花，但多年下来也是开枝散叶，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纵横家的主脉，以及鸠占鹊巢，承袭了阴阳家道统的阐道教一脉。


  这两脉本该精诚合作，主脉在朝，阐道一脉在野，让大玄跟随纵横家脚步前进，但二十年前两脉在选择上出现了分歧，萧冕以其惊人的能力和魄力征服了主脉，但阐道一脉却是和主脉走向了相反的歧路。


  而在萧冕前去未知之地以后，叶长庚那一脉想要和阐道一脉附和，但太素作为阐道一脉的话事人，却是想要真正独立，和纵横家分裂关系。


  这段日子以来，太素在各地游走，纵横家那边的跟踪者接连不断。


  在萧冕的势力之中，叶长庚负责的六扇门是主要应对江湖势力的，这也就导致六扇门在各派中皆有棋子。


  而六扇门的棋子，和纵横家的棋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素不管去到何方，哪怕是自家阐道教中，也都有暗探的存在，这一段时间来她早已烦不胜烦，如今这尾随之人跟上来，却是不知死活，正好被她杀了出气。


  “哧哧哧——”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中掌的身影中传来，只见其浑身骨骼如同沙碛般零碎，身体直直垮下，自各处毛孔中蒸腾出血色的气雾，令空气中出现了浓浓的血腥味。


  “阴阳碎骨掌”，中招者骨骼尽碎，经络寸断，全身血液受掌力气化，蒸腾逸散，乃是一等一的狠辣掌法。


  太素也是被烦的恼了，以此掌直接取人性命。


  “就用你的尸体，给那些人一个警示吧。”


  太素飘然离去。


  ························

  阴沉的宫宇中，一盏盏幽绿的灯火飘摇着灯焰，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在太素杀人的瞬间，其中一盏灯火同时熄灭，灯盏的台部泛出红光。


  “玄十六，死了。”


  一只苍白的手掌探出，熄灭的灯盏遥遥飞到后上，就着底部的红光，玄十六三字映入眼帘。


  “我记得，他是在楼观道卧底吧。”那只手掌的主人道。


  “太素这两日就在楼观道，看来是我等忍到她了，”叶长庚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道，“这位同门，也许要真正走向陌路了。”


  “太素代表的不只是她一人，她的意向，也代表着阐道一脉终究是选择了脱离阴阳家。”


  略带惋惜的声音自暗中传出，“也许当初先辈们就不应该分出一脉去继承阴阳家的道统，分出这一脉，固然让我等有了不小的优势，却也埋下了分裂的种子。这一下，阐道一脉是真的成为阴阳家继承者了。”


  本是鸠占鹊巢，却因为双方走向歧路，让阐道一脉抛弃了纵横家的身份，真真正正继承了阴阳家道统。


  这其中的渊源若是说给外人听，也不知他们会作何表情？


  “说到底，还是萧冕负了我等，若不是他干脆地抛弃了一切，我等也不至于一朝从顶峰摔到谷底，彻底隐藏了起来。也许当年阐道一脉的选择是对的吧。”叶长庚长叹道。


  他作为萧冕的心腹多年，自问不说对萧冕了解通透，却也能揣摩个七七八八，但真正到事情临头后，他才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萧冕。


  萧冕在二十年前逼杀上代玄皇，扶植叶彻继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权力，却没想到，权力只是附属，萧冕真正要的是天子剑。


  而在不久之前，所有人都只以为萧冕为了渡劫，却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前往那未知之地中。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也就导致在萧冕主动揭露前，没人知晓他的图谋。也不会有人想到，萧冕会这般干脆地抛弃一切，直接将自身势力拱手让人。


  他倒是走得潇洒，却苦了个纵横家。


  作为在萧冕身上下了重注的势力，纵横家这一次算是让多年来的经营功亏一篑，叶长庚也只能无奈避走，蛰伏在暗中。


  “太素选了个好时机啊，这时候独立，哪怕我等心中恼怒，也不敢真正出手报复。”叶长庚道。


  “且待日后再看吧，”暗中之人道，“萧冕虽然负了我等，但我等多年来培植的势力也不是说没就没的，且待风头过后，再与秦旸和道门分说，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寻到突破的途径。只有出现炼虚强者，我等才有再度出现的底气。”


  如今天地越来越明显的变化，纵横家也有察觉，他们也知道，现在时代变了，炼虚的突破难度也许不似从前那般困难了。


  因此，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出现一个炼虚强者，统领纵横家。


  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炼虚会逐渐增多，虽不至于烂大街，却不也会似现在这般凤毛麟角，若是没有炼虚，那纵横家怕是要被其他势力渐渐抛到身后了。


  阴沉的宫宇突然安静了下来，唯有一盏又一盏的幽灯在飘摇着灯焰。


  若是有人细细数之，就会发现这些幽灯数量足以千计，而这些，都是纵横家安插在各派的探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武学智慧

  直径大概四米的球体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悬浮在空中，与其上亮起细密的纹路，莹莹星光充塞球体，使它犹如一颗小星辰。


  浑天星动城的第一颗星辰，成功升起。


  秦旸遥遥望着那升空的球体，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在儒门和楚王暂时退场之后，浑天星动城的建立再也没人能阻拦，仅仅是一个月，建城地址就铺上了一层青黑的石砖，四周也建成整齐的塔楼。


  但在下一步，却不是建立房屋，实际上浑天星动城并没有多少房屋，真正遍布此城的，是人造的小型形成。


  秦旸并未选择以似浑天仪一般，让星辰镶嵌在圆环上，而是选择以阵法吸收对应星力，让人造星辰自动对抗引力，悬浮在空中。


  除了主要星辰以外，其余人造星辰皆会做此处理。而主要星辰则会建立星柱在下方承托，负责承载诸星运转带来的压力。


  “但尽管如此，星辰增多也会一步步加大变数和压力，秦师者你需要更强的法阵，以及更精通此道的人。”太素在秦旸身侧，眼看星辰升起，说道。


  “你说的这个人是你自己？”


  秦旸转身道：“但本座先前的条件，你好像并不感兴趣。”


  “三成星力，固然是一个优厚的条件，但贫道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外物，”太素镇定若素地道，“贫道想要的，是突破炼虚的机缘。”


  星力固然诱人，但太素看得很明白，在接下来的时代里，炼虚强者的伟力才是主流，从战略眼光上来讲，出身自纵横家的太素不逊色于任何人。


  尽管她并不自认为纵横家之人。


  “突破炼虚的机缘？”秦旸笑道，“本座若有这东西，自己又为何至今还未入炼虚呢？并且这机缘又岂是这么好得的。”


  “并不需要秦师者让贫道直接突破炼虚，而是想让师者指明道路，”太素摇头道，“贫道如今距离返虚极境还有一段距离，还不够资格去渡劫，但贫道对自身的前路却是产生了迷茫。”


  “阐道一脉脱胎于纵横家，却扎根于阴阳家道统，贫道参研两家武功，也算是成就不凡，但对于如何突破炼虚，以及之后的路该怎么走，贫道却是有些迷茫。所以，贫道想借用一下秦师者的智慧。”


  “借用本座的智慧？”秦旸有些诧异地道。


  “贫道搜集秦师者过往的情报，发现秦师者对于未来的道路从未有过迷茫，你看似突飞猛进，有境界不稳的迹象，但你的目标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哪怕你修炼了再多武功，也未受到各种武功的拘束，反倒以其为薪柴，让自身越来越强。”


  太素细细道出自己的理由，“他人只看到了秦师者精进迅速，却未看到师者在这背后的武学智慧。贫道今日就是想借助秦师者的武学智慧，为贫道指出一条明路。”


  武学智慧？


  秦旸不得不说，太素对于情报的分析有些厉害。


  能解决太素问题的武学智慧，秦旸实际上并没有，因为他现在在练气武道上的成就已经开始落后了，但他身上的大罗天，却是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事实上，当初秦旸便是用大罗天推衍出了自身统合武功的道路，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一步的。


  太素的猜测固然有些不对，但她从情报中分析出的答案，却是没多大问题。


  太素想要的，是统合纵横家和阴阳家的武学思想，走出自己的道路，而秦旸的大罗天能帮助秦旸找到前路，自然也能帮助太素这么做。


  并且这么做，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劫力，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毕竟只需要找到解决方向，又没要直接给出解决方法。


  “让本座参详一下你阴阳家和纵横家的典籍，看看两者有何相通，但不保证一定能行。星力本座照给，算是对你付出的回报。”


  秦旸目光炯炯地看向太素，道：“本座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升起星辰，维持星空运转，你要出尽全力办此事。”


  “看来这浑天星动城对秦师者很重要。”太素道。


  “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建这么一座城，任谁都能看出此城的重要性，”秦旸道，“看你这样子，是答应了。”


  “如此优厚条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太素道。


  既答应了帮忙指明道路，又给出三成星力，这条件，简直优厚到令人发指。


  太素满意了。


  秦旸也十分满意。


  他对待为自己办事的人，从来不扣扣索索，因为再多的外物，也没有自身的武道重要。


  只要能够让他的武道精进，哪怕哪一天舍弃了如今打下的基业，他也在所不惜。


  在这一点上，秦旸实际上和萧冕颇为相似。


  权力、金钱，都是为武道服务，否则以这二人的境界，哪怕是隐居山野也能比皇帝过的都要好。


  二人说话之时，远处再度升起一颗人造星辰，两颗星辰共同和天上星辰呼应，以法阵汲取星力，建立连接。


  但也就在此时，聚集在此地的伙夫之中出现了昏迷现在，有十余人在星光照耀下直接昏迷，并且气息转弱，不多时就出现气若游丝的迹象。


  “怎么一回事？”


  秦旸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现象，他微微皱眉，与太素一道向事故发生之地飞去。


  浑天星动城对秦旸的重要性，世人皆知，是以秦旸的一些敌人们也在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试图阻碍浑天星动城的建成。


  从开始建城以来，暗杀工匠、破坏工事等事件层出不穷，但都被早有准备的墨家众人解决。


  但今日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却是不在预料之中。


  那十余个伙夫的迹象实在太突然，并且这迹象也不像是中毒。要是中毒的话，倒下的可不该只有十人。


  二人在空中飞过，数息内降落到地上，此时那出事的十余个伙夫已经近乎没气了，身上更是大量出汗，颤抖个不停。


  “锵——”


  太素直接拔出了一直捧着的长剑，剑身上出现盎然生机。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元气复苏

  太素的手上一直捧着一把雪鞘青柄长剑，这把长剑的剑柄末端，便是如同雪狐尾巴一样的拂尘，剑与拂尘实则为一体。


  剑名“秋骊”，太素一直以来专用的宝剑，哪怕她继任阐道教掌教有了更好的选择，未换过。


  此剑实含道家至理，涵泳天地生机，乃是实打实的生机之剑。太素可用此剑凝聚生机，能令枯木逢春。


  当然，真要要需要，这把剑也能夺人生机，变作夺生之剑。


  此时，太素便是以秋骊剑凝聚生机，剑尖遥指其中一个濒死的伙夫，生机持续不断注入其体内。


  只要不是疑难杂症，生机便是万能之药，就算是真的要死，也能靠生机吊住一条命。


  得到生机注入，那伙夫的身体停止颤抖，甚至于连气息都开始好转。


  太素见状，素手在秋骊剑身上轻弹，又是分出十余缕生机，注入其余伙夫体内。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个人的死活，但不明情况的事故还是得查清才行。从这十余人身上找出事故的起因，才是当前的要紧之事。


  奇怪的是，这十余人受到生机注入之后，不止是气息恢复，甚至于在恢复健康之后，气息增强，变得更为强盛，好似练武的武者一般。


  “嗯？”


  秦旸也是发现这一奇怪景象，不由走近其中一个伙夫，蹲身一手搭在其手腕部，测其脉搏。


  “气血变强了，甚至还要超过刚练武的武者并且还在持续增强中。”秦旸一边把脉，一边道。


  刚练武的武者虽然需要炼精化气，气血有所削弱，但总体而言还是要强过普通人的，哪怕是天天干重力活的伙夫也不及武者。


  而现在，这伙夫却是出现了极为不正常的气血强盛，这一点却是秦旸没有预料到的。


  “这好像不是中毒”


  秦旸继续把脉探查，结果发现一个令人惊诧的原因。


  “这十余个伙夫之所以会出现异常，竟是因为他们对于元气的感应有些敏感，现在这是元气过敏了。”


  这个原因，饶是秦旸一向以来智计过人，也完全没有想到。


  这些伙夫并非是中毒，也没有受到暗算，而是因为元气过敏而出现不适应的症状，进而导致身体保护措施和元气排斥，导致自身濒死。


  要是没有太素注入生机，这些人都会在不久之后直接死于元气过敏。


  而他们之所以会在过敏之后又出现气血异常强盛，却是因为太素注入生机维持住他们的身体，让身体适应元气，在元气反哺之下获得身体增强。


  “而之所以会造成元气过敏，却是因为此地过强的元气浓度，以及升起的两颗星辰。”秦旸抬头看向刚刚升起的双星。


  星力对于人体而言太过霸道，对气血和神魂都有强力压制。这些伙夫本就是有些元气过敏，在近距离接触星力，哪怕是极为淡薄的星力，也受到了压制，进而受到了浓郁元气侵蚀而出现过敏。


  从这件事情上来讲，导致他们出现生命危机的是刚刚升起来的两颗人造星辰。


  但事情的根源却非是在星力上，而是在如今越来越浓郁的天地元气上。


  元邪皇心心念念要塑造的适合烛龙生存，能让烛龙血脉繁衍的环境，如今初现端倪。世界正在不断朝着远古时代转化，天地元气变得浓郁，山川大地也收到滋养，如今，身在此环境中的生物也受到了考验。


  若是无法适应变化的环境，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生物界的优胜劣汰就是如此的残酷。


  眼前的这些伙夫并不是个例，可以预见，在这世界的其他地方，也许就有人因为一些原因而受到了元气侵蚀，进而也出现这种无法适应的情况。


  而在不久的未来，可能都不需要星力这样的外在因素，就有人会因为元气过于浓郁而身死。


  剧变的时代，要来了。秦旸站起身来，暗暗想道。


  之前他总以为元气环境变化只是让武者更容易突破，但现在看来，这种变化不管是对武者还是对不练武的普通人，都是一场极为剧烈的变动。


  若是挨不过，无法适应，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预见，那些身体较弱的人定会当先撑不住，难以熬过适应期而死。眼前这些伙夫是运气好，被秦旸二人及时看到，而那些运气不好的，就只有死了。


  在天地元气渐渐转变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不会仅仅出现在一处，而是遍布整个天下。


  这是一场蔓延整个世界的天灾，在这场天灾之下，定然会有无数人死去。


  而数量巨大的死亡，将会产生巨大的混乱，进而导致战争等到来。


  而在武者的层面上来讲，浓郁的元气会产生更多的灵机旺盛之地，也会让无数天材地宝出现，引发武者之间的争夺，出现流血事件。


  并且还可能出现一些无意中服食天材地宝实力大进的天选之人出现。而这些运气好的家伙有了实力，就想要更高的地位，进而冲击旧有的利益阶级。


  反正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会是一片混乱。


  “来人。”秦旸站起身来道。


  “师者。”人群立马就出现三个墨家之人，向秦旸行礼道。


  “通知下去，暂时将伙夫们换成军中士兵，同时禁止一些没练过武的官到此处，免得他们死在此地，造成麻烦。”秦旸吩咐道。


  三个墨家之人点头应是，并且迅速前往各处进行通知。


  而秦旸，则是看向对此事原由同样有所察觉的太素，道：“太素掌教，让贵教门人尽快到达此处帮忙吧，随着此地星力的增强，本座怕连军中士卒都可能会支撑不住。这浑天星动城的建造工人们，估计真要完全换成武者了，还是那种不弱的。”


  “有这种特殊的地方供给修炼，贫道想本教中人该是求之不得的。”太素微微抿嘴笑着应允。


  星力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难以利用之物，对阐道教和楼观道来说，却非是当真无法利用。


  她也是察觉了接下来要出现的巨变，是以对于增强门人实力的行为乐见其成。


  第五百一十四章 神农教议事


  【秦旸，见信如晤。


  自我等分别，已有近半年时光，半年时间并不算长·······】


  窗外照射进灿烂阳光，给书桌前的佳人披上一层光辉。


  弦主俯首桌前，写下这半年来的思念以及最近的动向，在最后还画上了她最近新创的一首曲谱。


  这是她因心中眷念而创出的琴曲，正好送给秦旸，让他弹着听听，知晓自己这便的思念之苦。否则以秦旸那理智的性格，说不得都鲜少会想起自己。哪怕是想起，也只会是浅尝辄止。


  写完信之后，弦主将书信纳入信封腊封好，等待会儿交予月槐声，让墨家的密使送到大玄那边去。


  这时，正好月槐声进入书房，她的面色沉凝，一进门就道：“长老，出事了，教中已经查到，杀铁剑的是红楼天曌。”


  “天曌？”弦主面色一沉，豁然站起。


  以她的智慧，当即想到这事对神农架和夏墨之间的影响，原本关系交情还算不错的两方，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恶化，甚至反目成仇。


  因为全天下人都知道，当初论剑大会上，天曌是站在秦旸那边的，恐怕现在神农教中已经有人怀疑是秦旸下令杀的铁剑了。


  但弦主却是知道，秦旸指使不了天曌，他和天曌之间的关系，仅止于交易关系。


  天曌只是秦旸雇佣的杀手，连朋友都算不上。


  “是谁查到此事的？”弦主问道。


  “是历师长老，”月槐声道，“他刚从教外回来，现在药王长老正召集众长老过去议事。”


  神农教的教主并不常有，若无在各个方面超越六大长老的才能，那这教主之位就直接空着。


  而在没有教主的时候，一般由六大长老中的药王长老代理教主之职。


  这一代，正是没有教主的时期，教中事务一般由药王长老负责。


  弦主将信封纳入怀中，缓缓运功，变化成一个鹤发童颜的美妇，身上多出了些许暮气，道：“走。”


  她和月槐声直接以轻功赶路，身影在神农教的驻地内掠动，不多时就遥遥看见一尊炎帝像屹立在远方，高大如山。


  弦主加紧步伐，和月槐声抵达炎帝像之下。


  此时，教中的长老和堂主皆已到齐。兵主、历师、谷神、药王、禹徒、弦宗，这便是神农教地位最高的六大长老，分别司掌兵杀、历法、百草、耕种、水利、音律。


  每一个长老都直辖一趟，如兵主长老直辖蚩尤堂，历师长老直辖烈山堂一般，每一堂也都分别对应长老所司掌的事物。


  此时，除了被杀的蚩尤堂堂主铁剑，五堂堂主皆已到齐，分别站在各自长老的身后。


  见到弦主到来，站在炎帝像正下方的药王长老对她微微点头，而急性子的禹徒长老叫道：“太慢了。”


  “是集合的太仓促了。”弦主回一句，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六位长老成圆形站好，以炎帝像下犹如耄耋老者的药王长老为起点，他左边是颔下有着三缕长须，犹如老学究一般的历师长老；鹤发童颜的美妇弦宗长老。


  右边则是身材壮硕，双臂能跑马的大汉禹徒长老；气息悠长，似睡非睡的老者谷神长老。


  而在药王长老对面，则是皮肤微黑，身披麻衣，仅仅站立就有一股山岳般雄壮之势的兵主长老。


  由于神农教极其擅长养生，是以除了药王长老和谷神长老之外，其余长老的实际年龄都和外表有些不相符。


  六大长老到齐之后，药王长老便道：“召集你等的原因，你们想来也都知道了，今日要议的，便是铁剑堂主为天曌所杀是真是假，和夏墨有没有关系，若是，该如何为铁剑堂主报仇。”


  药王长老并未说出其他选择，直接道出“报仇”二字，所以不管杀人者是谁，神农教都会进行报复。


  对此，兵主长老极为满意的点头，看向历师长老，“历师，你那消息准确吗？铁剑当真为红楼天曌所杀？”


  “千真万确，我在藏剑山庄求取到了当初天曌在论剑大会上留下的一丝剑意，证明和铁剑尸身上的剑意无异。杀人者正是红楼天曌。”历师长老点头道。


  “那么接下来要证明的，就是天曌是否由秦旸所指使了，”弦主道，“这一点还是查清比较好，否则我们就可能会平白树敌。”


  “四岳堂的月槐声好像和夏墨有所交情，不如让她去寻夏墨的人问一下如何？”禹徒长老直接提出找夏墨。


  “夏墨现在全面蛰伏，想要找到他们可不容易，老身觉得还不如派人去大玄问一问殇旸君比较好。”弦主反对道。


  “不妥，去询问殇旸君的人必须是我等之一，这样方才可信。但若当真是殇旸君，那去问询之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历师长老道。


  都说殇旸君精通各种秘术，其中不乏扭曲意识的秘术。要是其他人去，很可能被其控制，唯有六大长老前去才能让人放心。


  但若殇旸君果真是幕后黑手，那神农教就要做好失去一位长老的准备了。


  这时，兵主长老道：“既是如此，不如先找出红楼所在，灭了红楼，从天曌口中拷问出真凶便是。不管如何，天曌是杀铁剑的凶手，她绝对活不了！”


  一出口，便是凛凛杀机。


  兵主长老不只想要真凶死，杀死铁剑的天曌，也得死。


  也许有人说天曌是一个杀手，只是一把刀，但作为铁剑的师父，兵主长老不只想要幕后真凶付出代价，这杀人的刀也要给折了，如此才能消恨。


  不等其他长老说话，兵主长老便拍板道：“就这么定了，老夫负责找红楼所在，将其灭了。你们想办法查真相，我们两边下手。”


  说完，兵主长老并直接离去。


  “那便照兵主长老的意思吧。”药王长老无奈叹道。


  兵主长老作为神农教的最强者，其话语权比他这代理教主还要大，真要是下定决心，其他人都无法说服兵主长老。


  不过兵主长老说的也不无道理，直接拷问天曌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前提是要找到神秘莫测的红楼。


  第五百一十五章 怀疑，星城初成

  定下处理事宜之后，众人散去，只有药王长老还停留在炎帝像下。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历师长老在离开之后不久，又再度折返了回来。而药王长老对他的折返，是毫不意外，显然这是他们二人商定好的。


  “历师，你对弦宗怎么看？”药王长老道。


  “有嫌疑，可能她就是出手杀铁剑的人，”历师长老面容上一片严肃，正色万分，“铁剑的实力你我都知道，我们六位长老中估计就只有你、谷神，还有兵主能够胜他，甚至连我都不是他对手。单凭天曌想要轻而易举地杀他，并不容易。”


  “杀铁剑时，天曌还有帮手，并且那帮手极有可能是我们六人中的一个。”


  实际上，历师长老不仅发现了杀人者是天曌，还在现场发现了其他痕迹，属于神农教的痕迹。


  “地泽二十四，尽管显眼，但我绝不会认错，”历师长老低声道，“另一个人，绝对是我教中人。”


  神农教的“地泽二十四”是依节气而创，而历师长老正是研究历法的大家，神农教中以他对“地泽二十四”的了解最强。


  是以尽管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证明有铁剑以外的神农教中人参与此战，并且还是站在铁剑的敌对面。


  而在神农教中，有资格作为铁剑对手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六大长老了，其余堂主都不算合格。


  “其实我们都知道，”药王长老幽幽道，“不只月槐声和夏墨有交情，弦宗长老更是和墨家关系匪浅。当年墨家势力遍布天下，弦宗和墨家矩子交情不浅，这些我们都有所了解，弦宗也未刻意隐瞒，甚至于我们还猜测弦宗就是墨家九算之一。”


  墨家当年势头极盛，药王长老他们也乐得神农教找上一个强力的盟友，反正墨家的思想并不算有害，多个朋友也算多条路。


  是以药王长老他们对弦宗长老的一些举动只做视而不见。


  后来墨家上代矩子身死，墨家势力一夕崩盘，弦宗长老就默默疏远了墨家，再也没什么往来，其余长老也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但出现了铁剑被杀一事，并且在事后查出杀铁剑的人有可能是长老之一后，药王长老觉得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你我之外，其余四位长老，兵主是铁剑的师父，与其情同父子，可以排除。谷神虽然实力高强，但这些年来行事闲散，一直过他的逍遥日子，嫌疑也不大。至于禹徒，他性子太急，不像。”


  药王长老一个个道过来，最后说道：“说来说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弦宗。但我们都是几十年快百年的交情了，从年轻时还不是堂主的时候就认识，一直共事这么多年，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莫要轻易道出怀疑比较好。”


  “我知道，”历师长老点头道，“此事，我会暗中调查。”


  “尽快查到吧，老朽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希望这预感不会成真吧。”药王长老叹道。


  眼下天下各处皆是起烽烟，神农教内部却还出现这样的乱子，这叫人真心感到不安。


  若是当真有一位长老当了叛徒，那神农教的未来就堪忧了。


  ························

  两个月后，玄京之外百里处，浑天星动城建址。


  三百六十五座高塔拔地而起，三百六十五颗星辰静静悬浮在高塔上方，薄薄的星光形成气柱，和高塔相连。


  在阐道教加盟之后，浑天星动城的建筑工人一拨拨换成了武者，在这里行走的都是练武有成的好手。


  众多武者一起出力，每一个都是能扛着几百斤石料健步如飞的存在，能够以真气直接托举千斤重物事的武者也不少，并且他们的耐力也都远超常人。


  只要有足够的天地元气和食物进行补充，连续干个三天三夜都不是不可能。


  秦旸在这两个月内数度感叹，武者果然是一等一的建筑能手，要说手底下这些人的数量翻个倍，他觉得半年内让浑天星动城完全建成并不是不可能。


  “哈，好！”


  看着那一座座高塔，还有那一颗颗星辰撒下的星光，秦旸站在浑天星动城的最中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以大周天星辰为主星，建立星塔作为支柱，进而在所有星空升空之后负担星斗运转的压力。只要今日运行能成功，最初的一步就算成了。”


  太素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秦旸身后，道：“恭喜你了，秦师者。”


  “哈哈哈哈······”


  秦旸朗笑着转身，看向藏虚纳气，比起两个月前多一分出尘的太素，道：“同样也要恭喜太素道长，观你气机，你这段时间的进境也是不小啊。”


  “托秦师者还有这浑天星动城的洪福。”太素微微低头，向秦旸表示感谢。


  在秦旸为她推衍出前进方向之后，太素开释了迷茫，走上了融合纵横和阴阳两家思想的道路，如今已是略有所成。


  实际上，纵横和阴阳，可以说是相通之处不少。


  纵与横，阴与阳，两方皆是由两种因素互相依存，并且互相影响。纵与和之间的交叉，和太极中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是相当相似。


  想来纵横家的先辈就是发觉了这两家之间的互通之处，才会分出一脉继承阴阳家的道统。


  只是恐怕连这些先辈都没想到，最终这两脉竟是直接分了吧。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秦旸摆手道，“太素道长，就请你施法，让这周天星辰运转起来吧。”


  此时的浑天星动城虽然初成，但还差了画龙点睛的一笔。只要这周天星辰还未对应星空中的星宿开始运转，这壮观的大城实际上就和一般的浑天仪模型无异。


  秦旸要做的，是想让这些星辰真正转起来，以期望用其找到自身体内和星宿对应的穴窍。


  ‘今日之举若成，我便可开辟三百六十五个穴窍，真正进入人仙之境了。’


  想到此处，哪怕是秦旸这般心性，心中也是颇有波澜。


  第五百一十六章 众星归位

  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天空中，夜幕降临，星光漫天。


  为了让人造星辰顺利运转，阐道教的人翻烂了黄历，前前后后用废了八个罗盘，一次又一次地运算，终于选中了今天，选中了今晚。


  为了不让云层遮蔽星光，秦旸亲自出马，将方圆千五百里之内的天空扫了个遍，所有的云朵都被驱散，夜空中一点遮挡星光的物事都不留。


  营造了这么一个环境，哪怕至今还不知浑天星动城对秦旸有何作用的太素，也了解到秦旸对此事的极端重视了。


  “开始了。”


  站在星动城中央的高台上，太素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调整心态，而后竖指捏决，星光蕴于指尖，“周天星图，开。”


  一点星光没入地面，浑天星动城好似沉睡的巨人突然醒来一般，四周传来隆隆之声，一道道星光组成的痕路出现在城池四处，互相编织，交联，而三百六十五座星塔，就坐落在这些痕路的节点上。


  若是此时从高空往下看，就能见到那一道道痕路赫然便是一条条阵纹，互相组合，形成了遍布全程的星图。


  “点三清，开天光，天星开阵，周天归位！”


  太素双手不断变换印决，一道道星印被隔空打出，印在在开始缓缓转动的人造星辰上，星光渐渐由淡转浓，三百六十五颗人造星辰被星光掩盖，好似当真成了星斗，缓缓升空，停在高低不等的各个位置。


  而下方的星塔，也随着人造星辰的位置变换而调整高低，这些由墨家匠师负责建造的星塔本身就是机关塔，能够随着星斗变换而调整高低，甚至能够移动位置。


  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各归其位，互相之间有一股无形的链接在成形。


  星辰之间，以引力为链接，互相影响，就如秦旸前世的地球与月球一般，月球被地球的引力所拘拿，随着地球而动，而地球又被太阳的引力所影响，绕太阳进行公转。


  此世的太阴星和太阳星虽和秦旸前世有所不同，但并未脱离引力影响的范畴。


  此时，就见大小不一的人造星辰散发出或强或弱的引力，互相引导，渐渐使它们接近真正的方位。


  “嗡——”


  一声嗡鸣响彻于耳，存粹由星力形成的气浪席卷全城，性质各异却同样霸道的星力让原本还停留在城中的一些武者闷哼着退去，就连星动城之外，都被这星力所席卷。


  “哗哗哗——”


  星力如潮，不断冲刷四方，诸多星塔之上亮起深蓝色的符文，犹如礁石一般在星力潮汐中屹立，并且还在吸收着四周围的星力，加固塔身。


  “果然······”


  太素眼见此景，眼中不由闪过了然之色，“这些呼应周天星辰的人造星宿一旦成型，果然会引下海量的星力，若是不建造星塔刻录阵符，恐怕这浑天星动城都经受不住几次冲刷。”


  就算是集一国之力，秦旸也无法做到以可以锻造神兵利器的材料来建一座城，所以阵符的存在是必须的，否则在反复的星力潮汐冲刷之后，城池可以就会渐渐崩溃。


  星塔的存在，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要不是这些星塔承载了大部分压力，并拘束了向下的引力，恐怕现在已经出现建筑崩塌的情况了。


  并且星塔还保护了负责运功推动人造星辰运转的阐道教门人，使他们不至于在星力潮汐中受到生命之危。


  “看来能行。”秦旸的脑海中，无数次运算重复进行，他甚至又燃烧劫力计算了可行性，最终得出能成功的结果。


  “能行啊。”秦旸又是重复了一下，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以他的心境，本不该如此紧张，哪怕是明天玄皇背刺了自己，让朝堂再度混乱，秦旸也只会杀了玄皇接着收拾残局，根本无法在他心中留下丝毫波澜。


  但今次这星辰归位却是关系到他是否能够立刻成就人仙，和玄皇背叛的重要性有着天壤之别。


  一者只是外物，一者却是关系到至关重要的武道。


  哪怕心境再高，在涉及到最为看重的事物时，也会出现波澜，要是连这都不会有所影响，那秦旸的心估计就跟石头差不多了。


  “嗯？”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秦旸突得眸中精光爆闪，陡然看向侧面，直直盯着星动城外一里处出现的身影。


  在那里，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秦旸的视野之内。


  “老七······”


  秦旸的眼中闪过厉色。


  最好不要搞什么幺蛾子，否则他今夜不惜代价也要杀了老七，再把清虚山连根拔起。


  眼中的厉色透过辉耀的星光，传达到星动城外一里处的道无涯眼中。


  这个刚刚借助血染不绝成就的炼虚武者眼中血光流转，氤氲血气在身周浮现，但终究没有出手搞什么幺蛾子。


  ‘再等等，贫道要看看老五在谋划什么。’道无涯心中如是想道。


  他不想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和秦旸死斗，要是无法重创秦旸乃至杀了他，那出手就成了鲁莽之举。


  道无涯想看看，秦旸谋划这么大，建造了这么一座宏伟的城池，是有什么打算，又是否会想度返虚之劫一般出现危机。


  若是如返虚之劫那般九死一生，那道无涯觉得自己未尝不能出手试一试。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些其他热，在距离此地有数百里的地方，景州，万世师悄然出现在景州旷野的一座高山上，遥遥望着视线尽头的浓郁星光。


  以炼虚强者的速度，数百里并不算太过漫长的距离，要是当真有机可趁，万世师绝对会横渡长空，斩杀强敌。


  在敌人和右方的注视下，三百六十五颗星辰经过磨合，终于各自归位。


  “轰——”


  无比雄浑的星力潮汐冲刷四方，那一颗颗人造星辰好似在这一刻充满了灵性一般，在空中转动，挪移。


  “成了。”


  太素被星力潮汐冲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脸上却是露出喜色。


  这强大到连太素这样的高手都险些被冲倒的星力潮汐，还有那天空中恍如真正星辰一般转动的球体，都在告诉她，成了！

  “太素道长，你先下去吧。”


  秦旸拍了拍太素的香肩，走到前方，“接下来，就是本座的时刻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人仙！人仙！

  感觉到了。


  秦旸对穴窍的感应，是如此的清晰，哪怕是仅仅站在星光下，就有一种把握到大致位置的感觉。


  三百六十五颗人造星辰此时正和真正的星斗对应，对于站在浑天星动城中心的秦旸来说，此时二者处于同一条直线上，每一颗都是如此。


  而人身之穴窍，是和宇宙之星辰互相对应的，且还会随着星辰运转而在人体之中的某片局部地区内游走。


  也就是说······

  秦旸微微调整站姿，让已经开辟出来的穴窍和对应星辰相对。


  “剩下的穴窍位置，都被找出来了。”秦旸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尽管还有一点点偏差，但这点偏差在大罗天的辅助运算下，完全没法干扰到秦旸。


  至于为这辅助运算消耗的劫力，那可比推衍测算穴窍的法门便宜多了，秦旸就花了一千劫力，就找到了剩下穴窍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开辟。”


  周身气血如汪洋之水直流百川，同时流向各个被寻出的穴窍，秦旸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但他的气机，却是迅速变得强盛。


  周天星辰同时闯入秦旸的感知之内，那一个个穴窍迅速吞吸星力，开始蕴养。


  要是在以前，秦旸想要蕴养穴窍就只能靠水磨。所有穴窍中就地极二窍由于直接沟通脚下大地，最易蕴养，其余穴窍皆因为星空太远，无法汲取到星力只能靠水磨。


  但现在，秦旸以浑天星动城中的人造星辰牵引同源星力，直接汲取星力蕴养穴窍。那一个个穴窍吸收到同源之力，竟是开始迅速开辟并蕴养，气血运输到哪，哪里就直接开辟，完完全全就是水到渠成。


  同时，自秦旸小腹中爆发出一股惊人的药力，迅速弥补秦旸的气血消耗。


  有一国之力在支撑就是好，尽管这一国之力因为一些制擘难以达到萧冕支配朝廷时的那层次，但也非是一家一派可比。


  就秦旸现在这以前压缩在腹中的药力，就消耗了五株千年年份的宝药。


  这要是换在江湖门派中，能拿出一株宝药就不错了，但秦旸却是直接用了五株。


  并且这五株还不是全部，大玄皇室秘库中还有几株，甚至还有一株年份据说接近万年的参王还没用。


  “穴窍，开辟，人仙之境······”


  浑身穴窍都在吞吸星力，从头到尾，犹如长鲸吸水般吸收那浓郁的星力，形成三百六十五股小小的气流，窜入秦旸身体各处。


  随着这些星力的融入，穴窍蕴养，秦旸和天地之间的联系再无隔阂。


  “轰——”


  天发惊雷，明明是无云之空，却是突然掣发一道水桶粗的雷电，直直劈在秦旸天灵上。


  但这足以将人身完全殛灭的雷霆却是无法奈何秦旸分毫，反倒被其全数吸入体内。


  紧接着，极为古怪的颤鸣响起，似雷神击鼓，似大地脉动，无与伦比的阳刚气血冲天而起，扫荡寰宇乾坤。


  人仙！人仙！

  数年如一日的苦修，无数资源的填入，终于让秦旸成了。


  “这就是人仙！”


  秦旸一跃而起，直入苍穹，阳刚气血在其身后留下一道赤色长虹，紧接着冲霄的血色气浪犹如一道逆卷的血瀑。


  如江河一般澎湃的气血，如山岳一般巍峨的筋骨，以及如黄金一般不朽的筋肉。


  这就是人仙！

  秦旸只觉周身穴窍和诸天星辰互相感应，每一个呼吸间，都有一丝丝星力进入体内，强化自己的体魄，周身肌肉筋骨内脏等密度甚至远远超过金石，周身有一层无形的引力场和万有引力相平衡。


  这是一种和靠大周天星辰铠进入人仙完全不同的体验，这其中的差异就好像穿着潜水服下海和直接遨游七海一样，大到难以相信。


  过去的秦旸和现在的秦旸，有了质的变化。前所未有的畅快席卷全身。


  这一刻，秦旸突得福灵心至，心神中演化自己所学的诸般武功。


  最一开始的炼体武功，到后来的各种神功，再到自己依靠大罗天所创的，和原版差异越来越大的“诸天生死轮”。


  心神之中，剑、刀、枪、拳、掌······无数道人影化为一体，无数个兵器组成了巨大的轮形。


  十颗断云石从体内飞出，不断变化着各种形态，甚至连拳掌都形态都直接出现过。


  “诸天生死轮。”


  秦旸背后出现巨大的轮形，混混沌沌的气息中，巨轮缓缓转动，空间似乎出现分层，一层又一层的空间出现在生死轮四周。


  “三十三天。”


  以“宇”经为核心，演化三十三天。


  紧接着，一枚断云石化作执念障之形，但这一次，执念障褪去了金黄，镀上了一层青铜色，没有了佛性也没有了魔意，只有一种苍茫古老，还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霸道。


  “正天规。”


  秦旸徐徐念道，青铜规形奇兵进入生死轮周边，化为其中一部分，紧接着一道无形光圈扩散，所过之地，秦旸之意志通达无际，方圆十里之内，秦旸的拳意镇压都能畅通无阻，没有丝毫削弱。


  一里之外的道无涯勃然变色，强大的压力直接降临其身，自改易根基进入炼虚以后就强盛无边的氤氲血气在这一刻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迅速收缩，凝聚成一层厚厚的血云，与那强横的意志相抗。


  “怎的······这般强大？”


  道无涯手中，血染不绝不知何时出现，殷红色的血剑同样散发出浓郁而存粹的血色剑光，与无形的压力相抗。


  意志之中，更增天地之威，秦旸此时已经明悟了双重天地相融的奥秘，更有专门增幅这方面能力的正天规辅助，那不讲道理的霸道，让道无涯的天地法域完全无法展开，功体运行都受到压制，有一种难言的迟滞感。


  “离开！”


  道无涯不假思索，立刻撤退，身化血影闪动，倏忽间就出现在十里之外。


  但比他更快的，却是一抹无形无相的刀光。


  第五百一十八章 坏消息


  “傲邪剑法·血龙张翼任回旋。”


  呼啸的剑风，盘旋的血龙，道无涯身影旋动，剑心通明，手中血剑和那无形无相之刀光不断交锋，凄厉的剑影直挫无形之刃。


  但叫道无涯吃惊的是，哪怕隔着这般遥远的距离，这无形之刀依然能够发挥叫人震惊的凌厉，简直就和当面与秦旸战斗无异啊。


  ‘必须离开！’


  在摸不准秦旸战力的情况下，道无涯心中一凛，再催真气，拼着硬受一道，化作一道血虹，直直消失在天空中。


  “老七倒是够警惕啊。”


  无形刀光回到秦旸手中，化作虚浮不定的刀形虚影，浮浮沉沉，“这一刀，便唤作‘天意’吧。”


  天意如刀，天意无形，天意不可揣摩，这是秦旸将“忘情天书”中最强招“天意”融入自身“诸天生死轮”的成果，在经历一场由凡到仙的蜕变之后，秦旸开始有意识地将所有所学收拢，融为一体。


  不管是“忘情天书”还是已经被炼化的执念障异能，亦或者是其他，都将真正成为秦旸自身的东西，彻底打上他的烙印。


  “天意”和正天规，只是开始。


  “除了老七之外，还有一个。”


  秦旸的目光好似穿透了虚空，直直看向景州境内的那道身影。


  成为人仙之后，秦旸的拳意能够感应日月星辰，灵识前所未有的灵敏，察觉到万世师的窥伺也不在话下。


  今夜，不管是万世师还是道无涯，他们都是抱着某些不轨的心思到来，若非秦旸突破地太快太猛，且毫无风险，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杀上来了。


  “两个猥琐而稳健的家伙，逃得毫不犹豫，当真是有点棘手啊。”秦旸轻轻一弹，身影一转，出现在星动城外的树林中。


  现在不是教训这两家伙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惊鲵。”


  秦旸目光沉沉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树林中的俏丽部属，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受了伤，是玄歌那边出事了？”


  虽是疑问，但秦旸却是绝对肯定，是神农教那边出事了。


  惊鲵，也就是月槐声，她算是弦主的近侍，一直跟随在其左右。哪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弦主一般也不会让月槐声前来传信，一旦如此，定是出了大事。


  而且月槐声现在气息不稳，面色苍白，精通医术的秦旸光是看其气色就知她绝对燃烧了精血，显然是来此之前经历过一番苦战。


  “师者，”月槐声有些虚弱地单膝跪地，“二十天前，弦主身份暴露，被认定为杀铁剑和弦宗的凶手，带属下出逃，之后弦主与司师者联系，引开追杀，让属下前来报信。请师者前往大夏救援弦主。”


  “二十天前······”


  秦旸面色更显阴沉，“二十天前的事情，本座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看来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做手脚啊。”


  单凭神农教一家之力，不可能封锁得这般稳固，让秦旸迟迟未曾收到消息。哪怕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精力一直放在浑天星动城上，也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夏墨的消息渠道被全面封锁了，发生在神农教的大事无一人能传到大玄来。


  而且弦主的身份被揭露也极为不正常。


  要知道，弦主杀了弦宗长老的事已经过了近十年了，这些年来她扮演弦宗长老一点破绽都没露，此时却是突然被揭穿，怎么想都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


  “玄歌被揭破身份，基本能断定弦宗为玄歌所杀，既然能杀一个弦宗长老，就能杀一个铁剑堂主。我们这是替其他人背了黑锅了，被人给利用了。”


  秦旸能感觉此事背后不会那么简单，铁剑被杀的事情也许还有隐秘，但当务之急不是计较隐秘，而是要救出弦主。


  ‘已经被追杀了二十天，玄歌怕是受创不浅，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


  想到这里，秦旸喝道：“魑魅魍魉。”


  四道暗影从远处掠过，在秦旸身后单膝跪下。


  “你等带惊鲵回去疗伤，让玄皇下令，调青蛟军前往边境接应。另外，将这篇疗伤心法送上正一道，交予紫阳天师。”


  秦旸回身一指隔空点向魑魅魍魉的其中一人，将自己刚推衍出的疗伤心法传入他的脑海。


  这篇疗伤心法能够助紫阳天师快速回复元气，让他能够和道无涯互相制衡，免得道门在此时闹事端。


  道无涯正是磨刀霍霍夺取道门大权的时候，此时紫阳天师要是提前回复元气，正好能和他抗衡。


  并且正一道那“正者不邪，一者不杂”的宗旨也让紫阳天师难以容下改易根基的道无涯。


  “让玄翦等人留在朝中盯着玄皇。”


  秦旸干脆地留下这句话，便直接破空而去，一道闪光直冲大夏方向。


  ························

  “咔嚓咔嚓······”


  冰层迅速碎裂，被冰封在宝座上的天都圣君缓缓睁开了双眼，大殿中的寒气就在快速褪去。


  “是时候了。”


  “呖——”


  被冰封在扶手上的雪鹰展翅飞空，扑扇着未散的寒风，飞过正在消退的霜色，向着大殿之外飞翔。


  “夺取秦旸的气血，本君便可一举祛除多年沉疴，等候多年，本君终于等到了时机的到来。”


  司夜之天赋，遗传自其父母，其母司危拥有的是心灵方面的天赋，那么与之相对的，司夜的气血天赋就是来自于其父司天。


  这也就代表着，司天同样可能患有和司夜一样的先天心疾，并且其严重程度远比司夜要大。


  这也是司天一直将自己冰封在宫殿之中的原由，他要尽量保持气血沉寂，冰封镇压心疾。


  不过现在，却是无需冰封了，司天久等的时机已经到来。近一个月前，当他收到消息，知道秦旸即将突破之时，就已经明白，祛除心疾的希望就在眼前。


  “嗤——”


  澎湃的炎劲将殿中寒气一举荡开，司天徐徐起身，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气势迅速扩散，整个天都，都知道这个世外之地的主人醒来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追杀

  晴天碧空下，一连串杀伐之音响起，急促而凄厉的哀嚎乍起乍落，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飘荡。


  “咳咳······”


  弦主将手中古琴九霄环佩拄地，也不管这古琴如何珍惜，就倚着琴身连连咳嗽，捂着嘴巴的指缝里出现殷红血色。


  距离她逃出神农教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天，这连日来的追杀让其受创匪浅，而不间断的亡命奔逃，也让她疲惫不堪。


  “师妹，不要紧吧。”司命连忙过去扶着弦主，面上也是相当疲惫，“杀了这波人，短时间内算是歇一下了。”


  “不要掉以轻心，”弦主却是摇头道，“神农教请了审判庭的人前来追击，他们的援兵源源不断，根本杀不完，也许很快就会遭遇其他追兵了。”


  由墨家领头，风云阁、丐帮、藏剑山庄附应，号召江湖各大派组建的武林执法机构审判庭，旨在审判江湖不法，维护江湖和平。


  目前大夏的三帮六派十二门已经有大半加入其中，其余中小门派，还有江湖散修更是以加入审判庭为目标，试图通过这个渠道崛起。


  只要你不曾做过不法之事，那么就能参加审判庭的试炼，通过后加入其中，为江湖和平出一分力。


  为了表示审判庭非一家一人的一言堂，郭纯阳甚至还邀请曾与其作对的飞仙阁，还有和秦旸交情不浅的唐门与五毒教加入，虽然最终只有唐门选择参加，但也证明了其心胸宽广，不受私心影响。


  如今审判庭论影响力，已经和天下布武的天武会比肩了，整个大夏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又一个大型组织诞生。


  审判庭旨在审判江湖不法，曾经造成各地混乱，与牵头建立审判庭的几个大派皆数结仇的夏墨自然也在审判范围之内。


  更别说这一次弦主还担上了杀害神农教一位长老、一位堂主的罪名，作为执法机构，审判庭是第一时间派出人手进行追击。


  然后就是连环追杀，片刻不容喘息。审判庭里三教九流都有，擅长追踪的人不少，一旦被他们咬住，就一定要第一时间将其全数斩杀，否则等到后续援兵到来，那就万万难以逃脱了。


  想到后续援兵，弦主脑海中就闪过兵主长老的影子。追杀之人中，唯有兵主长老让她最不想应对，弦主现在身上的伤，基本都是在出逃神农教时由兵主长老留下的。


  “咳咳，审判庭全面封锁，也不知惊鲵是否能抵达大玄。”


  弦主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书信，心中闪过一丝黯然，‘这封信，也许永远送不到想送的人手中了。’


  接连被追杀了二十多天，弦主已是接近油尽灯枯，夏墨的人手也为了掩护她逃走死伤不少，手中的牌一张一张打出，眼看就要消耗殆尽了。


  “师姐，你说是不是矩子他查出了真相，然后设了这么个局，想用我引出秦旸，让他仓促返回大夏？”弦主低声道，“毕竟他是知晓九算老二实际上该是弦宗，我只是强夺了这个身份。”


  “但师妹你这些年一直隐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弦宗已经死了，其他人应该是认为弦宗将位置传给了你才对。”司命也是蹙眉道。


  当年弦宗和墨家上代矩子可是交情不浅，甚至还有人以为这二人有那种关系，只是想到弦宗终究年纪比上代矩子大二十来岁，这个猜想最终不了了之。


  谁也不会想到，交情不浅的弦宗也会背叛上代矩子，也不会有人猜到，弦宗早在近十年前就死在了弦主的手中。


  “郭纯阳不是蠢人，也许他想过这种可能。要是他当真能猜到此事的话，秦旸此行可能就直接踏入陷阱中了。”弦主忧心忡忡地道。


  仔细想想，自从被追杀以来，还从未发觉过郭纯阳的踪迹，连那位还隐藏着身份的矩子都没出现过。


  尽管这有着弦主小心谨慎，一旦暴露就直接杀人远走，不让炼虚找到痕迹追上的因素，但郭纯阳二人的踪迹从未出现过，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我担心他们的目标是秦旸。”弦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若是当真拿自己当诱饵钓秦旸，那她会让对方知道这个选择有多么愚蠢。


  真要到有必要的时候，弦主完全可以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而在她死后，秦旸定会让所有丐帮和墨家中人为自己陪葬，哪怕是不择手段也会做到。


  “师妹无需太过担心，”司命安慰道，“我早已安排好了进大玄的途径，也许不需要等到秦旸来援，我等就能进入大玄境内，安然脱身了。”


  “希望如此吧。”弦主却是不抱太大希望。


  先前一直被追杀，她没怎么细想，现在有时间停下思考，本身就不是笨人的弦主就发现不少蹊跷之处。


  这次她突然被揭破身份，进而被一直追杀，背后定然有着黑手在操纵，也不知那黑手到底是何人，又抱着怎样的目的。


  “走吧，再行片刻，就到大夏和大玄接壤的山区了，我等可以跨越群山，直接进入大玄境内。”


  司命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弦主运使轻功，向这遥遥可见的大山掠去。


  在她们二人离开不久，一阵清风吹过，身着短打武僧劲装的和尚悄然出现。


  这个和尚右手竖于胸腔，一手平托着一个黑沉的钵盂，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轻声诵道：“阿弥陀佛。”


  【普行，吾以照心镜算到秦施主会有一难，你将此物带着，前往夏玄边境，见机行事。】


  他脑海中再度浮现大智慧在之前交代他所为之事，低声轻诵一声佛号，遥遥坠在二人身后，跟随着一同向山区前进、


  在秦旸进入人仙之境后，暗中将照心镜与他绑定的大智慧同样也知晓了秦旸的进境，甚至还算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之事，做下了安排。


  秦旸选择重返大夏救援弦主，在不知不觉中也是牵动了好些人的心神。


  不管是天都圣君，还是佛门大智慧，这些人在秦旸进入人仙之境后，都有了动作。


  第五百二十章 暗中之人，墨家叛徒


  郭纯阳屏退了帮中弟子，让所有人远离了山河楼，自己则带着妻子叶寻夏独自上了顶楼。


  他在一张小茶桌前坐下，温柔贤淑的妻子拿出两个茶杯，而后巧施妙手，展现惊人的茶道技艺。


  在其巧手之下，清雅的茶香渐渐出现，整个顶楼好似随着这股茶香，充满一种韵高致静的气氛。


  “好手艺。”


  模糊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郭纯阳对面，看着叶寻夏那精湛的技艺，闻着茶香，不由赞道。


  “好茶！”他又是赞道，“可惜如此好茶，吾却是难以亲自品茗了。”


  出现在此处的只是一道元神投影，虽然有着正常人该有的感官，但显然并不具备吃喝功能。


  元神投影终究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子罢了。


  “世叔，你来了。”郭纯阳对此人出现毫不意外，因为他屏退左右就是为了会面此人。


  此人，就是墨家的另一位矩子，掌管“止戈流”的那人。


  “吾来，是为了墨侄女的事情，”那道模糊的身影道，“大玄皇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青蛟军已经在两日前开拔，目的地就是处在大玄边境的安南城，秦旸极有可能会重返大夏，你有何打算？”


  “我要是说我没什么打算，世叔你行吗？”郭纯阳却是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很多人都以为这一次墨师妹暴露是我的手笔，但事实上我虽然对她的隐藏身份有所猜测，但并未想过去查实并揭破，也不会想着以墨师妹为饵，钓秦旸重返大夏。”


  “这两位，可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虽然看重互相之间的情感，但观其以往的行事作风，却是都有着各自的理智和冰冷。若是当真无法逃出生天，墨师妹绝对不吝于牺牲性命，而秦旸······”


  郭纯阳不再多言，但他的世叔，另一位矩子却是能猜到秦旸会做什么。毕竟当初受到秦旸威胁而退去的元神投影，正是这位矩子的。


  弦主若是死在大夏，那秦旸会有什么疯狂之举，他们二人都不敢想象。


  “若是能杀掉秦旸，那倒还好，怕就怕我们狠心害死了墨师妹，结果却把秦旸给逼疯，那才是最可怕的。你我舍弃私人感情害死了老师唯一的血脉，结果什么都没做成，反倒害得苍生受害，那你我二人还有何颜面自称要还天下一片太平。”郭纯阳神色沉重地道。


  以郭纯阳的理智思维，害死弦主并非无法做到，但害死弦主若只是单纯地害死弦主，而无法做到其他事情，那郭纯阳就无法接受。


  更别说此举还可能导致秦旸的猛烈报复。


  “你没有信心斩杀秦旸？”矩子问道。


  “秦旸若是易杀，又岂会容得他退入大玄，如今破境归来，”郭纯阳道，“大玄那边的探子已经查明了消息，秦旸借大玄朝廷之力，不惜代价建造的浑天星动城已经初步完工，在三日前的夜晚，他已是突破成功，已经也算是我辈中人了。”


  “他还真是够狠心的啊，竟然让墨师妹遭受追杀二十日，自己等到破境成功方才开始行动。”


  “我下令放弃对夏墨消息渠道的封锁，让墨师妹被追杀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入大玄，若是秦旸听闻这消息后第一时间重返大夏，那我便会布局杀他，务必让他彻底留在大夏。但现在······”


  说到这里，郭纯阳叹息摇头，为秦旸的冷酷和理智而无奈，有种无从下手的失望。


  在此之前，郭纯阳所属的墨家中人对夏墨进行连番打击，并仗着对夏墨部属的熟悉全面封锁消息渠道，致使先前的铁剑之死迟了一个月才传到大玄。


  但这一次，郭纯阳却是下令放弃封锁，任由消息往来。以他的估算，秦旸大概会在三天内收到消息，并且立刻会有所行动。


  然而，事实却是直到三日前，秦旸破境成功，他方才有所行动，足足迟了十七日。


  这十七日，也算是让郭纯阳看透了秦旸的心有多硬，竟然能完全按兵不动十七日。


  “确实，这秦旸的心太硬了。”矩子也是如是叹道。


  他们二人都对弦主的遇人不淑感到可惜，也对秦旸的冷酷感到心境。这绝对是他们见过最棘手的敌人之一，若无万全准备，绝对不宜轻易出手。


  若是一个不慎，放虎归山，那绝对会是后患无穷。


  但事实上，秦旸的的确确是直到三日前才收到消息，郭纯阳以为秦旸心够硬，却不知他此前对弦主被追杀之事一无所知。


  “但是，审判庭负责追杀墨侄女，恐怕最后这黑锅会扔到我们头上。”矩子说道。


  谁都知道墨家是审判庭的核心，审判庭这般穷追猛打，很难说没有墨家的授意。


  要是矩子没料错的话，现在其他人都认为这一局是墨家布下的了。


  “无妨，我已传信王无忌，让他在关键时刻留手，暗中放墨师妹一马，”郭纯阳道，“这一次也算是一个机会，逼着墨师妹带那些潜伏的夏墨之人逃入大玄的机会。而且墨师妹身份被揭露之事极为不寻常，我们也许在此事中找到一些线索，进而寻到那个人。”


  “那个人······”矩子顿了顿，“你是说······唐青凤？”


  “嗯，”郭纯阳点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已有七成把握确定这家伙还活着。当初叶长庚说的没错，唐青凤也是叛徒之一，并且还是最大的那个叛徒。唯有身在大夏的九算，才能对老师造成最直接的威胁。唐青凤是叛徒，那个不知何时死去的弦宗，也该是叛徒之一。”


  “连我们都不确定弦宗的生死，却被其他人轻易揭破，这的确有可能是那条毒蛇的身影。”矩子也是面色凝重地点头。


  “所以我等在此事之中的真正目的，是要逼着夏墨完全撤入大玄境内，并且还要抓住唐三这条毒蛇。至于对付秦旸，暂做旁观，若是当真有机会，未尝不能出手，将秦旸留在大夏。”郭纯阳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又见背叛，天都圣君


  “师者，就在前方了。”


  一位墨者站在山坡上，遥遥指着数里外的高山，“前方的峡谷处，便是两位师者安排好的接头处。”


  这墨者是秦旸在边境处遇上的，据他所说，他是司命安排好的人手，专门负责接引秦旸去接应司命和弦主二人，护送她们安全进大玄。


  按照司命的安排，夏墨这一次是在大夏呆不下去了，必须全面撤入大玄，依靠秦旸新建立的势力重新起步。


  这一点，秦旸当初在离开大夏时也曾想过。大夏现在无疑是处在风暴的中心，比起没了萧冕的大玄，大夏可说是诸强云集，危险的很。


  并且还有矩子所属之墨家在一直明察暗访，夏墨的处境当真堪忧。要是弦主能隐藏身份还好，如今她暴露了身份，还被神农教和审判庭追杀，夏墨是不得不退了。


  所以对于司命的计划，秦旸是认同的，但是

  秦旸微微眯眼，看向天空。


  万里无云的苍穹中，一直雪白的雄鹰正在盘旋飞舞。它有着极为少见的雪白之色，锐利的鹰眼紧紧盯着下方的秦旸，哪怕是不刻意抬头，以秦旸的感知能力，都能感觉到那股凝视的目光。


  “这南方之地，何时出现雪鹰了。”秦旸看着那只神俊的雪鹰，淡淡道。


  他甚至能感应到这只雪鹰的旺盛气血，一只扁毛畜生的气血，甚至比一个练气境的武者还要强盛，十有是家养的。


  “师者，我们还是快”


  那墨者就要说话，却被秦旸一把擒住咽喉，“早就感觉你不对劲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招来了这么一个大敌，看来有些事情终究是本座失算了。”


  那所谓的接头地点，正有一股庞大的气机藏而不发，论强度，哪怕司命和弦主两人加起来，都不该有这般强大的气机，哪怕是秦旸之前见过的一些炼虚强者，比如紫阳天师、道无涯，甚至是郭纯阳这位墨家矩子，单论气机，都不如此人强大。


  秦旸所见之人中，能胜过此人的，也许就只有已经消失的萧冕了吧。


  “冰寒地带才有的雪鹰，加上你的确听命于司师姐，原来如此，本座又被背叛了，那么来的人是他吧？”


  缓缓拧紧的手掌，让这墨者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无形的压制，更是让其连运行真气都做不到。


  秦旸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墨者有问题，人仙境界的直觉是相当不讲道理的，哪怕这墨者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让秦旸相信了他是司命的人，也无法让秦旸彻底相信他。


  不过鉴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以及并未真正出现大难临头之感的直觉，秦旸还是想看看前方有什么招等着自己。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惊喜在等着自己。


  “司天！”秦旸面无表情地掐断墨者的脖颈，道出这个名字。


  来自于心中的感觉，还有那层血脉的悸动，都让秦旸确认了前方等待他的是何人。


  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秦旸就被人算计，融入了属于叛天族的血脉，在暗中被按上另一个人的身份，而现在，这个身份的亲生父亲终于是找上门来了。


  只是这一场所谓父子之间的重逢，却并非是父慈子孝，而是一场释不开的血腥和残酷。


  “呖”


  雪鹰似是受到了召唤，敛翼下落，遥遥落到那在山岳之间的峡谷中，落到一个白发男子的手臂上。


  司天有着一头叛天族人专属的雪白长发，以一尊灿金冠竖起，身着白底金边，看起来颇为繁复的华服，左臂横起，站着刚刚落下的雪鹰，目光好似能穿过山岳树林之间的阻拦，看到那个同样雪发，并且和他血脉相连的年轻人。


  “我们终于要见面了，吾儿。”司天露出一丝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容。


  他神色从容，似是秦旸已入掌心之中，完全不需要担心逃脱。


  数里之距，对于炼虚强者来说并非什么漫长的距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当两位炼虚强者接近到数里距离之时，那就和面对面没什么差别了。


  “吾儿啊”


  轻飘飘的话语在风中余留，雪鹰再度飞起，人影已是消失不见。


  下一瞬间，秦旸已经能看到那迅速接近的身影。


  “为汝父，献出你的气血和心脏吧！”


  并未多言，直接便是雄浑到难以估量的膨胀真气当空罩下，这位天都圣君等了这么多年，早已等不及要祛除先天之疾，享受健康的身体了。


  至于他和秦旸之间的所为感情，那是根本就不存在的虚妄之物，秦旸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治病之药罢了。


  况且司天连司夜都毫不犹豫地牺牲，再牺牲一个毫无感情的秦旸，那又何妨？

  说不定他心中还在庆幸，庆幸秦旸能胜过司夜，这样就不必他亲自动手去杀养育多年的儿子了。


  “轰！”


  秦旸所在的山坡被直接抹平，狂暴的气劲甚至让大地深陷三尺，但在漫天尘埃中，却是不见秦旸的踪影。


  “正天规。”


  磅礴的重压从苍穹上压下，秦旸背后隐现生死轮之影，正天规嵌在其中，意志化作实质性的重压，让刚刚要扬起的尘埃如同有千斤之重般，直接沉坠在地面上。


  在这受到正天规增幅的威压之下，哪怕是身为炼虚的道无涯都放弃了正面交锋的打算，直接选择遁逃。


  但司天却非是道无涯，比起道无涯，他的实力超过了不知凡几。


  二十几年前，司天曾经远赴云蒙去挑战独孤天意，虽然最后战败，但他却是少有的能在独孤天意手下败而不亡之人。


  独孤天意的实力，已经已是合道之境，二十几年前他哪怕还未到合道，也该是距离此境界不远了，能在独孤天意的手下活得一命，司天之实力可见一斑。


  二十几年后的今天，独孤天意已是实打实的合道武者，那么这位当初挑战独孤天意的天都圣君呢？他的实力又该有怎样的境界？

  “滔天势。”


  膨胀的真气如海流，逆卷而上，直直压过秦旸的威压，滔天怒流比之紫阳天师的“水兮滔天”更强，更猛。


  第五百二十二章 浑天宝鉴

  那狂涌的气浪，如天河倒流，但在接近清羽一寸之距时，却是开始不自觉地扭曲，进而直接绕过秦旸向天上冲去。


  方寸！


  气浪固然狂猛，却还是太过浩大，落到精细之处有所缺失。秦旸以点破面，任凭气浪如何冲刷，都要在无形的立场前退让。


  然而，此时司天却是顺手陡然一转，无穷气浪逆卷成漩涡，将秦旸牢牢困入其中，“浪卷势。”


  重重漩涡席卷，和无形的立场相持不下，其后更是有无数道金光射入秦旸眼中。


  “朝阳耀天。”


  那无数道足以开金裂石的金光直直射来，将秦旸的视线全数占据，而在金光之后，浑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司天探爪直直抓向秦旸心脏位置，“五爪金龙。”


  屈起的五指犹如龙爪，那无坚不破的锐气更胜神兵，指锋探入浪潮之中，还未及身，那锋芒和锐气就已经隐隐要洞穿“方寸”，直袭本身。


  强横，霸道！

  司天此人汇聚了一代代天都圣君流传下来的功力，哪怕是每次继承功力有所折损，并且司天本身也有上限，但那强横的功力依然让人难以想象。


  秦旸估计哪怕是合道境界的武者单论功力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司天，也许就只有萧冕这等靠着‘六虚劫’一次次膨胀功力的武者才能在这方面和司天比肩。


  虽然那庞大的真气无法让司天真的破入合道之境，但也是硬生生铸就了一等一强大的功体，使得司天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无俦之力。


  他单纯靠自己的功力就能发出比拟“水兮·滔天”的招式，就是因此之故。


  关键时刻，秦旸手掌一切，斩开浪潮束缚，白皙的手掌同样屈指散发出极端的利芒，以爪对爪，抓向那金色龙爪，“甲骨龙爪·云龙深锁。”


  龙爪对龙爪，利芒对金芒，双爪接触，如金铁相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锐气不断，金芒溅射，甲骨龙爪旋转攻隙，如云龙九现，高深莫测，一把擒住了司天的手腕，三指在同时狠狠扣下，狠辣指劲再添一层化消一切的元气，“三分归元气”已是顺手附着在爪上。


  但在同时，司天也趁机龙爪下压，泛着金芒的手爪同样抓向秦旸的手腕。


  “铿——”


  “撕拉——”


  秦旸手上出现淡淡的爪痕，而司天手腕处却是被扣出三个血洞，进而随着双方拉扯，硬生生扯出三道凄厉的爪痕，伤势深入手部经脉，叫人触目心惊。


  “嘭！”


  秦旸一掌从右臂下穿出，和对方击来的一掌对撞，沛然之力轰散了浪潮，化作无数雨滴从天而降，秦旸闪身急退，须臾间出现在百丈之外。


  “靛沧海，金晨曦······”


  秦旸死死盯着如同金色天神一般的司天，还有他手腕处那愈合伤口的血气，“还有血穹苍。你修炼的是《浑天宝鉴》？”


  “看来你那娘亲还没找你相认。”


  手腕处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司天默运真气，金阳之气在体外萦绕出道道莫测的轨迹，“不错，这正是为父从你娘那获取来的《浑天宝鉴》，也正是因为修炼了此功，便将其精进到第九层，为父才能在多年前压制住先天之疾，未曾传下功力逝去。”


  天都圣君具备历代圣君传下的功力，但强大的功力也催化了他们天赋异禀的能力，让他们的先天之疾发作地更快更猛。


  历史上的天都圣君，鲜少有活过五十岁的，多数在四十来岁就已经身死。


  这一代的圣君司天本身就有着强大的天资，再加后天苦练，他的疾病来得比预料得还要快，三十来岁就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原本他已经打算传下功力给长子的，但心中的不甘又让他疯狂寻找解救之机。


  而在这时，一个机会突然闯到了他的眼前。


  《浑天宝鉴》！

  《浑天宝鉴》第九层“血穹苍”，练到极处血漫穹苍，有着无穷生机。司天依靠传承的强大功力将此功快速练到第九层，并且依靠天生的气血异能将第九层练成，压制住先天之疾。


  但叛天族的先天之疾远比想象的要棘手，哪怕是《浑天宝鉴》都无法根治。甚至于气血方面的疾病还因为“血穹苍”而变得更为难缠，令司天费尽心思。


  不过既然已经寻到方法活了下来，那司天就不会轻易放弃。在这种不想死的想法下，他进行了一连串的布置，像造化金棺，还有以血亲之气血续命，都是司天在这段时间内创出来的。


  甚至于到最后，他终于寻到了解决先天之疾的方法，进而促成了今日这一幕。


  ‘我记得，《浑天宝鉴》本该是天泽宫的绝学，那么当初给我植入血脉的人，便是天泽宫的素挽真吗？’


  ‘仔细想想，素天真好像并不会《浑天宝鉴》，是因为修炼所需的天晶被司天夺走了吗？’


  ‘不过司天又是如何从素挽真手中获得天晶的，要是真如传言中所说，他为了疗伤，对素挽真霸王硬上弓，素挽真怎么可能愿意给他天晶。还是说素挽真出门都随身携带天晶这等重宝？’


  秦旸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纷乱的念头，无数猜测从心中冒出。


  若当真如司天所言，《浑天宝鉴》是从那人手中得到的，那个给秦旸植入血脉的人无疑就是素挽真了。


  天泽宫的镇宫神兵是天晶剑，至高神功是《浑天宝鉴》，两者系出同源，相辅相成。


  《浑天宝鉴》共有十层，每一层修炼都需要一枚对应属性的天晶，功法有十层，天晶也有十枚。


  若是没有天晶，哪怕你有功法在手，也无法修炼。


  所以素天真虽是天泽宫唯一传人，却从未显露过《浑天宝鉴》的武功，这一切只因天泽宫已经失去了修炼《浑天宝鉴》所需的天晶。


  这么一想，司天和素挽真之间的关系，也许比秦旸知道的要复杂。


  ‘我所知之事，皆是通过司命得知。若是司命当真背叛了我，那么她所说的话，自然也就不足以取信了。’秦旸想道。


  而从现在的状况看来，司命有极大可能是背叛了秦旸。


  第五百二十三章 十阳之气，三十三天


  秦旸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下那位一直以来游离在视野之外的司师姐了。


  仔细想想，司命和自己也就见过几面，只是因为血脉关系而建立起交情。


  秦旸和她的信任关系，甚至比弦主还要更早产生。不过在建立起信任之后，秦旸却是和司命鲜少见面，一直以来多数都是通过书信联系。


  如今想想，司命作为墨家九算之一，存在感未免有点薄弱了。在智计上，她并未有明显表现，武力上也因为天赋原因而不敢冒进，显得有些羸弱。


  不对，那天赋当真如她所言吗？她能骗我一次，为何不能骗我第二次第三次。


  秦旸发觉这位司师姐还真是可以的，她对自己所言之事，极大可能都是谎言。


  这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女子！

  可偏偏秦旸一直未看穿她。


  直到现在，秦旸被引导着和司天碰面，才真正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小看了这个女子。


  玄歌和司命一起逃脱追杀，也不知情况会如何？秦旸心中闪过一丝担忧。


  若司命有问题，那么此时和司命在一起的弦主，就危险了。


  不止弦主危险，秦旸现在要面对的试探，同样也给他带来不小的威胁。浑天宝鉴共有十层，如今已经确定司天练成了前面九层，也不知他是否练成了第十层。


  要是练成第十层，那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秦旸彻底抛开了杂念，不再想着弦主的安危，也不想思考其他事情，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这场激战中活下来，甚至胜过司天。


  “诸天生死轮，太宇之塔。”


  秦旸轻轻呼气，巨大的生死轮虚影出现在身后，太宇之塔立于轮中，一层又一层的空间分开，化作三十三天。


  其中有十层空间，已经有了切实的形象，以玄武真功的十种武道为代表，拳、掌、腿、指、爪、刀、剑、棍、枪、戟，秦旸所学的各类武功尽数化为十种，归入十天之内。


  而其他二十三天，却还是模糊不清，未见真形。


  随着秦旸现出自身武道真意，天地元气好似在这一刻被一手抓摄，四方空间都出现凝固之相，绝对的力量，庞大的引力，集中于秦旸之身，汇聚于秦旸之侧。


  下方大地在开裂，无数石块泥土，花草树木如同处在真空中一般，悬浮升空，在空中飘来飘去。


  更远处，连那山岳都被强大的引力撼动，隆隆声中，出现地动山摇之景，使人不由怀疑这些大山会不会突然拔地而起。


  在进入人仙之境后，秦旸的身体密度，还有那身周的引力出现了真正的跨越式增长，整个人向着小型天体方向狂奔。


  也不知等到他到达了人仙巅峰之后，会不会当真化为天体，光是出现在世界上都会引起海啸、地震，甚至火山喷发等天灾。


  在这一刻，秦旸立身于天空之中，整个人充满力量感和诡异的非人神性，若是普通人此时在场，恐怕已经对其顶礼膜拜了。


  “就是这样子，这强盛的气血，哪怕本君练成了血穹苍，也没信心在气血上压过你。而拥有这般气血的你却是未曾受到丝毫的病痛之苦，果然本君当年的设想没有错。”


  面对这等骇人之景，司天不惊反喜，他大笑着升空，如烈日般的金阳之气在体外形成十团日轮一般的火球，炙烤天地的炎浪在空中扩散，让四处升空的泥土硬化，让残破的花草树木变成火堆。


  “金晨曦十阳之气。”


  他立身于空中，十团日轮环绕，犹如太阳之神，充满不可抵抗的神威。


  浑天宝鉴在他庞大的功力支撑下，强大到不可思议，天泽宫历代宫主都不敢说自己能在此功上胜过司天。有这等实力，也难怪当年赶去挑战独孤天意。秦旸感受着那炙烤长空的日轮，也是感到心生震撼。


  量变引发质变，何况司天的质本身也不低。历代天都圣君的功力集于一人之身，以叛天族的身体强度，再加上司天本身受到血穹苍强化的气血异能，他能承载的功力至少也有千年。


  单论功力，秦旸估计也就只有大智慧还有萧冕也许能和司天匹敌，其他人包括独孤天意，都不一定能在功力上超过司天。


  当然，功力是功力，境界是境界，战力是战力，不可混为一谈。并非功力高就一定能获胜，否则当年的司天也不会败在独孤天意手中。


  至少秦旸认为，他还是能和司天一战的。只不过可能有些艰难。


  双方隔着长空对峙，大地还在不断崩裂，碎石泥土升到空中，而后被烈焰烤化，同时那无形的引力也在和至烈之火碰撞，天空中时而出现轰鸣，时而有气浪产生，两者虽然身不动，但交锋已是在进行。


  天上的太阳渐渐移动位置，在双方对峙之间，它悄然移动到天空中央，正是日上中天之时。


  也就在这时


  “嘶！”


  两道身影同时扭曲，天空好似被两道电光撕裂，原本百丈远的距离已是直接消失，对手近在眼前。


  “嗡！”


  空间发出悲鸣，秦旸一拳捣出，是难以估量的神力，四周空间仿佛尽数纳入此拳之中，就连司天都感到巨大的拉扯力，将他扯向拳锋。


  秦旸的拳头就似黑洞一般，充斥着引力，四周空间也是极速收缩，逼得司天不得不迎向这一拳。


  对于他们这等强者而言，招式的变化所起到的作用已是微乎其微，他们更侧重招式的威力，以及招式的奇妙之用。


  如何让招式威力更大，如何使招式具有奇妙之用，正是炼虚层次强者需要研究的问题。


  就如眼下的秦旸，一拳捣出，犹如黑洞，吸扯四方一切，若是无法对抗这股引力，那即便是再多变化也无法起作用，只能被迫面对这一拳。


  而司天应对这一拳，选择得是直接贯注十阳之气，让十团日轮冲向拳锋，引力吸纳炎劲，之间拳锋前部气劲收缩又膨胀，赤红气血与金红炎劲碰撞，吞纳，交织，缩小，膨胀。


  而后

  “轰”的一声炸裂！

  第五百二十四章 全是假的

  “轰——”


  好似太阳坠落于地，光和热蒸腾一切事物，那宏大的威能，哪怕是在数百里都隐隐有余震传来。


  “这······”


  三百里外，已经进入山区的弦主察觉到那股浩大的阳刚气息，不由惊道：“是秦旸！”


  曾经和秦旸深入交流，互相知道长短深浅，甚至还饱受灌溉的弦主墨玄歌第一时间认出了这熟悉的气息，进而发出疑问：“他怎会出现在那处？”


  按照约定好的安排，秦旸应当在此处与自己二人接头，接着迅速离开大夏。


  这一次事件背后透露出种种异常，还有不知多少黑手在幕后操作，一时之间难以查清，所以弦主的想法是先退入大玄，静观其变，等到伤势好转后再谋报复。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秦旸出现在和此地相距甚远的地方，并且不知和何人进行大战，那惊人的声势甚至让观者心惊胆战，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弦主都能感觉到这场大战之激烈。


  一旁的司命却是不露丝毫意外之色，她只是望着远方，有种早有预料的从容，“开始了吗？秦旸与圣君的大战。”


  “圣君······”


  弦主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锐色，素手暗拨琴弦，浓浓死气化作利刃斩向司命。


  “嘭！”


  死气利刃被一层如有着龟甲一般的纹路的透明墙体震散，司命挽着玉箫立在墙体之后，微微侧目，道：“竟然下手这般迅速，这般无情，看来我们这些年来的姐妹情，都是假的啊。”


  “难道你告诉我这会是真的吗？”弦主冷笑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从不知道司师姐你还有这般实力，这等实力，便是我全盛时期都不一定能胜过你吧。”


  哪怕现在身负重伤，弦主依然是已经达到返虚之境的武者，她这一击还是突然偷袭，以司命明面上显露的炼神中期实力根本不可能挡下来。


  但她就是挡下了这突然一击，并且还轻轻松松，万分从容。


  若说之前弦主还仅仅是怀疑，现在就是百分百确定了。司命她隐藏了实力，并且，还在暗中谋害了自己和秦旸。


  弦宗长老这个身份，甚至在夏墨七剑中也只有玄翦、惊鲵、掩日三人知晓，在此之外，就只有秦旸和司命知道此事了。


  不过但凡是秘密，就有被揭露的可能，在此之前，弦主并未怀疑过自己人泄密，反倒是怀疑有外人查到了此事。


  就比如那位墨家矩子，他是知道所有九算的真实身份的，自然也就知道真正的老二是弦宗长老。以此为起点，查出弦宗长老已经被弦主暗中取代并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弦主却是知道了，这一切并非是外人厉害，查出了真相，而是自己人背叛了她。


  “方才那一层防护，不是你施展的术法吧，这更像你们天族人的一种异能，”弦主继续道，“墨家之中有记载过这种能力，这是心灵方面的异能，是心灵之力的实质化，我记得现存天族人中只有一人有此能力。”


  “但我记得，你应该是在元气方面有着特殊亲和力才对。”


  司命的能力，是对于天地元气的极大亲和，她能够随意操纵天地元气，并且能将元气源源不断地汇集，若是有足够的时间，甚至能够爆发出堪比返虚的一击。


  但现在，弦主却是发觉司命在能力方面说了假话。不，应该说她在各个方面都说了谎。


  她，另有身份。


  “你认为，天都之中有多少天族人？”司命问道。


  她自问自答，接着道：“答案是很少。天族实际上应该叫做‘叛天族’，这是天资和体质都强到遭受天妒的一族，这么一族人，怎么可能会有太多人呢？整个天都，除了那些杂血，真正的叛天族人加上我也就只有三人而已。”


  果然！


  弦主瞳孔微微收缩，心中却有种释然之意。


  到此时，她终于认识到这个女人说了多少谎。天赋能力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甚至连天都之内的情报也都是假的。


  天都远离尘世，所辖之民也都极为排外，更有司命这位墨家九算在其中，墨家之人根本无法渗透进天都，知道天都之事。


  天都的情报，皆数由司命转述于墨家，秦旸和弦主对天都的印象全部来自于司命。


  当情报渠道单一之时，一旦出错，那就连验证的机会都没有。


  司命可以任意编造谎言来充当情报，其他人没有验证情报的渠道，也只能相信她。


  更何况弦主和秦旸本身就很相信司命，这也就导致他们根本没去想办法找一条新的情报渠道，而是全部通过司命获取天都的信息。


  “三个人，天都圣君司天是一个，少君司夜是一个，”弦主苦笑着道，“还有一个·······就是天都主母。”


  根本就没有司命这个人存在过。从始至终，就没有司命，只有假名为“司命”的天都主母——司危。


  这个一直以来的好姐妹就是她自己口中的妒妇，恨不得全天下靠近司天的女人都死光的天都主母司危。


  有关“司命”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司危的伪装。


  “没错，我就是司危，天都主母。”白发美人轻轻笑道。


  “多年前，我在江湖上游历的时候遇见了你的父亲，因为天族人的身份被他邀请加入了墨家，成为了九算之一。墨家九算中有不少老谋深算之辈，但也有一些，是想要实现和平盛世的热血之人。我依靠着在心灵方面的能力和他们结交，进而成为了他们的挚友。”


  “这些人中，有已经死去的老五林天阁，有老九素挽真，还有林天阁的弟弟林道游。”


  “我与素挽真同为女性，比较亲近，比起其他人来讲，我们是真正的闺中密友。因为我俩的关系，我们还曾经易容伪装，在大夏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也是因此，司天认识了素挽真，然后出了延续二十多年的一堆狗屁倒灶事。”


  司危说到最后，面色阴冷，显然是对后来发生的事情记恨不浅。


  第五百二十五章 隐情（手机码字）

  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因为司危自身和素挽真的关系，让司天看到了新的活命希望，有了新的想法。


  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司天骗到了《浑天宝鉴》，进而压制了本该爆发的先天之疾。


  之后，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天晶剑。


  天泽宫的传承神剑天晶剑据传乃是娲皇以自身血肉打造而成，具备克魔至正之能以及生生造化之力。而历代执剑者又是得到天晶认可，在年少时就植入天晶绿珠之人。


  他们体内具有强大的造化之力，在得到天晶剑并进行融兵入体之后，造化之力更是再度成倍提升。


  司天看中了这股造化之力，便想通过此等玄奇之能诞生出没有先天之疾，能够尽情发挥自身天赋的叛天族人。


  进而……


  “通过叛天族的血脉联系，以《浑天宝鉴》为法门，将这完美之躯体的气血纳为己用，治愈先天之疾。”


  “等到司天圣君获得解脱之后，我亦可通过与其双修度血，治愈困扰我多年的脑疾。”


  司危将自身打算徐徐道出。


  她自身也深受先天之疾的折磨，由于自身在心灵方面的天赋，司危拥有的是比心疾更为棘手的脑疾。


  自从成年以来，她就时常受到脑疾的折磨，发作时简直痛苦不堪。所以当她听到司天的计划之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这么想来，你先前表现的一些疑点，也是通过你的心灵异能让我下意识地忽略了吧？”弦主按着脑袋目露深思。


  司危一直以来表现的元气亲和不过以高超的境界进行的伪装，表面上她是以个人天赋跨境界操纵海量元气，实际上这只是她的正常操作罢了。


  而说到心灵异能，就不得不说到它在心灵方面的影响了。


  司危想来就是通过潜移默化的心灵影响，让弦主彻底相信她，甚至忽视了她的一些疑点。


  “老九当年虽然有些许天真，但终究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当上墨家九算，在被算计之后，她终究是发现了疑点，没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但是我们，过于小觑了她，以至于被她逃回了天泽宫。”司危道。


  “天泽宫历代单传，却一直没有断掉传承，皆因宫中之防护，哪怕以司天之能，也没能突破进入。”


  “在那之后不久，老九就突然有了徒弟，天生真人素天真，我们几乎是立马就认定了预想成功。叛天族血脉加上娲皇造化之力，诞生出天生真人完全不是没可能，或者说，要是诞生出了一个普通人，那才奇怪。”


  天生真人，几乎是必定能够进入炼虚的存在，这等天赋才符合他父母的不凡。


  “但是……”司危却是接着道，“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素天真不是白发，皮肤也不像我们，他几乎没有我们一族的特征。”


  叛天族人有些极为明显的外貌特征，白发白肤，有些非人的雪白，白得甚至有点诡异。


  但素天真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特征，和叛天族人全然不似。


  “直到十多年前老九带着素天真出现于人前，我们才发现被骗了。于是我就再度涉入江湖，找上了你，我的墨师妹。”司危看向弦主。


  天都固然名列六派之一，但由于长期以来的避世原则，在江湖上没有什么情报网，所以司危想到了墨家。


  哪怕那时候的墨家已经分裂，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有些天都难以比拟的情报网。


  司危通过取信弦主，利用墨家的情报网寻找那个被素挽真藏起来的完美之作。


  “之后又是找了许多年，却根本没有一点线索，直到秦旸出现，我才知道我被老九好好耍了一通。”


  司危冷笑道：“早在当年，我就发现老五的弟弟对老九有些一些想法，但我没想到哪怕老九对他那般不理不睬，他都还能对老九言听计从。”


  直到见到秦旸，司危才发现素挽真当年的安排。


  从天都所在的西北道逃回大玄，山高路远，并且当时的素挽真就要生产了，更是加深了难度。


  所以素挽真将孩子生了出来，并封印其血脉，将其安置到了毗邻西北道的关内道。


  之后，素挽真就对那孩子不理不睬，好似他从未存在过一般，直到……


  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大夏与云蒙大战，最终战败，割让关内道，云蒙铁骑跨越了山海关，进入了关内道。


  敌国之兵入关，第一次行动便是要镇压暴动，杀鸡儆猴。


  关内道之民因此而大举逃往内地，不少人都死在了半道上，秦旸也是在那时候被他的师父林道游收留，带回师门成为最小的弟子。


  但实际上，秦旸被收留却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林道游之所以会去收留他，并非是因为偶然相遇，觉得有缘，而是因为受到了素挽真的嘱托。


  怎么说呢······

  要是秦旸知道，大概会用两个字来形容林道游的行为——舔狗。


  虽然有些不尊敬，但是秦旸若是得知内情的话，那么在他心中，师父就是一只舔狗。


  林道游在被隐瞒的状态下，受到素挽真差遣，过去收留了梦中女神的私生子，并且一养就是十多年，这就是司危对此事做出的判断。


  只不过可能连素挽真都没想到，林道游会在后来死于非命，秦旸师门被灭，自己流落江湖，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觉醒了血脉，并且来到了司危面前。


  当司危第一次见到秦旸之时，饶是以她的城府，都想放肆大笑一声，叫一声“天意”。


  她寻找了这么多年，最终都快要绝望之时，老天爷竟然将秦旸送到了她的面前。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初次见面，秦旸不过是觉醒了少数血脉，但他很快就完全觉醒了叛天族之血，并且那强盛的气血和司天如出一辙，并且还全无副作用。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计划终究是成功了。”司危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是对多年谋划的得意，也是对心愿达成的满意。


  终于，她有了挣脱病痛折磨的希望。


  “为此，你就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子吗？”弦主质问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 叛天神力

  司天和司危，这对夫妇都是一等一的狠人。


  司天算计素挽真，以亲子为药，意欲治疗自身的先天之疾，司危亦是不逞多让。


  司夜乃是司危亲子，但司危却是坐视司夜死在秦旸手中。他以为自己的母亲会前去救他，但实际上哪怕当时司夜能活下来夺取秦旸之心，也终究逃不了被司天杀死的命运。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二人比虎更毒。


  “墨师妹，你认为人为何要繁衍子嗣？”司危问道。


  说着，她不待弦主回话，便自问自答道：“因为人终有一死，所以他们将子嗣视为自己生命的延续，让自己的血脉长存。但若能长生不老呢？那子嗣的存在还有必要吗？”


  “我等叛天族人，遭受天妒，寿命难过一甲子，比之普通人的寿命都还要短。但只要祛除先天之疾，以我们一族的强大天赋和体魄，哪怕不修炼都能活两三百年，若是修炼到炼虚，那即便是上千年都不是活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子嗣还有必要吗？况且以我等的寿数，哪怕是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也能再要个子嗣，并且那会是天生就没有任何病痛的健康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我等为何要顾惜子嗣的性命。”


  司危的眼中满是淡漠之色，她是真的不怎么看重自己的孩子。


  叛天族人一般也就能活到四十岁，越是强大，寿命就越短，以司危的实力，四十岁脑疾绝对会强势爆发。


  在这种情况下，生儿育女更多的是一种传承，而非是真的寄托什么情感。甚至于她对司天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他们的结合更多的是为了种族延续，所以才在司天算计素挽真时，轻而易举地答应。


  她对司天出轨的不悦，更多的还是出于一种占有欲，而非是当真爱得死去活来。


  叛天族人的感情太过淡漠，除了生死，基本没有太多事情能让他们动容。


  这，便是司危给弦主的回答。


  “也是我这么多年的夙愿得尝有些兴奋过头了，更墨师妹说了这么多。”


  司危轻轻笑着伸手雪白的玉臂，深紫色的光晕在手中形成，“那边战斗还没结束，秦旸这孩子还当真是够难缠的。这样的话，我就带着墨师妹前去干扰他一下吧，也不知墨师妹在秦旸心中有几分地位。”


  “休想！”


  弦主横起九霄环佩在身前，猛地一扯琴弦，凄厉的暗红血色酝酿出道道血色电光，弦主的一头秀发都尽数染红，“至地十八响。”


  浓浓死气冲云贯霄，血色闪电在空中激荡，纠缠出无眼的血龙，狂乱的琴声更是恍如末日的哀曲，带来深邃的绝望。


  “至地十八响，墨师妹你竟是还有余力施展这等强招。”


  司危先是面露讶色，继而眼中又有恍然之意，“原来如此，是开始自毁真元了。我倒是小看了秦旸在你心中的地位，为了一个相视才两三年的男人，这样对值得吗？”


  刚烈的弦主不欲受制，已是开始自毁真元来发挥极端之力，若是当真真元全毁，她便是不死也要功力尽失。


  这样的举动，可是一直都不符合司危对弦主的印象，在她的心中，弦主一直都是一个理智而冷静的人。


  “孤独者遇上同伴之时，总是十分珍惜，我是如此，秦旸已是如此，”弦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所以他才在没有细查的情况下直接来了大夏，要不是因为我，以他的谨慎，应当不至于这般轻易踏入你的陷阱中。”


  “确实，”司危点头道，“我封锁了墨家的消息渠道，让他迟了二十天才收到消息，正是要利用他的急迫感。”


  原来，一直以来封锁消息渠道的非是郭纯阳，而是一直站在夏墨这边的司危。


  也只有司危这个自己人，才能完完全全地封锁渠道，不使一丝线索传到大玄。直到月槐声经历重重追杀抵达大玄，方才让秦旸得知消息。


  但那时，已是在弦主身份被揭破二十天以后，此时的弦主，已是遭遇重重追杀，情况不知有多危急。


  “秦旸的感知太过敏锐，我自从发现他进入炼神之后，就一直避着他，就是为了不引发他的怀疑。哪怕是司夜那些仆从，只要他们有可能见到秦旸，便都被我修改了记忆。”


  面对这等骇人之景，司危还有闲心自言自语，甚至还道出了一些隐秘之事。


  秦旸在进入武圣之前，神魂还未与气血合一，在某些方面防护不足，也受到了司危的心灵干涉，不过等到他破境之后，司危发觉了秦旸的强大感知能力，为了防止自己被他怀疑，就一直避着秦旸，不与其正面相见。


  哪怕是有几次相见，也是做了一层又一层准备，为防被秦旸窥破。


  这也算是司危的一大疑点了，可惜秦旸因为前期受到心灵干涉，对司危有着不小好感，并没有多加怀疑。


  “嗷~”


  无眼的血色电龙发出悲鸣般的龙吟，带着无俦死气直扑这个狠心女人，但再度升起的透明墙体，却是拦下了血色电龙的冲击。


  “轰轰轰——”


  任凭血电轰掣，死气冲刷，墙体依然屹立不倒。


  在墙体之后的司危轻舒玉璧，十分从容地道：“师妹你终究是小看了叛天神力，更小看了我。我族之人只有三位，但传承下来的功力却是在千年以上，多到连司天都无法完全承载。而多出来的这些功力，便全数归了我。”


  “唰——”


  在司危背后，一对淡金色的羽翼展开，挥散出无数金羽，“圣展玄羽。”


  无穷金羽，每一片都带着极端的力量，当金羽迸射之际，血色电龙发出阵阵悲鸣，血电汇聚的身躯霎时千疮百孔。


  弦主猜错了，司危的实力并非是她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胜得过，而是她全盛时期也难及。


  “束手就擒吧。”


  倏忽出现在身前的身影探手虚握，本就身受重伤的弦主如遭雷殛，整个都的气势都是一虚，身形被悍然神力固定住。


  第五百二十七章 菩提证法，魔剑星宿


  强悍的实力，无可抵挡的叛天神力。


  重伤的弦主在司危面前全无还手之力，极招被破，自身也遭遇擒拿。


  “你威胁不了秦旸。”


  弦主语带厉色，一股死气直贯入体，竟是要运功自绝，完全不给其擒拿的机会。


  “我说了，你小看了叛天神力。”司危却是面带冷笑之色，强悍的力量镇压之下，连极具腐蚀性的死气也被牢牢压制，难以游动。


  危机关头，眼看弦主已是难逃受擒之局，却见一道怒龙破空袭来，无坚不摧的爪劲直直贯入那重重辉光之中。


  “阿弥陀佛，贫僧旁听良久，却是万万忍不住了。蓝菩提·神龙现爪诛妖魔。”


  一个做武僧打扮的和尚突兀出现，一手拖着紫金色的沉沉钵盂，另一手蓝龙缠臂，一爪直取司危头颅。


  “贫僧从未见过你这等蛇蝎心肠之毒妇，今日当真是佛也有火，不杀不行！”


  “咚！”


  突然出现的墙体挡在头上，但无坚不摧的龙爪却是极端强猛，硬生生扣入墙体半截手指。


  “阿弥陀佛，紫金钵助贫僧一臂之力。”


  手上托着的钵盂霎时涌入浩大的佛力，武僧身后出现孽海龙王之法相，前爪和其手部重合，重重抓扯那透明墙体。


  “咔嚓——”


  带着龟甲纹路的墙体被一爪抓碎，爪势未尽，带着绝杀之意直取头颅。


  看来这和尚是当真怒了，心中迸发杀机，要取司危之性命。


  “贼和尚！”


  司危面色不愉地闪身急退，但背后的淡金羽翼却是铺展地更为硕大，每一片羽翼都犹如山岳一般，向着中间合拢，“真理之握。”


  双翼并和，山岳般大的羽翼却是从四周大山上直直穿过，不伤一分花草树木，更无有什么声势，但那慑人之气息，却是叫人难以忽视这巍然如山的大翼。


  “走。”


  普行抓摄住弦主，直直向外冲去，“黑菩提·雷霆忿怒破虚空。”


  忿怒明王出现在身周，全身功力汇聚于脚尖，一足贯杀，雷霆万钧之力凝于一点。


  “轰！”


  这一脚点在合拢的羽翼上，山岳般的羽翼被其撼动，更是出现一道道裂痕，但想要击穿却是还力有未逮。


  “凡圣同归——”


  普行却是未做放弃，而是催发手中钵盂，庞大佛力与自身功力合一，形成巨大的如来法相，普行心神和如来法相合一，就如如来现世，佛光惊天动地，轰出排山倒海的气劲。


  “紫菩提·四方如来气无量。”


  “轰隆！”


  山崩地裂之中，巨大羽翼被直接轰破，普行带着弦主足踏金莲，迅速离开。


  “这等佛功······”


  司危收起羽翼，看向二人离开的方向面露不虞之色，“是佛门中的真传。秦旸好像曾经提过，佛门大智慧对其有所觊觎，若是大智慧插手此局，恐生不测。”


  由于怕秦旸揭露自身的隐藏，司危鲜少去见秦旸，自然也就不知秦旸和大智慧之间的关系。


  况且秦旸本身也是对大智慧馋他身子的事情避讳甚深，连弦主都不一定知道，司危就更不知秦旸对大智慧的重要性了。


  “变数太多，必须让司天快快解决秦旸了。”


  司危破空而去，直直飞向那远方依然未停的交战之处。


  ························

  “轰隆隆——”


  劲风如龙卷，席卷而过，两道身影激烈大战，身形挪移，劲力相交，迸发出的余波破碎四周大地。


  双方之战斗到此时已是绵延数十里地，所过之处，山河破碎，四处焦土，尽是满地的不堪和疮痍。


  “血穹苍·血阳撕天。”


  金阳已是成了血日，炎与血，光与热，极盛的血气与炽热的炎劲合一，动辄煮江焚海，充斥着不可阻挡的狂霸之势。


  血色怒阳散发着比天日还要强盛的光芒，一举轰在生死轮上，同时二人拳脚相交，气浪如潮，一波接着一波的辐射。


  秦旸此时也是爆发了全力，连已经无法再大幅度增长实力的大周天星辰铠（袍）都使用上，身上黑袍密布星光，三百六十五点星芒熠熠生辉，增幅着秦旸对星辰的感应。


  “天轮印。”


  正天规增幅意志，每一拳都充斥着足以叫风云变色的强大拳意，一拳轰出，便是庞大的拳印现形，挤压空气，形成真空。


  “血海无涯。”


  司天依仗着庞大的功力，分毫不让，在和秦旸的战斗中都是完全的硬碰硬，没有丝毫的转圜，但总是完美应对秦旸的招式，此时挥手推出无量血海，漫天血气如滔滔大海，难以估量。


  两方极招触碰，再度出现壮观却危险的一幕，但在这一幕发生之际，司天却是陡然反手拔出一把剑刃如锯齿一般，分成十二截的长剑，快如流星一剑刺来。


  “哧——”


  秦旸条件反射地微微侧身，但却还是不可思议的一剑刺穿肩部，剑气如长虹向后方直射，直到天际。


  “血归穹苍。”


  司天欺身接近，探手成爪，无穷吸力从手中出现，放肆汲取一切气血，就连秦旸那沉重如汞浆的鲜血都被汲取了一小部分。


  “气血转化，三分归元。”


  秦旸果断将受伤处的气血转化为真气，以“三分归元气”贯入司天手中，消解一切的真气被强势汲取，令得司天手掌受创，但他还是强行吸收，不放弃一丝可能。


  “嘭！”


  “嘭！”


  两声轰鸣之后，秦旸身影向后电射，肩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但司天却是如影随形地跟上，手中奇形长剑挥出，剑分九色，九重浑天真劲化剑杀敌，“浑天神剑。”


  白云烟变化无定，玫霞荡瑰丽万分，土昆仑不动如山，碧雪冰冰寒入骨······


  九重《浑天宝鉴》的境界化作各式剑气，重重杀来，更有不可名状的奇幻之能，让剑气快慢不定，配合无间。


  ‘是星宿劫！’


  秦旸的双眼捕捉到那古怪的剑器，认出它的来历，‘司天是用星宿劫突然袭击的我。’


  这把古怪的剑器一直被司天融于体内，直到现在，方才突然一剑创伤秦旸，吸收到一些气血。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意如刀，逍遥汇流

  星宿劫，和已经被秦旸完全炼化的执念障一样，都是属于天魔珠化成的十大天魔兵之一，执念障有着压制功力的能力，星宿劫也有它独有的功能。


  加速或减慢三尺范围之内的时间，这便是星宿劫的异能。


  不过秦旸以大罗天解析之，发觉这些异能也不过是强大的天魔元能结合负面情绪所形成的诡异之能，并非具有绝对性。


  就如执念障能够压制比其内所含能量弱小的敌人，星宿劫也无法真正随意操纵比自身强大的敌人之时间。


  它们都具有上限和非绝对性。


  那操纵时间，以科学角度观之，实际上就是控制粒子运动速度的快慢，进而起到操纵时间的表现，若是秦旸自身的引力场能够进一步强化，也可以做到以庞大的引力进行这方面的操纵。


  不过就算不是真正的操纵时间，星宿劫在司天的强大功力驱使下，也能够发挥超乎寻常的强度。


  他方才便是以星宿劫来加速，进而让剑光快到我哪怕能察觉，也无法反应的地步。这等功力，当真是叫人羡慕。


  秦旸一边游走穿梭在浑天剑气之间，一边暗暗估算。


  方才那一剑，快到秦旸都无法反应，这等速度的一剑，哪怕是司天也无法做到精细的变化，只能直来直往，所以此时他以剑气攻敌，变化无端之余，却还没快到方才那一剑的地步。


  那一剑唯有在未发之前察觉并躲避，而无法在出剑之后进行闪躲。我需要运用灵觉，提前察知，亦或者


  逼他无法发出那等速度的一剑。


  秦旸陡然目中精光一闪，背后再现生死轮，只是这一次，生死轮中却是出现无数人影，细细观之，这些人影便是秦旸和司天二人，演化的便是他们之前的一番大战。


  在进入人仙之境后，肉身的进化也让秦旸和气血结合的神魂进一步强化，让运算能力大增，并且秦旸还将数返真经融入生死轮中，成为其中一轮易轮。


  这“诸天生死轮”，本就是秦旸为了统合自身武功，用大罗天推衍出来的，如今秦旸入了人仙，自然就要将一门门所会的武功融入其中，成为其中一轮。


  待到“诸天生死轮”大成之时，就会有千百个“轮”互相嵌合，化为一体，形成真正掌控诸天，把握生死的“诸天生死轮”。


  “易轮，演算。”


  在大罗天辅助下，秦旸此时的易轮可说是诸论中最强的一轮，当轮盘转动，将司天诸般武功和信息进行统合，探出根底。


  “司天圣君，你奈何不得本座！”


  秦旸陡然一声长喝，啸动风云，身影犹如游鱼一般在剑气之中游走，一抹若虚若实，变化不定的刀光在手中成形。


  “天意。”


  他出刀，那近乎虚幻的刀光在空中一掠，浑天真劲化成的剑气一击即溃。


  天意如刀，天意无形，天意不可揣摩。这一刀，是变化之极的一刀，穿梭无间，切入招式真气最薄弱处，一击破杀。


  并且这一刀还融入了“忘情天书”的所有变化，招数真气若属金，它便是“金断”，若属水，它便是“水逝”，以同属性克制攻灭之，也可以相反属性进行攻克。


  相生相克，全在一念之间。天意之不可揣摩，便在于此处。


  刀光横空，恍如穿梭空间，掠过司天身体，在其腰侧留下一道刀痕。任凭其如何挪移变化，都无法逃过刀光，因为他的一切行为模式，全在先前战斗中落入秦旸眼中。


  而那真气形成的穹苍血甲，也无法真正防御这一刀。


  只因在刀及身之时，刀劲陡然充塞浓郁死气，犹如幽冥之刃，斩破了浓郁血气形成的穹苍血甲。


  作为和弦主知根究底的男人，秦旸又怎么不懂弦主的武学，弦主如今最强的武功“阎王三更响”，秦旸早已修炼不短时间，只是他终究不是用琴功之人，只是将此功化为了“诸天生死轮”中的“死轮”。


  “司天，你赢不了。”


  刀光聚散由心，变化多端，秦旸又近身攻至，一把酝酿着毁灭与杀伐的石质八面汉剑出现在手中，“神物任化，灭天剑。”


  吸收论剑大会那集合众位剑道高手剑意所成之剑，秦旸将剑之杀伐纳入断云石中，形成这独属于他的第二把武器灭天剑。


  “斩武道，开阵。”


  冲天剑意化为无间剑域，秦旸背后展开两大两小四只互相对应的剑翼，斩绝生灵之机的剑式破空而来，“斩武道人诛。”


  若说浑天宝鉴代表的是造化，那“斩武道”就是极端的毁灭，秦旸运转“死轮”，阳刚气血竟是转为绝灭的死气，化为无眼冥龙缠身，更添剑式之威。


  这是死亡之剑，剑意针对生灵，剑气针对生机，司天只觉一股不祥之感自心间涌起，对方之间极端克制自身。


  与此同时，无形无相无可名状的刀光再度闪动，天意如刀，穿梭无间，再度出现在身侧。


  “你还想杀为父？逆子！”


  司天感觉到那冰冷无情的杀意，勃然生怒，星宿劫上异光流转，强大的功力让时间加速，浩荡极招在瞬间成形，“穹苍无悔。”


  冲天的血光乍现，那本该需要时间蓄力的极招在瞬间而成，只见当空一道血影碰撞上死亡使者一般伸开四翼的人影，一黑一红两股劲力碰撞，僵持，突然向着地面坠落。


  “轰！”


  劲力轰荡十方，地动山摇间，两道身影却是不管不顾地再度出招。


  “斩武道火炼。”


  “逍遥汇流无相太极。”


  狂暴的火焰剑气灼烧万物，但一股浑圆的气罩却是将无数剑气吸收进其中，反向推往秦旸，“你以为天都就没有强大的绝学吗？”


  司天所施展的，尽是属于天泽宫的武学，但天都屹立时间无数载，也是有着其自身的底蕴和强大的绝学。


  此时，司天发现秦旸针对浑天宝鉴出招，当即便是果断变招，用上天都武功。


  “轰！”


  气罩包裹着火焰剑气撞在灭天剑上，霎时便是惊天轰震。但与此同时，天意之刀已是穿透其身，给司天留下的不轻的创伤。


  第五百二十九章 引狼入室

  贯穿身体的一刀，让司天染上了死气，哪怕是“血穹苍”之力也无法快速愈合。


  而与此同时，秦旸被自己的招数击中，虽是尽力抵抗，却还是吐血倒退。


  不得不说这种借力打力的招数在某些时候完全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司天这一次就算计到了秦旸一把。


  不过为了击出此招伤到秦旸，他自身也受创匪浅，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司天运功压住伤口的死气，千年功力霎时爆发，庞大的气柱接天连地，难以估量的体量甚至让光线都为之扭曲。


  “速战速决。”


  伸展着一双淡金色羽翼的司危落在他身旁，道：“迟恐生变。”


  司天之所以突然和秦旸以伤换伤，就是因为司危已经到了附近，隔空传音告诉他大智慧可能涉入此中。


  要是让那位佛门大能涉入此事，那此事的变数就大了。


  “来吧。”


  司天十分干脆地抱住司危，双人气机相连，同源的功力互通有无，天空出现巨大而诡异的面孔。


  面孔叛天族独有的特征，白发白眉，还有苍白的肤色，但以眉心为交界线，却是出现不同的面容。司天和司危二人各自呈现半面，拼凑在一块，形成和谐而诡异的面容。


  “混沌之惩。”


  “真理之握。”


  巨大面孔出现上身和大如山岳的双翼，当双翼合拢，便是无数暗红色的利箭冲刺，毁灭和神圣同时并存在这一法相上，攻杀和禁锢包围方圆五里的空间。


  “在这一招下，你挡不住！”巨大的面孔发出男女同调之声，恍如神魔在发出审判。


  “诸天生死轮，三十三天。”


  生死轮转，重重防护出现在身周，整整三十三层无形壁垒经受强大冲击，然后——


  破！破！破！破！

  一层接着一层的无形壁垒被突破，司天司危二人合流之招，挡者披靡，仅仅是数息间，三十三层堪比“方寸”立场的防御就被突破，秦旸身中数十根利箭，撞在合拢的巨大羽翼上。


  “血归穹苍。”


  流散出的气血被迅速汲取到司天手中，进而流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气机再度膨胀，气血变得更为强盛，血气运转，竟是直接将所受之伤内的死气泯灭。


  “就是这样的感觉，这种健康的感觉，唯有本君年少时才能体会到的健康，如今再度被本君握在手中。”司天整个人欣喜若狂，他的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夙愿得偿的狂喜席卷全身。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靠着星宿劫和“碧雪冰”将自己维持在身死神活的活死人状态，完全没法感受到生命在流动，只有意识还在波动，整个人都没有活着的感觉。


  而一旦解除自身的活死人状态，那因为天赋而带来的先天之疾也同样苏醒，给自己带来痛不欲生之感。


  司天本该有千年功力，论体量完全足以压制秦旸，却和秦旸交战多时，就是因为他要将部分功力用来压制自身的病痛。


  而这病痛和天赋又是相互依存，当其被压制时，司天的气血也受到了压制，进而影响到“血穹苍”的发挥。


  所以直到此时，在司危的辅助下，司天才能毫无顾忌地发挥千年功力，甚至让两人气机相合，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实力。


  “本君，直到现在，才算是活着啊！哈哈哈······”司天放肆狂笑。


  无病无痛地活着，那是多么的美好。叛天族人的病痛将在今日彻底消失，而他司天将会一直活着，活到千秋万载以后。


  想到这里，司天不由加强吸力，并且向着秦旸迅速靠近，他要直接吸收秦旸所有的气血，将这无缺之体纳为己用。


  但当他靠近秦旸之时，却只看到平静的面容和略带讥嘲的眼色。


  “原来如此，司师姐，你是司危啊。”


  虽然身上染血，气血还在被司天不断吸收，但秦旸却是始终从容，他甚至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确认司危的身份。


  和司天这般亲密，还有这般强大的实力，秦旸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这位司师姐的真实身份。


  “秦师弟看起来还有后手啊，是那大智慧的人吗？”司危既从容又带着一丝谨慎地问道。


  原本以她的性子，那是能下手就绝不瞎说话，果断狠辣异常。但对于秦旸，她却是不敢有丝毫鲁莽，免得被坑到。


  这位秦师弟实力不凡，智慧也是让人忌惮，否则她也不会一直躲着秦旸。


  哪怕是那位隐藏多年的墨家矩子都在去年被秦旸坑得重伤，司危虽是自忖智计不弱于人，但也不会认为自己的智计当真无人能敌。


  “大智慧只可作为援手，不可当成依靠，师弟我从未把大智慧当成后手。我真正的后手，是我自己啊。”秦旸轻笑道。


  “说那么多作甚？直接将你的气血交予为父吧。”


  司天猛然探掌，抓向秦旸的心口，他已是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彻底痊愈，享受健康的身体，至于其他的，司天完全不在乎。


  然而，未等其碰触到秦旸，司天却是陡然气机紊乱，心口剧痛。


  “怎么可能？”司天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心口。


  明明正在迅速好转，此时却突然出现剧痛，这变化简直叫人难以置信。难道他多年来结合“血穹苍”想出的方法出错了吗？还是说秦旸的气血有问题。


  “人仙的气血，可不是那么好吸收的。”秦旸的面色更为苍白，但他眼神却是更为淡定，显是智珠在握。


  人仙的气血和神魂已是几乎不分你我，神魂融入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甚至连细胞中都融入了神魂。


  气血的损失，实际上就是神魂的损失。


  因此，人仙之体也是不漏之体，完美将气血纳于身体之中，哪怕是受伤，也不会流失太多气血。能让人仙彻底流失气血的，唯有他死去的那一刻。


  当然，若是你能够完全胜过一个人仙，将其强势镇压，那也不是不能强行抽取气血。


  不过此时秦旸显然没被完全镇压，也还没到他死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强行闭合伤口，阻止气血外流。


  那么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答案只有一个，为了击败司天。


  人仙的气血和神魂不分你我，司天既然吸收了秦旸的气血，也就是吸收了他的神魂。在神魂的主持下，哪怕是司天的“血穹苍”也无法直接消化，反倒是给秦旸制造内乱的机会。


  他吸收气血，实则是在引狼入室。


  并且，秦旸在实际上并不具备所谓的造化之力，只有存粹的叛天族血脉，他之所以不受先天之疾的影响，实则是因为换血以及“蜕变**”，若非如此，此时的秦旸也会受到心疾影响，只是不会像司天那般重罢了。


  第五百三十章 灵佛心


  到现在，秦旸大致也算是猜到自己这一身叛天族血脉来自何人了。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血脉的真正主人，便是天泽宫那位天生真人素天真。素挽真其实一直把她儿子带在身边，至于秦旸，那就是个靶子，以及

  诱饵。


  将存粹的叛天族血脉融入我的体内，然后引导司天，让其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入江湖以来就那般活跃，倒是乘了她的心意。


  秦旸已是在心中大致搞清了素挽真的计划。


  素挽真想要让秦旸当靶子和诱饵，用秦旸去钓司天这一条大鱼。估计等到秦旸成年之时，哪怕他不曾遭遇那场变故，也会被素挽真逼着进入江湖，然后引起不小风波，吸引天都的注意力。


  甚至于若非我的实力一直精进迅速，素挽真还会在暗中帮我增强实力，让我的表现更符合完美血脉的体现。秦旸暗道。


  他觉醒了前世记忆，并且还依然拥有前世的金手指大罗天，这让他的经历更为自然，少了不少人为的痕迹。


  要是他没有大罗天，甚至没有觉醒记忆的话，素挽真应该会时不时在暗中相助于他，甚至充当老爷爷传他武功，让他成为计划中的那个天才，成为素天真的挡箭牌。


  这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等到司天忍不住下手吸收秦旸的气血后，素挽真的图谋才会真正图穷匕见。


  秦旸的气血乃至心脏并无法治愈司天的病痛，等到司天以为自己能够重获新生之时，却不知他正在踏入地狱的大门。


  秦旸，就是素挽真对付司天的最大武器。


  女人啊，当真是没一个不狠的，尤其是武功高强还有智商的女人。秦旸心中叹道。


  “当你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时，你也就在无形中让自己的视野变得狭隘，这便是你的败因。你太狭隘了。”


  秦旸掌中再现无形刀光，剑阵入剑，没了先前的喧哗气势，却更具威胁和威力。


  “本君还没输！”司天强压躁动的真气和气血，喝道，“司危，一起擒住他，本君要看看他的气血有什么问题。”


  哪怕是心疾发作，千年的功力受制，在司危相助下司天依然有着能胜的信心，这一次，眼看就能痊愈，却是突蒙噩耗，司天定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他绝不甘心。


  “呵，天意。”


  秦旸不再多话，只是一声轻笑，“天意”再度出手，无形无相的刀光游离不定，变幻莫测，带来最深的威胁。


  同时，他起手运剑，背后再现生死轮虚影。


  然而，就在此时，秦旸的感知范围内传入了两个其他人。


  “阿弥陀佛，秦施主，贫僧奉大智慧之命，来助你一臂之力。”


  普行手托紫金钵，步步生莲而来，明明是武僧，却有着一股深深的禅意。


  他手中的紫金钵泛起璀璨佛光，一道金光从紫金钵中射出，“请秦施主接镜。”


  那金光中包裹着一片小小的圆镜，大概只有一枚铜钱大小，向着秦旸眉间飞来，看那架势，是要在秦旸的眉心落户。


  但秦旸却是面色陡变，灭天剑直指那飞来的金光。


  他从那金光中的圆镜上，感受到了威胁，这圆镜也许能帮秦旸击败司天，但更多的可能是为大智慧的下一步计划做铺垫。


  而大智慧的下一步计划，无疑就是要秦旸成为新的大智慧，成为那一百零八人后的又一个融合者。


  “斩武道催日。”


  一出手就是极端的杀剑，秦旸不只是要阻止照心镜落于其身，更是要将其直接摧毁。


  哪怕是为此放弃对付司天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想要放弃对付司天，司天却是不愿离去。


  只见空中再现诡异而和谐的巨相，宏伟的气象碾压而来，“祈音遍世牧者胡笳。”


  男女双重混音道出招式之名，巨大的双翼飘散出无数金羽，似真似幻的玄音在空中回荡，淡金光华弥天极地。


  “天谴轮。”


  生死轮转，新的轮盘再度出现，滚滚雷光拥簇着天谴之轮，天意之刃也染上炽烈的蓝紫雷光。


  天谴轮，由“紫雷刀法”融入生死轮中所化的一轮，在秦旸前来此地之前，他便以“九死邪功”炼化吸收了雷刀，将其中的霸道神雷抽取为己用。


  原本，秦旸是想着让太素以引雷之法引动九天神雷，让雷刀再度成为九天雷刀后，再行炼化的。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让这计划落了空，秦旸正急需提升实力，是以便将此刀抽取了神能，进行了炼化。


  天谴轮现，天意之刃再生变化，一重又一重的雷电刀劲凝缩为一体，这虚幻的刀光冲呈现一重接着一重的刀影，重重叠叠，难以估量。


  这是将“怒雷撕天裂地”这一招直接以天意之刃使出，此时这一刀内，有着八千重刀劲重合于一体，当刀光划过天空之时，长长的黑痕出现，空气中的一切物质都被这道刀光中的雷电殛烧焦化。


  “撕拉”


  天意之刃斩天裂地，无数金羽难以阻挡分毫，在此刀之前，无论何物皆是一刀两断。


  但在那宏大的双翼之前，天意之刃却是再度受挫，八千重刀劲和聚合的双翼相抗，激烈的电光在空中轰荡。


  与此同时，秦旸一剑点中照心镜，极端的剑芒顿时击溃佛光，将这面可说是价值连城的圆镜直接崩飞。


  但在此时，紫金钵中再现佛光，一团金灿灿的事物外罩着金色光芒，从钵盂中升起。


  “咚咚咚”


  当它出现之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被金色佛光包裹的事物，竟然是一颗活着的心脏！

  “秦施主。”


  心脏之中传来浑厚之声，四周禅意随着此声而弥漫，“这颗灵佛心，还有照心镜，便是吾送予你的最后两件礼物。”


  话音未落，灵佛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刚刚秦旸背后，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当他金色佛心从左背位置进入心窝处之时，强大的气血霎时融入秦旸体内，让损失了不少气血的秦旸迅速恢复。


  “咚”


  一声心跳，两颗心脏竟是完全融为了一体，全无窒碍。


  第五百三十一章 莲华圣路开天光

  “咚——咚——咚——”


  急促而有力的跳动声，犹如大鼓被击响。


  经历过练脏，又经过数次蜕变的身躯，哪怕心脏都有着极高的强度，如今再遇灵佛心融合，更是让其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股股气血，一股股佛力从心脏中溢出，通过血液循环传遍全身，令秦旸的体魄、气血、真气，逐渐加强。


  但秦旸却是宁愿这增强不存在，宁愿这灵佛心未曾融入己身。


  只因血液经过全新的心脏之时，就会染上一层佛性，这心脏正将秦旸的血液一步步转化成佛血。


  同时，那从心脏释放出的佛力也在洗涤四肢百骸，要将秦旸的肉身塑造成佛骨金身。


  命运的每一项给予，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大智慧的厚赠，也不会当真是毫无所求的好心。


  从这一刻起，秦旸和大智慧的交锋正式开始了。


  “嗖——”


  照心镜再度飞来，落在秦旸眉心，银白的镜片闪着金色的光芒，好似一轮皓日落在秦旸眉心，这面镜子本就被大智慧暗中以秦旸的气机洗练多时，如今遇到秦旸，就如乳燕投怀，直接和秦旸的气机融为一体。


  “轰——”


  万丈佛光贯云冲霄，浩大的佛气融合气血，使原本就至刚至阳的气血更添一分正大之意，轰得那大如山岳的羽翼都难以合拢。


  与此同时，秦旸一脚蹬地，冲天而起，高举的双手变幻印决，莲华绽放，光耀大千。


  “莲华圣路开天光。”


  万千莲华化为惊天一掌，巨大的佛掌从天而降，恍如如来按下五指山，和那巨**相碰撞。


  “轰！”


  璀璨绚丽，却又危险万分的光华在空中扩散，那巨大的佛掌，诡异却庞然的法相，都有着难以言表的神威，双方碰撞，就如两个巨神在搏斗，这一幕简直超出一般人的想象极限。


  “呃啊——”


  司天抓住心口的衣衫，本就惨白的面色更透露出一丝死白之色，恍如尸体一般。


  在他和秦旸相斗的同时，秦旸进入其体内的气血和部分神魂也在与其相争，可谓是内忧外患，这导致他的心疾爆发更为猛烈。


  以司天这位炼虚的心境，按理来说也哪怕是锥心之痛也无法让他如此不堪，但这心疾却是和一般的病痛不同，那深入气血内脏，与司天融为一体的先天之疾，有着绝难以祛除的特性，一旦发作，也会令司天痛苦万分。


  “先离开！”司天紧紧抓住司危的手掌，道，“本君要先炼化这些气血，否则今日本君怕是要死在这里。”


  “但是那秦旸······”司危有点不想离开，因为从未有一刻，距离痊愈这么近过，她想要再试一下，搏一搏。


  “离开！”司天再度重申道。


  “秦旸有问题，我们也许被素挽真那贱人算计了，立刻离开！”


  “好。”司危不再犹豫，她催动司天手中的星宿劫，加速时间，化作一道惊鸿，飞速离去。


  然而，他们想走，秦旸却是不肯罢休，只见秦旸含胸运气，人仙之体魄，佛元之雄力，双者联合，惊天怒吼破空怒袭，“天龙吼！”


  “嗷——”


  浩荡音波中，正在遁逃的司天二人只觉心神剧震，元神都似要在这一声吼中崩裂，面上七窍更是隐隐流出血迹。


  不过这二人不愧是叛天族千年功力之承载者，哪怕此时司天心疾发作，却也依然未曾在这怒吼中减慢速度，反倒急催真气，让遁速更为迅疾，不多时就已经消失在视野尽头。


  两大强敌便在这突兀的惊变之中直接遁走，而秦旸，此时实力大进的他却是面容微微扭曲，强悍的武道意志镇压体内佛元，体内气血更是反压心脏，让跳动的心脏犹如陷入龟息一般，渐渐放缓，从原来的急急跳动变作数息跳动一次，乃至一刻钟方才跳动一次。


  “秦旸！”


  弦主急急而来，扶住从空中落下的秦旸，连忙问道：“你怎么样？”


  他的异常，弦主也是第一时间发现，身上那浩荡的佛气更是和其自身产生隐隐的不协调之感，那是秦旸自身在抗拒这股佛气的融入。


  “我和大智慧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秦旸握住弦主的手掌，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进而看向不远处手托钵盂的武僧，道：“大智慧当真是好算计，趁着本座和司天圣君相斗，这般轻易地就开始了度化本座的第一步。”


  灵佛心、照心镜，这两者同时融入秦旸之身，在转化身躯为佛体的同时，更是链接了大智慧的意识。此时，秦旸心中就不时冒出一个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充斥着佛理和佛学，偶尔也会出现佛门的高深武功。


  大智慧乃是一百零八位高僧的集合体，这些高僧要么是佛学大家，要么就是佛门高手，每一人都是根基不浅之辈。


  他们一百零八人的意识融为了一体，几乎包拢了佛门所有的武功，恐怕连佛尊所会的佛门武功都不如这些人全面。


  他先前使用的“莲华圣路开天光”和“天龙吼”，便是从那心中的念头提取而来。


  这些佛武是运用这一身佛元的最佳方式，并且那些蕴含武功的念头直接融入秦旸心神，使他对一门门武功直接上手。


  又送佛气，又送佛武、佛理，大智慧可谓是出手大气，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但这些东西都是有代价的，越是使用佛武，秦旸就陷得越深，佛体转化和思维融合也越是迅速。


  而且这些东西本就得自大智慧，你想用大智慧的武功去对付大智慧，那简直和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无异。


  就是因为如此，秦旸才会镇压心中念头还有体内佛气，甚至令灵佛心都受到压制，就是为了挤出一点时间，想出对付大智慧的方法。


  “阿弥陀佛，”普行口诵一声佛号，道，“秦施主何必如此抗拒大智慧的好意呢？只待您成为新的大智慧，那佛门之力将全部为你所用，如今的大夏朝廷，也将成为你的一大臂助，你将世间无敌。”


  第五百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大智慧


  “当世无敌······呵，当世无敌。”


  秦旸嗤笑一声，“这当世无敌是大智慧的当世无敌，却不是本座的当世无敌。”


  若就此与大智慧融合，那秦旸到底是秦旸，还是大智慧呢？

  失去自我的当世无敌，这要来有何用。


  “本座和大智慧的较量，算是正式开始了，本座会让大智慧知道，他找错人了。”秦旸道。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今仅仅是大智慧先行几步，秦旸因为前期的落后而处在弱势罢了，真要一直斗下去，秦旸可不会认为自己会输。


  他当年从一个学生宅开始修炼武道，在那末法时代硬生生踏出一条路来，之后更是在战场上几经风雨。


  秦旸连死亡都体验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仙武道虽然依赖资源，但不是说有资源就一定能练到人仙的。秦旸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资源固然重要，但那强大的意志更是不可或缺。


  “阿弥陀佛，大智慧也让贫僧转达一句话，说他很是期待和秦施主的较量。”


  普行一边说着，一边飘然离去，“不过在这之前，秦施主却是不用再压抑佛力了，否则若是死在神农教众长老手中，那却是有些不美了。”


  此地经历一场大战，数十里山河破碎不堪，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那么哪怕是在数百里乃至千里之外，都知道这个方向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战。


  原本就一直衔尾追击弦主二人的审判庭中人，更是早早就发觉了此地一场大战，他们在发现之后，第一时间飞鸽传书，通知高手前来，神农教的一众长老自然是首要的通知对象。


  以秦旸现在强行压抑自身的行为，若要真对上神农教那位兵主长老，可不一定落得好。


  但只要他敢使用全力，哪怕只使用气血，那剧烈的战斗也会让心脏再度加速跳动，灵佛心将会再度开始转化气血，一场大战下来，可能又能转化不少分量的气血，让秦旸的身躯更趋近于佛体。


  而身体的转化，也会让神魂受到影响，让秦旸的神魂链接加深，进一步接收大智慧的念头和思想。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大智慧。’


  秦旸不得不承认，今日之事，被大智慧把握到了节奏。


  尽管现在大智慧远在稷都，但此地的一切对他而言却是洞若观火，甚至连此时的局势也隐隐为其所把握。


  与司天一战，让普行趁机送出了灵佛心和照心镜，紧接着在秦旸压制灵佛心的同时，也让神农教一众长老接上。


  神农教虽然没有炼虚，但那位兵主长老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凶人，他执掌虎魄刀多年却还没被这把凶刀折了性命，这本身就是不小的本事。


  很多人都猜测，要是当年没有成为虎魄刀的兵主，兵主长老是否早已进入炼虚之境。


  但也有一种说法，正是因为虎魄刀这绝世凶刀的磨砺，才会让兵主长老越来越强。


  两种说法都有不少人支持，但有一个观点却是大家都认同的，那就是兵主长老的确够强。


  要是不够强，他也没有为人传颂的资格，更做不了神农教的底牌。


  “这一次神农教倾巢而出，恐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弦主扶着秦旸，低声道。


  “对于铁剑被杀一事，你有什么线索？”秦旸问道。


  铁剑被杀，可以说是一个导火索，正是以这件事情为开端，牵连出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如今这局面出现。


  恐怕除了策划者，谁都不会想到神农教一个堂主身死，会引发这么大的事端吧。


  弦主想了想，道：“兵主长老他们揭穿我之时，说过铁剑是死于神农教的‘地泽二十四’下，教中有资格以此法杀死铁剑的，唯有六大长老。所以当我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之时，他们一致认为就是我杀了铁剑。”


  “但是事实却是我没杀铁剑，所以真凶应当在剩余的五人之中。并且司危之前与我对话，透露出是她泄露了我的消息，并且他们好像还有其他的合作者。这一次追杀，也许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说着，弦主还将司危先前的话语一句句复述，完全没有遗漏，甚至连说话之时的神态都一一道出。


  秦旸细细听取之后，道：“如此说来，郭纯阳那边并不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来杀我，他应该是还没有万全把握能杜绝我的生机，所以选择不杀。而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出手的迹象都没有，那他应该是有了别的目标。”


  “这一次，还有一些人在操纵此事，他们与司天合作，各取所需。司天的目标是我，那他们的目标，也许就是······”


  “神农教！”秦旸和弦主异口同声地道出。


  看似一直在追杀的神农教，甚至上也是一个被人盯上的猎物，恐怕在此时，那谋算神农教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并且这些人之中，有一个定然是神农教的长老之一，追杀你的五大长老之中应该有一人是叛徒，他才是杀铁剑的真凶。”


  秦旸一步步推测，慢慢推导出一些内情。


  然后他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一等神农教的人，看看让你暴露且遭受追杀的，究竟是何人。”


  “你的身体情况不宜动手，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弦主却是摇头道，“山高水远，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回来的，报仇不急于一时。”


  此时秦旸实在不宜动手，否则就乘了大智慧的意，弦主固然想要让导致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的人都付出代价，但她却不想继续冒险了。


  现在这情况，返回大玄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要直接离开可没这么容易。”


  秦旸摇着头看向远处，眉心的照心镜微微闪烁，“他们已经来了。”


  普行既然说神农教的长老马上就来，那估计也是把握到了他们的行踪，知道他们立马就会到。


  秦旸现在哪怕是高速运动都会让灵佛心再次加速跳动，而弦主更是有重伤在身，离开实际上和留下没多大区别。


  并且······

  神农教可不会这么简单地让秦旸二人离开。


  数道身影出现在周围，各自站位，形成一道大阵，包围着秦旸二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凶刀虎魄

  突然出现的六人，包围着秦旸和弦主，六人虽随意站立，互相之间甚至气机未曾相连，但却有一股浑然一体之势。


  六人如一人，一人如天地。


  “兵主、药王、历史、禹徒、谷神五位长老，还有烈山堂的堂主陈烈。历师一系最‘地泽二十四’研究最深，正好可以弥补我的位置。”弦主在一旁低声道。


  “五位长老，再加一位堂主，这要是都死在这里，那神农教就直接垮了。”


  秦旸嘴角似笑非笑，眉间照心镜闪烁着金光，似能照透人心，更似能照射未来。


  大智慧送的礼物固然有陷阱，但对于秦旸的帮助也是极大的。这照心镜被大智慧以秦旸气机祭练多时，早已属于秦旸，此时一落入秦旸眉间，就发挥了不俗之能，让秦旸本就极强的洞察力再上一层楼。


  “若能留下老夫等人的性命，那便是你等的本事。”六人之中，皮肤微黑，身披麻衣，隐露铁火气息的兵主淡淡道。


  在他手中，刀身金黄，如一块黄色水晶，其中隐现脊骨之形的虎魄刀散发出惊人的煞气，一声声虎啸如在耳边响起，充斥着凶意和杀意。


  虎魄刀，当今天下第一凶兵。


  此刀源自于秦旸前世看过的一部作品《神兵玄奇》，在作品中，其乃兵主蚩尤所用之兵。


  在原著中的上古时代，蚩尤与黄帝转战百年，被迫得节节败退，深深不忿。


  某夜见有异物从天而降，连忙追查，发觉乃一条天外异妖。异妖凶残无比，嗜食人肉，而且能够吞皮化骨，蚩尤心中暗喜，知道炼制此物，必成神兵，于是不断以人喂食，最后连亲生骨肉亦成为饲料。


  异妖噬食万人后，积聚无穷怨气，终于化为奇石，蚩尤欲将它炼成兵器，谁知异妖竟然反噬，蚩尤坐骑战虎救主心切，将异妖一口吞噬。


  但蚩尤一心只怕神兵受损，竟无视战虎忠义，一手将战虎连同异妖抽出，其时异妖与战虎已连成一体，变成凶中之凶的虎魄。


  此刀以万人为祭，甚至其中还有蚩尤的骨肉，蚩尤为铸凶刀，将战虎的脊骨连带异妖生生抽出，更添一分凶气。


  在蚩尤和黄帝大战时，这凶刀离手后甚至敢反噬凶神蚩尤，可见其凶戾。


  哪怕是秦旸，也不敢以人仙之躯轻试此刀锋芒，在场之人中，以兵主长老对秦旸的威胁最大。


  而在兵主长老之外，一众长老中第二强的便是手持神农尺的药王长老了。亲身使用过神农尺的秦旸知道这把神兵虽然在攻伐上没有太强建树，但其中所含之毒，却是极有威胁力。


  只要你知晓成分，便可使用真气让神农尺催化出相关毒素，以神农教在此方面的研究，药王长老甚至能催化出威胁到炼虚层次武者的毒药。


  “神农教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药王长老掷地有声地道，“墨家弦主杀我教长老，其后更是占据其位，藏身在我教多年，此仇绝不姑息。去年更是暗杀铁剑堂主。今日，不是弦主死，就是我等亡。”


  弦宗长老和五位长老共事多年，交情深厚，她被杀，其余五人定然要为其报仇。


  并且弦主藏身神农教，还占据了长老高位，天知道她究竟安插了多少棋子在神农教中，连四岳堂堂主月槐声都是弦主的人，更别说其余教众了。


  不管于公于私，神农教都必杀弦主。


  “杀弦宗之事，本座承认，但杀铁剑嘛······”弦主轻轻绕着指间的发丝，轻笑道，“这黑锅本座却是不背。诸位长老，不妨你们猜猜你们之中到底是谁杀了铁剑。”


  反正也被包围了，弦主干脆也放下了离开的心思，轻笑着以话术挑明了这事，先干扰对方。


  还别说，哪怕是身受重伤，此时弦主这从容模样也不敢有人小觑于他，对面六人也是因这话语而心中凛然。


  只是不知这六人之中，谁是真凛然，谁是假凛然。


  “墨家妖女，休得胡言乱语，乱我等心神。”暴躁的禹徒在下一刻直接喝道，“今日不管你如何狡辩，我等都要取你性命。”


  “本座本就不打算让你等放弃仇恨啊，”弦主依然笑得从容，“本座杀了弦宗，更是假冒她多年，你等与本座的仇恨已是不可开释，本座何需徒劳。”


  “但换个角度想想，既然仇恨已是无法解开，那就算承认杀铁剑又何妨？如果本座当真杀了铁剑，哪怕不承认，你等也是要杀本座。既然如此，那本座又何必在此事上说谎呢？”


  是啊，既然毫无影响，那么就算承认了又何妨，反正都不影响神农教报仇。


  但弦主就是不承认，那是否说明，此事背后还有隐情？

  在经历过弦宗长老被取代一事后，众长老不得不多想。也许，还有一个神农教长老中还有一个叛徒呢？


  这时，秦旸也是含笑道：“本座听闻禹徒长老擅水利，这水利工程更是大工程，需要不小的耐心。禹徒长老如此急躁，缘何能擅水利？难不成·····禹徒长老是装的？那杀铁剑的人就是你？”


  又是一言，直戳众人担心之处。


  秦旸和弦主都是玩弄心计的高手，秦旸这近几年来最大的搅屎棍就不提了，弦主当年能够取代弦宗长老，也可见其心机城府。这两个人寥寥数语，便叫其余众人中生出来龌龊。


  “够了！”


  刚厉的刀气在地上斩出深深刀痕，凶恶的刀意扫开了众人的杂乱心思。


  只见兵主长老手持虎魄，大声喝道：“不管是否有叛徒，都先杀了弦主再说。先杀弦主，再有叛徒跳出来，那就再杀叛徒，老夫就不信虎魄刀下还有杀不绝的人，不管谁是叛徒，老夫都会斩其人头。”


  “现在，集中注意，先杀这害了弦宗性命的夏墨弦主。”


  “众人，组阵。”


  一声令下，众人皆动。


  兵主长老虽非教主，但其坐镇神农教多年，乃是神农教的擎天之柱，他的话语，并代理教主的药王长老还有用。


  此时兵主长老一声令下，众人便摒弃杂念，“地泽二十四”霎时成形。


  第五百三十四章 吞天灭地七大限·破海


  支离破碎的山区之中，唯有远方才见山岳包围，近处却是一片疮痍，山川大地皆被秦旸和司天的战斗而毁灭。


  而现在，突如其来的生机出现在这片疮痍大地上，其蕴养的生之意甚至令得一些地方出现了绿意。


  “地泽二十四·春生。”


  春回大地，万物生发，六人的气势皆是突然一扬，除了兵主长老增幅甚少之外，其余众人皆是气机大盛。


  尤其是烈山堂堂主陈烈，他的气息强度甚至踏进了返虚门槛。


  “‘地泽二十四’经过一代代人的改良强化，已是有了超乎寻常的威能，要是六位堂主起阵，所有人的功力都能在短时间内强化到炼神后期的强度，若是六大长老级别的，那么哪怕是陈烈这等功力稍逊的，也能增幅至返虚层次。”


  “一旦起阵，便是六大返虚，而这六人之力合一，以兵主长老为锋，那么即便是炼虚，也不敢说能稳赢这六人。这便是神农教多年来持之以立足的底牌。”


  “但无论再怎么改良，‘地泽二十四’都有一个不可消除的弱点。此阵师法自然，也因自然而出现了破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配合四时之气，一共有一千四百六十种变化，在一千四百六十次攻击之后，变化便会出现重复，那便是最大的破绽。”


  弦主如数家珍般将“地泽二十四”的破绽告知于秦旸。


  在神农教藏身多年，仗着弦宗长老之地位，弦主对于神农教的诸般秘辛了如指掌，“地泽二十四”秘密自然也为她所知。


  “即便知晓破绽又如何？你能挨得了老夫一千四百六十刀吗？”兵主长老持刀站在右前方，丝毫不为破绽被发现而动容。


  “地泽二十四”在一千四百六十次攻击后会有所重复，但一般人，哪怕是炼虚武者，又能否在虎魄刀下坚持到那时候呢？


  破绽能被人发现，但能不能等到破绽就不一定了。


  “所以终究还是得主动出击。”秦旸眼中流转着金光，眉心的照心镜也闪着金芒。


  自从照心镜落在眉心之后，秦旸的《菩提三悟》就自动进入了第三层，并且顺势修成了佛门的天眼通。


  这自然又是大智慧做的手脚，在他将灵佛心和照心镜送入秦旸体内之后，转化已是不可避免。


  佛身、佛心、佛意，三方入手，哪怕秦旸强行压制，也只能换得片刻的喘息机会。


  但也因此，秦旸悟得了佛门的不少神通和武功。只是这些能力都是越用陷得越深，其中得失，皆由秦旸自身取舍。


  闲话休提，在修成天眼通之后，秦旸本强大的洞察力进一步加强。黄庭二十四身神的“目神”，佛门天眼通，两者配合，哪怕弦主不提醒，秦旸也能发觉阵法破绽。


  甚至于，洞悉阵法的运转。


  “你且站在此地，很快，我们就能回大玄了。”


  秦旸横剑于身前，并指在灭天剑上一抹，入剑的剑阵再度展开，“斩武道”的穷杀之剑气贯穿大阵，绝灭的剑阵和“地泽二十四”相抗，令得这师法天地的阵法出现不谐。


  “斩武道·火炼。”


  火焰剑气席卷四方，一道道实质化的利剑，让众人压力大增。


  与此同时，天意之刃穿梭自在，突兀地从最弱的陈烈身边出现。


  “当心！”


  药王长老第一个发现，神农尺绽发辉光，一道绚丽的尺影直击突然出现的刀光。


  然而天意之刃以意为本，以气为体，乃是无形气刃，聚散由心，当尺影抵达之时，只见天意之刃倏然散化成气，穿过尺影，而后再度聚合为刃，从陈烈身上穿过。


  “刺啦——”


  血光乍现，气刃穿体而过，瞬时便叫陈烈重伤。


  “人一多，弱点就多，阵法虽能集众之力，以弱击强，但该有的羸弱依然无法改变。”


  陈烈受创，“地泽二十四”霎时出现乱象，秦旸身影闪动，剑气随心走，火焰之剑直指救援陈烈的药王长老。


  有神农尺在手，药王长老便是最好的奶妈，更何况其本身的药王功体也能为人疗伤，不除不行。


  然而秦旸的身影却是被刚厉的刀劲所阻，只闻一声呼啸，至极的杀意，至强的刀劲恍如海啸狂涌而来。


  天行有常，若失常，便是天灾地祸，灾满人间。“地泽二十四”依照天地规律所创，此时被秦旸打乱阵势，就如天地失常，充满不谐。


  一旦阵势不谐，那阵法被破也就不远了。但这不谐，却是正好助长以天灾地祸为源，灾祸入刀的“吞天灭地七大限”之威势，使兵主长老出刀。


  “轰——”


  刀意汹涌奔腾，

  刀势激荡湍急，

  刀劲浩瀚澎湃。


  就如海啸撕天裂地，那无可挡的怒流，带着吞噬万物的汹急。


  吞天灭地七大限·破海！

  无比澎湃的一刀袭来，四周围一切都好似在这一刻消失，只有那排山倒海的刀劲，还有如漩涡般将心神卷入其中的刀意。


  “谐与不谐，常与失常，原来‘地泽二十四’真正强大就在于此处啊。哪怕当真等到破绽出现，以其攻阵，也只会发现更为强大而令人绝望的一幕。”秦旸轻轻叹道。


  不破阵，就要面临众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合击；破阵，就要面临更为强大的灾祸之刀。


  既然无法祛除破绽，那就让破绽变成另一个优点，让其为兵主长老增威。


  不管破与不破，都会令情况变得难堪而凶险。


  “但面对本座，还是不足。斩武道·水乱。”


  从未到手过的剑式，此时却是从秦旸手中使出，紊乱的水劲，灾祸般的剑气，和眼前刀式相似又不同的一剑，迎上破海之刀。


  同时，天意之刃再现，气容万物，穿梭于紊乱的元气之间，融入澎湃刀劲中。


  “轰！”


  刀剑碰撞，劲气轰爆，秦旸的身影却是穿梭在极度混乱且狂暴的气流中，捻指气刃，一刀攻敌。


  “嗤——”


  突兀的血肉穿刺声在轰鸣的刀剑之气中却是极为明显，兵主长老左胸侧现刀痕，竟是被狠狠斩了一刀。


  第五百三十五章 强败群敌，审判庭至


  一寸，要不是兵主长老在关键时刻挪移了一寸，他的心脏就已经被天意之刃贯穿，彻底死去。


  秦旸这个年轻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他那流溢着金色的双眼好似能看透一切，竟是能在只有破坏刀劲的刀式中穿梭，直攻兵主长老本身。


  虎魄刀锋横扫，和灭天剑碰撞，兵主长老手臂通红，血气涌入凶刀之中，增持着虎魄凶威，熊熊炽焰刀芒疯狂爆发，足以焚天煮海的火焰随着凶刀舞动而席卷天地。


  “烈焰。”


  “火炼。”


  以暴制暴，以凶克凶，秦旸同样还以极端横厉的一剑，焰光舞动长空，灼烧大地，两人皆是刃上附火，展开绝凶搏杀。


  “当——”


  “锵——”


  “轰——”


  兵刃的相击，气劲的碰撞，狂对狂，猛克猛。


  在虎魄刀的加持下，兵主长老竟是和秦旸大战片刻而不落下风。


  但随着秦旸渐渐动用全力，蛮横的人仙体魄外加灵佛心带来的庞大真气，兵主长老被渐渐压制，刀势渐颓。


  终究，他还未曾突破，哪怕有天下第一凶兵在手，也无法改变他在实力上不如人的现实。


  不过也就在这时，琴声响起，却是那边的弦主和其余众人斗了起来，四位长老外加一堂主围攻一人，弦主当即身陷危局。


  “倒是够果断。”


  秦旸一挥手，无形刀光破空而去，突兀出现在陈烈颈侧，轻轻一转，便是血光迸射，人头飞起。


  “但是本座说过，你们人再多，也无法掩盖你等的羸弱。”


  秦旸既然敢放任弦主在阵中，那自然是有信心保护其不为人所害。只要他心念一动，无形气刃便能直取人头，哪怕他仅仅有一人，也无需担心其余人甩什么幺蛾子。


  “兵主长老，你等终究是小觑本座。以为单凭一把虎魄就能抹平差距吗？太天真了。”


  身影挪移，秦旸倏然出现在弦主身侧，一掌平推，佛光湛然扫群敌，“菩萨印·圣光初现。”


  一剑横天，迎击凶刀，“斩武道·催日。”


  “风暴！”


  兵主长老豁尽全力，刀势牵引风劲，形成龙卷旋风，极端暴烈的刀式绞杀而来，惶急的劲风吹得秦旸白发飞扬。


  “锵锵锵——”


  一连串碰撞声中，秦旸手中灭天剑好似孔雀开屏，化出无数剑光剑影，凌厉的剑气直贯旋风刀势之内，兵主长老的每一刀，都被秦旸恰到其份的接下。


  同时，掌劲吞吐，佛光耀世，失去了陈烈的“地泽二十四”终于告破，其余四位长老齐齐吐血飞退。


  “均天轮。”


  秦旸掌势一转，并指横切，巨大的气轮倏然一闪，好似无数兵刃的斩击化为一体，生死轮横杀众人。


  “横步杀·惊鸿。”


  惊鸿掠影，一道残影闪过，雪亮的刀光闪烁，直直架向均天轮。


  “噗——”


  不自量力的阻挡自然被直接创伤，那身影吐血倒飞，但其后又有数道身影乍现。


  “剑神决。”


  “冰封三尺。”


  “恶电三摧。”


  剑气通神任纵横，刀劲凝冰成三尺，恶电狂摧显霸道，又是三招狂袭，连消带打，竟是将均天轮顺利接下。


  刀剑交锋也在此时落下帷幕，秦旸接下兵主长老狂攻的五百三十七刀，每一刀都未曾落下，洞察一切的眼力让其尽显从容，反倒是狂攻的兵主长老被强势逼退，面色赤红，急喘不止。


  不过秦旸这般做的代价，便是他目中佛光近乎凝结成实质，形成黄金色的瞳孔，体内的灵佛心也是迅疾跳动，压动血管，将佛血送至全身。


  “丐帮王无忌，藏剑山庄谢情，风云阁萧别离，雷门雷绝。审判庭的七位执法官，竟是到了四位，当真是给我秦某人面子啊。”秦旸的目光扫过刚刚出现的四道身影，轻笑道。


  这四人，每一人都是返虚境的高手，萧别离这位神风阁阁主更是号称“半步炼虚”，在如今元气复苏的环境下，他已是随时可以去渡劫破境。


  这四人到来，再加上神农教的一众长老，大夏江湖上的顶尖高手算是到了一小半，并且他们分别代表了三帮六派十二门中的五个门派，其中丐帮、藏剑山庄都有炼虚强者，风云阁中也有对应炼虚层次的底牌。


  “到此为止吧，各位。”


  王无忌上前道：“铁剑堂主被杀一事确有蹊跷，幕后也许有着不可知的黑幕。诸位都是被那幕后黑手陷害的受害者，此时相斗，岂不是乘了那人的心意。”


  “哼，就算铁剑被杀和夏墨无关，但弦宗被杀不是虚假，陈烈更是在我等眼前被杀，想让神农教罢手，不可能。”兵主长老冷哼道。


  “本座也没停手的打算，”秦旸微笑道，“杀了他们，再杀幕后黑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杀人虽然是最笨的解决方法，却是最有快的解决思路。只要敌人都死了，那他算计本座的冒犯，本座宽宏大量，原谅他便是。”


  秦旸一向的原则就是不和死人置气，让他生气的人死光了，那气自然就消了，什么问题也都解决了。


  你算计我，可以，只要你他日能在我手下活得性命。


  所以停手的说法完全不成立。弦主暗杀弦宗长老，卧底神农教多年，秦旸方才杀了烈山堂堂主陈烈，这等血海深仇，岂是几句话就能说开的？

  并且那个杀铁剑的人极有可能就在五位长老之中，秦旸更不打算放此人离开。


  “秦旸，你当真要和我等拼个你死我活吗？”


  王无忌手中刀锋雪亮，在他身后，还有一道道身影从远方奔来，那都是审判庭的成员。


  这个维护江湖秩序的新机构，由于受到各派和江湖散修高手的支持，门中高手众多，已是成了大夏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一大势力。


  “追杀弦主之时，我等留手了，否则她不一定撑到你到来。我等已是释放了善意，你若铁了心要战，审判庭绝不怯战。”


  “噌——”


  远处传来一声剑鸣，有一位剑道强者正在往此处赶来，那有些熟悉的气机，让秦旸认出了此人。


  他正是藏剑山庄那位炼虚庄主——谢侯。


  第五百三十六章 故人相见，山崩军现


  “人还真多啊······”


  秦旸徐徐扫视那渐渐向人山人海发展的人群，突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我倒是没想到，吴大哥你已经醒来了。”


  在那人群之中，一个颇为显眼的位置，秦旸发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人。


  吴天直，当年收秦旸入帮并且对他强力提拔的老大哥，一个对秦旸有恩的人，但秦旸恩将仇报了。


  “吴某能醒来，秦师者是否能失望啊，”吴天直冷声道，“我当初还真是瞎了狗眼，竟然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收入丐帮，还信任有加，每每想到这一事，我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山河楼前。”


  “哪里，吴大哥能醒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当初你对我的提拔，我一直是谨记在心，”秦旸道，“但人的一生，总有些事情是不得已的，只要你不站在最高处，你就总会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在你昏迷这件事上，确实是我秦旸对不起你，我也曾因此愧疚过，不过我并不后悔。”


  “哼，果真够狼心狗肺，”王无忌忍不住哼道，“我本还以为你秦旸好歹是一代枭雄，是个人物，没想到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非我实力不如人，今日怎么地都要把你留在此地。”


  “狼心狗肺吗？也许吧，”秦旸依然神色淡淡，不为辱骂所动，“不过按王龙头这么说，当初未出动墨家人手相助老帮主渡劫的郭纯阳，也该是个狼心狗肺之人了。王龙头他日若是有足够实力，本座想你还是先把郭纯阳这个狗东西被杀了吧。”


  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不随人愿的，处于世间这个大苦海之中，人的选择并不是全部随人心意的。有些人会倾向于感性，做出无愧于心的选择，而秦旸则是偏向于理性，做出最适合的选择。


  像这样这样偏向理性的人还有很多，比如丐帮那位帮主，比如已经消失无踪的大玄国师萧冕。


  令人感到可笑而可悲的是，这世上的成功者有不少都是偏向理性思维的人，这也许就是枭雄二字的由来吧。


  厚黑也好，狼心狗肺也罢，既是做出了选择，秦旸就不会后悔，因为后悔只会腐蚀他的心灵，而不会对现实有着丝毫的改变。


  “本座曾因暗害于你而感到愧疚，但你等若当真是要螳臂当车，本座也不吝于将你等灭杀于此。包括你吴天直，当本座杀你之时，心中不会升起一丝波澜。”


  金黄的双瞳扫视众人，秦旸面上无悲无喜，仿佛眼前不是成百上千的人，而是成百上千的蝼蚁一般。


  之前遭遇故人的淡淡回忆感，也是如秋叶的色彩一般，从他脸上缓缓褪去，一手轻抬，便是雄浑气势碾压当场。


  若是当真要战，他绝不会留情。


  “嗖——”


  破空的剑影落在地面，现出那浑身似剑成的身影。藏剑山庄的庄主，炼虚剑道强者谢侯，终于赶到。


  只见他轻轻竖起剑指，方圆百里之内的剑器皆是发出铮铮之声，审判庭众人之中，剑客的佩剑更是直接出鞘，向着谢侯朝拜。


  “结阵包围四方，返虚层次的武者随谢某一同迎敌，以我等之力，不是不能让殇旸君把命留在此地。”谢侯下令道。


  此时到场的返虚，有萧别离、王无忌、雷绝、谢情、兵主长老、谷神长老，以及战力稍逊，但能够提供辅助的药王长老。


  并且兵主长老有虎魄刀在手，能够发挥出炼虚战力。


  当初秦旸谋算郭纯阳，将其重创的阵容也不及今日面对之敌来的强大，并且那些审判庭的武者也非是无用，他们能够以阵法的形式，提供一些助力，甚至在秦旸逃离之时充当一下绊脚石。


  哪怕是只阻拦了一瞬间，都有可能让秦旸无法及时离开。


  前提是，他们不惧牺牲。


  若真要战起来，其他人不说，返虚以下的人都有可能死绝，连返虚层次的武者也不敢说能保住性命。


  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一定能留下秦旸。


  不过这些审判庭之人既然敢到此处，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此时听到吩咐，当即散开，准备结阵。


  “秦旸，你若当真要战，我等绝不退缩。”王无忌深深吸了口气，高声喝道。


  在他身侧还有身后，所有人皆是蓄势待发。


  两大炼虚战力，数位返虚高手，还有抱着死志的诸多武者，更有可能，还有墨家那两位矩子正在赶来。


  眼下形势对于连番大战，且还中了大智慧算计的秦旸而言，并不如意。


  不过也就在此时，地面出现微微颤动，似有千军万马，行军而来。那整齐的步伐，奔驰的战马，还有那浓郁兵煞，都让感应到的众人勃然变色。


  这里，是边境，是两国接壤之地，不过因为处于山区，不利于军队进发，是以从来没人想过会有一天，会在这地方出现军队。


  但是现在，那渐渐靠近的声响，那极度浓烈的兵煞，都在告诉所有人，正有一支大军正在向此处进发。


  “本座和司天一战，倒是扫出了好一片适合的战场啊。”


  秦旸猛然回身，一掌击向远处一座山岳。


  “轰隆隆——”


  雄壮大山被巨大掌印击碎，山石滚滚，峰峦崩溃，在秦旸的隔空一掌下，哪怕是山岳也要为之崩碎。


  这一掌，不止崩碎了山岳，其掌劲更是将山石清扫，露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而在那道路的另一头，是一面又一面的旌旗，一个又一个的披甲士卒，以及一道又一道的强大气息。


  “大玄的青蛟军！”


  王无忌望着那旌旗上的青蛟，喃喃念道。


  大玄青蛟军，自多年前银麟军亡于战场，军团解散之后，此军便是大玄的顶级强军，是大玄的底牌之一。


  青蛟军五万兵力，全军上下都是习武之人，每一个都享有相应份额的资源，并且久经沙场，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在边境绞杀盗匪，时不时还和云蒙的驻扎军队进行小规模战争。


  而此时，这支军队出现在此处，就出现在即将和秦旸死战的时刻。


  第五百三十七章 气血大军，灭世之剑


  大军行进，如黑云压城，如山岳横移，充斥着压抑与厚重。


  浓烈的兵煞形成黑压压幻化成蛟形，张牙舞爪，更有一股炽烈的气息连成一片，如山洪，如海啸，排山倒海而来。


  “这是······”谢侯的面色已是出现凝重之相，“秦旸的那种气血武功。”


  这比之兵煞还要有存在感，连成一片，与军心合一，光是靠近就能感到真气受压制的气息，赫然就和殇旸君秦旸的那种阳刚气息如出一辙。


  人仙武道，秦旸让这五万青蛟军都修炼了人仙武道。


  一直以来，秦旸麾下的势力就有些短缺，其中高手的数量更是不尽人意，能打的也就那么几个。


  秦旸，还有弦主，他们都缺少了时间沉淀带来的底蕴，弦主虽然继承了墨家正统一脉的底蕴，但经历过当年那场内乱，底蕴虽在，但高手有缺。


  秦旸在压制住了大玄朝廷局势，掌控朝堂之后反思自身势力优缺点，然后就发现他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


  大玄有五只主战军团，合计二十万兵力，各地驻军兵力总计二十五万左右，总得算算，大概有接近五十万的兵力。


  这等数量，秦旸都可以学学曹丞相，自称百万大军了。


  虽然这些军队秦旸只能掌握大半，但也足够作为他最大的依仗之一了。


  为了发挥这人多的优势，秦旸便传下人仙武道的初级部分，比如那“牛魔大力拳”和“虎魔练骨拳”，开始试着培养气血武道大军。


  只要粮食够，就能在初期无障碍的变强，这便是人仙武道的便利之处。就算没有丹药供给，但只要粮食足够支撑他们练武的消耗，多花时间总能练出个明堂来。


  至于这大量的粮食从何而来，杂交水稻了解一下。


  秦旸虽然不像其他穿越者一样，穿越跟带着本百科全书一样知晓无数知识，但他有大罗天，在知晓原理的情况下推演出最佳的配种方式，还是基本没什么问题的。


  况且如今天地元气复苏，连带着动植物都出现了好的变化，这杂交水稻在产量大之余又添成熟快的优点，让大玄的粮食出现极大富余。


  大量的粮食，加上军中令行禁止的训练流程，催生出了大量的人仙武道武者。


  近几个月，青蛟军每日早上操练的时候，那齐声的呼喝，洋溢的气血，甚至能让军营中充满一种焦灼的烈气。


  而现在，这支第一个推行人仙武道的军队，即将迎来初次试验了。


  “师者，弦主。”


  夏墨七剑几个起落，赶到秦旸身边，向着二人问候，同为女性的惊鲵还搀扶着弦主，为其输入真气疗伤。


  “都来了，”秦旸轻笑一下，高声道，“传令，全军突击，给本座碾碎这不自量力的家伙。”


  “喏！”


  青蛟军一声呼应，乌泱泱地奔袭而来，炽烈的阳刚气血随着军队接近而越发盛烈，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气血，让功力较弱境界较低的武者就如同上了岸的鱼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大军从秦旸等人的两侧冲过，杀向审判庭一众。


  而秦旸则是冲向谢侯与兵主长老，“斩武道”剑阵展开，包裹着三人飞向空中。


  “旸变·剑十·天葬。”


  剑翼拥簇着剑影，巨大剑影斩天灭地，横扫二人。


  “独孤天意的剑法！万剑归宗。”


  挥手间，剑气纵横，剑意万千，谢侯以指代剑，意无尽，剑无穷，无穷剑气如怒流，直撼巨大剑影。


  “山崩。”


  兵主长老同样催动虎魄刀，刚猛无尽、锐烈凌厉的刀劲携带崩山断岳之威划空而来，巨大刀罡和剑影碰撞。


  “当——”


  双强齐攻，刀剑共杀，巨大剑影应声而断，刀罡、剑气，直直杀向剑式受挫的强敌。


  刀，怒斩其身，剑，攻伐其体。凌厉与凶杀的剑与刀，齐齐击中秦旸之身，却见那刀光剑影之中，强敌身躯一震，巨大生死轮霎时现形。


  “嘭——”


  刀罡剑气，皆被强势震飞，不毁的真身如永恒不灭的神魔之体，背后生死轮转，踏空而来。


  “‘吞天灭地七大限’乃是以力称雄的毁灭之招，兵主长老，你的功力太浅了。”


  以力称雄的极招，便需以力支撑。兵主长老真正实力不足，哪怕有神兵在手，也无法发挥这等神魔武学的真正威力。


  “至于你，谢庄主，‘万剑归宗’这等武功，还需天生的剑道种子修炼才行，你以众人剑意取巧成就，哪怕晋入炼虚，剑道境界也还是有些不足。”


  “万剑归宗”最是吃天赋，唯有无名这样的挂逼才能驾驭得住，其余修炼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差强人意，谢侯哪怕取巧练成，在秦旸眼中依然是无力得很。


  这两者，一个缺力量，一个缺境界，要是在突破之前需要靠大周天星辰铠提升实力的秦旸，那还需要经历一番苦战，但现在秦旸武道突破成人仙，还接纳了灵佛心，有了强横无比的佛元，那要是还需要苦战，也未必太小看之前和秦旸大战一场的司天，更小看了大智慧的精心安排了吧。


  似缓实疾的踏空脚步，从容不迫的淡定面容，秦旸一步十丈，欺身接近，一手出剑，一手出刀，“你二人攻了本座两招，那本座就还你二人两招。”


  “正好与你二人切磋有所收获，且让你们看看吧。”


  “斩武道——”


  “灭世！”


  轰荡的雄浑气流中，剑翼张开到极限，无边的凶戾和凌厉，尽数汇聚于剑翼之上，令得剑翼分解又重组，充斥着黑暗和毁灭的无光之翼出现在秦旸身后。


  “斩武道”最终式，本是化尽杀意，怀抱美好的不杀之剑，因其不杀，故无不可杀，剑式从原本的极端杀戮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成了护世之剑。


  但秦旸自问无法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便寻思着沿着原来的道路，走向真正的极限。


  经由和兵主长老一战，秦旸汲取了“吞天灭地七大限”的毁灭真意，让“斩武道”的最终式进行了完全的蜕变。


  灭世之剑，毁杀万物。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夺刀，结束


  无光之翼化作两道光幕，倏然扫过，凶戾的刀罡、万千的剑气，都在这两道光幕前泯灭。


  天空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光明，刹那之间出现的黑暗，有着绝灭一切的气息，让下方所有人皆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好在这黑暗倏然即逝，仅仅只存在一瞬间。当光明再度照耀在众人脸上，绝大多数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而在半空的剑阵之中，兵主长老单着一只手臂，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谢侯伤势较浅，但那衣衫上也是遍布黑色剑痕。


  在他们对面，秦旸散开了剑翼，一手持着灭天剑，而另一手，却是手持一把狰狞的金黄长刀，此时那刀身中正半探出一直虚幻的战虎头颅，一口咬着秦旸持刀的手臂。


  “刺啦刺啦——”


  虚幻的虎牙和手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之声以及无数火星，但秦旸还是稳稳抓着刀柄，一动不动。


  “天下第一凶刀虎魄，终究还是落入了本座的手掌。”秦旸眼中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这把凶刀到了他手中，无异于如虎添翼，不管是参悟“吞天灭地七大限”，还是将来用作《九死邪功》的炼化材料，都是极好的选择。


  “那么，第二招。”


  秦旸欣喜之余，也不忘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语，天意之刃在面前成形，虚幻不定的刀光犹如一面镜子，谢侯在眼见这道刀光之后，只觉自身的一切都暴露在秦旸眼中。


  “天意”，不可揣摩的一刀，可破一切法。


  谢侯借论剑大会的众高手成道，以众人之剑意归宗化成炼虚之基，秦旸却夺取了众人剑意凝结之产物，并在炼化的同时以大罗天进行推衍吸收。


  他虽未在此前和谢侯交过手，但对于谢侯，却是相当的了解。


  此时天意之刃一出，当即就让谢侯心觉不妙。


  灭世之剑是对付兵主长老的招式，而这一刀，却是专门针对谢侯的。他们二人以刀剑对付秦旸，秦旸便还以一刀一剑。


  天意之刃倏然消失在面前，谢侯也在同时面色大变，凌厉无比的剑劲由体而生，万千剑刃破体而出。


  然而那天意之刃穿梭无间，刀光所向尽是剑劲最为薄弱之处，一刀扫过，却是在刹那间有千万变化，所有剑劲皆被此刀破灭，虚幻不定的刀光直取谢侯眉心。


  “止戈流·星流。”


  眼见刀光临体，剑阵却是被突然打乱，一道流星剑光破空而来，一剑钉住虚幻刀光，那速度快到天意之刃都来不及变化，被其一剑击灭气刃。


  与此同时，无数剑气穿插入“斩武道”剑阵之中，两种截然相反的剑气碰撞不休，叫秦旸的剑阵难以成形。


  “秦旸，又见面了。”


  在谢侯身前，墨家另一位还未显露真身的矩子现出身形，一手扶着濒临死亡的兵主长老，另一手所持的战剑发出铮亮的剑光。


  “许久不见了，矩子，”秦旸微微点头，道，“郭帮主不在，看来他是另有要事。让本座猜猜，他有什么要事，是因为神农教这件事背后的黑手吗？让他连这边情况都不顾，这黑手莫不是与墨家有关吧？”


  “你果然聪明，可惜这智慧却没用到正途上。”矩子也不否认，这般回道。


  “在本座眼中，眼下这条道，便是最正确的道路。”秦旸道。


  “既然矩子来了，本座今日要找出那藏匿的小人来，怕是难了，不过好在虎魄已经到手了，伤了玄歌的兵主长老也活不了了。本座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此时，在秦旸瞳孔中，一个脖戴一串骷髅的巨大凶神正在持刀狂乱舞动，一幕幕天崩地裂、排山倒海的场景不断冲击秦旸的心神。


  虎魄凶刀正在以刀意反噬秦旸，但同时也在向秦旸演示着“吞天灭地七大限”的刀式。


  不得不说，这天灾之刀当真有着毁天灭地的神威，在那巨大凶神的手上使出，可叫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充斥着混乱与毁灭的一幕幕场景不间断地映入秦旸心中，但秦旸的心境却并未因此而起一丝波动，他甚至有闲暇以这凶恶刀意去制衡灵佛心，让那缠绕心间的佛意削弱不少。


  夺取虎魄刀对秦旸来说，裨益不浅，所以在夺刀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当然，本座知道矩子不会让本座轻易离开，所以······”


  巨大的虎魄刀猛然下挥，排山倒海的刀劲勃然斩出，“破海。”


  如山洪海啸一般的刀劲倾泻而下，向着下方的敌人后方冲去，那直欲吞噬一切的洪流，单单是刀势就让一些人心胆剧裂而死。


  “矩子若有抛弃所有性命的决心，本座欢迎你与本座一战。”


  秦旸朗声笑着后撤，此时虎魄刀在他手中已是如同猫咪一般驯服，任由其使用。


  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凶刀从来不是什么不可使用的兵器，反倒因其凶威而更能让强者有使用的兴趣。


  不过一旦强者势弱，凶刀也绝对会进行反噬，如果此时秦旸大刀离手，这天下第一凶兵也绝对不吝于再度露出獠牙。


  凶兵与兵主，是互相磨砺的关系，一旦哪一方跟不上脚步，那就只能臣服，亦或者——死亡。


  “止戈流，开阵。”


  矩子不假思索地带着二人落到地上，战剑插地，冲霄的辉光之中，惊涛怒浪般汹涌的刀劲也是不由一缓，进而浮现的无数剑气更是和刀劲不断冲击，天上尽是刀光剑影。


  “墨家的‘止戈流’，不愧是能和元邪皇那等合道大能鏖战许久的剑阵，哪怕当时元邪皇要托着皇城，难以发挥全力，此阵也不容小觑。我们撤吧。”


  秦旸落地下令，原本搏杀的大军开始如潮水般退去，秦旸最后和那维持剑阵的矩子遥遥对视一眼，带着众人离去。


  神农教这场追杀叛徒的行动，就此告终，因为矩子的到来，双方各自退去，暂时止戈消火，但在另一边，墨家的矩子和墨家叛徒，却是在因缘际会之下第一次相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唐三终现踪


  神农教，山清水秀的炎帝谷中一片喧哗，四处可见教中弟子在奔跑搜索。神农教出事了，有贼人闯入教中，掳走了圣女白梦疏，如今已是不见踪影。教中长老不在，只有四位堂主坐镇，但仅仅是几位堂主，却难以奈何那些贼人。若非对方想速速离开，此时神农教中已是血流成河了。“果然如此，你们的目标是神农教的圣女。”郭纯阳负手而立，淡淡看向不远处被他截住的六道身影，以及被其中一人制住的神农教圣女白梦疏，“幽冥教的六道果然对神农教贼心不死，只是吾想不明白，你等为何对白梦疏如此看重，费这么大心思就为掳走她一人。”“这，自然就是我教的秘密了。”为首之人轻轻一笑，道：“我等倒是很好奇，矩子为何能够知道我教的目的是何人，虽然我们已经袭击过神农教一次，但我们的目的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才对。”“你如此确定我等目标便是神农教的圣女，看来我教之中，有人不太安分啊。”幽冥教神秘至极，教中高层更是精擅精神秘术，几乎所有教众，包括各堂堂主，都被下了秘术禁制，几乎没有人能背叛。但唯有一人，他既有胆子背叛，也有能力背叛，那便是修炼“天妖屠神法”的万魂堂堂主姬无伤。正好，这位墨家矩子麾下就有一位和姬无伤同族之人。这样一来，这秘密泄露的叛徒看来已经能够确定了。“神荼倒是没说错，姬无伤果然有着别的心思，还好我等出发之前，已经把姬无伤给料理了，”这人眼中闪着漠然的神色，充斥着毫无感情的光泽，淡淡诉说着姬无伤的下场，“他很快就能成为我的一员了。”“你······”郭纯阳看向此人，“是天道？”六道之中，以天道为首，但天道每一次出现，面容、身形、乃至性别，都不尽相同，眼前这人的面容虽然陌生得很，但看其余五道默默站在其身后，此人应该就是天道这一回的躯壳了。“幽冥教的夺舍秘术当真是耸人惊闻，前有占据唐青凤遗体练成之毒尸的饿鬼道，后有占据靖武司狼主之身的地狱道，现在还有你这随意更换躯壳的天道。”郭纯阳面上酝酿出浓浓的杀机，“这种秘术，光是存在就算是不可恕的罪孽。”在天道身后，被郭纯阳点名的饿鬼道还有地狱道赫然在列，他们，甚至可能包括畜生道和修罗道、人间道，都是以夺舍之法占据他人躯壳的过往幽灵，以这种类似寄生虫的方式不断续命。这样的人，在郭纯阳眼中光是存在都是难饶的罪孽。“这样的秘术可不就是从你墨家之中得到的吗？要说罪孽，你墨家也逃不了这罪孽。”天道呵呵笑道。“墨家？！”郭纯阳神色微动，“看来你就是吾要找的目标了。”“矩子既然猜到你要找的人就在幽冥教中，那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天道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看向郭纯阳，从容且正色地道：“不过我还是想向矩子说下我的身份，算是让你长期以来的追查有个结果。”“不错，我就是唐青凤，曾经的墨家九算之一。”墨家九算老三——唐青凤，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唐青凤，如今以一介幽魂的姿态出现在墨家矩子眼前，他看似还活着，却以占据别人身体的姿态存在，这等存在方式，让郭纯阳既感到厌恶又无法理解。他无法理解唐青凤背叛了墨家所为的，难道就是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姿态吗？当年的唐青凤天资卓绝，惊才艳艳，甚至曾在萧冕手下逃生，这样的人几乎可说是炼虚基本能成，连合道都不是不可能。为何这样的人，会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变成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矩子应该不理解我的选择吧。”天道，也就是唐门老三唐青凤徐徐道：“不过我也不期望你们的理解，对于你们这些拘泥于所谓苍生的人来说，又岂能理解真正的鸿鹄之志？你不理解我的选择，但在我眼中，我又何尝不是不理解你们的目的，为了苍生，何其可笑！”“不理解也没事，吾抓住你的元神，自然能从你的元神那里将你的目的，还有过往的一切都搜出来的。”郭纯阳不欲多言，掌间纯阳气汇聚，沛然如火的气劲一掌推出，“纯阳一气。”纯阳之气浩大至正，所有的阴祟都在其下泯灭，幽冥六道皆是修炼邪祟之术占人身躯，此时仅仅是面对纯阳气息，身上都出现了淡淡烧灼的青烟。“想生擒，你连杀死我等都做不到。”天道轻轻一笑，其余五道分成两列站到他身后，以掌抵背，层层传输，五人之力齐齐涌入天道体内。“逆乾坤。”纯阳一气轰在撑起的护身真气上，庞大掌劲隔空震击，叫天道身如雷殛，但与此同时，五人之功力，还有他体内的一股绝强药力，也是瞬间爆发。“空劲大归还。”借力打力，完纳纯阳一气再行转回，天道反手一掌合众人之力攻来，紧接着再赞一掌，“金仙大罗掌。”两道掌劲齐出，雄浑掌气令得四方共震，但郭纯阳却是神色不动，一手拉出湛然剑光。斩！九仪天尊剑神威无量，管你如何施为，都无法在此剑下占得丝毫好处。郭纯阳一剑挥斩，掌劲顿灭，紧接着在飞身接近的同时，又是一剑飞斩，隔空斩破天道的护身真气。“这就是你所说的鸿鹄之志，吾倒是觉得你这才是真正的可笑！”话音刚落，剑光已至，清湛的剑气无物不破，幽冥六道这等赫赫凶人在神剑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紫色厉芒无端袭至，拦下剑气，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好似一只洪荒凶兽在地下闹腾，眼看就要破土而出。“隆隆隆隆——”


  第五百四十章 冥帝

  地动山摇之中，树冠从地下升起，紧接着便是树干、高塔、城墙，短短数息间，一座城池便已是半露出地面，磅礴的死气扑面而来。


  尽显沧桑之气的城池中，一座座宫殿、工坊、高塔、楼宇林立，而在城池的最中心，赫然就是一棵参天大树。


  “机关城！”郭纯阳压紧牙关，从牙缝里狠狠蹦出三个字。


  墨家的机关城，乃是当年墨家的圣地，也是墨家总部。但在十四年前上代矩子身死之后，机关城也随之覆灭。


  但郭纯阳没想到，机关城并未覆灭。不但没灭，还被幽冥教给夺走，改造成了能在地下移动的堡垒。


  这一次幽冥六道齐上神农教，机关城便早早移动到附近，等到天道等人掳来白梦疏，便将她带到机关城所在位置。


  而这里，也正是郭纯阳截击他们的所在。


  “你拿墨家的东西来对付吾，唐青凤，你可真真够卑劣，够无耻。”郭纯阳咬牙道。


  即便是当初与秦旸为敌，郭纯阳也未曾有这般的怒意。他对秦旸更多的是杀机，但对于秦旸的为人和手段，虽不会认同，但也不会因此而怒到这种地步。


  唯有这唐青凤，这吸收着墨家的骨与血，却在最后反噬墨家一手，并且此时还拿墨家的东西来对付墨家矩子的卑劣之人，让郭纯阳怒发冲冠。


  “你让吾真正动怒了。”


  九仪天尊剑散发出湛湛清光，郭纯阳将真气催谷到极致。今日，他要斩除这个无耻又卑劣的叛徒。


  “动怒······”


  天道低声喃喃，而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再度发生。


  “又如何？”x6

  幽冥六道异口同声，六人语调完全一致，那六重声音混杂在一起，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六人身周。


  同时，他们六人眼中皆是闪现紫芒，脸上皆是露出诡秘的笑容。


  “郭纯阳。”x6

  “吾说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的眼光，和上代矩子一样的短浅。”


  六人共声同调，如同一人。


  与此同时，在那机关城中，那参天大树扎根的宫殿之内，半身没入树干的古怪身躯缓缓抬起上身，额上一只魔眼睁开，目中双瞳流转着此意，遥遥看向前方，似是能穿透宫殿，看到机关城前对峙的身影。


  冥帝，他苏醒了。


  “郭纯阳，当年连你师都被吾重创，最后死在睥天峰上，你又凭什么敢在吾面前动怒？”


  冥帝嘴唇微动，话语通过某种隐晦的联系，传达到机关城外，由幽冥六道转述出来。


  不，不应该是转述，幽冥六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冥帝，只不过不是完整的冥帝。


  幽冥六道是冥帝，但冥帝不是幽冥六道。


  “唐青凤，你是冥帝！”郭纯阳紧盯着这六个神色一致之人，深深道。


  眼前的天道，并不是完整的唐青凤，完整的唐青凤，真正的唐青凤，是此时正在机关城中的冥帝，幽冥教的幽冥六道都是一个人的分魂，所以他们才需要通过占据其他人的躯壳进行活动。


  唐青凤谋划这么多，自然不是为其他人做嫁衣裳，似他这等人，所做一切都只能是为了自己，想要他为别人付出，那是休想。


  而在猜出唐青凤的真实身份之余，郭纯阳也终于知晓了真正导致自家老师于身死的凶手是谁。


  当年伏杀墨家上代矩子的有各方势力，但炼虚以下的武者基本都只能算是打打下手。


  虽然最后前任老四北辰玄追到了睥天峰，但这并不代表是北辰玄令上代矩子重伤的。


  上代矩子在弥留之际道出了袭击他的是那些人，其中令上代矩子重伤的主要凶手乃是隐藏多年，在那一战中一鸣惊人的蒙帝，还有一个神秘人物。


  蒙帝因为急于进攻大夏，在重创上代矩子之后就选择了回国出兵，真正令上代矩子伤势不断加重，最后被逼得身死之人，乃是那个神秘人物。


  “据老师临终前的遗言交代，那个和蒙帝合作的神秘人物好像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一般，哪怕是被蒙帝当刀使也在所不惜。”郭纯阳紧紧盯着六道。


  蒙帝本身并不知墨家矩子专属的“止戈流”是如何传承的，是以也就不知道杀死矩子有多大的好处。


  他在见到有人乐意去追杀上代矩子之后，就干脆回过整兵待发，准备御驾亲征。


  按照这思路回想，那个想要亲手杀死上代矩子的，肯定是墨家自己人。


  他和当初追到睥天峰的北辰玄一样，都想通过杀死矩子，获得墨家“止戈流”的传承。


  “没错，就是吾，”六道齐齐说道，“可惜吾终究还是小看了矩子，被他反击重创，最后只能引导北辰玄先去夺得‘止戈流’，然后吾趁着北辰玄还未熟悉之时将其灭杀便是。但是吾没想到，矩子终究还是等到了救援之人。”


  气运终究站在墨家这边，有援兵提前抵达睥天峰接引上代矩子，接过了“止戈流”的传承，然后斩杀了叛徒北辰玄。


  之后他就销声匿迹，唐青凤也无法找到他。


  当然，他也不知道那神秘人物是墨家之中的哪一人。


  “看来，吾今日杀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纯阳之气笼罩全身，郭纯阳整个人都附上了金红气焰，化作纯阳神人，手中御剑，一剑杀来，“纯阳无极·时乘六龙。”


  剑御六龙，征天踏地，呼啸的纯阳之龙拥簇着九仪天尊剑落下，无双剑威令得机关城都为之颤抖。


  但也在郭纯阳出招的同时，参天大树上浮现出巨大的面孔，三只魔眼同时射出紫色厉芒，隔空碰撞极招。


  “轰——”


  惊天轰鸣中，参天大树却是更加挺拔，树冠之上孕育无穷气机，铺天盖地的元气如同光幕一般笼罩整座机关城。


  “现在，还不是厮杀的时机，待吾大功告成，便以你墨家矩子的首级来庆贺吾的成功。”


  幽冥六道携着白梦疏进入机关城中，那无穷无量的气机从从那天大树上轰发，拦住郭纯阳的进击，机关城带着隆隆之声快速没入地面。


  第五百四十一章 以佛制佛，现在如来


  仅仅是十息，偌大的机关城就消失在地下，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唐青凤他本人是墨家机关术的继承者，堪称此世最擅长机关术的大家。他在夺得机关城后也对其做了不少的布置和改良，当机关城潜入地下之后，除了轰隆之声，就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好似那震动仅仅是单纯的地龙翻身。


  郭纯阳眼看着机关城消失，面色阴晴不定，犹豫少许时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追击。


  哪怕是追下去，有冥帝和那棵巨树在，郭纯阳也难以突入机关城，更别提斩杀冥帝为老师报仇了。


  要是一昧强追，也许还会落入冥帝的陷阱之中，所以郭纯阳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击。


  不过今日见到机关城出现，郭纯阳也算是知晓了幽冥教为何能够神出鬼没，来去如鬼魅，以郭纯阳在望气术上的造诣，今后只要留心观察，机关城的踪迹难逃过他的眼睛。


  ‘可惜了，世叔因为秦旸那边生变，赶去支援王无忌等人，否则以他和我之力，应当能够试着铲除这个卑劣之辈。’郭纯阳有些遗憾地想道。


  原本以他们的计划，应当是二人一齐前来神农教拦截唐青凤的。


  唐青凤当年就距离渡劫不远，是实打实的返虚高手，且其本身就是一个绝对的天才，十几年过去了，难保他不会破境入炼虚。


  所以为了保证能铲除这个叛徒，郭纯阳是决定二人齐至的。


  可惜事到临头，边境那边却出现了变故。秦旸生猛得不像人，在鏖战司天之后竟然还能力压神农教众长老，接着还击败了前去支援的谢侯。


  为了不让盟友折戟在边境山区之中，另一个矩子只能赶去支援，郭纯阳则是独身一人前来拦截叛徒。


  然后就发现唐青凤这叛徒也是隐藏甚深，其主身冥帝能够和自己硬抗，那古怪的大树之中更是蕴藏着海量的生机和元气，逼得自己难入机关城。


  “这一局······”


  “也不知算是有收获还是没收获，虽然确定了叛徒的身份，但还是没能阻止他的计划。另一边，暗杀铁剑的人也没找到，说不定现在神农教的长老之中就有一人被冥帝分魂被取代了。”


  郭纯阳无奈叹道。


  幽冥六道全都没有真正的身体，他们全都是靠夺舍来获得行走的躯壳的，既然如此，那如果还有一个分魂夺舍了神农教长老，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唐青凤修炼如此诡秘的夺舍邪术，在某种程度上，他比秦旸还要威胁，若有机会，此人必除。”


  郭纯阳斩钉截铁地道。


  ························

  跨过边境，青蛟军回到了大玄境内，烈烈煞气也有所收敛。


  这一战，青蛟军的实战结果喜人，五万将士上下一心，气血汇聚于一体，军心也通过气血进行显化，造成犹如简化版拳意镇压的效果，令得许多武者都感真气不畅，实力难以发挥。


  若是能有十万修炼人仙武道的大军，那么即便是有崩山之力的炼神后期，估摸着也可试着绞杀，并且还是战损不大的那种。


  从实验结果来看，军队修习人仙武道，足以培养出和云蒙铁骑相抗的强军。


  通过这个结果，秦旸打算继续在军中推行人仙武道。


  青蛟军继续前进，在入夜时分，抵达边境的一座城关，在此暂做休息。


  秦旸也和弦主暂时叙谈一会儿后，便各自进入静室开始运功疗伤。


  弦主本身就遭受重创，还连番逃遁，对于伤势仅仅稍作处理，必须尽快疗伤才行。不过她这些年藏身在神农教中，也练就了神农教的百药之体，在疗伤这方面却是无需太过担心。


  真正棘手的，其实还是秦旸这边。


  大智慧送出的灵佛心本身就有融合意识和功体的功能，依秦旸估计，当年一百零八位高僧融合意识之时，也许就用到了灵佛心。


  此次大智慧将灵佛心送入到秦旸体内，又送上照心镜，实际上已经开始进行融合了。


  佛心既存，便是转化佛体佛魂，如今灵佛心一直在转化秦旸体内的血液，并且还以佛力洗涤四肢百骸，同时以佛理渗透神魂，开始两边下手。


  那些精纯的佛血，实际上就是污染秦旸自身气血的利器，而渗透神魂的佛理和佛武，也是在引导秦旸一步步走向佛门。


  大智慧要的不是夺舍，而是融合，一旦秦旸的神魂和气血都被佛性占据，那秦旸本身就成了佛门的人。


  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融合方式，可比粗暴的夺舍更为难缠，也更难预防，秦旸哪怕是采取自我封印的方式，也无法让这种转化完整终止。


  并且秦旸本身敌人不少，不可能完全避免动武，自我压制和封印并不可取，顶多只能做暂时的治标之法。


  “终究，还是要去主动面对。”


  秦旸眸中金光沉淀，瞳色呈现金黄，透露着一股佛性和神圣。白日里的战斗让秦旸大量动武，再加上使用天眼通配合察敌，致使瞳孔中佛力积淀，已是被佛性侵染成功。


  这也代表着转化的开端，接着随着秦旸领悟更多佛武和佛门六通，更多部分会被转化，而当气血被转化之后，和气血融为一体的神魂也会受到影响，让秦旸进一步受到度化。


  想要抵抗融合和转化，单单是被动的压制可不行。


  “既然转化无法压制，那我就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是真有一天成就佛体，也不可让佛力影响到我自身的意识。”


  “大罗天，推衍《现在如来经》需要多少劫力？”秦旸心中问道。


  原本，他是打算接下来推衍“宙”经的，但这灵佛心入体却是打乱了秦旸自身的计划，只能选择推衍佛功，进行对佛力的炼化，达到以佛制佛的目的。


  而大智慧这人通晓九成九的佛门武功，想要靠和他一样的武功去对付他并不现实，秦旸打算在人仙武道上想办法。


  他敢保证，这《现在如来经》，大智慧绝对不会。


  第五百四十二章 无垢之间

  现在如来经所载的一百零八个穴窍已经为宿主掌握，推衍需要六万劫力。


  过去、现在、未来三经，秦旸曾经查看过这三部经书的推衍消耗，每一本都是十万。


  但是由于秦旸这家伙另辟蹊径，建立浑天星动城寻找穴窍，现在如来经上面有关测量穴窍的法门，自然就不在需求之内了。


  秦旸看了眼自己的劫力余额，六万三千。


  连番大战，又遭大智慧算计，秦旸的劫力又充实了一波，足够推衍现在如来经了。


  不过要是真要赢了大智慧，那才是真正的大收获。


  “一百零八位高僧的集合体，前所未有的对手。”


  秦旸轻轻摇头，道：“大罗天，开始推衍吧。”


  大罗天立马开始燃烧劫力推衍，诸般奥妙流传在心头，一尊尊佛相划过，最终汇聚成充斥无穷力感的十大法印。


  根本印！

  智慧印！

  大千印！

  无量印！

  涅槃印！

  无相印！

  菩提印！

  摩诃印！

  揭谛印！

  波罗印！

  十大法印，齐齐排列在眼前，十尊佛相演化力之极处，仅仅是推衍出来的法相，都让秦旸感觉心神意志在此刻出现微微扭曲。


  力的极致，绝对的力量，能扭曲现实，扭曲意志，扭曲一切。这是极端的暴力美学，也是最狂霸的武道。


  秦旸之前推衍的“宇”经在阐述寰宇奥妙，论述寰宇之力上固然要胜过现在如来经，但在对力道的运用和理解上，却是不及这佛经那般直接而霸道。


  “宇”经太过晦涩，玄之又玄，需要自身去悟，并且除了太宇之塔意外没什么运用手段。


  而现在如来经的推衍消耗虽不及“宇”经，但概述简单直接，十大法印，诸般妙法直接印在心头，论实用价值，实际上不逊于“宇”经。


  两者都是力道上的无上绝学，虽分属佛道，各有千秋，却也可以互补修行。


  秦旸双眼大睁，佛性沉淀的金瞳之中，十大法印一一流转而过，突然长身而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鞋袜散离，脚趾微张，如踏莲花。


  “上天入地，唯我独尊，如来如来，称霸现在。”


  无比恢弘的气势充斥于静室，静室之中掩盖气机的法阵皆在这股气势下支离破碎，整座房屋都在单纯的气势压迫下不断颤抖。


  曾经修炼的“大金刚神力”再度流转心头，其所含的九道法相在秦旸身周幻化，不断旋转，最终九道法相虚影齐齐向指天画地的秦旸低下头颅，口诵佛号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之后，九道法相齐齐没入秦旸之身，恍如万佛归于一体，秦旸通体呈现金身之态，灵佛心中涌出的佛光都被一股霸道的意志主宰，滋养着秦旸的身躯。


  万佛朝宗！


  万佛归一！


  这便是秦旸应对大智慧的手段，你既然想玩融合，那我就直接将你这一百零八人归于万佛之宗，彻底合一。


  你想让我成为第一百零九人，我却想让你等全部成为我的一部分。


  “大智慧，来吧。”


  秦旸轻轻阖眼，整个人都好似进入非想非非想的境界，心神进入一片纯白的虚空之中。


  “当当当”


  佛钟响于心神，无垢的纯白虚空之中，一个琉璃般的庞然之物出现在秦旸眼前。


  这庞然之物既神圣又恶心，既充满存粹的佛光，又给人一种不适之感。


  只因这庞然之物乃是呈现人体大脑之形，而在其中，是一百零八个如同水晶一般的大脑，它们互相连接成一体，各自思考，又同调活动。


  这，便是大智慧的真面目。


  “阿弥陀佛。”


  那巨大的琉璃大脑佛光一闪，一道披着佛光的身影从天而降。


  身披七宝袈裟，体蕴清净佛光的老僧盘坐半空，徐徐落到秦旸身前不远处，“老衲善照，见过秦施主。”


  “善照，七十年前佛门有名的大德高僧之一，你也是大智慧的一部分吧。”秦旸看着这老僧，淡淡道。


  大智慧之中的每一个意识，都是一代佛门高僧，每一个人在当年都是佛学达人，或是有名，或是无名，但一身修为却皆是佛门之中的翘楚。


  唯有如此，才能组合出大智慧这么一个怪物。


  否则随便来个一百零八人就融合出一个大智慧，那岂不太过儿戏了？

  “正是，”普照含笑道，“昔年老衲进入西土之时，已是仅剩元神还在苟延残喘，一身皮囊早已丢在了中土，若非成为大智慧的一部分，老衲的意识早已烟消云灭了。”


  “哦？佛门的高僧，也会怕死吗？”秦旸讥讽道，“你等佛门不是笃信轮回，言道生死不过一场梦吗？”


  “怕死乃是人之常情，我佛门主旨乃是明心见性，得见本性真如，若有人之本性当真是怕死，那老衲也不会认为此人不合佛意。”


  普照老僧不愧是当年的佛门高僧，一开口就是侃侃而谈，“不过老衲之所以成为大智慧的一部分，却非是怕死，而是执念未消，不忍佛门就此困居在西土。”


  “应该说吾等每一个融入大智慧的人，都是执念未消，不甘就此成飞灰，才会参与此事。也正是因此，大智慧虽佛学通达，智慧高深，但他却还是菩萨，而非是佛。”


  大智慧之称，实际上是指寓佛门之中的大智文殊师利菩萨，也就是文殊菩萨。


  这尊菩萨是智慧的象征，也是佛门四大菩萨之一。其虽为菩萨果位，却有着不逊于佛陀的神通，这正是对大智慧的最好诠释。


  只因放不下心中执念，大智慧终究只是菩萨，而难成佛。


  “吾等放不下，虽有大修为大神通，但终难成佛，而施主却有成佛之望，若施主肯放下，老衲等人甘为薪火，为施主燃灯。”普照极为诚恳地道。


  “燃灯？你等想当过去佛度本座成道？”


  “然也。”


  “但似本座这等手上沾满血腥，浑身罪孽之人，也能成佛，你佛门的佛也未免太过廉价了吧？”秦旸继而讥嘲讽刺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辩法为虚，度化为实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佛也未免太过廉价了吧。”秦旸哂笑道。


  “施主何必曲解此言呢？”


  普照却是摇头道：“所谓屠刀，非是真正杀人的屠刀，而是恶意、恶言、恶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颠倒、分别、执着。其本质是人对自身的迷惑，而非字面上的屠刀。”


  “只要放下心中的妄念和执着，人才能成佛，这才是此言的真义。施主，这一切佛理皆在你心中，你又何必刻意曲解呢？”


  “至于那些只顾字面意思，想以此言为恶人开脱者，尽是波旬的徒子徒孙，却让贫僧得知，定当杀之。”


  普照之言，字字珠玑，深入秦旸心神，唤醒他心中佛理。一言又一言的深邃佛理从心中无端冒出，出现在此时的心神化身都开始酝酿起佛光。


  “啪啪啪——”


  秦旸突然拍掌道：“当真是好手段，好伎俩。”


  “你与本座辩佛法，引导本座与你相辩，但佛法这东西，越是针对，就越是了解，也就越深入你的陷阱之中。你想激起本座的好胜心，将心中出现的佛理一一道出，不知不觉接受你的度化，普照大师倒不愧为佛门高僧，深谙度化之理。”


  要是秦旸受其所激，和他一通辩论，那哪怕是辩赢了又如何？终究还是踏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而若是辩输了，那对方自可以乘胜追击，以此为立足点，进一步牵动秦旸的心神。


  不管赢还是输，对方永远不亏。只要秦旸和他辩下去，那秦旸就输定了，哪怕是辩法赢了，实际上也是输了。


  “好一个狡猾的和尚。”秦旸道。


  “好一位聪明的施主，”普照亦是笑道，“但施主你若是强行压制着不想，就是自认心境难经佛法磨炼，只要听取佛法就终将会被度化。这样一来，可能会出现更大的弱点也说不定哦。”


  是的，哪怕你强行不听，普照也依然能找出一个弱点来。并且这弱点造成的危害比和普照辩法还要大。


  反正不管你作何选择，都会落入大智慧的套中。从灵佛心入体以来，大智慧就已经占据了主动，先行一步有了本座会强行压制的。”


  秦旸却是出人意料地坦然接受了心中无端出现的念头，整个人真正散发出了清净佛光，“本座不止要听，还要将这些佛理那位己用。”


  “本座要用它们······”


  极端霸道的意志，让无垢之间都出现了扭曲，在秦旸身后，出现指天画地的唯我独尊之相，无边威猛的力之境降临在此地，“来对付你们！”


  “如来法印·根本印。”


  无穷的威光殛灭一切，无边霸道荡平这片纯白的空间，不管是眼前的普照，还是那空中悬浮的庞大之脑，都被突兀的一掌荡平。


  “你认为靠这些念头就能逆转本座的想法了吗？天真！”


  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无垢之间破碎之后的念头，随着秦旸一切消失。


  而在他消失后的下一瞬间，时光好似出现在逆转，不管是普照的身影还是破碎的无垢之间，都再度出现，庞大的大脑之中有微光窜动，一道道思维在互相交流。


  “看起来，秦施主找到了正确的应对方法啊。”


  妙德的身影出现在此间，“从将灵佛心融入其身开始，吾等与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意志接触，互相融合，只是最终结果是融合还是炼化，还得看双方的意志。”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逃避还是镇压，都是不可取的，只会让自身意志变得怯弱。只有意志毫无花巧的交锋，才能奠定谁是真正的胜利者。”


  妙德转身看向那悬浮的庞然大脑，笑道：“诸位佛友，见到这样的对手，这样的未来同道者，你们心动吗？兴奋吗？”


  一百零七道意识同时出现波动，“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看来诸位都是对秦施主很是心动啊。”妙德微微一笑。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

  秦旸睁开双眼，金瞳中放射出金光，其后随着他自身的有意识收敛，金光沉淀，金瞳也不似方才那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在他的眉心，那照心镜也是不再闪现光泽，就如一片普通的小小圆镜，盖在秦旸的眉心之中。


  “差不多算是拦住了大智慧的第一波攻势了。”秦旸自言自语道。


  在他到达安全地点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和大智慧的交锋真正开始了，所以才在进入静室之后就开始推衍《现在如来经》。


  果不其然，刚刚修炼了一下，他就感应到无垢之间对自身的召唤，当即果断应敌，主动响应。


  大智慧的第一波攻势，延续了他一如既往的“温水煮青蛙”风格，以辩法为手段，无声无息诱导秦旸参研佛理。


  善照就是秦旸的第一个对手，也是他第一个老师，负责以辩法的方式引导秦旸的思想，教授佛学。


  不过秦旸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他直接看破了善照的图谋，并且以“如来法印”轰碎了其形体，抓摄走无垢之间的一丝念头。


  “且看看究竟是现在如来厉害，还是你大智慧菩萨技高一筹。”


  秦旸继续演练十**印，气血滚滚间，无边霸道的意志贯注于全身。


  充塞、凝练、强猛、霸道，十**印便是对力的诠释，是把握现在的伟力。


  前面七道法印，基本算是不分上下，后面三道，却是威力无俦，非此时秦旸能领悟。


  身形的每一次变幻，都有强横的力量充塞，那霸道到极致的意念和力量好似能够扭转一切，有种万物皆在掌心之中的强横。


  而在力量之外，还有一种寰宇在手，我即天地的超脱感，这是“宇”经修炼有成的体现。


  最终，这绝对的力量和寰宇在手的掌控，都隐隐融入那巨大的生死轮之中，成就最极致的武道。


  但以秦旸现在之能，还无法让“诸天生死轮”将这两门绝学囊括在其中，只能隐隐具有其神韵，想要真正容纳，还需再做努力。


  第五百四十四章 炎帝神器，神农琉璃


  在秦旸等人闭关的同时，另一边，神农教和审判庭一行有些灰头土脸地返回大夏。


  兵主长老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尽管有神农尺为其续命，但他先前的伤势是在太深，灭世之剑的剑气又实在太极端，哪怕服下无数灵丹妙药再加神农尺强行续命，都无法为兵主长老挽回生机。


  最终，带着不甘的遗憾，兵主长老死在半路上。


  与此同时，炎帝谷受袭的消息也传到众人耳中，令得药王长老当场吐出一口逆血。


  这一次，神农教是栽得狠了，兵主长老身死，虎魄刀被夺，烈山堂堂主也死在秦旸手中，连炎帝谷都遭袭。


  更重要的是，剩下四位长老之中，极有可能还存在一位叛徒。


  有郭纯阳为此事背书，还有炎帝谷遇袭之事，这都表明铁剑的确非弦主所杀。


  那么那个相助红楼天曌杀铁剑的，定然是另有其人了。而这个人，基本是长老无疑。


  算上这个异常的叛徒，神农教六大长老算是去了一半，神农教元气大伤。


  “如今我教危在旦夕，必须请出炎帝神器，方才有让我教复起之机。”半路上，历师长老对药王长老传音道。


  神农教的每一代教主，皆有炎帝之尊号，并且有专为炎帝而存在的神器，那是比之神农尺更据权威的教主象征，唯有所有长老同意，方才能启出神器。


  而能使炎帝神器者，自然便是神农教之主炎帝。


  “但我们之中，兴许还有一个叛徒。”药王长老瞄了历师长老一眼，不动声色地传音回道。


  如今兵主和弦宗已然身死，只需其余四位长老同意，就可启出神器。但药王长老现在看谁都怀疑是叛徒，要是让叛徒成了炎帝，那就糟了。


  “我实力稍弱，便是成了炎帝也无法挽回颓势，甚至于不一定能收服炎帝神器，这炎帝之位，我放弃竞争。”


  历师接着传音道：“药王长老执掌神农教多年，我相信你的为人。届时我会支持你成为炎帝，并且我还会想法说服其余二人，让他们拥立你为炎帝。”


  药王长老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炎帝不是那么好当的。若当真谁都能成炎帝，那神农教之主也不会空悬这么多年。


  炎帝神器名为“神皇”，乃是一把霸权之剑，据说此剑完全可以和天泽宫的天晶剑相较，拥有无穷威能。


  但比起天晶剑仅对心性做出要求，神皇这把霸权之剑的门槛就是更为直接。


  实力，强大的实力。


  若无强大实力，就无法驾驭神皇，只会被其反噬。


  药王长老的境界虽也入了返虚，但他不是专精战斗的武者，他的一身功力也不具备太强的攻击性，是以他自问基本没有驾驭神皇的可能。


  要是兵主长老还在，倒是有一些可能成功，可惜

  可惜兵主长老已经死了，哪怕是神农尺都没救回来。


  而且历师也有点问题，铁剑被天曌所杀，是他查出来的，铁剑身上的痕迹，也是他找出来的。若是有叛徒，历师的几率不小。


  并且到了现在这时刻，药王长老也基本能笃定，若当真有叛徒，那他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那炎帝神器，否则难以解释他到现在还潜伏着。


  炎帝神器的开启，还需从长计议，绝不能让叛徒取到。药王长老下定决心。


  三天之后，神农教一行人回到了炎帝谷中。


  当他们回来之时，刚刚遭遇大难的教众们皆是精神一振，但随后兵主长老的棺木入葬，又让诸多教众如丧考妣。


  兵主长老是神农教的最强者，是神农教的擎天柱，他的逝去，对教众而言无异于心灵支柱的倒塌，这要是一个不慎，可能神农教就要开始衰弱了。


  见到教众的萎靡心态，历师长老旧事重提，再度规劝药王长老启出神皇。


  为此，他召集几位长老和堂主，在炎帝像下再度召开会议，为的表决此事。


  但药王长老的意见却是从始至终的坚定。


  “此事从长计议，一日找不出叛徒，此事就休要再提。”药王长老挑明了反对。


  “药王你缘何如此顽固？！”历师长老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他好说歹说，药王长老却是全然不顾，这让历师长老都觉得药王长老老糊涂了。


  但药王长老不觉得自己糊涂，历师长老越是这么说，他就越觉得有必要进行反对，并且对历师长老的怀疑更为加深。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谷神长老却是突然道：“江湖上的门派，数红楼最为神秘，无人能知晓红楼之所在，哪怕有些人一直和红楼相伴，也全然不知。”


  “谷神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药王长老凝眸看向突然出声的老者谷神。


  “意思就是”


  谷神长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娇媚、凛然，又充满高高在上的气度，“本座不装了。”


  有些佝偻的身躯挺直，炙热的阳炎之中，婀娜又霸气的身影出现。一袭红衣，一双睥睨的眼神，还有一抹霸气的神态。


  红楼，天曌。


  “谷神长老竟然也是被人取代了？”历师长老震惊道。


  一个老头子竟然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这叫他怎能不吃惊？

  “不，谷神不是被取代，”药王长老却是摇头道，“这个人，他一直都是谷神。”


  他的面上难掩惊容，但目中却满是笃定之色地看着出现于此的身影，“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你练成了禁里面的神农琉璃功”，蜕化了原来的身体。”


  “药王，你还是那般敏锐，众人之中，就属你最有智慧。”


  天曌微微一笑，一把火红凤剑出现在手中，“可惜你太顽固了，逼得本座不得不采取最粗暴的方式。”


  炽烈的红光中，显露最阴沉的杀机，天曌站在众人眼前，睥睨四方。


  而在其身后，谷神直属的魁隗堂堂主也是悄然变化，一个手持黑剑，头戴高冠，做文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中。


  “天残地缺门，江陵流明。”药王长老又是一惊。


  第五百四十五章 神农变天，秦旸回返


  天残地缺门，江湖上最恶名卓著的门派。


  掳夺无辜百姓，以各种方式令其伤残，以药物摧残其心智，而后将他们培养成刽子手。


  由于天残地缺门的武功没有资质需求，只需要对应肢体伤残即可，所以尽管这个杀手门派势大招风，经历过数次围剿，但每一次被围剿之后，都能迅速卷土重来。


  “老夫没想到，不止是红楼，连天残地缺门都是你的人。”药王长老深深看着天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共事几十年，谷神长老一向低调无争，谁也没想到他在暗地里培养出这么两个杀手组织。


  天残地缺门，红楼，这两个杀手组织一明一暗，看似各不相干，实则互相依存，多年来为谷神长老，也就是天曌源源不断提供人手和资源。


  “天残地缺门的杀手需要截断肢体来修炼武功，并且还需药物来控制那些杀手，你觉得有哪方势力就擅医疗和制药？”天曌淡笑道。


  答案毫无疑问就是神农教。


  断手断腿之类的伤势，在这个古代背景下，也就唯有神农教中人敢说能百分百让其保住性命，不至于出现感染之类的致死风险，而控制心智的药物，自然也是神农教出产最为权威。


  而谷神长老多年来不理事务，现在看来也只是表象，他之所以低调，实际上是为了发展两个暗中势力。


  “无需多言了，今日，本座必取神皇，兵主已死，你等拦不住本座。”


  天曌一言落下，便是澎湃炎劲裹带剑气，怒波席卷四方，将所有敌人都包围在内。


  筹谋已久，天曌不会就此止步，此刻正是她图穷匕见之时。


  两刻钟后，一股炎浪席卷炎帝谷，谷中有赤红光芒冲霄而起，天曌手持一把赤晶神剑，走出炎帝谷。


  这一天，神农教变天，在外人未曾得知的暗地里，神农教的教主诞生，大夏六派之一有了新的主人。


  四月末，秦旸携部众低调返回玄京，见到的是一派平静的局势。


  玄皇没搞事，楚王和儒门老老实实呆在封地，道门之中，伤势初愈的紫阳天师正在着手准备压制清虚山。


  没有人试图打乱秦旸经营好的局势，或者说他们曾经准备打乱了，但听到秦旸那一系列的战绩之后，又收手了。


  秦旸在大夏边境先战司天，又败神农教众长老，之后更是强压兵主长老和藏剑山庄谢侯，力夺虎魄刀，这让大玄上下皆是为之心中戚戚然，默默收起了想要搞事的心思。


  尤其是玄京皇宫中的那位，他现在更是老实到了极点。因为他知道，现在局势越稳，他的重要性也就越低，秦旸想要换皇帝的难度也会直线降低。


  当年萧冕便是在类似的情况下逼杀上代玄皇的。


  当初萧冕在道门袭击下强渡六虚劫，无人可抗，大玄在他镇压下稳得不能再稳。


  然后他就抓住这个机会，强逼上代玄皇，在对方不从的情况下甚至强行杀之。


  杀皇之后，萧冕指派了皇子继位，然后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年。


  此刻的秦旸，和当年的萧冕何其相似，此时的局势，又和当年何其相同。


  反正是没人敢在这时候触秦旸的眉头，玄皇不敢，道门之中的那两个正要针锋相对炼虚，也是不敢。


  不过如今大玄的形势若是要有所变动，不经秦旸同意又是不行。


  所以，正在着手准备压制清虚山的紫阳天师亲笔手书，派其师弟元阳道人赴至浑天星动城，交到秦旸手中。


  浑天星动城，星光弥漫。


  明明是白日，这座城池中却充斥着星光，各种星力甚至凝结成肉眼可见的气流，在空中来回。


  三百六十五颗周天星辰绽发着属性各异的光辉，一座座星塔在机关的作用下随着星辰运动而移动升降。


  浑天星动城，出现在大地上的魔幻之城，这是大玄之人对这座依然还在建设的星城之称呼。


  当元阳道人进入星动城之际，只觉四周天地元气尽去，一股股星力斥开了外界元气，也压制了一切非星力之属的能量。


  在这个环境之中，真气、元气，甚至生机，都要受到压制，功力不足四十年者无法在城中环境久呆，每半个时辰都要进入星塔暂时休息，消除星力对自身的侵蚀。


  能够在城中自由活动的，唯有炼神以上的高手。而随着更多的星辰升起，这个自由活动的门槛还会提高。


  元阳道人默运真阳之气，抵抗住星力侵蚀，跟随着一个身穿阴阳道袍的道人在城中行走。


  这道人是阐道教的人，看起道袍品级，至少也是阐道教的真传弟子。


  阐道教跟随新任掌教太素，全教和秦旸合作，但明眼人都知道，说是合作，实际上更像是附庸。


  但这种附庸，却让阐道教上下实力大涨，掌教太素的境界如今也是水涨船高，向着返虚极境稳健迈进。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数年之内，太素就有渡劫的底蕴了。


  在这浑天星动城中，如今四处可见阐道教中人的身影，身为此时秦旸那一方唯一擅长术法以及操纵星力的势力，如今也就只有阐道教中人会选择长期居住在星城之中。


  “哗”


  远处有星光落下，璀璨若银河，无数星芒汇聚成长河，被收入星城中心的一座高塔之中。


  在那高塔之上，一位女冠手捏道决，招引星力入体。浓郁在星力在其身周形成一层薄纱，又被真气塑形成一道若虚若实的仙衣。


  “掌教。”为元阳道人引路的阐道教弟子向着那位女冠遥遥行礼。


  “太素道友是在修炼何等神功？据贫道所知，贵教之中应该没有类似的武功才对。”元阳道人见状，相当好奇，向着引路的阐道教弟子问道。


  “这是秦师者新创出的护体神功，星辰法衣，”那弟子行完礼后，回道，“秦师者参悟周天星力，创出此功。此功可吸收星力炼体，便汇聚星力形成法衣，平时可隐于肌肤之下，有需要时则可激发，现于体外御敌，乃是一等一的护体神功。”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吞纳诸星，太一之位

  星辰法衣······

  元阳道人多看了几眼。


  这所谓的星辰法衣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旸那件闻名天下的大周天星辰铠，足以让实力提升一个层次的铠甲，无一人不想得知其奥秘。


  这星辰法衣就和那星辰铠极像，单凭这一点，元阳道人就对其上了心。


  尽管他也知道，那等提升一个境界的铠甲不可能人人都有，但只要能提升一两成功力，有时候就足以叫一场激斗变成碾压了。


  更何况，这星辰法衣除了提功，还有防护之能。以星力的霸道威力，一旦练成星力形成的法衣，那不管是兵器还是拳掌，都至少会被其削两成威能。


  正当元阳道人思忖之时，天空之中再现异象。


  “嗡——”


  只见星城之中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齐齐一震，无比宏大的星力洪流齐齐刷刷地冲向星城中心。


  若说太素之前吞纳的星光恍如天上银河，那此时被吸引的星力洪流，就如天上星辰被拉到了人间，齐齐被榨取出所有的星辰之能。


  “秦师者又开始练功了？！”那弟子先是一惊，又现恍然之色，“算算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是到秦师者练功的时刻了。”


  他向元阳道人解释道：“每隔三日左右，这些星辰中的星力就会蕴满，秦师者将会将所有星力汲取一空，让其空出容量来继续吸收星力。这其中的间隔会随着夜晚天气情况而出现变化，这几日来天天夜空无云，差不多也该吸收满了。”


  “元阳道长且先等待片刻，秦师者很快就能修炼完毕。”


  那星力洪流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哪怕被强势吸收，也未见有衰弱之势，些微星力外泄，更是让空中出现一道道星芒。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快就能吸收完的架势。


  但在这念头刚冒出之时，那星城中心就如有一个黑洞出现，更为庞大的吸力让星力加速流失，如北冥归墟一般，将四周一切尽数吞入。


  元阳道人集中注意观察片刻，却觉一阵目晃神晕，好似他的心神都被吸走一般，当即果断闭目默念静心诀，紧守心神，不再多看。


  等到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再睁开眼时，天空已是一片清明，白日的阳光照射在星城之中，原本浓郁不散的星光如今已是十分微薄。


  ‘还当真是只需片刻左右·······’


  元阳道人对秦旸的实力既心惊又忌惮，原本就谨慎的心态如今更是打起了十二分注意。


  这无关于心境强大与否，只是对悬殊实力的一种敬畏。


  秦旸的实力远比自身要强，那当然得谨慎对待，面对一个足以将你一掌拍死的人还敢心怀轻慢之意，那未免也太傲慢了。


  微整衣冠，元阳道人在那阐道教弟子的带路下，前往浑天星动城最中心的高台。


  按照位置方位，元阳道人推算出这高台所处应该是太一星，也就是紫微星所处之位。


  他知道阐道教实际上继承的是阴阳家的道统，在阴阳家流派中，太一为天之中心，受众星拱卫，这浑天星动城既然有阐道教参与其中，并负责架设阵法，那自然会按照其理念而进行细微的调动。


  而他们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也无疑是在某种程度上默认那位殇旸君是天之中心，向其表示臣服之意。


  “再到前方，就是非是贫道能涉及之地了，元阳道长请自便。”那弟子说着，转身离去。


  此时星力都集中到中央之处，哪怕正在迅速吸收，也非是他这个真传弟子可以承受的。若要不自量力前行，怕是会被压迫得爆体而亡。


  元阳道人也知晓这情况，沿着道路走到高台处，拾级而上，一路行到高台之上，向着悬浮在空中的那颗星辰行礼道：“正一道元阳，见过殇旸君。”


  天空中的星光陡然一暗，那荡漾着无穷星光的星辰缓缓落地，星力收敛，现出了其中的人影。


  这高台，实际上和那些星塔无异，都算是承载压力的支柱，但这高台上的星辰，却非是人造的太一星，而是由人所化。


  那人，自然就是秦旸！

  微微飘动的黑色衣袍犹如夜空之幕，数不胜数的微小星芒如同星辰般微微转动，流转着光华。


  秦旸头戴万星冠，周身一股无形之力似存若不存，降落于地，看着微微低首的元阳道人。


  他轻轻伸手，一封书信从元阳道人怀中飞出，其中神念引动，化出一道虚影出现在秦旸面前。


  “紫阳天师，久违了。”秦旸看着这道虚影，道。


  “距离和萧冕一战不过数月，秦师者实力又有精进，已是超过贫道远矣。道门之中，无人可胜秦师者分毫，贫道也无力与秦师者抗衡啊。”紫阳天师的虚影同样看着秦旸，轻声喟叹道。


  “紫阳天师谦虚了，至少你当日使出的‘天惊地动’五连招，本座就不敢轻接，道门能令萧冕多年来不敢轻犯，贫道也不敢小觑道门分毫。”秦旸却是笑道。


  萧冕可不像是会养虎为患的人，他养玄皇，也不过是为了唤醒天子剑的剑灵，而不是当真想要养一只白眼狼。


  道门在二十年前就袭击了萧冕一次，并且还失败了。秦旸要是萧冕，就不会轻易留下道门，让他们能再一次阻击自己，除非道门有令萧冕都为之忌惮的底牌。


  这底牌能令合道境的萧冕都为之忌惮，所以才多年来只做压制，而不进行攻灭，但只要萧冕度过了这一次‘六虚劫’，这底牌就不起作用了，所以道门才会那般舍生忘死，只为阻萧冕渡劫。


  但令秦旸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有底牌不在当初就用了呢？当初在天启山阻击萧冕，紫阳天师可是抱着死志的。


  若是有能威胁到全盛时期的萧冕的底牌，为何那时候不用？

  只要用了，说不定萧冕就真的栽了。


  “看来秦师者也发现了不少隐秘啊。”紫阳天师闻言，苦笑道。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只要敢想敢查，终究还是能查出点什么的。”秦旸回道。


  第五百四十七章 绝代猛人玄九天


  只要站到一定位置，纵览全局，总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的。并不一定只有旁观者清，也有居高临下遍查全局。


  秦旸此时就是站到了大玄顶端高度，居高临下，并且还有不计其数的人为其爪牙，他当然能轻易查到一些想要的消息。


  “紫阳天师，你等道门之中有何底牌，可真是叫人好奇啊。”秦旸道。


  能叫萧冕都为之忌惮的底牌，秦旸可是好奇的不行。因为能对付萧冕的底牌，更是能对付秦旸自己。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之事，实际上天宫之人都知道那所谓的底牌。我们道门对抗萧冕的一大支柱，是一位绝代高人，一位合道境的高人。”


  紫阳天师轻描淡写扔出一枚大炸弹，但转而又苦笑道：“但这位高人早在多年前就失踪了，我们都只能确定她应该还活着。萧冕实际上也是顾忌灭了道门之后，那位高人回来破坏他的计划，并且他实际上并未将道门当成足以坏他事的对手，是以也就任由我们道门存在了。”


  残酷的事实证明，萧冕不止不把道门当做对手，反倒以道门为引子，诱导事件，让形势发展到有利于他的局面，进而夺天子剑，直接离开。


  他完全未曾将道门当成自己的对手，自然也不是太在意道门存在与否。为了不被那可能回来的高人破坏了计划，萧冕也就任由道门一直活跃着。


  “事实上贫道在天启山一战前，也曾以秘法去寻觅这位高人的行踪，但最终结果却是找不到，完全找不到，甚至连一点信息都没有。若非当年她离开时留下了一盏魂灯，恐怕贫道都以为这位高人已经逝去了。”紫阳天师满脸苦笑道。


  好在萧冕最终选择了离去，而不是依然主宰大玄，否则等到那位高人回来，就只能见到道门的一片废墟了。


  “那人是谁？”秦旸问道。


  “三百多年前第一次天一争鼎的其中一位获胜者，‘天下第一道’——玄九天！”紫阳天师的神色中，不乏憧憬和敬佩，那是对先行者的憧憬，对道门前辈的敬佩。


  说起来丢人，最近两次天一争鼎，道门都是陪跑，上一次天一争鼎，紫阳天师的师兄更是死在了独孤天意剑下，要不然当年紫阳天师也不需要强行去渡返虚劫。


  “天下第一道”这个称呼，已是很久未曾出现过了，道门现在的状况虽然比远遁西域的佛门要好，但在强者层面上却是远远不如佛门。


  “三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道’······”秦旸喃喃念道，“这可真是一张令人惊讶的底牌啊。”


  越老越强虽然不适用于武者，但活得久自然有活得久的好处。心境可以通过岁月来打磨，功力可以通过常年磨炼来提纯。


  只要不是碌碌无为或者当真是个庸才，那么时间还是会给予经历者不少馈赠的。


  三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道”当然不会是庸才，更不是碌碌无为的怠惰之人。这位女冠当年在天一山与人大战时，曾经一掌将天一山都拍得下陷三尺。


  这天一山可不是普通的山脉，尽管那时候是第一次天一争鼎，天一山还未吸收参与者的散溢功力进行强化，但那千古无一的天时地势，还是赋予了它无与伦比的强度，能将天一山都拍得下陷三尺，这玄九天堪称绝代猛人。


  据秦旸所知，后来玄九天还进入了合道之境，天下少有敌手，干脆就隐居世外，不再入红尘了，却是没想到她能活到今天。


  不过仔细想想，合道之境的武者要是自己不想死，活个几百年还真不是一件难事。玄九天隐居世外，也算是免了江湖仇杀，能够活到今天才是正常的。


  “炼虚合道，炼虚，合道，能够练到那等层次的武者，是绝对没那么容易死的。”秦旸自语般说道。


  炼虚之起始，乃是度过返虚之劫，将身体从近乎散化为虚无的状态重新塑造成形，同时练出天地法域。


  这天地法域，便是每个炼虚武者自身武道的体现，尽管在同等级战斗中无法帮上大忙，但却是炼虚强者最特殊的标志。


  道本无形无相，无可名状，炼虚武者却是将本该虚无的武道练出形态，形成天地法域，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炼虚层次的修炼，就是将天地法域一步步炼虚成实，最终形成恍如实质般的武道，与自身合一。


  合道，合的非是天地之道，而是自身之武道。


  不管你是遵循前人之道一步步修炼到炼虚也好，还是自创武功突破炼虚也罢，只要到了这个层次，武道都已经变成了你自己的，打上了你自身的烙印。


  哪怕是师法天地，此时练出的武道也和天地无关，最终合道合的也不会是天地之道。


  当然，有些人可能会走偏，最终走火入魔，那也是有可能的。哪怕是炼虚层次的武者，也无法避免走错，走火入魔是哪个层次都会有的现象。


  不过虽然合的不是天地之道，但只要能合道，那自身寿命也会长到几乎难以看到尽头，基本上合道之人都是死于他人之手或是干脆走火入魔坐化，反正是鲜少有自然老死的合道之人。


  并且合道之人的生存能力比炼虚都要强个好几倍，玄九天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玄前辈在几十年前无意中获得一个消息，那消息据说关系到我们道门之祖的坐化之地，便静极思动，欲要前去寻一寻所谓道祖坐化之地是怎般模样。”


  紫阳天师摇头苦笑，“以她的实力，自然是不惧任何险阻，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需要多加准备，但玄前辈却是直接就去了。然后这一去，就是几十年未曾有音讯。”


  “我们也曾多加寻找，但从未找到过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更是未曾找到玄前辈的踪迹。但在后来，贫道却是发现萧冕好似对玄前辈的去向有所了解，并且从萧冕这些年和我等敌对泄露的某些口风来看，他可能也去过这地方。”


  第五百四十八章 空手套白狼


  “入夏了。”紫阳天师突然说道。


  “北边明明算是苦寒之地，却总是遭逢大旱，就这十几年的时间了，已经出现三次危及国本的大旱了。”


  他的话语有些没头没尾，好似突然之间的感慨。明明刚刚还在谈玄九天的事情，现在却是突然转到了北边的大旱。


  不过在场之人都不是蠢人，哪怕紫阳天师没挑明，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让本座帮你寻找玄九天，换取你道门接下来的支持？”秦旸道。


  这一次大旱，北边云蒙帝国必定出兵，国战已是在所难免。危及国本的大旱，只有通过国战来掠夺物资粮草水源，如此才能让云蒙人活下去。


  紫阳天师想以道门的支持，换取秦旸帮他寻找玄九天。


  “去年大旱，云蒙大祭司天阳师以千人为祭，汇聚水灵之气进行降雨，外加云蒙事前有筹备粮草，才能险险度过难关，但这一次和去年不同。”


  紫阳天师目光灼灼地道：“天阳师的举动，无异于竭泽而渔，他大量汇聚水灵之气，定然会受到天地反噬，过去的半年里，整个云蒙没有降过一滴雨，哪怕天阳师再次主祭，也无法再降雨了。”


  天阳师的举动，就如同《先天乾坤功》中的“天惊地动”这一招一般，是逆乱自然规律的行为。


  只不过是“天惊地动”不同的是，强行汇聚水灵之气，是为了降雨，是要将水气最终分摊到各个地方，而非是聚集到一处。


  如此行事，不会像“天惊地动”那般造成水灾，反倒是会因为水气耗竭，而让大旱降临。


  因为天阳师的举动，云蒙现在连空气都是干燥的，在入夏以后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却从未有一滴雨水降落。


  云蒙地区的水气已经耗竭了，哪怕天阳师再度施展术法进行祭礼，也无法再求到一滴雨水。


  他不可能无中生有，让不存在的水气再度出现。


  “独孤天意虽然不理俗世，但终究生于斯长于斯，并且受到云蒙人的尊崇和供奉，让他为云蒙殉道，他不一定做得到，但为云蒙出手几次，拯救云蒙于大难，他是完全不吝惜的。”


  紫阳天师继续道：“秦师者也不想好不容易经营好的大玄，终究毁在云蒙铁蹄之下吧。贫道可以以性命起誓，寻到玄前辈后，定然会请玄前辈助我等度过难关。至于大玄今后到底谁做主，那还是等这次大战过后再见分晓。”


  如果是道门绝不染指朝政，那是不可能的，这话说出来连紫阳天师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秦旸了。


  但将双方的争端推后，等到应付完即将到来的大战，那还是可信的。


  不过这么一来，怎么看紫阳天师都想要白嫖啊、


  覆巢之下无完卵，云蒙真要打进来，首当其冲的是朝廷，第二个就是道门。


  道门作为国教，哪怕被萧冕打压了三十三年，道教文化也早已深入到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每年的三清节、三元节、诸天圣诞，都办得红红火火的，在道门被打压下来之前，朝廷官员更是以道袍为常服，在每次私人聚会时都是谈玄论道。


  道门已是和大玄几乎不分彼此，一旦大玄国灭，那道门就是孤魂野鬼，比之被逼入西域诸国的佛门还不如。


  所以哪怕是明知萧冕之恐怖，道门还是一次次选择与萧冕对抗，而不是放弃大玄，逃到他国。


  相比较道门，秦旸却还没到那种毫无退路的地步，即便大玄国灭了，他也最多是前期努力付诸于流水，不至于落魄成丧家之犬。


  “天师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秦旸嗤笑道，“并且道门那位玄前辈的行事风格，本座也有所了解，真要让对方出现，恐怕第一个打的就是本座了。”


  玄九天的时代虽然距离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想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行事作风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这一位，虽是女冠，行事却是霸道的紧，是眼中揉不得沙的那种。玄九天被困在某地还好，一旦重见天日返回大玄，第一个就是要把秦旸打一顿，至少也要夺过主导权才肯罢休。


  她若是出现，固然能帮大玄应对独孤天意，但对于秦旸而言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紫阳天师还是想好给出怎样的条件，再来与本座相商吧。”


  秦旸一挥袖，斥散眼前的神念虚影。同时，一股无形引力推在元阳道人身上，令其不断飞退，不多时就出现在之前和那阐道教弟子分开之处。


  “送客吧。”


  声音从高台上遥遥传来，之前的阐道教弟子悄然出现，向着元阳道人道：“元阳道长，请。”


  元阳道人眼见此景，也是知晓无法纠缠，干脆就随着这弟子离去了。


  而在高台上，太素见秦旸挥手送客，道：“贫道也曾听说过那位‘天下第一道’的事迹，其人修的是阴阳双极之功，掌劲强横无比，为人也是刚正不阿，是以才会和守正辟邪的正一道交情深厚。”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固执己见的老顽固，不会当真为了一己之见在此时和你翻脸，但该有的敲打还是不会少的。”


  “不管她会不会与本座翻脸，本座都不打算让她现在出现，”秦旸道，“本座现在初掌大权，道门依然算是本座的对手，可不想做资敌之事。更别说，那地方危险莫测，连云九天都陷在了那里，本座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比云九天更好运？”


  云九天实力比自己强，见识也比自己广博，但还是陷在了那里，秦旸估摸着要是换做自己，也就只能和云九天比比运气了。


  但将安危寄托在运气上，那是有多么缺心眼啊。


  秦旸这人虽然深知有时候就得赌，但也知道能不赌就不赌的原则。一个人要是什么事都想赌一下，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而且就算云蒙要入侵大玄，本座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进行应对。更别说，云蒙入侵的对象也不一定是大玄。比起大玄，现在依然一片混乱的大夏无疑是更好的选择。”秦旸道。


  反正他是不想做资敌之举的。


  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去做，它就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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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云蒙魔帝，帝国西征


  “轰——”


  不死道人双手合运真气，生死流转的气团一举轰在一座镜面一般光华的峭壁上，发出轰鸣之声。


  但叫人惊诧的是，足以开山裂石的气团击在镜面板的峭壁上，却只能击出阵阵涟漪，本该被直接击破的峭壁就如水面一般，将气团缓缓吞入其中。


  “找了一个多月，终究还是找到了。”不死道人有些如释重负地道。


  这一个多月来，不死道人化身矿工，到处乱钻，高峰之上，大地之下，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他甚至曾赤手挖出百米深的大坑，也曾深入地下暗河，潜入黑暗的地底。


  “找到了吗？”


  在不死道人身后，俏丽又冷艳的黑衣女子出现，见到这峭壁，也是如释重负般道：“我等七人一个月来的搜寻，总算是有结尾了。回去禀报魔帝吧。”


  “魔帝······”不死道人却是摸着下巴道，“白绝灵，你觉得魔帝他到底是谁？”


  “突然出现，突然收服了魔门三十六脉，还令你师姐那等强势之辈臣服，这样的人，可不像是籍籍无名之辈啊。”


  在三年前，魔帝横空出世，以惊世之能慑服群魔，魔门三十六脉尽数为其而败，连这位白绝灵的师姐，那位魔门第一高手神后，也在和魔帝斗过一场之后给其让位。


  “话说神后当真服气吗？魔帝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号，可是要拿神后当压寨夫人的，神后不是一向孤高自诩吗？真要给魔帝当妃子啊。”不死道人怪笑道。


  “师姐的心思，没有我们猜测的余地，你要是不惧师姐报复，也大可乱嚼舌根，”白绝灵冷冷道，“至于魔帝的身份，很难猜吗？尽管他没有使用那门武功，但在云蒙，能有几个炼虚强者？”


  答案是两个。


  在魔帝出现之前，云蒙帝国虽然为三国兵力最强，但总的炼虚强者却只有两个，一个是云蒙的神话独孤天意，一个就是蒙帝。


  哪怕是白绝灵的师姐，那位魔门第一高手，在明面上，也只有返虚极境的实力，还未曾度过返虚之劫。


  所以在排除独孤天意那位神话之后，就只有一人值得怀疑了，那便是蒙帝。


  “魔帝以帝号出现，蒙帝不做丝毫反应，这完全不符云蒙帝国至尊的霸道习性，那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位帝国之主终究是要收编魔门了，”白绝灵冷冷道，“也正是因此，魔门各脉被击败之后就没有做什么乱子，因为他们知道，被击败了还想搞事端，那就等着被云蒙铁骑剿灭吧。”


  云蒙铁骑乃是最为纪律严明的军队，集中了军事帝国云蒙的精华，哪怕是面对炼虚强者都敢直接冲锋。


  并且铁骑的将主都修炼了“万夫长生天”，和军队上下一体，只要汇集相应数量的军队，那么即便是返虚之境的武者都能剿灭。


  这便是云蒙帝国的底气所在。


  也正是因为魔帝在隐隐表露自己身份，魔门三十六脉才会在败北之后偃旗息鼓，不搞丝毫小动作。


  否则以魔门盛产二五仔、白眼狼的风气，哪怕是炼虚强者他们也敢悄摸摸做点小动作。


  毕竟炼虚强者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当真杀灭所有人，唯有蒙帝这等要人有人，要实力有实力的，才会令这些家伙感到忌惮。


  “不过神后当真只有返虚极境的实力吗？你们玄神殿的‘六大魔渡’，别人不清楚，但贫道还是知晓一二的。那第五魔渡‘他生渡’的衍化‘往生渡’······”


  不死道人的话语突然停止，闭嘴不言，但白绝灵知晓他话语中的意思。


  “往生渡”，能够转移意识记忆的诡谲之法。神殿历代殿主都会在继位之时，继承上代殿主传输而来的意识记忆，一代代积累，神殿的殿主哪怕只有二十岁年华，内里也有着不知多少年的记忆和经验。


  神后看似只有返虚极境的实力，但不死道人是万万不信她仅仅如此的。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问师姐，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白绝灵面色冷淡地道。


  “那还是算了吧。”不死道人打了个哈哈。


  要说魔门之中，他不死道人最怕谁，那无疑是那位玄神殿之主，其余的哪怕是魔帝，不死道人自问当真要躲藏，还是能躲得过的。


  炼虚强者固然强大，但忍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死道人之前敢为了增加渡劫把握去袭击柯降龙，把郭纯阳往死里得罪，那自然也不惧再惹怒一个帝国之主。


  魔门之中，也就神后这个实际上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最值得他忌惮，其余人也只能算是威胁度一般。


  这一次不死道人过来当矿工，也是因为神后的要求。虽然真正下令的是魔帝，但这位横空出世的魔门之主显然还无法让所有魔门中人真心臣服。


  “莫要太小看魔帝了，”白绝灵提醒道，“你以为去年云蒙大军为何不进攻大夏，当真是因为怕大智慧吗？云蒙帝国就是狼群，要是知道怕，那他们的狼性就废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怕的。”


  “真正促使云蒙帝国按兵不动的，是因为他们在西方的征途快结束了，那些西方蛮族几乎被帝国屠杀一空，更远方的大月氏王国也臣服在云蒙铁蹄之下，据说他们国家的炼虚也臣服了。云蒙现在看似有些势弱，但等到西征大军回来，定然实力大涨。”


  “西方啊，”不死道人闻言，也是感叹道，“没想到云蒙帝国当年儿戏一般的西征竟然打了这么多年，并且还快要结束了。更没想到大月氏这个蛮夷国度还会出炼虚。”


  云蒙帝国一开始只是游牧部落联盟，是为了对抗蛮族成立的，后来渐渐发展成国家。自从立国之后，蛮族就不再是大问题，但云蒙帝国对蛮族的攻伐从未结束。


  像“苍狼歼霸拳”、“长生天神功”等，都是从蛮族那缴获而来的。


  在蛮族还有西方的其他小国上，云蒙帝国攫取了数不尽的资源，以此为薪柴壮大。


  不过现在，蛮族快被杀光了，云蒙帝国的西征也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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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章 星动地动

  “帝国不断将兵力投入西征之中，其余两国只以为西征只是例行的围剿蛮族，却不知从蒙帝继位开始，帝国将以西征作为藏兵的手段，将数以万计的军队转移到西方。”


  白绝灵道：“所以我劝你莫要小看蒙帝，否则那一日死在某个地方都不稀奇。”


  不死道人道号“不死”，自然是有些手段，不然当年他叛出道门之时就已经被抓回去宰了。


  但真要惹恼了那位挂着“魔帝”马甲的蒙帝，白绝灵可不认为不死道人还能不死。


  没看到连自家师姐都退让了吗？

  这不死道人还浪个什么劲啊。


  “罢了，不说这些了。还是看看这一次魔帝的消息是否准确吧，”不死道人摇头道，“传说中的百家之师坐化地，只要找到了这地方，再忙活一个月乃至一年都是值得的。”


  世间传闻，诸子百家在一开始皆传自一人。那一人学贯天人，精通无数学问，百家创始人将从那人之处获得知识，便加之自身领悟，成就百家之说。


  因此故，诸子百家将其奉为“圣人”，言其为“百家之师”。


  魔帝不知从哪里发觉的线索，也许是皇家吧，反正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线索，他就下令一众魔门高手四处当地鼠，寻找一处如镜面一般的石壁。


  这石壁可能在高山之下，也可能在大地之下，魔帝只划出了个大概范围，就让众人去寻找。


  不过好在这线索不是假的，众人寻找了一个月，终于由不死道人找到了那奇特石壁所在。


  “回去禀告给魔帝吧，这地方是大玄境内，贫道可不想多呆，”不死道人道，“大玄的那个殇旸君，现在的名声可比魔帝恐怖多了，贫道当年去袭击柯降龙时，怎就没发现那个丐帮的年轻后辈会是这般恐怖的人呢？”


  “稍等，待我布置一下再离开。”白绝灵道。


  她在此地布下了一层隐形结界，之后才随不死道人一同离开。


  ························

  同样也是在这个夜晚，浑天星动城。


  “天狼星暗，兵戈西来。”


  “毕昴二星皆现异光，有兵犯疆国之势，速禀报掌教。”


  整座星动城都可见身穿阴阳道袍的道士来回急奔，一个个消息不断汇总到掌教太素手中。


  浑天星动城之中的群星连接星宿，但凡星宿有所变化，就都会切实反映在人造星辰上。


  这让阐道教的道士们在观星之时能做到最准确的观测，并作出最精确的解读。


  秦旸也不知道自己只为找出穴窍而建设的星城会有如此妙用，他不止一次听太素赞过这星城的妙用，并称赞自己的远见。


  既然有着作用，那秦旸就会利用起来。阐道教的道士们在此处不止为练功和维持星辰运转，也为第一时间察觉星象变动，觉察异常现象。


  “禀掌教，地动仪出现异动，西北方向，元州境内有古怪动静。”


  又是一声禀报，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禀报的非是星象，而是大玄境内的的动静。


  浑天星动城的星，也包括和地极二窍互相感应的脚下大地。


  虽然这大地就在脚下，无需特意设置星辰进行感应的，但为了星象体系的完整，秦旸还是让太素在地下建造了一座地动仪，接引地气，作为地星与群星互为一体。


  地动仪与地气相连，可以感应大玄境内大半部分地区的地势异常。一般出现地质变动，都会让地动仪发生感应。


  这是为实时感应返虚层次的战斗而做出的设置，这座地动仪并不会用在一般的地质情况上，而是要第一时间感应到何处出现强烈度的状况，并派人前去查看是否高手在战斗。


  不过这一次，地动仪显示的却非是什么山崩之类的大灾害，而仅仅是一次极为特殊而异常的波动。


  这种烈度不足的波动按理来说不会让守候的弟子进行记录，但因其太过异常，守候弟子还是选择向上汇报。


  “异常？”


  太素探手一招，那弟子手中的一块玉片就飞入她的手中。她输入真气，玉片上符号闪亮，地动仪投影当即出现在空中，并开始变动。


  “的确有点异常。”


  太素仔细观察后，得出这个结论，并向着还在高空中的那颗星辰道：“秦师者，是否需要派人前去？”


  “派一队人前去调查吧，多事之秋，任何异常都需要多加留意。”


  天空中的星辰中传来微微有点扭曲的语音，“另外，通知玄翦，让他启动云蒙那边的暗哨，问问星象为何会出现这般巨大的变化，明明现在还不到大战的时候。”


  每逢大战，必有异常，这一点，懂星象的人都知道。但今夜发生的变化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了，这变化让秦旸有些不安。


  “秦师者也懂星象？”太素好奇问道。


  “略懂，”秦旸道，“兵戈之象出现得太早，也太剧烈了，除非三国混战，否则不该有这般剧烈的变化。”


  “秦师者在这方面的造诣也是匪浅啊，这可不止是略懂，”太素顿了顿，接着道，“贫道观一股兵气从极西之地直冲霄汉，其势之烈，难以言喻。当年墨家上代矩子死后的那场夏蒙之战都没有这般猛烈的兵气，这一次恐会发生比当年还要惨烈的大战。”


  “这变化的源头，来之自于极西，而云蒙帝国就在西北方向，位置和这个方向有所重合，秦师者启动云蒙那边的暗哨倒是没错。”


  “那便这般行事吧。”天空中的星辰留下这句话后，就再无声息，只是原本稳定的引力场开始有些加急了。


  秦旸有人仙的前知能力，可以感应到冥冥中的祸福，并且随着照心镜落在他眉心中，和神魂合一，秦旸的预知能力还有强化。


  虽然无法真正的预知未来，但那敏锐的直感还有强大的运算能力，还是让他察觉了即将到来的剧变。


  为了应对未来的剧变，秦旸加急修炼，穴窍吞吐星力，整座星动城的空气都是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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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一章 搜寻，现身（祝大家双节快乐！）


  山川之中，四处可见大玄所属的士卒在四处搜寻，大量人仙武道修炼者汇集的场面，令得偌大的山区都充斥阳刚之气。“秦师者所传下的人仙武道，一旦汇聚成众，这蛮横的气血当真叫人有些难受啊。”在一处山坡上，阐道教的左护法乾阳使感受着无处不在的阳刚气血，眉头微紧。哪怕他修炼的是阳属功法，在这排斥一切真气的气血之中，也感觉有点难受，神识有所迟滞。“气血并非是令你等难受的主因，真正令你等难受的，是这气血之中的军心。”太素站在乾阳使前方，一边拨动着手上罗盘，一边说道：“阳刚气血最多能令炼神前期及之前的武者受到影响，一旦练出阳神，那自然不会受阳刚气血的压制。真正令你等受到影响的，是这由气血为介质，融合而成的士兵军心。”由于人仙武道的特殊性，这些士卒每一丝外溢的气血之中，都含有一丝坚定的意志，并且由于他们归属于一军，军心坚固，这意志也随着气血的交汇而融合，一旦数量多了，就能以量变产生质变，连乾阳使这等炼神后期的高手都受到影响。这便是众志成城，百川汇海。“秦师者那孤傲决绝的性子，竟然传下了这等汇聚群体之力的武道，这还真是有趣。”太素一边说着，手上却是不断掐指运算，推算之前那异常波动的源头。原本，秦旸只是打算派一队人前来探查，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云蒙帝国那边，但当云蒙那边的暗哨传来消息后，秦旸改变主意了。云蒙的朝廷实际上是有点畸形的，这个以军事立国的国家制度接近军管制，就连朝廷文官都带着武夫气质和军队纪律。这也就导致一些手段不是那么好使，令得墨家的探子无法大量渗透。所以秦旸手下的暗探主要还是集中在鱼龙混杂的魔门那边。而在近日，朝廷那边还没有查到什么情报，魔门那边却是有暗探回报，魔门之中有高手潜入大玄。听到这消息之时，秦旸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元州的异变，原本只是随便查查的一队人就变成了大部队搜查。三万士卒直接进入这片山区，漫山遍野地搜查异常情况。“东南方向，似有微弱的元气波动。”突然，太素似是察觉了什么，看着手中的罗盘说道。“贫道这就带人去探查。”乾阳使当即道。他还笑着说道：“这些军中武夫的阳刚气血固然令人有些厌恶，但他们的作用却是不低，只要大量士卒接近，那么本该无形的结界或阵法，都要受到干扰直接现形。”带军队入山，目的不是真想靠这些士卒搜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而是要靠他们汇聚起来的强盛气血直接干扰他物，让本该隐藏的事物现形。这不，才搜查半日就有结果了。东南方向的元气波动，也许就是因为气血在无意识中冲刷而过，才会出现。但这时太素却是道：“但对于一些擅长隐藏的高手来说，这气血还是起不了——”太素猛然回身一掌击向后方，与身后乍现的身影对掌，气劲碰撞，对方连连闪身，身影如真似幻，诡谲异常。“——多大作用。”“‘幻魔身法’，是不死道人。”乾阳使乍见这道身影出现，惊呼道。“乾阳使，你去东南方向搜查，此地交给贫道。”太素吩咐道。“是，掌教。”乾阳使也不多言，直接行了一礼，飞身前往东南方向进行搜查。对方在这时候出现，可见这东南方向确实有异常，他们是找对地方了。并且不死道人的实力已入炼虚，早年他在未逃出大玄之时就已经凶威赫赫，乾阳使心知自己留下来也就是添乱。不死道人是少数完全不惧群战的高手，人数优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甚至于这优势还能转化成他自己的优势。“休走！”乾阳使离开，不死道人身影幻化，‘幻魔身法’变化无端，重重叠叠的虚影，分化数方的幻影向乾阳使追去，但在追击的前端，太素的身影闪烁出现。论速度，太素的“和光同尘”同样不弱于“幻魔身法”，并且······“五行定位·大地之罚。”捏决，出掌，纵横无间的掌劲直袭不死道人的真身，那些幻影对太素来说都形同虚设一般，“在贫道面前，你的身法毫无作用。”不死道人接掌纳气，生死之气循环，“不死印法”以虚打实，借力反攻与掌劲相击，同时身影变幻，再做追击。但无论他如何变幻身影，都无法越过太素半步。‘阐道教的‘大地之罚’能借地气感应敌人，只要人踏在大地之上，便是无所遁形，但贫道已经脚掌离地，踏空虚渡，为何还是无法脱离她的感应。’不死道人连番受阻，却还是不知太素是如何找到自己真身的，心知幻术已经毫无作用的他，准备正面强攻了。“阐道教的新掌教，就让贫道看看你有几分能力。”不死道人不再试图追击，重重叠叠的虚影化作一体，无数气环凌空穿在手掌上，好似一轮虹光，当空飞击，“不死七幻·以虚还实。”“阴阳碎骨掌。”太素掌现阴阳二气，歹毒狠辣的“阴阳碎骨掌”迎击当空一掌。“嘭——”只见那气环一层层冲击，太素的掌劲被层层抵消，反倒是不死道人的掌劲犹如无止境一般增强，气劲雄浑到难以置信。“万川秋水。”太素掌劲被抵消，却及时变招，同样是一重重的真气轰击，至柔的气劲有着圆满之势，令得不死道人难以借到丝毫之力。“嘭——”太素身影向后飘一丈远，又陡然一顿，拂尘甩动，一层灰白的气域展开，所过之处，万物静止，“天地失色。”灰白天地扩散，至纯的真气凝滞一切，那将万物拘禁于内的场域，近乎于炼虚强者的天地法域。当初在论剑大会上，太素曾经以此招出其不意地干扰郭纯阳的天地法域，此时太素的实力和境界比之过去还有提升，这“天地失色”也只会更为强大。


  第五百五十二章 神后

  “大天魔场。”


  突来的黑色气劲场域切入“天地失色”之中，白绝灵作为场域的中心，同样冲入“天地失色”中，沛然的黑色气劲中，既有操弄力道的能力，更有一种侵蚀生机的晦暗。


  六大魔渡·死渡。


  白绝灵得传“六大魔渡”之一，多年精修，将其和自身“天魔大法”合为一体，在玄神殿中也是顶尖高手，乃是神后的左膀右臂。


  她的切入，令太素压力大增，二人皆是返虚高手，不死道人更是底蕴已足能够尝试渡劫的高手，太素面对这二人，压力绝对不小。


  不过好在，武者战斗之时的功力固然是一大决定胜负的因素，但却不是必定的决定因素。


  太素眼见二人齐上，怀中秋骊剑自动出鞘，体内之气还真归一，身后出现飘渺的法相。


  那法相隐身在气雾之中，唯有些微裙摆偶尔飘摇在气雾之外，模糊的面容隐隐现出女性的轮廓。


  “纵横九字诀·九道玄极。”


  以纵横家的功法为基，融合阴阳家与道门的自创功决终于在太素手中使出，茫茫无边际的气韵弥漫场域，原本不稳的“天地失色”再度变得稳定。


  “大道启临。”


  一声轻喝，茫茫无际之气霎时冲开，刹那间，身处场域中的二人只觉那四周的至纯真气化作无穷攻击，每一寸身躯，都遭受不计其数攻伐，护身真气瞬间告破。


  “不死印法。”


  “死绝气域。”


  二人皆是连连催谷真气，施展得意武功防守那覆盖极广的攻击，同时爆发真气，反冲“天地失色”场域。


  “轰——”


  轰荡的气浪中，场域终究告破，不死道人和白绝灵同时飞出，齐攻闪烁离去的太素。


  然而却在此时，呜呜号角声响起，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士卒已是在三人激斗之时汇集，现在正随着号角声，向着此处进发，炽烈的阳刚之念充斥四方，令得四周元气都是一寂。


  “放箭！”


  箭如雨下，蕴含气血的利箭虽然无法穿破二人的护身真气，却也令二人不胜其烦，同时在此刻，退出箭雨范围的太素抬手弹出五个光点，在身周幻化出五个人形。


  “九道玄极·撒豆成兵。”


  五个体貌衣着和太素相近的人形呈现五种颜色，分别对应五行之色，酝酿五行之力，围绕太素摆出阵势，令得太素气势大涨。


  “点三清·开天光·雷旨泣神方。”


  太素在箭雨落下之后当空飞起，五重阵势汇合成五色阵图，五色雷光轰掣而下。


  “轰隆——”


  怒雷轰鸣，电走八方，无数雷电轰发落地，前方地面立时陷入一片雷电之海中。


  发出此招之后，太素功力终究将近耗竭，五行人形消散，她落入军阵之中，下令道：“守御。”


  太素知道，自己是先发制人，以一波输出抢占先机，令得那二人难以近身，只能挨打。


  但这般宏大的攻击却在细微针对上有所不足，那二人可能受伤，但绝对不会死。


  如今自己真气消耗过剧，而敌人未死，这是极为严重的场面，但只要以军阵拖延一阵时间，等到搜寻另一片区域的玄翦等人到来，那敌人就算想走都难了。


  胜算，依然在己方这边。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道寒风掠过，正在激窜的雷电顿时凝固，那本该无形的雷电被冻成一条条扭曲的冰线，轰震的雷声也似被冰凝固住，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正鼓动真气对抗雷电的不死道人和白绝灵见状，急忙微微垂首，恭敬叫道：“神后。”


  “神后？”正在军阵之中的太素面色一动，“魔门的神后？”


  玄神殿的殿主，魔门三十六脉公推的第一高手，号令群魔莫敢不从的魔门神后，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来这地方有着贫道都预料不及的物事存在，竟是连神后都亲临此地了。”太素看着那冰雾之中缓缓现形的身影低声自语道。


  在那冰雾之中，身着繁复而华丽的玉色衣袍，头戴繁重玉冠的魔门神后缓缓露出身形。


  这位魔门旧主面上带着一副玉色的面具，露出的十指也呈现玉色，整个人看不出真容，好似一尊玉人一般。


  她一直对外表现的境界只有返虚之境，但看不死道人二人对其的恭敬态度，以及先前轻易冰封那狂暴的雷电来看，无人敢将其当做返虚武者来看待。


  “大玄军队，还有阐道教，看来发现这秘地的人不止一家。”


  神后的声音介乎男女之间，呈现中性，加之那掩盖全身且繁复的衣着，连女性特征都看不出，整个人显得颇为神秘。


  要不是那玉质面具有着女性的柔和轮廓，还有她的名号带着女性倾向，恐怕有人将其当做男性也说不定。


  玉面之上，一双唯一露出的晶蓝瞳孔扫视众人，再看向侧面的一座山峰，“紫阳天师，你还不出来吗？”


  “无量天尊，失礼了。”


  紫阳天师的身影从山峰上出现，道：“贫道却是没想到，秦师者不答应贫道去寻道祖坐化之地，但世事无常，阴错阳差之下，竟是同样派人找到了此地。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道祖坐化之地？”神后闻言，却是略带诧异地道，“不是百家之师的遗地吗？”


  道祖和百家之师，这两者都是历史不可考的久远人物，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这二人绝对不是同一人。


  信息的差异，让二人察觉到了这事情的不寻常，百家之师、道祖，这两个本该不相干的人，现在却是出现了某方面的重合。


  那么，到底哪边的信息是对的呢？还是说，都是错的？

  “看起来，我们的信息都出现了偏差，需要去验证一下。”


  “不过在验证之前，却是需要清除不够资格的角色。”


  神后的目光转向聚集在一起的军队，还有军阵之中的太素，无形炎劲乍起，太素只觉身体温度极速升高。


  那炎劲起于心，而不现于外，热从心起，心火化形。哪怕她事先警戒，都难以避免地中了招。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从天而降的掌法


  火起于心，燃于体。


  无形无质的心火，在神后一眼看过之后，直接化作实质性的火焰，温度高到难以估量。


  “啊啊啊啊······”


  一个士卒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嚎，然后他整个人连带着盔甲，就直接如同蜡熔一般的化了，被火给熔化了。


  眼见同僚被直接熔化，这诡异又残酷的一幕，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都经不住心中震骇。


  而一旦他们心生波澜，那心火也就肆虐得更为猖狂。


  “神后，还请手下留情！”紫阳天师急忙阻止道。


  这些人最多也就是小卒子，里面只有太素一人是顶尖的高手，但哪怕是太素，也无法威胁到神后。


  神后此举不过是招惹秦旸的怒火罢了，但问题现在紫阳天师也在场，他要是也袖手旁观，怕是也会被秦旸记恨上。


  要是有足够的利益，那么紫阳天师便是袖手旁观也无妨，但无端招惹一个强敌而无丝毫益处，那紫阳天师就不干了。


  “本后已经留情了，”神后悠悠道，“他们若是有本事抑制心火，那本后也无法多加出手。但若是不行，那只能说生死有命了。”


  话是这么说，但以神后的境界，除了太素，又有几个人能自行抑制住心火。


  转眼间，已是至少有数千人被心火熔化成一滩不明液体，太素存神静心，抑制住心中杂念，不使怒火上心，但看向神后的眼神却是极为冷冽。


  神后之武功，诡异到极点，乃是由心而发，心意若寒，则胜过万载玄冰，心意若炽，则能焚江煮海。


  不管是先前冰封雷电的寒气，还是此时熔化士卒的心火，实际上都非是真正的冰与火，而是心意的显化。


  以此点衍生下去，玄神殿的“六大魔渡”怕不是都是以心为基的武功。


  太素联想到这一点，深深感觉到神后这个女人的可怕。


  因为当她使用相应招数之时，她的心境也会充斥着对应的念头。就像之前冰封雷电的“雪渡”，她施招之时，心当如玄冰，冰冷无情。


  而一旦使用其他招数，她也许切换对应的心境。而每一招想要发挥到极致，心境也许走向极端。


  频繁切换极端的心境，要是换做一般人，怕不是要发疯。


  而神后在各种心境之中还能不被情绪影响，冷静出言，使人不禁怀疑出招的和说话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既是如此，那本座留一下情。你若能接下这一招，此事就此作罢。”


  突来的话音传入众人耳中，然后，天空、大地，乃至这个世界，都在刹那间扭曲了。


  天上的太阳当空落下，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无边霸道的拳意，扭曲了一切，让天地模糊。


  所有目睹这一掌的人，都只能一股强横的力量、霸道的拳意，扭曲了自己认知中的世界，意识随着这一击而模糊，连念头都被拳意扭曲，脑袋一片空，整个人都陷入了非想非非想，也就是放弃了思考的境地。


  被扭曲的不是世界，而是所有人的意识。


  他们的六感都被压制，无视觉，无听觉，无嗅觉，无味觉，无触觉，甚至无感觉。


  六识空无，无眼界，无耳界，及至无意识界。


  这便是如来法印·大千印！


  扭曲意识的强横，扭曲大千的霸道，无俦力量击下，所有人大脑中皆是一片空白，除了紫阳天师和神后，其余人现在都是引颈受戮的鸡仔，毫无还手之力。


  即便是神后和紫阳天师，也只觉世界扭曲，六识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往生渡。”


  神后那双晶蓝瞳孔中神色变幻，转眼间意识就经历了十余次的转换，恍如轮回转生，以此来祛除拳意对她的影响。


  每次秦旸的拳意压制她的六识，意识就自动运转“往生渡”，进行挣脱，拳意镇压固然有效，但有效时间连一瞬间都没有。


  与此同时，她身影虚化，好似化作了风，化作了云，化作了无处不在的气。


  原本被掌印镇压的元气在这一刻变得躁动，紧接着在神后的号召下，变得极端暴动起来。


  “无量渡。”


  天地失色，风云变幻，庞大的元气风暴霎时成形，和从天而降的浩大巨掌正面碰撞。


  空气刹那间被排斥一空，没了空气作为介质，声音也无法传播，没有一丝声响，但那绝对宏大而危险的场面。


  “轰——”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却是出现在军队之前。


  只见一道沐浴着光辉的身影挡在众人之前，拦下两者极招碰撞的余波。


  但在他拦下余波的同时，却是有更多人发出了哀嚎，被心火熔化成一滩液体。


  ‘太阳之力，让他们联想到了火焰，我虽挡下了余波，但他们却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秦旸摇头无奈想道。


  现在是白日，昊阳当空，秦旸飞上天空吸收太阳之力，进行穴窍的淬炼，一身阳气之盛，甚至在体表形成虚幻的火光。


  这虚幻的火光被秦旸约束，但那直接截取自太阳的至刚至阳之意，却是无法收敛。


  然后，至少就有两千余人目睹这一幕，受到意境影响，本就肆虐的心火直接化形，将自己熔成一滩液体。


  ‘神后的武功，还有她这个人，都足够诡异。’


  秦旸思考地同时，太素却是突然惊叫道：“小心！”


  只见秦旸身侧，玉色身影乍然出现，无声无息的一掌推来。


  “还从没人能偷袭到本座。”


  秦旸还以一掌，同时一道凶戾的刀光斜斜撩上。


  是虎魄！

  这把凶刀自从到了秦旸手中之后，就鲜少脱手。因为这凶刀有着近乎完整的意识，它甚至能够自行飞遁，要是一个不慎，可能直接遁走了。


  不过秦旸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以拳意镇压虎魄，并且还带它上天，吸收太阳之力进行炙烤，已是炼化得差不多了。


  再过些时日，虎魄就不会自行遁走了。但反噬的危机依然存在。


  掌至，刀斩，双者攻击齐至，身后却是突然化作了虚无，消失在空中。


  “感受，虚无的威能吧。”


  第五百五十四章 气化之体，玉石俱焚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来去自如，无相无体。


  神后的的躯体在有无之间转化，当她化为虚无之时，万物难伤，便是之前的大千印也没能将其创伤。


  秦旸与其数度攻守，也只是能防住她的攻击，却无法真正伤到她本身。


  强悍的拳意和虎魄刀的刀意虽能伤到神后的神识，但只要其使用“往生渡”进行一次轮回，神识上的伤势也全然消失无踪。


  原本是用来传输意识记忆的“往生渡”，硬是被神后玩出了花来，让神识上的伤势仅仅能存在一瞬间。


  但这样频繁的进行重塑神识，神后的本我意识应当也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可能会出现分裂人格，神后能够将这般手段当成平常招式，随便运用，这才是秦旸说她诡异的原因。


  “破海。”


  虎魄刀一斩之下，意、势、劲三位一体，极端狂暴的刀气如海啸般吞噬一切，之前还残留的气劲余波全数被刀气洪流吞噬，眼前的山岳也在刹那间被冲刷斩碎，淹没被怒浪般的刀气之中。


  但在无尽的刀气洪流中，身后却是穿梭自如，身影穿过刀劲，虎魄刀也在其身上掠过，而后在秦旸身侧现形，一掌击来。


  “天谴轮。”


  秦旸反手一拳迎上掌劲，怒雷在拳上激荡，当双方拳掌相对之时，雷电在玉色华服上流窜，霸道的拳劲令得神后身上的衣裳如同波浪般躁动，劲力更是深入其体，肆虐其身。


  在化为实体之时，神后同样也能受到实质性的攻击，这有点像某个闰土。


  论根基，论力之强，神后还是无法和秦旸抗衡，或者说炼虚层次之中，鲜少与秦旸抗衡。


  能和秦旸正面硬碰硬，毫无一点花巧不使用一点招式的，唯有身具千年功力的天都圣君可抗衡。


  然而神后却是不慌不忙，一双晶蓝的眸子中蛮是清冷之色，身上陡然迸射出一股股气流，却是以极为高明的卸力法门将劲力全数泄出。


  她的全身，就如同没有血肉，不会有经脉承受上限一般，劲力在体内完全通达，甚至连敌人的真气、劲力，都能轻易泄出，没有一丝阻碍。


  ‘气化之体！’


  战斗时间虽短，秦旸却明悟到了这虚无的特殊。


  这是将身躯完全气化，化作比元气还要细微的气态，进而规避所有的攻击。同时也因为身躯气化，真气通达，劲力随心而起，进入体内的气劲也能更快地以卸力法门泄出。


  比起太素的“和光同尘”，这气化之体更为彻底，是真正的化为气，化为了虚无。


  这与凌霜阁那位圣主的“七无绝境”类似，但比之“七无绝境”，身后的气化之体更为如意，能够随意切换，好像完全不需要担心在气化之时被击散一般。


  ‘但是，这气化之体也不是真无敌的。’


  秦旸陡然化拳为掌，做天王托塔之势高高举起，“太宇之塔。”


  太宇之塔在神后身周骤然出现，无形的拘束加诸于其身，哪怕是转为气化之体的神后也被太宇之塔牢牢困住，再也无法化入元气中穿梭。


  ‘一击，破杀她的元神，绝灭她的神识，即便她的‘往生渡’再特殊再诡异，也无法在完全死去的情况下复活。’


  “正天规。”


  透明光圈扩散，秦旸的意志强度再度加强，如同虹光一般的刀罡贯击太宇之塔。


  这一次，秦旸并未使用“吞天灭地七大限”招式，但那在背后出现，不断转动的巨轮，还有那金灿灿的，流溢着金光的瞳孔，都无疑在证明着秦旸的绝杀之意。


  被困在太宇之塔中的神后更是有一种预感，这一刀下去，她······会死！


  “玉石俱焚。”


  被困住的神后身上陡然膨胀出黑色的球形力场，那力场之上泛起黑色的火焰，将四周围一切都扭曲、吞噬。


  哪怕是太宇之塔都被这立场撼动，出现不规则的扭曲。


  也就在这时，刀罡刺穿太宇之塔，插入黑洞般的立场之中，罡劲与力场火焰碰撞、绞杀，如冰炭同炉般剧烈反应，进而立场再度出现膨胀，在猛地一收缩之后——


  “轰！”


  爆炸！


  阳光在这一瞬间陡然一暗，而后黑色的火焰轰然散开，空气出现扭曲又诡异的形象，又有一道刀罡乍现，将黑色火焰还有扭曲的景象一刀两断。


  “玉石俱焚！是玉石俱焚！”


  白绝灵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势，但她还是惊声大叫，面现难以置信之色，“神后竟然施展了玉石俱焚！”


  玄神殿的根基功法乃是“天魔大法”，一种以真气化作场域的奇特武功。而“六大魔渡”却是只有修炼“天魔大法”有成的门人才能选一门进修的绝学。


  不过虽是入门即学的根基功法，但真要修到极致，也能发挥在某种程度上不逊色于“六大魔渡”的威能。


  这“玉石俱焚”便是“天魔大法”练到大成后才能施展的招式。不过这招式，却是与敌俱亡的禁招。


  这禁招使出来，敌人死不死不一定，自己却是必死的下场。因为此招使出，毁灭的第一人，便是自己。


  神后使出此招，怕是直接就葬送了性命，玄神殿一下子失去了主人。


  正是因此，白绝灵才会这般难以置信。


  然而也就在下一刻，玉色的身影出现在白绝灵身侧，那繁复又华丽的服饰，诡谲又虚无的气质，赫然正是使用禁招的神后。


  只是此时的神后气息衰弱，显然虽避免了死亡，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走。”


  神后一手抓住白绝灵，另一手正要去抓摄同样受创匪浅的不死道人，但映入眼帘的刀罡却是让她无奈选择了放弃。


  气化之体陡然与白绝灵重合，本来重伤的白绝灵爆发出了如光似电的至极速度，须臾间就已经遥遥不见人影。


  “好生诡异的人。”


  秦旸的身影出现在不死道人身前，遥遥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竟然连这等极端的禁招都能规避风险，魔门神后，真真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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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五章 差异的消息


  “以气化之体规避了身陨的危机，但那般狂暴的气机，哪怕是气化之体也该是完全爆散开来的。她能够重新聚合成人形，该是那件玉色华服的作用。”


  秦旸微微侧目，看向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不死道人，“不知不死道长是否能为本座解惑，告知那玉色华服是什么来历？”


  “这个······”不死道人面色僵硬，“殇旸君说笑了，贫道不过是魔道散人，又怎会知道神后的底牌来历呢。”


  话音刚落，便觉气氛冷厉三分，更闻淡淡的话语响在耳边，“那你没用了。”


  “等等！等等！”不死道人连忙道，“贫道还是有用的，贫道大大小小也算个高手，而且贫道还知道云蒙帝国的一些内情。殇旸君怕是还不知道吧，云蒙帝国的西征结束了，至少四十万百战之师，还有从蛮夷各国俘虏的无数奴军正在班师回朝，接下来的国战，云蒙帝国定当占据绝对优势。”


  “对了，据说大月氏的护国强者，一位炼虚武者也为护大月氏国民而臣服，云蒙又将添一大战力。”


  “大月氏，那个西方的小国？”秦旸对这个小国还是有些印象的。


  中原人目前已知最远的西方小国，便是大月氏，这个小国也算是西方各国之中的一颗明珠，在各国之中属于旗帜性的国家。


  连大月氏都被征服了，那么在中原和大月氏之间的其余小国，估计也没能脱出云蒙的铁血征服，现在已经被云蒙铁骑踏遍国土了。


  各个小国虽然国力不强，但总的汇集起来，那就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资源以及大量的奴军。


  云蒙帝国一向有奴军随同出征的惯例，他们俘虏的奴军将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用来获得脱离奴籍的机会，然后经过考核，彻底融入帝国之中。


  作为一个本就是部落联盟崛起的国度，云蒙帝国在融合其他民族方面，一向做的很成功。


  而那“能者上，庸者下”的竞争制度，也让云蒙帝国的每一任皇帝拥有足够承担一国之重的才能和实力。


  据说当年夏皇之所以更改了继承制，就是想向云蒙学习，可惜他还来得及将这制度落实，就已经被元邪皇给夺舍了。


  “奴军，炼虚强者，还有那四十万百战之师。原来之前的星象异动是来自于此。”秦旸自语道。


  “看来你比本座想的要有价值。”


  秦旸道：“起来吧，顺便说说你们想找的是什么？”


  这时，气劲余波也缓缓消散，没了神后在场，剩下的士兵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一旁的紫阳天师也接近秦旸道：“秦师者，这里便是贫道所说的道祖坐化地，但在神后口中，这又是百家之师的最终归处，这其中的差异，贫道也想了解一下。”


  秦旸看了一眼这个老道，心中也是感叹命运无常。本不打算掺和的事情，结果却自己找上门来。


  如今这所谓的秘地已经为魔门所知，若是秦旸不选择去探寻，那就只能由他亲自坐镇此处，如此才能阻拦魔门强者，不使其进入。


  但秦旸如今正是需要坐镇浑天星动城进行修炼的时刻，可没太多时间耗在这地方。


  所以这秘地，还是需要探查一二的。就是那玄九天······


  要是她不在此地还好，若在此地，那秦旸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她了。


  与她为敌，不一定打得过，与她为友，又是道不同难以为谋。玄九天这人是相当棘手，怎么处理都不好。


  ‘罢了，就算玄九天当真出手，以我如今的实力，也应当能够自保。合道之境，正想试试这境界有多厉害。’


  秦旸现在经历了一番突飞猛进，已是到了人仙中期，进入了蓄积阶段。在这一阶段之中，存粹以蓄积底蕴为主，但有浑天星动城在，他的蓄积速度是非常可观。


  并且新的人造星辰也正在架构，更多穴窍会被渐渐找出，秦旸的实力将会一日一个变化。


  若叫秦旸悟通了一窍通百窍的奥秘，成了巅峰人仙，那天下任何强者，他都可一战。


  “不死道长，说说你那边的消息吧。”秦旸道。


  紫阳天师口中，秘地是道祖坐化之地，魔门那边的消息却换成了百家之师的坐化之地。


  而据秦旸所知，道祖是那个无面人的弟子之一，百家之师要是没例外，也应该是那无面人的弟子。


  当时萧冕给出的图形之中，无面人的四个弟子，三男一女，一个是远古圣皇，一个是道祖，一个是佛祖，剩余那个，应该就是百家之师了。


  这四人归属同门，都是得到了那个无面人的亲传。这所谓的秘地涉及到两个人，并且都是坐化地，在秦旸看来，真实性还是有的。


  “秘地的消息，是魔帝那传来的，”不死道人说道，“你们应当也知道，三年前魔门之中出了一位魔帝，他力压群雄，连神后都给其让路，让其成了魔门的主宰。我们都猜测此人就是蒙帝，对于他的消息和命令，自然也是极为上心，毕竟云蒙帝国的情况你们也知道。”


  “在经历过一个月的探寻之后，最终是贫道找到了那消息中犹如明镜的石壁。”


  一行人边说边走，以他们的脚程，不多时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正好在这时，玄翦等人也因之前的动静而赶来，他们一同到此，见过秦旸便连忙行礼。


  “无需多礼了，”秦旸摆摆手，看向第一个到此的乾阳使，问道：“地方就在这结界里面吗？”


  “是的，”乾阳使禀报道，“由于结界被士卒汇聚的气血干扰，产生了波动，才让我等轻易找到了此处。”


  也就是说，没有这结界，他们还没那么容易找到这里。


  而这结界，赫然正是之前白绝灵布下的。


  不死道人有种扶额的冲动。


  秦旸微微点头，气势微微一冲，结界顿破，“走。”


  他带头进入这股山谷，迎面就见到那犹如明镜一般的峭壁。


  第五百五十六章 十方俱灭

  高达近百丈的峭壁，却如刀削斧劈一般，呈现平整的截面，并且光滑如镜面。其上甚至还能映照出众人的身影。


  “空间截面？”秦旸看着这镜面，大罗天配合运算，得出这个结论。


  这镜面并非是峭壁呈现出特殊状态，而是一层截面截断了峭壁，覆盖在其上，让眼前之景得以出现。


  在这截面之后，峭壁依然是峭壁，存粹的石质，没有一点特殊。特殊的是这一层极为淡薄的截面。


  是自然景观，还是人为导致，秦旸等人无从得知。但有一点，他们却是知道，他们想要前往的地方，只要进入这镜面就可以到达。


  ‘这应该不是萧冕最后去的那个地方，若是那地方能轻易到达，萧冕也无需谋划了这么多年了。’


  ‘那么，这里是萧冕看到那十幅图的那个地方吗？’


  秦旸有些犹疑不定。


  据他揣测，萧冕应该是在合道之前，无意中进入某个特殊的地方，看到了诸般神功以及那十幅图，这才有之后他布局多年的计划。


  萧冕最后是成功走出了，但合道境界的武者玄九天，却是极有可能被困在了这后面的地方，并且这时间长达几十年。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待遇，让秦旸忍不住怀疑这两者去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师者，属下前去探路吧。”玄翦抱拳道。


  “你是本座左膀右臂，让你去探路，若是有所伤亡，无异于断本座一臂，这如何使得？”


  秦旸却是摇着头，一边说着，一边弹指射出一颗断云石，“还是让本座的断云石前去一探究竟吧。”


  太过弱小的人去探路，那可能遇到点危险就直接殒命了，没有价值，足够强大的人去探路，折损了又得不偿失。


  所以还是以心神相通的断云石进入最佳。


  暗红色晶石在空中滴滴转转，然后猛地撞入了那镜面之中。


  那镜面接触到断云石之时，霎时激发了断云石内含有的真气，然后荡开涟漪，将断云石吞入其中。


  秦旸的心神也跟随着断云石进入镜面之中，当断云石被完全吞没的刹那，其中神念只感觉和本体连接一阵模糊，险些消散，但在其后，却又稳定下来。


  “咔嚓嚓——”


  断云石在神念催动下，进行变化，化作一只晶石眼睛，悬浮在空中，扫视四周。


  只见此地天上地下一片银白，甚至天空和地面隐隐流动，好似水银在流淌。


  在银白的流动液体中，有无数玄妙未知的符文若隐若现，随着液体流动沉沉浮浮。


  而在这片银白空间的最中心，是整整八根高达百丈的石柱，每根石柱都泛着异样的光华，呈现各种颜色，其上还浮现出模糊而巨大的符文。


  在八根石柱包围之处，是一片雷光激射的雷池，雷池之中雷电如水一般流淌，但那看似柔和的液体之中，却酝酿着惊心动魄的雷电之力。


  而在上空，则是巨大的十字图腾覆盖，总领十方之力，统御这片空间中所有的能量，秦旸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浓郁元气随着十字图腾的转动而起伏，天上地下的水银状液体也与十字图腾呼应，与其共为一体。


  “乾坤坎离······”


  秦旸凝眸看向那八根石柱上出现的光华，辨认出石柱之上所浮现的，赫然就是八卦之中的八种卦象。


  而在天空之中的那个十字图腾，其向下显露的一面，赫然也有着八卦之卦象。


  十字图腾上有四枚卦令，向下一面浮现四种八卦卦象，要是秦旸没猜错的话，另一面则是有另外四种卦象。


  “定基八卦，通达十方······”


  晶石眼睛紧盯住上方覆盖苍穹的十字图腾，“十方俱灭！”


  这图腾所展现的形象，赫然便是一把天神兵之模样。那神兵名为“十方俱灭”，乃是传说中的大神伏羲之兵。


  不过这图腾虚浮不定，看似威能不浅，却无实体，看起来不像是十方俱灭的本体，那柄神兵可能不在此地。


  “但哪怕没有神兵本体在此，此地的阵势威能也足以胜过任何一件神兵了，那布阵之人到底是怎样的造诣，才能布出这样的阵法。”秦旸的神识喃喃自语。


  眼前的一幕，是他从未预料过的景象。


  他本以为自己会进入从萧冕只言片语中透露的那个秘地，也可能会进入另一处有遗骸存在的场所，但他却是从未想到，在这截面通往的地方，会是这么一出神异而奇怪的地方。


  天上地下的水银以及其中的符文，还有屹立的石柱，以及下方的雷池，这一切都被酷似十方俱灭的十字图腾统御，在石柱包围的半空交织出一张罗网。


  这张罗网卷成球体，一道道玄光在其上闪烁，而在罗网之中······

  暗红晶石眼睛透过罗网缝隙，和一只同样看向此处的眼睛对上了目光。


  “这材质······是墨家的断云石。”


  凛然而肃然的女声落下，一只虚幻的手掌成形，抓向断云石所化的晶石眼睛。


  而秦旸自然不会任由其抓住眼睛，只见断云石瞬间变化成灭天剑，一剑蕴含凌厉锋芒，一举刺穿虚幻手掌。


  “凌厉的剑势，极端的剑意，这莫非就是墨家传闻中的灭世之武‘斩武道’？”


  那被包围在罗网中的女子看起来对墨家的了解也是不浅，一般人可不会知道墨家的“斩武道”。


  “贫道在这玄网之中，倒是无法奈何得了你，但你既然动用这等极端的剑意，那这颗断云石便免不了进来陪一陪贫道。”


  话音刚落，却见无数锁链从石柱上射出，向着灭天剑激射而来。


  “这诡异的大阵应激而发，好像是专门针对毁灭的意境和道门之人，一旦探测到相应的意境和真气，便会直接发动，将其擒拿入玄网。”


  “贫道当年一招不慎，也是被困入其中，你以断云石寄托神念，更是绝无可能逃脱擒拿。”


  在那个女子的话语之中，无数锁链已是涵盖八方，将灭天剑重重缠绕，叫其动弹不得。


  第五百五十七章 哪都有萧冕（求月票）

  仅仅是瞬息间，灭天剑就被锁链擒拿，无数条锁链就似无数个武者，不，应该说一个高手长了无数条手臂，通力施为下，擒拿之法妙到极致。


  然而，灭天剑却是断云石所化，和武者是完全不相同的东西。


  “神物任化。”


  剑器化为星星点点的粒子从锁链缝隙中飞出，原本那极端的杀气、剑意，瞬时消失一空。


  失去了擒拿目标之后，锁链停顿了瞬间，而后又是如电一般收回，没入八根石柱之中。


  “没有一点智慧，看来是无人在操纵。但也正是因此，更能凸显阵法的恐怖。”


  飘荡的粒子再度聚合成晶石形态，秦旸的神念在其中振动发音。


  完全没人操纵的阵法，仅仅是用一点小把戏就能将其骗过，但这没人操纵的阵法却是将那女子擒拿捕捉，囚禁了几十年。


  “若是本座没猜错的话，你便是玄九天了，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道’。”


  晶石旋转，一缕神念传向玄网中露出一只眼睛的女子。


  “三百年了吗······”那女子低声念道，“贫道已经在这地方被囚禁了五十多年了···吗？”


  这句话，无疑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她便是玄九天。


  这地方不见天日，不知四季，永远是一片银白，没一点变化。


  玄九天一开始还会默默计算时间，但时间长了，她也就无心去计较这些了。


  她每天的时间，更多的是花在静心打坐上，唯有如此才能忍受漫长孤寂的折磨，使自己心境不至于失衡。


  要是每时每刻都在计算时间，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自己却还被困在此地，那样的折磨，能把人逼疯，哪怕是合道强者都不一定能忍受得住。


  “终究是贫道太过大意了，竟是上了萧冕的当。”玄九天想起五十多年前的往事，叹道。


  “萧冕？”秦旸惊讶道。


  怎么哪都有他的身影，连玄九天被困也与他有关。


  不过仔细想想，萧冕至少经营了一个甲子，这个国度基本算是落在了他的手中，一些大事情与他有关，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许是多年没和人谈话了，玄九天见到有人和她交谈，也干脆不去计较秦旸的身份，顺势聊了起来，“他现在应该也是大人物了吧，贫道略通相人之术，在第一眼见到他之时，贫道就知此人不简单。”


  “但不简单又如何呢？贫道晋入合道多年，在百年前天魔老人身死之后，这世间强者基本无人能入贫道之眼，就算他如何不简单，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百多年的见识，让玄九天产生对世人的怠慢，对未知的轻视，以致于被萧冕算计成功，困入了此地。


  不过依秦旸对萧冕这人的了解，玄九天之所以被坑，她自身的傲慢是一部分原因，萧冕这家伙的能力估计占更大的因素。


  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坑到合道强者的。


  “萧冕，他在三十三年前，终结了道门的时代，然后权倾朝野，力压大玄，这三十三年间，上到玄皇，下到百姓，都知道大玄的真正主宰乃是萧冕。”


  秦旸徐徐道：“但在去年，萧冕渡‘六虚劫’之时布局夺取了天子剑，以天子剑打开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已是不知所踪了。”


  “不知名的空间······”玄九天微微思索，“莫不石刻中刻画的那地方？”


  “石刻？”秦旸感觉自己好像把握到了要素。


  又是石刻！


  “萧冕诓骗于贫道，说是找到了道祖的坐化之地，但不知其中凶险，便找贫道这‘第一道’前去一探究竟。贫道也是对传说中的那位道祖极感兴趣，或者说，有哪一位道门中人对道祖不感兴趣的呢？”


  玄九天声音平淡，好似几十年的囚禁已是让其心如止水，但话语之中还是有些微的懊恼，“但等到贫道进入此地，方才发现这里不是什么坐化地，甚至和道祖都不一定有关系。这里是传说中那位百家起源的圣人所有的一处闭关之地。”


  “这里唯一和道门的关联，也许就只有这座十分针对道门和极端意境的阵法了。”


  就如玄九天之前所说一般，这阵法专门针对极端的毁灭意境，还有修炼道门武功的人，这里和道门的关联，便是十分针对道门中人。


  当阵法被惊动之时，玄九天一时不察，被锁链缠住，然后她就觉体内阴阳被无形之力切割，自身相合之武道也被封锁，实力被压制在炼虚层次，几乎是没做出太大挣扎，就被封入玄网之中。


  “你去下方看看吧，雷池底部有几幅石刻，贫道就是在一边抵抗雷池之水，一边观看石刻时中了招。”


  秦旸闻言，微做沉吟，断云石分化成无数粒子，徐徐飘入石柱包围的范围内。


  在石柱中心，是一潭无声流淌波动的雷水。


  雷霆在此处凝聚成液态，如水一般波动，那蓝紫色的池水毫无雷霆之狂暴，只是如柔水一般流淌。


  但秦旸却是能察觉到那看似无害的池水，其内有多么强悍的威能。


  哪怕是一滴雷水，都足以将一个炼神武者的身躯打个粉碎，炼虚强者经过蜕变的身体也不敢小觑雷水，更别说这里还有这么大的一池子。


  ‘若是能将雷水全数吸纳，那我也许能够重复雷刀威能，令我的身躯再度加强。可惜此地太过针对和毁灭有关的武道意志，我若是进入此地并泄露了气机，也会遭到这阵法的针对。’


  断云石再度聚合，不过这一次却非是变成眼睛形态，而是变化成一面小小的银白圆镜。


  照心镜！

  在外界的秦旸眉心处，照心镜闪现金光，和内部断云石所化的照心镜共鸣，一道镜光从照心镜中射出，直探入雷池之底。


  在雷水流淌的雷池底部，是和秦旸当初在天启山所见，相似而又不同的石刻。


  说相似，是因为这前几幅图同样出现了传道授业的无面人，接受无面人传承的四个弟子。


  所不同，则是此地多了一些之前所见未曾有的图形。


  第五百五十八章 好惨的前辈


  这石刻图形，比之萧冕的手艺更为绝绝，一笔一划都给人亲眼所见之感，恍惚间似跨越岁月长河，见到远古时代的盛景。


  并且和当初在见到的图形不同，从第四幅图开始，石刻的主角就成了一个手持书剑，乘风御气的年轻人。


  年轻人遨游世界，见过最北极之处的白熊，也去过最为炽热的无尽沙漠，也曾去九天之上吞云吐雾，更曾站在无垠星空中俯瞰大地。


  “不，不是俯瞰大地，是俯瞰星球。”


  秦旸感觉到一股不自觉的战栗感，那是极为兴奋的颤抖，“他已经出了大气层。”


  他的神识在剧烈波动，整个人都有一种兴奋和喜悦。


  以人身遨游太空，这是凡人万万不敢想的境界，哪怕秦旸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也能做到此举，但不妨碍他此时的热血沸腾。


  这是一种向往，也是一种期盼。


  ‘此时的武道还能做到遨游星空，看来我当真是不能小觑这个世界的武道。’


  秦旸继续向下看去。


  这一处的石刻，远远不止十幅，它几乎是道尽了一个人的一生。


  遨游世界之时，这人兴致起了，也在各地道一些学说，传一些武功，这整个世界遨游下来，各地都出现了文明之火。


  而当他浪遍了整个世界之后，便安定下来，在一处闲居，偶尔也教教弟子，闲散得很。


  比起另外两位传道的、传佛的，这一位比较随心，但因为浪遍了世界，也是桃李满天下。


  要是没有最后两幅图，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圆满的故事。


  倒数第二幅图，无面人遭天劫轰击，一把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最后一幅图，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雷池底部面积，一个个卦象，一重重阵纹，还有无尽的符文，共同组成了宏伟的阵势。


  光是字符都至少达到了上百万个，符文更是不计其数。


  秦旸单单看一眼，都感觉头有点晕，照心镜瞬间传输了大量的数据，秦旸的大脑不自觉开始运算阵势，然后他发现在不燃烧劫力的情况下，哪怕是有大罗天配合，他最多也只能运算出半成阵势。


  数据之庞大暂且不提，更令秦旸震惊的，是出现在不少地方的数学符号。


  这源于他前世的数学符号，令秦旸心中生出一种不知是何滋味的感觉，也许是怀念，也许是眷恋，也有可能，是对过去的摒弃。


  在秦旸苏醒记忆之后，他练武，经营势力，努力变得强大，但变强的源头却是因为他不甘弱小，但他从未想过变强之后再度返回那个世界。


  似乎在他的记忆中，那个世界已经成了单纯的回忆。


  毕竟那个世界是那般不适合武者生存，哪怕是人仙武道的武者，也难以在那个世界变强。整个世界的环境，都是武者的枷锁。


  然而现在突然又看到那个世界的产物，秦旸心中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些复杂的情感，叫他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不过在下一刻，秦旸十分理智地将回忆再度抛却在过去，心中猜度：‘这个世界的文明进度，有些超乎寻常的快。从部落到国家，从一开始的兽皮衣服到后来的丝绸衣衫，发展得太过迅速了。尤其是这些数学知识······’


  种种因素，加上那些出现在前世作品中的武功和兵器，秦旸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这个世界，不只有他一个穿越者。在不知多少年前，有一个穿越者降临在了当时还处在原始时代的此界，并按照自己心意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造。


  ‘不过这位穿越者前辈有点惨就是了。’秦旸想道。


  被一剑贯穿胸膛，看起来是死翘翘了，临死之前跟个游戏boss一样大爆了一下，掉落了无数的神功神兵，让这个世界出现了超乎寻常的变化。


  ‘也不知道这位百家之师创出这般繁复而强大的阵法，是为了对付谁？是那个穿越者前辈？还是杀死他的人？’


  这阵法的雏形，便是现在困住玄九天的这阵势。


  想来应该是百家之师在自己的闭关之地演练阵法，临走前留下了此阵，然后在无数年后，玄九天闯入，被还运转着的阵势捕捉了。


  重点是这阵势十分针对道门中人，而那个无面人的衣着，就和道袍十分相似。


  并且在无面人的四个弟子中，就有一人是使剑的。


  若说是这四个弟子合力杀了无面人，那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杀了这无面人，百家之师创阵对付那个杀师仇人，为无面人报仇。


  反正无论如何，无面人，就是是秦旸的穿越者前辈，应该是死了，连装备都爆了。


  ‘好惨的前辈。’秦旸心中发出了哀伤的笑声。


  断云石再度散化成粒子，向着石柱之外飘去。


  “你要去哪里？”后方传来玄九天的话语。


  “离开。”


  “你果然不是道门中人。”玄九天确定道。


  要是道门中人，只要救出玄九天，就算不会让玄九天感恩戴德，也能从她那获得不少好处，顺便收获一大靠山。


  会对玄九天被困熟视无睹的，不止不是道门中人，应该还是道门的敌人。


  ‘看来又得被困几十年了，好在此地元气充足，贫道生命无虞。’玄九天有些惋惜地闭上双眼。


  一个道门的敌人进入了此地，倒是令她有些惋惜，但还不至于绝望。玄九天被困五十多年都没动摇，这次也依然不会动摇。


  况且······

  这阵法也不是永恒不坏的。


  玄九天微阖的双目闪过一丝精芒。


  哪怕是因为和外界隔绝，让这阵法依然运行，但时间已经对这阵法有了不小的影响。


  并且玄九天本人也不是甘心就擒之辈，这五十多年里，她除了打坐便是研究阵势，已是有了不少的心得。


  哪怕是单靠她自己，也未必不能脱离此地。


  这也是萧冕一直以来没把玄九天当成死人的缘故，他从未小看这位“天下第一道”。


  断云石飘出截面，再度回到秦旸手中，秦旸目光闪烁，道：“稍作布置，我等引魔门之人入内。”


  第五百五十九章 引蛇入瓮的计划


  魔帝既然下令寻找这地方，就不可能善罢甘休。哪怕击退了神后，魔门，乃至云蒙帝国，都极有可能继续派人前来。


  说不得，连魔帝这样的人都会亲自出手。


  ‘若魔帝当真是蒙帝，若能在国战之前杀了蒙帝，那么······’秦旸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么哪怕云蒙帝国迅速推出下一任蒙帝，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这不利的局面。


  就算魔帝不是蒙帝，或者魔帝不至，但能在国战之前杀对方一些战力，那也是赚的。


  ‘以魔门和云蒙的武学风气，我几乎可以笃定他们一进入其中就会引发阵法自动攻击，这是极好的引蛇入瓮之计。’


  里面既然没有让秦旸动心的物事，那边让那地方作为埋葬魔门战力的场所吧。


  不管秦旸是否阻拦，魔门都一定要入此处，与其在外面和魔门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活用有利条件，给对方一个惊喜。


  至于玄九天是否会因此脱困，那就另外再做打算了。


  实际上在魔门发现此地之后，情况已经完全朝着玄九天有利的情况而去，每一个引发阵法自动攻击的他人，都会成为玄九天的助力。


  萧冕之所以任由玄九天被困这么多年，而不想着直接将其击杀，也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


  毕竟我们这位国师大人真要算起来，也是修道之人，一身道门玄功之精纯，哪怕是紫阳天师都不及萧冕。


  想到此处，秦旸对紫阳天师道：“道门的玄前辈就在此地，不过其中危险重重，想要玄前辈脱困，还得用些人的性命铺路才行。”


  “既是为玄前辈脱困，又为除魔，那贫道绝无异议，”紫阳天师道，“并且玄前辈脱困之后，贫道也会尽力周旋，务必将内部矛盾拖延到国战之后。”


  “希望如此吧。”秦旸不置可否地道。


  人的诺言，有时候万分牢靠，有时候比纸还薄。秦旸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对方的承诺上。


  玄九天真要是和秦旸为敌，秦旸也不是没有反攻的底牌的，只是需要他付出不小的代价罢了。


  “让军队驻防在此山之外，玄翦你等以替身替代本身守在此地，本座与紫阳天师、太素道长隐身不出，给对方已进入秘地的假象。”


  秦旸淡淡道：“为让对方入内，让我等瓮中捉鳖，替身与这些士卒，都可牺牲，能留下一个炼虚都是赚的。”


  炼虚武者实在难杀，秦旸见过的、战过的炼虚也是不少了，却还没一人是死在战斗之中的，哪怕是被人重创，也总是在丧命之时得以逃脱。


  活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一些保命底牌，而每一个炼虚无疑都是长寿之人，底牌自然是不少。


  之前秦旸借机困住了神后，本以为能够剑气灭杀于此，没想到对方连那样的困境也能逃脱，可见炼虚之难杀。


  但今次却是不同，一旦被那阵法困住了，哪怕是玄九天都无法逃脱。要是他们和玄九天一样被困住了，那自然是最好，要是玄九天借他们之力脱困，也能顺势绞杀，让他们留在此地。


  “是。”


  玄翦等人马上下去安排军队，并且飞鸽传书，让墨家中人将他们的替身尽快送来。


  那些替身都是和影一一样，经过阎王翎进行修改意识的被俘之人，但他们都没有影一那样的实力，只能通过各种副作用严重的法门进行催功，以使得他们能够充当紧急时刻的替身。


  这些替身实际上都有着不小的价值，毕竟是耗费了不少资源和阎王翎份额的。


  但现在正好是体现他们价值的时刻，为留下炼虚之命而牺牲，秦旸觉得就算再多牺牲几个也算是值得的。


  “不死道长。”


  秦旸突然转向不死道人，问道：“以你对魔门的了解，你觉得魔帝亲自来此的可能有几分。”


  “魔帝这人神秘莫测，鲜少露面，贫道对他并不了解。”不死道人摇头道。


  但他紧接着又加上一句，“但贫道对云蒙的那位蒙帝陛下却是相当的了解，若是蒙帝，那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若将秦师者与紫阳天师击杀在此处，那云蒙铁骑将会在大玄疆土上任意驰骋。”


  亲自出手，有风险，但也有收获。


  若是能将大玄这边的两大炼虚战力击杀，那云蒙帝国可立即开启国战，覆灭大玄。


  “骨子里根植狼性的蒙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也请秦师者当心狼性的狡猾，狼在狩猎之时，只有把握极大时才会出手，否则就会选择隐忍。若有敌人来袭，那绝对是有能够留下秦师者和紫阳天师两人的实力。”不死道人劝道。


  “你倒是把云蒙卖的一干二净啊，够坦诚的。”秦旸轻笑道。


  “贫道实际上只能算是魔道散人，并不是魔帝与神后的手下，先前听从其命，也不过是贪于利，慑于威。现在利不再，威不存，自然不会有为其效死的打算。”不死道人十分坦诚地回道。


  “若秦师者的利与威一直存在，那贫道就会一直为秦师者效力，绝不背叛。”


  “你倒是够实诚。”秦旸面色不变，不见丝毫不虞。


  利与威，便是御下的最好手段，深谙人性阴暗面的秦旸当然不会当真觉得所有手下都是忠诚不二，能为自己肝脑涂地。


  哪怕是玄翦等人，他们主要忠心的也是弦主，而非是秦旸。


  忠诚的人好找，忠诚又聪明，又有能力的人却是难找，所以哪怕是不死道人这样的人，秦旸也敢用一用。


  当然，用归用，该有的预防还是不能少，若是有一天秦旸被不死道人轻易反噬，那今日的举动就只能证明他的愚蠢了。


  “本座也不说什么虚话了，只告诉你一件事，”秦旸淡淡道，“本座经历了不少次的背叛，深知背叛者终究难以避免，连本座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都背叛了本座，这世上又有几个不会背叛的呢？”


  “但就算经历了这么多背叛，本座依然敢用你，那自是有不惧你背叛的底气。在下一次背叛到来之前，不死道长不妨想想，自己能否付出背叛的代价。”


  第五百六十章 不灭元神，天魔老人

  阴沉的广场上，一股晦暗的气流沸腾激荡，将外界之光尽数扫除在外，哪怕天上皓日当空，也无法在此地投射进一丝光芒。


  云蒙帝国的主宰，雄心勃勃的蒙帝，他身着一声暗色繁重冕服，无声无息出现在阴沉的广场上。


  当他出现之际，晦暗气流更加暴动，一股股可怕的气息从四周围传来，却见在广场四面，是一座座狰狞可怕的魔神之像，此时这些魔神像就如活过来一般，死死盯着出现在此地的云蒙帝国之主。


  “蒙帝！”


  恨入骨髓的咆哮从中央的巨大魔神像中发出，一只巨大的魔首在空中现出虚幻的影子，“蒙帝，老夫要将你千刀万剐！”


  随着这只魔首的咆哮，晦暗的魔气形成怒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气机，狠狠淹没那威严的身影。


  但在下一瞬间，魔气就如百川归海，直直涌入蒙帝之身，那吞噬一切的气机反倒被敌人所吞噬，蒙帝立身于广场上，不动不摇，好似那魔气如清风拂面一般。


  “三年不见，师尊依然精神抖擞，孤心甚慰，”蒙帝轻轻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睥睨那只巨大的魔首，“师尊的功力竟是还有所恢复，看来这几年来的修养，让师尊恢复了不少啊。”


  “天阳师。”


  魁梧的白发老者从晦暗的气流中走出，向着蒙帝俯身行礼，道：“天阳师见过陛下。”


  “孤这师尊的魔躯，铸造得如何？”蒙帝望着魔气之中那尊高达丈六的魔神像，轻轻问道。


  “西征军队从极西的阿须轮国带回了古代凶兽朱厌的石化血肉，老臣以其作为材料，补全了机关魔像的不足，如今这魔神像算是基本完成了。”天阳师恭敬回道。


  “完成了啊，”蒙帝看向那巨大的魔首，含笑道，“开心吗？师尊，纵横天下的你即将卷土重来，再显魔威了。”


  “元苍小儿，老夫不会任由你操纵的！”那魔首咆哮着张开大嘴，呼啸着魔气直直冲来。


  “没用的。”


  直到那魔首冲到咫尺之处，蒙帝方才骤然出手，破杀的拳锋导入魔首之内，霸烈的拳劲直接贯穿巨大头颅，余波甚至还将魔首粉碎，再度变成浓郁的魔气。


  “师尊，如今的你只是孤手中的傀儡罢了，你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蒙帝粉碎魔首之后，漫不经心地道。


  “老夫的时代，绝对不会过去。”幽幽话语声从那魔神像中传来，似是被击碎了魔首，这位蒙帝的师尊也褪去了自己的无能狂怒，恢复了冷静。


  “老夫已经练就了不灭天魔元神，不死不灭不朽，哪怕元苍你能操纵老夫一时，也无法操纵老夫一世。而且就算你死了，老夫也永远不会死。元苍，老夫的时代永远不会过去，而你的岁月终将抵达尽头。”


  魔神像中的老者满是自信和从容，那是不死之人对寿数终有尽头的蒙帝之讥嘲。


  但实际上呢······


  “若非当初孤的父亲暗中保留了师尊你的一块元神碎片，你早就在那场灭魔之战中灰飞烟灭了，不灭，可笑至极。”


  蒙帝嗤笑道：“而且这不灭天魔元神让你的心境极易受负面情绪影响，有些时候的你简直就是个失去理智的蠢货，你当孤稀罕你这不灭元神吗？”


  对于蒙帝来说，失去理智的情况简直就和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他人手中无异。


  这天魔元神强是强，虽然无法真正的不灭，但那生存能力简直堪称顶尖，只要不是完全灰飞烟灭，哪怕只留下一丝元神，都能通过吞噬生机和元气再度恢复。


  可是，强大总是有代价的，天魔元神的修炼凶险至极，且还会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完全扭曲成魔的思维方式，一旦发怒，就容易被负面情绪主宰心境，这就有些致命了。


  蒙帝的师尊在当年也是一代巨枭，论城府堪称深不可测，结果练成天魔元神之后却是凭凶性和魔性行事，以致于到最后落入了如此下场。


  “罢了，孤也无心和师尊你多闲话了，反正不管师尊你在当年如何威武，现在也不过是孤手中的傀儡罢了。”


  蒙帝失去了谈性，对天阳师道：“就让孤的师尊去大玄境内夺取百家之师的坐化地吧。让孤看看，当年纵横天下的巨魔天魔老人，现在还有几分实力。”


  “陛下，大玄的殇旸君心机深沉，天魔老人强则强矣，但一旦失去了理智，恐遭殇旸君所设计。”天阳师道。


  天魔老人虽然没了当年的实力，但对付炼虚还是没问题的，重要的是他的心境不定。


  练成天魔元神，让天魔老人时而疯癫时而冷静，并且被蒙帝囚禁了这么多年，还以各种手段操纵，天魔老人更是已经没了当年的心境，若是任由其进入大玄，恐怕会出事。


  “无妨，孤会将密咒传于你，由你在紧急时刻操纵老家伙的心智，并且老家伙他的天魔元神虽然遗祸不小，但只要不是完全泯灭，就能再度恢复，堪称不灭。哪怕他的魔躯被毁灭，但他的元神总归是能逃回来的。”


  蒙帝不在意地道：“要是被毁了魔躯，也算是为孤探明了大玄的危险。让这老家伙牺牲，总比牺牲其他炼虚战力要好。他的身躯被毁，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能让孤知晓殇旸君此人的危险程度。”


  “老臣明白了。”天阳师再度俯身行礼，而后转身进入那越发汹涌的魔气之中。


  不多时，拗口的咒语传来，魔气不断波动，隐现须发皆扬的天阳师之身影。


  一道道符咒如蛇一般攀附上魔神像，一个完全异质化，如同魔物一般长着双角的狰狞元神若隐若现，发狂咆哮，试图挣脱操纵。


  但在天阳师和蒙帝多年的设置和准备下，天魔老人的挣扎也只能说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很快，天阳师的术法完成，天魔老人的元神被禁锢在魔神像内，然后······

  “咚咚咚——”


  丈六的魔神像迈动脚步，它动起来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魔威惊世，天魔四蚀

  “哈哈哈——”


  当那尊头生冲天角，浑身暗紫，似石像又似活物的丈六魔神狂笑着从天而降之时，不管是明面还是暗地，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渺小的虫子。”


  魔神发出狂虐的笑容，巨臂横扫，比狂风还猛烈的气劲将四周围的士卒尽数撕碎，沛然吸力将他们的血肉还有神魂尽数吞纳，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堆堆枯骨。


  “血肉还有神魂，老夫感觉又重新活过来了。”


  吞噬血肉，吸收神魂，丈六魔神好似从雕像开始向真正的活物转化，那体内已经石化的朱厌血肉又重新有了活性。


  无比暴虐的气息充斥身周，它冲进军队之中，双臂横扫，手爪抓摄，以单纯的身体之力在虐杀活物，并肆意吞噬他们的血肉精气还有神魂。


  修炼人仙武道的士卒们对于这个魔物来说算是不错的补品，而久违的活动让这魔物彻底抒发了凶性还有魔性，在不使用魔气的情况下，以身体之力肆意杀戮。


  “这等狠辣而阴邪的魔功，是‘天魔功’！是天魔老人！”紫阳天师见到这个魔神，身躯剧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怎么可能？天魔老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现年已经一百几十岁的紫阳天师自然不会不识得天魔老人这个老魔头，尽管在当年，紫阳天师还不够格与天魔老人为敌，但那个横行天下的老魔头的气机，紫阳天师却是一生难忘。


  哪怕已经过了百年，紫阳天师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天魔老人的气机，进而发觉了这个相貌体态完全非人的怪物，正是当年的老魔头——天魔老人。


  “当年明明已经将其身躯彻底粉碎，连元神都完全绞杀了，这老魔头为何还活着？”紫阳天师喃喃道。


  他却是不知，有一个人保留了天魔老人的一片元神，然后这老魔头就靠着那一片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元神，一点一点恢复，到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当年的风采。


  事实上，若非是蒙帝一直在压制着天魔老人，不使其吸收大量血肉精气，天魔老人完全可以在数年之内恢复到全盛时期，卷土重来。


  “天魔老人······”秦旸同样看着这尊魔神，但他却是没有如同紫阳天师一般去想这个老魔头为何还活着，而是想到了它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难不成，这是蒙帝的手笔？”


  若当真是蒙帝的手笔的话，那对方的实力底蕴可当真是叫人讶异了，连天魔老人都能纳为己用。


  秦旸已是发觉，出现在此地的魔神虽然没有传闻中纵横天下的天魔老人之实力，但和一般的炼虚强者拉开距离了。


  炼虚强者是要将自身之道炼虚成实，和自身合一，其本质已经经历过了蜕变，就如同从返虚到炼虚一般。


  天魔老人当年被打得近乎灰飞烟灭，如今也没有回复到全盛，但那已经经历过蜕变的本质是依然存在的。


  “不管是不是蒙帝的手笔，这天魔老人是万万不能留的，”紫阳天师忙道，“当年天魔老人为了练就不灭元神，肆意杀戮，被其以‘天魔功’吞噬的武者还有百姓数不胜数，千百年来无人能比天魔老人的杀戮更甚，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天魔老人的‘天魔功’，乃是噬万物以强自身的不世魔功，其核心要是说浅显点，那就是一个字，吃。


  吃人！


  人的血肉还有神魂，都是‘天魔功’最需要的养料。尤其是武者，每一个武者对于‘天魔功’修炼者来说，都是补品，越强越补。


  而越是修炼‘天魔功’，心灵也就越发异质化，看天魔老人连元神都变成了魔形就知道，这已经是和人完全不同的物种了。


  “成不成大患本座不知道，但他现在的行为，可是让本座动了杀心了。”秦旸道。


  ‘这大玄已经快完全成了我的牧场，不管是百姓还是军队，都在为我的武道服务，这天魔老人就算不是蒙帝所指使的，他的存在也是绝对的不稳定因素。’


  悲天悯人的心思，秦旸并不存在，人被杀，秦旸也不会产生怜悯和愤怒。但天魔老人这肆意乱杀的行为，却是触碰到了秦旸的利益，这里的每一个士卒都是秦旸耗费资源培养起来的，他们每死一个，秦旸的利益就折损一分。


  心中虽是起了杀意，但秦旸表面上却还是不露分毫气息，十分冷静地道：“传闻天魔老人练成了不灭元神，极难杀死，我等就算能齐心灭了他的身体，也难保能拦住他的元神。且将天魔老人诱进秘地，确保他无法逃脱。”


  秦旸微微阖眼，神念微动，在那镜面峭壁前的几道身影便齐齐动了起来。


  “九霄怒兮狂雷吼。”


  “掩取蔽日。”


  不详的剑气运纳狂雷，剑锋所至，雷电凝成巨大兽形，发出怒天咆哮。暗红的剑光夺去一切光芒，在那黑暗之中，充满杀机的一剑直取魔神之眼。


  和玄翦、掩日相似的两道身影齐齐攻至，在他们身体之中，暗红色的光芒流溢全身，一股股真气和气血从丹田之中的暗红色晶石中不断冲出。


  和曾经操纵煞魔子类似的法门，如今被秦旸再度用在这些替身之上，原本仅仅是靠着禁招强提功力的替身，在断云石的支持下，在秦旸的操纵下，爆发出和真身相近的实力。


  “叮叮叮叮——”


  不管是剑气还是雷电，在击到魔神身上之时，都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只见那魔神全身充斥着金光，恍如一尊金人，一只眼睛闭合，杀机一剑刺在眼皮上，难以寸进。


  “羸弱。”


  巨大的手掌有着不相符的灵动和快速，魔神一把抓住掩日的替身，滔滔吸力从手掌上传来，“天魔四蚀。”


  一瞬间，血肉之精华、经脉之精华、骨髓之元气、神魂之精粹，尽数被抽取殆尽，化作了魔神的养料。


  天魔四蚀，蚀肉、蚀经、蚀骨、蚀魂。


  将一个人所有的精华尽数吞噬殆尽，看似只是功法运转，实则和食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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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二章 即将脱困

  “全军听令，退入秘地之中。”


  有将领高声呼喝，剩余的士卒皆是匆匆忙忙地向镜面峭壁冲去，进入那秘地之中。


  在士卒们的眼中，以秦旸为首的几人早就进入了秘地，他们进入其中有秦旸照应，怎么也比外界要安全。


  “都是大玄的将士，可惜都要牺牲在此处了。”紫阳天师惋叹道。


  “你若是顾惜他们的生命，可以以自身为饵，将天魔老人诱入秘地之中。”秦旸淡淡道。


  紫阳天师闻言，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冷静道：“若是非贫道不可，那贫道自然不吝于牺牲，但如今情况，却是还无需贫道做牺牲，那贫道也不会因为一时热血而做出不适宜的举动。”


  活了一百几十年，紫阳天师早就看淡了一切，也许他心中犹存正心，但热血却是早已冷却。


  要是在一百年前，紫阳天师肯定会不顾生死地去救这些人，但在一百年后的今天，他经历了漫长岁月之后，却是不会再做这样的举动了。


  因为他紫阳天师，比这些人更有价值。


  ‘倒是殇旸君，他能见这么多人牺牲而毫无动容，也不知是心境过人还是天生冷血。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可怕了。’紫阳天师暗暗感叹道。


  秦旸也对紫阳天师的眼神有所察觉，但他全然不在意，继续紧盯着天魔老人的动向。


  贯彻目的，向前大步迈进。这是秦旸一向以来的行为方针，也是他的个人准则。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要后悔。


  在半道上突然转向，或者因为一些事情而后悔，那秦旸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令是秦旸下的，人命也是秦旸送的，这时候还玩什么痛惜，那到底是假仁假义啊，还是想玩亦正亦邪，在好人坏人之间反复横跳啊。


  不管这边的几人有什么想法，那边天魔老人见到士卒们快速进入秘地之中，心中一动，也是向着此地突进。


  不管是以咒术和魔神像共享视觉的天阳师还是此时的天魔老人，他们此时都要进入秘地之中。


  天阳师身负蒙帝使命，要操使天魔老人夺下秘地，而天魔老人则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百家之师能否解决自己现在的困境。


  传下百家道统的百家之师，其本身就是一个无所不精的祖师级人物，在他的坐化之地，未必没有解决咒术的方法。


  而促使天魔老人和天阳师轻易做出这般决定的根源，实际上还是天魔老人的不灭元神。


  只要逃出一丝，那就能再度重生的不灭天魔元神，是百年前天魔老人的生存依仗，也是此时他们随意冒进的根源。


  强大且具有最强的生存能力，这便是天魔老人横行天下的本钱。


  当年要不是这老魔头魔性上头失了智，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消灭，以致于自己还被蒙帝那一脉给控制。


  丈六魔神昂然进入秘地之中。


  而在另一边，紫阳天师正在述说不灭天魔元神的特性，“不灭天魔元神的强大在于极难消灭，并且只要逃出一丝都能复活。不过天魔元神一旦分裂，便会造成功力衰弱，哪怕只有一丝，都至少会降低一成功力，所以天魔老人一般来说会极力避免元神分裂。”


  分裂一丝都会造成功力衰减，这也算是天魔元神先天上的被制衡弱点了。


  若是天魔老人怕死一点，多分裂一些元神出来，那么哪怕他身为合道，估计也会被炼虚按在地上摩擦。


  境界是境界，实力是实力，若失去了作为根基的力量，那么哪怕再强的境界也难以发挥，免不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天魔老人是不会分裂元神的。


  “轰——”


  突如其来的轰鸣，让地面微微震动，虽是极为轻微，但众人都非凡人，皆是第一时间感觉到震动出现。


  秦旸目光凛凛地下望，他能感知到下方极深之处发生了震动，“所谓的秘地实则就在这个位置，只是处在地下不知多深罢了。”


  而既然出现这么强烈的震动，说明秘地内，天魔老人已是和阵法开始交锋了。


  ························

  “魔气？”


  明眸透过玄网缝隙，看到一尊丈六魔神在和锁链对抗，那熟悉的气机让玄九天的眼睛微微瞪大，“天魔老人？！他竟然还活着。”


  和当年的紫阳天师不同，玄九天可是亲自和天魔老人对阵过的，对于他的气机自然是更为熟悉。


  她甚至曾一掌击碎天魔老人的部分元神，哪怕现在天魔老人以这恐怖的模样出现，她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老魔头也是被阵法专门针对的货色，他那身魔气还未出手，就让阵法自动激发。但这阵法已经困住了贫道，再对付老魔头，怕是力有未逮。’


  玄九天一边观察天魔老人和锁链的对抗，一边暗想道。


  有她被困在其中，阵法已经近乎快到了极限，哪怕天魔老人现在看起来实力不复当年，也不是这几乎到极限的阵法能轻易困锁的。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天魔老人与阵法的对抗，能让玄九天更容易脱困。


  ‘既然如此，就让贫道亲自送你上路吧。当年贫道能参与击杀你，如今贫道也能再度灭魔。’


  玄九天闭目调息，开始恢复功力。


  和阵法对抗了这么多年，她虽然借着四周元气活了下来，但本身功力也有所衰弱，如今脱困在即，她必须快速恢复才行。


  “哗啦啦——”


  锁链缠绕四肢，一股股极具针对性的克魔之力从锁链上传导出来，那精纯的力量似是所有魔气的克星，四肢被缠绕处出现一股股青烟，剧烈的痛感传入天魔老人的心神。


  尽管这身躯不是他的肉身，但那精纯的克魔之力却还是直接伤害到了天魔老人的元神。


  但天魔老人面对这般克制，却是不惊反喜，他运转魔气，引导克魔之力流动在元神之表，天魔元神就像遇火蜡像一般，开始出现融化，天魔老人不由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狂喜。


  因为那些深入元神的咒缚，也在这克魔之力的针对下变得不再完整。


  第五百六十三章 灭魔像，天魔极乐（求月票）


  “哈哈哈”


  天魔老人发出肆意的狂笑，猛烈的劲风从周身穴道中迸射发出，尽情杀戮避入此地的士卒，吞噬他们的血肉精气。


  本来更似土石的魔神像，此时多出了生命的活性，表面肌体甚至出现了弹性。


  “吼”


  元神幻影在头颅上浮现，巨大的魔首之中，是难以计量的青黑符，好似无数小虫子一般在天魔老人的元神中游走。


  “可笑的禁制，也想禁锢老夫？”


  大片大片的符随着克魔之力的作用，被其当做天魔元神泯灭，但更多的青黑符却是深入元神，近乎和天魔元神完全纠结在一起。


  天魔老人，你的元神完全被咒缚控制，你逃不掉的。


  天阳师在通过禁制传音警告天魔老人，但这老魔头却是完全不管不顾，元神之中出现晦暗之色，大股大股地吞噬符。


  “你以为老夫没有对付禁制的办法吗？”


  天魔老人对于天阳师的话语不屑一顾，他虽然偶尔失智，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适应了魔物的思维方式，展现了不同于人的狡猾一面。


  这些控制元神的符，天魔老人其实早有办法去对付，但他却一直等到现在，方才爆发挣脱束缚。


  “告诉元苍小儿，老夫终有一日会除了他这个逆徒！”


  天魔老人一边狂笑，一边大步向前，主动向着八根石柱走去。


  他能感应到玄网之中的精纯气机，那里面有一个上等的补品在等着他。若是能将其吸收，那百年前的天魔老人就将重现于世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无形刀光射入魔神像中，泛着金光的天魔金身都无法阻拦这一刀入体。


  “什么东西？！”


  天魔老人将金身运转到极致，不管是体内体外，都流溢着金色魔光，充斥着坚不可摧的气息。


  体内那道刀光似是察觉到了危难，猛然爆发，至正至刚的佛力瞬间充溢全身，天魔老人的元神好似泡在硫酸池中一般，发出痛苦的哀嚎。


  “山崩。”


  未等其疼痛缓解，刚猛无俦的刀劲携带崩山断岳、斩岩削壑之威斩来，锐烈凌厉之势，叫天魔老人心中生出极强的危机。


  “山崩”一式，最善克制防御神功，这一式本就是为攻坚而创出，用来对付天魔老人可谓是恰如其分。


  “可恶！天魔裂地。”


  天魔老人怒而回拳，锁链被他双臂拉扯地卡啦响，一双巨拳直面那刚猛刀劲，巨大的天魔之影浮现在身后。


  “轰”


  双极碰撞，无坚不摧的虎魄刀对击天魔之拳，天魔老人高声怒喝，丈六魔身之后，更为巨大的魔影浮现。


  丑陋而狰狞的面容，一双如牛角一般的冲天魔角，还有暗紫色的巨大魔躯。


  天魔老人的元神投射出巨大魔影，残虐暴戮的魔意肆意散发，整个人都充斥着非人的气息。


  但在他对面，秦旸同样释放出自己的意志，一个个虚幻神影共同推动着巨大的生死轮，其中甚至还有手持虎魄刀的凶神之影。


  秦旸的野心前所未有的庞大，哪怕是“吞天灭地七大限”，他也想着融入生死轮中，作为推动自身前进的资粮。


  只是如今他还未完全练成“吞天灭地七大限”，融合刀式也还仅仅开了个头，凶神之影比起其他神影来只能算是模糊不定的幻象。


  “嘎吱嘎吱”


  刚猛无俦的刀劲让巨大双拳裂出一道道缝隙，哪怕是天魔金身也无法完全阻挡虎魄的锋芒，秦旸双目好似射出金光，澎湃的刀劲紧随其后而来。


  “破海。”


  在刚猛之余，更添一分浩荡，如海啸般的刀劲重重用来，两重刀式同时施展，秦旸的身躯遭到远超一式刀招的压力，但强悍的体魄却视这些压力如无物。


  双重刀劲崩坏双拳，秦旸进步出刀，刀势更显霸烈。


  “烈火。”


  一刀斩出，便似天地烘炉，难以言喻的烈焰燃烧在刀锋之上，巨大的丈六魔躯被生生熔断双臂。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看似激烈的三刀，实则仅仅发生在一息之间。从天意之刃突袭到秦旸连出三刀，熔断魔神像双臂，那激烈的战斗转瞬即逝。


  秦旸在一息时间内连出三刀，天灾之刀也有强大的反噬逆冲其身，但以其强悍的体魄，却是视这三刀并发的反噬如无物，坦然承受。


  三刀，断双臂，秦旸进步欺身，身影三化，根本印、智慧印、大千印几乎不分先后地印在天魔老人身上，坚固的天魔金身被生生击出三个掌印，荡魔佛印深入体内，天魔老人的元神也遭受三掌重击。


  一连串的袭击，堪称如迅雷疾电，刚刚进入此地的紫阳天师甚至还未出手，秦旸就已经发出三刀三掌。


  这三刀三掌，秦旸是极限施为，如冠玉般的白皙面容甚至染上一层血色，当六招出完之后，沛然气血甚至在身周蒸腾出一圈气雾。


  “轰隆”


  掌劲在魔神像中爆发，丈六魔像以三个掌印为原点，迅速跨塌，好似沙土堆积而成一般。


  但此地的魔气却是不减反增，晦暗气流之中，巨大的魔影出现在八根石柱正中央。


  “刺啦刺啦”


  中央雷池迸发出一道道雷电轰掣在魔影上，但这克邪灭魔的阳刚之雷，却是完全无法奈何魔影分毫。


  丑陋的魔首露出一丝狞笑，双掌合拢，覆盖住玄网编织成的球体，“老夫的真正依仗，是这不灭天魔元神，你等便是轰散了那形体又如何？那个躯壳不但不是老夫的真正身躯，反倒是元苍小儿囚禁老夫元神的牢笼。”


  他的双手释放出惊心动魄的魔能，一股股魔气钻入玄网之中，“天魔极乐！”


  天魔气如潮水般涌入玄网之中，至阴至邪的魔能以气吞山河之时汲取一切。


  天魔老人看上了玄网中那个武者的精纯元能，要将其真气、精元、血气汲取殆尽，作为修复肉身的能源。


  “成为老夫的养料吧。”


  他狞笑连连，天魔气将玄网都染成晦暗之色。


  只要中了此招，便会被天魔气控制心神，整个人如登极乐，哪怕是实力高强的武者，也会放松对生机、真气、气血的控制，被其任意汲取。


  天魔老人当年以此招吸收无数人的精元，至今还未曾失手过。


  第五百六十四章 九天脱困，仙者萍踪


  “天魔老人，哪怕过去了一百年，你的愚蠢依然未曾改变。”


  玄网之中传来了令天魔老人熟悉的声音。


  在这之前，天魔老人实际上完全没感应到自己还有一个老熟人在此地，他只能感应到精纯的元能，便下意识地进行了谋划，想要将这个玄网中的武者吸收，恢复自己的身体。


  “贫道便是算准了你的觊觎，才会收拢气机，等你来上当。拖你之福，贫道终于能脱困了。”


  被染黑的玄网突然向外凸出了一个掌印，狂猛的掌劲甚至穿透玄网，击在天魔元神的手掌上，令得巨大的手掌都出现深深的印痕。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下一瞬间，数不尽的掌印凸出，玄网开始迅速膨胀。


  在玄九天的刻意抵抗下，玄网对于天魔气的污染难以抵御，已是被天魔气彻底污染。而被污染的玄网，对于玄九天的压制也在减弱。


  玄九天对天魔老人极为熟悉，她利用了魔性的贪婪，让天魔老人助她成功脱困。


  玄网在不断的掌劲轰击下，膨胀到极致，终于——


  “嘭！”


  一只白玉般的手掌穿透玄网，雄浑气劲猛然爆发，将玄网彻底撕碎。身穿月白道袍，头戴玉莲冠的女冠身携无俦之劲，震开天魔双掌，飘然出现在半空中。


  五十多年的囚禁并未让女冠衣衫上出现什么污垢，她就如谪仙一般悬浮在空中，飘然出尘。


  只是在下一刻，这位谪仙就自己破坏了那飘然的气质。


  “天魔老人，没想你还能苟活至今，那便由贫道来收你性命。”


  玄九天运掌推出，瓣状掌劲携带刚烈掌风轰掣天魔元神，极刚的一掌轰在天魔老人横挡的手臂上，却又有一股柔劲迸发，掌劲凝实，霎时洞穿元神之手臂，轰入胸膛之中。


  道气与魔气激烈碰撞，天魔元神被一掌轰入胸膛，剧痛临身，但在魔气激荡之下，天魔元神竟是剿灭掌风，巨大手掌成爪，破空抓撕空中身影。


  若是寻常人的元神，哪怕是炼虚武者，在失去肉身之后，元神也极易被击溃，在受玄九天一掌之后，几乎是必死之局。


  但天魔元神有不灭之名，竟是几乎和活体无异，生受一掌，还有反击之能。


  “玄九天，你找死！”


  “天魔撕天！”


  狰狞魔爪划空抓下，沛然魔威，令得远望的紫阳天师心中凛然，便要出手相助。


  他心知玄九天被困这么多年非是毫无折损，否则在以其当年一掌按下天一山三尺的掌劲，现在对付一个衰弱时期的天魔老人完全无需出第二掌。


  但未等其出手，玄九天却是双掌齐动，天地阴阳之气在双掌之间朔动，银光灿烂的道气中酝酿出阴阳之劲，左手阴，右手阳，阴阳分流。


  不同于一般道门中人的阴阳并济之招，此招将阴阳分流，各走极端，让双掌之气在双掌上攀升到极致。


  “仙者萍踪。”


  左手阴气迎上魔爪，硕大双爪难以下落，右手阳气再度推出，阴阳碰撞，极端的阴阳之气爆发出最极端的威能，阵法在这一刻被这气息引动，锁链齐出，但在沉重的气流按压下，已经被破的阵法再也无法困住玄九天，锁链甚至连靠近都不能。


  “轰——”


  阴阳二气击溃魔爪，两种气劲交织在一起轰击在天魔元神之上，湛然道气崩碎大半个身躯，玄九天再出两掌。


  “轰！”


  “轰！”


  散乱的元神被一掌扫灭，阴阳二气合为太极，紧紧收住最为核心的元神碎片，不使其逃脱，玄九天煞气凛凛，再出一掌。


  “轰！”


  如烟花般绚烂的气团之中，这位有道全真断然道：“邪魔外道，死！”


  除魔毫不犹豫，全然未曾考虑从天魔老人元神中拷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位‘天下第一道’的作风刚烈到极致，让秦旸微微扬眉。


  他毫不怀疑，若是玄九天知晓自己的行事作风，哪怕不会直接和自己死战，也绝对不吝于出手。


  这一位，果真是如同传说中一般，行事刚烈地很。


  “曾经纵横天下的天魔老人就这般殒命了，倒是可惜了。”秦旸有些惋惜地叹道。


  要是在他手中，哪怕不拷问出‘天魔功’的修炼方式，问出蒙帝的一些底细还是可以的。


  天魔老人一直呼喝怒骂的“元苍小儿”便是蒙帝的真名，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知晓，那位云蒙帝国之主也极有可能修炼了“天魔功”，过往对蒙帝的情报已是过时了，秦旸想要从天魔老人口中得出最新的情报。


  但可惜的是，玄九天出手全无留手之意，几掌便灭了天魔元神，极难消灭的、号称不灭的天魔元神在她手中却是难以撑过数掌，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消灭天魔元神之后，玄九天转身看向秦旸等人，笼罩着一层白雾的面容之上，一双明眸打量众人，最后锁定在秦旸身上，“你便是先前以断云石附着神念进入此地的墨家中人？”


  “墨家也是正道之流的学派，现在也和道门敌对了吗？”


  她还记得当时分析出的结论，进入此地的墨家中人，与道门是敌对的。但现在情况看来，这结论却是有些不对了。


  因为秦旸身边赫然跟着几个道门中人，有着阐道教气机的女冠，阴阳生死纠缠的中年道人，还有最后的，也是气机最强的正一道之人，手持天师云杖的老道。


  “墨家不是前辈印象中的墨家了，道门也非是前辈印象中的道门。”


  秦旸轻轻一笑，拖着虎魄刀上前一步，道：“好叫前辈知晓，本座秦旸，墨家九算之一，如今墨家其中一脉的执掌者，也是大玄如今实质上的主人。”


  “大玄实质上的主人，好大的口气，”玄九天目光微闪，道，“大玄国教乃是道门，大玄皇帝乃是叶氏一脉，贫道却是被困久了，不知道何时墨家九算能成为大玄实质上的主人。”


  道门一脉，底牌不少，叶氏一脉，也有天子剑傍身，这两方皆非是寻常势力，眼前这年轻后辈有何能力，敢自称大玄实质上的主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 玄九天的弱点（也许）

  “玄前辈若是有意，大可称量一下本座的本事。”秦旸握紧虎魄刀，眼含深意地道。


  在他身后，生死轮再现，正天规与灭天剑也同时浮现，在化作生死轮的一部分在其中转动。


  虎魄刀中虎咆阵阵，至极的凶杀之气令得旁边的紫阳天师心中凛然。


  而在其对面，缓缓接近的玄九天凝聚天地之精粹，阴阳之气形成太极图形不断转动，阴阳刚柔之劲既和谐相融，又各走极端，玄九天本人就如阴阳鱼的分割线，无时不刻不在太极图的正中。


  “且慢！”紫阳天师见状，不由高声呼道。


  “玄前辈，秦师者，如今云蒙帝国即将大举入侵，我等且不可内讧才是。有什么矛盾大可等强敌退去之后再行解决。”


  “本座倒是不想动手，但玄前辈却不一定这么想。”秦旸闻言，轻笑道。


  玄九天看来紫阳天师一眼，道：“你是紫阳吧？贫道记得你这后辈。贫道虽不知云蒙帝国现今实力如何，但能让你这正一道天师都为之妥协，应当是极为强大的。”


  “在强敌之前不内讧，这一点的确没错。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正是因为大敌当前，才需确认一方主导。贫道现在正处于功力衰弱期，此时正是贫道最弱的时候，不趁此时刻订下个章程，这姓秦的墨家九算可不会罢休。”


  秦旸之意被玄九天轻易看破，这个行事刚烈的女冠实则也有颗玲珑心，否则不可能练出阴阳并济的武功，并以其合道。


  在表面的刚烈之中，实则暗藏柔性，这也是玄九天的风格，之前那击溃天魔元神的数掌就可看出她非是一昧的刚猛。


  所以秦旸所说的不想动手完全是虚言，今次便是玄九天不动手，他也要试试这位合道高人的斤两，并且显露出自身的实力。


  足够的实力，才能换来足够的尊敬。


  无论如何，双方的交手无可避免。


  “三招，”玄九天道，“三招为限，你若能撑过三招，那贫道就认同你的实力，不在云蒙退去之前找你麻烦。当然，这仅限于你不搞些小动作。”


  “玄前辈倒是够狡猾的啊，你受困于此多年，先前又强招击溃天魔元神，以此地的元气量，你在三招之后，差不多功力也会有所回落了吧。三招，应该就是你的极限了吧。”秦旸试探道。


  “你大可一试。”白雾之后的面容不知是何神态，玄九天唯一露出的明眸也是无喜无悲，不知秦旸所说是真是假。


  玄九天在历史上留下了极为浓重的一笔，她的一些情况早就在当年就有所披露，一些有年份的势力都知道玄九天的一些底细。


  比如······

  玄九天不怎么擅长久战。


  她当初所获得的功法实际上是有所缺陷的，其中阴阳功体的回气有所窒碍，并且在后期跟随功法所述专修清气之后，玄九天就有些不耐大地浊气，她后期开始隐居，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这些信息，都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大战为一些人所知，并记载在册。这也是大势力的底蕴之一，他们总能知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消息。


  此地虽然与外界隔绝，没有大地浊气，但玄九天长期被困的虚弱乃是事实，她之前连催强招灭杀天魔元神也是事实。


  从道理上来讲，玄九天此时已经是功力将尽了。


  但是！


  这不一定是真的。


  永远不要小看一位修炼到合道之境的武者，更别说玄九天这等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合道武者。


  谁也不知道玄九天是否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弥补了缺陷，漫长的时间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三百多年前的老消息，谁知道现在是否落伍了。


  ‘是与否，一试便知。’


  秦旸徐徐搬运气血，探手道：“来。”


  要是玄九天还是如多年前那般不擅久战，那这消息就将成为其极为致命的一个弱点，也许日后能用得上。


  若她并未抹除弱点，那么日后也不会自以为抓住弱点，然后被玄九天反杀。


  “第一招。”


  玄九天凝聚真气，周身乍现七彩虹光，无数飞剑如虹倾泻，道道长虹划过长空。


  “飞萍泄虹。”


  虹剑曲直如意，变化无端，凌厉之气令得秦旸身旁的众人连连后退，慌忙闪避。


  但被虹剑所指的秦旸却是站在原地，身不动，虎魄刀杵在地上，也是完全不动分毫。


  “方寸。”


  轻轻吐出二字，无形的力场将虹剑偏移，万剑过后，秦旸无伤。


  “你也接本座一招。”


  秦旸反手一刀向上，阴冷奇寒的刀劲恍如来自九幽，空气中的水分还有元气皆被刀劲凝结成冰雹，随着虎魄刀的挥斩，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和外界完全隔绝的秘地出现冬天气象，那无数冰雹不只是携带狂暴刀气，更是将此地的元气一扫而空，皆数化作冰雹攻敌。


  他要试探玄九天的虚实。


  玄九天眼见元气被扫空，却是依然心思不动，哪怕是秦旸的感应能力都无法察觉她的心境波动。


  她一掌运化真气，刚烈掌风扫荡冰雹，凝实掌劲刚中带柔，迎向挥斩而来的虎魄刀，“道留萍踪。”


  “轰！”


  刀掌相接，便是天崩地裂之势。


  阴寒刀风将天上地下不断流淌的水银状液体尽数凝固，那在其中的符文也被冰封在其中，而刚中带柔的掌劲又是将凝固冰封的天与地震裂，天上的十字图腾都裂开了个大口子。


  原本与外界隔绝的秘地终于被撕开口子，处于大地深处的地浊之气开始缓缓流入。


  这两招对碰，竟是出现势均力敌之势。


  “倒是好实力，竟然能无伤挡贫道两招。”玄九天眼中露出赞叹之色。


  她虽是功力衰弱，但合道境界的根基摆在那里，哪怕之前那两招非是其最强招数，也非是一般炼虚能挡。


  这位墨家九算的确有让她赞叹的实力，也的确有成为大玄实质上的主人的可能。


  “但第三招就不是这般轻松了。”


  “仙者萍踪。”


  玄九天再出阴阳分流之招，左手阴，右手阳，阴阳分流，各走极端，灭杀天魔元神的一式再现。


  第五百六十六章 阴阳令（第四更）

  右手阴，右手阳，各走极端的阴阳二气却被玄九天轻易把控，这份掌握力着实叫知晓内情的人瞠目结舌。


  别看修炼阴阳双属性功法的人不少，道门之中更是有不少门派和阴阳有关。但如玄九天一般能够轻易把控极阴极阳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那些修炼阴阳功法的，都是在练功之时就已经达成平衡，在阴阳二气弱小之时就已经让两者构架好相生体系的。


  这样的功法在修炼之时实则是稳得不能再稳，一点都不虞走火入魔。


  而玄九天这阴阳分流之招却是将阴阳完全分割，催动其各走极端，论及狂暴和不稳定，完全不是其他阴阳功法可比。


  面对这一招，秦旸却是不再使用“七大限”招式，而是双手持刀，身如山岳般巍峨，大江大浪之声在躯体中传来，气血如滔天血瀑，托举出一尊巨大的生死轮。


  “斩！”


  秦旸做怒喝之状，金瞳之中吞吐金芒，一声断喝令得秘地再度动摇，虎魄刀裹带着至极的杀机一刀斩下。


  “轰——”


  阴气被一刀斩爆，阳刚气血直接摧毁这极致阴气，进而和阳气碰撞。


  “嘭——”


  一声如气球爆炸般的声音响起，阳流四溢，本就被破开的阵势终于被彻底摧毁，但与此同时那一池雷水也彻底爆发。


  “轰隆——”


  怒雷在大地之下响起，银白空间被狂暴的雷电撕碎，众人齐齐落入不知多少米深的地下，惊雷怒电还在此处游走，狂暴的威力令得地下出现大范围的跨塌，重重岩层落下，一切覆压在地底。


  “五行互转·水石变。”


  太素手上引转五行之气，化石为水，带着众人齐齐没入水中，向着地面游去。


  而在另一边，玄九天的行为却是极为强势，只见她双手高举，竟是以强悍的掌劲直贯上方，从不知多深的地下向着地面直直轰出一条道来。


  “紫阳，随贫道来。”


  顺着地下到地上，掌劲一路贯穿，生生开出一条道来，玄九天完全不似受到浊气影响，功力虽然还未恢复到全盛，但那刚烈的掌劲怎么都和不善久战搭不上边。


  顺着开出的路直接冲出地下，阳光照射在脸上，却又有一道巨大的阴影快速盖住了日光。


  一座山峰在缓缓倾倒，由慢到快，霎时便是遮天蔽日，盖住了上方的阳光。


  却是地下银白空间的消失加上雷池爆发，地下出现大面积跨塌，这座山峰正好处在相应地区，此时也是失了地下根基，开始倾倒。


  但未等其彻底倒下，只见玄九天抬手一托，雄浑真气霎时包裹倒下的山峰，止住倾倒之势，甚至于让其完全拔地而起，在空中静静悬浮。


  与此同时，在玄九天身后，一把形式古怪的大剑缓缓浮现，随着她默默运气而开始大量吞吸天地元气，助玄九天恢复功力。


  这把大剑的剑刃颇宽，剑身上从上到下排列着三个太极，并且剑身上黑白之色各占一半。


  剑格亦是呈现阴阳八卦之形，连剑柄上也有太极图案。


  这把剑随着玄九天的气机而动，与玄九天一起吞吸元气，在离开地下之后，玄九天的功力便开始迅速恢复。


  “那墨家的秦师者倒是够谨慎，也够敏锐，发觉了贫道隐藏的力量。”


  玄九天伸手招来大剑，一手握住剑柄，招呼紫阳天师一起飞向悬浮的山峰。


  一边飞，她一边道：“贫道在获得阴阳令之后就已经弥补了功体的缺陷，所谓的不善久战早就成了一个陷阱，专门哄骗那些不知死活的敌人的。要是秦旸当真把这当成了贫道的弱点，那贫道只能说他取死有道。”


  要是秦旸当真以为玄九天依然存在这弱点，并想要下手重创乃至击杀她，那玄九天会让秦旸知道，哪怕是衰弱的合道，也依然是合道。


  在阴阳令这柄神兵的辅助下，玄九天不止早就弥补了缺陷，练成了阴阳两极功体，甚至于不耐浊气的弱点也不复存在。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哪怕秦旸再如何惊才艳艳，也极有可能死在玄九天手上。


  二人一起落在山峰之上，玄九天依然握着阴阳令，让其辅助自己恢复功力，同时让山峰缓缓升空。


  “不过哪怕已经不惧浊气，贫道还是觉得清气呼吸着更为舒服，大地之上的空气，还是太过浑浊了。”


  玄九天吸了一口天空中的清新空气，道：“将这五十多年来的事情一一告知贫道吧。贫道要知道，这被困的五十多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原本如日中天的道门为何衰弱至此。”


  在玄九天还未被困之时，她虽然隐居，却也能知晓道门声势之隆，但现在哪怕是刚刚重见天日，她也能感觉到道门的衰弱。


  “紫阳你其实并不适合当天师，你有时候太过优柔寡断了，贫道甚至以为你这辈子都无法度过返虚之劫，因为你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能逼着你去渡劫，可见当初道门处境之艰难。”玄九天一针见血地评断道。


  “玄前辈慧眼如炬。”紫阳天师苦笑道。


  他在一百岁以后才去渡劫，并且还是在《先天乾坤功》被夺走之后，可不就是被逼着去渡劫吗？


  要是不去渡劫，现在的正一道怕是早已没落了。


  作为道门的领头羊，正一道是第一个遭受打击的对象，并且萧冕这人觊觎各派绝学，又怎会放过道门第一派的武功。


  当时的紫阳天师是当真抱着不成则死的心态去渡劫的，否则他可能就干脆一直呆在返虚直到老死了。


  接着，他便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知于玄九天，其中着重描述了萧冕的事迹，以及继萧冕之后横空出世的墨家殇旸君。


  “墨家秦旸吗······”玄九天微微握紧左掌，掌心中流溢出一丝丝鲜血，“确实是一个非凡的小辈，此人他日必成合道。”


  哪怕是功力衰弱，玄九天也不是天魔老人那等只剩下残破元神的合道，她的实力，从几掌击灭天魔元神就可以看出。


  这样的她，应该是能轻易镇压炼虚武者才是。


  “三招，能在三招之中占得一点便宜，墨家秦旸着实令人难以轻视。”玄九天道。


  第五百六十七章 软骨头


  另一边，秦旸、太素、不死道人，还有玄翦等人从化为清水的地面踏出，眼见远处山峰倒悬，被一无形之力托举而起，升入高空，哪还不明白传言中的消息已是过时了。


  玄九天先战天魔元神，又和秦旸拼斗三招，遭遇大地浊气，如今却轻而易举托举山峰，这姿态和传闻中的完全不符，哪有什么气虚之态？

  “炼虚难，合道更难。但凡合道之辈，都非是什么能轻易对付的。萧冕如此，玄九天也是如此。”秦旸道。


  萧冕那二十年一次的六虚劫，实际上是他给自己设置的一层磨砺，他其实不是不能去除六虚劫这一关，但是六虚劫若去，那二十年一次的功力翻倍也就成了虚妄。


  所以萧冕保留了六虚劫，哪怕敌人会借此机会来对付他。


  而玄九天，她也是早早就去除了气虚的弱点，要是有谁拿着过时的消息去对付她，玄九天会让对方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这位曾一掌按下天一山三尺的道门高人是一等一的暴力之徒，动起手来几乎是非死即伤，想要暗算她，那就先做好死亡的准备。


  “玄九天毫无弱点，秦师者，你接下来若要对付道门，怕是有困难了。”太素道。


  “而且她回归的消息传出去，云蒙也不一定会将兵锋对准大玄。”


  若大玄不和云蒙开战，那面对大敌的同仇敌忾也就不复存在，届时秦旸所属和道门斗起来，可不一定能占到优势。


  “别看大夏此时局势混乱，实际上比起大玄，大夏才是真正的硬骨头。大玄有玄九天，大夏也有大智慧，并且还有墨家两位矩子，藏剑山庄庄主等人。云蒙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大玄作为目标，况且”


  哪怕云蒙不攻，我也会让他来攻。两国之战，必将发生。


  这句话，秦旸只在心中想想，并未说出，但众人见他这智珠在握的模样，也是相信秦旸的对此事有所把握，也就不再多言。


  “回吧。”


  一声招呼中，众人被无形引力包裹，一齐升空，向着玄京方向飞去。


  这一次出行，牺牲了所有随行的士卒，还赔上了精心培养的替身，但能剪除天魔老人这一战力，也算是牺牲得有所价值。


  要是等到两国交战血肉横飞之时，才和天魔老人对上，那就先不说能不能杀死天魔老人了，自己这方不被发杀就不错了。


  在那时刻都有生命消逝的战场上，天魔老人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任何伤势都可以通过“天魔四蚀”迅速恢复，想杀他几乎不可能。


  不过天魔老人称蒙帝为逆徒，那蒙帝应该也修炼了天魔功，国战之时，蒙帝也会是一个极为难对付的敌人。


  秦旸心中念头划过，带着众人一路飞行。


  阴沉肃穆的广场上，一座座魔神像屹立在两方，但中央那座做咆哮状的魔神像却已是消失无踪，连广场上终年不散的晦暗魔气也一并消失不见。


  “陛下。”


  天阳师单膝跪地，俯首道：“老臣请罪！天魔老人挣脱了咒缚，还被玄九天所灭，帝国折损了一大战力，臣有罪！”


  他深深俯首，面容肃穆，甘心受罚。


  但蒙帝却是面上不见什么怒色，反倒是露出一丝笑容，道：“老家伙倒是够狡猾，一直以来竟然假装被孤完全控制住的模样，等到被派出对付敌人之时，才做出反噬。”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孤其实还要感谢敌人，要不是他们铲除了老家伙，孤可能还要面对一个魔道巨擘。”


  蒙帝面色从容，好似不对天魔老人被杀而感到愤怒，也不因敌人多出一个合道高人而感到急迫。


  这倒不是说一个接近合道的炼虚战力不重要，而是蒙帝心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愤怒和急迫都是不必要的情绪，现在真正该想的是如何对付敌人，而非是迁怒自己人。


  “天阳师你这么多年为孤立下汗马功劳，更是甘受魔气侵蚀为孤研究天魔元神，这一次休说过不在你，便是过在于你，孤也不会罚你。”


  蒙帝垂首看着天阳师，道：“不过你既然自认有罪，那便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立功赎罪吧。接下来，帝国的目标依然还是大玄，用你的能力助帝国占领大玄的疆土吧。”


  “老臣领命。”天阳师恭敬道。


  他深深跪拜，再抬起头时，眼前已是不见身着暗色冕服的身影。


  阳光照射在这曾经终年笼罩晦暗魔气的山岳上，蒙帝顺着山道徐徐漫步，感受难得的闲适。


  “陛下。”一道暗影从山下掠来，在蒙帝面前半跪行礼。


  蒙帝也不管他，一边从他身前走过，一边道：“有何消息？”


  那暗影无声跟在蒙帝身后，禀报道：“儒门的那群伪君子不愿与帝国合作，选择了负隅顽抗。”


  “正常，”蒙帝毫不意外地道，“帝国以武立国，官若是不通军事，就只能打下手，并且帝国律法更不似其他国家那般在表面披上一层儒皮，是真正的法家之学，但凡还有所选择，儒门就不会选择帝国。”


  其他国家的律法，虽然根基还是法学，但表面却披着一层儒皮，可说是儒皮法骨。


  但云蒙帝国的律法却是直接将那层皮撕掉，显露出真正的面目。并且这个国家鼓励练武，鼓励征服，在儒家眼中是穷兵黩武的典型。


  只要不是万不得已，儒门是不会选择云蒙帝国的。


  不过蒙帝相信，当帝国的铁蹄踏入衍圣崖之时，这群懦弱的读书人终会臣服。只要没得选，那以儒门的节操，终究还是会乖乖归顺的。


  “儒门选择了拒绝，但大玄朝堂之中，却有其他人主动联系了本国，想为帝国的征服提供帮助。”那暗影接着道。


  “哦？”蒙帝来了兴致，“会有人比那些读书人还要软骨头？说来听听。”


  第五百六十八章 逆袭的机会


  “大玄礼部尚书丁由，他是保皇派的人。据密探回报，此人曾因萧党的右相而险些满门抄斩，对萧冕旧党，还有如今接收萧冕党羽的秦旸皆是恨之入骨。”暗影回道。


  “能利用吗？”蒙帝问道。


  他也不问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或者可不可信，只问能不能利用


  内情什么的都是密探该做的工作，蒙帝作为一国主宰，只需要得知结果就行了，其余的工作就交给暗影这些密探来完成。


  “丁由一家老小皆已服下秘药，若他不想全家惨死，就只能为我等所用。”暗影冷酷地回道。


  现在大玄朝廷的局势也呈现某种程度的混乱，保皇派、玄皇，还有投入秦旸部下的萧冕旧党时有斗法，正是他国密探浑水摸鱼的时候。


  暗影有百分百把握，可以保证那丁由已经被控制，故以给出的答案十分自信。


  “并且，借助丁由，我等可拉其他保皇派成员下水。保皇派和楚王关系匪浅，属下可设计划，让这些人引楚王在战时谋逆。待到战事起时，这些人都是我国臂助。”暗影接着说道。


  “既有信心，那便去做吧，”蒙帝道，“孤不会薄待有功之人。但切记，孤也难容无功之辈。”


  “属下明白。”暗影掠入山道的阴暗处。


  在暗影离开之后，蒙帝依然在闲适漫步，但他的心却是不知为何变得急迫起来。


  “炎夏，快了啊······”蒙帝满含期待地道。


  哪怕是军事立国的云蒙帝国，也不敢说大战就大战，总得有个理由才行。毕竟人又不是机器，能够完全没有顾忌，也不会疲惫地为蒙帝征战。


  而即将到来的炎炎夏日，便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为生存而战，这是最好的开战理由。为了自身和亲属的活命，云蒙士卒将会爆发出最为极致的战意。


  去年天阳师施展大祭祈雨之时就曾说过，此举定然会有祸端，但蒙帝还是毫不犹豫地让他这么做了。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在今年，西征大军可以班师回朝，云蒙帝国完全可以掀起一场大战。


  “失了老家伙，孤的云蒙帝国依然不会败，老家伙会的孤都会，老家伙不会的孤也会······”


  暗色冕服下的身躯缓缓镀上一层金光，蒙帝身后同样浮现巨大的魔影，“孤不会败！”


  ························

  玄九天回归道门，道门声势一时大盛，之前受到秦旸压制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所有人对道门重复荣光皆有强烈的信心，萧冕已然不在，哪怕现在的墨家殇旸君手段不凡，实力高超，也决然是无法胜过“天下第一道”的。


  这股信心，让道门之人开始重新活跃起来，面对朝廷之人也不再畏首畏尾。


  一时之间，连本来因为夏季将至而显得忧心忡忡的有识之士，都变得放松起来。


  玄九天足以换下独孤天意，而殇旸君、紫阳天师、万世师三位炼虚，可是比云蒙明面上的那唯一炼虚蒙帝要多了两人。


  哪怕还有炼虚未出，也最多只有一人，大玄这边在高等战力上依然占据优势。


  而在中低层战力上，云蒙铁骑虽说是天下无双，但大玄境内多山地，就算真被攻入国境，极吃地势的骑兵也无法在大玄境内发挥强悍的冲锋优势。


  并且最近因为军中普及了人仙武道，大玄军队的实力上涨，在山地之中，他们也未必不是赢不了云蒙。


  这一战，能赢！


  这是还不知云蒙藏有几十万西征大军，以及无数奴军的人所共有的想法。


  顺天府，楚王府。


  楚王拿着刚刚到手的情报，眼中精芒闪烁，一个个想法涌上心头。


  “若能让秦旸和云蒙两败俱伤，本王完全可以趁机溯本清源，拿回我叶家的江山社稷。”楚王压抑着心中的喜意，道。


  “但若失败，王爷可就必死无疑了。这一点，王爷你想好了吗？”万世师在楚王身后淡淡道。


  “失去了这一次机会，可能就没有下次了，”楚王道，“本王那愚蠢的皇兄可能还想着日久天长，希冀着秦旸会如萧冕一般受他反噬，但本王却是知晓，以秦旸的成长速度，他只要不死，绝对就是下一个萧冕。老师你觉得秦旸会如萧冕一般自愿放弃权位吗？”


  “当然不可能，”万世师摇头道，“秦旸传下的人仙武道，本师也看过，虽然只有粗浅的炼体武功，但见微知著，秦旸这人仙武道对资源的依赖极大。若无一国之力供养，他绝不会有现在这般精进速度。”


  “所以，本王必须搏一搏。否则本王就是死，也不会瞑目。”楚王咬牙道。


  秦旸既不像萧冕那般有‘六虚劫’，也不会自愿离开，并且如今才二十几岁，寿命长远得很。


  若是不趁现在搏一搏，再过几十年，叶氏皇族可能都成历史了。


  楚王这人别看野心勃勃，但在皇室宗老的教育下，对皇族的归属心那是一等一的，所以宗老们才想要让他替代玄皇叶彻。


  “老师，儒门现在的选择也是不多了，想要完全老师的宏愿，也许就只有现在一个机会了。其余国家，大夏已被儒门放弃，云蒙，则是兵家的天下，想要将兵家融入儒家，那是完全不可能。”楚王道。


  虽然现在早就没什么诸子百家了，兵家也早已不复存在。但在论及兵家之时，皆是默认各国将领为兵家之人。


  这么算的话，云蒙几乎就是法家和兵家组成的帝国，完全没有儒家的容身之地。


  万世师想要儒化天下、百家入儒的宏愿，在云蒙绝无可能实施，大玄或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对此，万世师沉默片刻，道：“你想继位，大玄必须打赢，你的战斗在胜利之后，莫要被蒙昏了头脑。”


  这一言道出，几乎是默认自己加入了。


  楚王大喜道：“本王明白。若大玄呈现颓势，本王定然会全力对付云蒙。但若战事顺利，却是需要做些手脚，让一些人死在战场上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全民皆兵，心灵通话

  在所有人或是期许，或是恐惧的想法中，夏季的第一个节气立夏，终于还是来了。


  历书有言：“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


  立夏，是万物生长的开端。立夏后，日照增加，逐渐升温，雷雨增多，植物进入了茁壮成长阶段。


  但在云蒙，温度逐渐上升，日光渐渐猛烈，但雨水却是从来不至，哪怕是目不识丁的农民也开始察觉到不妙。


  云蒙人去年才经历过一场旱灾，现在再见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皆是心中有所预感。


  大旱，又要来了。


  “贼老天！”


  边境的村子中，有人开始高声怒骂，随后附和者数不胜数。


  他们将心中的郁气狠狠骂出，然后默默回家，开始磨起长刀和长枪，准备战事。


  云蒙边境多的是参与过战争的老兵，或者说这些村子本就是一些老兵建立的。等到开战，不少老兵都会重新加入战争之中。


  不只是边境，还有其他地方，在云蒙各地，都有老兵准备重新入伍。因为只有入伍，才能在大旱的情况下获得军方供给的粮食和水，对于许多人来说，入伍才能活下去。


  这一个个地方的情况都被汇集成完整的信息，而后通过各种渠道传出去。其中一个收到消息的，便是如今基本定居在星动城的秦旸。


  “云蒙，几乎可说是全民皆兵了，这样的国家在乱世之中，绝对是一等一的强悍。”秦旸合起看完的书信，感慨道。


  他想起了前世历史上的秦朝、马其顿王国、元朝等等以征服和军功为核心的国家。


  这些国家在征战之时战斗力十足，在以战养战的情况下，几乎是少有敌手。往往在乱世之中，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的就是这样的国家。


  不过一旦天下抵定，没了战争，并且没能及时转型，那这样的国家也是崩溃得极快。之前靠着战争转移的矛盾会一举爆发，然后兴起的有多快，崩溃的也有多快。


  如今正逢三国鼎立，并且局势混乱，云蒙帝国这样的国家可以说是占据极大的优势，要是没意外的话，统一天下的国家很有可能就是这家了。


  哪怕这是个个人伟力显圣的世界，云蒙帝国依然有着巨大的优势。


  云蒙的长生天神功实则除了万夫长生天之外还有万魂长生天，统军将主征战沙场，那些死在战场的军魂有些能够得以幸存，在万魂长生天的捕捉下成为将主实力的一部分。秦施主，云蒙与大玄之战，大玄的胜率着实不大。


  熟悉的声音在心中响起，秦旸眉头微皱，却不见意外之色，“大智慧，你倒是一直锲而不舍啊。”


  这段时间以来，秦施主不谈佛理，只论强力，你先后以力毙杀十七位佛友的意识，虽然避免了在佛理上的领悟，却还是无法抗拒地加深了与吾等的联系。吾既然胜券在握，又何必要舍？


  大智慧的声音徐徐道。


  自从秦旸毙杀十七个佛门高僧的意识之后，大智慧就能在每天的特定时刻和秦旸进行心念通话，甚至于还能捕捉到一些秦旸外泄的念头。


  联系，确实加深了。


  “那你又怎么不说，这十七人的意识也同样受到了我的影响。”秦旸冷笑道。


  “论佛理，我的确不如这些钻研了一辈子，且在这领域成就匪浅的僧人，但论武道意志，我远胜于他们，哪怕你们一百零八人同时压制，也无法避免在被我毙杀意识化身时受到我的影响。”


  秦旸从不在敌人擅长的地方与敌人战斗，相反他很是能利用自身的优势。


  论佛理，哪怕秦旸有大罗天相助，也是比不上这一百零八位高僧的集合体的，甚至于他自身的领悟都不知有多少来自于对方的传输。


  在佛理层面上，哪怕秦旸赢了，受益的也不会是他自己。


  “加深联系，拉近了你我的距离，让我受到更多影响，但也未尝不是让那十九人受到更多我的影响呢？”


  秦旸的意志强悍到足以影响现实，要是贯注到他人心神上，甚至可以强行扭曲其认知和思想。


  这十九位僧人的意识在被秦旸灭杀之时，也同样被秦旸趁机影响。大智慧和秦旸的联系在加深，但哪一方受到的影响更大，如今犹未可知。


  秦旸道：“按照惯例，本该在昨日就有一人与我一会，但昨日却是没人出现在我心神中。大智慧，胜负也许已经开始逆转了。”


  那便让吾拭目以待吧。大智慧丝毫不露怯地道。


  双方都在这赌桌上压上了不少筹码，秦旸更是被迫把一切压了上去。在胜负未揭晓之前，他们双方无论哪一方，都不会暴露出一丝心灵上的破绽。


  这话术攻讦，更多的还是试探，想要破对方的心境，目前还无法做到。


  吾很期待，期待秦施主更多的抵抗。


  “你还是暂且安静一下吧，我到点了。”秦旸突然施展根本印，无边霸道的意志镇压住心神中的念头，整个人指天画地，犹如在世佛陀。


  而在这时，星动城的星光正好存储到极致，整个星城皆是璀璨星光，与天上星辰交相辉映，壮丽万分。


  到点了，该修炼了。


  秦旸周身散发无形力场，化作一颗星辰徐徐升空，无量星光就如百川汇海一般，被秦旸不断汲取。


  新一轮的修炼，开始了。


  已经增长至三百七十八颗的人造星辰同时将星力运输至太一之位，共同拱卫秦旸所化之星辰，足以令人战栗的星力被穴窍不断吞吸，秦旸自身的气势也出现虽细微但能明显察觉的增长。


  每一颗人造星辰升起，都让秦旸开辟新的穴窍，浑天星动城每完善一分，秦旸的实力就上涨一分。


  哪怕是灵佛心不断转化佛血，但秦旸依然能够凭借增长更快的实力压制住这颗心脏，甚至于能用现在如来经反向影响其他意识。


  且看，鹿死谁手！

  秦旸摒弃了杂念，一心沉入修炼之中。


  第五百七十章 黑云压城

  “隆隆隆——”


  大军行进的脚步声、马蹄声，汇聚起胜过雷鸣的巨响，乌泱泱的一片黑甲，好似天中殃云落到了地面，带来最为压抑的气氛。


  时间来到五月二十，大旱将至的消息早已为云蒙帝国上下所有人得知，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蒙帝见时机已至，果断下令出军，蓄势待发已久的云蒙军队已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集结起来。仅仅是七日，足以发起一场国战的大军就已集结完毕，向着边境赶赴。


  而在另一边，刚刚西征回来的四十万大军在经过短期的休整之后，也再度踏上征程。


  据统计，最终参与这场国战的云蒙兵力将达到整整五十七万。


  而这，还是建立在二十万兵力留守蒙夏边境，预防大夏进攻，且元都禁军未出的情况下。


  若是加上西征军从西方带回来的奴军，云蒙这次出击的兵力已是能达到上百万了。


  这切切实实的百万大军，带给大玄的是无穷的压力，哪怕大战未启，大玄方的将士们也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这血腥场面中，绝对有他们的身影。


  “这等数量的军队，云蒙现在哪来的粮食供应他们打战？”


  边境处的三山关内，厉青山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眺望，只觉手脚一阵冰凉。


  三山关乃非是一座城关，而是并立的三座大山之上的三座城关之统称。


  云蒙铁骑天下无双，大玄这边自然不会在平原上修建城关。大玄的先人放弃了边境的平原地区，利用境内多山地的地势，在三座并立甚至互相借处的山岳上修建三山关，并且还让当初的天宫山部之主山侯以《连山易》将三山三关统合成一体，形成一座大阵。


  三关居高临下，且有大玄天宫所属神机坊特制的火器进行攻击，都无需出城与敌交战，直接在城关上就能杀得敌人不敢靠近。


  十三年前，云蒙战胜大夏，却不敢进犯大玄，正是因为这三山关难过，想要过此关，恐怕把那一战剩下的士卒全填进去也不一定能胜。


  但现在，大玄的第一雄关三山关也无法带给厉青山安全感，这位刚刚调到此处的前禁军统领遥望那望不到尽头的云蒙大军，心中也是一片昏暗。


  这等数量，就算拿尸体铺路，都能扑出一条直直通向三山关城墙之上的道路了。


  生平第一次，厉青山在还未开战之前就已经感到了绝望。


  “并不是没有希望，”城墙上突然有人道，“云蒙目前集结到边境的军队，算上奴军，也已经有了四十几万，并且还有军队正在不断赶来。这等数量的军队，哪怕他们能提供足够的粮食，也绝对不可能长期供应。只要我们截断粮道，甚至劫烧军粮，这几十万大军就将不战而败。”


  说话的是来自于青州楚王一系的将领，其人也是皇室宗亲，算是当今玄皇的远房表哥，名唤“叶训”。


  这一次国战，楚王一系也借由皇室宗老们发声，参与到其中，据说楚王在之后还将亲自参战，为大玄守国门。


  厉青山知道这楚王还是野心不死，想要趁此机会树立威望和军功，再度进窥玄皇之位。


  不过现在大玄社稷垂垂欲坠，能用上一分力量是一分，也就劝玄皇下令让楚王一系跟随。


  让其党羽到前线与云蒙作战，总比非要留他们在后方好。这样还得耗费一部分人手盯着他们，防止他们作祟。


  至于建立威望和军功什么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叶将军可有良策？”厉青山连忙问道。


  叶训接着道：“几十万大军的军粮，那要是累积起来，就是米山面山，完全无法悄无声息地送到前线。只要寻到其粮道，哪怕只是让粮食迟一两日到来，都可让敌方军心大衰，要是能将其烧毁，那这一战我等必胜。”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在战争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比什么军心奇计都要重要。


  没有粮草，那么就算有再强的军心也是枉然。连基本的战力都不能保持，那还打什么战？


  “就依此计。”厉青山拍板道。


  “本帅会派人前去探查敌军粮道，众将备战。一旦探明粮道，我等以火器引敌，牵涉敌军注意，为烧粮做掩护。”


  “喏。”众人遵令，下城墙进行备战。


  叶训在下了城墙之后，进入城关内的一处隐秘小屋。


  在这小屋之中，儒门的袁显见到叶训进屋，第一时刻问道：“厉青山可答应依此计行事？”


  “袁公算无遗策，厉青山果是答应了断粮之策，”叶训道，“他说要派人去探明粮道，让我们备战，一旦找到敌军粮道，便直接引敌，为断粮做掩护。”


  袁显闻言，面露微笑，“能做此事的定然是墨家之人，不管是查探粮道还是去断粮，估计都是墨家高手出马。”


  “墨家中人来去莫测，极难抓到马脚。我等要在此战中寻到墨家在大玄建立的据点，一旦战事完结，便以雷霆扫穴之势第一时间诛除这些据点。”


  袁显眼中闪着阴诡之色，“在这场战争中，查清墨家的情况，并想办法让墨家和云蒙对耗。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必须要紧紧抓住。”


  “我明白。”叶训点头道。


  若是任由秦旸经营，有萧冕留下的基本盘在，他很快就能建立新的统治圈，让墨家取代天宫，让自己成为下一个萧冕。


  但现在两国开战，却是打断了秦旸的节奏，并且还让一步步实施统治的秦旸首当其冲。


  作为如今大玄的实际统治者，秦旸是维护大玄社稷的第一人，他定然是要跟云蒙对上的。


  楚王和儒门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坐山观虎斗，尽量让两方两败俱伤。


  等到战事终结，不管胜败，哪怕是如同十三年的大夏一般割地，只要不伤及国本，出现国破家亡的情况就行。


  只要云蒙大军退去，今时今日的暗查，都会成为他日钉住墨家和秦旸棺材的一根棺材钉。


  第五百七十一章 玄苍王


  “我知道了，墨家会截断粮道的。”


  立下这个承诺，玄翦打发走厉青山，走入屋内，禀报道：“弦主，探子回报，儒门似有异动，可能有古怪。”


  在玄翦前方，竹帘垂下，身形若隐若现的弦主毫不意外地道：“儒门要是没有异动，那才是有古怪。这世上的明眼人不少，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玄皇那样，早早就被秦旸给暗中影响了心智，儒门的万世师还有楚王，应该是看到机会了。”


  弦主对这些人的心思十分了解，看到机会不把握，那才是真的有古怪，如今这动作反倒是正常的。


  “他们动了才好。这场战争，秦旸的目的可不止是要击退云蒙，还要铲除内部祸患。”


  弦主冷笑道：“楚王和儒门想要趁此机会逆袭，我们也同样要尽快铲除内患。他们还真当秦旸将青州以及三府之地给他们，就真的是变相妥协了？”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当初让楚王返回封地，并且将青州以及顺天府在内的三府之地都给了楚王，可说是让楚王的封地成了大玄的国中之国。


  也正是因为这举动，才让看不到扳倒秦旸希望的儒门和楚王选择返回封地，以谋后续。


  可惜秦旸不让他们谋后续了。


  要不是与云蒙交战，秦旸可能现在已经打上青州了。


  “秦旸是一个注重效率的人，你要是彻底死了心，他怕麻烦还不一定去杀你，你若一直不死心，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你。楚王和万世师，取死有道。”弦主道。


  “那我等该如何行事？”玄翦问道。


  “暂时就别去碰楚王那边的人，他们想干什么就任由他们去。现在楚王那边有关的皇室宗老还没冒头，就暂时顺着他们的路子走，让所有人冒头再说。”弦主嘱咐道。


  “我明白了。”玄翦应道。


  ························

  “轰——”


  午夜时分，轰鸣突起。


  三座屹立在山岳之上的城关突然开始炮轰云蒙大军。由神机坊制造火器有着极远的射程和不俗的威力，一般的练气境武者都不敢硬抗火炮轰击。


  云蒙军队前方的奴军首当其冲，惨遭火炮屠杀，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但哪怕是如此混乱的场景，这些奴军也未曾想过后退，哪怕有一些人想着冲入后方的云蒙正式军队避难，也被其他奴军或是突然出现的黑甲士卒所斩杀。


  云蒙的奴军，都是来自于被其征服的西方小国，这些人都是战败的小国士兵，被西征军所俘。


  他们的国家都成了云蒙的殖民地，所有国人都是云蒙的奴隶，要是自己能在战场上立功成为云蒙的正式子民，那还能救家人出火海，要是敢当逃兵······

  呵呵，云蒙这种军事帝国对于逃兵可是绝对没有人道可言的。


  若是逃的人多了，整个小国的同胞也许都要给他们陪葬。云蒙西征军这些年在西方制造的杀戮可绝不会少。


  所以哪怕是明知在此地必死，大部分奴军也不敢闯入后方打乱军队军心，少数只顾自己的也死在后退的路上。


  连天炮火中，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伤。


  与此同时，在中军大营之中，一个鹰视狼顾，身形雄壮，有着惊人煞气的军袍男子下令道：“下令奴军攻袭，后方军队举盾，攀山。”


  在这深夜环境下，他竟是直接下令强攻，要挺进山中，直袭三山关。


  这一声号令，让大营之中的不少将领尽皆哗然，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自古以来夜战向来是能避免就要避免的，因为夜色会极大影响士兵的视力，甚至可能会出现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场景。并且夜战对将领的指挥也造成极大影响。


  在场的将领能在中军大营议事，当然是实力高超，不惧夜色掩目，不会因此而影响指挥，但麾下的士卒们可没有这么高超的实力。


  在这夜色之中一旦出现混乱，哪怕是军纪严明的云蒙部队也可能会一败涂地。


  而且现在夜战攻伐的还是三山关这等雄关，那艰难程度更是呈几何度上升。


  “玄苍王，不可啊。”有将领劝道。


  这玄苍王乃是西征军的统帅，也是当今蒙帝的胞弟，在西征路上征服数十个小国，但眼前要对付的大玄可不是西方小国还有那些蛮族可比的。


  不过跟随玄苍王西征归来的其余将领却是不做丝毫劝告，甚至有跃跃欲试之感。


  他们了解玄苍王的本事，也同样认同此时强攻的计策没错。西征对于云蒙帝国意义非凡，西征军之首，也自是非凡。


  “看来本王离开帝国久了，在军中的威望到底是不如那宇文长空。今日若是宇文长空口出此言，你等虽心有疑惑，但绝不会这般直言反对。”玄苍王轻笑道。


  “你们有这认知，本王不怪你们。我云蒙向来讲究以力服人，以事实服人，就让你们看看，本王比之那死在稷都的宇文长空，强几何！”


  玄苍王抬手一挥，大营上方被直直切开，露出今夜的皎洁月色。


  今夜月明星稀，虽有明月，却无甚星辰闪亮，因此月光虽皎洁，却还未到能在夜幕中视之如白昼的程度。


  但当玄苍王升空而起之时，月光猛然一亮，那出现在空中的身影，就如第二轮明月，银白月光洒遍四野。


  “魔光月无极。”


  玄苍王立身于空中，以强大的御光之术化身明月，播撒光辉，云蒙聚集在此地的三十万大军，还有十几万的奴军尽皆将目光投向这夜幕中的巨大光源，经历过玄苍王征服的奴军更是有人第一时刻跪拜在地。


  “奴军为先锋，后方盾阵布列，强攻入山。”


  “此战，第一个触及三山关城墙之奴军，免除奴籍，三族之内皆成为帝国平民。第一个登城者，官升三级，奴军士兵可免除奴籍，直升帝国百夫长。”


  “帝国军队，进攻！”


  那悬浮在空中，犹如神明一般的云蒙王爷一声令下，奴军犹如饿狼一般嗷嗷突进，后方的云蒙军队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黑色洪流，涌上山岳。


  大战，开始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攻防，怨气成域

  “杀！！！”


  十几万的奴军悍不畏死地在山地上冲锋，哪怕败火炮、火箭打成炮灰，射成蜂窝，甚至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也无法阻止这些奴军的冲锋势头。


  人到一万，便是人山人海，人过十万，便是彻地连天。


  十几万的奴军疯狂冲锋，哪怕山路漫长，更有火器狂轰滥炸，也给山上城关中的大玄士兵乃至将领带来十足的压力。


  太疯狂了！


  太不怕死了！

  从高空俯瞰，三座山岳的底部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行军，向着上方疯狂挺进。哪怕不断有人死去，被炸死、烧死，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哪怕是有三座山分摊，也无法阻止这些犹如兵蚁般不畏死的奴军。


  “嘣嘣嘣——”


  一座座三四人高的钢铁大炮在城墙上猛烈开炮，射出足有近一人直径的炮弹，火药的气味在空中弥漫，到处都是硝烟的气息。


  巨大的反震让城墙都出现颤动，要不是山侯设下大阵，让城池地基和山脉相连，汲取山川之气，这一门门大炮开炮产生的反震恐怕就能将城墙震塌。


  不得不说萧冕的天宫的确给大玄带来了十分深远的影响，若无这一门门由神机坊制造的火炮，若无山侯亲自设阵，这三山关绝对无法将敌人一直压制在山脚。


  这也是萧冕能让大玄一步步壮大，并统治大玄三十三的重要因素之一。若他只是一昧压榨，而不让大玄进行壮大，那即便他武力惊人，也无法安然坐在那位置上这么多年。


  天宫虽然合起来都无法匹敌萧冕一只手，但他们却是萧冕统治大玄的重要基石。


  “也就是因此，秦旸才想要找出剩余的天宫之人，尝试着将他们收入麾下。实在不行，压榨出他们脑子里的知识也可以。”弦主在城中一座高高的哨塔上遥望战场，如是说道。


  “是我等无能，完全无法找出天宫中人的下落。”在她身边，惊鲵面带羞愧地道。


  无法找到那些八部之主也就罢了，但连主要的天宫弟子也没找到，惊鲵确实该感到羞愧。


  除了主要集中在神机坊的火部弟子，其余各部都只找到一些烂鱼臭虾，一个主要弟子都没找到。


  天宫在大玄扎根那么多年，还背靠萧冕这座大山，确实不是易与的。哪怕天启山毁于一旦，天宫之人依然躲得严严实实，至今没有暴露出马脚。


  “罢了，还是先看眼前这一战吧。虽然秦旸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但在云蒙帝国这几乎可说是压倒性的势力面前，我们想要击退他们，绝不轻松。”弦主摆手道。


  此时，钢铁大炮的开炮频率已是开始降低，频繁开炮让大炮本身过热，哪怕有武者以冰属真气降温，也开始无可避免地降低了频率。


  而且炮弹储量也是个问题，三山关虽然储备了大量的炮弹，但想要光靠炮击就歼灭对面几十万大军，那无疑是白日做梦。


  “还是要解决空中的那个玄苍王才行。”弦主遥遥望着那轮明月道。


  玄苍王提供了照亮四周的光源，并且独自立身于空中俯瞰战场，给将士们带来了极大的信心，若是能将其击落，云蒙这一波攻势就只能夭折了，并且还能赔上至少几万条性命。


  三山关的守军也不是没想过将玄苍王击落，但不管是火炮还是火箭，甚至是高手射箭，都无法影响到玄苍王。


  云蒙帝国的将领最令人感到棘手的就是多高的地位匹配多强的实力，若想当上主帅，不止要有盖压众人的军功，也得有麾下众将无人可比的实力。


  再加上每一个云蒙将领必学的“万夫长生天”，斩首战术在面对云蒙之时几乎无法起任何作用。


  就连弦主，也只想着将其击落，击杀就有点太过不现实了。


  “阎王初更响·回光返照。”


  目光一凛，血色乍现，九霄环佩弹奏幽幽之音，血色气劲如满月，迸射飞快，化作千重气流。


  “墨家的弦主！”


  天空中的玄苍王看着这血色气流破空而来，哈哈一笑，“就让本王见识一下墨家九算的实力。”


  澎湃月华在手中汇聚，随着一掌挥出，无尽寒流横扫天宇，和血色气流交迸，回荡出狂暴的气浪。


  “月极魔球。”


  太阴之光汇聚成巨大光球，银白寒流冰封四方，连那狂暴的气浪也为之凝固。


  随着玄苍王一掌推出，好似冬日降临，魔球在空中划过冰痕，直袭三山关。


  “嗷~”


  龙吟响起，死气汇聚成无眼冥龙噬咬魔球，双方气劲再度隔空相拼。


  “嘭——”


  缠斗多时，月极魔球突然爆裂，寒流横扫天空，连死气汇聚成的冥龙都被其冰封，进而和琴音碰撞，碎成裂片。


  玄苍王依然凌空立在空中，双臂齐挥，招引月华，无量月光四散，带来更为明亮的天空。


  “想要击落本王，你有这本事吗？”


  惊人的煞气冲天而起，连月亮都在此刻一暗，尸山血海的幻境映入每一个人的眼中，带来最深刻残酷的印象。


  耳边似有无数亡魂在哀嚎，一重重骷髅般的虚影围绕着玄苍王飞旋，激烈的喊杀声无端出现。


  “这是要经历多少杀伐才能有这样的杀气啊！”厉青山目睹那尸山血海幻境，目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种杀气，这种幻象，不是单纯的下令杀人或者直接以强悍招式一举灭杀能做到的，而是要自己手持兵戈，一刀一刀砍杀生灵，亲手收割数不尽的性命，才能汇聚出这般酷烈的杀气。


  “这杀气和怨气简直深重到了极点，要是他敢渡返虚之劫，恐怕当他散尽三元之时，这怨煞之气会直接将其撕碎。”弦主也是惊诧道。


  这酷烈的怨煞之气也不知是要夺走多少生命才能汇聚而成，其几乎凝成了类似天地法域的领域，一直伴随玄苍王存在。


  那极致的怨煞，哪怕是弦主的幽冥之音也难以化尽，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不止是大玄一方，连云蒙那边也有人心生骇然。


  他们总算明白了玄苍王在西征途中做下了怎样的事迹，也明白了为何那些奴军对玄苍王如此畏惧，宁死不退。


  第五百七十三章 铁血，撼山


  熊熊烈焰将一车车粮草化为黑夜中的光火，跃动的火光映照在玄翦等人脸上，映出并不算美好的脸色。


  午夜时分的突兀炮击，实则是为了吸引云蒙大军的注意力，为玄翦等人断粮做掩护。


  他们也却是找到了粮道，杀了所有运输军粮的人，并烧毁了粮草，整整五十车粮草在此时化为灰烬。


  但五十车粮草可不足以负担几十万大军的消耗，哪怕每个人就喝稀粥，也远远不够。


  “还有其他粮道吗？”玄翦问道。


  “发动了所有的探子，甚至还因此被云蒙那边发觉了几个据点，但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一条粮道了。”


  掩日摇头道：“云蒙的军队汇聚得十分迅速，并且还是以快速行军的方式抵达边境，按理来说，他们必须在明日就得受到新的军粮才行。但直到现在，也只有这一批军粮是运往边境的。”


  “看来，云蒙这边也非是毫无防备的。这断粮之策，也许要失败了。”玄翦道。


  云蒙非是全靠兵力取胜，那统筹西征军征服各个西方小国的玄苍王也不是无谋之辈。


  这断粮之策，也许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若是如此的话，今日玄翦他们断了粮，反倒是乘了对方的意。


  ························

  当时间来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时，玄苍王收到了消息，五十车军粮皆数被烧光了。


  对此，玄苍王露出预料之中的神情，笑道：“果然是想要断我军的粮。”


  面对几十万大军，断粮是最为有效的计策，这一点敌人能想到，玄苍王不会想不到。


  他其实就是要敌人断他的粮，就连粮道的消息都是刻意泄露的。至于为何要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看看墨家在云蒙之中还有多少力量留存，并且顺势将一批敌方高手调离三山关。


  想要断粮，那单凭一些普通武者是行不通的，只有顶尖的高手才能做到来去如风，百分百断粮。


  而一旦三山关中没有足够的高手······

  玄苍王立身于空中，大喝道：“全面进攻，血战！”


  一声“血战”落下，滔天的血煞之气直冲云霄，就连被汇聚的太阴月华都染上了血色，天上那轮明月都恍如变成了血月。


  在奴军之后的盾阵突然释放出了暗红血光，一个个黑甲士兵都染上了血色，大量的血气向着他们汇集。


  “这是······”弦主面色沉凝，“‘化血魔功’，这些士兵都修炼了‘化血魔功’。”


  “化血魔功”，源自魔门三十六脉中的血煞堂，以血练功，以血淬体，以血杀敌。


  只要有足够的血，此功修炼者的实力就将突飞猛进。


  虽然这种不重视根基的魔功极难进入炼神，但哪怕是修炼者全部止于练气境，那人一旦多起来也将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化血魔功’有一个能力，那就是直接以血气来补足自身消耗，修炼者完全能做到以血维生。


  而现在，至少已经有六万奴军死在此地，那浓郁的血气，足以让这些士兵战斗一天一夜。


  “本王的士兵在西方各国灭国屠城，各个都修炼‘化血魔功’有成，想要靠断粮来败我大军，怎么可能？”


  打从一开始，玄苍王就没打算让这些士兵吃军粮。云蒙内部赈灾粮食都不一定够，军中粮食光是提供给那些重新入伍的老兵都有点够呛，哪来那么多军粮长时间供应几十万大军。


  云蒙大军既然抵达边境，就是要速战速决，哪怕今夜三山关不发起炮击，明日大军也会主动进攻。


  从敌人那里掠夺军粮，要是不行，就直接拿他们的血气来补足消耗，这就是西征军在西征路上的生存方式。


  伴随着玄苍王的嗤笑，血色洪流从山脚快速涌向山顶，哪怕是三山关城墙上的钢铁大炮开始超负荷开炮，也依然未曾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在西方各国灭国屠城，让这些修炼魔功的士兵都已经进入了在江湖上也算的上是好手的炼气化神前期。


  尽管都是一群靠着魔功粗制滥造出来的练气武者，但粗制滥造的多了，也能由量变引发质变。


  更何况，这些士兵还会组成战阵，以“万夫长生天”合众人之力抵抗炮击。


  是以尽管炮火更为猛烈，但云蒙大军的伤亡却是远不如之前。


  无数道血色身影如同蚁潮一般向着山上涌去，迎着炮火，踏着脚下的尸骸和燃烧的火焰，向着三座雄关发起冲锋。


  终于，在倒下不知多少人后，冲锋的盾阵触摸到了三山关的城墙。


  然后，就是更为激烈的冲袭。


  “一二，攻！”


  盾阵几乎合为一体，前方数排盾牌向前，后方诸列举盾向上，恍如一只畸形的钢铁怪兽，随着口号声，直接冲撞在城墙和城门上。


  “咚——”


  “嘭——”


  激烈的碰撞声从城门处传来，更为深沉的冲击声却是由盾阵和城墙的碰撞发出。


  一位位练气武者结阵冲撞，这要是换做普通城墙，恐怕这一下就已经被直接撞塌。


  在云蒙的西征途中，西征军就是一次次靠着这样蛮横的攻城方式直接撞塌城墙，让大军长驱直入。


  哪怕是由山侯布置，连接山脉地气的城墙，经受这么一撞，也开始出现动摇。


  而在第一次冲撞之后，盾阵士兵仅仅是稍作调息，就再度开始汲取四周那浓郁到肉眼可见的血气，再度开始冲撞。


  哪怕前排士兵就撞死在城墙上，也自有后排士兵继续补上，这支军队的铁血程度超乎想象，不管是先前的奴军还是现在的盾阵冲撞，都让大玄这一边的人见识到了云蒙的铁血。


  “嘭——”


  又是一阵轰撞，城墙再度颤摇，与地气相连的城关颤动甚至引起了三座山岳的震动。


  他们这不是在撞城，而是在撼山。


  三座山岳，三座城关，三位一体，三山关之坚固，便是因为这三座城关是连为一体的，想要破关，便需将三关一起突破。


  而每一座城关，又是和所处的山岳是一体的，撼关如撼山。


  而现在，这三座山岳被撼动了，被云蒙军队的冲锋。


  第五百七十四章 扭曲的月光，降临的身影


  “弦主。”


  紫阳天师落在高楼上，看向弦主道：“这般下去，三山关怕是守不住了。”


  云蒙大军有备而来，不管是兵力还是战力，都胜过都大玄守关将士们，若是平原上，恐怕一轮冲锋过去，大玄军队就直接溃败了，哪怕是最新修炼人仙武道的军队也最多多抵抗几下。


  论兵力，大玄远不如云蒙。


  “除非炼虚出手，否则三山关决计无法撑到最后。”紫阳天师断言道。


  “但敌人也不是没有炼虚的，”弦主虚着眼，道，“本座知天师的意思，以天师的‘天惊地动’直接引发天灾对付敌军。但天师可想好了，当你使用极招对付敌军的刹那，就是你最为致命的时刻。”


  敌人的炼虚也不是干坐着不动的状态，当紫阳天师使出极招，气机变动之际，对方定然会果断出手，尤其是那位魔门神后，来无影去无踪，最是擅长突袭。


  紫阳天师要给敌军一招“天惊地动”，自身也至少需要受对方一招。


  “这也许会成为敌我炼虚开战的起始，天师你准备好了吗？”弦主问道。


  “迟早是要一战的，既是如此，不如现在先行一战试试敌人的虚实，”紫阳天师笑道，“如今地方有几十万大军在外，而三山关内总共也就只有六万兵力，炼虚大战的话，还是对方受创更重。此地值得战过一场。”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楼顶陡然一亮，道道星光汇聚成虚幻的身影，“不过不是由紫阳天师你出手，让本座来引出敌人吧。”


  “殇旸君。”紫阳天师诧异地看向这虚幻身影道。


  这种虚幻的身影，倒是和元神投影有些相似，不过和具备不错战力的元神投影不同，这道身影并无实际的气机，好似仅仅是一道虚影。


  “神后的气化之体防不胜防，天师你不一定能挡住，还是本座来吧。天师你在本座出手之后再以‘天惊地动’直接攻伐云蒙大军。”


  “另外，老七来了吗？”秦旸问道。


  “无涯道友和儒门的万世师正在赶来，楚王也从青州发兵，往着之后的第三关幽山关行去。”紫阳天师道。


  边境之战太急太猛，云蒙大军的攻势叫人难以相信。仅仅是半夜时间不到，三山关就有倾颓之威。


  一直关注边境战局的炼虚强者当然第一时间赶来，原本就向着边境行军的楚王军队也加急脚步。


  不过原本楚王是想着在三山关与敌一战的，现在他就只敢跑到幽山关了。


  他要是到三山关，一旦关破，可能他手底下的军队甚至他自己都可能会成为秦旸的断后炮灰，这一点楚王相当自信。


  这也能看出大玄现在的复杂局势来。楚王不相信秦旸，并且他和万世师本身也在谋算着暗算秦旸，秦旸虽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朝中也有一些反对者在暗中活动。


  哪怕是归顺于他的萧冕旧党，其中也未必没有和天宫之人暗通曲款的存在。


  比起上下一心的云蒙，大玄这边可说是一团乱麻，全靠秦旸压着。想要以这样的队伍打赢云蒙，那难度堪比登天。


  “先试着能否杀了玄苍王，今夜之战的首要目标就是他。至于守关与否，看接下来的战局的。真要是有必要，三山关不是不能舍。”秦旸道。


  大玄多山地，若三山关这样占据地势的城关不止一处，只是不如三山关能守罢了。


  在秦旸的预计中，三山关几乎是必丢的。要是云蒙连这一关都破不了，那也无需秦旸这般如临大敌了。


  重点是该怎么丢，以及舍弃这一关能换来什么。


  “准备战斗吧，本座来了。”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一暗，被玄苍王汇聚的太阴之气竟是向上拉扯，天空中那好似被血气染红的明月都出现了扭曲变形，诡谲莫名。


  “怎会如此？本王的‘魔光月无极’竟然被夺取了太阴之气！”天空中的玄苍王不敢相信地抬头，惊见那扭曲的明月中，一道身影好似太阴星中降临的神魔，鲸吞太粹，宏大的气机铺天盖地压下，无可阻挡的气势将冲霄的血煞之气一举荡空。


  在苍穹上吸收太阴之气蕴养穴窍的秦旸，于此刻降临。


  长虹般的冰冷刀气带来无俦奇寒之力，刹那间天空之中降下无数冰霜刀刃，天空也在同时变得一片霜白。


  那极致的寒劲，胜过了玄苍王汇聚起来的月华不知几何，以“魔光月无极”冻杀不知多少敌人的玄苍王头一次感觉到寒冰的威力，以及······

  被冻杀的危机！

  “万夫长生天。”


  玄苍王的心神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也冷静到了极点，极端的冷静和紧张，让功力催发到极致，心脏在瞬间急跳数十下，好似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由他亲自带领攻城略地的西征军将所有气机集合到他身上，爆发出绝不弱于炼虚强者的气势。


  “魔光月无极！”


  悍然强夺太阴之气，玄苍王竟是在这等情况下和秦旸做出最极端的应对，以自身“魔光心法”拉扯月华，贯以万军之力凝聚出月极魔球强势攻敌。


  当魔球与刀雨接触之际，太阴之气纵横长空，整片天空都好似在这一刻被冰封，然后——


  “哗啦——”


  巨大的寒气刀罡斩碎冰封的天空，无边杀机降临在玄苍王身上。


  双方极招相接，玄苍王，溃败！

  “失心渡。”


  足以融化一切的炽热掌劲当空印向刀罡，一道飘渺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而过。


  魔门神后，忍不住出手了。


  但是，无用！

  掌劲击在刀罡上，霎时如幻影般崩碎，极端的冰寒冻裂了掌劲，哪怕是足以熔化一座山的炽热炎劲也无法熔化这一极寒之刀。


  刀锋向下，冰冷的刀意、严寒的刀势冰封住玄苍王的所有退路，让他不得不硬接此刀。


  危急之际，一道身着暗色冕服的尊贵身影闪现在玄苍王之前，双手开合，凝实劲力直迎极寒刀罡。


  “虚空灭·君临天下。”


  第五百七十五章 攻防，无情


  劲荡千里，威扫苍穹。


  突然出现的暗色身影挡下了至阴至寒的一刀，冕服袍袖飞扬间，一股震动天地的无俦之力震撼刀罡。


  神后一掌难以拦下的刀罡，在这道身影面前被生生拦下，强悍凝实的气劲和太阴之气互冲，凌立的身姿，有着君临天下的霸道和强横。


  ‘蒙帝，北辰元苍。’


  秦旸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身影却是突兀消失在空中，“浮光掠影”绝世身法运起，身影挪移似光似影，穿梭在空中的无形之刀更是带来的了至极的威胁。


  “天意”。


  “无视了孤，想要杀人？”


  蒙帝右手上，金色的尖锐长爪现形，云蒙皇室神兵狼王爪掠过玄苍王身侧，一爪击退乍现的无形之刀。


  “叮叮叮叮——”


  两道身影在电光火石之间围绕着玄苍王挪移，爪与刀碰撞，点点火光在空中闪烁，快如闪电的交锋，凶险至极的搏杀就发生在玄苍王身周。


  一者攻，一者守。


  蒙帝实力强悍，虽然杀他能够直接止了云蒙帝国的侵略之心，但想杀他，却是千难万难。


  相比较蒙帝，实力靠着“万夫长生天”提起来的玄苍王却是极好的对象，作为西征军的统帅，杀了他，绝对让他地方军心大乱。


  快若疾电的攻防就发生在玄苍王身周，甚至有时候离他只有毫厘之差。


  秦旸一心杀人，蒙帝则是一心护人，威震西方的玄苍王好似一个婴孩，夹在两个大人之间被二人抢夺。


  但久守必失，杀人总比救人容易，哪怕蒙帝尽展“虚空灭”守御之能，也无法阻挡秦旸的一心攻杀。


  “风暴。”


  席卷天地的飓风刀势无孔不入，凌厉的凶煞刀气划过空隙，刀光映入玄苍王的眼帘。


  “轮回劫。”


  蒙帝却是在此时施展借力打力之功，但此功非是为自身借力，而是将功力注入玄苍王体内。


  只见其双手舞动之间，玄苍王的身体竟是为其所控，一掌接纳刀气，化为雄浑之力击出，“碎乾坤。”


  “轰——”


  贯劲于体，借力打力，蒙帝犹如操纵自己身躯一般操纵玄苍王之体，使出完全不弱于自身的攻击，一掌建功之后，“轮回劫”、“虚空灭”接连施展，一借力，一卸力，竟是以玄苍王之身接下连环的飓风刀罡。


  “云蒙皇帝，果真不差！”罡风中传来清朗的声音。


  “墨家秦旸，也是厉害！”蒙帝同样赞道。


  双方商业互吹一句，手上攻势却是更为激烈急骤，罡风中酝酿出毁灭的气息，蒙帝双掌间劲力合发，更为雄浑。


  “轮回劫”借来秦旸和蒙帝双方之力，“虚空灭”又泄出玄苍王自身难以承受之力，是以哪怕玄苍王根基远差于秦旸，也能安然放下这天灾之刀。


  云蒙皇室的神功“皇世经天宝典”在蒙帝手上如臂驱使，借玄苍王之体和秦旸交锋也不落下风。


  但对于玄苍王而言，这却是不折不扣的侮辱，他就如布偶一般被蒙帝所驱使，完全按照蒙帝的意志行动挡下秦旸的攻势。


  而他之所以如此适应蒙帝的借体动功，却是因为蒙帝体内的宝典武学就有一部分来自于他。


  玄苍王之所以不练宝典武学，正是因为他曾失去了这方面的功力，造成功体有缺，以致于若修炼宝典武功，进境缓慢，并且终身也难以进入炼虚之境。


  这也是云蒙皇帝竞逐失败者一辈子的耻辱，一旦竞逐失败，不止多年的功力都要当成嫁衣送予人，连皇室神功都不适合修炼。


  不过玄苍王的情况更为极端，因为他···是被蒙帝夺走了自己的功力。


  用“天魔功”！

  正好在这时，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一丝阳光划破了夜的深沉。


  玄苍王见状大喜，暗自运功，璀璨的日光霎时为其所吸引，下方万军之力也在同时积聚于其身。


  他不甘于作为两人交手的布偶傀儡，而是要成为三人争斗的其中一员，和这两国权力最顶峰之人一同搏杀。


  “魔光——”


  破晓日光被其所吸引，本来拂晓的黎明再度陷入一片幽暗之中，“——日无极！”


  “吼！”


  玄苍王仰天长吼全身散发出璀璨魔光，炽烈的太阳之气形成浑圆火球，从其身体展开。


  “就是这个时候。”


  秦旸眸光一闪，天意之刃忽闪即逝，霎时斩断玄苍王和蒙帝的气机连接，同时一掌按在火球之上，“冥海归元劲”运发，穴窍吞吸，太阳之气滔滔不绝地向秦旸掌内涌入。


  论对星辰之力的吸收和掌控，秦旸自问这世上无人可与自己比拟，加上自身和天地交融，对于元气变幻和气机弱点极为敏感。


  玄苍王不甘成为二人交手的傀儡，却不知他只有成为傀儡才能够活命。如今他自作主张吸引太阳之气，却是给秦旸找到了杀他的机会。


  一刀，断连接。


  一掌，夺阳劲。


  秦旸终于找到了机会，这一次，便要叫这位西征军统帅殒命。


  然而，就在此时，蒙帝也是漠然出掌，一掌按在火球上，如黑洞般的吸力霎时将太阳之劲鲸吞吸入，甚至还要将秦旸的真气和气血一并吸收。


  “天魔功”！

  蒙帝终于显露完全根基，身后出现巨大魔影，散发出诡异又强猛的盖世魔气，肆意吞吸一切，焕发盖世魔威！


  那强悍的吸力不只在和秦旸抢夺太阳之气，甚至于还要将秦旸的功力气血一并抽取，诡异的天魔气沿着玄苍王之身蔓延而来，晦暗的魔气在其身凝聚成魔狼之形，张开无底之口咬向秦旸的手臂。


  “王弟，孤本想救你一命，但你那可悲的自尊却是将自己推入了深渊。既然如此，你也不能成为敌人强大的基石。”


  蒙帝漠然看向被二人夹在中间的玄苍王，眼中毫无兄弟之间的温情，只有赤裸裸的一片冰冷。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果真是没说错啊。”


  在蒙帝对面，秦旸隔着一个玄苍王注视着蒙帝，眼中是同样的冰冷，面上却是露出玩味的笑容。


  “弱者便是如此，连生命都无法掌控。”蒙帝不为所动地道。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一换一

  也就在秦旸与蒙帝僵持之际，紫阳天师驾祥云出关，一起手便是化天地之气为炎劲，火烧云蒙大军。


  先天第七绝，火兮·焚野！


  无物不烧的天地之火从空中如熔岩般倾泻直下，顺着山岳走势扑下，要将敌军尽数扑灭。


  但紫阳天师一动，隐藏已久的虚无之人也是突然出现，玉色身影悄然出现在紫阳天师之后，在其身后，一片琥珀色的魔镜徐徐收起光芒。


  ‘怎么可能？’


  紫阳天师心神剧震，只因在对方出现之前，他全然未曾发觉对方已是潜行到了自己附近。


  之前神后的气化之体固然快如鬼魅，但现形之前刹那的气机波动却是足以让炼虚强者察觉有人突袭，但现在，对方却是全无波动，让紫阳天师始料不及。


  心中震惊之余，紫阳天师却是再度急催功力，焚野之火更为惶急，同时催动‘乾坤无极身’——


  “嘭！”


  ——硬受神后一掌。


  “呃啊！”


  恍如万载玄冰的掌劲冲入体内，极端的寒意冲击紫阳天师此时运使的炎劲，两者互为阴阳，各为其主，如冰炭同炉，互冲互克，便是平衡阴阳的功体‘乾坤无极身’也难以制衡。


  一掌，紫阳天师重伤！


  但紫阳天师要做的也同样完成了，焚野之火如水般顺着山势流下，原本已经撼动城墙的云蒙士卒被尽数淹没至火焰之中，火势蔓延，甚至向着云蒙几十万大军进行反扑。


  “紫阳天师，好决断！只不过本后认为，哪怕是用十万兵力换你一人性命，那都是值得的。”


  神后再度出掌，“雪渡”、“失心渡”各现于双掌之上，极端的心念催动出极端的寒意和炎劲，这非是物理上的炎寒之劲，而是心意上的意境显化。


  与此同时，一道充斥着恨意、痛苦、仇怨的阴厉刀气破空而来，滔天的恨意和痛苦，令得紫阳天师的心神都是一震。


  “天道循环。”


  心神虽是因刀气而受扰，但紫阳天师不愧为道门一代高人，心神受扰之时依然能使用卸力之法，浑圆气劲同时迎上二人之攻击。


  但无奈这二人皆非常人，紫阳天师先被神后偷袭受创，这“天道循环”虽是玄妙异常，却还是只卸开部分攻势。


  “噗——”


  紫阳天师吐血，从空中坠落，勉强站在城墙上，面色如金纸，落地后又是一口逆血吐出。


  血液喷在城墙上，地面上的砖石出现冻裂和熔化两种并存的景象，不过紫阳天师吐出这口逆血之后，气色却是好了少许，显然是接着吐血将体内肆虐的一些气劲一并吐出。


  “又是一位炼虚······”


  紫阳天师看向侧方数百丈之后。


  凌晨的阳光下，照出一道身着奇装异服、肤色瞳色异于常人的身影，见多识广的紫阳天师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西方民族的服饰和体态。


  “不死道人所说的大月氏炼虚吗······云蒙还真降服了一位炼虚啊。”紫阳天师长叹道。


  又是一位炼虚的出现，让紫阳天师直感压力，一对二，还是重伤的他可难以抵抗这二人，哪怕是有三山关的阵法也不行。


  此时，焚野之火已是开始蔓延到山脚，沿途所过之处，遍地焦土，还是数不尽的焦尸发出令人恶心的气味。


  天地之火还在蔓延，云蒙大军虽是以兵煞御火，但形势依然不见好。


  正在僵持的秦旸和蒙帝对视一眼，双方皆是同时发力，更为强猛的吸力在玄苍王体内拉锯。


  “死！”


  蒙帝突得右手一翻，一把阔刃大钩刀现于手掌，“噗嗤”一声刺穿玄苍王的身躯，直捅秦旸小腹。


  突如其来的辣手，叫玄苍王体内拉锯的两股力量猛然爆发，澎湃的气浪之中，蒙帝手中大刀迸发出酷烈的刀意，同时“轮回劫”再度施展，将气浪完全拨向秦旸。


  这样的结果，是玄苍王死无全尸，而蒙帝占据先机。


  如斯狠辣的手段，一般人绝难以预料，但秦旸却是早已洞彻蒙帝的绝情，并且他那敏锐的感知也不会放过蒙帝的辣手。


  “当——”


  虎魄刀格挡突兀一刀，双刀交锋，刀劲激撞，虎魄刀爆发出极致的凶威，但蒙帝手中大刀也非是易与，凶戾的刀气反冲虎魄刀，竟是爆发出与虎魄刀相抗衡的威能。


  “星辰极变·万狼啸天绝。”


  “嗷呜~”


  天狼长啸，刀气化为无数狼影奔啸冲袭，蒙帝身在群狼之中就如群狼之王，冷冽的刀光偏转，避开虎魄刀，直斩秦旸真身。


  面对这一招，秦旸却是不闪不避，虎魄刀迸发炽烈之焰，刀化天地烘炉，将一切纳入其中。


  “轰——”


  巨大的蘑菇云升起，狂烈的气浪吹袭四方，连那狂嚣的天地之火也被其压下势头，两道身影从混乱的气流中各自倒飞出来。


  “破海。”


  秦旸反手一刀斩向正要攻城的神后和那大月氏炼虚，海啸般的刀劲掠过神后之身，这个魔门之首就如虚幻的影子一般从刀浪中直接飞出，那大月氏炼虚距离较远，见刀势狂猛，却是直接闪身避过。


  另一边，蒙帝落在火海之中，身后再度出现诡谲与强猛并存的魔影，模糊的魔首张开大嘴吞吸，再度开始蔓延的天地之火源源不绝地被其吸入嘴中。


  秦旸遥遥望着那连身上冕服都无损的狂邪身影，眼中神色满是沉凝，‘刚刚那一刀，确实斩到了蒙帝的身上，一刀换一刀的结果，竟然无法伤他一丝一毫。’


  此时，秦旸身上的星辰袍正在缓缓重组，一道欣长的刀痕被断云石所化的星辰袍缓缓消泯，秦旸身上的一丝刀气也在消失。


  刚刚一刀换一刀，秦旸和蒙帝各自受了对方一刀。秦旸以强悍的人仙之躯以及无形力场强行接下了这一刀，而蒙帝亦是不逞多让，同样无伤接下了虎魄一击。


  但比起秦旸更显体面的是，蒙帝竟然连身上那繁复的冕服都丝毫无损，在无形之中算了胜了一筹。


  ‘天魔金身是充斥于体表的罡气所形成的护体之法，可没有防护衣服的功用。蒙帝他身上还有其他的防御手段。’


  秦旸深深看了那散发盖世魔威的身影一眼。


  第五百七十七章 狠辣心思


  但一场激斗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东方的太阳终于完全升起，清晨的阳光照耀着遍地狼藉的战场，却也让恶心的焦味更为明显。


  云蒙一番，奴军仅余七万，士卒也有近五万死在炮火以及“火兮·焚野”上。


  而三山关却只有千余人伤亡。


  从战果上来看，大玄一方占尽优势，但云蒙哪怕死了近十万人，也依然有三十万的正规军，七万的奴军，以及后续支援过来的大批军队。


  大玄这边，三山关的阵势彻底毁了，山岳遭受连番撼动，并且还被炮火和“火兮·焚野”肆虐而过，山川地脉已是毁了大半，再度遭遇之前的盾阵冲撞，三山关绝对成不了多久。


  并且紫阳天师也为了火烧大军而受了重伤，在暂时逼退云蒙大军的同时差点被神后二人所袭杀。


  这个战力暂时算是指望不上了，秦旸的目光瞄过对方三大炼虚战力，还有依然难以看到边际的大军，下令道：“撤离三山关。”


  三山关已经失去了抵抗敌人的价值，如果没有下一个紫阳天师舍命给出一击杀伤大军的话，光是之前的盾阵冲撞就能让城墙倒塌。


  与其再在此处和云蒙大军耗，还不如拉长战线，和他们打消耗战，打游击战。


  厉青山在一旁闻言，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秦旸的命令是正确的。再在这里耗下去，最终肯定是大玄先耗不过。


  “是。”厉青山迅速下去安排撤退。


  此时，蒙帝将最后一丝天地之火吸尽，他立身于焦土之上，眼看着三道城关开始躁动起来，说道：“秦旸打算撤退了。”


  “需要乘胜追击吗？”空气波动，神后悄然出现在蒙帝身后。


  “三人围攻，秦旸不一定逃得了。”


  虽然炼虚强者以生存能力强悍著称，秦旸最大的特点更是够硬，但三位炼虚围攻，其中还有蒙帝这位深藏不露的云蒙至尊，留下秦旸还是有可能的。


  就算不把对方的命留下，把对方打个半死，那也是赚了。


  “刚刚，”蒙帝微微扬刀，“孤斩了秦旸一刀，但计都刀却是没能伤得了他。孤有魔之甲护体，还有‘天魔金身’，虎魄刀才没能伤得了孤，秦旸却是没依靠外物就防下了计都一刀。此人，不好留。”


  一刀换一刀，两者皆无伤。


  秦旸惊诧于蒙帝的防御，蒙帝又何尝不讶异于秦旸的强悍。


  蒙帝修炼‘天魔功’，有‘天魔金身’作为护体神功，并且在体外还有一层无形的魔之甲防身。


  魔之甲乃是一层无形气甲，名为甲，实则能护全身，有着极为强悍的防护能力。


  蒙帝外着魔之甲，内运‘天魔金身’，如此才能防下秦旸几乎全力的一刀，但秦旸却是没有魔之甲，单纯以自身护体真气以及体魄就挡下了蒙帝一刀。


  如此防御能力，神后和那大月氏炼虚就算加入围攻，也不一定有机会能伤秦旸。


  “暂时先收拢大军吧，孤那王弟想要靠西征军挑战孤，在军中埋下了不少棋子，孤今日辣手杀了王弟，还是先收拢军心，收服那些西征军将领再说。”


  说着，蒙帝看向那大月氏炼虚，道：“韦苏提婆，玄苍王屠了你族近半人迫使你臣服，孤知你心中愤恨，今日，孤杀玄苍王，算是给你大月氏一个交代，你可愿真心臣服？”


  言语之间，言辞切切，但目中的冷厉却是瞒不了人，蒙帝也不没想过单靠言语就能说服大月氏炼虚武者韦苏提婆。


  玄苍王想要挑战蒙帝，蒙帝其实一开始就怀着夺了对方权位，或者干脆除了他的心思。


  之前一旦有必要，就直接杀了玄苍王的举动，也可以预见蒙帝的狠辣。


  现在，蒙帝给玄苍王之死换了个说法，这是要给韦苏提婆一个台阶下。对方要是肯借驴下坡，那就能真正成为自己人，要是这样都不识抬举，那大月氏这个国家可以完全成为历史尘埃了。


  “韦苏提婆，拜见蒙帝。”未曾多加犹豫，韦苏提婆单膝下跪，向蒙帝表示臣服。


  他为了族人都能向屠夫玄苍王臣服，如今向蒙帝臣服当然也可以。并且比起玄苍王，韦苏提婆对于蒙帝的观感无疑更好。


  虽然西征是蒙帝下的令，但一路上的屠杀却是玄苍王亲手所为。这一个直接一个间接，恶感就有了高低。


  韦苏提婆当然心知这和蒙帝脱不了关系，但聪明人都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


  于是他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这正确的选择，也许还会出现在其他各国高手身上。


  ‘蒙帝也许早就有杀玄苍王之心，他将各国怨恨都集中在玄苍王身上，自己却只需在关键时刻杀了玄苍王，就能平各国高手一部分怨气，将他们收入帝国之内。哪怕今日玄苍王不死，他日玄苍王也必死。不管是要收回西征军的兵权还是收服各国，这都是必须。’


  神后她在一边看得分明，也想得更多。


  也许在玄苍王领兵出征之时，蒙帝就已经在心中给对方下了死刑。哪怕对方是蒙帝的胞弟，但既然蒙帝能在当年强行夺走自家胞弟的功力，也能够在心知自家胞弟心怀恨意的同时筹谋要拿对方当替死鬼。


  ‘够狠。’神后如是判断。


  “很好，”蒙帝满意地扶起韦苏提婆，道，“大月氏的公主还有一位吧，回国之后，让那公主入宫吧。她所产下的孩子也为北辰皇室的一支，拥有竞逐皇位的权力，这是孤给你大月氏的承诺。”


  有了韦苏提婆这个榜样，其余各国之人尽数臣服也不远了。


  当然，哪怕如此，各国之中心怀怨恨的人也不会少，不过他蒙帝是什么人，他会看不出哪个是包藏祸心的吗？

  回头让臣服的人清洗还心怀怨恨的人，让双方割裂便是。


  现场表演了一下收服套路，蒙帝拂袖回身，道：“回营吧，待拿回兵权之后，暂做休整就开始进攻。孤今夜要在三山关过夜。”


  第五百七十八章 拉长战线

  三山关之内都是士兵，不会出现拖拖拉拉的情况。在撤退命令下达之后，哪怕是彻夜不眠，所有士卒也依然是第一时间开始撤退。


  待到中午时分，三山关已是人去楼空，唯有秦旸还留在其中一座城关的城墙上。


  “杀了玄苍王，还死了十几万人，如此都能军心不乱，云蒙大军果然是有一套。”


  秦旸望着远方虽然有点混乱，但依旧保持秩序的云蒙大营，低语道。


  一夜死了十几万人，哪怕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奴军，这也足够让人心有戚戚了。


  但即便如此，云蒙那边依然未乱，可见其军纪之严明。


  当然，对方要是不攻入大玄就有很多人活不下去，这也是一大因素。


  大玄人不想国破家亡，一定要击败云蒙人，云蒙人同样也面对着生死危机，要是不攻入大玄，这些人大部分都会死。


  要么死在云蒙之内，要么可能死在云蒙之外。前者必死，后者可能会死，任谁都会选择第二个。


  是以哪怕是玄苍王死在此地，大军依然也有着共同的目标，不至于内乱，也让蒙帝轻易收拢了大军，掌控兵权。


  “大军西征回来没多久，就直接开始国战，玄苍王都来不及做出什么部属，就上了前线，然后就死在了这里。蒙帝”


  秦旸嗅到了老硬币的气息，阴谋者总是能发现其他阴谋者的存在，他们对事情的观察更为细致。


  尽管秦旸不知道蒙帝和玄苍王之间的恩怨情仇，但他还是精准把握到了部分真相。


  “所以接下来，便是蒙帝的御驾亲征了，大玄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出现了。我的对手，也明确了。”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两国交战，要是不使用奇谋，正面对阵，那就是一场兑子的游戏。玄九天对阵独孤天意，秦旸对阵蒙帝，至于其他的，则是交给其他人来对付。


  明面上的战力，暗处的底牌，一般来说这两方面的牌越多，胜率就越大。


  而在暗处，还会有许多战争以外的盘外招使用，为战争加码，让胜利的天平更倾向己方。


  这，便是战争，你死我活的那种。


  秦旸双手倒持虎魄刀，将这凶刀缓缓插入城墙之中，“崩！”


  刀罡瞬间贯发，从城墙之上直贯入脚下山岳，直斩山川地脉。


  “轰”


  地脉被斩，刀罡再度爆发，化作两道刀劲沿着地脉切入其他两座山岳之内。


  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山岩崩裂，滚石连环。


  坐落在三座山岳上的三座城关随着山岳崩溃而开裂崩塌，屹立在大玄边境多年的雄关最终在秦旸的手下毁于一旦。


  待到地动山摇都平息之后，出现在云蒙人面前的，是完全阻塞道路的碎石，三山关之后的道路被碎石巨岩阻塞，甚至于之后的几十里地都因为地动山摇而出现了各种状况，一个个人过去还行，行军

  那就难了。


  蒙帝出了大营，望着那道身影划空而去，再看看这地动山摇之后的一片狼藉，哪还猜不到对方的意图。


  这是要打消耗战，想用空间换时间，一步步拖垮云蒙大军。


  要是蒙帝没猜错的话，之后的道路定然是竖壁清野，不留下一点物资给云蒙大军，然后努力拉长战线，能打多久打多久。


  “天阳师。”蒙帝轻声呼唤。


  “老臣在。”


  云蒙大祭司悄然出现，向着蒙帝躬身行礼。


  “东西准备好了吗？”


  “血丹在昨日就已经运到了边境，只是玄苍王不知罢了。”天阳师回道。


  “很好，那就开始进军吧。每停留在原地一日，物资就少一分，必须尽快开始对大玄的掠夺。”蒙帝道。


  “遇山开山，遇水渡水，你带着手下的祭司将道路清出，我们直接进入大玄境内。”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休整一二才行，但这么多人的物资消耗，哪怕是迟一天都是天数字，耽搁一日蒙帝都舍不得。


  反倒是行军的话，只要遇到敌人，那么以云蒙士兵就能直接以“化血魔功”夺取敌人血气补足消耗，还能节省部分物资。


  “老臣遵旨。”天阳师道。


  秦旸在离开三山关之后，并未去之后的第二道城关冶山关，反倒直接去了幽山关。


  并且，他还下令冶山关的驻军往幽山关撤退，并且将所有物资全数带走，不能带走的也要完全毁掉。


  心知云蒙大军能通过以战养战来补足消耗的秦旸并不打算在冶山关就与敌军再度开战，而是要一点点拖长战线，逼得他们只能加速行军，一点一点压榨体力。


  甚至于若是有必要，秦旸连幽山关这入境的最后一道防线也会放弃，继续拉开距离。


  虽然放弃幽山关绝对会让这些如狼似虎的云蒙士兵驰骋在大玄的疆域上，但若是能将这几十万云蒙大军尽数留在此地，那么哪怕是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秦旸并非悲天悯人的人物，只要能覆灭云蒙大军，哪怕牺牲再多，他也能做到。


  在此役中牺牲的东西，他迟早都会从云蒙帝国那边拿回来。


  云蒙征服西方各国，可是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并且还带回了数不胜数的奴隶。


  这些都是极好的资源，秦旸觉得有必要也拿一份。


  当然，这些都是战事结束后的事情，现在，还是战事为主。


  秦旸抵达幽山关之后，传令楚王，让他快速带兵前来，并让厉青山负责布防之后，便与弦主稍叙情思。


  自从弦主入大玄之后，就一直在闭关疗伤，秦旸自身也需要练功蕴养穴窍，双方聚少离多，现在难得再聚，自然是要温存片刻。


  只不过如今多事之秋，哪怕是少许温存时间，也总有人过来打扰。


  “老七，你还敢来直面本座？”秦旸突然说道。


  在他身后的转角处，道无涯慢慢走出，道：“贫道其实不想来见你，但受人所托，终究是不得不来。”


  “不是贫道要见你，是老九要见你。”


  老九，天泽宫宫主，素挽真，秦旸名义上的母亲。


  第五百七十九章 无情的母子


  “是本宫要来找你。”


  淡金的头冠垂下薄纱，将整张脸都掩在其后，身着鎏金宫装的素挽真缓缓行出，看向秦旸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柔和，“秦旸，你长大了。”


  “本座与你还是初次见面，老九。”秦旸淡淡道。


  “你见过了司天，应当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看来你还是在怨本宫啊。”素挽真的言语中流露出悲切之意。


  这女人的演技相当厉害，秦旸看她演技，都有些怀疑她当年是如何被骗的了。


  有这种演技的女人，怎么都不该是傻白甜才对。


  还是说素挽真受过情伤之后就直接成长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傻白甜进化成了心机毒妇？


  无论如何，当秦旸看到素挽真出现之时，就已经知道这位虚假的母亲想来利用自己了。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还是来了。’


  秦旸目中无悲无喜，面上也看不出丝毫多余神态，道：“有关系又如何？你觉得这一点微薄的关系能束缚得了本座？你要是研究过本座的性子，就知道本座无不可杀之人。”


  说话之时，秦旸并未露出什么言辞凿凿之态，但素挽真和道无涯都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冰冷。


  他是真的有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这二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丝明悟。


  “想不到你对本宫恨得这么深，”素挽真叹道，“不过这终究是本座的错，怪不得你。”


  “老九你特地来找本座，就只是说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吗？”秦旸道，“若只是如此的话，就不送了。本座没时间空耗在这种无关紧要之事上。”


  说着，秦旸就作势要走。


  见秦旸如此作态，素挽真终于不再惺惺作态，道：“且慢！”


  “老五，你就不想报复司天之前的伏杀之仇吗？”


  她终于透露了自己此次来找秦旸的目的，急声道：“大玄与云蒙开战，天都一直密切关注。此时大玄要应对云蒙，已是应接不暇，司天在暗中虎视眈眈，老五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司天要针对的主要目标，可就是你啊！”


  “司天······”秦旸脚步一顿，“他确实极有可能浑水摸鱼。”


  上次一战，秦旸已是发现司天先天之疾已经到了极深的程度，若无《浑天宝鉴》与星宿劫，司天连动武都做不到。


  他是不会放弃治愈疾病的机会的，而现在，两国开战，就是浑水摸鱼的极好机会。


  不过······

  ‘那鱼，可不是我啊。’秦旸心中想道。


  上一次，司天就已经发现秦旸的血不正常了，他甚至已经隐隐猜到素挽真的狸猫换太子之计了。


  这一点，秦旸也是清楚。


  不过素挽真却是还不知情，她还是以为那个秘密就她一人得知，还想趁机来利用秦旸。利用秦旸来给她真正的儿子背锅，让秦旸再度对上司天。


  “你想对付司天？”秦旸心中明白一切内情，表面上却是故作不知地回头问道。


  “本宫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素挽真的牙缝里生生蹦出这么一句话。


  素挽真这人满口谎言，充分验证了“越漂亮女人越会说谎”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有一点，她绝无虚假，那就是对司天的恨。


  由爱生恨的情绪最是极端，素挽真曾经有多爱司天，现在就有多恨他。不，应该说现在的恨意远远超过曾经的爱意。


  所谓的爱情可能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变得平淡，最终付诸于一笑，但恨意却永远不会变淡，反倒会如同美酒一般，时间越久，就越加深厚。


  她花近二十年时间筹划了这一切，怎么可能会甘愿放弃。


  “你想让本座帮你？”秦旸道。


  “你和司天，必有一亡，帮本宫也是帮你自己。还是说，你对司天会有什么感情？”素挽真似讥似嘲地道。


  秦旸沉默了一会儿，再度转身，道：“若司天出现，本座会出手。但现在要紧的是与云蒙的大战，你若当真想要司天死，就助本座尽快结束大战吧。”


  说完，他便和弦主直接离开，不再停留。


  秦旸离开之后，全程旁观二人对话的道无涯感慨道：“老五的心，真是够硬够冷的啊，连亲情都无法束缚他。”


  “他连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都亲手杀了，本宫这个素未蒙面的母亲，他当然不会认。”


  素挽真却是早有预料一般地道：“他要是顾念这亲情，本宫反倒觉得他有鬼，想要借此谋事。”


  一直关注秦旸的素挽真对这个便宜儿子的心性十分了解，自从师门被灭之后，秦旸的心性就出现了极大反转，从原本的不谙世事变得奸诈又狠辣，在江湖上历练几年之后，心机更是堪比某些老狐狸。


  尤其在亲手杀了师兄慕云星之后，秦旸的行事就越显决绝，鲜少有什么能干扰他的心境。


  这一次会面，素挽真实际上从未想过以亲情来打动秦旸，比起亲情，司天的威胁更能驱动秦旸和她合作，一起对付司天。


  ‘秦旸啊秦旸，你虽然心够硬，也够决绝，但司天这个敌人你是绝对无法避免的，你只能按照本宫给你安排的身份和司天对上，和他决一死战。’


  素挽真那张被薄纱覆盖的俏脸上满是阴冷之色，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权倾大玄又如何，还不是落入自己的陷阱之中。在二十多年前被种下血脉的那一刻开始，他秦旸就不得不踏上和司天敌对的道路，最终和司天斗个你死我活。


  这提前二十多年的布置，哪怕秦旸智深似海，也终究只能走上这条道路。


  ‘说秦旸狠辣无情，这女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旁的道无涯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连连感慨。


  他不知道秦旸的真实身份，此时眼见这对母子各自的冰冷，也只能感慨一声双方的狠辣无情。


  尤其是素挽真，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和那司天也基本没什么区别。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二人却是比虎更毒。


  震惊之余，道无涯也是暗暗提上了心，免得日后被素挽真给算计到。


  第五百八十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另一边，秦旸和弦主也在边走边谈。


  话题核心，自然就是刚见面不久的的老九素挽真了。


  “上一回论剑大会，老七和老九让太素与素天真一起相助于我，我就怀疑这二人交情不浅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秦旸道。


  “老九似乎是想利用你。”弦主轻轻捋着垂在胸前的长发，说道。


  “不是似乎，她就是想利用我。利用我为她那儿子挡灾。之前表露的温情也不过是她逢场作戏罢了，当她看到我面容时那发自内心的厌恶可瞒不过我。”秦旸道。


  秦旸的面容是存粹的叛天族面容，白发白肤，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存粹的叛天族人。


  素挽真憎恨司天，憎恨叛天族人，当她见到秦旸之时，那发自内心的厌恶也不自觉地冒出来。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演技也很厉害，但这么强烈的厌恶可瞒不过秦旸的感知。


  “素挽真她恨不得叛天族人全部死去，司天和司命都死去之后，我估计就该成为她下一个目标了。”秦旸道。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提前杀了她？养虎为患可不是你的风格。”


  “她还有价值，与云蒙一战，她也能出一份力。并且我看上了她手中的一件宝物。”


  “是何宝物？”弦主起了好奇心。


  “天晶，”秦旸面露觊觎之色，“正确来说，是玄宇宙天晶。”


  “当日我和司天一战，发现他的《浑天宝鉴》早已练到了第九层，但第十层‘玄宇宙’却是完全未现端倪。哪怕他没练成，参悟玄宇宙也该有点迹象吧。”


  “事后我反复想了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司天并未从素挽真手上骗走全部的天晶，素挽真当年应该还没被爱情完全迷昏头脑。最后的玄宇宙天晶，还在素挽真手上。”


  秦旸现在日日夜夜吸收星力，并以“宇宙”二经作为根基练就人仙真身，虽然因为大智慧之故推迟了推衍“宙”经的脚步，但等劫力足够之时，他终究还是会推衍这一部经书的。


  十柱天晶中，其他九柱也许对秦旸无甚帮助，但这玄宇宙天晶绝对能让他获益匪浅，甚至于可能让推衍“宙”经的消耗减少几成。


  是以对于这一柱天晶，秦旸是志在必得的。


  不过素挽真经历了当年被骗之后，是决计不会再将天晶带出天泽宫了，所以秦旸想要拿到玄宇宙天晶，除了强闯天泽宫之外，就只能想点别的法子了。


  “早在我发现这叛天族血脉来自于他人之时，素挽真就已经输了。司天和司命还能算计到我一次，素挽真连一次都不可能。”


  秦旸携手弦主，边走边说道：“她想借我对付司天，我有何尝不想借他对付司天，顺便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呢？终究不过是尔虞我诈的把戏罢了，论这把戏，我秦旸自问不输于人。素挽真终究会为自己利用我而感到后悔的。”


  ························

  三日后，云蒙大军终于清理掉道路上的一切，急行军到冶山关。


  等待他们不是蓄势待发的守军，也不是迎头痛击的炮火与利箭，而是人去楼空的城关，以及城关之后被炸药破坏的道路。


  这一次大玄这边连攻伐战斗不打，直接选择了退却，并将破坏了道路，再拖云蒙军队几天。


  搜索冶山关之后，收获也在预料之内，除了建筑之外，驻军将能带走的全带走了，带不走的也全都给毁了。


  就连桌椅都被直接劈碎当成柴火烧了，整个冶山关干干净净。


  “还有其他道路吗？”天阳师看着完全破碎的官道，面上一片冰冷。


  大玄驻军离开之时直接在地下埋了火药，将官道完全爆破，这样一来就算是清理出碎石，也难以弄出一条平整的道路来。


  “禀大祭司，其余道路并未经过开辟，相较于官道来说比较狭窄，恐会耽搁大军行进。”负责寻路的斥候禀报道。


  “所以我们就只能再拖几天路程了吗？”天阳师的面色一片发黑。


  云蒙大军每一天消耗的物资都能以山来衡量，哪怕蒙帝他们早做好准备，制造血丹来代替军粮，但真要一点点拖下去，哪怕是有血丹也撑不住啊。


  “可能······不止几天，”斥候犹豫了一下，道，“属下前去探查发现，从这里到幽山关之前的官道皆已被爆破，若要清理出道路并行军到幽山关前，至少也需十天时间。”


  “也就是说大军要干耗十天？”天阳师的面色完全乌黑了。


  这还打个屁啊，光是耗都能耗到云蒙大军出乱子了。


  就算是军纪严明如云蒙大军，一旦缺粮缺水，饿到了极致，那也会出现哗变。士兵也是人，是人就有求生欲。


  你不能奢求几十万人都有着为云蒙甘愿饿死的忠心。


  “天阳师。”蒙帝的身影出现在天阳师身旁。


  “陛下，情况······”天阳师急忙行礼，并要汇报情况。


  “孤听到了，”蒙帝摆手道，“为今之计，要么就是让大军停留在原地，派高手进入大玄，要么就是开辟出道路来。”


  “若要大军停留，除非进入大玄的高手带回物资，否则这大军终将会被放弃。这条路，是下下之策，孤不取。”


  “所以，孤要开辟出新的道路来。”


  “喝！”


  蒙帝猛然升空，厉喝声响，背后出现巨大的魔影。


  这魔影高大威严，漆黑的魔气中迸射出血色光华，通体狰狞恐怖，散溢着极致的魔威。


  “魔黑天！”


  蒙帝一声断喝，巨大的魔掌探出，擎住前方拦路的山岳，然后······

  “隆隆隆——”


  地动山摇之中，魔影贯发无穷巨力，竟是将山脉截断，将面前的山岳生生拔起，剧烈的地震中烟尘漫天，但在烟尘的彼端，豁然开朗之景赫然映入众人眼中。


  “这······”天阳师在短暂的错愕后，大声喊道，“陛下神威盖世，天下无敌！”


  身后的大军也是同时高声喊道：“陛下神威盖世，天下无敌！”


  “陛下神威盖世，天下无敌！”


  第五百八十一章 强大与弱小


  “喝！”


  经久不衰的欢呼声中，蒙帝断喝一声，魔影抓着山岳高高举起，巨大的阴影覆盖了云蒙大军部分兵力，被阴影覆盖的将士们都不自觉地腿脚发软，两股颤颤。


  在这山岳的阴影下，人类是如此渺小，只需山岳倒下，下方之人都将被压成肉酱。


  求生的本能，眼见山岳被举起的震撼，让这些铁血士兵都在一时之间失去了呐喊的气势，只能呆呆看着那巨大魔影举起山岳。


  “给孤——”


  蒙帝蓄势发力，魔影那双如擎天柱般粗犷的手臂亦是道道青筋暴起，犹如活物一般，“去！”


  空气霎时发出爆鸣，劲风呼啸之中，山岳被魔影一把投出，带着凛凛风压，目标直指大玄边境的最后一道关卡——幽山关。


  “山！山！山！”


  幽山关中的守城士卒惊叫出声，在吓得脑袋皆空的情况下只知道大喊着“山”，就连一些炼神高手一时之间都因此而失声，看着那巨大的山岳从天上压来，张嘴无言。


  虽说炼神后期，修炼出元神之后就有崩山之力，但那崩山却是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崩裂山峦，而非是如同蒙帝这般直接将山岳生生拔起，甚至还当做投掷物远远抛来。


  搬山掷岳，这简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哪怕是一般的炼虚都不敢说能轻易拔起一座大山，当做暗器用来攻敌。


  “呜——”


  沉重的风压随着山岳接近而降临，幽山关内不少人因为风压而直接口鼻出血，甚至还有一些房屋被压垮。


  不过在庞大阴影真正落地之前，此时幽山关中的第一强者倏然出现在山岳之前。


  “给本座停下！”


  秦旸双手大张，如怀抱日月，巨大的生死轮出现在背后，一直被约束在身周的引力场彻底解放，剧烈的震荡，失重的环境突然出现在幽山关上空。


  周身四百多个穴窍齐齐绽放星光，属性各异的元气从穴窍中冒出，在“诸天生死轮”的统御下形成一张罗网，将山岳稳稳接住。


  他站在山岳之前，渺小如蝼蚁，但在这一刻，双方大小好似出现了反转，渺小的秦旸犹如擎天巨神，双臂舒张，将山岳抱在怀中。


  “隆！”


  从冶山关掷来的山岳被稳稳接住，下方幽山关中的众人皆是望着那接住山岳的身影微微失神，难以相信这恍如神话的一幕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仅仅是接下山岳，却还不算玩。


  只见被罗网包围的山岳中冒出黑色的魔火，无数细缝出现在山峦之上，泄出黑色的火苗，一股爆裂的炎劲正在迸发。


  蒙帝扔过来的，不是一座单纯的大山，这还是一座火山。


  从那山体内迸发的魔火，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


  “蒙帝，还玩套娃啊······”


  秦旸双臂猛地收紧，那包围大山的罗网也随之合拢。


  与此同时，山体之内的魔火猛烈爆发，整个山体就如气球一般被魔火撑开，爆裂。


  但在这爆裂的气球之外，却是有一张罗网在收拢，爆裂的魔火被圈成一团，罗网将一切纳入其中，并迅速收缩。


  收缩，再收缩，黑色的球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其中掺杂成细密的爆裂破碎声，以及时而响起的冲撞声。


  足以覆盖幽山关的球体在被收缩至一半之后，秦旸怀中发射出无数刀光，每一道刀光皆是天意之刃，将这球体切割而上千碎块。


  “嘭嘭嘭······”


  膨胀爆破声在不断响起，黑色的火焰布满整片天空，但比之之前充斥着毁灭气息的火焰，此时的黑火就如烟花一般，看似绚烂，实则华而不实。


  在方才那一刻，秦旸以天意之刃破了魔火，这绚烂的黑色烟花，实则不过是魔气幻化的火花罢了，和之前了魔火不可相论。


  “蒙帝拔山开道，云蒙大军很快便至，通知下去，准备迎敌。”


  秦旸立身于黑火漫步的苍穹下，居高令下的命令让幽山关中所有人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就是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就如蒙帝搬山掷岳让军心大振一般，秦旸接下这山峦的举动，也让幽山关中的士卒们军心大振，充斥着必胜的信心。


  不过，与一般士卒大振的军心相比，有些人的心，就只有用“如丧考妣”来形容了。


  “若此次秦旸不死，我等可能毕生都要在他阴影下苟活。”楚王凝重道。


  “他若不死，我等连苟活的资格都不会有，”万世师回道，“秦旸若得势，我们除非舍弃基业离开，否则总将死于他手中。不单是我们，还有现在的玄皇，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你叶家的江山甚至会直接失落，后辈子孙别说傀儡皇帝了，血脉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他深深看了楚王一眼，各中深意让楚王下定决心道：“本王会让宗老们动用皇室所有的底蕴，此战结束，秦旸必死！”


  皇室之中最大的底蕴，自然就是那已经被夺走的天子剑。


  能够让每一代玄皇都有着炼虚战力的天子剑无疑是最重要的底蕴与底牌，但除此之外，皇室也不是没有其他底牌的。


  只不过比起天子剑来，这些底牌无疑逊色了许多，但能威胁到炼虚的底牌还是有的。


  秦旸的强大，让楚王下定决心劝那些皇室宗老动用所有底牌，否则他日这些底牌说不定就无法奈何到秦旸了。


  目睹了今日这一幕，楚王可不会怀疑秦旸无法达到萧冕的地步。


  下定决心之后，楚王就不再抬头去看那空中的身影，因为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让对方了解到自己的杀机。


  炼虚强者的感知，可是十分敏锐的啊。


  但事实呢？


  当他心中杀意升起的时候，甚至那念头刚开始萌芽的时候，秦旸就已经感应到那杀机了。


  ‘弱小者和强大者的差距，大到弱小的一方难以想象的地步，以致于他还有我不知情的可悲念头。越是明白这一点，我对武道的追求就越是热切，因为我不想成为这样无奈又可悲的弱者。’


  心中有这样的念头划过，秦旸不再搭理下方的楚王，将目光投向远方。


  第五百八十二章 分析和打算


  搬去大山之后，道路豁然开朗，天阳师再带着门下祭司以术法移开路上的一些障碍，一条大道就成形了。


  比起被火药炸得粉碎，连地下都被炸裂的官道，现在开出的道路完全足以让大军通过。


  在冶山关休息了一夜后，云蒙大军又开始前进。


  蒙帝在中军战车上遥遥东望，卓绝的目力看到那山岳交汇之地的城关，目光深沉如渊，“过了幽山关，云蒙铁骑算是有了奔跑的场地，我云蒙驰骋西方的铁骑可以再度扬威了。”


  所以幽山关这一道城关，必然会是严阵以待，有一场硬战等着他们。


  若是能过关，那之后的地形就会有利于云蒙军方的王牌发挥，云蒙铁骑将会驰骋大玄。


  若是不能过关，那就什么也别说了，要么回云蒙等死，要么就是转攻大夏。


  但如今大军已经进了大玄境内，再转攻大夏，物资消耗是一回事，大玄这边也可能趁机落井下石，那结局可能就是全军覆没了。


  所以这一战，必须要赢。


  蒙帝取出一枚剑符，注入真气，飘渺的身影徐徐浮现在身前。


  “何事？”那身影背对蒙帝，淡淡道。


  “幽山关是云蒙入大玄的最后一关，此次必将是一场大战，孤想请你入场，拦下玄九天。”蒙帝说道。


  要说当日天魔老人做的最大贡献是什么，那就是让蒙帝他们发现了玄九天的存在。


  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道”，被困五十多年依然未死的合道高人，这位的加入，让原本十拿九稳的战役出现了巨大的变数，本来足以碾压的局开始想着势均力敌发展。


  不过终究还是我方占优。千秋不败独孤天意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孤也不会弱于秦旸。蒙帝心中依然胜券在握。


  “不必了。”


  虚幻的身影背对着蒙帝，给出了出人意料的回答：“她已经来了。”


  说完，剑符失去了亮光，背影直接消失。


  “她玄九天吗？”蒙帝脸上微微错愕，然后就转为释然，“早就听闻这位女冠行事雷厉风行，却是没想到会雷厉风行到这种地步。”


  玄九天并未等着独孤天意入场，而是自己主动寻上了独孤天意。云蒙天意城，道门高人玄九天已经到达了这云蒙第一强者的地头。


  “也好，如此就不用担心玄九天突然出手，给我方造成伤亡了。”


  蒙帝轻声唤道：“韦苏提婆，你传孤口谕，让国师也过来吧。这一次，孤不只是要给帝国百姓夺来足够的粮食，还要开启帝国在中原的征途。这第一个被征服的对象，便是大玄！”


  “是。”韦苏提婆破空而去。


  “蒙帝掐准时间，等到大旱将临，云蒙子民都面临饿死渴死的危机，等到西征军回返，甚至他自身暗中跟随云蒙大军，在日前杀死玄苍王，夺下兵权。这一连串的动作，决不只是为了抢夺足够的粮食。”


  秦旸召集自身和弦主所属，对众人道：“下面的人可能只是为了活着而战斗，但上位者却是为了自身野心而奋战。这一次，蒙帝估计是打着将大玄完全吞下的心思而来的。”


  野心勃勃，这是秦旸对于蒙帝的唯一印象。


  这人就像是天生的征服者，心中有着永不止熄的野心和欲望，他的野望足以吞下整个天下。


  这样的人，可不是为了百姓而赴汤蹈火的仁君，他筹谋已久而策划的国战，也不会仅仅是为了抢夺粮食。


  “但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弦主说道，“大玄若有失，大夏也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现在大夏局势混乱，但大智慧和郭纯阳还保留着基本的理智，没有全面开战。


  至少，在表面上，大夏还没到自顾不暇的地步，北海道的伪帝也在双方的默契压制下难以出头。真要是云蒙将大玄打崩，大夏也会出手救援。


  这也是万世师和楚王那边的人有自信能保住大玄的原因，他们想的更多的还是云蒙退去后如何对付秦旸。


  “北海道的怀王有李倾天支持，虽然龟缩在北海道，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有威胁的对象。因为他的存在，不管是大夏朝廷还是丐帮，都不敢妄动，以免被李倾天趁虚而入。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大夏不会出兵救援。”


  秦旸道：“而且你忘了大夏还有其他不稳定因素存在，比如”


  “冥帝。”


  冥帝唐青凤，此人不仅实力超绝，还拥有亡命水这等战略性宝物。


  并且幽冥教已经在之前的神农教内乱中夺走了练成万药之体，能将药力发挥十倍以上的白梦疏，幽冥教需要的东西已经都有了。


  两国大战，时局混乱，正是大好良机，秦旸不相信幽冥教会没有动作。


  “若蒙帝和幽冥教联系上，他甚至能许以好处，与冥帝合作。到时候，大夏自顾不暇，哪来时间出兵。”


  弦主边说边摇头，“要是这样的话，儒门和楚王这些人现在就是太乐观了，这些人可能会坏事。”


  比如在关键时刻使点绊子啊，给秦旸下套之类的。


  反正大玄灭不了，他们也许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在本就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搞小动作。


  “所以这幽山关，最后极有可能也会被放弃，”秦旸幽幽道，“要是本座能在此战中杀了蒙帝，那就直接击退云蒙的进犯。要是不行，就放弃幽山关，继续拉长战线，让云蒙大军全面入境。”


  “大军全面入境之后，这些人也该放弃侥幸心理，开始出死力了。并且战线拉长，蒙帝也会带着云蒙大军深入大玄腹地。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吃下这几十万大军，甚至于让蒙帝留在大玄，也不是不可能。


  和蒙帝一样，秦旸也不会只把目光停留在击退敌军这小目标上，他真正想的，是将这几十万人吃下，甚至反攻云蒙，为自己下一步计划做铺垫。


  等到浑天星动城建设完毕，秦旸开辟完身体内的穴窍，也该为天地之间的九十九个穴窍做准备了。


  在这不同于阳神的世界中，想要达到武道极致，粉碎真空，就需要人为地寻出节点，并将其开辟出来，到时候估计又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并且这一次，这工程怕是要遍布整个天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大战又起

  不管双方的目标有多长远，眼下这一战都是不可避免。


  未来的事情终究处在未发生的未来，眼下双方皆是要应对这平生最大的敌人。


  不错，就是最大的敌人。


  蒙帝踏空而来，计都刀、狼王爪出现在双手上，“孤不得不承认，你是孤目前遭遇到的最强敌人，原本孤以为要到合道之境方才能遇到这般棘手的强敌的。”


  蒙帝言语中充斥着自信，仿佛合道之境也轻松到手到擒来一般。


  这一位十三年前展露炼虚修为的帝王深藏不露，在当年大战之前，谁都不知他已经突破到了炼虚，而在数日之前，谁也不知道此人除了云蒙皇室的皇世经天宝典，还怀有穷凶极恶的天魔功。


  蒙帝是个擅藏的人，也是个能忍的人，在他主动暴露之前，很少有人知晓他还有多少底牌隐藏在暗中。


  “你亦是本座生平遭遇的最强敌手，天都圣君固然拥有千年功力，但他身体有疾，给本座带来的威胁却是还不如你。”


  秦旸右手五指微张，金黄色的刀刃从手臂中徐徐探出，惊人的凶气霎时弥漫。


  虎魄刀！


  蒙帝眼色凝重地看着凶刀从秦旸手臂上出现，最后被微张的五指握住刀柄，“你竟然以融兵入体法门将虎魄刀融入了身体？”


  哪怕是蒙帝之心智，也不得不承认在此刻，他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虎魄刀自然是有资格融兵入体的，但从未有人将这神兵融入体内过。


  这把凶刀喜吞噬精血精气，就如“天魔功”修炼者一般，一般人在触碰到虎魄刀的刹那，就会被吸成人干，哪怕是能够握持虎魄刀的兵主都不敢将其融入体内。


  对于这把凶刀而言，融兵入体就似将老鼠放进了米仓、向老虎嘴里滑铲。


  但现在，却是出现了敢将虎魄刀融兵入体之人。秦旸哪怕是将这凶刀融入体内，也完全可以压制其凶性，他的身体开辟四百多个穴窍，蕴含无数星力，天下第一凶刀进了他体内，也得老实呆着。


  甚至于在将来，秦旸还会以虎魄刀自残身躯，强行汲取这凶刀的神能，比凶，秦旸只会比这凶刀更凶。


  “兵器终为人所控，只要本座不想，它就不敢反噬。”秦旸十分轻描淡写地道。


  在他手中，虎魄刀老老实实，弥漫的凶煞之气也不敢靠近秦旸之身，它就如被驯服的喵咪一般，不敢有丝毫反噬之意。


  哪怕是凶刀，也会臣服在比其更凶的强者之下，只要能压制它，那凶刀绝对不敢妄动。


  不过，一旦无法压制，这凶刀的反噬，也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凶猛，你压制得有多狠，最终反噬就有多强。


  “霸道而又自信，你这后辈却是类孤。”蒙帝笑道。


  “愚蠢而又可悲，本座可不似你这冢中枯骨。”秦旸还以颜色。


  蒙帝这家伙不怀好意，类他，这是把他当儿子那层次的人物看待，这和“生子当如孙仲谋”差不多意思。


  不过论恶心人的话术，秦旸同样不弱，言辞辛辣直接骂蒙帝是冢中枯骨。


  二人对话之时，魔威浩荡，气血翻腾。巨大魔影出现在天空，魔气漫天，霸道的生死轮同样出现，轮转生死，主宰诸天。


  都是霸主枭雄级的人物，双方皆知对手不会轻易退去，终究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苍穹因这二人的对峙出现明暗之境，晦暗的魔气，升腾的阳刚气血，将天空切割成两半，两道慑人的气息冲撞不息。


  而在下方，乌泱泱一片的云蒙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一把把弓弩在后方蓄势待发。


  幽山关城墙上，一门门钢铁大炮瞄准前方，众多将士严阵以待。


  “天师，你觉得双方胜负如何？”城中，弦主眼见两道身影对峙在空中，不由向紫阳天师问道。


  “贫道实力不如那二位，又怎能看出他们的胜负几何，”紫阳天师摇头道，“不过在他们二人之下，却是我方处于劣势。贫道身负重伤，单凭无涯道友和万世师，可不一定能胜过敌方两位炼虚。而一旦无法在高端战力上占到优势，本就弱于对方的中低端战斗就更是悬了。”


  之前在三山关前，紫阳天师一招“火兮焚野”歼灭数万军队，却也被神后趁机重伤，现在就算伤势有所好转，也无法前去一战。


  神后的气化之体太过诡异，本身还有那面魔镜掩盖气机，没人可以发觉她的所在，紫阳天师哪怕在城关之中也是严阵以待，生怕神后突然冒出来，要是在前方与人大战，怕是不出三刻就死在神后的偷袭之下。


  而在紫阳天师无法出战的情况下，二对二，本就极难对付的神后就更显棘手了。


  哪怕那大月氏炼虚武者是个废柴，也不妨碍对方的巨大优势。


  正说着，却见天空之中荡开道道波纹涟漪，那两道身影快速拔升，转眼间便已只见小小的影子。


  秦旸展开了引力场，将蒙帝带离了此地，直入云霄之上。


  “蒙帝的天魔功最是不怕群战，他若是留在此地，哪怕是受了重伤，也能吸收战场上的血气神魂快速恢复，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秦师者也唯有将其带到高空才能除去他这个优势，只是这样一来”


  紫阳天师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这样一来，秦旸也就无法威慑到敌方，更别说是及时出手帮助己方一把了。


  这一战的难度，可想而知。在没有秦旸相助的情况下，这几十万大军，还有两位炼虚，也不知他们这边能不能撑住。


  不过，若是秦旸能击杀蒙帝，那即便是下方战局完全失利，云蒙也是不得不退。


  不过这可能吗？


  若是秦旸有把握击杀蒙帝，也不需要事先定下放弃幽山关的计划了。


  一旁的弦主神色不定，一双拢在袖子中的玉手紧紧握拳，细细的青筋都浮现到拳头上。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就如十三年前一般。


  十三年前，她失去了父亲，也不知这一次会不会再失去其他人。


  也许，该修炼神天响了，哪怕是强行修炼

  第五百八十四章 大轮明王，暗黑冰火


  “杀”


  幽山关下，喊杀不绝。


  云蒙士卒全体泛着血气，周身血光粼粼，一边以化血魔功吞吸血气，一边强势冲关。


  哪怕炮火连天，云蒙大军前进的步伐也未曾停止。


  同样，上空中的战斗也未曾停止，激荡的血色剑光，回转的圣字瀑布，无形无相的气化之体，还有饱含怨恨的凄厉刀光。


  天上地下，无处不在战斗，厮杀声连绵不绝，血腥味也渐渐增重，直到浓郁得能令人窒息都未曾停止。


  “血染尘嚣尽锋芒。”


  道无涯头发尽赤，氤氲血光化作剑芒，和充斥恨怨的弯刀不断交锋。


  他的对手，是已经灭国的大月氏之炼虚韦苏提婆，此人能在西方武道不兴的环境下突破炼虚，可见其才情。


  尤其是在国破家亡之后，韦苏提婆经历一番心灵的折磨，刀意发生了蜕变，充斥着恨意的刀锋，有着彻骨的杀机和疯狂到底的刀势，与道无涯一番激战，竟是能压着道无涯，稳占上风。


  而在另一边，神后穿梭自如，气化之体聚散由心，诡异至极。万世师虽是功力精深，但在诡异的气化之体前也是难以有攻敌之能，只能一心防守。


  若是就这般下去的话，战争的核心就将放在两方大军身上，双方的攻防胜负将决定这场大战的成败。


  但事态却是在这时发生了转折。


  正在激战的众人只觉突然一个恍惚，漆黑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万世师身侧，黑色气劲击在护身圣字瀑布上，穷凶极恶的掌劲透入内部，直接击打在万世师身体之中。


  “呃啊”


  痛入骨髓，甚至连元神都在抽搐的剧痛在体内爆发，万世师不由嘶声喊叫，但他到底不是常人，哪怕痛苦至极，都还能回身使出儒门圣印，轰向这突然出现的漆黑身影。


  “无用的挣扎！”


  那漆黑的身影上燃烧着黑色的气焰，恍如火焰恶魔一般，他冷笑着凝视万世师的双眼，目光犹如实质一般爆出三寸，“无界空间。”


  “噗”


  下一刻，万世师陡然吐血，手中圣印也因真气紊乱而溃散。


  不过那道漆黑的身影也未落得好，在万世师吐血的同时，他也是发出一声闷哼，在空连退数步。


  但他虽退去，但神后却还未退，虚幻的身影在刹那间闪现，充斥死意的手掌悄然按向刚刚受创的万世师。


  “妖妇休要逞凶。天火燎原！”


  掌还未至，却闻一声怒喝，离卦卦象随着苍老身影一同到来，扑压下的炎劲直袭神后。


  “呼”


  掌风掠过身影，犹如穿过一个幻影，却是在刹那间，神后再度气化，以虚无之身让炎劲击空，同时身影掠过紫阳天师，在其身后再度推来死亡之掌。


  “哼！逆转乾坤。”


  危急关头，紫阳天师不慌不乱，以先天七绝中的一式“逆转乾坤”收回炎劲，回掌迎向神后。


  “嘭”


  双掌互击，道门玄气撼死意，紫阳天师完美拦下这一掌。


  但他如今身受重伤，虽是挡下这掌，却无法抵挡掌劲，死气入体，伤上加伤，苍白的面容涌上一股黑气，强自提起的气息也瞬间开始回落。


  “君子风。”


  万世师这时也是及时反映过来，浩气荡空，至刚至正的真气化作一条蓝龙横空扫过，浩浩正气逼退二人，而后拉着紫阳天师一同疾退。


  “道无涯，回城固守。”


  一边撤退，他一边大喝，让道无涯一同回城固守。


  突然出现在敌方第三位炼虚让本就勉强维持平衡的高端战力彻底失衡，如今万世师遭创，紫阳天师伤上加伤，炼虚层次的较量已是迎来无法否认的失败。


  “杀！”


  敌欲走，云蒙方的三位炼虚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三者齐齐追击，掌印、刀气横贯长空。


  “轰”


  也就在大玄方炼虚败退的同时，万丈高空之上，稀薄的空气中，一声轰鸣响彻，毁灭的气浪回荡不息。


  “大玄一方已是溃败，你终究是败了，秦旸。”


  蒙帝刀势越发汹急，掌势却是极为沉稳，而在刀掌之间，更有无端变化平衡双势，让其不曾互相冲突，反倒是各自增威。


  皇世经天宝典，“星辰变”、“虚空灭”、“轮回劫”，三者相生相克，让蒙帝手上维持住平衡循环，三功合一，威能无俦。


  “暗黑冰火七重天”


  秦旸手中刀式大巧不工，不管蒙帝攻势如何变化，虎魄刀都如海天一线，挡住所有攻击，“那个人是大轮明王，大轮寺归顺了云蒙？”


  虽是距离下方战场甚远，但二人皆是密切关注下方的战局，那漆黑身影出现之时秦旸就有所察觉，当他重创万世师之际，秦旸更是认出了其功法，猜到了其身份。


  虽然大轮寺从来只有“冰火七重天”，而没有“暗黑冰火七重天”，但秦旸是何人？他又岂会不知，在“冰火七重天”之上，还有一门更为强悍，也更为极端的“暗黑冰火七重天”。


  更何况在和万世师双目对视之时，那漆黑身影还使用了大轮寺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这门大轮寺的独门神功，更是让秦旸确定了他的身份。


  “没错，大轮明王早在十三年前，大夏战败之后就投靠了云蒙，他能够突破炼虚，也全赖孤在暗中一直为其提供各种天材地宝。他便是云蒙的新任国师。”


  蒙帝运动雄浑之气，天穹之上霎时一凝，“大玄必败无疑！虚空尽灭皇者号天令。”


  浩荡之劲横扫天穹，威霸乾坤，以蒙帝为中心，难以阻挡的无俦之力轰掣长空。


  “不只是大玄，你也要败！”


  藏匿起来的炼虚战力突然杀出，让战局直接崩溃。这一次可非是秦旸主动让出城关，而是云蒙马上就要破关而入。


  此时蒙帝其实只需阻止秦旸下去力挽狂澜即可，但他却选择了最为强势的阻止方式。


  那就是败秦旸。


  他要在这万丈长空之上击败秦旸，为接下来的征服扫清道路。


  第五百八十五章 灭世，灭地


  “斩武道，开阵。”


  暗红色粒子组合成灭天剑，剑翼展开，充斥着恶意、杀意的灭世之武开阵，剑气环绕天宇，至极的戾气与虎魄的凶气互相交应。


  “斩武道风魂。”


  最至极的变化，最凶戾的杀剑。


  灭天剑与虎魄刀双兵凶煞之气相连，同样追求毁灭的武功招意进行交汇，并且秦旸的操纵下，切入最薄弱的位置。


  极限的感知，加上极限的变化、极限的杀伐，这便是此招之威能。


  展开的六道剑翼拥簇着秦旸划空飞过，剑气穿梭，将沉凝的气劲分开切割，直袭恍如世界中心的蒙帝。


  “好极端的剑法！”


  蒙帝赞一声，却是收起计都刀，双手画圆，以浑圆之势接纳极端之剑，“轮回穷劫”


  借力打力，避实就虚，蒙帝浑身金光大盛，天魔金身运转到极致，竟是要以强悍的魔体来容纳秦旸的剑气。


  阴沉的剑光中，充斥着凶戾的剑气被蒙帝主动纳入体内，在他身体之中肆意纵横，哪怕是天魔金身也难以让身体完全无伤。


  但在被创伤之后，强悍的恢复力却是起了作用，让伤势快速恢复。


  蒙帝同样也修炼了“天魔功”，他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非是人体，而是趋向不灭的魔躯。


  “众生灭。”


  “锵”


  狼王爪碰撞灭天剑，令秦旸熟悉的毁灭剑气冲爪上冲出，和自身剑气碰撞。


  “嘭！”


  凌厉剑气霎时崩散四射，无数剑气碎片打在近身交战的双方身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而紧接着，更为凶险的气浪一股股袭来。


  两道肉眼难以辨清的光华在空中碰撞交战，紊乱的气劲，强劲的力场，令得空中出现大范围的扭曲，连阳光都难以照射进此地，更是在下方投射出别扭又阴暗的光景。


  在蒙帝的纠缠下，秦旸难以下去支援，大玄一方的局势竟是出现岌岌可危之状况。


  蒙帝，隐藏甚深啊，我事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云蒙帝国还有一个炼虚。并且，大轮明王在出现之前，我也未曾察觉他的存在，是他修炼功法的特殊吗？亦或者是神后手上的虚无魔镜，还是说因为此战于我而言并非必死，我的感知难以发挥到极限

  诸般念头涌上心头，一时之间有种种可能在秦旸心中出现，但他出手却是从未出现过迟疑，招式运转也未曾有丝毫紊乱。


  不管如何，在这里僵持，终究非是良策。


  一念至此，秦旸手上刀剑交叉于身前，身后剑翼却是褪去了一切华光，呈现无光之景。


  午后的阳光照射到秦旸身上，也似被无光之翼吞噬，混混沌沌的剑意正在酝酿着毁灭。


  “斩武道”


  一声沉喝，刀剑前斩，无光之翼化作光虹向前横扫，“灭世！”


  由护世之招逆转而来的灭世之武，今日在灭天剑和虎魄刀的交鸣下，沉沉毁灭光虹横扫天宇，比之天魔气更具毁灭之能的招意横压魔气，光虹将蒙帝的身影彻底淹没。


  “轰”


  天穹一片黑暗，下方战场上的众人只见两道虹光交叉横扫过天际，午后的光明彻底消失，天上地下尽处于黑暗之中，本就因激烈战斗而杀意上头的士卒们更因失去光明的混乱而四处砍杀，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是谁赢了？


  神后身影虚化，悄然远离战场核心，心中生出这个念头。


  天上充斥着毁灭和混乱的气息，看情况似乎是蒙帝赢了，但是秦旸此人据说擅长墨家的灭世之武，同样能发出这样的毁灭招数。


  并且下方战场还未论出个胜负，苍穹上怎就这么快分出输赢？

  不管怎么说，身后心中感觉情形有些不对，便悄然远离战斗的横行。


  也就在此时，刀罡邪锋分开无光的天空，从天而落，破分大地。


  “灭地。”


  轰鸣声中，大地四分五裂，无数裂缝向四面八方蔓延，剧烈的地震霎时出现，大地之下惊现无数金红刀罡。


  “不好，下来的是秦旸！”


  天阳师一见那刀罡的形态便知下来的是何人，并且那针对全场的极招明显就是抱着让云蒙大军损失惨重的心态而来的。


  只因云蒙大军已是占据绝对优势，如今已经攻上城墙了，而大玄军队已是岌岌可危，只占战场的一小部分。


  这一刀下来，云蒙大军定然损失惨重。


  天阳师当即就要呼叫三大炼虚共抗刀锋，但那刀罡邪锋下落何其之快，当天阳师有这念头之时，大地已然龟裂，兵荒马乱中刀罡从裂缝中激射，虎魄刀罡无物不杀，战场瞬间变成血肉地狱。


  连哀嚎声都未曾发出，便被刀罡无数激射的刀罡斩得支离破碎，强大的实力在此刻彰显无疑。


  一刀破杀不知多少人，将战场变成血肉地狱，秦旸回身以刀剑护于身前，截挡从上方而来的轰击。


  “轰”


  黑红色的巨大魔掌从天上拍下，在这魔掌之前显得微不足道的秦旸被一掌拍入地面，本就沦为血肉地狱的战场溅射起无数断肢碎片，更有污血飞溅。


  “秦旸”


  天空中出现震耳欲聋的声音，巨大的魔影从天空降落，蒙帝立身于其中，天魔金身已是出现了一些裂痕，“众人听令，围杀秦旸。”


  “遵令。”


  韦苏提婆第一个冲向秦旸被击破之处，大轮明王和神后见状，也是紧随其后。


  而在另一边，大玄方的三位炼虚却是出现不同的选择。万世师带着楚王飞速撤离，破空而去，道无涯也有欲退之心，紫阳天师挣扎欲要前去相助秦旸，但他伤势太深，却是难以再度参战。


  并且幽山关也因秦旸那一刀崩毁大半，连带着幽山关中的守军也被破分大地的刀罡斩杀不少，这座城关算是破了，已经没有再守的价值。


  关中残余的人都倾向撤退，弦主看了一眼四周横飞的残垣断壁，还有无数血肉，咬牙道：“我们也离开。”


  “但师者”


  “秦旸不需要我们担心，”弦主断然道，“留下只会让他心有顾虑。”


  第五百八十六章 胜负未知，天真来援


  挥刀格开刀气，灭天剑横扫侧面，让玉色身影虚化撤离。


  一声轰鸣在背后响起，大轮明王的“横扫千军象拔拳”被“方寸”挡下，并移开。


  秦旸在飞扬的灰尘中飞速移动，间或挡下三人的攻击。


  “轰——”


  刀剑同时挥斩，与正面轰来的魔掌碰撞，爆出一环接着一环的气浪。秦旸借力飞退，轻轻落在一座建筑的废墟上。


  他微微扫了一眼远处，弦主他们已是撤退离开，但剩余的幽山关守军却是没能和那些武道高手一样，直接离开，且他们的伤势也不允许，瘫在废墟之中，苟延残喘。


  幽山关的攻防战，大玄一方在蒙帝的隐藏手段前迅速迅速落败，虽然主要战力逃离，但秦旸如今却是要遭受四人围攻。


  蒙帝散开巨大魔身，飞到秦旸面前三十丈处，看向秦旸的脸色难掩赞叹之色，“孤练成‘天魔金身’，又有魔之甲护体，‘虚空灭’、‘轮回劫’借力卸力，这近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伤到孤的敌人。”


  “近二十年，看来蒙帝的突破时间比本座预料的要早，本座还以为你是在十三年前那场大战之前不久才突破的呢，”秦旸轻笑道。


  很多人都以为蒙帝是因为突破到了炼虚，方才有信心开启大战，而后在十三年前，先联合众人截杀墨家上代矩子，紧接着借大旱之名开战，一举击败大夏，让大夏割地赔款。


  现在看来，他们都想错了，蒙帝比他们预想的要能忍，明明早就突破了，却一直引而不发，等到十三年前才一鸣惊人。


  那一次，蒙帝夺下了大夏一道之地，而在今日，蒙帝隐忍多年再度开启大战，要夺的可就不只是一道之地。


  这一次，蒙帝盯上了整个大玄。


  “到了这时候，你还想刺探孤的情报，看来你很有信心能逃出生天啊。”蒙帝同样笑道。


  在他说话之时，神后、大轮明王、韦苏提婆在各个方向逼近，加上蒙帝，便是四面围攻。


  单是一个蒙帝就能和秦旸战个不相上下，此次还有其余三大炼虚，蒙帝信心满满，笃定秦旸要毙命于此了。


  “上一次在三山关外，孤被你逼得不得不提前杀了玄苍王，害得孤费了不少心思才压服军中悍将们。那一次，算孤输了。但这一次，是孤赢了。”


  蒙帝眼中紫光流转，瞳孔隐隐呈现竖形，“这一次你不止要输，连性命也得赔上。取你之命，孤的征途将一往无前。”


  “是吗？”秦旸从容道，“但本座却是觉得，我们还有第三次较量。”


  刀剑低垂，在身前交叉，气血滚滚如江河，心脏跳动，发出战鼓一般的声响。


  哪怕是被四人围攻，秦旸依然不觉得自己会死在此地。


  突然，秦旸眉头轻扬，笑道：“竟然还有帮手，本座的信心更足了。”


  话音落下，一道虹光划破阴沉的天空，出现在这血肉地狱之中，手中神兵散发的辉光令得虎魄刀发出低沉的虎咆，隐隐露出要与其一斗的战意。


  “来者何人？”蒙帝看向来人，问道。


  手持神兵天晶的天泽宫执剑者落在秦旸身后，面对后方之敌，“天泽宫，素天真。特来此地与秦师者一同御敌。”


  天生真人素天真，秦旸一直背负之身份的真正主人。


  此时，他落到秦旸身后，细微的声音传入秦旸的耳中，“我一直会保护你的，毕竟你是师尊的······”


  话语并未说完，但秦旸还是知晓他话中之意。


  ‘你师尊的儿子？傻孩子啊，你才是她的儿子。’秦旸心中暗想。


  素挽真依然向素天真隐瞒着真相，不曾告知于他自己和他的真正关系。素天真人如其名，依然天真，还不知太多的黑暗事实。


  这也算是好事，毕竟他手中那把神兵可是挑剔得很，要是素天真因为得知真相黑化了，天晶剑可能就离他而去了。


  据秦旸猜测，素挽真之所以在十多年前就将素天真择为执剑者，也许就是因为素挽真这女人经历情伤，已经彻底黑化了。


  她的心境不再有仁慈，只有积蓄的恨意，一心只想着向司天报仇。


  这样的人，天晶剑可不会承认。


  虽然说起来有些矫情，但天晶剑确实是一把仁者神兵，它只为仁德之人驱使。


  仁心不足者强行使用天晶剑，其下场差不多就相当于释放零距离的核爆吧，直接将自己还有四周一切化为灰烬。、


  ‘不过天真归天真，有他来此，我安全离开的把握就更大了。’


  素天真此时已经是实打实的炼虚强者，将自己天生的潜力化为了切实的实力，并且手持天晶剑，正好能克制蒙帝这样的魔道强者。


  哪怕蒙帝实力强横，被以下克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被素天真缠住，大战三百回合还是没问题的。


  一旦蒙帝被缠住，那秦旸不管是杀人还是离开，都不是问题。


  “看来我们是注定会有第三场了。”


  秦旸轻轻一笑，身如惊鸿掠影，倏忽间出现在韦苏提婆不远处，手中刀剑近在咫尺。


  “万古冤仇杀·仇云惨雾。”


  韦苏提婆不假思索地反击，细密的刀气形成灰色云雾笼罩而来，仇恨的刀意也在同时充斥着秦旸的心神。


  “尔敢！”


  蒙帝断喝一声，带着重重魔影袭来，但在半道之上，素天真突然杀出，“天愁剑乱。”


  一手是晶体单刃长剑，一手是晶绿短剑，素天真手持天晶子剑和母剑，双剑合璧，身上覆盖天晶神甲，挥舞出无数纷乱的剑气。


  每一道剑气都散发出惊人的神能，其上附带的克魔之力，竟是与当年曾面对过的“止戈流”一般，极为克制魔功。


  且素天真本身的实力，更胜过当年的墨家上代矩子不知几何，其给蒙帝带来的威胁更剧。


  不过再如何克制，也无法不讲道理地斩杀蒙帝，蒙帝运使‘天魔金身’，魔威大盛，挥刀斩出无数狼影。


  “星辰变·破空千狼影。”


  第五百八十七章 血暗之力


  “天意。”


  轻吟之声犹在耳，无形之刃已是破体而过。


  韦苏提婆的心脏被这一刀直接贯穿，若非炼虚强者的心脏已经不算是要害，此时他已是当场身亡。


  但饶是如此，韦苏提婆也因此而重伤，眼睁睁看着刀剑斩断弯刀，进而斩身。


  天意之刃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实在太好用了，尤其是在敌人实力不如自身的情况下，秦旸直接将天意之刃转换为相克的属性，直攻其弱点。


  眼看刀剑即将临体，此时秦旸却是突然感觉一股精神异力侵入神魂，刹那间神魂便要出现凝滞。


  但也仅仅是刹那，秦旸神魂气血自动反击，精神异力被直接抹杀，反手一刀斩向身后。


  “刺啦——”


  如同撕破布一般的声音响起，大轮明王的“刀枪不入龙鳞身”被虎魄刀斩破，身上的黑色气焰也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一般伏掩。


  不过因为大轮明王的偷袭，神后趁机闪现，带着韦苏提婆遁走。


  “‘暗黑冰火七重天’，本座听闻这门武功有着停顿时间之能，现在看来，这停顿时间是假，凝滞神魂是真。”


  秦旸转身看向飞速离开的大轮明王，说话之间，身影已是如光一般欺近，“连本座都险些着了道，‘暗黑冰火七重天’确实厉害。”


  一旦被凝滞神魂，那一切感知都只是虚妄，于人而言，和时间停止无异。


  哪怕仅仅被凝滞了一瞬间，都极有可能因此身亡。万世师就是因为被着了这一招的道，才会被大轮明王一击重创。


  先伤韦苏提婆，再乘胜追击杀向大轮明王，秦旸的一系列举动实际上仅发生在数息之间，当蒙帝的强招轰散天晶剑气之际，已是见到秦旸正在追杀大轮明王，云蒙的国师岌岌可危。


  在没有蒙帝带头的情况下，神后心知秦旸厉害，正在明哲保身，不肯豁尽全力，大轮明王和韦苏提婆明显不是秦旸的对手。


  就连蒙帝，也没想到这二人会溃败得如此之快，或者说，秦旸和一般炼虚的差距如此之大，在和同等级强者的战斗中还不明显，但在对付弱于自身的武者上，秦旸几乎都是压倒性的碾压，不给丝毫还手之可能。


  只因在擅长分析的秦旸眼中，比自身弱小之人的弱点洞若观火，对方攻击之时的真气转化、招意演化之缺憾完全都在秦旸眼中，对付他们，自然就是轻而易举了。


  蒙帝眼见此景，再也无心和素天真纠缠，只见他身上气机暴动，双眼之侧出现血色痕路，一股晦暗阴沉的血色能量出现，令得蒙帝气势再度出现上扬。


  “极星辰，穷轮回，尽虚空，三诀合一·皇世经天！”


  晦暗的魔气竟是彰显出了皇者之威，沛然难挡的无俦力量横扫当场，素天真以剑横挡，却是如遭雷殛一般身形剧震，双脚在地上犁出漫长的痕迹，一口逆血涌上喉咙。


  正在追杀大轮明王的秦旸同样受到了攻击，刀剑当即反转，“斩武道”和“吞天灭地七大限”同时施展。


  “斩武道·水乱。”


  “破海。”


  刀剑齐动，汹涌的刀势配合淹没一切的剑气，刀剑并动，更添一分威能。狂暴的刀罡剑芒如海啸一般汹涌，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三诀合一的神功，却在碰撞之时立即受挫。


  “轰——”


  无可阻挡的天魔气中混杂着血色魔能，威能暴涨，刀剑齐施的天灾之武也在其面前被击溃，狂绝的魔气横扫八方，天地具震，势不可挡，所过之处，一切皆成尘土。


  狂乱的魔能在废墟上肆虐，直到十息之后，才开始收敛。


  但在消散后的废墟上，只有满地尘土和殷红血色，却无秦旸和素天真的身影。


  在方才的轰击中，他们终究还是遁走了，蒙帝的围杀并未奏效。


  蒙帝双手下压，按下体内躁动的不知名血色魔能，眼角处的血痕也开始缓缓隐没。


  他面色冷厉，对着众人道：“回去养伤，然后开始直入大玄。”


  下令之后，不待众人多言，蒙帝就直接飞向大军后方，看起离开之时姿态，有种急迫之感。


  ························

  蒙帝回到后方大营中时，天阳师第一时间跟随进入。不过他在入营之后，却非是向蒙帝汇报此战的战损情况，而是看向蒙帝眼角再度浮现的淡淡血痕，关切问道：“陛下，您动用了那股力量？”


  蒙帝靠坐在宝座上，默运魔功，压制着体内躁动的力量，道：“之前事态紧急，孤迫不得已，还是动用了这血暗之力。天阳师，施法助孤将血暗之力压下来，现在还不是乱用这股力量的时候。”


  “是。”


  天阳师挥舞大袖，双手打出一道道印决，击入蒙帝体内，原本还是若隐若现的血痕在双方合力之下，终于被压制封印，隐没在眼角。


  施法完成后，天阳师劝道：“陛下，我等当年并未获得血暗之力的使用方法，还请陛下慎重使用，勿要受其反噬。”


  “孤知道，”蒙帝平息了体内躁动的力量，也开始冷静下来，只听他道，“可惜当年孤赶到之时，血祭已经结束，血祭场地还遭到了毁坏。若非孤派人仔细搜查，还不一定能找到这收获。”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摸索，也算是找到了一些使用方法，否则孤可要伤脑筋了。”


  当年夏皇在关内道血祭三十万百姓的事情，如今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像郭纯阳、秦旸这些个顶尖人物都已经知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夏皇用来恢复自身伤势，并且还融合幽灵魔刀，令自身进入炼虚层次的血祭，其本身也并不普通。


  这场血祭，并未屠杀三十万人，取其精血就了事，而是将他们的生机气血乃至怨气、恨意、希望、求生欲等等全部凝缩于一体，化作一股宏大而沛然的力量。


  这股力量就是令夏皇恢复伤势，并且还以返虚之境融合幽灵魔刀，进而进阶炼虚的根源。


  虽然最后夏皇拉胯，被元邪皇夺舍，但这股力量本身却并不弱小。


  后来赶到血祭现场的蒙帝找到了这股力量的残留，并经过多年的研究，将其壮大，并找出使用方法。


  此力量，便是蒙帝口中的“血暗之力”。


  第五百八十八章 佛心之秘

  清风呼啸，两道人影降落到山岗之上。


  “咳咳。”


  素天真吐出一口污血，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身上的晶绿甲胄正在不断释放神能，助其恢复伤势。


  ‘天晶，的确是一把顶级神兵，能攻能防能奶。’秦旸看了那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神兵一眼，心中暗道。


  攻有子母双剑，防有天晶神甲，体内埋着的天晶绿珠还能不断释放神能，助其恢复伤势，并且还能在战斗之时为其增威。


  要不是天晶剑的使用需求过高，秦旸都想当一当天晶剑主了。


  “本座倒是没想到，你会来帮本座？”秦旸道。


  素天真抚平气机，抬头看向秦旸，十分认真地道：“保护大玄，素某也有职责，此时的大玄离不开你。并且你是师尊的儿子，于情于理，素某都不能对你坐视不管。”


  “本座可不想和你师尊拉上什么关系，”秦旸淡淡道，“既然伤势差不多好了，就离开吧，今日相助之情，本座记下了。”


  素挽真和他哪有什么关系，就算真有关系，也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双方毫无情理可言。


  素天真到底是想得太简单了。


  “秦旸······”素天真还欲再言，但对上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却是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他并未从秦旸眼中看出愤怒、怨恨等神色，哪怕是说到素挽真之时，那双眼睛也是古井无波。


  在他眼中，素挽真和其余人无异，所谓的血缘关系并未在他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素天真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他也只能默默无言，身形萧索地离去。


  看那样子，似乎把素挽真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情一般，极为黯然。


  “天真的人，也不知他知晓真相之后会不会黑化。”秦旸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但笑容敢露出，就有一股意识链接上秦旸，让他的心境再度变得冷冽。


  “大智慧。”秦旸道。


  【蒙帝使用的那股力量颇为奇特，连吾也看不出其底细。】大智慧在秦旸心中道。


  “你知晓战斗的详情？你已经能够分享我的感官了？”


  秦旸心中骤起波澜，但在转瞬间，又被他弥平，“不对，你应该是通过奇特渠道看到了这一场景。若是你能分享我的感官，我应该也能知晓你那边的事情。”


  差点上当了。


  要是因为此事而乱了心境，并且相信此事，大智慧可能会趁机加深联系，让双方当真到了分享感官的地步。


  “秦施主好定力，好心境。”


  泡沫般的气泡在空中浮现，互相聚合，最终露出一道令秦旸熟悉的身影，正是曾经见过的妙德居士。


  “蒙玄之战，天下瞩目，吾有能力分出化体亲自到场，自然不会放过。顺便，吾还能见秦施主一见。”妙德淡笑着说道。


  “秦施主为何不在之前的战斗中使用佛门武功呢？若是如此的话，你绝不会被蒙帝拦住太久，甚至还可能反压他一头。”


  要说世间最针对魔道的武功，那当然是佛门武功无疑。道门兼容并蓄，门中一些比较偏门的武功，比如“玄阴七杀刀”，甚至比魔道武功还要狠厉。所以论起针对性，道门武功实际上是不如佛门的。


  反观佛门，这个教派打从一开始就有克魔的宗旨，佛功都有克魔之能，可说是和魔道势不两立。


  秦旸从大智慧那里得了不少佛门武功，并且本身还修炼了《现在如来经》，按说他该用佛武去针对蒙帝才是。


  但是和蒙帝战过两场，秦旸都未施展佛门武功，全靠强打硬抗来应对蒙帝。


  “是怕加深佛性吗？”妙德的笑容更为微妙。


  “只是怕没办法一杆子打死蒙帝罢了。”清羽道。


  他轻轻张开手掌，五指捏出一个古怪的印决，刹那间便是穹苍大力聚于掌间，不堪负荷的哀鸣出现在空气中，“蒙帝也许通过天魔老人知晓了我同样擅长佛武，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他并不知晓我在这方面的造诣。两次战斗，我给他留下了固有印象，第三次，我会给他一个惊喜的。”


  “但是，吾观蒙帝今日施展的那股力量可不同寻常，是否需要吾给秦施主加加码呢？”


  妙德含笑指着自己，“只要吾这具化体进入秦施主的身体，哪怕蒙帝还有什么底牌，也无法战胜秦施主，当可胜券在握，在下一次战斗之时斩杀蒙帝。”


  “你这具化体······”秦旸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无数资讯流淌而过，“你是要让这具化体进入灵佛心吧？”


  “灵佛心，心在，魂在，身不灭，照心镜只是起到引子的作用，灵佛心才是你要侵占我之身躯的最大王牌。这颗心，应当就是你们大智慧融合的关键所在，否则我不信一百零八人能这般轻易的融合，并且还能集合众人的智慧却不损害独立的意志。”


  融合并非是什么轻易的事情，意识共融却保存独立意志更不是简单之事。


  按照秦旸所推衍，一百零八人应该保留着最关键的载体，比如大脑，这样才能在融合的同时让意志不会随之交融，让自身还保留着独立的意志。


  就如同之前在那意识空间中所见到的一样，在现实之中，本该有一百零八人连为一体的大脑存在才是。


  但这样一来，大智慧就无法长期离开那地方，并且那存在着这些人大脑的地方还将成为一大要害之地。


  若是这样做的话，那存储着众人大脑的无垢之间，应该还在西域之中。


  然而，大智慧入大夏已经有快两年了，他长期停留在大夏，并未有返回西域的迹象。


  这也就表明，无垢之间只存在在意识之中，在现实之中，这载体并不存在。


  “在想过各种可能之后，我将目光放到了灵佛心上，而在经过大量推算之后，我发现了灵佛心的重要性。”


  秦旸目光凛凛地盯着妙德，“大智慧，不知我说的可对？”


  第五百八十九章 涅槃净体如意法

  “没有错。”


  妙德点头承认道：“你之前认为普照他们想要通过辩法来加强你的佛性，这是对的，但你想漏了一层，那就是普照他们从何而来。”


  “他们并非是通过与你的连接从吾之识海出来，而是从灵佛心出来，引导你来到吾之识海——无垢之间。”


  “灵佛心中，有吾等所有人的意识分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已经成了大智慧。”


  妙德的话语，就如惊天霹雳，划过秦旸的脑海，若非他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恐怕单凭此话就能令他心神大乱。


  “果然啊，是我将你想得太简单了，大智慧不愧‘智慧’之名，早早就埋下了一切。”秦旸轻声感叹，似惆怅，似失落。


  然后······

  捏起的拳印陡然击向身前的大智慧。


  智慧印！

  佛门之中，以金刚最坚，历来有不坏金刚之说，但在佛门之中还有一物可破金刚，那便是智慧。


  穷究真理的智慧，哪怕是金刚也不能挡，而智慧印，便是最善攻坚的印决。


  突如其来的一招，毫无预兆，但妙德却是微微一笑，抬手一引，古怪的剑状物飞来，横挡在智慧印之前。


  “嘭！”


  智慧印轰在这物事之上，激发充沛佛能倒冲，其上泛起金光，现出六字大明咒，顶端的佛像散发圣华，冥冥之中似有诸佛禅唱，礼赞如来。


  “六字法印。”


  妙德同样还以一印，“唵、嘛、呢、叭、咪、吽”六个字体环绕掌印，随其印在另一侧，佛光浩荡，两股同属佛门的力量隔着此物互相搏斗，激荡出的佛能震裂山岗，一层接着一层的气流使得地面如同海面般起伏。


  “吾虽只是一具化体，却也有着炼虚之能。”


  妙德含笑看着秦旸，一手还做拈花之状，从容发话。


  “那就看看，你这菩萨如何能胜得过如来。”


  秦旸面色从容，掌印却是再度贯发真力，那被抵住的手掌竟是要嵌进剑状物体，令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好霸道的法印，这等佛门武功，为何吾从未见过？’


  妙德眼见本该不可摧毁的剑鞘都隐隐要被摧毁，不再犹豫，做拈花状的手掌一招一引，剑鞘打开，一道凌厉锋芒带着金色佛光飞出，被其探手抓住。


  “不动剑印·斩天业。”


  横剑一扫，便是斩破业罪的剑光，在那明正剑意之下，罪孽皆空，充斥着空明禅意，却又有着斩除一切罪的严厉。


  “哼，根本印。”


  秦旸却是变化印决，掌印再出，一掌直迎剑光，与其碰撞，金赤掌印蕴含无边雄力，那仿佛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无边大力仅仅是一招，便是击溃这斩业剑光。


  与此同时，秦旸目光微动，无形无相的天意之刃已是透过目光直接斩入妙德身体，发招之突然，令得妙德都直感措手不及。


  “轰！”


  剧烈的魔气在妙德体内轰发，其七窍皆是放射出乌黑光华，更是有一股极端的执念涌上心头，欲要侵染妙德的心神。


  这是执念障的力量。


  天意之刃转化出执念障之力，以魔克佛，以魔渡佛。


  秦旸以“九死邪功”吞噬执念障，令其化作正天规，也顺带吞噬了执念障的根本——天魔珠，从而领悟到了魔道之秘。


  他虽然少有使用魔道武功，却不代表他不擅长此道，只是因为个人意愿隐藏极深罢了。


  “执念障乃是以佛尊之执念成形，对于你们佛门中人而言，这股执念，便是不折不扣的毒药。”


  结合佛尊之执念，以天魔珠为本源成形，执念障足以让佛者入魔，以魔渡佛。


  秦旸早就得到此能力，今日还是第一次使用，只因这一招，原本就是想用在佛门中人，尤其是大智慧身上的。


  一刀占得先机，秦旸踏步向前，脚步撼动山岗，令得本就遭受震动的地面破碎龟裂，一掌前推，沛然一掌要杀敌。


  然而，却在此时，妙德却是气机一边，佛气不存，外泄的魔光被尽数吸纳，一掌迎上。


  “轰！”


  双掌相击，魔能轰掣，却是妙德化魔气为己用，一头白发转黑，充斥至暗魔气。


  但在下一瞬，黑发再度转白，魔气化作佛光，纯彻佛掌与霸道掌劲轰击，迸发的掌劲令得脚下山岗完全碎裂。


  “以魔渡佛，当真好想法，但吾修‘涅槃净体如意法’平衡驳杂佛气，却是最不惧类似武功。”


  他的功体在瞬间数度变换，每一次天意之刃转化出克制的力量，妙德的功体就变化成另一种属性，天意一变，功体随之改变，任意变化体质，使得自身完全没有被克制的结果。


  即便是魔体，妙德也完全可以变化出。


  妙德其本体大智慧，乃是集合一百零八位高僧功力的存在，这些人虽然同修佛功，却因个人之领悟而练出不同的功体，导致众人的佛力集合起来显得驳杂不纯。


  但“涅槃净体如意法”却是解决了这个驳杂不纯的难题。


  大智慧以此法变化功体，进而将原本驳杂不纯的佛气一一理顺，使得其归为一体，精纯如一。


  而一旦需要使用某些特殊的武功之时，也可再度变化功体，以相应的功体配合武功，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任意变化体质，这便是所谓的“如意”之法。


  双方对话之际，又是数度交手。秦旸以绝对霸道的“如来法印”横扫剑光，任凭妙德如何施为，都无法接近秦旸之身，更别提融入灵佛心中。


  “大千印。”


  极致的力量扭曲一切认知，天上地下，五感六识皆在这一掌印前扭曲，妙德整个人都陷入非想非非想状态，心神一片空寂，无有一丝抵抗之念。


  “轰！”


  霸道掌劲肆意倾泻在其身体，极端的力量正要破体而出，彻底崩碎这具身体。


  然而，妙德的身形却是在此时再度生出变化，只是其披散的白发被淡金莲冠束起，朴素的白袍上也出现华丽的金纹和莲华图形。


  面容出现微妙的变化，显得更为出尘而神圣，睁开的双眼之中，一道道身影出现。


  第五百九十章 梵天轮推衍中

  瞳孔之中，有人影盘坐，身形与此时的妙德一般无二，而在那道人影眼中，也有相同的人影盘坐。


  如是一重套着一重，整整一百零八重，好似无底深渊，诡异异常。


  “大智慧······”秦旸轻声念出此人之名。


  直到此时，秦旸才见到大智慧的真容，他在以往所见的全都是妙德的模样，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见到了大智慧。


  嘴上念叨着大智慧之名，掌上却是再催几分力，他可没时间和大智慧废话，还是尽早送他这具化体去死吧。


  面对极度催逼的掌劲，大智慧凌空盘坐，圣华沛提，两道佛轮交叉着在身周运转，挡下掌劲，也镇压住体内之力。


  更是——


  反攻敌人。


  “般若忏。”


  巨大佛相自佛轮内围升起，“卍”字印震开秦旸掌劲，盖压秦旸之声。


  “轰！”


  当空响起一声爆鸣，却是秦旸一脚踏在空中，发出轰震之声，止住退势，双掌齐出，顶住巨大的“卍”字佛印。


  在大智慧施展的佛门极招之下，秦旸并未退却，反倒是再催劲力，如山岳般巍峨的筋骨之间奔腾着气血，无可比拟的大力自双掌间发出。


  “咔嚓咔嚓——”


  存粹由佛力凝聚成的“卍”字印竟是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声响，那无穷大力连佛门极招也无法镇压，反倒要受其摧毁。


  ‘看来，吾这化体想要轻易融入灵佛心怕是有些难度了。’大智慧盘坐空中，心中盘算。


  原本他是要出其不意，以话语动摇秦旸之心，在刹那之间直接融入灵佛心中。


  这种突然的手段在之前就已经做过，灵佛心就是这般被打进秦旸体内的。


  但是，此时的秦旸非是昔日可比，吃过一次亏的秦旸对于大智慧无比警戒，并且他的心境也委实过人，在瞬息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弥平了心中波澜，让妙德难以一举融入灵佛心。


  而在之后，他更是在得知灵佛心真相之后不为所动，直接攻伐这具化体，果断异常。


  ‘看来，吾还要在大玄流连段时间了。’


  一念至此，大智慧挥动手上佛剑，沛然佛光再度充盈，“摩诃五趣·人众归老境。”


  一剑挥出人道之境，斩出生老病死之景。


  宏大的景象在“卍”字印后飞来，冥冥之中的佛性引动秦旸心神，令得他心灵一顿。


  “轰！”


  佛力潮流一波接着一波在空中扩散，将天上即将沉落的太阳都照得明亮几分。


  在潮流中心，一道身影握拳，震劲，沛然之力轰散四方潮流，不占一丝灰尘的衣摆在空中拖动，从佛力乱流中走出。


  “走了？”


  秦旸目光扫视四周，金色瞳孔中流溢出光泽，将四方情景纳入眼中。


  大智慧离开了，在今日之举失败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离开，但他并未离开大玄，而是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寻找时机，将那具化体融入灵佛心中。


  ‘倒是够明智，选择了离开，否则他这具化体就别想要了。’


  一具炼虚层次的化体，哪怕是以大智慧的合道修为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一旦损失这具化体，想要有下一具就难了。


  “不过倒是有些可惜了······”


  秦旸徐徐吐气，眼中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精光缓缓收敛，识海中的大罗天也停止了演算，劫力也不再变动。


  “可惜只推衍出了大智慧的部分根基，难以尽全功。”


  在秦旸身后，一道散发着金色佛光的轮影一闪即逝，梵光禅意在刹那间出现在秦旸身上。


  在和大智慧战斗之时，秦旸也在燃烧劫力进行相关推衍，并将这收获作为资粮融入自身体系之中。


  若是能毁了大智慧这具化体，并且捕捉其佛元进行推衍，也许秦旸便能将佛门根基融入“诸天生死轮”中，形成其中最为强大的一轮——梵天轮。


  可惜大智慧太过敏锐，在察觉到难以达到目的之后就及时撤退，不给秦旸太多机会。


  “可惜了！”


  秦旸再度一叹，收敛起沸腾的气血，将心脏跳动再度降低到近一刻钟才跳动一次的速率。


  灵佛心随着秦旸的连番大战而活跃，现在已经将佛力传导到了秦旸全身，看起来距离他和大智慧最终一搏的时机已经不久。


  若是今日再被大智慧的化体融入心脏，那么灵佛心的融合定然还会加快，甚至于可能直接开始和大智慧的完全融合。


  “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等等······”


  秦旸按着心口，目中闪着精光，“要是现在就完全融合，我并没有太大把握能赢，也许到最后，我就只能期望大罗天发力来保留我的意识。但将希望寄托在大罗天上，那也未免太过废物了。”


  大罗天是外物，并非自己真正的本事。


  这一点，秦旸认知的十分清楚，他对大罗天的态度一直都是可以依靠，但不能依赖。


  所以即便有大罗天这样方便的工具，秦旸依然以自己研究武道为主，唯有在需求的时候才用到大罗天。


  并且哪怕是使用大罗天，秦旸也全程参与推衍，以自身的智慧和运算能力去理解大罗天推衍之时的过程，而非是像个废柴一样等着大罗天灌输，完全不求甚解。


  外物终究是外物，哪怕是被自己记住的知识，只要不能完全理解也不能真正算是自己的。


  这一点，秦旸一向分的很明白。


  也就是基于这个想法，秦旸才能在短短数年内从一无所有修炼到现在的人仙中级，距离人仙巅峰也只差积累了。


  “大智慧的步伐已经加快了，距离我和他的最终对决也不远了，我也得加速精进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赢下这一战。我与蒙帝大战两次，算是一胜一负，这第三次，便是真正论出生死的时候了。”


  “蒙帝此人也不简单，那股血色的力量让我有点心悸，这极有可能就是蒙帝的底牌。”


  秦旸遥望西方，那边的天空在夕阳的照射下出现火烧云之景，但在殷红的天空中，还有更深的血色在积淀。


  蒙帝，也在行动中。


  第五百九十一章 血祭敌我，永生之树

  六月初，云蒙大军挺进大玄境内百里，终于进入大玄内地的云蒙大军开始到处搜刮粮草水源，为自己，还有为在云蒙的国民搜寻到足以活下去的粮水。


  但大玄方面既然拉长了战线，就不会留下多余的物资给敌人。


  大玄军队在撤退之际，竖壁清野，连山林间的野果野菜都不留下，并且还在各处水源下了剧毒，云蒙军中有不少人不知情，忍不住喝了毒水，当场毙命。


  宁愿之后花费漫长时光去肃清水源中的剧毒，也绝不给敌人留下一点水资源。


  甚至于，大玄一方还在道路上释放毒雾瘴气，将偌大一片区域化作了绝地。


  “三百里区域内，所有的水源都下了剧毒和毒蛊，所有道路上都释放了毒雾和瘴气。秦旸这人不似墨家九算，倒似魔门巨擘。”


  蒙帝放下汇总的消息，向天阳师问道：“可有办法化解？”


  “毒雾瘴气还可以术法引风驱散，但那毒水······”天阳师摇头道，“若是老臣没看错的话，这应当是来自于大夏苗族的毒蛊，想要化解其中蛊毒，就算老臣亲自出马，也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化解蛊毒，天阳师还是做得到的，但现在的时间却是由不得他这么去做。


  如今已是达到五十万之数的大军，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哪怕是经历两场大战，大军依然剩下不少，再加上后续前来的军队，我军已是达到五十万之众，这五十万人，还要加上十万奴军，十万匹战马，这是凭如今的储备粮绝对难以负荷的数量，哪怕是算上血丹，我等也决计撑不过六日。”天阳师估算道。


  “六日······”蒙帝微微阖眼，掩住掩住的厉色，平淡道，“既是如此，那就再度祭炼血丹吧，就用大玄的子民。”


  “正好，也是该开始壮大血暗之力了，孤要彻底胜过秦旸，少不得血暗之力的支持。”


  “请陛下划分范围。”天阳师微微躬身，道。


  “沿途所遇之大玄子民，全数取精血提炼血丹。所有已死之人，尽数化作血暗之力的养料，不论敌我。”蒙帝口出残酷之语。


  不论敌我，意思就是哪怕是自己人，也将成为血暗之力的养料。


  血暗之力，乃是集合气血、精元、恨意、怨气、希望、渴望等种种力量与愿念的集合体，战死沙场之人实际上在杀气、求生欲等方面极为旺盛，乃是血暗之力的最好壮大资源。


  此前两次大战，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合计已填进了三十几万性命。现在这些性命也全都成为血暗之力壮大的养料。


  而在之后的征战中，所有死亡之人也会有这等遭遇，他们都将成为蒙帝前进路上铺就的尸骨。


  “不惜一切开启国战，既是为了拿下大玄，也是为了壮大血暗之力。孤不仅要做天下第一帝，亦要做天下第一人！”


  眼帘下的瞳孔中，是永远不息的野心之焰，蒙帝的野望永无休止，他一直在攀登权力和武力的高峰，直到最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攻下大玄，便是临近巅峰的第一步！

  “死亡来的更猛烈些吧。”


  蒙帝坐在青铜宝座上，朴素却庄重的宝座之下似有无数冤魂哀嚎，共同托举着这尊宝座，共同支撑着蒙帝。


  ························

  云蒙大军彻底进入大玄的时候，江南道的一处汉江支流，阴暗的山峡之间，一座机关城缓缓从地下冒出，无数齿轮和锁链拉开岩层，巨大的树冠顶出地面。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从大殿中缓缓传出，一道娇俏的身影甚至肃穆的白色王袍，迎着峡谷上方射下的阳光徐徐走出大殿。


  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有着绝色姿容，当是我见犹怜，此人正是神农教圣女白梦疏。


  只是在此时，白梦疏面容上，双眼中，尽是漠然之意，顾盼之间便有无形的威压散发而出，与以往再也不类同，恍如换了个人一般。


  她当然是不同了，只因此时，出现在此地的白梦疏，已经非是由她原来的意识所主宰，此时此地的她，已经变成了天道！

  变成了冥帝唐青凤的化体之一。


  “多年的实验，吾终于是让这具身体出世，如此，吾所有的元神也能离开永生之树，再度踏上世间的土地。”


  天道微微舒展手臂，整座机关城皆是开始颤抖，城中所有的幽冥教徒皆是向着永生之树的方向跪拜。


  “但是仅仅让吾的身体出世还不够，吾还要将永生之树的力量彻底纳入这具身体之中，吾还要让这身体更上一层楼，成为真正的不死不灭之躯。神荼，郁垒。”


  两道身穿神袍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前的广场上，向着天道恭敬拜道：“神荼/郁垒，参见冥帝。”


  “计划进行得如何？”


  “禀冥帝，”郁垒回道，“江南道被属下经营多年，虽不是铁桶一片，却也是牢握在掌心，一道之地官府各个重要职位皆有我教之人，所有教众皆已准备就绪。”


  “禀冥帝，”神荼回道，“因蒙帝送来各种神材，万妖炉即将功成，只待计划进行到最终一步，冥帝便可以万妖炉练成不死不灭之躯。”


  “很好。”


  天道轻声赞道：“待吾练成不朽之躯，尔等也将鸡犬升天，随吾共享今后那永恒的岁月。这是吾对你等忠心的赏赐。”


  “现在，就让永生之树升起吧。”


  天道双手缓缓举起，身后宫殿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巨大的树根从宫殿下方的地宫里顶出地面，永生之树汲取下方水源，迅速成长，一息间便长出数丈，十息之后，树冠顶出上方的峡谷裂缝，冲上地面。


  “让这江南道，接受吾之恩赐。”


  “哗啦啦——”


  支流的水面不断滚动，在水面之下，无数树根犹如蟒蛇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窜动，一滴滴纯净的水珠从树根中漫出，渗入江水之中。


  江南道，要变天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江南大劫

  这一天，对于江南道，尤其是都江郡的百姓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天。在这一天，他们的人生出现了转折，以往的岁月和生活被撕个粉碎。


  当巨大的树冠伸出地面，并且在一个时辰之内生长到如山峰一般的高度之时，百姓们皆是惊恐与好奇并存，不少人前去围观参拜，也有不少心中惴惴不安。


  对于古代的百姓来说，此情此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那突然出现的参天巨树可能是天神在显灵。


  这巨树的出现可能预示着某种大事的发生，是以很多百姓想要前去巨树之所在一观。


  不过更多百姓虽然心中有好奇，却因生活所迫，依然还在城中，在镇中，在乡村中忙活。


  对于他们而言，吃饱饭赚到钱才是第一要务，至于围观奇观或者和好事人谈论巨树，那要在吃饭赚钱之后。


  要是没发生什么奇事的话，也许再过几天，这热情就淡了，巨树奇观也将成为人人习以为常的一种景象，一种饭后谈资。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的人生会在这一天发生惊变。


  在即将临近中午的时候，永生之树树根中溢出的水珠终于在江水中达到了一定浓度，然后，第一个引用亡命水的人出现了。


  这些水珠都是幽冥教制造的完美亡命水，可以赋予人快速恢复伤势，甚至寿元大增，功力大涨等造化。


  但若是和这亡命水有一点体质不符的人饮用此水，便会立即爆体而亡。


  若是武功高手，也许还能压制亡命水的效果，进而吸收其药效，但一般的武者，以及不会武功的普罗大众若是饮用了这亡命水，那就完全是生死看天命了。


  而在这世上，武功高手终于是少数，可说是万中无一，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不会武功的百姓以及难以压制亡命水药效的普通武者。


  于是乎，惨剧接连发生。


  第一个引用亡命水的人爆体而亡，第二个几乎和他同时爆体，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汉江作为大夏一大江流，同时也是江南道一大水脉源头，可说是和江南道所有人息息相关。


  江南道的水源，不管是地上河流，还是地下暗流，基本都和汉江相连。这也就导致，江南道所有的水源都被亡命水所污染，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饮用或者使用混有亡命水的水资源。


  所以，这场灾祸蔓延得比最严重的瘟疫都要快。在一息之间，就有不知道多少人爆体而亡。


  混入白梦疏之血的亡命水药效增幅了十倍以上，那药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能够有资格享受这十倍药效亡命水的人可说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这江水之中不只混入了亡命水，还有催伐生命元气化为功力的“逆乾坤”。


  能够在这两者的药效下存活的，可说是万中无一。


  所以当各方势力知晓江南道发生之事时，这地方几乎成了一片死地。


  当郭纯阳收到江南道发生的消息之时，他拿着信件的手都在颤抖，眼瞳中贯入了血色。


  “江南道作为大夏最大的商贸之地，乃是除稷都之外的第一繁华之地，这一道，就有超过两千万的人啊”


  郭纯阳的面容褪去了血色，好似死尸一般苍白，“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曾是我墨家中人，他用来杀人的东西也来自于墨家。这可真是”


  “笑话！哈哈哈”


  郭纯阳如颠似狂，气劲爆开了发冠，长发乱舞，面容上似哭似笑，说不出的诡异。


  超过两千万的人蒙难，不知多少人死在亡命水下，这是一大打击。而害人之物来自于墨家，这是更大的打击。


  郭纯阳自问这些年来的经历已是让他有了一颗几近铁石的心脏，但今次乍闻此消息之时，多年来的铁石心肠竟是在瞬间化作了稀碎。


  “唐青凤！”


  肆虐的气劲掀翻了山河楼顶，狂暴的纯阳气在空中肆意乱舞。


  “召集各大派，共商大事。郭某誓杀唐青凤这叛徒！”


  咆哮声传遍了整个丐帮，甚至连九江湖的岳阳郡都能听到这惊怒咆哮。郭纯阳是被冥帝的举动气疯了，誓杀冥帝。


  不得不说，蒙帝的的计策很是成功，他昔年和冥帝合作袭杀墨家上代矩子，深知此人是个不安分的人，是以在决定征伐大玄之后便再度联系冥帝，与其合作。


  云蒙西征，收获了无数奇珍异宝，只要冥帝有所需求，蒙帝就能满足。


  只是恐怕连蒙帝也没想到，冥帝会这般疯狂吧，一出手便是以亡命水祸及整个江南道人，让郭纯阳都气到发疯。


  不只是郭纯阳，连大智慧都因冥帝的疯狂而惊动，从大相国寺的一座大殿中出来，遥望南方。


  “何等疯狂之人，吾自问执念入心，已是偏离了佛道，等闲生灵之死伤已是动不了吾心，但今次听闻此消息，还是忍不住生出忿怒之火。”


  大智慧解下背后殊剑，唤道：“普行，你带吾之佩剑前去江南道，助那墨家之人诛了冥帝。”


  普行现身接过殊剑，感受中剑鞘之中蕴含的无量佛力，急忙道：“大智慧，您先是分出灵佛心，又是分化出化体，现在又将功力注入此剑，怕是有碍啊！”


  “这具身体，到底是快撑不住了，就算有碍，也只是提前步入涅槃罢了。”


  大智慧捻起一缕雪白的发丝，淡淡道：“去吧。吾和秦施主的交锋也快到尾声了，无论成败，这具身体都要坐化，早一天晚一天，于大局无碍。”


  这雪白的发丝，象征着这具身体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哪怕是佛门金身修持最高成就者，也无法承载大智慧的庞大功力。


  这些年下来，这具身体已是濒临崩溃，在之前数次出手之后，更是即将油尽灯枯了。


  “这”普行犹豫不决，但终究在大智慧的目光注视下道，“普行遵法旨。”


  说罢，普行伏身一拜，“普行去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跳梁小丑

  大夏在经历一场血劫，大玄这边，蒙帝亦是开始了他行动。


  云蒙铁骑在到了平缓地势之后，便开始解放战力，一路突飞猛进，数日内就制造了不下十场的血案。


  尽管大玄这边，秦旸也有派人去迁移百姓，但百姓迁移的速度又怎比得上云蒙铁骑的速度？


  事情的结果便是，秦旸的牧场丧失了不计其数的劳动力，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死在云蒙铁骑蹄下。


  因此之故，作为幽山关攻防战最高统领的秦旸，在这段时间内名声狼藉，不知多少人在日夜咒骂他，要不是现在云蒙入侵，怕是都有人直接造反了。


  浑天星动城中，星光如潮水一般被一颗星辰吞吸，浓郁的星力潮流冲刷，天空在这一刻都似乎在动荡、起伏，相当之瑰丽，十分之奇幻。


  在从幽山关返回之后，秦旸就一直呆在浑天星动城修炼，外界的传闻也时有传入他耳中，但他却完全不曾在意过。


  终究，不过是一群心怀侥幸的人在搞事情罢了。


  要不是某些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如今昼夜担心云蒙打过来的百姓哪来那么多闲情去骂秦旸，甚至想造秦旸的反啊。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大夏那边是无法介入这场大战了，”弦主下方高台上，道，“唐青凤那个叛徒在江南道释放了亡命水，现在江南道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那一道之地都快成为死地了，大夏那边哪来的闲情管大玄这边的事。”


  “冥帝能挡下大夏各方势力吗？”太素在一旁问道。


  她和弦主站在一起，两个气场强悍的女人此时却是一同运功，抵御着四方不断距离过来的星力潮汐。


  这也让原本有些排斥对方的女子有了缓和的余地，尤其是弦主发现自家男人和太素并无什么男女之情后。


  “大夏有大智慧，有墨家两位矩子，还有天武会的千神锋，这些人合起来，云蒙帝国也不敢轻易冒犯，冥帝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合道的修为，都不一定挡得住，更何况他现在应该还没到合道。”


  弦主说道：“但冥帝有机关城，可以在地下随意移动。那机关城中还有各种掩盖气息声音的阵法，若他一心想打游击，还真不一定能堵得住他。”


  “并且在个人实力上，冥帝现在应该已经集合了‘逆乾坤’、亡命水，以及白梦疏的万药之体三大要素，哪怕是合道都不一定能灭杀他。”


  冥帝愿意当出头鸟吸引注意，蒙帝的交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忖有把握不被众人围杀。


  “唐青凤之城府，极为深沉，其狡猾生性更是注定他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大夏应该是无法支援大玄了。”秦旸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虽然不知道冥帝的真正底牌是什么，但不妨碍秦旸相信他的能力。冥帝唐青凤隐忍这么多年，要是刚冒头就被斩杀了，那他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计划就完全是个笑话了。


  作为敌人，秦旸向来不会低估对手，尤其是唐青凤这样的老奸巨猾，且底线比自己还低的家伙。


  “保皇派那边还没看透这事，近段时间那礼部尚书丁由还在不断弹劾你，说要诛杀国贼。”弦主冷笑道。


  “我甚至怀疑这些人已经想着投降了。说到底，他们都算是儒家中人，而儒家向来以骨头软著称。”


  弦主日常瞧不起儒家读书人。


  墨家和儒家向来敌对，弦主虽然不认墨家现在的矩子，但身为根红苗正的墨家中人，她对儒生的好感度向来是负数的，尤其在万世师想都不想带着楚王逃走之后。


  “声名狼藉就声名狼藉吧，我在下拉长战线的决定之后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等到退敌之后，现在这些跳出台面来的都得付出代价。”秦旸道。


  秦旸从未对这些煽风点火的人抱有期望过，也未曾把他们当成可用战力。


  事实上，若非万世师是一个炼虚战力，秦旸会在战前就把保皇派还有楚王等人全部拔除。


  待到战事结束后，如今跳的越欢，之后就越惨。


  秦旸甚至安插自己人帮着他们推了一手，引更多对自己心怀不满的人走出来。


  “成败论英雄，只要我最后能杀了蒙帝，今日他们骂我骂得多么凶，来日就有多么崇敬我。人的心思便是如此，何需过多在意。”秦旸毫不在意地道。


  战争的胜败从来不在这些墙头草和保皇派上，也不在那些咒骂秦旸的人身上。他们再如何行动，也无法影响战局的最终走势。


  只要秦旸胜了，战事结束之后想怎么炮制他们都行。


  若败了，秦旸大不了走人，他们基本也逃脱不了被云蒙人杀死的结局。


  该乞求秦旸的是他们，而非是让秦旸来乞求他们原谅自己。


  “蒙帝那边最近似乎在进行血祭，也许这和当日击退秦师者还有素天真的那股力量有关，秦师者有何对策？”太素突然问道。


  “那股力量是个变数，不得不查。已经有人着手这方面的调查了。”


  “哦，他来了。”


  空中的那颗星辰更为耀眼，海量的星力被吞吸入穴窍之中。不多时，这三日来积蓄起来的星力再度被秦旸吸收一空。


  身着星辰袍的身影从天空中徐徐降落。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拾级而上，出现在高台之上。


  “不死道长果然不负本座众望，带来了本座想要的东西。”秦旸看向来人，微笑道。


  不死道人相当谦逊地道：“贫道不敢居功。云蒙大军四处进行血祭，总归是有机会拦截下一些东西的，贫道也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他举起手中的木匣，缓缓打开，一颗闪着血色光泽的细小晶石，以及一颗圆润的血色丹丸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便是云蒙大军这些时日以来的主要充饥之物——血丹。”


  不死道人介绍道：“而这，便是他们进行血祭的产物，贫道袭击了一个云蒙将军，在他临死前以搜魂之法从其脑海中搜出了此物的名称。蒙帝称其为‘血暗之力’。”


  第五百九十四章 愿力

  晶莹剔透的血色丹丸，好似艺术品一般，在星光下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秦旸将其揉碎，尝了一下药粉，“以精血提炼而成的丹药，一颗就足以满足一人一天的消耗。两颗，就足以让一个悍卒战斗一天一夜。它不只能补足消耗，还能振奋人的精神。缺点是，有微弱的成瘾性。”


  秦旸随手将药粉化为一片飞灰，道：“要是长期服用这血丹，怕是会成为一个无血不欢的吸血恶魔。”


  “蒙帝，够狠的。”


  蒙帝当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着秦旸的印象，让秦旸一步步认识到这位军事大国的国君之性情。


  论心狠，蒙帝可说是当世之顶尖，论野心，他也是顶尖。


  秦旸将那细碎的小晶石拿起来。


  这便是蒙帝野心的产物，也是他进行血祭所想要得到的需求之物。


  “愤怒、怨恨、痛苦等种种负面情绪，还有希望、生存、眷恋等正面情绪，这血色晶石以气血精元为载体，看似仅仅是和血丹类似的产物，实际上却可说是一种愿力的集合体。”


  秦旸目光微闪，金色瞳孔中异光流溢，观察着晶石中的能量，“太素，你们阴阳家应该比较熟悉愿力，你怎么看？”


  墨家的“止戈流”其中一部分，渡世大愿，便是以术法将愿力化为实质性的力量，供使用者驱使，而这方面的术法便是来自于阴阳家。


  也正是因此，道无涯才会与太素交易，让她完成愿力咒印，补全血不染，并借此晋升炼虚。


  在愿力方面，除了佛门，也就阴阳家最有话语权了。


  太素伸手接过晶石，微微阖目，存神观想，晶石亦在散溢出暗红色的血光。


  杀！


  恨！

  死！

  仅仅是一丝血光，就散溢出极为强烈的负面情绪，那极端的情绪若是进入一般人的体内，立刻便会让人变成一个疯子和杀人魔。


  而这，还仅仅是这极为细碎的一点点晶石。


  在场之人都不是一般人，自然能承受这负面情绪的干扰，但若是这晶石有拳头大小，那除了秦旸之外，其余三人都自问不一定能在负面情绪的侵染下不受到影响。


  “愿力，意为心愿的造业力，说通俗点，便是意愿之力。苍生求神拜佛，寄期望于生活更美好，这是愿力。狂魔杀人放火，愿世间化作一苦海，这也是愿力。”


  太素抽出一丝血光，将其中的种种情绪化于人前，道：“这虚无缥缈的愿力若是经过术法的作用，是能化为自身的力量的。但使用愿力的同时，也得承受愿力的反噬。这愿力之中的情绪，便是使用者不得不承受的代价。”


  “若是正面情绪还好，副作用不大，但若是负面的，怕是能扭曲人的心性，让使用者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实际上，就算是正面的愿力，也会扭曲一个人的心性，只是那扭曲是往正面发展，所以才会让人感觉副作用不大。


  但从根本层面上来讲，使用愿力的人，不管最终发展是往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他们的心灵人格都已经开始了扭曲，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


  “看来蒙帝的心思是昭然若揭了，”秦旸道，“他想用这愿力抵达更高的境界，这一次入侵，既是为了云蒙帝国的霸业，也是为了他自身的武道。”


  “但这股愿力虽然有两面性，但经由杀伐血祭而生，想要将其逆转为正面怕是难度不小。”太素道。


  “他需要吗？”秦旸反问道，“蒙帝需要吗？修炼‘天魔功’的蒙帝，需要逆转愿力属性吗？”


  答案很明显了，蒙帝并不需要。


  天魔气是最为阴邪的魔气，至暗至晦，所以天魔传人能任意吸收万物精元化为己用，因为再精纯的精元入了他们的身体，也将为晦暗魔气侵染，化为至邪之气。


  正是因此，天魔传人才不惧真气和精元出现驳杂，才能不管不顾地肆意吞噬。


  要是换做一般的武者修炼这种吸功的邪功，迟早会因为真元驳杂而走火入魔。


  真气精元方面是如此，元神心灵方面也会是如此。


  天魔传人在修炼过程中，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会向着大天魔方向转化，心境完全和常人心态脱轨。


  这样的魔，怕什么负面情绪干扰。


  “最多也就是变成第二个天魔老人，有些疯癫罢了。不过天魔老人被蒙帝囚禁多年，也许蒙帝已经从天魔老人那里研究出了规避风险的法门。”秦旸道。


  既然已经开始行动，那就代表着蒙帝心中有了把握。天魔老人的前车之鉴还在，秦旸可不会认为蒙帝会重蹈覆辙。


  这不该是统领一国之人犯的错误。


  “如此的话，我们得阻止蒙帝的血祭了，”弦主道，“一旦让蒙帝成了合道，那就糟了。”


  “嗯，去吧，”秦旸道，“让下面人袭杀主持血祭的蒙军将领，拖延他们的脚步。”


  秦旸却是看起来不太着急，他看着四周围不断运转的星辰，静静出神，毫无出手之意。


  看他这般镇定，弦主和太素也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急躁，变得沉静起来。


  秦旸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也不会在下决定之时拖拖拉拉，若当真有阻止血祭的必要，他会第一时间出动，亲自出手袭杀。


  而他现在还这般镇定，就说明局势还没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感应到身后二人平静下来的心态，秦旸笑了笑，道：“合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的。哪怕是当年天一山的胜利者之一独孤天意，也是在近些年才成功进入合道。若是单纯的力量堆积就能进入合道，也不会轮到蒙帝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合道，需要武道炼虚成实，与自身合一，需要践行所确立之武道，贯通自身之意志。而作为云蒙皇帝和天魔传人，蒙帝的武道意志不外乎就是毁灭与征服之类的。大玄没被他打下，这个国度没被他彻底毁灭，他是绝对进不了合道的。”


  “他想进入合道，必须要过我这一关。”秦旸眼中闪过凌厉之色。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大军即将抵达三百里之外


  “孤若想要合道，必须得过秦旸那一关。”


  同样的话语，出自端坐在宝座上的蒙帝。


  “破灭一个国家，践踏一国之山河，征服一国之百姓，将大玄这个有数百年历史的国度纳入掌心之中，那滋味······”


  蒙帝的脸上难得现出了陶醉之色，似是要遥想征服大玄的感受。


  武道即是人之道，这里的人，非是泛指人类这个族群，而是单纯的指修炼者个人。


  个人的意志，也就是武道意志，在度过返虚之劫后开始化作形而上的道，既是修炼者心中最深处的渴求和愿景，又是其一生经历之凝合，以宏观意义上来讲，炼虚强者的武道，道尽了他的一切。


  所以，武道才会有人之道的说法。


  蒙帝野心勃勃，其身乃是云蒙皇帝，又修炼“天魔功”这等旷世魔功，在个人经历和魔功的双重影响下，蒙帝的本心自然也就和征服、毁灭之类的差不多。


  征服、践踏、凌驾众生之上，蒙帝的武道就是这般直接而暴虐。随着他的修为精进，他心中的欲求也是更加强烈。


  而大玄，就是他选中的第一个征服目标。


  “陛下。”营帐之外传来天阳师的声音。


  “进来吧。”蒙帝按捺下行政涌起的狂热，冷静道。


  话音落下，天阳师举止恭敬地进入大营，禀报道：“陛下，今日又有三位将军死在路上，血暗碎片也为敌人所夺。老臣前去查看尸身，怀疑刺杀者疑为不死道人。”


  “看来秦旸还是有本事的，连不死道人也被其收服，受其驱使，”蒙帝毫不意外地道，“而且他们开始大规模地阻止血祭，看来是发现了血祭的真正目的。”


  “哪怕是派遣高手护卫，也难以阻止不死道人杀人。他本就是天下最顶尖的刺客，当年还从紫阳天师的追杀下活得性命，除非炼虚出手，否则难以奈何得了他。”


  “旁枝末节罢了，”蒙帝道，“主要的血祭都是由神后与韦苏提婆、国师进行，不死道人就算袭杀，也只能抢夺一点点血暗碎片，影像不了大局。孤更担心的，还是秦旸。”


  更确切来说，是秦旸的按兵不动。


  如今血祭的目的已经暴露，秦旸却未真正现身，而是仅仅派手下去阻止，这就颇为令人玩味了。


  秦旸不动，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想到这里，蒙帝下令道：“传令下去，加急进军，直接前往玄京。血暗晶石也够了，孤要大军立马前往玄京，与秦旸最终决战。”


  “老臣遵旨。”天阳师下去传令。


  ‘秦旸，孤知道你想要留下孤，但孤，不认为自己会输。’蒙帝缓缓握紧宝座扶手，五指深深嵌入青铜扶手之中，将青铜抓成一把铜泥。


  ························

  云蒙大军加速行军，目标直指玄京。


  这一消息，在短时间传遍了大玄，大玄的各路元帅也开始加速行军，前往玄京勤王。


  一时之间，整个大玄都陷入战争的烽火之中，原本传得沸沸扬扬的秦旸灭国论也被战火到来的焦虑所取代。


  云蒙大军三日之内连破十六城，向着玄京直直前进，铁蹄踏过四州五府，无一军可挡其步伐。


  在进入平缓地势之后，云蒙铁骑真正发威，一旦开始冲锋，便是全军一体，所过之处尽是一地残尸。


  而与云蒙的强势进攻相对的，却是大夏那边的迟迟未动。直到现在都还未有大夏出兵的消息，甚至于云蒙预防大夏的二十万兵力至今未受到侵扰，看起来云蒙的防备完全做了无用功。


  这一消息，让本就惶急的朝堂众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躁，他们整日聚在皇城内商讨军机，但商讨到最后，却总是吵成一团。


  反攻的、绥靖的，甚至还有干脆投降的，百官分成各派吵个不停，但就是吵不出个结果来。


  对此，高居庙堂之上的玄皇只是默默旁观，毫无作为，任由百官吵做一团。


  因为他知道，真正能做主的兵不是朝中这些官员，现在前来勤王的各路大军将主也不会听他们的命令。


  早在大战开始之前，秦旸就已经暗中向各地驻军的将领下手，所有人，都已经被他用阎王翎控制了心智，除了楚王所属，大玄的其余兵力都已经被秦旸掌控。


  任凭百官如何吵，都无法影响到秦旸的命令。


  秦旸下令拉长战线，让云蒙大军深入大玄，百官如何反对都没用，更别说百官之中还有不少是秦旸的人。


  “急报！紧急军情！”


  突如其来的传喝声让朝堂暂时一静，紧接着在玄皇首肯之下，一个风尘仆仆的斥候背着令箭奔入大殿中半跪着禀报：“云蒙大军，云河城，请陛下定夺。”


  云河城，距离玄京三百里远。


  也就是说，云蒙大军距离玄京仅仅只有三百里了。


  “陛下！”礼部尚书丁由叫道，“臣请治秦旸贼子叛国之罪，非是其不作为，云蒙大军何至于进犯到云河城？另外，臣推荐楚王为帅，统帅诸军抵抗云蒙进犯。相信楚王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臣附议。”在丁由身后，十来位保皇派成员附议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夺权！”


  玄皇闻言，气急道：“退朝。朕要去与秦师者商量对策，尔等都给朕下去准备迎敌。要是玄京破了，朕要你等一起殉国。”


  玄皇看起来也是气急了，连殉国都说出来了。


  他拂袖离开，气急败坏地去找秦旸商量对策去了。


  眼看玄皇如此急迫之举，丁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嘴上却是大喊着：“陛下，不可啊！”


  其余官员也是十分惶急，因为在这关键时刻玄皇竟然抛下百官不管，自己跑去和秦旸商量对策去了。


  这算什么，百官还不如一个秦旸吗？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你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啊。


  总而言之，因为云蒙的逼近，朝堂彻底乱做一团，在有心人的暗中助推之下，敌人还未至，自己这边就先乱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先攻星动城


  依然是在那高台上，秦旸望着上空那不断运转的星辰，周身穴窍如同黑洞般汲取着星力，不断蕴养着身躯。


  浑天星动城的星辰，如今已经五百七十四之数，秦旸的穴窍也开辟了五百七十四个。


  大量穴窍的开辟，带来了巨大的提升，也让秦旸的需求更为巨大。


  几乎是每时每刻，秦旸都要吸收大量星力，若是星动城星力不足，秦旸甚至还要飞上天空去吸收太阳或太阴之力来填补穴窍。


  他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每时每刻都在进食，毫无休止。


  这要是换成天地元气，哪怕是一座洞天福地，也已经被秦旸给吸干了。


  人仙武道的需求，越是往高深之处就越大，要是没有大玄这一个国家的供养，秦旸绝对无法有现在的实力。


  “本座是不会放弃大玄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秦旸转身看向垂手而立，不敢多言的玄皇，“若是没有这大玄，没有这星动城，本座拿什么练功。所以大玄，本座绝对会保下来。”


  大玄的九五至尊，一言九鼎的玄皇在秦旸面前却是老老实实地低头听话，直到秦旸话语说完之后三息，他才接话道：“朝中风雨飘摇，百官各怀心思。即便是被师者收服的萧冕旧党也不是忠心耿耿，朕也是怕他们坏事，才这般急切地过来问对策。”


  “他们坏不了事的，各路兵马都掌握在本座手上，哪怕他们想背叛，也只能搞点小动作，误不了大事。”


  秦旸依然盯着那星辰，道：“你先回去稳定局势吧，一切都有本座。等到战事结束之后，那些小丑也可以清算了。”


  “何时能结束？”玄皇不由问道。


  “很快。”


  秦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西方，“你看，这不就要来了吗。”


  “隆隆隆隆——”


  无数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混在一块儿，那嘈杂却又如雷霆般响亮的声音，哪怕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是云蒙铁骑，他们来了。


  “不是说还在云河城吗？三百里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玄皇失色惊叫道。


  刚刚接到急报，玄皇就第一时间出宫前来星动城，这前后也就两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云河城不光破了，竟然还让敌军即将抵达了。


  玄皇感觉自己在做梦，还是噩梦。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军情出错了，”秦旸淡淡道，“敌人可不只有军对，还有大量的魔道中人效力，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一个斥候可以逃出来的错觉。”


  哪怕是城还没破，一个斥候逃出来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朝堂的诸公没在前线和云蒙打过交道，还以为这一次依然是和过去一样，双方在战场上激斗，他们安然坐在朝堂上打嘴炮。


  他们却是不知，云蒙早早就暗中下了手，甚至于朝堂之中可能就有一些人已经被敌方给控制了。


  ‘要知道，云蒙魔门的‘六大魔渡’可是连炼神高手都能控制的啊。’


  秦旸想起了前前任执法长老。


  他正是被“六大魔渡”中的“他心渡”扭曲了意识，才会在丐帮中联络蛀虫开始叛逆，最终死在帮主制裁之下。


  连丐帮的执法长老都被扭曲了意识认知，谁知道玄京之中有多少人受到了玄神殿的控制，又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云蒙。


  云蒙这一次战争可不会只在正面战场上进行，在暗地中，更是不知多少暗子在行动。


  马蹄声越发响亮，远处已经能看见漫天烟尘，那是铁骑突进之时卷起的沙尘。


  云蒙铁骑，冲星动城而来了。


  “选择了先攻星动城吗？”秦旸微微眯眼。


  浑天星动城因为未来可能要扩建，所以并未在城墙上下太大功夫，并且这座城池充斥着星力，也不适合一般人居住。


  这也就是说，星动城人很少，基本没有守军。


  “但星动城可不是没有一点防守之力的。”


  秦旸的话音落下，整座缓缓运转的星辰开始浮现阵纹，加速汲取星力。


  “陛下你还是先回玄京吧，若无你镇压局面，玄京那边恐怕会更加不堪，本座会派玄翦去护送你的。”秦旸说道。


  “但是玄京那边······”玄皇有些迟疑。


  听秦旸的意思，玄京那边已经混入了敌方高手，也许现在就有某位朝廷大员被杀了。


  此时回玄京，怕是危机重重啊。


  “本座是故意让那斥候进皇城了，在朝臣百官之中，也许就有本座要找的人。魔门的刺客说不定能把他们逼出来，”秦旸道，“陛下无需太过担心，自有人能制服那些刺客的。”


  天宫之人至今找不到下落，秦旸很是怀疑他们就藏在百官之中。今日这一逼，也许就能把他们逼出来。


  至于因此而死的官员······


  说实话，哪怕是古代王朝，只要体制不崩，那么即便是皇帝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多的是人来替补。


  就算主脉死绝了，也有支脉的皇室中人来顶上位置。


  连皇帝都不是不可或缺的，百官更别提了。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想当官的人。


  所以那些官员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不缺人。


  玄皇还欲再问那些是什么人，却见秦旸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直接推着他飞出高台，直直落到百丈之外。


  然后在随行侍卫手忙脚乱地奔来之时，玄翦悄然出现在玄皇身前，道：“陛下，请吧。”


  玄皇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高台，最终在玄翦的逼视下，无奈选择返回皇城。


  马蹄声越发响亮，甚至有震耳欲聋之势。秦旸站在高台上遥遥望去，只见披着黑甲的骑兵如一股黑色的浪潮一般，从地平线尽头涌来。


  披着黑甲的骑兵，以及同样套上黑色专用甲的战马。云蒙最为精锐的黑甲精骑奔腾而来，冲天的煞气冲散了天上的白云，形成了黑色气雾。


  他们所过之地，天色阴沉，好似能随时落下雨来。而在那阴沉的天空中，蒙帝坐在青铜宝座上，一同飞来。


  第五百九十七章 这血，与你们的性命同在

  从地平线漫来一片黑潮，黑甲黑衣的大军用来，一眼难看到尽头。


  激烈的兵煞，昂扬的步伐，令得远处的玄京之中混乱顿生，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在此刻坐立难安。


  玄京成的左右羽林军，宫中禁军，城防卫军，都无法给其带来安全感。而各地的勤王军队，却还在路上。


  十里之外的玄京都如此没有安全感，更别提直面大军的浑天星动城了。


  星动城之中的阐道教道士们都是通晓望气术的人，当他们看到城外弥漫的煞气，还有那在煞气之中若隐若现的龙狼之时，皆是心神具丧，心智难以自主。


  以蒙帝为主，五十万云蒙大军上下一心，兵煞汇聚成龙狼之形，更有一道巨大的魔影悬浮在空中，这等场景让道士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大恐怖、大危险！


  “待孤攻下大玄之后，此地可作为孤的第一行宫。”蒙帝坐在宝座上，看着那恍如伫立在银河中一般的浑天星动城，宣言道。


  其声浩大，如天公击雷，巨大魔影仰天咆哮，盖世魔威力压星光。


  然而，在那星光之中同样托升起一颗星辰，秦旸立身于星光之中，沐浴着星力，放开了自身的限制。


  “嗡——”


  诡异的嗡鸣声响起，天空出现扭曲，风云开始混乱激荡，星动城之外的土地开始崩裂，无数碎石开始失重升空。


  天空中的秦旸，就如人形的天体，肆意散发着强大的引力，这股引力与地面的重力交缠冲突，让周围一切开始紊乱。


  若非星动城有做出相关的布置，恐怕此时已是被秦旸这位建造者给直接毁去了。


  “太一之星，众星拱卫，”太素遥望着天空中运转的群星，还有那立于中心的身影，“可惜星动城终究还是未完成，否则在此地，便是合道也可战。”


  合计五百七十四颗星辰，围绕着秦旸运转，相互之间的引力互相交缠，形成了一片残缺的星图。


  星力互相交流，瑰丽的星光组合成了深邃而又充斥着杀机的星空阵图，和那城外大军相抗。


  若是浑天星动城建设完整，秦旸就算不能开辟所有穴窍，也可依仗此与合道一战。但此时星动城的建设进程连一半都不到，想要面对合道级别的力量，还太早了。


  而城外的蒙帝却是以“万夫长生天”链接五十万大军，单纯力量的积累就足以令其有威胁合道的能力。


  虽然合道之境并无法以力量堆积达成，但力量堆积到一定程度，还是可以给合道造成威胁的。


  整整五十万云蒙大军，并且以战阵连接蒙帝这等绝世高手，这是一股连合道都感觉棘手的力量。


  不过五十万大军的目标太大，并且每死一人，力量就削弱一分，是以哪怕将力量聚在一起，堆积到这种程度，也不过是给合道造成威胁罢了。


  “星动城无法派上太大的用场，秦师者能赢吗？”太素自言自语，却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这场大战中，哪怕是如她这样的高手，也不过是旁观者罢了。


  真正决定战争走势的，还是秦旸与蒙帝二人。


  受众星拱立的秦旸和蒙帝隔空相视，漠然的目光也在同时扫过那乌泱泱一片的大军，金瞳之中看不出丝毫情感，“五十万大军，军中每一人，每天都要服食一粒血丹，而一个壮年男子最多能提炼出三到五颗血丹。”


  秦旸的目光能看到这黑甲军队气息中弥漫的血气，那无形的血气在秦旸眼中甚至压过了兵煞形成的阴云，让这五十万大军，还有头顶上的天空都化作了血色。


  每一个云蒙士卒都好似血人一般，血色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并让他们好似随时能滴出血液一般。


  “本座的牧场，可是让你们好一顿糟蹋啊。”秦旸目中迸射出实质化的目光。


  “然后呢？”蒙帝坐在宝座上，不为所动地道，“你想要让孤的大军给那些贱民们陪葬吗？你，杀得了吗？”


  他的身子微微前倚，目光中含着戏谑之色，“你以为孤没发现你们在给那些来不及撤走的百姓下了毒吗？你想靠消耗那些百姓的性命，不损一兵一卒就葬送孤的大军？”


  “若是如此的话，那殇旸君，今日你会死在这大军之下。孤都不用血暗之力，单靠‘万夫长生天’就足以杀你。”


  为了一举荡平大玄，蒙帝准备了两张最大的底牌。


  其一，便是依靠血祭得来的血暗之力，血祭难以计数的生灵，让蒙帝得到了海量的血暗之力，这股力量在附体之后，蒙帝都敢与合道武者过招。


  其二，便是这用“万夫长生天”链接起来的五十万大军。大军虽然目标大，但只要人够多，蒙帝就足以聚集起令人瞠目结舌的力量。


  这第二张底牌虽不如第一张，但只要合道不出，蒙帝有信心单靠第二张底牌就平推大玄。


  因此之故，蒙帝绝不容五十万大军因为某些疏忽而死于非命。依靠血丹下毒的可能性也被蒙帝考虑在其中，所以在提炼血丹的工序上，天阳师加了数道过滤毒性的工程，确保没有任何毒素能混入血丹之中。


  想要靠血丹毒杀大军，还不如直接放剧毒来杀人来得实在。


  “本座没那么天真，会认为能靠剧毒来毒杀你麾下的大军。”秦旸左手按在右手掌心，轻轻划勒。


  “毒杀之举，在一开始就只是幌子罢了。本座派人给那些百姓下了慢性毒药，让你以为本座的杀手锏在毒上面。但实际上嘛······”


  指尖在掌心中划出一道血痕，犹如汞浆般散发着微微光泽的血液从血痕中挤出。


  “这血，与你们的性命同在。”


  秦旸右手前挥，十余滴血珠犹如炮弹般飞射出去，而后在天空中爆开。


  属于人仙武者的鲜血爆成了一团团血雾，如清莲般的血液芬芳在空中传递，随风传入前方大军的鼻子中。


  然后，他们的眼睛红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本能催化，一败涂地


  秦旸的血，外表似汞浆，实际上密度质量都还要胜过金属汞浆，若是拿他的血去为人输血救命，那无异于给人喂毒药。


  但这并不代表秦旸的血真的有毒，而是他的血液质量远远超过普通人，一滴鲜血都要胜过普通人一身精血不知几何

  当他的血液散开之时，那股清香芬芳足以让嗜血之人或兽为之发狂。


  而现在，所有服用过血丹的云蒙士卒，都成了嗜血之人。


  “血丹具有微弱的成瘾性，一旦在短时间内服食过多，便会成为无血不欢的怪物。不过这种成瘾性极为微弱，只要不是在一天之内服下超过三十枚血丹，这时间久了，嗜血的本能也就弱了。”


  秦旸左手拂过掌心，那道伤痕消失不见，“正是因此，你等从未把血丹的副作用放在心上。在对血丹的提防上，你们更注意是否有人通过血丹来下毒，而非是这丹药是否会激发人的嗜血本能。”


  他的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看着那些云蒙士卒的瞳孔出现了血丝，看着他们呼吸加重，目光不自觉地瞄向同僚的脖颈。


  蒙帝他们只担心是否有人在百姓体内下毒，致使血丹的原料沾染毒性，若是被人通过这种途径下了毒，那这五十万大军怕是连战斗都没经过，就直接折了。


  所以他们极度关注精血，秦旸派人下的慢性剧毒就是这样被找出来的。


  他们太过注意这个致命弱点，反倒是疏忽了血丹本身的微弱副作用，甚至于干脆就没放在心上。


  秦旸便是以利用他们的极端注意，以下毒为幌子，进行催化嗜血本能的行动。


  在这段时间里，云蒙大军呼吸的每一分空气都是混有催化成分，他们的嗜血本能每一天都在悄然增长。


  并且这种具有催化成分的气体是毫无毒性的，它是在催化士卒们本身的欲望，而非是给士卒带来什么危害。


  那些不服用血丹的将领们不曾察觉到什么变化，高高在上的蒙帝更是对此一无所觉。


  唯一产生变化的士卒，也因为其本身的顽强意志以及每天的急行军，加上按时服用血丹，而将这渐渐增长的嗜血欲望给压制住了。


  哪怕是有些人被催化的过头，也仅仅是特例，在五十万人中翻不出一朵浪花来。


  直到方才，秦旸以自身之血引发他们的本性，压抑许久的嗜血本能终于开始爆发。


  “前前后后，提炼血丹加上血祭，至少有千万人死在你们的刀下，这人口几乎占了大玄王朝的十分之一。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用二十条命换取的，如此，你们也该死得其所了。”


  淡淡的话语落下，云蒙军阵之中突然出现在骚乱。


  第一个压制不住本能的人出现了。


  而一旦见血，更多的人就加入其中，勉强维持的理智被眼中看到的血色冲垮，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的血液，眼睛之中也只能有一种颜色入目。


  血！血！血！


  所有人都在渴望着血，除了血之外，再无其他东西能让他们有所感触。


  所有士卒，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秦旸！！！”


  蒙帝一掌在扶手上站起，青铜宝座被掌劲粉碎，蒙帝震怒。


  哪怕之前在三山关失利，后来被大玄方面动用各种手段拖延进军，蒙帝都没有这般震怒。


  但现在，他却是怒了。


  三山关失利，在蒙帝预料之中，哪怕是玄苍王死了，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玄苍王迟早是要死的。


  后续遭受各种手段，被拖延步伐，也不出所料。要是换做蒙帝，他也会这么做。


  这一路上虽然困难不少，但大体依然在蒙帝的把控范围之内。


  可谁曾想，这一旦出了难以预料之事，大军就一下子面临崩溃的局面。


  不，应该是已经崩溃了，眼下虽然还只是开始，但蒙帝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这五十万大军，怕是保不住了。


  蒙帝痛苦地闭上双眼，一双铁拳因为极端愤怒而颤抖，眼角、眉心、双颊，血色的痕路开始浮现，暗红色的气流在身体之内游荡。


  “神后、国师，你等配合密探进入玄京，拿下大玄的儿皇帝以及百官。韦苏提婆与天阳师前往边境，准备调遣国内的剩余兵力。另外，禁绝血丹！”


  最后一句话，蒙帝几乎是从嘴里蹦出来的，说话之时少见的失态，完全就是咬牙切齿道出的。


  血丹是云蒙大军此战的依仗，正是有了它，云蒙大军才不需要担心粮草，并且还能生龙活虎地长期急行军。


  但也正是因为血丹，云蒙大军一败涂地，惨败即将抵达玄京之前。


  “陛下，我等炼虚实力还未损，返回云蒙之后未尝没有卷土重来的时机啊。”天阳师劝道。


  哪怕是神后和大轮明王当真能拿下朝中百官和玄皇，大玄也不会就此崩溃。之前就说了，只要体制还在，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官，都不是不可替代的。


  就像秦旸前世的宋朝，两代皇帝都成了金人的俘虏，结果还不是好好的传承了下来，甚至于金国被灭了宋朝都还没灭。


  此时及时返回云蒙，不再继续折损战力才是明智之举。而且已经打下的地区没那么容易收付，云蒙剩余的军队可以顺势进入三山关之后的州府，扩大国境，今后和大玄打持久战。


  在高端战力未损的情况下，哪怕这五十万大军皆灭，大玄也不可能顺利反攻。


  并且大玄已经损失了一成的人口，这些死去的人都因为秦旸的命令，在云蒙退去之后，大玄就该迎来内乱了。


  蒙帝也知道，此时再继续强行进攻，十分不智，但是啊······

  蒙帝耳闻下方如野兽般的咆哮厮杀声，双拳渐渐握紧。


  云蒙纵横天下的大军，竟然成了一群嗜血的野兽，自己的宏图霸业竟然这般轻易地倒在了玄京之外。


  这种厄运，这种遭遇······


  “孤不能忍，必杀秦旸！”蒙帝咬牙切齿地道。


  ‘是啊，你忍不了，因为此战不但关乎你的宏图霸业，还关乎你进入合道的机缘。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阻道之仇，胜过杀你父母，淫你妻女，所以你必杀我。’


  秦旸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哪怕你想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走。’


  第五百九十九章 逆转

  厮杀，依然在继续。


  军纪严明的云蒙军队彻底崩溃，无数嗜血的野兽在互相厮杀。用刀砍、用手撕、用嘴咬，对于血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哪怕是大量服食血丹也不该有的绝对疯狂出现在他们脸上、心中，他们已经是彻底疯魔。


  军队崩溃，“万夫长生天”自然也是不再成形，蒙帝彻底失去了大军的支援。


  不过好在，他还有血暗之力。


  有此力相助，他依然可杀秦旸。


  “杀了你，本座就可安心开始整顿大玄了。”


  秦旸无视飞向玄京的神后和大轮明王，也同样不去看离开的天阳师与韦苏提婆。


  想要杀敌，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为了让云蒙大军变成这样这堆自相残杀的狂兽，大玄付出了一成的人口，那为了杀蒙帝，付出百官乃至玄皇的性命也是物有所值。


  不付出任何东西就能胜利的法门终究只是空想，等价交换才是基本的准则。


  大玄这乱七八糟的内部情况想要靠正面大战打赢云蒙，那还不如想着蒙帝突然暴毙实在。


  本就硬实力不如人，还人心不齐，要不是大玄对秦旸太过重要，他都打算抽身走人。


  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想着一些奇招只想硬钢，那存粹就是找死。


  所以啊，哪怕玄皇和百官全部牺牲，也并不出秦旸的预料，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了留下蒙帝，秦旸绝对抽不开身。为了保存己方实力，秦旸也不想让自己人去拿命拦神后二人。


  玄皇他们的安危，就看天意还有他们自己的实力了。


  亦或者，重伤在身的万世师和紫阳天师舍命相救？

  秦旸笑了笑，不管其他，“终究是本座赢了，接下来就为这次战事拉下结束的帷幕吧。”


  跃升的人影飞上天空，与太阳的位置重叠，沛然佛光孕育圣气莲华，浩大佛掌当空拍下。


  “莲华圣路开天光。”


  荡魔佛掌杀魔头，巨大的佛掌带着充沛的圣华，荡开此地杀伐之气，莲华圣光照耀四方。


  但在下一刻，冲霄而起的暗红魔气压过了弥漫天空的佛光圣华。


  “极星辰·穷轮回·尽虚空。”


  蒙帝三决合一，雄浑魔气硬撼佛掌，轰然爆响之中，魔影冲天，与秦旸战做一团。


  见招拆招，借力打力，蒙帝虽然奠定了魔体根基，但武学根本却还是在云蒙皇室神功《皇世经天宝典》上，宝典武功被其如臂驱使，绝伦的招式配合血暗之力增幅过的根基，使得蒙帝越战越强。


  “轰——”


  一击对轰，秦旸只觉劲力如骨，如山脉一般的筋骨都在颤鸣，敌人的根基之强，劲力之雄浑着实超乎想象，血暗之力对其增幅确实不小。


  秦旸为引蒙帝入圈，牺牲了大玄一成人口，虽然覆灭了云蒙五十万大军，但蒙帝因为血祭而得来的血暗之力却是实打实的。


  一掌占得先机，蒙帝再度强攻，招招式式皆是力大无俦，随着招式的使用，他对血暗之力也是越加适应，功体开始加速壮大。


  秦旸与其周旋搏斗，每一分每一秒都如走钢丝一般，踏在生死线上，哪怕有星动城支援星力，他和蒙帝在力量较量上依然处于下风。


  双方缠斗片刻，蒙帝功力越发高涨，虽然还不足以达到合道的高度，但单凭自身功力，却是足以压制秦旸。


  “大千印。”


  极端的力量之招，强横的拳意足以扭曲敌人的一切认知，轰散敌人的所有念头，但狂绝的魔念却是冲荡开拳意，毁灭的魔元汇聚出巨大的形体，当空一掌盖下。


  “你，必死！魔黑天。”


  蒙帝以魔元凝聚出巨大的魔影，犹如沐浴着粼粼血光的暗红魔影狰狞无比，掌动之时，摧山倒岳的威能掀起强大的劲风。


  “无相印。”


  秦旸亦是急催佛力，配合自身之气血轰出拳印，双方碰撞，当真是地动山摧，正在狂野厮杀的大量云蒙士卒被劲风撕成碎片，漫天洒下的血雨又让这些嗜血野兽变得更加疯狂。


  “涅槃印。”


  秦旸强催真力，再度向前轰击，魔黑天已是拍下巨大魔掌。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相击，却是发出轰震百里的战斗余波，每一次碰撞，都携着山崩地裂之势，不远处的浑天星动城若不是有星阵防护，怕是直接在两人的战斗毁于一旦了。


  轰！

  轰！

  轰！

  越战越狂，狂烈的劲风席卷大地，两道身影从天上对抗着降落，当他们落地之时，大地剧震，厚实的地面崩飞出无数碎块，巨大的魔影和散发佛光的身影在冲天尘土中再度对撞一击。


  “嘭！”


  蒙帝突然收起魔影，于混乱的劲风中穿梭，手中大刀上邪气酝酿，更有一股毁灭气息四散开来，侵吞一切生机灵气。


  四周的血肉被邪魔之气一沾，便是直接化作一堆灰尘，所有的精气都被其吞噬，令得蒙帝身上的气息更为深邃。


  哪怕是大地之气亦被强吞，土壤尽化黄沙，生机全无。


  “九邪御神决。”


  邪魔之影破空而来，计都刀裹带至邪魔气，和虎魄碰撞，庞大魔气压制秦旸，计都刀抵着虎魄，压着秦旸在地上犁出长痕，双足没入地下，直至膝盖。


  “你，必死！”


  震怒的蒙帝再度复述此言，计都刀再起强力，压得秦旸再度下沉。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身上的血暗之力却是开始出现变化，原本看起来充满负面情绪的力量，却是又泛起丝丝纯净之光。


  “这是怎么一回事？”蒙帝只觉身上出现火烧一般的刺痛，那本来已经渐渐适应的血暗之力再度开始排斥自己。


  “愿力之道，遗祸不浅，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己，都具有匪浅的副作用。”


  秦旸一边以虎魄刀抵抗着魔刀，一边道：“就如你现在使用的这血暗之力，若是出现逆转，让其中的正面情绪起作用，你这魔体可不好承受。”


  秦旸顶着计都刀缓缓升起，一双金瞳中佛光弥漫，好似如来降世，“周旋许久，终究还是以佛力唤起了血暗之力中的正面愿力。你的最大底牌，一是五十万云蒙大军，二便是这血暗之力。这两者若废，你还有何信心杀本座？”


  第六百章 魔之甲，破！

  蒙帝的两张底牌，五十万大军已经成了嗜血野兽，现在连血暗之力都受到了反制。


  血暗之力逆转的救世愿力和他本身的功体进行排斥，秦旸又开始进行反击，蒙帝一下子沦落到内忧外患的局面。


  “孤不会败！万魂长生天！”


  蒙帝咬着牙，刀锋抵着虎魄，一声断喝，那死在四周的无数残魂便受到他的号召，齐齐向他飞来。


  由“万夫长生天”改良而来的“万魂长生天”，乃是一种利用军魂的近似于术法的武功。


  将主将自身所属之军魂拘于体内，让其为自己所用。因军魂生前乃是其所属，是以哪怕是死去完全丧失了灵智，也有基本的本能，会随将主的心意而动。


  但是，如今的云蒙大军都是受嗜血本能驱使自相残杀而死，他们的本能可不是服从蒙帝，而是攫取鲜血。


  蒙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唤出残魂之后，魔气大盛，泛着金光的身躯将飞来的残魂尽数吞没，充入血暗之力中。


  他非是要纳军魂为助力，而是以“天魔功”将其吞噬，以军魂中的负面情绪压制血暗之力的反噬。


  “魔黑天。”


  “计都破日斩。”


  巨大魔影再现，其手中同样出现巨大的魔刀，随着蒙帝一声断喝，魔黑天一刀斩向与其刀锋相抵的秦旸，晦暗魔气冲荡起白色长发，毁灭的刀锋如山岳般斩落。


  “梵天轮。”


  秦旸眉心照心镜闪着佛光，一双金瞳中的金色佛力彻底充溢双眼，天灵之上，一尊巨大的佛轮升起，抵住魔刀斩落。


  由秦旸自身佛门武功集合参研出的大成佛武梵天轮，终于在此刻出现。


  随着梵天轮的出现，更多轮形在空中浮现，道道轮影互相嵌合，组成了轮转诸天的生死轮。


  此时，梵天轮为核心，生死轮绽发佛光，一道道推动生死轮的穴窍之神，也好似成了佛相，一同镇压魔气。


  “轰轰轰——”


  佛魔之气，如同水火不相容，随着二者的进一步催力，互相攻伐，致使大地震裂，元气激荡。


  秦旸胸膛中的灵佛心极速跳动，好似无尽的佛力从中流淌而出，强悍的禅意甚至压过了虎魄本身的凶气，令得这把凶兵犹如变成了佛兵。


  “杀！”


  异口同声的厉喝中，两道人影快如疾电的交锋，刀锋相击，拳掌相抗，在步伐移动的同时，双足变动，也在攻击敌方下盘。


  侵吞天下的野心，无物不噬的天魔气，铸就了最具侵略性的武道。


  蒙帝的招式侵略如火，天魔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敌方真气和气血，皇世三决接合无隙，招招杀敌。


  蒙帝之武道，大开大合，霸道至极。


  而秦旸亦是不逞多让，极致的力量和无极限的拳意，万象随着生死轮的转动而扭曲，蛮横霸道到了极点。


  双方碰撞，战得天翻地覆，气劲深入大地，贯穿云霄，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地震连连。


  若是在元邪皇进入天一山之前，这般大战也许连玄京都无法幸免，会被战斗的余波摧成一片废墟。


  也就是元邪皇的行为让天地层次不断上升，否则这世界还真难经受住炼虚以上的强者互斗。


  “孤有魔之甲护身，又有‘天魔金身’，你拿什么来胜孤！”


  蒙帝冷声断喝，心中的怒火还在，但却无法影响到他的心境，手中计都刀时而如五丁开山，横来横往，时而如羚羊挂角，难以捉摸。


  “当你说出此言之时，就证明了你心中已经生出可能落败的想法了。”


  秦旸的气势越发强盛，侧身与计都刀几乎是贴面而过，而后欺身接近，“本座就破了你的魔之甲。”


  灭天剑陡然出现在身周，以气御剑，刀剑相合，刀光剑影如风霜般急骤，铺天盖地，无所不至。


  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

  刀气剑芒掩盖了蒙帝的视野，深邃的杀机在风霜之后开始酝酿。


  ‘危机！’


  蒙帝的灵识如是告诉他。


  “斩狼焚地决。”


  蒙帝不假思索地使出强招，凌厉而霸道的刀光展开了风刀霜剑，汹涌魔气奔向那竖刀于身前的人影。


  “本座集合所学之变化，创出不可揣摩之刀招——天意。天意如刀，无可揣摩，变化无端。而这第二招，便是极端强横，难以防御的一招。”


  刹那之间，空间似是开始收缩，四周景象如卷起的画卷一般，齐齐合入秦旸手中之刀，那正对着蒙帝的刀锋，仅仅是一道线，却似纳入了整个面。


  “此刀，名为‘寰宇’。”


  天地四方为宇，纳四方为一刀之中，便是寰宇之刀。


  秦旸身后的生死轮中浮现太宇之塔，他扬眉，出刀，无可描述的风华在这一刻出现，那一刀之中有着黄沙、鲜血、星图、人影。


  在这一刀之中，你能看到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事物。


  当蒙帝看到这一切时，刀已过，甲已碎。


  无形的气甲现出了真容，散落成大大小小的青铜碎片般的物事，落在地上。


  蒙帝的‘天魔金身’上也出现了贯穿前后的刀痕。这一刀，同样破了他的金身。


  “本座说了，你会输的。魔之甲和‘天魔金身’形成的绝对防御也是你的一大底牌，现在，这底牌没了。”


  秦旸的气势回落，气血萎靡，但目中瞳色却是更显金黄，佛力在体内激荡冲刷。


  发出‘寰宇’，秦旸消耗不小，但灵佛心却是在此时再度输出佛力，在趁机而入的同时，也让秦旸的功力恢复了大半。


  在灵佛心入体之后，虽然没有达到练气武道的返虚层次，但秦旸的真气质量却是不弱于返虚武者。


  此时他气血消耗，但功力得到灵佛心支持，还有星力作为后援，他依然有着不小的战力。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灵佛心的再度乘机融入。


  “孤还未败。”


  对于秦旸的话语，蒙帝回应以刀光，虎魄、计都双刀再度碰撞，一双充斥着血光的眼睛和金瞳对视。


  凄厉的血光从蒙帝体内射出，脸上的血痕蔓延，将一头长发也尽数染红，一道血红色的气柱直贯天宇。


  第六百零一章 萨埵十二恶皆空


  与秦旸的三次战斗，蒙帝一张张揭开自己的底牌，暴露了一种种武功。


  他如今几乎是已经山穷水尽了。


  但这只是几乎。


  他还有最后一招。


  这一招本非是如今的蒙帝所能使出，其威能唯有合道之境才能展现，但有血暗之力相助，蒙帝却是觉得可以尝试以此招斩杀秦旸。


  “接孤一招——”


  鲜红气劲如血，贯穿天际，形成天地一线的壮观景象。天魔气混合血暗之力，汇聚成无比强悍的一刀，焕发不世魔威。


  仅仅是刀出之前的威压，就令地面震动，刀意直接破开了远方浑天星动城的气罩，镇杀还在战场周围徘徊的无智士卒。


  “殒天斩星诀！”


  刀气扫落，天空中随之出现长长的血痕，恍如苍穹也因此招而流血，十几里长的刀气以鬼神辟易之威，斩向蒙帝必杀之敌——秦旸。


  “咚咚咚——”


  也就在此刻，灵佛心如大鼓一般振动，突如其来的共振出现，好似有另一颗心与秦旸同时跳动一般，庞大的意识体在这一刻和秦旸链接，让失神刹那。


  “秦施主，吾来助你一臂之力。”


  妙德的身影出现在秦旸身后，接着这刹那的失神，他一掌按在秦旸的后心处。


  ‘他心通！大智慧！’秦旸瞬间回神，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然也！秦施主既然借着吾之馈赠练成天眼通，吾精通其他佛门神通也是当然。】


  大智慧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妙德的身影开始虚化，融入秦旸的身躯之中，灵佛心再度涌出大股佛力，进一步同化秦旸的身躯。


  在秦旸和蒙帝对敌进行到最为激烈的时刻，大智慧也终于出手，让妙德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与灵佛心融合。


  右手弃刀，手臂不自觉的一翻，那说是剑鞘不如说是剑匣的物事开启，一把佛剑跃入掌中，秦旸一手持佛剑，一手捏佛决，圣莲自足下盛开，莲华于身前绽放，“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萨埵十二恶皆空。”


  秦旸得自大智慧的《菩提三悟》，还有《金刚四正》、《摩诃五趣》三功合称《萨埵十二诀》。


  而若能将《萨埵十二决》参研透彻，三决合一，便能施展出绝对的防御——萨埵十二恶皆空。


  “御！”


  佛光圣气耀大千，圣莲绽放，形成莲华阵图，挡在蒙帝超越极限的一刀之前。


  那恍如让苍穹都流血的绝世一刀，竟是在这阵图之前······停住了！


  “蒙帝——”


  秦旸开口，说话之时却是出现双重音，他本身与大智慧的声音重叠，“这一战，是你败了。”


  大智慧：“有吾在，你赢不了。”


  秦旸：“败的结果，便是死！”


  两人之声音同时发出，却层次分明，清晰传入蒙帝耳中，那同色的金瞳却有着不同的眼神，头上的圣莲再度散发光辉。


  “轰！”


  刀气，彻底停了，哪怕是划破苍穹的一刀，也在绝对防御下无功而返。


  但刀气散发的余劲却是割裂了浑天星动城，让数颗星辰破碎，原本已经形成循环的各大星辰再度出现混乱。


  十几里的刀气甚至玄京城外掠过，留下了蔓延十几里长，不知多深的刀痕。地动山摇间，玄京百姓一片惶恐，直感末日降临。


  蒙帝这一刀，已是有了合道之威，若无大智慧助力，秦旸也不知能否挡下。


  而在刀气终于消散的同时，秦旸的身影和蒙帝交错而过。


  “噗嗤——”


  鲜血激射，功力衰竭的蒙帝最终无法再施展‘天魔金身’御敌，在刹那之间，他的眉心和心脏各中一剑，无俦佛力在体内破除，天魔之体犹如遇火的蜡油一般开始笑容。


  但这还不够！

  秦旸果断转身，手掌幻化出巨大的佛掌，一掌虚抓，从虚空中抓出了一个不断扭曲挣扎的魔影。


  “不灭天魔元神，呵，虽然还没彻底练成，但若叫你走脱了，他日还有东山再起之机啊。”


  秦旸脸上露出轻笑和漠然两种神色，一张脸好似分割成了两半，诡异万分。


  他招来打开的佛牒剑鞘，将蒙帝的元神送入其中。


  “秦旸，孤虽然输了，但你也没赢！”


  蒙帝疯狂咆哮：“你的一切都将归大智慧所有，你比孤更惨！”


  “这一点，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漠然的的声音传出，秦旸坐视着大智慧将蒙帝封入剑鞘之中。


  他此时所持之剑，名为“佛牒”，乃是佛门神剑。而那剑鞘乃是和佛牒一体的，鞘能包裹整把神剑，连剑柄都被封入其中，一旦关上，便是无有间隙。


  说是剑鞘，实际上不如说是剑匣。


  剑鞘外有六字大明咒真言，还有佛像镇压，保证蒙帝的元神难以逃脱。


  在处理完蒙帝元神之后，秦旸一边嘴角露出笑容，“秦施主，我们之间，也该见个分晓了。”


  融合即将进入最终阶段，大智慧长期以来的谋划终将成为现实。


  他的妙德化体进入灵佛心中，真正激活这颗佛心，此时这佛心正在泵佛血，转化身躯，还有无数的佛门经义从心底涌起，度化秦旸的神魂。


  哪怕是灵肉合一，秦旸也难以抵挡这种深层次的融合，当大智慧的意识体彻底进入秦旸身体之际，便是双方归一之时。


  以大智慧的无数年阅历和感悟，哪怕是秦旸练出人仙拳意，也是输多胜少。


  所以······


  “还不是时候。”


  秦旸骤然一掌击向心口，掌劲贯发，灵佛心从身后飞出，秦旸的心头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蒙帝说错了，这一战，是我赢了。大智慧，你没赢。”


  鲜血被控制着不从心口喷出，秦旸面上出现死人般的苍白，道：“蒙帝小看了我，你也小看了我。灵佛心融合了我的心脏，还和我体内的佛血勾连，一旦被击出，我便是实力大失，你认为这样一来，我就会被逼得和你决一死战，但事实是你料错了。”


  “没错，吾的确是这般认为的。你非是怯弱之人，不会因为生死未卜而甘愿舍弃灵佛心苟活，所以吾认为你一定会与吾一较高低。”


  大智慧低沉的话语开始变得单薄，失去了灵佛心，他和秦旸的链接也在断开，“但现在看来，你好像寻到了弥补的方法。”


  第六百零二章 铸心

  对于秦旸而言，心脏极为重要，心是血液运转的动力源，若无心，秦旸的实力难以发挥一半。


  并且灵佛心和秦旸体内转化出的佛血勾连，一旦被击出体外，秦旸将会气血大衰，最好的结果都是跌出人仙之境。


  而一旦跌境，对秦旸而言就是死路一条。


  别忘了，他树敌众多，一旦被敌人知晓秦旸跌境了，那秦旸就离死不远了。


  “不错，我的确有弥补的方法。”


  秦旸转身看向后方，在那被斩开的星动城中，一道性感的身影手持银斧急奔而来。


  “神兵凤皇，她是大夏五毒教的教主蓝月凤凰？”大智慧疑惑道。


  秦旸在拉长战线之时，曾经派人在云蒙大军前路上散播毒雾瘴气，还曾在水源中下毒蛊。


  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大夏苗族之人。由于秦旸睡服了他们的族王，所以苗族之人也受到秦旸的驱使。


  苗族之人既至，其族王来此也是分所应当。


  “我虽不曾料到你会以他心通来趁机行事，却也曾猜度你是否练成了其他的佛门神通。正如你所说，我之天眼通是得到你的馈赠才练成，你练成其他神通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为了预防你从我心中得知什么秘密，我封印了一些重要的记忆。”秦旸淡淡道。


  尽管秦旸自问能够控制心神，即便和大智慧进行链接也不会被窥探到什么秘密，但大智慧若会他心通，说不定就能在暗中窥探到什么消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秦旸就将自己的一些记忆进行了封印，连他自己都不会记住相关的消息，直到封印自动解开。


  这其中，就包括了弥补心脏缺失的方法。


  一身蓝衣的蓝月凤凰来到秦旸身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心口的血窟窿，吃惊地捂住红唇。


  秦旸见她到来，毫不意外地道：“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蓝月凤凰看着这个哪怕心脏缺失都还是面不改色的男人，面上露出挣扎和坚定，双手缓缓递出手上的神兵，“记住你答应妾身的，苗族之人可以得传你所修炼的武功，你要助苗族强大起来。”


  她这一次，要将苗族的镇族神兵交给这个曾经和她欢好的男人，作为交换，秦旸要将人仙武道传授于苗族之人。不是那种给大头兵修炼的粗浅武功，是真正的高深武功，足以让苗族之人修炼到武圣乃至以上的绝学。


  也正是因为这个交换条件，蓝月凤凰才会甘心交出镇族神兵。


  否则休说秦旸只是她的情人，便是她自身，也无权毁掉苗族的镇族神兵。


  是的，毁掉苗族的镇族神兵。


  秦旸接过凤皇，一手按在那轻薄的斧刃上，“相传，组成凤皇斧刃的九片银甲，是由凤凰神兽的羽毛化成的。正是因为来自于神兽火凤凰，凤皇才会有操纵流体，已经令死人复生的能力。”


  一片片银甲在秦旸的意志操纵下缓缓解开，霸道的拳意甚至压过了神兵本身的意志。


  “虽然我不知道一只火凤凰为什么有操纵流体的能力，但凤凰的羽毛可不会有令人死而复生的作用。虽然这仅仅是有限度的死而复生。”


  “看来这一次，吾的确没赢。”大智慧叹道。


  人人都以为秦旸唤苗族来此是为了对付云蒙大军，这其中也包括大智慧。但大智慧却是没想到，秦旸让蓝月凤凰来此，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对付自己。


  剩下的无需秦旸多说，大智慧已经明白了他接下来会如何做。


  单凭凤凰的羽毛的确不会有这般异能，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凤皇神斧乃是一只火凤凰所化，其内蕴含这不死神兽的精元。


  而现在，秦旸就是要以此来火凤凰之精元来弥补自己的心脏缺失。


  凤皇神斧散化兵解，一只神鸟在氤氲仙霞中浴火而现，洋溢着生命的火热。


  “呖——”


  熊熊烈焰之中，火凤凰展翅高鸣，充斥着挣扎和不屈。但这股不屈，最终被拳意所抹杀，它带着生命之火直指秦旸心窝，化作一团烈焰涌入那血窟窿之中。


  九片银甲聚合成一体，形成心脏状，接驳脉络支流，操纵液体的能力取代了心脏的功能，让血液无需心脏泵动都可流转于身体，本来已经成为一滩死水的血液再度循环于四肢百骸，秦旸的身体机能再度重启。


  并且因为火凤凰属至阳，他的气血更显阳刚，单是站在那里都犹如一轮烈日，带来灼灼之气。


  “等到我的身体适应之后，就可以‘九死邪功’炼化银甲，让心脏再度重生了。”


  秦旸抬手摄来被击出的灵佛心，道：“你长期以来的谋划落空，但我却还觊觎着大智慧的知识和力量。且等待一下吧，大智慧，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灵佛心还有妙用，秦旸还觊觎着里面的佛力和从他这得去的气血，大智慧更是一个强大且美妙的对手，秦旸他日必会找上他。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终究是吾漏算了一招，功败垂成。就让我们的较量放在下一局吧。”


  大智慧的意识从秦旸身上彻底离开，没了灵佛心，他以后也无法如先前那般轻易入侵秦旸的心神了。


  “哈哈哈······”


  至此，秦旸终于放肆笑出了声，笑得肆无忌惮。


  不管是蒙帝还是大智慧，他们都没能赢过秦旸，这一次，唯有秦旸才是大赢家。


  “嗖——”


  秦旸转手挥剑，剑气将正在熔化的天魔之体一分为二，一个威严的头颅飞到秦旸另一只手上。


  他收起虎魄刀，再对蓝月凤凰道：“我要去玄京收拾残局了，你先回星动城。”


  说完，他便一手持剑，一手提着蒙帝之首，背着封印蒙帝元神的剑鞘，划空而去。


  在他离开之时，残余的云蒙士卒见大战消弭，又开始互相厮杀起来。以他们的数量，这一场厮杀还会进行良久，甚至可能跑到其他地方去。


  云蒙给大玄带来的影响还远远不会停止，很多事情都需要在事后收拾。


  但现在，大玄赢了，秦旸赢了。


  这一点就足够了。


  第六百零三章 神后之谋

  “看起来，蒙帝终究是输了”


  玉色的手掌悬于大轮明王的头顶，丝丝异力犹如蛛丝，侵入大轮明王的天灵。


  神后感应着远方消失的魔气，似是自语又似说与他人听般，道：“既然如此，就由本后接掌云蒙吧。”


  “你到底是谁？”在她掌下，大轮明王面色挣扎，却难以挣脱神后的压制，更难以阻止异力侵入识海。


  在二人进入玄京之时，神后突然以“他生渡”袭击大轮明王，侵入其识海。


  但大轮明王也是神识修炼方面的大行家，“变天击地精神”当即进行反击，二人瞬间展开的精神交锋。


  他们之间的战斗，进行得急促而又激烈，在外界的片刻之间，识海之中的交锋已是进行了不知多久。


  最终，还是神后技高一筹，镇压了大轮明王，且因为精神交战的隐秘性，并未有他人知晓此地有两位炼虚战过一场。


  “本后是谁，你不应该已经知道了吗？”神后似笑非笑地道，“在那千百次轮回中，你不是看清了本后的部分经历了吗？”


  “变天击地精神”，以精神为引，塑造千百次轮回，以庞大的经历冲淡本心，让受术者彻底迷失自我。


  在大轮明王进行反击的时候，便是以“变天击地精神”带着神后入轮回，但叫其意料不到的是，轮回所展现的场景便是是由大轮明王所塑造，而是因神后之灵识而改变。


  “你想要以轮回让本后彻底迷失，结果自身却险些迷失在本后的记忆之中，你做了最错误的反击呢？”


  神后慢条斯理地说着，精神异力侵入大轮明王的识海，令其原本挣扎的神色渐渐变得平缓。


  传闻玄神殿的殿主永不变更，每一代殿主都会以“往生渡”将记忆导入下一代殿主脑中，以此让自己呈现另一种形式的永生。


  以这样的传承方式而出现的玄神殿之主，是绝不会真心臣服于某一人的，神后便是如此。


  所以神后袭击了大轮明王，并加以控制之后，若是蒙帝胜，则她与大轮明王直攻皇城，依然在表面上效忠于蒙帝，若秦旸胜


  “那便可以直接返回云蒙了。”


  神后收回手掌，道：“在数十次轮回之中，本后也曾是云蒙皇室之人，皇室之中，也有本后的一席之地。现在，该是本后回归的时候了。”


  在她身后，大轮明王默默站起，神态恭敬地垂手而立。


  这位大轮寺的住持已是成了神后的俘虏，而与他有相同遭遇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回云蒙。”


  皇城，玄明殿。


  偌大的宫殿之中，十三具死尸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满是火焰灼烧的焦痕与焦臭气味。


  而在他们正中间，右相王元脚踏烈焰站立，两边是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百官。


  由于云蒙入侵，朝中武将已是尽数派出，是以朝堂之中只留一些不会武或者武功不高的官。


  如今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又有两位炼虚赶来支援，潜伏在玄京之中的云蒙密探便第一时间选择潜入皇城，袭击玄明殿。


  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原本说好的两位炼虚迟迟未至，而在对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元出手之后，更是惨遭烈焰灼杀。


  王元，他是天宫余孽，是火部之首火相。


  当王元被逼反击之后，所有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无奈啊此时，王元看着那些刺客的伏尸，心中无奈叹道。


  他没想到这些刺客不去擒拿玄皇，反倒是直接杀向自己。


  他更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刻了，皇室宗老们还想着铲除自己这个萧冕旧党以及新的秦旸党羽。


  当刺客杀向王元之时，原本正要爆发的数股气息因为目标是王元之故，再度沉寂，坐视王元被袭击。


  王元，他曾经是萧冕党羽之中的领头之人，现在是秦旸在朝中的得力臂助。


  当秦旸接收萧冕的政治遗产之时，王元是第一个靠过去的高层人物，是以哪怕是换了大佬，他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王元在保皇派眼中都只有一个身份祸国奸臣。


  “奸相王元！”


  礼部尚书丁由第一个跳出来，“没想到你竟然是萧逆余孽！说，是不是你出卖了大玄，让云蒙大军长驱直入的？！”


  在他身后，保皇派党羽已是恶狠狠地盯向王元，过去和萧冕党羽的仇恨，现在大军兵临城下的惶恐，让他们迫切想要找个人来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所以在发现王元真实身份后，很多人都开始肆意呐喊，叫嚣着治王元的罪。


  “现在还有刺客在殿外和侍卫厮杀，更有云蒙大军在外头虎视眈眈，你等现在还想杀本相，这合适吗？”


  王元无奈叹气，身上开始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这些人中有的已经暗中投靠了云蒙，有的是存粹的死前疯狂，还有的是就是干脆因过往的仇恨而呐喊。


  他们都想着火相这个人死。


  至于本以王元为首的秦旸所属，此时也和王元拉开了距离。


  秦师者可是一直在搜查天宫余孽，要是和王元扯上关系，事后被秦师者清算怎么办？

  一时之间，王元竟是出现孤立无援之状况，独自站在大殿中间，面对百官敌视。


  而高踞于龙椅的那位玄皇陛下，却是无心此时的朝堂风波，一直遥望着殿外。


  殿外的刺客还在和侍卫厮杀，但玄皇丝毫不担心他们真正杀入。只要不是炼虚强者突入，此时的玄明殿就是最安全的。


  他真正关心的，是浑天星动城那边的战斗情况。


  哪怕此时百官闹得再凶，都无法决定战争走势，真正决定一切的人此时并不在此地。


  百官依然在吵吵嚷嚷，有人沉静默然，有人在叫嚣着制裁王元。


  但真要让他们去靠近王元，他们又不敢。毕竟这可是天宫的火相啊，曾经萧冕手下最强部属之一啊。


  就凭他们，一起上都不够王元杀的。


  他们就这般吵闹着，喧哗着，所有人都因为敌军兵临城下而感到惶恐，释放着心中的压力。


  第六百零四章 点名斩杀

  不知不觉间，殿外的厮杀声消失不见。


  然后，伴随着清晰沉稳的脚步声，衣袍带血的秦旸提着蒙帝首级出现在玄明殿正门。


  他看见了殿中吵吵嚷嚷犹如菜市场大妈一般的百官，百官也看见了他。场面顿时寂静。


  “说实在的，看到你们没死，本座是感到有点奇怪的。”


  秦旸走入殿中，环视众人，“看起来似乎发生了一些本座不清楚的事情，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举起手中还沾染着血污的首级，宣布道：“蒙帝已死，五十万大军已败，这一战，是大玄胜了。”


  清朗的话语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本因秦旸到来的朝堂轰然炸响。


  不可能！

  这是众人心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


  原本他们见秦旸面色苍白、衣袍带血地到来，还以为秦旸是吃了败仗，为蒙帝所伤，哪怕是秦旸手中提着个首级，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会是敌国皇帝的首级。


  可谁想到，秦旸不只是胜了，还把蒙帝的首级给带回来了，而且连五十万云蒙大军也败了。


  大玄胜了，云蒙败了！

  所有人脑海中都在不断回放秦旸的话语，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觉这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令得大玄险些国灭的危机就这般过去了。


  明明之前还有上千万人死在云蒙大军手中，社稷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现在却是突然云收雨霁，雨过天晴了。


  这事态变化之无常，比那些说书人口中的话本还要诡谲玄奇。


  “不可能！”群臣之中，有人惊叫道。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秦旸看向那人，“礼部侍郎林大人，是不是觉得大玄不可能赢啊？是不是正在后悔投靠了云蒙，还主动服下了他们的秘药啊？”


  被秦旸点名的礼部侍郎，是礼部尚书丁由的属下，也是保皇派的一个人物。


  不过在丁由投靠云蒙之后，这位保皇派就变成隐秘的投降派了。


  “还有工部的蓝大人，偷偷将神机坊的火器图纸送给云蒙表忠心之时，有没有想过今日之景啊？”


  “吏部的周侍郎、御史台的任大人······”


  秦旸一个个点名，所有的投降派都被他一一道出，无一遗漏。


  “你······你怎么知晓得这么清楚？！”礼部林侍郎手指哆嗦地指着秦旸，满脸的难以置信。


  投降派到底有多少人，确切身份为何，连他这个早期就在暗中投降的人都不清楚，秦旸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是大罗神仙不成？

  “污蔑，这是彻彻底底的污蔑！”工部的蓝流涟惊慌咆哮，“你这是在铲除异己，你这逆贼！奸臣！祸国之辈！”


  秦旸所道出的，基本都是保皇派之人，只有一两个是他手下的官员。这份名单看似是投降派的花名册，实际上更像是秦旸下一步要铲除的对象。


  秦旸，他要进一步排除异己了。


  “这只能说明本座手下基本都是忠心爱国之辈，”秦旸轻笑道，“以及······本座所属，没有一个不断劝告众人叛国的带头之人。”


  带头之人？


  此言一出，所有被点名的人都看向礼部尚书丁由。


  是他，第一个联系云蒙，选择了投靠，为表忠心，他甚至让全家老小服下了云蒙给出的秘药，让生死置于他人掌中。


  也是他，四处规劝保皇派成员，并且还使了诸多手段，让愿意的不愿意的都被他拉下水。


  最清楚的投降派名单的，除了云蒙密探首领之外，也应该只有他。


  丁由上前一步，向秦旸拜道：“丁由，拜见秦师者。”


  一切真相揭晓了，丁由并不是真正的投降派，他是秦旸的人，是秦旸派出诱导保皇派走向覆灭的引子。


  至于保皇派的高层人物丁由为何会死心塌地的效忠秦旸，为此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押到赌桌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左右离不开控制心智的秘术什么的。


  秦旸既然能控制大玄各路军队的将主，也同样能暗中使手段控制丁由。


  打从一开始，云蒙密探和保皇派成员就踏入了秦旸的陷阱之中。


  “本座给过你们机会的，可惜你们不珍惜。”


  秦旸信手挥剑，被点名之人一个个掉了六阳魁首。


  清洗朝堂第一步，从保皇派开始。


  众人眼看着一个个人头落地，皆是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秦旸，不敢有丝毫妄动。


  所有人都知道，要变天了。


  “啪啪啪······”


  伴随着清脆的掌声，万世师从殿后转入，缓缓走出，“好手段！秦师者不仅武力惊人，这布局计划也叫人惊叹。”


  “老五，你让贫道一次次刷新了印象，贫道之前输给你，输得心服口服。”


  在殿门之外，同样有一道身影出现，带着丝丝惊叹的口吻道。


  儒门，万世师。


  道门，道无涯。


  万世师此时不见一点重伤迹象，之前由大轮明王和神后留下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完全不见之前还重伤难以出战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能再度刷新贫道对你的印象，让贫道再一次输给你。”道无涯手掌之中冒出血色剑尖，邪剑血染不绝出现在掌中。


  万世师身周，圣字金文一一出现，道：“你和蒙帝一战，哪怕是胜，也仅仅是惨胜，本师到现在都没听到你的心跳声，不知殇旸君是否受了什么重伤？”


  不仅仅是没有心跳声，还有那萎靡的气息，苍白的面色，心口位置的浓重血迹。


  这一切都在证明，秦旸受了重伤。


  蒙帝最后一击——“殒天斩星诀”，一刀横跨十几里地，连苍穹都斩出血痕，刀气从玄京城外掠过，斩出深深的刀痕。


  那一刀，哪怕是遥遥感应，万世师和道无涯都有心惊胆战之感，那是绝对能杀死他们，乃至杀死任何一位炼虚的一刀。


  面对这一刀，哪怕是实力一向惊人的秦旸，也不可能无伤挡下。


  事实上，万世师和道无涯已经抱着逃离的想法了，他们都以为秦旸已经死在这一刀之下了。


  第六百零五章 清洗朝廷第二步


  在两大炼虚出现之后，三位老者也从暗处出来。


  他们每一人都弥漫着苍老腐朽的气息，哪怕是强大的功力也难以回转他们已经即将枯竭的寿元。


  他们是皇室的底牌之一，是皇室宗老，也是皇室底蕴的保存者。


  但可笑的是，不管是面对萧冕还是面对秦旸，这些皇室宗老都难以发挥作用，他们一直以来只敢在暗中行事。


  但在今日，在难得一见的机会之前，这几个皇室宗老还是选择了出现。只因错过了今日，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清洗既然已经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保皇派被清洗了，那其他人还远吗？

  “老七，你有些不智了，等到玄九天回来再动手，起码还能保住你的性命。”


  秦旸身处在五人杀机的聚焦点，苍白的面色看不出丝毫慌张，不疾不徐地道：“你现在动手，一旦输了，那就真的死了。”


  “现在动手，还有杀你的机会，若是迟了，等你恢复了，哪怕是玄前辈回来也不一定杀得了你。”道无涯说道。


  他心知想要对付秦旸，是绝对不能给他机会的。蒙帝够强吧，云蒙大军够厉害吧，最终还是给秦旸翻了盘。


  想要对付秦旸，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毙杀，否则一旦被其把握到机会，那么哪怕是玄九天，也没有杀他的可能。


  “那么你呢？万世师，你若死，儒门就要成为历史尘埃了。”秦旸又看向万世师。


  “儒门的根源在于儒家，儒家不灭，儒门不倒，便是你秦旸胜了，也无法彻底根绝儒家。”


  万世师不为言语所动，道：“况且稷下学宫还在，虽然本师不认同这学宫的主旨，但稷下学宫确实归属于儒家。殇旸君，你越是多言，就越证明你的心虚。”


  “也有可能，这是本座在示敌以弱呢？”秦旸微笑道。


  他的目光，看向三位皇室宗老之后的玄皇，再环视四周，“楚王不在，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连玄皇都一并牺牲了。”


  哪怕是负伤被重创的秦旸，也足以杀了殿中百官乃至玄皇，并且哪怕是双方的战斗余波，也足以让这些人死于非命。


  除了隐藏身份的火相王元以外，今日百官皆是凶多吉少。


  在这种情况下，皇室宗老们自然得保护好楚王这个一直暗中培养的继承人了。估计哪怕是玄皇未死，到最后也得无奈退位，让楚王登基。


  “三位老祖就这般希望朕牺牲吗？”玄皇坐在龙椅上，握紧拳头问道。


  “陛下，”其中一位皇室宗老回道，“老夫也知陛下这些年的举动多是出于无奈之举，但陛下先从萧冕，又纵容秦旸，哪怕是出于无奈，也无法避免皇室威严的受损，更别说还失落了天子剑。陛下一日在位，萧冕和秦旸的阴影就不会在大玄的天空散去。”


  “所以，陛下退位是不可避免的。”另一位宗老接道。


  众人对话之际，殿中的百官已是知晓自己在劫难逃，在卷入这场风波之时，他们的性命就难以自主。


  不少人想要趁机逃离，也有人想要怒骂出声，但在沉沉气势威压之下，他们连开口都做不到，更别说移动步伐了。


  看起来，他们就和秦旸一样，陷入了死局之中。


  血光、儒气更显昭然，三位皇室宗老已是鼓动最后的生命之火，不惜折损所剩无多的寿元，也要留下秦旸的性命。


  在这种情况下，秦旸突然笑出了声，“看来你们没后手了，本座还想着多拖延一下，让你们的底牌全部打出，但现在看来，你等能出之力也仅止于此了。”


  也对，紫阳天师当时那伤势是真的严重到近乎濒死的地步，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哪怕是有天材地宝助力，这等伤及根本的伤势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也好，若是连紫阳天师都死了，玄九天恐怕会真忍不住大开杀戒，死一个修炼邪功的老七倒是无妨。”


  原本沉寂到近乎于无的气血再度涌起，如岩浆流动的阳刚血气在四肢百骸中流传，心口之处泛起耀光，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你竟然没受伤？！”万世师惊叫出声。


  这等气势，这等沛然气血，万世师自问从未见秦旸展现过，就算是先前秦旸与蒙帝在幽山关大战，也未曾展现过这般强盛的气势。


  “伤，当然是有的，”秦旸沐浴在形成实质火光的气血之中，“如果本座能够无伤杀了蒙帝，那也无需玩那么多小手段了。之前本座可是连心脏都丢了。”


  “但是，一切都在本座计划之中。”


  不管是受伤还是万世师等人的翻脸，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或者说，秦旸故意掩盖凤皇之心的气机，让自身以极端衰弱之态来此，就是为了引他们出来。


  而现在，便是最终清扫的时刻了。


  该拼命了！


  万世师等人心中齐齐闪过这个念头，他们斩却了心中的惊骇与怯意，全神贯注以对强敌。


  背对着猛兽逃跑是最愚蠢的行为，也是最不要命的行为。


  虽然有快过队友就能活命的说法，但那是建立在猛兽出于觅食心态而狩的情况下。若当真是抱着杀的想法，那么你跑过了队友也不一定有用。


  现在，对于万世师等人言，秦旸便是那猛兽，而他们则是随时可能为猛兽所噬的普通人。


  “你们逃不了的。”


  秦旸一步踏前，剑尖在地上划过，一层无形的力场铺开，将他们众人拘禁在内。


  这是一场死斗，只有活着的一方才能离开。但可惜的是这场死斗，双方的实力眼中不对等。


  秦旸经历铸心之后，实力不退反进，虽是少了灵佛心提供的佛力，功力已是从炼虚层次上跌下来，但那一身人仙武道却是再度精进。


  到现在，秦旸已经能隐隐察觉到窍中之秘，开始向人仙巅峰进发了。


  清洗朝堂第二步，斩除皇室宗老，剿杀儒门中人，将大玄的朝廷彻底握入掌心之中。


  第六百零六章 不世之威

  “血剑无情魂葬月。”


  滔滔血光之中，一轮如月的剑光回荡，剑气荡荡，威势无俦。


  然而，那穿梭无间、变换不定的刀光，却是莫测与威能并存，任凭你剑式如何变幻，都无法躲过那刀光的斩击。


  道无涯不断变化剑式，剑光一层层如轮盘般展开，血色剑气一重一重如怒浪般激荡，“血布长河”、“血冥昼晦”、“血雨纷落”、“血染尘嚣尽锋芒”······


  一式式剑法出现，他已是使尽浑身解数，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式被刀光一式式破去，连靠近秦旸都做不到。


  “炼虚武者的炼虚成实，炼的是形而上的武道，练的是自身武道之大成，当你借用他方之力成就炼虚，改易根基之时，你就已经失去了和本座较量的资格，老七。”


  一个是自己练出的武道，一个是他方借来的力量，两者差距不言自明。如果道无涯能够将“傲邪剑法”完全消化，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并且推陈出新，那还算有看头，但他现在却是远远还未脱离此剑法的藩篱。


  仅仅是交手片刻，道无涯就被天意之刃逼到了极致，他眉宇之间乍现氤氲血气，身后有巨大血翼开始张开，“血神霸临战天下。”


  “无用的，天意。”


  那刀光似是传出了秦旸的声音，如水光、若月色，虚幻不定的刀光在道无涯出招之前斩断了血翼，切断了他的气机，继而没入他体内。


  “傲邪剑法”最终式在未使出之前，就已被截断！


  然后，进入道无涯体内的刀光衍化出数道虚幻的人影，一式式令其熟悉的剑式有那些人影使出。


  “神虹开道”、“神云飘踪”、“神影指路”、“神凰布羽应风旋”、“神历江海浴千芒”、“神光披雪涤霜月”。


  清虚山的独门剑诀，在一定程度上与“傲邪剑法”相生相克的武功，竟是由天意之刃衍化出来。


  “噗嗤——”


  六道虚幻的人影破体而出，六道剑光冲向各方，道无涯浑身鲜血淋漓，身体在瞬间便是满目疮痍。


  “在知晓你的武功底细之后，本座就已经开始筹备对付你了，老七。”


  正在和万世师、三位皇室宗老周旋的秦旸陡然身影闪烁，在一双淡金光翼的拥簇下，如光如电，向道无涯掠去。


  “仙舞剑决·神旨圣意舞天下。”


  剑若天神之意，纵横无边，无数剑气交舞出唯美的弧度，如仙神舞剑，却带出沾染血色的剑光。


  在知晓道无涯的武功底细之后，秦旸就暗中窃取清虚山的“仙舞剑决”，得益于大罗天的相助以及他本身的武学底蕴，在一式式暗中偷学的剑招之中，秦旸拼凑出了完整的“仙舞剑决”，等到他日用来对付道无涯。


  不说算无遗策，但能想到的都会想到，这就是秦旸向来的行事准则。


  道无涯和万世师想要找机会对付秦旸，秦旸也想找机会对付他们，并且他有着想法的时间绝对比这二人要早。


  在无数剑气之中，道无涯的身体犹如一个破破烂烂的布袋一般，满是伤口，而紧接着刺入头部识海的佛牒，更是泯灭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交手一刻钟，道无涯，死！


  “接下来，便是你们。”


  闪烁的身影犹如从地狱来到人世的死神，万世师还好，三位皇室宗老却是同时亡魂大冒，心神受到了剧烈冲击。


  对于他们而言，人仙意志实在是超过了承受上限了，若非是心中对皇室的坚持支撑着他们，恐怕这几个濒临寿元终点的老人已经被提前压迫到寿终了。


  “沥魂箭决。”


  在生死威逼之下，三位皇室宗老不约而同地一掌拍向眉心，十道光流从体内被拍出，或明或暗的流光交织出诡异的利箭，瞄向掠来的身影。


  “三魂七魄箭。杀！”


  “杀！”x2

  以魂化箭，抱着魂飞魄散的惨烈之念，三位皇室宗老誓杀秦旸，为叶氏王朝之延续而舍去性命。


  三道魂魄之箭在万世师头顶并列排开，与其一同出击。


  “君子风。”


  万世师再使儒门绝招，浩浩之气化作烈烈之风，此风之前，小人敌众尽皆伏之。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此招便是取此典故，意为不可阻挡之招，为儒门最为顶尖的绝学。


  咆哮的风劲刹那间充斥着被场域包围的区域，那不断膨胀的气流更是在冲击着秦旸设下的无形力场，欲要将其一举冲破。


  而直面此招的秦旸，正是如在风暴之中，四面八方皆是气流强袭，更有一条幽蓝神龙在风中成形，呼啸而来。


  同时，三魂七魄箭亦是伴随着风劲而动，三箭携带三位皇室宗老的必杀之念直取秦旸之性命。


  “摩诃五趣——”


  秦旸提起于胸，一字一句皆有浩大之威，荡开重重音波，与君子风劲碰撞，“天众敬生灵。”


  在灵佛心离体之前从大智慧那里偷来的武功应声而出，气血转化真气，浩大佛光随着佛牒一剑拄地而向四面八方冲刷，碰撞君子之风。


  “若说老七的失败在于道基非由自身所成，那万世师你的失败，就在于野心太大，大到武道难成的地步。百家归儒，哪怕是昔日百家之师再度重生也未必能做到，就凭你？”


  站立在原地，秦旸一手按剑，另一只手依然提着蒙帝的首级，他眼看着佛光冲破君子风，也看着三魂七魄箭直直射来，飞向自己的眉心。


  “唰——”


  双眼开合，释放出凤凰之火与阳刚气血凝聚成的光束，至阳之光让魂魄之箭化作三缕青烟，无俦气势让失去了神魂的三具老朽之躯彻底化作飞灰。


  “终究是难以扭转大势吗？”


  万世师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再聚元功，以一往无前之势攻向秦旸，“但哪怕无法扭转，本师也不会屈服于墨家之下。”


  万世师不能屈服，万世师若屈服，也就代表着儒门屈服在墨家九算秦旸之下，也就代表着儒家败给了墨家。


  所以哪怕儒门被灭，也绝不能屈服。


  他能屈服于任何人，就是不能屈服在墨家中人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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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零七章 旸皇

  无形力场从殿堂中个徐徐消失，这一招秦旸由“萨埵十二恶皆空”得来灵感进而改造出的拘禁之招终究未曾完善，难以持久。


  不过也够了。


  虽然仅仅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但已经足够了。战斗已经在这二十分钟内结束了。


  道无涯浴血倒地，万世师最终自毁真元，在绝命一击之后化作一尊石像，彻底没了生机。


  他们终究难以赢过秦旸，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终究是本座赢了。”秦旸随手一扔蒙帝首级，以掌劲将其隔空击碎。


  齑粉飞飞扬扬地撒在半空中，众人见之，恍如见到了自己的骨灰也这般被挥洒。


  大玄朝廷内部的争斗，终究以秦旸胜利告终，接下来便是废黜楚王，或杀或擒，将封出去的州府再收回来。百官之中和楚王有来往的，之前动过两头下注心思的，都是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也成为楚王党羽，被秦旸诛了满门。


  秦旸也不管众人是何心思，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龙椅之前。


  玄皇十分顺从地起身，让出位置，任凭秦旸坐上这个象征九五至尊的宝座。


  如今的秦旸，若当真有心，未尝不能篡其位，让大玄改天换地，不过这样太麻烦，不管是收拾首尾还是平定混乱，都太麻烦。


  暂时就先这样吧。


  “尽早收拾河山，各地叛乱，该平的平，能招安的招安，大玄此时死伤惨重，虽然击退了云蒙，但在这其中死了太多人。本座需要一个平稳的大玄，所以请诸公助陛下重整河山，尽快让大玄恢复平稳。在这其中，若有人派不上用场，本座绝不介意换个人来。”


  秦旸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下方百官恭敬地低头，唯唯诺诺。


  在如今这情况下，所有人都知道玄皇成了吉祥物，现在大玄明面上和实质上的掌控者唯有一人，那便是秦旸。


  他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遵旸皇旨意。”右相王元第一个带头拜道。


  ‘旸皇······’秦旸看向这个当初第一时间靠向自己的大臣。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这位小老弟都很会来事啊，难怪能坐到右相这地位。


  秦旸在处理完保皇派和投降派之后，却对暴露身份的火相王元视而不见，这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


  而王元，他也看出了秦旸的态度，并及时抓住了机会，选择向秦旸臣服。


  不得不说，王元是一个极为优秀的政治家，单凭这份眼光，就足以让人赞叹。


  ‘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其他大臣皆是暗中腹诽王元的狡猾，然后齐齐拜道：“遵旸皇旨意。”


  于是乎，秦旸就这般成了旸皇，大玄实质上的皇者。


  “退下开始收拾首尾吧，”秦旸挥手道，“右相留一下。”


  闻言，百官又是齐齐一拜，恭敬告退，连站在秦旸身侧的玄皇也如百官一般，恭敬离开。


  为了不使玄皇坏事，也是因为不想在战事结束之后还要重选皇帝，在云蒙开战之前，秦旸就已经以阎王翎修改了玄皇的意识，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成了傀儡。


  曾经的不甘和仇恨结束被秦旸磨灭，然后又被植入忠诚和顺从的人格。


  在需要的时候，玄皇表面上会以另一个和原来相似的人格出现，而当秦旸打开某个开关之时，忠诚的人格会浮上表面。


  玄皇，已是彻底成了一个象征物。


  其他人皆数离开之后，秦旸居高临下地看向这位终于现身的天宫重磅人物，“火相，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本座可是一直没想到，朝中重臣右相便是天宫的火部之首啊。”


  “旸皇说笑了，之前那些刺客不去找其他人，入殿的第一时间就杀向微臣，恐怕微臣的身份旸皇已经有所察觉了。”王元苦笑道。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算是明晰了。比如那些刺客为何这么容易地冲入玄明殿，比如为何不找其他人，偏偏来找自己。


  “看来微臣还真是不走运啊，竟是被旸皇给发现了。”王元一边摇头一边道。


  这其实也和他明面上的身份有关系。身为朝廷右相，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想不被人注意也不行。


  而且王元身为秦旸一党的带头人物，秦旸自然也会进行调查。能够让秦旸仅仅是怀疑而非确认，就已经能说明他掩饰得很好了。


  “你该说你的运气很好，”秦旸道，“原本，应该是神后和大轮明王一同前来的，本座都已经想着放弃你们所有人了。只是不知为何这两人并未直接冲入皇城，才让你们幸免于难。”


  凭道无涯和万世师可阻挡不了神后二人，他们最多也就只能拖住二人，连将战场转移到其他地方都做不到。


  如今朝堂上活下来的众人，包括玄皇和王元，他们实际上都有可能死在四位炼虚强者的交战余波之中。


  而一旦蒙帝败亡的消息传来，神后和大轮明王就有立马放弃生擒玄皇和百官，在做出最大破坏后离开。


  以神后的气化之体和大轮明王的“暗黑冰火七重天”，真心要杀其他人，道无涯和万世师是绝对拦不住的。


  王元闻言，也是抹了一把汗，道：“那微臣可说是大难不死了。”


  “旸皇留微臣下来，是想要寻找其他几位八部之首吧。微臣既已投诚，自当尽心竭力为旸皇办事，其余的八部之首，水姬实际上乃是玄皇的同辈族姐，此时应当就在皇城之中，山侯乃是玄京之中最为有名的豪商孟不凡，以他的机警，现在也许已经逃出了玄京。”


  “至于天君和地母······”


  王元面露难色，“恕微臣无能，他们一直以来都留守于天宫之中，并未以其他身份出现过，如今隐藏起来，微臣也是不知他们会以怎样的身份行事。”


  在投效新主之后，王元是将自己知晓的情报泄了个一干二净，完全不敢有丝毫保留。


  因为他感觉，自己在秦旸的眼中无所遁形，哪怕是有什么隐瞒，对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为了不被用上什么搜魂秘法，王元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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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零八章 明年之变，天星尽摇


  接下来，王元便将自己所知一一道出，包括八部在各地的隐藏据点，也包括萧冕的一些情报。


  天宫已是被埋葬在那场大战之中，连天启山都被打断了地脉，现在已经沦为天灾禁地，但天宫八部却还是活跃在暗中，依然在各部之首的带领下活动。


  别的不说，那神机坊中的诸多工匠，就有大多数是火部中人，平时为朝廷打造火器，一旦王元有命令，直接就变成了火部弟子。


  还有山部，大玄各地的行商走卒，还有一些镖局，实际上都是属于山部所属。


  虽然山部修炼的是铁憨憨的硬功，但山部之主山侯却不是铁憨憨，他将山部之人散于各地，乃是天宫主要的情报来源。


  天宫道场虽然已经没了，但天宫却还在。他们在暗中经营，在暗中等待，等待着萧冕的回归。


  “但实际上，除了天君以外，其余人都只是国师的棋子罢了，”王元苦笑道，“国师以我等为棋，以我等之武学感悟为资粮，不断汲取着我等的武道来助益自身精进。他能够通晓万般武功，与我等八部之首的助益脱不开关系。一旦我等对他失去了价值，那就是新的八部之首上位的时候了。”


  萧冕的前身，乃是以“忘情天书”窃取他人武学感悟的忘情道君。他传下的“周流八劲”实际上和“忘情天书”的功能差不多，只是少了直接控制修炼者的能力。


  这样一来，他的行为就更为隐秘，也少了许多控制性，让知晓内情的人更容易接受。


  萧冕鼓励天宫之人推陈出新，让他们在各自的道路上有所成就，因为他们的成就最后都会变为萧冕的资粮。


  天宫在六十年中换了数代的八部之首，这在很多人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因为武者的寿元超乎常人，尤其是能坐到八部之首这位置的武者。


  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因为他们跟不上萧冕的脚步了，他创造的价值难以让萧冕拥有足够的耐心了。


  如此情况下，一些八部之首哪怕是成为了天宫的高层，忠诚度也是颇为有限。


  这一点，萧冕也知道，但他并未刻意去改变，去控制。


  因为只有最自由的心境才会开出最美的武道之花，为了一些忠诚度就去强行控制，破坏了自己的资粮怎么办？

  反正无论如何，火相觉得自己的忠诚度是相当有限的，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国师在进入那地方之时，实际上就已经算是抛弃我们了，毕竟我们现在的境界也难以给他提供足够的价值了。”


  火相道：“国师对我们来说，如神似魔，他是神，是魔，是天，是地，唯独不会是人。哪怕他回来，失去价值的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人会有的念旧心理，他又有几分呢？微臣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选择投靠旸皇。”


  “很有说服力。”秦旸称赞着，并给火相下了元神禁制。


  的确很有说服力，行为也很有诚意，但这并不影响秦旸给他下禁制。


  对于受降者，哪怕对方再有说服力，该有的行为也是必不可少的。之前的不死道人如此，现在的火相也是如此。


  不然不死道人为何那么干脆地和老东家撕破脸皮？还不是因为生死完全掌握在秦旸手中。


  “洛书在天君手中？”秦旸问道。


  “是的，当时国师走得急，并未从天君手中收回洛书。”火相回道。


  “那本座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找到天君，夺到他手中的洛书。至于水姬和山侯，本座会另外派人前去擒拿的。”秦旸下令道。


  水姬现在就在皇城之中，她逃不了。山侯只要没逃出大玄，终究还是会落在自己手中。


  收服这两者并不急，急的是天君手中的洛书。


  作为轩辕世家的至宝，洛书有着无可计量的价值。得到洛书，胜过得到十部绝世武功。对于此至宝，秦旸是志在必得。


  “暂时放下朝政，将天君找到。另外，将天宫八部的据点还有行迹皆数交代出，本座要全面接掌萧冕的势力。”


  火相恭敬回道：“遵旸皇令。”


  ························

  漫漫黄沙浩土之上，隔空的气劲压过沙漠的风暴，时而出现的气流将黄沙卷上天空，让苍穹一片沙黄。


  “从云蒙激斗到这西土大沙漠，你我之间已是斗了数月有余了。”


  如剑一般的身影从天上降落，看着前方百丈远的身影道：“以你我的境界，在不生死相搏的情况下，哪怕是打上一年都论不出胜负，不如就此作罢吧。”


  合道强者以道合身，不漏不破不衰，道若常在，气机永恒。除非像是天魔老人那种被打到只剩元神碎片，甚至连境界都跌下的存在，否则想让合道强者死，那难度是非一般的大。


  若是两方死斗，那么也许已经分出了胜负，但在双方皆无搏命心理的情况下，就算再打一年，也不过是虚耗时间罢了。


  玄九天站在沙漠上，面容外笼罩的白雾微微变幻，道：“传闻独孤天意好斗成性，为何这一次，你一直不敢豁尽全力一战？”


  独孤天意曾经剑挑天下，在几十年前乃是一位剑道狂人，直到他成为“天下第一剑”之后，才因对手稀少而避居在天意城，鲜少外出。


  玄九天找上他，以他的性子本该全力一战才是，但在之前的战斗中，独孤天意却是一直以周旋为主，名震天下的“六灭无我剑廿三”以及天地为剑的“飘渺绝式·剑十三”都未施展，这令玄九天心中生疑，出手之时也怀着几分警戒。


  “非是不敢出手，而是不愿，”独孤天意摇头道，“六十年一次的天星大耀就在明年，这一次的天星异象与以往不同，非是大耀，而是会出现天星尽摇之景。此次天星异象会给世间带来全新的变化，吾不愿在此之前卸了锐气。”


  “蒙玄之战也该结束了，你我之战，就放在他日吧。告辞。”


  说完，独孤天意直接身化剑光，破空而去。


  第六百零九章 江南现状，纯阳抉择（加更）


  蒙玄之战落下了帷幕，原本占据绝对弱势的大玄最终反败为胜，不只将云蒙五十万大军尽数留在大玄，连蒙帝都败亡在秦旸手中。


  这一消息，可谓是在天下引起轩然大波。


  秦旸以蒙帝作为踏脚石，声势更上一层楼，“旸皇”之名也在大玄之内开始流传。


  玄有二皇，旸皇独尊。


  这个说法在大玄境内流传，并且越传越广，为世人所知。


  此时正在率众攻伐江南道的郭纯阳也同样得知了这一消息，当他听完消息之后，饶是他一直与秦旸敌对，也不得不赞叹秦旸的能力，心惊于秦旸的狠辣。


  “探子没查明反败为胜的关键在哪里，但我之前就隐隐有所察觉，这该是和那死在云蒙人手上的上千万人有关。”


  郭纯阳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道：“秦旸纵容云蒙大军肆意进行血祭，哪怕是国内产生哗变也在所不惜，在那时，我就明白他也许在下一盘大棋。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秦旸这一战，却是远不止万骨枯啊。”


  “上千万人，大玄一成多的人口，说牺牲就牺牲，墨家出了个大魔啊。”在他对面，面容模糊的矩子说道。


  郭纯阳有些烦躁地道：“墨家何止出了他这一个大魔，更大的魔头，现在就在眼前，但我们却是无法铲除他。”


  以墨家和丐帮为首，江湖各派皆有出力，连朝廷的靖武司都与其联合，浩浩荡荡一行人来到了江南道，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治水。


  江南道的水源已经被亡命水彻底污染，并且这水还顺着汉江向其他地区流淌。


  作为大夏第一长河，一旦被亡命水完全污染，那整个大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失去水源，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


  所以这江水问题，郭纯阳等人不得不管。


  郭纯阳也不是没想过要直捣黄龙，斩首冥帝唐青凤，彻底消除灾祸的源头，但先不说机关城的机动性，光是冥帝分化的六道化身，就已经能够阻止郭纯阳二人突入机关城了。


  之前郭纯阳和矩子二人同时出手，二人联手之力，即便是当时的元邪皇也不敢小觑。


  但这天道却是将二人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亡命水十倍发挥药效，天道之身几乎是不死不灭，哪怕是被碎尸万段，也能够在一息之内恢复。


  并且她服用的“逆乾坤”在每一次濒死之时就压榨生命化作功力，越死越强，在自身的万药之体作用下，“逆乾坤”同样具备十倍药效，每一次死而复生，都会功力大涨。


  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被榨干生命精元直接死去了，但天道有亡命水续命，生命精元对他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天道的实力自然是远不如元邪皇，但她的难缠程度，却是要胜过元邪皇。


  在数次死而复生之后，天道仗着不死之身以命换伤，死死缠住二人，永生之树也是再度出现异象。


  那参天大树的枝条开始交织出一个个躯体，无数以坚韧树木所造就的兵卒出现，在冥帝的驱使下向外界杀去。


  在天道的称呼中，这些树木所成之兵卒，被称之为夔（kui）卒。他们具有胜过普通士兵的战力，且能够以永生之树持续创造，乃是不折不扣的不死之兵。


  既有阻拦两位炼虚的高端战力，又有数量难以估量的夔卒，郭纯阳和矩子最终只能选择撤退，另做打算。


  “我们的人手大部分都在阻塞汉江之水，其余人根本无法阻拦夔卒的脚步。要不是夔卒无法离开江南道范围，恐怕此时其他道也出现大乱了。”


  “而在永生之树周围，天道就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哪怕是我们将其碎尸万段，她也能再度重生。事情陷入了僵局。”


  郭纯阳道。


  “江水问题，也许能够通过五毒教的镇教神兵凤皇来解决，”矩子说道，“《上古志异》中有所记载，远古之时洪水泛滥，有皇者以神兵凤皇操纵江水，令得江河断流，以强大的实力配合凤皇治理水患。如果我们能得到凤皇，那江水问题应该能很快解决。”


  “但五毒教的人在蒙玄之战时，已经举族迁入大玄，相助秦旸抗蒙了，”郭纯阳道，“五毒教教主蓝月凤凰带着凤皇去了大玄，我们要是想拿这神兵，就避不开秦旸。”


  绕来绕去绕到最后，还是避不开秦旸，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永生之树还在水下扩张根须，江南道的复杂水域让永生之树如鱼得水，尽情释放亡命水。


  哪怕郭纯阳等人一直在堵截江水，也有可能错漏一些水流，让亡命水流到外界。


  地上的江河之水好堵，地下的暗流却是连寻找都困难，必须尽早解决江水问题。


  这也就代表着，旷别已久的墨家两派，即将再度对上。


  “故意不在暗中污染水源，反倒是堂堂正正以永生之树进行扩张，唐青凤应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吧，他想让我们去斗秦旸。”郭纯阳道。


  “这叛徒，还真是够狡猾的啊。他在逼我们。”


  若是当真要大规模污染，天道带着亡命水暗中潜行，前往各地将亡命水倒入水源便可。这样一来，效率绝对要比现在要高。


  但唐青凤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以永生之树进行步步扩张，让污染范围渐渐扩大。


  这要是没什么想法，打死郭纯阳都不信。


  “唐青凤当年能够谋划那场刺杀，还在暗中建立起幽冥教这等势力，说他狡猾都是小觑他了，”矩子说道，“如今我们要下决定了。是两线行动，派人去大玄查探蓝月凤凰的踪迹，为夺取凤皇做准备，还是专注于眼前，想法斩杀唐青凤这么个叛徒。”


  两种行动的区别，便是要不要再去招惹秦旸这个强敌。


  眼下大玄刚刚才从战乱中走出来，秦旸应该在短时间内不会行动。但要是这时候去招惹他，那就不一定了。


  “这个······却是要多加思虑了。”郭纯阳叹气道。


  第六百一十章 遮天袍


  他人正在为局势而糟心时，秦旸的心情却是相当的美好。


  斩杀蒙帝之后，蒙帝所拥有的狼王爪、嫉妒刀、魔之甲，也都成为了秦旸的战利品。


  魔之甲虽然被秦旸斩破，但将其吸收再以断云石化出，还是没问题的。


  另外，大智慧也留下了佛剑佛牒一把，并且佛牒的剑鞘内部，还藏有“涅槃净体如意法”这门心法。


  虽然取出这门心法需要修炼特殊功体之人，但有大罗天在手，以另外的方式取出也不过是劫力问题。


  斩杀老七道无涯之后，邪剑血染不绝也到了秦旸手中。虽然老七的“傲邪剑法”相当拉胯，但秦旸还是有信心利用好这把邪剑的。


  加上虎魄刀这么一算，秦旸已是有了六把待吸收的神兵。他已是将“九死邪功”练至第三层，待吸收完这六把神兵之后，这门邪功也就练到顶了。


  “但是在大罗天的推衍之下，‘九死邪功’也是能突破极限的。”


  秦旸体内气机变幻不定，在他身周，一片片青铜甲片悬浮，一道道莫名之气被强行抽取，纳入自身。


  这些酷似青铜甲片的物事，便是魔之甲的原型，秦旸此时便是要将其吸收，化作“九死邪功”第四层的资粮。


  少顷，魔之甲的所有元能皆数被抽取，一片片青铜甲片在失去元能之后，掉落在地上化为飞灰。


  秦旸缓缓站起，身上的星辰袍出现变动，星光掩去，幽色更沉。一袭黑袍犹如宇宙之中的黑洞，令得身周光线都出现微微暗沉。


  “第三颗断云石所化之兵，”秦旸拍了拍身上的黑袍，道，“遮天袍。”


  在他体外，一层无形的气甲出现，与自身的引力场结合，化作无毁之防御，哪怕是同等级的强者都难以破开这层防御，更别说在这层防御之外，还有强悍的人仙之体了。


  单凭这防御，秦旸就敢说自己在炼虚境中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正天规主增幅意志，顺带压制敌方；灭天剑主攻伐，承载秦旸的各种毁灭剑式；这遮天袍，则是主防御，令秦旸立于不败之地。


  “在吸收虎魄刀之后，我的专属刀器也该出现了，以雷刀和虎魄刀为基融合的刀器，应该能给我一些惊喜才是。就是这断云石的数量会不够。”


  按照秦旸的设想，他需要三十三颗断云石来作为承载物，承载他的三十三天神兵，如今已是用了三颗，只剩下七颗待用了。


  林天阁这一脉，历代使用断云石最多之人也只用到了五颗，剩下的五颗作为备用，本该是绰绰有余的。但恐怕连这一脉的创始人都没想到会有秦旸这样的人物，竟然想同时使用三十三颗断云石，这十颗相较于三十三颗来说，连一半都不到。


  “断云石能够以真气来增大体积，那么想要有更多断云石，也得在这方面下功夫。不过我却是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这上面去，大罗天。”


  秦旸相当干脆地使用大罗天开始推衍相关法门。


  在经历过这场蒙玄之战后，秦旸本来见底的劫力再度上涨。


  和蒙帝生死一搏，为阻止大智慧击出灵佛心，还有之后斩杀道无涯和万世师。除去最后一战，前面两者都是凶险至极，若非秦旸早有谋算，恐怕此时已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般大的灾劫，收获的劫力自然也不会少。所以秦旸现在完全不缺这么点推衍法门的劫力。


  无数数据在脑海中闪过，断云石的推衍在一息内进入了尾声。


  “原来如此，是以天地元气和地气为能源，埋在地脉深处进行增殖吗？也对，毕竟再怎么神奇，断云石也是一种矿石，这种增殖方式很正常。”


  “也很简单。”秦旸补充了一句。


  断云石在原著中是整个国家的武者都会使用的武器，增殖方式简单倒也说的过去。


  找到了增殖断云石的方式，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浑天星动城下方就有一条巨大的地脉，并且还有地动仪调动地气，只需将断云石埋在地下一段时间，晶石缺少问题就自然解决了。


  解决这问题之后，秦旸也没有再进行吸收。他刚吸收完魔之甲的元能，在彻底消化之前，还不适宜再多加吸收神兵元能，以免造成喧宾夺主的场面。


  “那么今晚该去哪边过呢？玄歌？还是凤凰？”秦旸有些犹豫。


  自从蓝月凤凰来之后，一些问题也摆在了秦旸面前。


  蓝月凤凰对于秦旸来说，实际上算是情人关系，双方之间欲大于爱。蓝月凤凰本人也不是什么渴求情情爱爱的人，她和秦旸更像是班定式的床伴。


  不过现在苗族刚刚迁入大玄，为了让苗族和平融入，秦旸还需要多花些时间在蓝月凤凰身上，作为双方融合的桥梁。


  弦主也是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她从不多言，也不对此多加干涉，但也从未打算去见蓝月凤凰。


  她和蓝月凤凰就维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不相见，也不打扰。


  “还是去和玄歌温存一下吧，这段时间有些冷落她了。”秦旸最后下决定道。


  弦主固然明事理，但秦旸也不能将明事理当做肆无忌惮的本钱，就算知道她不在意，也不能不加以节制。


  “说来也是难啊，为何我的盟友多是女性为主的。”


  秦旸边走败边叹道。


  下一步打算接引飞仙宫入大玄的秦旸，很快就要让星动城再多一些女性的身影了。


  好在他和青月之间的交情更似君子之交，否则接下来这星动城可能人是多了，但气氛可能就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趁着大夏的江湖正在攻杀幽冥教，尽早将飞仙宫接引过来吧······’


  秦旸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弦主所住的星塔。


  当他接近那座星塔之时，潺潺若流水的琴声进入他的耳中，星塔之上，一女子抚琴奏起幽幽琴曲，欢迎秦旸的到来。


  他抬起头，与一双明眸对视，轻轻一笑。


  “看来今晚确实该来这里······”


  秦旸进入星塔之中，开始无眠的一夜。


  第六百一十一章 边境波动，地狱饿鬼


  度过了美好的一夜之后，秦旸并未多加安歇，在第二日清晨便悄然出了星塔，进入星动城下方的地动室中。


  见到秦旸到来，看守地动室的两个道士连忙见礼，并肩昨日地动仪观测到的信息汇报于秦旸。


  在经过长时间的调整和暗中布置之后，地动仪已是能观测到大玄境内大部分地区的地气波动，只要发生超过炼神中期的战斗，便都会引起地气波动，进而被地动仪观测到。


  这观测的范围，也包括正一道所在的龙虎山。


  “昨日龙虎山地气出现剧烈波动，探子回报，龙虎山的天地元气也是起伏不定，似是有强者在演武。”其中一个道士汇报道。


  “不是演武，应当是玄九天回来了，她在为紫阳天师疗伤。”秦旸合上手中的记录，道。


  紫阳天师之前受了极重的伤势，差一点就丧命在了幽山关，他的伤势至今没有恢复。


  哪怕正一道不缺天材地宝，在这般严重的伤势之前，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紫阳天师慢慢恢复。


  但正一道没办法，不代表玄九天没办法。


  这位道门高人精通阴阳太极之道，以其境界，早已到了能以阴阳杀敌，又能以阴阳创生造化的地步。有她的助力，紫阳天师应当能够加快恢复。


  秦旸让人盯着龙虎山的地气动静，正是为了借此来判断玄九天何时回来。


  ‘我的下一个难关，就是玄九天。不过只要不是斗个你死我活，这一关就不算是太难。’


  秦旸心中念头划过，接着问道：“找到天君和地母的所在了吗？”


  “地母需要地气练功，我们之前找到她两次，并且通知火相带人前去追捕，但都被他们逃脱，现在地母已经警觉，暂停练功了，”那道士回道，“火相眼见找不到地母，便将目标对准山侯。据地动仪显示，越州发生过数次炼神大战，应当便是火相与山侯在激斗。”


  山侯这家伙，论实际战力其实并不能胜过火相，但其人精通《连山易》，善阵法，各种手段使来，堪称滑不留手，哪怕火相有朝廷相助，也被其数次逃脱。


  不过秦旸已经加派玄翦和掩日前去相助，并且还让阐道教的乾阳、坤阴二使助他们破解山侯的阵法，抓到他应当只是时间问题了。


  “还有呢？”秦旸问道。


  “还有一点，”另一个道士取出玉简，投射出一次地动仪的观测景象，“昨日中午，在距离大夏不远的边境处出现一次返虚层次的波动。此事已经通知青蛟军，请他们派人前去调查了。”


  返虚层次已经是当今世上的顶级战力了，哪怕是炼虚一个个出现，返虚武者也没有贬值太多。


  毕竟在这不断复苏的元气环境中，谁知道现在的返虚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炼虚呢？


  并且这样的高手不是江湖大佬就是朝廷支柱，缘何出现在边境？

  “继续盯紧边境区域，再有波动，第一时间禀报。”秦旸道。


  “是。”两道士齐齐回道。


  接着，秦旸又问到了天泽宫那边的动静，他可没忘记司天这家伙还在虎视眈眈盯着天泽宫呢？


  并且，天泽宫中也有秦旸想要的东西。


  但结果有点令人失望，天泽宫那边，地动仪无法侦测。


  天泽宫的的大阵覆盖四极阴阳，连地气也受到大阵覆盖，自成一体，除非大阵崩溃，否则哪怕天泽宫打起了炼虚大战，地动仪也无法侦测到。


  “罢了，那就盯紧目前几个区域的目标吧。”秦旸无奈道。


  天泽宫那边，就只能派人前去调查了。不过好在现在大玄朝廷的清洗已经渐渐完成，楚王也在前日被押解入京，秦旸在朝中的势力不再受到制衡，能动用的人手也比过去多多了。


  只要是派人能解决的问题，对于现在的秦旸来说都不是问题。


  ························

  大玄边境之地的一处小镇内，紫红色的毒气弥漫了小镇，所有生灵还有死尸，都在毒气下消融分解，最后完全融入毒气之中。


  “嘶——”


  吞吸之声响起，所有毒气犹如万川归海一般，向着镇口汇集，最终化作道道流体，被一个面色青白犹如死尸的身影吸入，海量毒气在须臾间钻入他的七窍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小镇。


  “吸收了这一镇的人，之前打斗消耗的毒也算是恢复了不少。嗝！”


  饿鬼道似是满足般轻轻打了个嗝，拍了拍肚子，自语道。


  在他身后，是一站一坐两道身影。站着的那个，戴着胡狼面具，手持幽冥魔剑，正是被地狱道夺舍的前靖武司首座狼首。


  而坐着的那个，实际上并非是人影，而是一个垂首盘坐的金像。金像栩栩如生，恍如活人一般，有着雕像所没有的灵性。


  哪怕是垂首不露脸，这金像都透露出一股痛苦挣扎的意味，使得人有些怀疑这是否是以金汁直接浇筑活人做成的。


  这金像哪怕是坐着垂首，也有着常人胸部的高度，看起来十分慑人。地狱道伸手拍了拍金像的肩膀，道：“接着走吧，加速进入大玄境内。有他在，墨家之人肯定还会追上来。”


  “毕竟······”


  “他可是轩辕世家仅剩的两人之一啊。”


  “呵呵，”饿鬼道闻言，冷笑一声道，“这姬无伤也是找死，平时听调不听宣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出卖我们，等完成目的之后，我要将他以毒气腐蚀殆尽。”


  明明算是同一个人，同样属于唐青凤的化体，但地狱道和饿鬼道却是如同两个独立之人一般互相对话。唐青凤的意识分化之术在当今世上可说是无人能及了，这两个人就如同他创生的造物一般。


  “莫要多言了，带着他走吧，”地狱道催促道，“我们还要设法引起秦旸那边的注意，引导他们和追兵产生矛盾呢。”


  “好，这就走。”饿鬼道过去抓着金像的肩膀就直接提起来，与地狱道一并消失在镇口。


  第六百一十二章 九天到来

  半个时辰后，另一拨人来到了这个已经死寂的小镇，为首者正是丐帮的掌钵龙头王无忌以及十四。


  “人畜俱绝，尸骨无存，”王无忌嫌恶地看着那好似被强酸腐蚀的房屋，以及四处死寂的街道，“是饿鬼道的手笔。”


  饿鬼道修炼的“万毒心经”殊异于普通武功，其毒气无法通过修炼方式增长和补充，只能以其腐蚀消化血肉等有机之物进行补充。


  他们之前和饿鬼道还有地狱道战过一场，令饿鬼道消耗甚剧，眼下这死寂的小镇情景，毫无疑问就是饿鬼道为补充毒气而造成的。


  他们在小镇周围探查了一番之后，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饿鬼道和地狱道向着深入大玄的方向去了。


  而这个结论，也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


  “江南道的汉江污染问题，需要神兵凤皇来治理，但帮主多番思量之后，却是选择了另想他法。他认为此时并不适宜招惹秦旸，还是先以斩杀冥帝为主。但现在看来，冥帝却是一定要我们招惹到秦旸啊。”王无忌叹道。


  以姬无伤为饵，诱墨家中人前来大玄，引秦旸介入。顺带着，也将墨家正需要凤皇的情况告知于秦旸。


  这便是冥帝的阴谋。


  最后秦旸会不会入套，十四他们不知道，但在知晓墨家现在面对的困境后，秦旸应当不介意插手给墨家搞点乱子来。


  “我们在追来的路上，遇到了大玄的青蛟军在四处搜寻，看来秦旸那边已经知晓有高手潜入大玄了，”王无忌担忧道，“这家伙入场也许已经无法避免了。”


  正是因为要避开青蛟军，他们才会迟了不少时间才追到此处。


  “无论如何，无伤叔叔不得不管，他是为了给我们传消息才被六道给抓住的。我们必须救他。”十四斩钉截铁地道。


  轩辕世家就剩两人了，除了他们，其余人都多年前就死在萧冕手中。为了救他这个叔叔，十四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就加快速度吧，否则等秦旸的人入场就不好办了。”王无忌道。


  他们一行人也不再多做停留，顺着饿鬼道和地狱道的行迹加速追击，试图在秦旸发现之前救回姬无伤。


  又过了一刻钟，一支骑兵赶到了这个本该颇为繁荣的小镇······


  ························

  “师者，青蛟军那边回报，边境区域内的一座小镇，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却是形同鬼蜮，全镇居民疑似被人屠杀，尸骨不存。”


  汇报的墨家弟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青蛟军斥候画好的木板送交过来。


  军中斥候可不只要眼力好，懂潜行，还得有一手好画技。这画技不求你画得有意境，只要够写实，将所看到的全都给画下来就行。


  青蛟军作为大玄一大军团，这种专业斥候不少，将主特地让斥候花了二十来幅木板画，挑最好的送来。


  不过此时的秦旸，却是不在意这小小的调查，因为更大的难关已经到来。


  玄九天之作风，说是雷厉风行都不为过，在刚刚给紫阳天师疗伤之后，立马就过来找秦旸了。


  天空之中，一座山峰遮住了入夜时分的月光，带来庞大的阴影。山峰上，一道身影濯濯而立，背着月光，投射入秦旸的眼帘。


  玄九天带着她的专属座驾，来了。


  由于当初专修清气，使得自身不耐大地浊气，玄九天就干脆拔山而起，以山做座驾，朝游北海暮苍梧，四处游荡，久而久之还有了一个“坐山客”的名头。


  从那时候起，出门带山就成了玄九天的标配。


  这配置哪怕是被困了多年也依然未改，只要一看到一座山峰在天上飞来，就知道是玄九天来了。


  “玄九天。”


  秦旸身影闪烁，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须臾间跨越遥远的距离，降落在山峰之上，“你来找本座有何事？”


  “来为那死去的千万人来问你一句，”玄九天一双明眸看向秦旸，“两国大战，伤亡在所难免，你能够击退云蒙大军，斩杀蒙帝，贫道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别说击退云蒙大军了，连保全大玄都不一定做得到。”


  “在这一点上，贫道也只能说声厉害。但那被你直接抛弃的千万条性命，却是难让贫道做出佩服的举动。”


  “秦旸，贫道想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本座这辈子从不后悔。”秦旸淡淡道。


  “好一句不悔，贫道虽不喜你的为人，却也惊叹于你的唯我之心。但凡在心境上有所成就者，人生也绝不简单，你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玄九天道：“贫道厌恶你的选择，却也不得不承认你现在选择的正确性。所以这一次，贫道非是为了谴责你的行为，而是为了平平自己的心气。”


  玄九天不忿于秦旸冷血抛弃千万人，却也认为非是主事者的自己没资格在国战上谴责秦旸。至少换了她自己主事，她自问虽有合道之能，却无有带领一群人心不一，实力还弱于对方的人击退云蒙。


  所以这一次，玄九天来找秦旸，不是为了什么大公无私之事，而是单纯为私人问题而来。


  “哦？”秦旸奇道，“本座还以为玄前辈会趁机以此事来发难，为道门崛起做铺垫呢。”


  说话之时，秦旸暂停使用禁招与其一战的打算，原本开始隐隐酝酿出爆裂之能的气血徐徐散开。


  玄九天这一行为，却是出乎了秦旸的预料，他本以为玄九天会直接发难，想要将自己毙于掌下，结果对方却心中无杀气，看架势并非是为发难而来。


  “道门崛起与贫道无关，贫道本封印之前，道门以求道为主，解封之后却是了解到，道门也是涉入了朝局，当起了俗人。”


  玄九天否定道：“这已经不是贫道印象中的道门，再度掌握权势，对于修道人来说并不是好事。贫道说了，今日前来，只为平一平心气。”


  第六百一十三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说了这么多，玄九天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我看你很不爽，想打你。


  这位道门高人实际上也是和秦旸一般的唯我之人，只是她的心思不如秦旸这般利己罢了。


  “还是三招，三招之后，贫道的气也就消了。但这一次的三招与上回不同。”


  阴阳太极在身后旋转，玄九天的气机高邈如穹天，至大至微，充斥着不可言喻的道蕴。


  “这一回，是合道之境的三招。”


  话音落下，玄九天变了，她虽然还呈现人形，但不管是气韵还是姿态，都出现了微妙的差别。


  炼虚合道，炼的是道，合的也是道。当道与修炼者合为一体，形而上的道有了形而下的器，便如无形之物进入有形之体，有形之体承载无形之物。


  道与器，共成一体，人与武，合二为一。


  “第一招。”


  平平推出的掌劲，涵盖阴阳，阴阳二气化为一体，无始无终，浑圆的气劲只有小小的一团，却似是充塞天地，令秦旸眼中再无他物。


  合道强者，以道合身，自成一片小天地，身如天地，每招每式都是承载自身神与意，运纳自身天地之力。


  这是和人仙武道截然相反的道路，给秦旸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九重天。”


  秦旸大袖挥舞，遮天袍之外的无形气甲与本身拳意融合，演化寰宇之景，一重重洞天在重叠，无量星光在洞天内积蕴。


  合计九重洞天笼罩在身外，直面那阴阳合一的一掌。


  “轰——”


  阴阳之气一往无前，第一重天一触即溃，能够防下炼虚武者全力一击的防御，在这一掌前不值一提。


  星光爆散，随着第一重天的击破，无量星光被气劲冲散，带来瑰丽之景。


  紧接着是第二重天、第三重天······


  直直突破了七重天，掌劲才遭挫败，在击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裂痕后，止步于第八重天前。


  “竟然能将护身气劲演化到这种地步，而且还加入了那强横的武道意志。哪怕是单纯的守招，也令人赞叹。”玄九天赞道。


  秦旸过往的招式“三十三天”，看似气劲重数远胜于此招，但论及质量却是有虚有其表之嫌，绝难以挡下玄九天这一招，而他现在的“九重天”却是融合了遮天袍的无形气甲，不管是防御能力还是卸力功能，都远胜于“三十三天”。


  待到他将重数再度提升到三十三重，那么恐怕是合道强者都难击破。不过那时候的他，也不该还停留在此境界了。


  “迥异于练气的武道，并且体系成熟，当真令贫道长眼界了。不过你这武道更偏向肉身力量，对于合道武者之多变，恐怕有些洞察不及，今后最好加强相关方面的能力。”玄九天以指点口吻说道。


  她这一行为，令秦旸心中微微生疑，问道：“玄前辈有何指点？”


  “指点说不上，只是告诉你一些合道武者的能力罢了。”


  玄九天的表现，越发令人生疑，但秦旸还是细细听之。


  “合道武者自成天地，对于凡人来说，他们就是仙神。既是仙神，自然也会有一些和仙神相近的能力。比如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玄九天似是真的要指点秦旸一般，继续说道：“你当知道愿力的存在，这是一种心念的实质化力量，当千千万万人的愿力被提炼成力量之时，将会焕发无穷之力。而这股力量细微化到每一个人身上，就是他们的念头想法。”


  “人的思想，也是一种极为细微的力量，尽管这力量十分微小，小到哪怕是最敏锐的感知都无法察觉，但这无法察觉的人当中并不包括合道武者。就如贫道，千里范围之内若是有人对贫道产生极强恨意，甚至破口大骂，那贫道就会有所察觉。”


  “若是实力比贫道更强者，强出十倍百倍，并且在合道之境上走得更远，那么······”


  “那么世间但凡有人念到他，就有可能被他所感应。这便是真正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秦旸接道。


  他的面色出现前所未有的严峻之色，因为他发现了一种可能，一种玄九天说这种话的可能。


  这世上，也许当真出现过这样武者，这种只要想到此人，此人就能感应到的武者。甚至于，这人也许还活着······

  “玄前辈你的意思是，世上还有这种人吗？”秦旸不由问道。


  “道无止尽，哪怕是贫道这等被称为顶尖强者的人，也不敢说走到了尽头。现在武道的尽头只是现在的尽头，而非是以前的尽头······”


  玄九天那被白雾笼罩的面容看不出具体的神态，只是再度起掌，道：“闲话到此为止，第二招。”


  “离合并流。”


  阴阳一气分分合合，宏大气流之中，阴阳分合变幻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破解，唯有直面此招威能。


  但他人不行，秦旸却是可以。


  “天意。”


  无形无相的刀锋切入阴阳二气之前，将分分合合的双气彻底割裂，那刀光甚至于切合阴阳，令原本宏大的气劲碎裂成无数细微的掌风。


  “呼——”


  阴阳之气拂面，如清风拂柳，带来微微殊异的冷热之感，秦旸立身在山峰之上，毫发无损。


  “论及洞察力，本座还自认未弱于任何人。”秦旸眉心照心镜微微闪光，气劲运行完全了然于心，哪怕是这招出自玄九天之手的“离合并流”也不例外。


  事到如今，秦旸要是还没发现玄九天的指点想法，那就太过给自己的智商丢人了。


  不知出于何故，玄九天虽然对秦旸没有多少好感，却还是抱着某种心思去指点他，让他知晓合道的一些能力。


  之前还说到让秦旸提升洞察力，此时就以“离合并流”这样的招式来作为第二招，玄九天已是表现出了某种倾向。


  ‘难不成这世上还当真有玄九天所言的那种强者吗······’


  秦旸心中微微嘀咕，首次感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有所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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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四章 抹去了一切痕迹


  走到今日这一步，秦旸花了接近五年的时间。


  比起其他穿越者一个月创出名声，一年出人头地，两年笑傲天下来说，秦旸这进度有点不如人。


  头三个月，他还窝在深山老林中埋头苦练呢。


  但不管昔日如何，如今的秦旸已经快走到顶峰，成为天下间举足轻重的人物。


  然而现在玄九天却是告诉他，顶峰还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也许还有古代的老怪物存在。


  没错，就是古代老怪物。


  从独孤天意和元邪皇谋划元气复苏来看，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各种典籍来看，古时和今时大不相同。


  今时的武道是看得到尽头的，所以独孤天意才会谋划着元气复苏。这也就代表着古代的环境能让人走的更远。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秦旸心中突然产生极为强烈的念头，道祖！佛祖！百家之师！人皇！ow逼穿越者前辈！

  他在心中一个个呼唤自己认知中可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


  在秦旸的估计中，能达到这境界的人当中，也许就只有这几个人。无他，这几个人都是外挂的受益者。


  尤其是那个ow逼穿越者前辈，作为外挂的持有者，他应当是能达到这个境界的。


  当然，也不排除后世之人超宗越祖，胜过这几个前辈。


  这个世界有书可载的历史都不下于万年，还要胜过秦旸前世的明，在这超凡的世界中，明传承了这么多年，有几个超宗越祖之辈也不奇怪。


  不过无论是秦旸估算的这几个人，还是后来者，他们应该都处于类似于封印的状态，所以秦旸才敢随意呼唤他们。


  但秦旸好像算错了，他连连呼唤这些人，心中产生最为强烈的念头，却还是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看起来，道祖之流好像都已经死了，就算达到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境界，他们也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试着呼唤道祖他们？”玄九天负手而立，淡淡道，“不必尝试了，这种想法贫道也有过，但最终事实却是证明，道祖他们应该是死了。”


  “也不必去查找那人是谁，因为贫道曾经找了十年，都未曾找到此人存在的痕迹。为了阻止有人能和他建立联系，他在历史上的存在应该被完全抹去了。”


  这才是最为正常的事情，否则这样的存在早就被世人所发现了。


  似道祖、佛祖这样的人，他们被各自的教徒时时供奉朝拜，尤其是佛祖，这世上最会拜神佛的就是佛门中人了。


  虽然他们连佛祖的形象都搞错了

  据秦旸所知，佛祖应该是女子，而佛门中人所拜的佛祖，是个圆脸大耳、满头金色馒头的大和尚。


  “贫道也是仅仅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你便不要追查了。现在，接贫道第三招。”


  玄九天不再多言，而是提气化劲，掌分阴阳，再出阴阳分流之招，“仙者萍踪。”


  左手阴，右手阳，阴阳分流，各走极端。


  秦旸曾面对过这一招，但那时的他，面对的是被封印了五十几年的玄九天，而不是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的合道强者。


  当那至阴之气碾压而来之时，秦旸虽是极力抵抗，也难以阻挡阴气穿透无形气甲和九重天进入体内，而紧接着的至阳之气，更是令秦旸感受到真正的危机。


  “血肉聚化，诸天生死轮。”


  秦旸浑身血肉蠕动凝缩，气血完全凝于一点，而后轰掣开来，灭天剑、正天规、遮天袍这三样神兵齐齐出现，而后化作流光进入秦旸体内。


  手中佛牒和虎魄同时出现，交叉画圆，在巨大的生死轮统御下，佛气戾气一体两面，一同杀向那紧跟着至阴之气而来的至阳之力。


  “轰”


  浑身犹如散架一般震颤，秦旸的身体被生生击出山峰，倒飞的身影在空中冲出一条空气通道，庞大的气劲外泄，令得所过之处的空气在刹那间凝缩成固体，而后轰然炸开。


  第三招，玄九天动用了全力，这一招，秦旸付出了浑身各处出现骨骼碎裂，气血大大损耗的代价，方才险之又险地挡下来。


  合道强者之力，我想要单凭本身的实力挡下，还差一些。


  秦旸看着缓缓升空的山峰，心中暗道。


  “三招已过，贫道心气已平。秦旸，你好自为之吧。”


  玄九天驾山升空，只在风中留下一言，随风进入秦旸耳中。


  “这第三招，还真不容易接啊。”秦旸收起刀剑，体内气血不管流转，伤势迅速恢复。


  第一招和第二招，玄九天有考教和指点的心思，但这第三招，她却是当真抱着平心气的心思出的。


  这一招，她是铁了心给秦旸一个教训，要是换做其他炼虚武者，在这一招下至少得修养一年。


  这位道门高人确实如她所言，对秦旸没有什么好感，但因为某方面的考量，她选择了指点秦旸。


  这某方面的考量

  自然和那个被抹去了一切痕迹的人了。秦旸目中闪烁着精光。


  这样也好，倒也免去了我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秦旸身上的伤势快速恢复，不多时就已经基本无碍了。


  要是玄九天当真要和秦旸斗个你死我活，秦旸有诸多底牌，更还有灵佛心藏着备用，倒也无惧于她，至少逼退玄九天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那样一来，却是让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在疗伤中度过了。


  如今玄九天选择了和平方式解决问题，秦旸自然是乐见其成。而且看玄九天的意思，是更倾向于避世隐修，以得到成仙为主的清修派，不赞成道门把持朝政，这也让她和秦旸之间没了根本矛盾。


  要是道门还想着把持朝政，和秦旸争夺权力，那为了自己的前路，秦旸却是不得不下手与道门斗个你死我活了。


  现在这样，倒也算是不错。


  至于秦旸之前所杀的道无涯，在玄九天心中，恐怕就算秦旸不动手，她也是迟早要收拾道无涯这个走入邪道的清虚山山主的。


  这样也好，待收拾好大玄局势之后，便反攻云蒙，给我之前的损失收点利息。


  第六百一十五章 十阳圣火，南宫问阳


  青州的一处山野中，天君一袭书生打扮，轻轻打开马车的车窗，太虚眼以极为惊人的目力将外界一切纳入眼帘，而后关上车窗。


  “暂时没有追兵，看来我们的行踪还没暴露，”天君说道，“你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他们能够通过地气波动侦测各地的高强度战斗。”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他这个身份的妻子，但其真实身份却是天宫中的地部之首——地母。


  也正是因为地母的存在，才能在数次摆脱追击之后发觉地动仪的侦测原理，进而摆脱火相等人的追击，进一步潜伏下来。


  “水姬已经被擒住了，山侯也是岌岌可危。火相这一次背叛，彻底揭开了我们的隐秘，天宫八部已是有不少人被擒拿了。”


  地母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她现在正在扮演青州一豪门世家的少奶奶，此时正和她的丈夫出门踏青。


  她微微皱眉，道：“虽然我们发觉了对方的侦测方式，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秦旸的人一步步侵占我们的据点，不少情报和天宫部属都被他捉拿，我们这由天宫中人安排的身份，也不知能瞒多久。”


  地母和天君都是长时间身居高位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潜伏的经历。虽然以他们的心计能够合格扮演角色，但直接无中生有制造出一个合适的身份却是做不到。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由潜伏的天宫中人安排的。


  但现在火相背叛，天宫的据点一个接着一个被拔除，一个个天宫所属不是被诱导着加入敌人，就是干脆被洗脑榨取情报，他们想一直以这身份潜伏下来，难。


  “国师自从进了那地方之后，就再无消息，我和他的联系也早已断绝，”天君也是面现忧色地道，“这样下去，天宫势力怕是留不住了。”


  “国师，又岂会在意天宫呢？”地母幽幽道，“我甚至想过国师再也不回来的可能。”


  地母对于萧冕认识的十分清晰，或者说但凡与萧冕相处过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心机城府深不可测，武功实力难以估量，但目的却是十分明晰的人。


  萧冕就只有一个目的，穷究武道之极，追求大道之尽头。


  这样的人，会为了天宫所属回来吗？


  亦或者说，萧冕会在研究完那莫名之地的一切之前回来吗？


  反正地母是不会认为萧冕会在短时间内回来，这也就是说，他们注定孤立无援，只能看着敌人一步步蚕食天宫势力。


  “秦旸崛起的太快，快到我们都反应不及，就被他轻松抓住了尾巴，进而开始迅速吸纳天宫所属的势力，”地母无奈地闭眼，叹息道，“火相也许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这般轻易地臣服于他。秦旸崛起太快，我们又等不到国师回来，这时候只要被抓住，那不臣服就是死。”


  “他只是做出了最适合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最适合的选择，却是最不该的选择，”天君冷声道，“迟早有一日，我会杀了这叛徒。”


  原本秦旸就算想吸纳天宫势力，也难以找到突破点，但火相臣服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为了递上投名状，火相不只出卖了水姬和山侯，更是对天君穷追不舍。旸皇点名要洛书，火相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疏忽，自然是要全力去做好。


  “你我都知道，这一天很难到来。”地母回道。


  这一下，天君也是沉默了。


  他虽然心高气傲，却非是不敢承认事实的懦夫。如今大势在秦旸，天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奈何不了火相。


  只要他和火相等人缠斗得久一点，大量高手就会接连前来支援，甚至于连秦旸亲自出马也不是不可能。


  洛书的诱惑，连当年的萧冕都忍不住，更何况是现在的秦旸。当年萧冕还需要闯入传承悠久的轩辕世家，现在的秦旸却是只要擒住天君便可，这等便利的事情，你叫秦旸怎舍得放弃。


  总而言之，天宫所属的未来就是一片惨淡。


  两人沉默下来，皆是微微失神地靠坐着，任凭马车把他们带向预定的踏青地点。


  “嗯？”


  天君豁然抬头，眼中精芒如电光般颤抖，一股悸动在心中生起，“是国师的气机，我感应到了国师的气机。”


  心中悸动，天君下意识地就要直接赶向那悸动的源头。但在下一刻，不管是他还是地母，都感应到了一股至阳炎气的接近。


  “和国师的气机同一个方向！”天君咬牙道，“难道是火相找到了国师遗留的气机，并且还以此感应我的所在？”


  这一下，天君心中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转化为怒火，随着悸动和炎气的接近，他更是忍不住生出酷烈的杀机。


  “看来是躲不了，也好，今日就杀了火相，给秦旸一个警告。”


  天君的身影直接冲出马车，双手齐出，补天劫手攻向来者，快到犹如时光禁止般的手掌令得来者始料不及。


  但在下一瞬间，一股至阳至烈的气劲轰然爆发，好似天上太阳直接被拉到了地面一般，四周围的山林霎时成了一片火海。


  “十阳圣火。”


  一团团火球犹如日轮一般悬浮在那人身周，色成靛蓝的火焰逼得天君连连后退，难以靠近。


  此人就如同太阳一般，周身沸腾着难以靠近的至阳之火。


  “你不是火相！”


  天君所乘坐的那架马车也在突如其来的高温之下自动引燃，地母飞出马车，和天君并肩，看向来人。


  此人虽然和火相一样修炼的是火属武功，但其功力境界却是远远超过火相，这恍如太阳落到地面的极端温度，是火相万万难以企及的。


  “本座，大明尊教教主，南宫问阳。”


  那如同太阳化身一般的身影从日轮中走出，看向天君二人徐徐道：“尔等无需担心，本座并非是敌人。”


  在他手上，有一颗红色宝石，此时这宝石就散发着令天君悸动的气机。这是属于劫主萧冕的气机，但比起以往接触的气机更显深邃，光是面对就有种战栗的感觉。


  第六百一十六章 无功而返，无上明尊


  “星动城那边传来的讯息警示，说的就是此地了。”


  玄翦、掩日，还有火相，他们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大火肆虐之后的荒山，看着了无生机的山野，确认道。


  在一日前，星动城那边传信，提到青州地区出现了返虚层次以上的波动，玄翦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极有可能是天君所造成的。


  青州，乃是楚王的封地，在楚王被押解入京之后，朝廷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青州，扫清楚王余部。


  这也就导致最近青州明里暗里都是形势混乱，很是适合天君和地母躲藏。


  火相和玄翦这些人，本就是有这方面的猜测，才带人前来青州，在收到星动城消息之后，更是第一时间赶往消息所诉之地。


  “整座山都快被烤化了，周围两座山都成了一片荒地，要不是出手者及时收回火劲，方圆几十里地都可能变成一片白地。”玄翦踩着脚下依然带着热度的岩石，诧异道。


  据他所知，天君虽然能以劫力转化为“周流八劲”中的任何一劲，但他最擅长的还是“周流天劲”和“黑天书”，最喜欢用的还是“补天劫手”和“浩星归流”，天宫八部中火属武功的最强者，乃是此时成为他同僚的火部之首火相。


  然而，即便是火相，也做不到如今这程度。因为距地动仪的探测显示，此地的地气波动仅仅持续了十息不到。


  这也就基本排除了通过不断发力来达成这场景的可能，那未知的出手之人是在一瞬间，就爆发出了足以烤化整座山的炎劲。


  “就连地气都被炎劲给灼灭了，往下百丈的土壤也是毫无生机，”火相拍拍手站起身来，道，“我不如他。”


  “哪怕我的修为再有突破，也还是不如他。此人极有可能已经达到了炼虚之境，在火道······”


  “不，”火相摇头道，“应该是在至阳之道上，乃是我见过最强的一位。”


  “至阳之道······”玄翦喃喃自语，“要是这样的话，也许我知道此人是谁了。”


  火属武功和至阳武功，虽然在表现形式上高度相同，但还是有细微差别的。而当今世上最广为人知的至阳武功修炼者，唯有两人。


  大夏六派之一罗刹宫的宫主，修炼《罗刹魁神功》的魃罗。


  大夏六派之一大明尊教的教主，“九阳神君”南宫问阳。


  “而表现形式和火属功法相似的，也唯有‘九阳神君’的《九阳神功》了。大夏的大明尊教怎的会出现在此？”玄翦自语道。


  大明尊教常年窝在靠近西域位置的日月山，虽然有传教的活动，但一般鲜少踏出势力范围，和其他那些恨不得自家教义传遍天下的宗教完全不同。


  哪怕是如今大夏乱成这样，大明尊教也还是关上小门自成一统，完全不管世间纷扰。


  只要不进入大明尊教的势力范围，他们可能会这般下去持续到地老天荒。


  这就是世人对大明尊教的印象。


  但现在，大明尊教的教主出动了。不止出动了，他还出现在了大夏的邻国大玄，且还深入大玄，来到了可说是大玄腹地的青州之中。


  “最重要的是，南宫问阳可能还和天君他们有所接触，”玄翦摸着下巴道，“他们可能动了手，但战斗持续很短，不知天君地母是被擒了还是逃了，或者干脆和南宫问阳一同离开了。”


  南宫问阳这一变数的出现，让追捕天君之事变得未知起来，而他出现的原由也是扑朔迷离，玄翦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出个头绪来。


  “回去禀报旸皇，让他来做主吧。”掩日提议道。


  火相道：“青州处于大玄腹地，若南宫问阳带着天君等人离开，那应该是无法以最快之速悄然离去的，此地发生异变才过了一日，封锁国境，也许能发现他们的痕迹。”


  “只能如此了。”玄翦说道。


  一行人又在此地做了一些勘察，并且还以阵法将此地景象尽数录于玉简之中，方才带人离去。


  ························

  之后，大玄各方又进行了大规模搜查，并且边境之地也是四处撒网，力求找到南宫问阳以及天君、地母的踪迹。


  但这三人皆非凡人，他们若当真想要隐藏痕迹，那么只要不引动地气，星动城方面就基本拿他们没辙。


  要是他们长期呆在大玄境内也就罢了，这遍地撒网的方式总有一日能找到些端倪的，但他们若是要离开大玄，那就另当别论了。


  以三人的实力，哪怕是边关封锁，他们也完全可以来去自如。出境又不止走边关一条路，对于武功高手来说，这出境的方式多到数不完，那些看似凶险的崇山峻岭在他们脚下皆是如履平地，想要过去不要太简单。


  搜查的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不管是南宫问阳还是其他两人，都在大玄彻底的消失了踪迹。据推测，他们应当已经返回了大夏，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大明尊教中。


  七日后，大明尊教的日月圣山。


  熊熊燃烧的圣火之中，屹立着手拿日月的巨大神像。在神像之前，南宫问阳向天君和地母介绍道：“这便是我大明尊教的无上信仰明尊，本座之前所拥有之气机，便是明尊传达圣谕时赐下。”


  天君和地母对视一眼，看向那被不灭圣火映照得通红的神像，面露疑色。


  本以为大明尊教的高层乃是以明尊作为虚幻的信仰，以此来作为团结教众之用，但现在看来，不只是教众，连身为教主的南宫问阳也对明尊虔诚至极，观其谈到明尊之时的神态，应当非是作假。


  但这可能吗？

  天君心中狐疑。


  作为武道高手，他深知这世上是没有神的。凡人眼中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武道强者罢了。


  那些炼虚强者放手施为之下，有着崩山断岳之能，便是呼云唤雨也是轻易可为，这可不就是凡人眼中的仙神吗？

  而现在，实力超过天君的南宫问阳却是口称有神。


  第六百一十七章 明尊显圣

  南宫问阳对于天君地母的质疑也是看在眼里。事实上，换做任何一个在武道上有成就的人，都不会笃信有神。


  哪怕是最会传教的佛门中人，他们之中的高层也只是对佛法有信奉，而不是对佛祖有狂信。


  信佛法，那是与佛同道，信佛祖，那就是愚夫蠢民了。这样的人也无法坐到佛门高层。


  “本座知道你们的怀疑，但这世上，达者为先，我们对于凡人而言，那就是神。而那些远远强于我等的强者，和我等之间的差距犹如我等和凡人之间的差距，他们于我等而言也未尝不是神。”


  南宫问阳道：“对于你们天宫之人而言，萧冕不就是神吗？”


  “但这与所谓的明尊无关，而且这世上当真有你所说的神吗？”天君道，“本君只想知道，你手中的气机是哪里来的。”


  天君不信这世上有南宫问阳所说的强者存在。若他所说的明尊是这样的存在，那么明尊想要杀他和自己，就只需要一个弹指的功夫而已。


  这就和自己杀普通人一样。


  但这样的强者真的存在吗？


  哪怕是萧冕，也不该有这样的能力吧。


  “本座已经说了，是明尊赐下的。”南宫问阳对着石塑的神像道。


  说着，他便向神像躬身拜下，“请明尊。”


  言语之际，强烈的意念冲向神像，进而通过某种莫名的联系，与被唤起的某个意识链接。


  下一瞬间，无尽的光，降临了。


  明尊的双眼如同日月一般，放射出无量光华，令得天君和地母齐齐闭目。


  而当他们再度睁开双眼之时，他们看到了日与月，无比庞大的日轮和明月出现唉眼前，好似明尊的双眼一般。


  “这······”


  天君刚要说话，一股宏大的意识流涌入他的脑海，时间好似在这一刻无限拉长，无数影像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穿梭而过。


  “呼——”


  天君猛地醒来，整个人惊魂莫定，大口喘息。


  在他身旁，地母也是如此作态，他们都在刚刚接受了堪称海量的意识灌输，整个人都差点淹没在那无尽的意识流当中。


  “这···世上······”天君难以置信地道，“武道···竟然能有如此的前景？！”


  他的双手都在颤抖，他的灵魂都在震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经历了一生都难以形容的历程，过往的一切在刚刚那一瞬间都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仅仅是一瞬间，却比过往几十年都要精彩。这让天君觉得自己白活了半辈子，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地活着。


  “明尊···还有国师······”地母同样惊魂未定地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二位心中应该有自己的答案了，不是吗？”南宫问阳笑道。


  当他们露出这样的神态之时，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天君和地母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天君看向南宫问阳，郑重道：“今后，还请南宫教主多多指教了。”


  “哈哈，好说好说，”南宫问阳长笑着回道，“本座也要请天君和地母多多指教了。”


  在朗笑声中，南宫问阳和天君二人彻底达成了默契，定下了未来的联合。


  这同样也预示着，大明尊教这偏居一隅的大派将要动一动了。


  ························

  在大玄各地因南宫问阳和天君地母而动之时，另外两拨人也在这段时间内经历了数次搏杀，在各地引起了不小风波。


  而他们引起的风波，也终于让星动城方面确认了他们的路线，进而派出大量人手开始拦截。


  这里终究是大玄的地盘，是秦旸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除非像南宫问阳那样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否则迟早被抓住尾巴。


  最终，大玄军队包围了两方搏杀的地点——应天府外一座村庄。


  村庄内，大量的毒气四处蔓延，呼啸的剑气与风雨雷电相击，墨家所属与六道之二斗个死去活来。


  地狱道手中幽冥剑激荡出无间剑气，剑势展开，如在幽冥地狱。


  饿鬼道吞吐毒气，由万毒汇聚酝酿的至毒，哪怕是返虚武者也不敢小觑。在过去的数次搏杀之中，王无忌和十四所带领的墨家弟子便是这般被一次次毒杀，直到此时已是全数死在路上。


  不过在后续的追杀中，大夏审判庭竟然还有援兵前来，使得幽冥教这边难以占到优势。


  “十八泥犁地狱剑。”


  地狱道挥剑斩出凶戾剑气，剑势轮转犹如地狱降临，幽寒死意令得面对剑气的十四直感毛骨悚然。


  在冥帝的元神从永生之树上解脱之后，六道的实力也是水涨船高，如今任何一道都有着比拟返虚的实力了。


  “你等追杀我们长达月余，如今已是彻底引起了大玄朝廷的注意力，大玄士卒已是彻底包围了这村庄，你们逃不了了。”


  地狱道一边肆意笑着，一边狂攻不止，完全不顾及防御。


  在亡命水的作用下，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致命伤，能够肆意狂攻。以伤换伤对他们来说，那是绝对不亏的。


  “我们逃不了，你同样也逃不了，”十四手舞着太虚，“轩辕通天劲”轰发出强悍威能，击溃无数剑气，“而且只要在高手到来之前击杀你们，那些士卒不值一提。”


  “问题是你做的到吗？”


  地狱道任凭气劲贯穿胸膛，笑得更为肆无忌惮，“你杀得了我吗？而且就算我们落在了秦旸手中又如何。我等终究不过是冥帝的化体罢了，只要冥帝犹存，我们就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没错，哪怕是死了，地狱道也能重来无数次。说到底，他实际上不过是冥帝的意识分化，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只要冥帝不死，那么就能够再度分化出地狱道来。


  “哪怕是秦旸，也杀不了我！”地狱道放肆大笑。


  村庄中的战斗越发激烈，双方都好像完全不在乎外边来人一般。只是一边是真的不怕死，另一边，却是被死死缠住了，难以逃脱。


  在这种情况下，村庄外的军队中，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


  第六百一十八章 小心眼的千神锋


  “似乎有人在念叨我。”


  秦旸摸着下巴，看向那弥漫毒气、剑气、风声、雷声等混乱景象的村庄，自语道。


  按理来说，对付这些个炼虚以下的武者是不需要秦旸这位大佬亲自出马的，不过最近秦旸时间管理有些不协调，让弦主和蓝月凤凰有了争锋的趋势，他干脆就静极思动，从浑天星动城出来散散心。


  正好这段时间火相等人追丢了天君他们，为了防止这一次再度失手，秦旸就顺道来了此地，当做散心路上的调剂。


  “吼~”


  在秦旸手臂上，微小却震撼人心的虎咆传来，至戾之气从手臂上蔓延而出，令得脚下野草如秋风过境一般失去了生机。


  虎魄，它在咆哮，它感应到了宿敌的存在。


  这把凶刀本是凶神蚩尤的兵刃，蚩尤的宿敌是黄帝，那虎魄刀的宿敌，自然就是黄帝之兵太虚了。


  “竟然放心让十四就这般深入险境，还真是有够大胆的，这是当我不轻易出手吗？”


  秦旸表示他从来不是什么顾忌身份的人，要是有必要，就算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也会出手对付。


  对于秦旸而言，男女老少强弱都不是什么关键因素，都无法阻碍他出手。能影响他出手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值不值得”。


  只要值得，那么便是一只弱鸡，秦旸也不吝于对手对付，他可以说是最没有架子、最平易近人的强者了。


  挥手示意军队继续包围此地，秦旸便要直接进入村庄，拿人夺宝。传说中由南北精铁再加黄帝老婆祭天而练成的神兵，秦旸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只是在进入村庄之前，一道身影却是由虚成实，突然出现在村庄之前。


  一袭白袍，披散着头发，面容白皙却有些普通，这是一个相当平凡的男人。


  但当他看向秦旸之时，秦旸却犹如被一把刀对准一般，身上汗毛霎时竖起。


  危险！


  就如普通人被尖刀对准之时一般，秦旸感受到极强的威胁感，这是足以给他带来生命之危的感觉。


  “千神锋。”秦旸叹了口气，吐出三字。


  此人他虽然没见过，但这股刀气他却是曾感受过。那是在藏剑山庄举行论剑大会之前，秦旸当时为了算计郭纯阳一把，曾经暗中联络过天武会。


  当然，因为那时候的秦旸并未具有直面千神锋的实力，所以他十分没有骨气地以书信方式进行联络，而非是当面拜会。


  介于秦旸给出的计划十分不错，能让千神锋出一口气，并且还能让天武会二当家有进阶炼虚的机会，千神锋便回信同意了秦旸的合作。


  不过这位千会首十分小心眼，因为秦旸不敢亲自拜会他，他便会在书信上留下了一道刀意，一个占据一张信纸的“可”字，铁画银钩，看得秦旸泪流不止，差点眼瞎。


  秦旸亲身感受过了刀意，至此记住了那种感觉。


  然后时过境迁，他在此刻再度见识到了这种刀意，身体的记忆第一时间提醒他来者是谁，因佛力失去而黯淡的金瞳甚至又有种隐隐作痛之感。


  “没想到千会首会在此处，”秦旸凝神冲散虚幻的痛感，道，“天武会叛出来的十四当家，竟然还能得到会首的保护，这可真是奇了。”


  要知道当初天武会那个姓花的那个谁，他在稷都城门之处被云蒙使团格杀，天武会都毫无动静，这离开天武会的十四竟然能让千神锋分出一道元神投影来保护，你是不是奇了。


  “是因为轩辕世家吗？”秦旸以疑问的口吻问道。


  同样是天武会的当家，却有这般不同的待遇，那就只能是身份的不同了。


  至于墨家矩子请千神锋出马的可能，那从一开始就被秦旸被排除了。


  墨家要是和千神锋有交情，当初就不该设计调虎离山，让千神锋离开大夏了。真要论交情，千神锋和大夏朝廷有交情的可能更大。


  所以秦旸排除了墨家的可能，将目光放到轩辕世家身上。


  “千某虽不崇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有恩报恩是千某的原则。今次保得轩辕十四一命，千某欠人的就算还光了，所以可以请旸皇离开吗？”千神锋笑了笑，声音缓缓地道。


  和他的凌厉气质不同，千神锋在未动手之前说话十分和缓，并且想来如此。他看起来就像个性格温和的暖男一样。


  但尝到过刀意滋味的秦旸，却是知道这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有多小的心眼。


  千神锋有布武天下，推进武道盛世的想法，比起其他武者来说，他的梦想相当阔大且高远。


  但梦想高远却并不影响千神锋的心眼小。


  当初墨家矩子二人为了防止千神锋坏事，以大邪王为诱饵，诱千神锋出海前去寻刀。


  墨家矩子给出的情报是货真价实的，千神锋确实寻到了一把绝世之刀，这也算是矩子给他的赔礼，向他道歉。


  但小心眼的千神锋却是不领这个歉意，之后在论剑大会上给了郭纯阳一刀。


  作为同样受到这小心眼家伙迫害的秦旸，虽然和郭纯阳敌对，但也不得不有感同身受之想法。


  不就是书信商量吗？至于直接用刀意糊我脸吗？

  所以秦旸眼珠微微一转，同样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道：“轩辕，这应该是轩辕世家的家主才能冠有的姓氏吧，难怪轩辕世家的恩情最后会落到他身上，也难怪千会首会庇护他，并任由他搞事。哦，对了——”


  秦旸拉长音，“当初千会首被调虎离山，跑到北海去摸鱼，难道也是这轩辕十四给的消息？”


  千神锋的面色微微一僵，好像被说中了。


  这刹那的面色变化，却被秦旸看在了眼中。


  “不会吧，千会首竟然能忍得这气，还出手保护他。不得不说，千会首的器量令秦某深感佩服，实是会首肚里能撑船啊。”


  最后那句话，秦旸使出了从阐道教学来的阴阳家独门秘术——阴阳怪气，那腔调之古怪，令得千神锋眉头直颤。


  “看来旸皇是想试试千某的刀利不利了。”千神锋皮笑肉不笑地伸手，一把笔直修长的长刀出现在手上，“旸皇如此盛情，千某岂能不奉陪。”


  第六百一十九章 化虚成实，斩风月

  可能是由于自身乃是元神投影的缘故，千神锋并未使用大威力的刀招，他更多的还是以简单刀式对敌。


  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秦旸全神应对了。


  他的刀，直来直往，却总是能切入最薄弱一点，不管是气劲还是真正的拳意，都被千神锋的刀轻而易举地破开。


  明明是用真气汇聚起的长刀，却有着破开一切的锐劲。


  千神锋的招式说来简单，那就是一刀破万法，刀之所向，无物不破。


  “千会首果然未曾落后于独孤天意，六十年问鼎的‘天下第一剑’突破了，‘天下第一刀’也是不弱于人啊。”


  秦旸同样以气凝刀，天意之刃变幻不定，与千神锋的长刀不断交锋。


  对于秦旸而言，与千神锋较量的价值远胜过去擒拿村庄里的那些个家伙。那些家伙只要不出大玄，秦旸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擒拿，反倒是千神锋这边，让秦旸技痒难耐。


  “不过是靠了天一山的机缘罢了，天一山问鼎之会进行得越多，天一山的大阵就越强，与之相对的，每一次问鼎第一的收获也就越多。你小子要是能在明年问鼎，说不得也能进入合道之境。”


  千神锋的刀式越加惶急，天意之刃虽然变化无端，但在那越加迅速的刀式下，却是有些撑不住了。


  “叮叮叮······”


  清脆的交击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千神锋的长刀在刹那间以不同的刀势斩出数十刀，刀势变化之迅速，令得天意之刃难以反应，一直以来只能被硬破而无法被巧灭的天意之刃，这一次竟是被千神锋以巧破之，开生平之先河。


  “用刀来和千某较量，小子你是看不起谁呢？”


  千神锋长笑着一刀斩出，清冽的刀锋犹如冰泉一般，冷冽，砭人肌骨。


  虽然长期不出天武会，但对天下间的大事，千神锋却是一直了如指掌，比如这位以强悍体魄、磅礴气血称雄的旸皇，他就相当了解，知晓一般的刀气只能给他挠痒痒，便以专破防御神功的刀势攻来。


  不过······

  “叮！”


  刀锋斩击在无形气甲上，难以寸进，而极具渗透力的刀劲又被同样防护于体外的力场所阻。


  “炼虚层次的力量就像打破本座的防御，你是看不起谁呢？”


  秦旸同样笑着回话，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千神锋眉头乱颤，但手中的刀锋却是未曾因此受影响。


  整天和一群大小狐狸斗心机，论手段，秦旸都有些厌烦了。难得遇到千神锋这样不怎么摆弄心计的人，秦旸也不自觉地有了平时所没有的心态。


  只不过对于秦旸的难得放松心态，千神锋却是没什么荣幸之至的想法，他现在就想着如何破开秦旸的防御。


  他这具身体，乃是炼虚合道武者的基本能力元神投影，虽然合道武者神通广大，明明是虚幻的投影，竟然也有着炼虚层次的力量，但单凭这样的力量，却是还不足以击破秦旸的无形气甲。


  千神锋还能感应到这无形气甲非是死物，反倒是充满了灵性，和秦旸气机相连，若是无法一举击破，那气甲就能立马恢复到全盛状态。


  这也就排除了以多段攻击叠加击破的可能。


  “没办法了。”


  千神锋的气机骤然一变，原本虚幻不定的投影渐渐变得有实感，犹如真正的身体一般。


  合道武者，是将虚幻的武道炼虚成实的存在，既然连武道都能炼虚成实，虚幻的元神投影当然也可以。


  如果是将投影在短时间内化作实体的话，合道武者是完全做得到的。只是这样一来，原本能一直存在的元神投影却是无法长久了。


  “轩辕世家的小子，逃吧。千某不伺候啦。”


  千神锋一边喊着一边让身体化为实质，足以斩裂一切的锋芒透体而出，凌厉的刀意让秦旸再度回忆当时泪流满面的刺痛感。


  对于曾经算计过他一次的轩辕十四，千神锋实际上并无什么好感，只是因为过往轩辕世家的恩情才会保护于他。秦旸甚至怀疑千神锋一直不出手帮助轩辕十四夺回金像，就是因为自身的恶感在作祟。


  他就是要让轩辕十四拼死拼活，自己却在一旁吃瓜看戏，这就是千神锋的小心眼。


  尽管这行事风格有些不够大气，和千神锋一向以来推崇的天下布武以及自身身份地位不符，但谁说强者就一定要大气要大人大量呢？


  须知练武求道为的是名心意，正本源，而不是一定要向一个方向靠拢。武者所求乃是任我心意，而非是我要大气。


  所谓的大人物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万事随心，至于其他的，那就看个人的想法了。


  至少秦旸这人是完全不够大气，甚至相当小气的。他这人睚眦必报，崇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结仇，那么他能足足报复十年，这样的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大气量的人。


  这不，当初被千神锋刀意糊脸，现在就使劲挤兑千神锋，一点都不客气。


  “就算他们逃得了今日，失去了你的保护，也逃不过明天的。”秦旸道。


  “那就不归千某管了，”千神锋毫不在乎挥舞着长刀，道，“千某帮了姓轩辕的这么多，当年的旧情也还的差不多了，现在连一具元神投影都配上了，也算是和轩辕世家两清了。”


  要知道，哪怕是合道武者，一旦投影陨灭，也需要稍微难受几天，并且花个把月才能修回损耗的功力的。


  “实际上就是想还人情又不想在本座面前丢面子罢了。”


  秦旸无情地戳穿了千神锋的目的，令得这位千会首勃然大怒。


  “当初千某就该直接借信件给你个惨痛教训。”千神锋咬牙切齿地催动功力，躯体彻底化实，冷冽的刀光也在同时出现在此地。


  “现在虽然晚了，但还不算迟。”


  千神锋一手持刀后扬，斜指天穹，可破万法的刀意配合无坚不摧的刀气，强悍气势瞬间凌驾全场。


  “给千某死来！一斩风月人不留。”


  第六百二十章 旸皇的忧郁


  “灭天剑。”


  秦旸探手一抓，灭天剑出现在掌中，剑锋横桓于身前，挡下修长长刀，刀剑相挫，划勒出无数火光，剑气充盈于剑身，身影侧移，让过刀锋，进行反攻。


  “破空飞灭。”


  倏然化出的四道身影，倏然飞出的四剑，近距离的剑式，令得千神锋眼中绽放异光，道：“独孤天意那家伙的‘飘渺剑法’，有趣！”


  千神锋回刀防守，刀光在刹那间闪烁不断，于方寸之间展现真功夫，轻易拦下四道剑气，“但是连独孤天意那家伙在当年都没赢过千某，你凭什么以为你能靠这剑法胜过千某。这剑法，还不如之前那一刀。”


  千神锋语罢，修长的刀锋与方寸之间和秦旸交锋，刀式依然直来直去，但总是恰到好处的破开秦旸的剑法。


  剑六、剑七、剑八，破！

  四式连环，玄真绝虚，同样被破！


  在刀剑交锋上，秦旸之造诣不及千神锋这样的前辈，他的剑式更是无法抗衡千神锋的刀法，完全落入了下风。


  不过秦旸却是完全未露颓意，反倒笑着说道：“难得遇到合道前辈，并且还能和其同境界较量，本座岂能放过磨炼武艺的机会呢。”


  讲真的，和玄九天这样的暴力流选手较量，秦旸完全没能汲取到太多经验。玄九天是绝对的暴力流武者，她的招式专注于内在的真气运转，出手平平无奇，但威能无俦。


  和她较量，秦旸只会觉得玄九天的招式威力真大，阴阳二气真强，但无法从她那汲取到什么，也无法知晓自己的招式有什么破绽。


  因为不管有没有破绽，玄九天都是一掌平推，暴力碾压。


  而千神锋却是相反，他现在的实力拉低到炼虚层次，还不似玄九天那般是纯粹的暴力流选手，正好能作为秦旸的磨刀石。


  不过秦旸想让他当磨刀石，千神锋本人却是不一定乐意啊。


  刀气猛涨，千神锋之身再现异象，凌厉之气穿云破日，形成直贯天穹的刀影，他立身于大地，长刀举天，世界都好似在这一刻被其分割成两半。


  “想让千某当磨刀石，你想得倒是挺美。”


  千神锋眉头直颤，怒上心头，手中长刀下挥，那纵贯天穹的刀影迅速下落，“一睨苍天斩风月。小子，你接的下此刀，我们他日再会。接不下，就去死吧。”


  千神锋的身影整个融化进入刀影之在，随着刀影下落彻底消失，却也让刀气大涨，刀光之下，不管是山川还是大地，甚至于虚幻的概念，比如阴阳生死，都被一分为二。


  这已不是单纯的刀式，而是融合了千神锋的刀道。


  此刀之下，一切都将一分为二，无论为何物，都将被分割。这便是千神锋心念所化之体现，所谓的刀道化为实质，便是这般。


  ‘比起玄九天来，千神锋所展示的合道之能更为直观，也更值得我去研究。’


  秦旸的心中念头刚起，那刀光已是闪过。


  在此刀之下，无形气甲被破，引力场被斩开，直到与秦旸的气血还有拳意正面相冲，刀势才有所缓解。


  “呲呲呲——”


  刀影被牢牢钳制在眉心之前，凌厉刀气令得秦旸面部出现一道笔直的刀痕，将整张脸一分为二，并和胜过万锻精钢的面骨狠狠相挫。


  秦旸双掌合十，以空手入白刃的姿态将刀影接下，一身气血凝于双掌，让这刀影最终止步于额前，难以再有寸进。


  ‘合道之境的力量，我进一步体验到了，若是不至人仙巅峰，领悟一窍通百窍的奥义，我难以真正和合道抗衡。’


  秦旸微微抬头，看着刀影变淡消失，面部的刀痕如时光倒流一般消失，连鲜血都返回伤口之中，最终被恢复的皮肤掩盖。


  他这一次体会了一下当阴阳师的瘾，阴阳怪气地调侃千神锋，既是为了报之前被刀意糊脸的仇，也是想体验一下千神锋和玄九天两者有何不同。


  而体会的结果，便是自己在不付出惨重代价的结果下，连和合道武者正面相抗的资格都没有。


  武道越到后期，境界差距所带来的实力差距也就越大。差一线，可能就差了一片天地。


  在前期还能经常出现的越境杀敌，在进入武道后期就几乎不可能再出现了。


  就像秦旸，他现在自忖不入人仙巅峰，就没有和合道武者正常相抗的资格，即便使用禁招拔高实力，也最多能和其过招，而无法真正击败合道武者。


  “一窍通百窍，说的容易，但真要做到却是难啊。”


  秦旸内视自身，感应各大穴窍，无奈叹道。


  人身之穴窍实际上还有奥秘，就如天上星辰实际上绝不止一千二百九十六一般，人身之窍也不止如此。


  人体穴窍实际上是呈现窍中有窍的状态，每一个穴窍实际上还能贯通百窍之数。


  秦旸想要进一步突破，便是要贯通百窍，将自身所修炼的穴窍全数贯通，让身躯彻底升华，成就巅峰人仙之体。


  等到那时，人仙才会真正具有飞行能力，神通自足，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犹如在世仙神。


  像秦旸现在，他实际上还是使用真气飞行的，要是只练人仙武道，他估计到现在都还是小短腿，短距离爆发无敌，长距离追杀完全跑不过人。


  这段时间以来，秦旸一边炼化吸收神兵，一边苦修，为的就是贯通百窍，进入巅峰人仙之境。


  但他虽然明白突破的原理，却难以真正寻到贯通百窍的基点，对于突破，他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这种问题，哪怕是大罗天都无法解决，因为这次突破需要的是那种神而明之，如灵感乍现般的感觉，而非是单纯的计算能做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方面的郁结，秦旸才会有极静思动出来散心的想法。至于那所谓的时间管理问题，不过是引发这想法的引子罢了。


  真要是想解决这问题那还不简单，秦旸直接靠着自己的人仙之躯，让两女累到连思考都无法的地步就行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冥帝的阳谋


  旭日西垂，今夜的星光似乎出现得格外的早，太阳还没落下，天上已经繁星闪闪了。


  一道星光划过天际，刹那的光辉，令人神往。


  “流星·····”


  秦旸微微眯眼，“天星尽摇在这时就有预兆了吗？”


  这个被诸多知情者称之为千古难觅的天象，似乎是这几年来诸多事件的源头。


  不管是元邪皇还是独孤天意，甚至于刚刚打过交道的千神锋，都对这个星象有所谋划。


  明年天一山问鼎，便是在天星尽摇开始之日举行。


  “一甲子一次的天一山问鼎，会因为天星尽摇而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秦旸怀着疑惑的心思，闪身进入了已是一片狼藉的村庄中。


  此时，轩辕十四和王无忌已经离开，在千神锋发出警告之前，他们终于知晓自己的目的难以达成，强行挣脱了地狱道和饿鬼道的纠缠，逃离此地。


  但来自于幽冥教的地狱道二人，却是并未选择逃离，而是乖乖在原地等待着秦旸的到来。


  “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地狱道和饿鬼道同时注视着秦旸，他们的声音在这一刻同调，“老五，久仰。”


  “可别套近乎，”秦旸抬手虚按，道，“你害死了本座的岳父，本座和你势不两立。”


  眼前这位可是令自家老岳父身死的主要凶手，虽然秦旸看不上老岳父那天真的梦想，也瞧不起他那惊世骇俗的眼光，但该有的敌视还是得有的。


  “你当真在乎上代矩子死在谁手里吗？老五，”地狱道二人同时发出阴沉笑声，“若不是蒙帝主动侵略大玄，你当真会为了上代矩子之死而向云蒙发动进攻，斩杀蒙帝报仇吗？说到底，你我皆是同一类，都是自私唯我之辈，何必惺惺作态。”


  自私自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秦旸。


  冥帝是这样认为的。


  就如冥帝为了成就自身的梦想，甘愿让元神沉睡在永生之树上十年一般，秦旸也是一个为了自身目的而能抛弃一切的人。


  这样的人，你跟我说他是一个愿为岳父报仇的家伙，你在搞笑吗？


  “自私吗？也许吧，”秦旸轻笑道，“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当到达极限之时，至私还是至公，那已经说不清了，二者界限已经模糊了。本座至私，但却因本座而让大玄走出战争的阴霾，让大玄子民免去成为亡国奴之灾。这一点，又有谁能否认呢？”


  “你竟是自比于天，还当真够狂妄，”冥帝道，“不过你既然肯与吾谈，就说明你我之间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那么，做个交易吧，旸皇。”


  “愿闻其详。”秦旸道。


  地狱道指着那尊盘坐在地的金像，道：“这个人，是轩辕世家仅剩的两个幸存者之一——姬无伤。当年轩辕世家被灭，轩辕十四被人救走，而姬无伤，则是在重伤垂死之时被吾遇到，将其救下。他是一个有价值的人，你可用他交换到一些有价值的事物。”


  “哦~”秦旸打量着这尊金像，微微挑眉，“比如······河图。”


  以秦旸心思之灵敏，当即猜到冥帝的意思。


  “不错，”冥帝赞道，“旸皇之心机果然够敏锐。”


  “郭纯阳以为吾是要让你以为他们要夺凤皇，却不知吾是在做两手准备。若是能让你和他们斗起来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行，也可将姬无伤交给你，让你向他们谋取至宝河图。”


  “然后不管如何，都让本座与矩子对上是吧。”秦旸冷冷道。


  无论是哪手准备，都是要让秦旸入局，充当一根搅屎棍，区别只是主动与被动罢了。


  要是郭纯阳等人上套，当真要来夺凤皇，或者秦旸相信郭纯阳要来夺凤皇，那么秦旸就要被动入场。


  而若是秦旸吃下了冥帝投下的香饵，那便是要主动入场和郭纯阳商谈，趁机谋取他们手上的河图。


  不管秦旸主动还是被动，冥帝的目的就都达成了。


  “那么······”冥帝意味深长地道，“旸皇你是打算收，还是不收呢？你是要河图，还是不要呢？”


  这是**裸的阳谋，冥帝就看准了河图的价值，也看准了秦旸不会对河图没有一点觊觎之心。


  “本座选择强夺。”


  秦旸一掌压下，无比澎湃的劲力顿时作用于二人之身，不管是地狱道也好，饿鬼道也好，皆是浑身遭受无尽重压，一身筋骨发出连串的崩折声。


  “姬无伤，本座要了，但你这两具化体太过叫人厌恶，也留下吧。”


  崩裂的骨头刺出皮肤，带出淋漓鲜血，浑身内脏都在重压下碎裂，五脏六腑一塌糊涂。


  这是足以让人生生疼死的剧痛，也是一般而言无可挽回的伤势。


  哪怕是已经提升到返虚层次的化体，也无法在秦旸手下撑过一招。


  饵，秦旸吃下了，但冥帝这胜券在握的姿态未免有点让人厌恶，而秦旸对于让他厌恶的人，秦旸都是眼不见为净，要是见了就让他不存在吧。


  “嘎啦啦——”


  在亡命水的作用下，地狱道二人哪怕是在重压之中，也是迅速恢复，饿鬼道更是不自觉地释放出万毒，侵蚀周遭。


  “旸皇这是气急败坏了吗？”地狱道脸上的面具已经碎裂，露出一张鲜血淋漓却十分得意的笑颜。


  敌人越是愤怒，冥帝就越是喜悦，因为这种愤怒证明了自己的成功。他冥帝，享受敌人的愤怒，享受自己的愉悦。


  越是强大的敌人，他就越喜欢看对方愤怒的样子。


  对此，秦旸只是徐徐张开手掌，“亡命水的药效看起来不错啊。那么，这样呢？”


  手掌猛地握紧，无形重压骤然加强十倍。


  地狱道和饿鬼道所有的肌肉都被压成了肉糜，一切骨骼都成了粉末，整个人都变作了一滩恶心的混合物。


  这一次，亡命水无法起作用了，这二人都非是万药之体，尽管有加了天道血液的亡命水在身，却也还没达到全身崩溃还能复原的地步。


  第六百二十二章 起死回生，曌王登场


  “到此为止了。”


  目睹着两人身躯化作一团恶心的混合物，秦旸眼中闪过一缕深思。


  两具普通的身体在亡命水的作用下都有这么强的恢复力，只要不是将其身体完全毁灭，他们就会不断复原，那么如今占据万药之体的天道呢？


  完全不需要顾惜身体，还有每次濒死都会暴增的功力，这也难怪墨家两位矩子在江南道的攻伐上没有结果了。


  不过冥帝使这般伎俩诱秦旸入局，可见其压力也是不小的。否则拿姬无伤直接威胁墨家不是更好？

  秦旸抬手抓摄，一把剑刃黯淡的黑沉魔剑被其真气一把擒拿，飞入他的手中，“上一次，本座倒是没能发现你这化体的灵识藏在这把剑中。你这意识分化的能力倒真是厉害，竟然还能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剑内，成为剑灵。”


  秦旸的手掌覆在剑身上，阳刚气血形成实质般的火焰，炙烤着这把幽冥之剑，灼烧其内的冥帝灵识。


  冥帝灵识不做反击，只是使劲收缩，任凭秦旸以气血炙烤剑身，都不冒头。


  显然，他是心知难以抵抗秦旸，直接缩到内部了，任凭你如何折磨，就是不冒头，哪怕是把剑给毁了，他也最多是与剑同亡罢了。


  一旦冒头被抓住，那可不是单纯的与剑同亡了，而是要被秦旸以搜魂秘术挖掘所有的记忆。


  虽然冥帝的灵识在灵识神魂这一道上造诣非凡，甚至堪称天下第一，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挖出什么东西呢？


  要知道，冥帝现在的计划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一旦被挖出秘密，那也许就将成为失败的导火索。


  所以哪怕秦旸折腾了老半天，冥帝灵识依然缩得紧紧的，除了以强力手段将其毁灭以外，再无他法。


  最后，秦旸还是没舍得将其毁灭，只是以人仙之血镇压了幽冥剑，让部属收起。


  另外，他还吩咐所有人搜查轩辕十四等人的踪迹，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们。


  而一旦找到他们之后······


  秦旸将亲自出马，将所有人一体擒拿。


  “一个姬无伤的价值也许还不够，若加上轩辕十四和王无忌，差不多就够了。一个是郭纯阳多年的兄弟，另外两个是轩辕世家最后的血脉，本座倒要看看他郭纯阳是否能狠得下心，是否能不顾及任何名声，将其放弃。”


  ························

  三天之后，在大玄越州一座小城，秦旸亲自出手，擒拿轩辕十四和王无忌，并在同日派人传书，送予郭纯阳。


  而在这段时间内，战败的云蒙帝国也遭遇了旱灾，赤地千里。很多人都以为这一次，云蒙帝国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若非其余两国现在局势不稳，恐怕又有一场国战要开了。


  但哪怕如此，未来百年内云蒙帝国都不一定能缓过气来，甚至于在之后的几年内极有可能遭到大玄的报复。


  攻伐大玄，云蒙帝国前后折损了近七十万兵力，真正的伤筋动骨，哪怕是有征伐西方各国带来的收获，也难以弥补。


  甚至于，他们如今也不一定能镇压得住西方各国，极有可能遭到那些战败国的反噬。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了。


  神农教新任教主谷神以及相关教中高层，出现在云蒙元都，宣布投诚云蒙。其后，云蒙朝廷开始发放大批粮食和清水往各地赈灾，让云蒙帝鬼有起死回生的征兆。


  神农教乃是农家传承的门派，教中粮食储备甚至还要胜过朝廷，有神农教的支援，云蒙帝国在这一次旱灾中基本能挺过来了。


  而且，虽然神农教中低层教众沸反盈天，坚决不同意叛国，但被谷神挟持的高层却是早早就去了云蒙，并且神农教的粮仓也早已被暗中搬空，中低层教众再怎么反抗，也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实。


  同时，云蒙皇室之中，有一女子成功上位，成为帝选王侯之一，其号为“曌王”，野心勃勃，目标直指蒙帝之位。


  不得不说，云蒙帝国在男女地位方面也是相当的宽容。因为男女皆可习武，且女子习武成就未必就比男人低，所以云蒙帝国之内不乏女子当官的存在，甚至连帝选也不排斥女子竞争。


  蒙帝之位又不是父终子及、兄终弟及的位子，一旦蒙帝宾天或者退位，那么就将从所有帝选王侯之中开始选拔。


  所以担心女子成帝会让帝位外传，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蒙帝之位，可从来不由现任蒙帝掌控，所有皇室子弟可都是公平上位的机会的。


  曌王横空出世，便有魔门三十六脉集体来投，为其壮威，一时之间，竟是成了帝选第一热门人选。


  她的存在，自然也顺势进入各大势力的眼中。


  作为云蒙的主要敌人，大玄自然不会放松对云蒙的监视。在原本计划之中，当秦旸平定大玄内部之后，就开始趁着旱灾开始趁火打劫，引兵攻入云蒙。


  但现在，曌王横空出世，却是打乱了秦旸的计划。


  看着眼前那副精细入微的画像，秦旸揉了揉眉心，道：“本座还从不曾听闻红楼和云蒙帝国有关系。”


  那画中身披凤袍，头戴凤翼冠，一手扶着暗红神剑，有着不可一世之霸气的女子，可不就是红楼之主天曌吗？

  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首领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云蒙帝选王侯曌王，这命运还真是无常啊。


  秦旸倒不怀疑天曌的身份有假，事关蒙帝之位，非云蒙皇室之人想要成为帝选王侯基本不可能。


  这也就是说，红楼打从一开始就是云蒙皇室中人所创立的，早在多年之前，云蒙就将触手伸到了大夏。


  “甚至于，神农教投诚也是天曌的手笔，否则她就算是皇室中人，若没有大功，也无法成为帝选王侯。”秦旸揣测道。


  云蒙帝选的门槛便是巨大功劳和强大武力，强大武力天曌是有了，巨大功劳在这段时间里，也就只有神农教投诚这件事了。


  神农教教主谷神的投靠，令云蒙帝国这盘死棋彻底盘活了起来，这要不是大功，那也没什么算是大功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迫在眉睫

  秦旸的手指轻点着扶手，思量着天曌和云蒙的关系，神后和天曌的关系，还有神农教谷神和云蒙的关系等等。


  在他忙碌着蒙玄之战的时候，其余人也在行动，在其他地方做出各种布置，为未来而计划。


  这世上，可是不乏聪明人啊。当蒙玄之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达到了目的。


  “呼——”


  秦旸徐徐吐出了一口气，问道：“郭纯阳那边有回信了吗？”


  玄翦下殿中下侧回道：“郭纯阳想和旸皇见一面。”


  “在哪里？”


  “尚贤宫。”


  ························

  江南道外，汉江之畔。


  数只白鸽在一座庄园内落下，其中一只被修长的手掌轻轻接住，取下白鸽脚上的信纸。


  “秦旸同意在尚贤宫中见面了。”郭纯阳看过信纸之后，道。


  “你决定好了吗？”矩子的身影悄然出现，“用河图去交换十四他们三人。”


  “河图本就是属于轩辕世家之物，是十四的，用他们的物品去换来他们的性命，我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郭纯阳面露决然之色，“而且，也许能借这机会，让秦旸借出凤皇，阻止水患。”


  郭纯阳打算和秦旸谈条件，让秦旸相助于他对付冥帝，至少，也得让秦旸帮助治理亡命水污染的问题。


  为此，他愿意将河图拱手让人。


  这本就是轩辕世家的至宝，矩子当年也是因救下十四，才会得赠此至宝，用来换回轩辕世家最后两人的性命，也是郭纯阳该做的。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秦旸得到河图之后，会有怎样的进境。


  这些年来，郭纯阳和矩子二人从河图上收获匪浅，他们能够有今日的实力，少不得轩辕世家的馈赠。


  秦旸得到河图之后，怕是还会有进境。


  不过再有进境，也不会突破到合道之境，轩辕世家持有洛书河图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几个合道武者，郭纯阳倒是觉得无需太过担心此事。


  “一个秦旸，一个唐青凤，一个旸皇，一个冥帝，我墨家却是出了太多枭雄了。”矩子叹息道。


  “冥帝如何，暂且不管，旸皇的存在却是我的责任，”郭纯阳道，“若非是我对林兄那一脉没什么关注，也不至于让林道游一脉遭受如此惨状，让秦旸走入了歧途。”


  这应该算是郭纯阳最遗憾的事情了。他时时这般想，若是当初他能够及时救下林道游，也许秦旸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也许墨家也至于到如今这般境地。


  有时候人的选择是会影响一生的，郭纯阳就时时懊恼自己昔日的选择。


  可惜，时光不会重来，谁也不会想到，林道游最后的徒弟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不管是郭纯阳还是矩子，亦或者弦主、道无涯等人，都不会想到秦旸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哪怕是一直关注秦旸的素挽真，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棋子成长这般迅速，如今已是成了下棋人之一，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待到解决水患之后，我等就倾尽全力，铲除那永生之树。”


  郭纯阳望向远处那棵如山峰一般高耸入云的巨树，道。


  亡命水污染水源，而水源又滋长永生之树的树根，让其更为深入大地，蔓延四方。


  如今在那永生之树周围的大山已是尽数被树根贯穿，山上的树木植被也成了永生之树的附属。周围城镇也被巨大的树根和藤蔓占据，好似一座树城一般。


  而在汉江支流之中，树根四处蔓延，占据水道，顺着江流蔓延，如今已是渐渐充塞江南道过半的河道。


  郭纯阳现在的想法，便是让秦旸以凤皇将江南道所有的江河之水抽离，而后大部队进攻，先灭了那蔓延的树根和藤蔓，再缩小范围，步步紧逼，将永生之树一点一点全部消灭。


  唯有如此，才能让冥帝失去最大依仗，将其彻底灭杀。


  否则即便是砍倒了永生之树，根系犹在，依然无法将这巨树彻底消灭。唯有将永生之树连根拔起，才能真正消灭冥帝。


  “冥帝的时机选得太好，等我们察觉之时，已是将江南道的水源彻底污染，让永生之树成形。若是我们在亡命水蔓延的第一时间察觉，那还有直接将其消灭的机会，可现在，却只能一步步来了。”郭纯阳叹道。


  矩子安慰道：“事有好坏，虽然让冥帝占了先机，但永生之树的生长也让他失去了以机关城转移的可能。若是我们在一开始就发现冥帝的行为，那他完全可以在永生之树未铺展开之前转移，这么一来，我们也就丧失了消灭他的机会。”


  摊子铺的越大，就越难收拾，随着永生之树的快速生长，冥帝也渐渐被固定在了这个地方，难以离开。


  这是杀他的机会！


  不过，冥帝让永生之树铺展，让亡命水流淌在江河之中蔓延，当真只是为了眼前这般情景吗？


  以亡命水消灭江南道大部分生灵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冥帝至今未曾暴露。


  他释放亡命水，可不止是为了筛选能和亡命水相适应的人的。


  在那高耸入云的大树上，海量生命之力正在汇集，在那如同山岳般粗大的树干之中，有着令人极为不适应的莫名之力正在运转。


  郭纯阳和矩子都能感应到那股莫名之力在壮大，却对冥帝的目的不得而知。他们只是有着强烈的不详预感，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也正是这种感觉，让郭纯阳以最快速度回复了秦旸，让二人尽快达成交易。


  “必须尽快消灭永生之树了。”郭纯阳道。


  冥帝现在的根本，就在那永生之树上，只要将其消灭，那么冥帝就算危害再怎么大，也大不到威胁所有人的地步。


  铲除永生之树，将亡命水的根源消灭，这才是当前最主要的目的。


  “唉，老师啊，”郭纯阳叹道，“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不少烂摊子啊。”


  他现在觉得自家老师留下的最大烂摊子就是将唐青凤纳入了墨家，让他传承了墨家机关术。


  也正是因此，唐青凤成了真正的自己人，进而从墨家这里得到了包括亡命水在内的相关知识，酿成了今日的大患。


  第六百二十四章 无奈之举，异变开端


  尚贤宫中，一投影，一身影，站在大殿两侧的阴影中，同时透过中央天窗投射下的亮光，看向对面。


  “墨家九算，成员是越来越少了，”郭纯阳环视四周九道后面空无一人的帘幕，道。


  “不算少，”秦旸笑着接道，“除了死去的老大和老七，其余人至少还都活着。”


  “但是除了老四，九算成员没有一人和吾站在同一立场，这是叫吾颇为痛心的一点。”郭纯阳道。


  “人总是会变的，矩子在觉得痛心的同时，不妨想想他们为何会变，”秦旸道，“你隐藏在暗中十年，固然获得了时间发展，却也丧失了收服人心的机会，有得有失，这才是基本的道理。”


  也许在当年，上代矩子招他们成为九算之时，这些人都还是一条心，都还肯尊奉矩子之令。但在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却是让九算各自偏离了道路。


  除去一开始就叛变的一些人，杀死弦宗长老夺其位的弦主、被司命暗算躲在天泽宫近二十年不敢出来的素挽真、在道门之中默默发展的道无涯，这三人其实都是郭纯阳可以拉拢收服的对象。


  只是当时他因为疑心这些人中有内奸，选择了隐藏暗中，并且在他们各自需要墨家帮助的时候并未出手，也未曾规范他们的行为。


  在失去矩子规范的十年里，墨家九算就像是没了笼子的野兽，随意成长，并在多年之后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当矩子放弃九算的时候，九算之中还能挽回的也同样放弃了矩子，双方就此走向了歧路。


  “经过十年的隐忍，你在卷土重来之时有了极强的资本和根基，却也让九算和你彻底离心，这便是你这般做的代价，”秦旸淡淡道，“哪怕是身为上代矩子之女的玄歌，也不愿与你一道，可见你之失败。”


  “所以我们就不要再谈九算之事了，要是没记错的话，今日你我一会，是为了进行交易的。”


  “三条性命，换一个河图，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郭纯阳道：“再附加一个条件，便可以交易。”


  “说。”


  “借出凤皇于吾，让吾处理江南道水患，吾可将河图双手奉上。”


  “哦~”秦旸道，“本座还以为，你会让本座助你一同进攻江南道，消灭冥帝呢？毕竟讲道理，冥帝和本座也有仇，本座那老岳父可就是因他而死的。”


  “吾信不过你。”郭纯阳直言道。


  上代矩子的仇，弦主墨玄歌会在意，秦旸可不会在意。秦旸这人心思莫测，其本身还擅长乱中取利，也许让他相助能有一强援，但与之相应的，风险也会极大上升。


  亡命水这东西的危害性大，但效果也是相当惊人，要是最后消灭了冥帝，却叫亡命水配方落入了秦旸手中，那后果堪称后患无穷啊。


  也正是因此，郭纯阳放弃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选项，干脆言明只要蓝月凤凰带着神兵前去相助就成。


  但是······

  “可能要叫矩子失望了，”秦旸挂着一丝莫名笑容，道，“凤皇已经融入了本座的身体，想要治理水患，非得本座亲自出马不可。”


  他徐徐伸掌，在不施展任何力量的情况下汇聚空气中的水分，将其凝缩成一团水球，同时，在他体内燃起了生命的火焰，那气机令得郭纯阳眉头紧皱。


  就如秦旸所言，凤皇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


  郭纯阳能够确定秦旸所言非是虚假。这就是说，这根搅屎棍终究还是介入了这场攻伐战中，他捉摸不定的笑容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局面将会走向不可控的结局。


  “无需担心，即便本座获得了亡命水的配方，也不会如冥帝那般行事，肆意屠戮对于本座而言，和杀鸡取卵无异。”秦旸笑着说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在他未来的鸿图之中，哪怕是普通人也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正是因为民众的存在，才有了国家的基础。


  似他这般靠着国力供养的人仙，自然是期望自己统御之下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创造更多的资源，才能让他走的更远。


  一国之力能供养出一个人仙，那么一个世界呢？


  “本座会尽快前往江南道，届时，还请矩子多多关照了。”


  秦旸挥掌打开尚贤宫的大门，迎着外边投射进来的阳光，慢慢走出，“准备好河图，本座不日就将抵达。”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阳光之中，但那连阳光都能吸收的黑袍，却是化作了郭纯阳眼中难以抹开的黑暗。


  秦旸，是彻底成了气候，难以遏制更难以抹杀了。


  当初被迫离开大夏的墨家殇旸君，在他日归来之时，也是变成了旸皇。


  “无奈啊。”郭纯阳一声轻叹，投影消失。


  ························

  “秦旸答应了，但是凤皇已经被他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他要亲自过来。”


  收回元神投影的郭纯阳相当无奈。


  秦旸若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只郭纯阳等人要提防他搞事，秦旸也同样要提防郭纯阳等人设计伏杀，双方都会因此而互相牵制一部分力量，进而给冥帝得了便宜。


  他们双方的关系，注定了无法互相信任，只能互相提防。


  “当真无奈啊。”矩子望着那颗参天巨树，叹道。


  在他视野之中，那耸入云端的树枝犹如活物一般微微摇动，一些树枝互相靠近，相互纠结，甚至形成了肢体形状。


  在过去的一些时间里，永生之树似乎过了某个界限，那股莫名之力终于完全散发出了气机，极端恐怖的氛围开始降临。


  处在江南道的附近的生灵就算不看向那参天巨树，也有一种大难临头之感，仿佛头顶上的天要塌了一般，自身的性命随时可能被葬送。


  江河之中的树根扩张得越发迅速，江南道剩下的水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充塞，预计在未来十天之内，这棵巨树的树根将沾满整个江南道的水域，甚至可能向岸上扩张。


  第六百二十五章 魔胎

  异变，开始了。


  在那大如山岳的树干上，巨大的面孔张开三眼，眼中闪烁着诡谲的魔光。


  而在面孔所在之处内部，庞大的黑炉犹如蜘蛛一般，有着八只炉脚，占据了几乎大半空间，在那黑炉内部，一道道魔光扩散，一个微小的呼吸渐渐变得博大，轻轻呼声却如风雷齐动，四周元气一阵翻滚。


  “《上古志异》中有载，混沌初开阴阳分离，阳气成神，阴气聚魔，而那汇聚至阴魔气而成的魔中之魔，便是元祖天魔。元祖天魔据传被天尊所败，肉身精元散化成十颗天魔珠，进入凡尘。”


  “这十颗天魔珠各有奇能，可恢复强大负面情绪化成天魔兵，有着不世神威。”


  天道随口念着古老的神话故事，自言自语道：“野史异闻，不值一提，但天魔珠的威能却不是假的。”


  这本《上古志异》据传成书于蛮荒年代，乃是最古老的故事书，记载着一代代传下来的神话故事。


  这神话故事嘛，听听就好，反正天道是不会信的。《上古志异》中动不动就是什么“盘皇开天”、“娲皇造人”、“羲皇造世”什么的，诸多神话不成体系，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以天道的智力，分分钟就能从其中找到不少矛盾点，甚至于还有许多疑似于著作者的个人臆想。


  不过不信归不信，天道还是能得承认，其中是有少许干货的。毕竟神话故事也是来源于现实，一些现存的古老物事，在《上古志异》中还是能找到原型的。


  就比如这天魔珠，那正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冥帝眉心的第三目便是一颗天魔珠化成，并且据他所知，这可天魔珠乃是元祖天魔之眼所化。


  而在眼前的万妖炉中，还有另一颗天魔珠存在。


  “天魔之心所化之魔珠，乃是元祖天魔身体精元之核心，亦是其最根本之源。”


  天道耳闻那越来越强的呼吸声，目中异彩连连，“因亡命水爆体的生灵，他们的精元实际上并未浪费，而是被亡命水吸纳，并通过水源被永生之树的树根吸收，进而汇聚到此处。而江南道中所有死亡之人在死去那一刻的绝望与崩溃之情绪，也被天魔珠吸收。”


  “以这般庞大的生命精元以及负面情绪为源，吾将天魔珠返本归元，让其再度化为天魔精元，并让其化为魔胎。”


  许是多年来的筹谋终于要实现了，天道面上露出狂热和喜悦并存之态，多年来因为沉睡而死寂的心灵，泛起阵阵波澜。


  “魔胎还有多久可以孕化成型？”天道向着正在万妖炉旁操持着术法的郁垒问道。


  “三天之内，魔胎必成。”郁垒回道。


  “三天吗？不算晚了，”天道沉思道，“但吾的敌人却不一定给吾那么多时间啊。”


  为了让魔胎尽快成型，永生之树加快扩张，并且这魔胎即将孕化成功的波动，也已经让敌方警觉了。


  “冥帝，”神荼从树干内部通道进来，向天道汇报道，“对方联军之中似有动静。”


  “有动静······”天道看向树殿上方的巨大魔脸，此时那张魔脸的眉心第三眼散发着幽暗紫光，“的确有动静，对方来了强援，老五入场了。”


  联军鱼龙混杂，各大派的势力汇聚在一起，幽冥教中人也是轻而易举混在其中。虽然这些探子并未混到高层，但联军的基本动向还是能探明的。


  就在之前不久，秦旸带人抵达江南道之外，郭纯阳第一时间发布水患可除的消息，令得各派联军士气大振。


  这一消息十分重要，探子立马悄然潜入江南道范围，在永生之树藤蔓覆盖之地禀报。


  而凡是永生之树所覆盖区域，一切都无法瞒过冥帝的眼睛，那颗魔眼和永生之树融合，能够看到树体覆盖区域所有的景象。


  “老五入场，矩子需要耗费部分力量去提防于他，但亡命水却是被抽离，永生之树在失去其滋养后，怕是难以维持这般大的区域覆盖。老五啊，你还真是怎么都不肯让吾安心进行计划啊，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搅屎棍。”


  天道脸上带着些微不悦，却并无太多恼意，“准备和对方交战吧，有亡命水在，哪怕是敌方人多势众，本教教众也该是无惧于他们的。他们要战，那便正面开战吧。”


  如今的亡命水已经趋近于完美，哪怕最后停止服用，也不会让使用者再出现致死的伤势了。幽冥教的教众在服用亡命水和“逆乾坤”之后，每一个人都堪称爆种达人，个别高手更是能服用天道体内之血加料的亡命水，战力增幅远超过往。


  这般战力，哪怕是地方人多势众，幽冥教也是不虚的。


  “而且······吾还为矩子准备了个惊喜，希望他们能喜欢啊······”


  天道转身走向通道，“就让吾看看，墨家能否阻止吾之野望。”


  树殿上空的巨大魔脸开始蠕动，整个永生之树也在这一刻开始颤动，无数藤蔓疯狂扩张，树根犹如蟒蛇一般在水道中蔓延。


  在江南道各地，一道道漠然的身影开始现身，他们之中，甚至不乏一些在之前因意外服下亡命水的教外之人。


  还是那句话，永生之树散播亡命水不是为了造福大众的。凡是在服用之后爆体而亡的，他们的生命精元都将被汇聚于永生之树上。而能够适应亡命水的人，则是被侵蚀意识，成为受冥帝驱使的奴仆。


  除了极少数人，绝多大数百姓乃至武者，即便撑过了第一轮的爆体危机，也难以在第二轮的意识侵蚀下幸存。


  论意识之道，冥帝是专业的。


  江南道两千万人，哪怕能在亡命水下活命在几率只有万分之一，也能够让幽冥教收获两千个不死的炮灰，这也让幽冥教可用战力数量赶上甚至超过各派联军了。


  各大门派虽然势力不小，但他们终究不是朝廷，门中战力贵在精而不贵在多，论实际可用人手，还真不一定能超过幽冥教。


  第六百二十六章 河图之妙

  秦旸来到各派联军驻地之后，基本所有门派都不怎么欢迎这位曾在大夏闯下偌大名声的旸皇，个别门派甚至对其恨之入骨。


  是以，他也就未曾和各派掌门照面，而是在郭纯阳宣布他的到来之后，直接与其做交易。


  “一共三人，”秦旸微微抬手，被束缚住的王无忌和轩辕十四，还有被金封的姬无伤，都被一股劲风带着飞到郭纯阳身旁，“本座先将人交了，矩子，本座的河图呢？”


  郭纯阳也并无出尔反尔之举，他将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图纸，同样以真气裹带着它送到秦旸手上，“河图在此，旸皇你自可查验。”


  古朴的图纸材质不明，似是兽皮，又似树皮糅合成的纸页，秦旸将其展开，只见其内无数黑白圆点交织着细线，在不断运动，不断变化。


  但从表面上来看，河图不过是一张有些特殊的图纸，既无什么不凡气机，也无惊人气象。要是混在其他图纸中，甚至很难在不通过查找的方式将其寻出来。


  不过，秦旸却是从那不断变化方位的圆点和细线中看出玄机，这运转的圆点，每一个都对应着天上星辰，而那细线，则是星辰之间的变量关系和影响。


  河图，非是大地江河之图，乃是天上星河之图。这一卷图纸，却是道尽了寰宇星宿之玄妙，阐明了无垠星空之变化。


  若是秦旸能早一些时候得到此图，也无需去四处寻找星宿方面的典籍，直接就可以开始建造浑天星动城了。


  哪怕现在星动城的建造已经有了一半进程，此图依然帮助不小，它能让剩余的星动城建造进度加快数倍。


  而对于秦旸自身而言······

  双瞳之中似有无数数据划过，在刹那之间，大罗天就燃烧了上千劫力，给秦旸注入了难以估量的信息。仅仅是一息，秦旸的脑海就有难以承受的感觉。


  “洛书河图，无愧为世间至宝，可惜本座之前和洛书失之交臂，可惜了。”


  秦旸卷起河图，微微阖目，似在消化方才所得。


  他的心中隐隐有所悸动，诸多穴窍也在方才突然贯入神念，冥冥之中，他似是把握到了窍中有窍的规律。


  ‘若能将河图之中的玄奥完全理解通透，我瞬息之间便可贯通百窍，直入人仙巅峰，可惜单凭我现在的能力，想将其完全理解，却是好不够。’


  秦旸心中满是欣喜，却带着些微遗憾地将河图收入袖中。


  今日这番交易，单是这河图，就足以让自己不虚此行了。它真正赋予了秦旸打开关隘的钥匙，让他看到了突破的前景。


  单凭这一点，这次交易就万分值得。


  “深奥无极，妙不可言，”秦旸感慨道，“轩辕世家坐拥这等至宝，却还是没什么出彩的人物，以致于满门被灭，当真够废！”


  在秦旸看来，轩辕世家最大的宝物不是一直疑似失落的神剑九仪天尊剑，而是这阐述大千世界之玄妙的洛书河图。


  九仪天尊剑能作为一个家族存在的底牌，却不足以让一个家族强大起来。唯有洛书河图才是其强大的根本。


  轩辕世家假装九仪天尊剑遗落，却将这洛书河图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无疑是舍本求末。


  核武器放在明面上才是威慑，放在暗地里算什么？

  类似于高秘技术的洛书河图却是放在明面上显摆，这是在示敌以弱还是引别人过来抢啊。


  也许在过去，没人敢抢轩辕世家的东西，但未来却是未必不可能有。萧冕便是这样的狂徒，他还不止抢了，还把轩辕世家给灭门了。


  而他杀上轩辕世家的起因，便是看上了洛书河图。


  不过这方面的看法，算是见仁见智了，秦旸认为轩辕世家本末倒置，轩辕世家却是未必如此。


  洛书河图说是至宝，但看懂至宝的门槛也是不低啊，至少轩辕世家基本没几个人能看懂。将门槛高逼格高却不一定有用的洛书河图展示出来，将底牌九仪天尊剑藏起来，这应该便是轩辕世家的想法了。


  看看轩辕十四那义愤填膺的目光，就知道他不认可秦旸所言了。


  秦旸也不在意这些败犬的仇视，只是看向郭纯阳道：“河图既然是真的，那本座也不会违背约定。今日，本座就开始抽离江水。矩子准备人手开始进攻吧。”


  秦旸说完，便带着随行之人向着附近的支流而去，堪称雷厉风行。


  看起来，他还是挺注重契约精神的，没有临时耍花招拖延时间，但秦旸越是如此，郭纯阳心中就越是难安。


  似秦旸这样的人，耍花招才是正常的，不耍花招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不过现在主要的目标还是对付冥帝，秦旸倒不算什么大害。至少······


  能杀死的秦旸可比近乎不死不灭的冥帝化身更容易对付。


  郭纯阳眼中闪过一道锐光，‘若是他非要与我等为敌，那么暂且放弃冥帝选择击杀秦旸，也未尝不可。’


  他和另一位矩子合力，是足以和元邪皇较量的，冥帝化身之所以没能被其所杀，是因为对方近乎不死，而不是因为天道当真强大到足以抗衡二人的地步。


  “谢庄主，萧阁主，云阁主，劳烦你们带领其他人前去消灭永生之树的树根和藤蔓，郭某负责对付冥帝。”


  郭纯阳立刻传音给此次联军主事的众人，让他们及时行动。


  “十四，无忌，你们刚刚脱困就暂且先休息一下，等到需要之时再加入战斗。至于姬无伤······”


  郭纯阳将目光投向那高大的金像，“冥帝擅长夺舍之法，我们不得不防。这尊金像就暂且封印，等到战后再进行拯救。”


  能救回姬无伤固然是好事，却不得不防一手他已经被夺舍。


  冥帝的夺舍之法再过骇人，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以一人分化六道意识夺舍六人的存在，姬无伤被夺舍的可能也是不小。


  对此，轩辕十四固然有些不忍，却也知这是必要的防范，当即应下，任由郭纯阳以纯阳气封印金像，为其镀上一层金光。


  第六百二十七章 开始反攻


  “矩子，秦旸夺走了我的太虚。”


  临出发前，轩辕十四还道出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轩辕世家的神兵太虚，被夺走了。


  虽然不知秦旸想要太虚做甚，但对方既然这么做了，就肯定有其目的。


  不过现在还是攻打江南道要紧，郭纯阳也就没有在此刻多加思考，他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铲除冥帝上。


  而在另一边，来到汉江支流上的秦旸将手伸进江水中，感受着江水中那蕴含这不俗力量的亡命水成分，道：“说实话，这亡命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乃是丹药史一大奇迹，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研究出此药之人的才华，但是很可惜，它终究是有副作用的，我信不过它。”


  哪怕是来到了这个一点都不科学的世界，秦旸依然相信质量守恒。亡命水的功能太过强大，且来得太容易，秦旸对于这种东西向来不怎么想用。


  他就算用，也最多是用在手下炮灰上，自己用是别想了。


  “但是，通过亡命水收集来的生机元能却是可以利用的。来！”


  秦旸抬起手掌，面前江河之水突然犹如一道倒流的瀑布一般，逆空升起，在天上蜿蜒出一条长河。


  阳光洒在河水上，照耀出七彩之光，让长河犹如一道彩虹一般，绚丽非常。


  在凤皇之心的作用下，秦旸操纵液体就如同本能一般，哪怕眼前的江河之水不断奔流，一直在补充，他依然能够将其轻易引到空中。


  并且······

  秦旸另一只手探出，庞然吸力从掌心发出，空中的长河在吸力下波澜渐起，一滴滴水珠渐渐从河水中分离，汇聚到秦旸手上，形成鼓动不定的球体。


  三分归元气！

  久违地，秦旸又使出了这门气功。


  在灵佛心入体之后，秦旸自身真气几乎都换成了佛气，过往的真气武功也难以发挥出最大威能，渐渐不为其所使。直到最近他将灵佛心击出体外，并修炼“涅槃净体如意法”，才再度恢复了过往的真气，并且真正拥有了任意变化的功体。


  “三分归元气”本身就有分离元气的能力，在秦旸如今高深的境界驱使下，他以凤皇之心的能力为纽带，将亡命水从河水中汲取抽出，顺带着还抽离了冥帝借亡命水运输的生机元能。


  江南道近两千万人，再加上无数鸟兽虫鱼，都在亡命水的作用下爆体而亡，汇聚成生命元能被亡命水吸收。


  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能量，秦旸甚至怀疑哪怕是自己，若是将这股能量尽数吞下，也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冥帝他收集这么一股庞大的能量，所图也是非小，令秦旸心生忌惮。


  ‘唐青凤多年前串联蒙帝，借着各国反墨的时机将上代矩子葬送，自身还在暗中建立起幽冥教这么一股势力，可见其智其能。此辈中人，向来是走一步算十步，他这一次搞出这么大动静，定有大图谋。’


  秦旸一边继续抽取江河之水，将其引到联军事先挖好的渠道中，一边思量着。


  而他的图谋，毫无疑问就在那巨大的永生之树中。


  ‘就让我看看，你的图谋有多大吧。’


  秦旸一边引流，一边抽离亡命水，将其封存。


  这些亡命水中的生机令秦旸也心生觊觎，若是将冥帝这次收集的生机元能全数吸纳，那么秦旸觉得自身就算开辟完剩下的穴窍都还有剩余。


  冥帝，好人啊。


  秦旸渐渐扩大范围，不只是眼前的江河支流开始引流，就连方圆数里之内的其他河道也渐渐开始出现变化，江流改道，无视水往低处流的规律，开始向众人开辟好的其他河道流去。


  一些河道甚至出现了断流的场景，明明前方河道空旷的很，却硬是不往内流，而是转向其他河道。


  江河水平面在秦旸的操纵下渐渐降低，露出河面之下那无数粗大纠缠的根须，随着秦旸操纵范围的变大，永生之树的根须也逐渐暴露于人前。


  早有准备的江湖人士眼见此景，第一时间向着空出的河道倾倒火油，点燃大火。


  在火油的作用下，那粗大到简直诡异的根须都燃起大火，烧成阵阵焦味。


  各方人士在四处行动，一见河水变浅，便第一时间准备倾倒火油。


  反攻，终于开始了。


  以郭纯阳的打算，底下各派人士从外围开始缩小根须覆盖，将沿途所见一切永生之树的部分消灭，向着中央那颗参天大树包围。


  不过越是往内，永生之树的根须藤蔓就越是难以消灭，甚至于还有幽冥教众拦截，这场战在刚开始会很容易，之后难度定会逐渐增大。


  尤其是永生之树周围，那里既有幽冥教高手，又有数不尽的夔卒正在生成，想要将其消灭，注定是一场硬战。


  “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看着敌人在狗咬狗，互相打个你死我活，毫无疑问，此时本座就处在这样的乐趣之中。”


  秦旸此时已是站在江面上，他通过水流逐步扩大影响范围，让江南道边缘的各处水路开始变动，还在同时犹有余力注意接近的一道身影，问道：“对于令弟的行为，你有何感想呢？唐大先生。”


  唐大先生飞身接近此地，面容之上一片寂然，看不出喜怒，唯有眼中间或闪过的一丝苦涩才能看出他的心理活动。


  此时，冥帝的真实身份还未暴露，唐家老三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了的死人，而不是制造出江南道血劫的魔头，唐大先生还有唐门依然还未被冥帝所牵连。


  但随着事态发展，随着冥帝和神荼的身份暴露，唐门被牵连已经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若只是唐老四成为幽冥教高层也就罢了，群众再怒也不好真迁怒于唐门，但冥帝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对于唐门来说便是惊天噩耗。


  到时候休说外人如何，便是唐门弟子也可能对唐门产生怀疑。


  “本座觉得啊，与其等到被迁怒，还不如投了幽冥教吧，这样一来，冥帝要是赢了，你们唐门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秦旸看似好心地建议道。


  第六百二十八章 唐某的兄弟，已经死了······

  “唐某的三弟···还有四弟，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尸身也都入葬了，唐某现在只有两个兄弟了。”


  唐大先生矢口否认了他和冥帝以及神荼之间的关系，在他眼中，他的两个兄弟早就已经死了。


  唐青凤死在了十四年前，唐绝也在前年死于刺杀，连尸体都已经入葬，这是既成的事实。


  这也是唐大先生的选择。


  并非所有人都如同冥帝这般视生命如无物，毫无底线的。唐大先生自问也非是良善之辈，唐门之中也不乏一些进行人体试验的毒药和机关，但他还远远未曾达到冥帝这般漠视一切的地步。


  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其他人。


  对于其他各派来讲，冥帝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子，是比秦旸还要疯狂的狂魔。至少秦旸牺牲千万人，为的是击溃敌军，而冥帝的目的至今还未曾揭晓。


  不过反正不是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便是。


  “但若当真参与进攻打幽冥教的战斗中，冥帝他们是否会直接揭露和唐门的关系呢？”秦旸嘴角勾勒起捉摸不定的笑容，看向唐大先生的目光好似在期待着一场盛剧。


  “是否会泄露，旸皇不是很清楚吗？”唐大先生道，“最近这几天，隐隐有流言在暗中传播，说幽冥教的神荼与唐某已死的四弟长得一般无二。神荼一直未曾正面现身，唐某却是想要请教一下旸皇，这流言是哪里来的。”


  真正知晓内情的人，除了唐大和唐二，就是幽冥教这边的唐三和唐四，以及当日和秦旸一同去唐家堡的一行人。


  这消息不是姓唐的传的，就是姓秦的吩咐下边人传播的。


  唐大先生还是相信他们兄弟之间残留着一点情谊的，那么嫌疑人就基本算是确定了。


  “不错，”嫌疑人秦某坦然道，“就是本座让人散播的消息。唐大先生和夏墨一脉合作，却又不想真正站在我们这边，这一点，让本座颇为遗憾。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本座千辛万苦才想出一个办法，让你我的友谊回归当初。”


  这办法自然就是泄露唐大先生和冥帝的关系，让唐门在大夏呆不下去了。


  唐门在大夏呆不下去，那就只能接受秦旸的橄榄枝，和之后的飞仙宫一同迁往大玄。秦旸这是使用逼上梁山的伎俩。


  “旸皇倒是坦然，”唐大先生那时沉寂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他硬是挤出一丝僵硬的冷笑，道，“旸皇就不怕唐门口服心不服，他日行背叛之举吗？”


  逼上梁山这种伎俩可不是那么好用的，一不小心可能就要翻船。


  “本座有这方面的估量，但说怕，那却是未必了，”秦旸道，“本座相信这世上有绝对忠诚存在，却不相信到处都有绝对忠诚。忠诚是要双方去经营维护的，而非是一开始就直接定下来的。本座相信唐门最终会在大玄找到合适的位置。”


  只要入了大玄，秦旸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让唐门一步步臣服，最终成为自己手下的主要战力。


  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那一切就都好说。


  “唐某需要思量。”唐大先生并未给出确切的答复。


  像这种搬家到他国的事情，实在是干系甚大，唐大先生可不会因一时热血上头而做出草率的决定。


  虽然似唐门、五毒教这种居于荒僻之地、自成一体的门派没什么家国情怀，但举派上下搬迁，终究是要多加思量，甚至于要在门派之中召开高层会议。


  像当初五毒教东迁进大玄，那是秦旸拿出了自己的人仙武道作为诱惑，才让五毒教的各位长老同意，让蓝月凤凰心动。


  否则单凭秦旸和蓝月凤凰的床伴关系，人家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全家老小一起跑到大玄来。


  “无妨，时间还多，本座不急。”


  秦旸微笑道：“至于现在，就来看大夏江湖各派如何与幽冥教一战吧。”


  此时，各派的前锋部队已经和幽冥教中人交上了手。


  幽冥教众一个个都是不惧死伤，以伤换伤乃至以命换伤都做得出来，在亡命水的支援下，他们是占尽上风，直到各派高手加入才算是稳定下来。


  再之后，藏剑山庄的庄主谢侯，还有风云阁的两位阁主也是加入战斗，江湖联军开始占得优势，各路人手加急消灭永生之树的根须。


  与此同时，郭纯阳和另一道身影再度杀向永生之树所在地，沿途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永生之树诞下的夔卒完全无法阻挡二人脚步。


  最终，他们在永生之树前再度对上天道。


  “当真是不死心啊，二位。”


  天道悬浮着从永生之树中飘出，三千青丝随风飘扬，一袭白衣包裹出紧致婀娜的身材。


  不得不说，天道这具身体是真的有料，不管是容颜还是身材，都是顶尖之选，堪称国色天香。


  “唐大先生，恭喜你有了个妹妹。”远处的秦旸调笑道。


  以他的目力，这数百里远的距离并无法让他的视线难以及至，天道现在的模样清清楚楚地印在秦旸的瞳孔之中。


  这还是秦旸第一次见到天道。


  不过和这具身体的见面，却是第二次了。


  之前就听闻冥帝将白梦疏的身体当成了天道化身的载体，现在终于见到，也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秦旸得承认，在百无禁忌这方面上，他远远不如冥帝。


  秦旸最多也就是不避讳女子打扮，当有必要之时以女子身份行事，而冥帝这是直接以女子为化身，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女的。


  他已经可说是没了人类的男女观念以及美丑观念，他这具化身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丑，都不是他考量的重点，是否合适，才是冥帝选择化身的核心。


  冥帝不单单是没了人类的底线，他甚至没了人类的基本观念，不管他心境如何，至少在心性和想法上，冥帝已是和一般人完全脱节。


  冥帝如今的身体和他本身的搭配虽然有些滑稽可笑，但在可笑之中，又凸显出冥帝对一切的淡漠。


  “唐某的三弟，已经死了······”唐大先生喃喃念道。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天妖屠神法


  有人说：人这辈子一共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死了。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你的人都来祭奠，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就死了

  第三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你就真的死了。这被称为终极死亡。


  唐青凤褪去了过往的身体，被举行过葬礼，如今他所体现的人格也和他人记忆中的唐青凤完全相异。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唐青凤确实是死了，死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和上述的终极死亡有着另类的相似。


  冥帝，他的过去已经死了。


  “之前你二人难以越过吾毁灭永生之树，现在依然也是如此。”天道老神在在地道。


  “之前我们对永生之树束手无策，现在却是未必了。”郭纯阳如是回道。


  外围的消灭行动正在进行，只要能将永生之树的根须尽数铲除，那么他们二人就可以强招直接砍树。


  在之前的战斗中，郭纯阳二人实际上并非没有过砍树的举动，但在天道的舍命干扰下，砍树总是难以尽全功。并且永生之树根系犹在，那山岳般粗大的树干哪怕被斩，也能够快速恢复，着实难以消灭。


  “那便来试试吧。”


  天道运掌化劲，雄浑掌劲霎时成形，庞大的掌印同时印向二人，“金仙大罗掌。”


  “止戈流，开阵。”


  “天子望气术。”


  郭纯阳二人亦是毫不退让，正面强攻，冲霄剑气化入一剑，墨狂与九仪天尊剑同时迎向掌印，掀起大战。


  三人于永生之树前飞空大战，剑气横空，掌劲霸临，气劲余波如浪潮般一股接着一股外涌，天地元气随着这三人的激斗而躁动不已。


  天道依然是老一套战术，只攻不守，占着不死之身连连释放强招，毫不顾忌身体伤势。


  并且他的伤势越重，功力就越高，“逆乾坤”的药效在她体内十倍发挥，每次濒死都能大幅度增长功力，简直是越打越强。


  上一次，二人便是因此之故而退却。所以在这一次战斗中，郭纯阳二人先以游斗为主，与天道纠缠，为其余众人铲除根须提供时间。


  “幽冥教终究只有一派，顶级战力缺少，在各派高手的围攻下，哪怕是有亡命水在，也无法面面俱到。尤其是在谢庄主出手之后。”唐大先生眼看着谢侯加入战斗，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和神荼交手了。


  虽然已经有和唐三唐四反目的决心，但若能避免与其相斗，唐大先生自然也不会非要跑过去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但是事实总是不如人愿的。当幽冥教在炼虚战力下难以抵抗，开始败退之际，联军大本营之中，妖气冲霄而起，鬼哭狼嚎之声中，无数骷髅魂灵在绿色妖气裹挟中向着四方飞袭，令得联军大本营一片混乱。


  “果然，冥帝没有放过姬无伤，他早已将姬无伤夺舍了。”秦旸眼见此景，不出意料地道。


  “姬无伤的实力境界竟是到了炼虚层次，郭帮主的纯阳气也封不住他。”唐大先生深深皱眉。


  姬无伤本身实力应该还未到炼虚，他本不该有那般强悍的力量才对。但那冲霄的极恶妖气，无疑是证明了他的真正实力，此时占据姬无伤身体的冥帝化身，毫无疑问拥有着炼虚战力。


  郭纯阳预料到了冥帝会夺舍姬无伤，却难以预料这具身体竟然有了炼虚层次的战力。


  就凭这一点，联军形势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


  “吸阴式。”


  那从大本营中出现的妖影吞纳江南道的无数冤魂，提升妖力，滔天威能霎时席卷全场。


  江南道死去了近两千万的性命，此时这片土地上每一寸地方都藏着不甘的怨和血。修炼“天妖屠神法”的姬无伤在此地堪称如鱼得水，每招每式都在庞大妖气的加持下拥有悍然神威。


  从大本营上冲出的妖影犹如张开了一双无数冤魂形成的惨绿翅膀，划过天空，带来死亡和灾难。


  在那无数妖魂的冲击下，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失去了性命。而姬无伤的目标，毫无疑问便是正在绞杀根据的各派高手。


  “妖乱天地。”


  姬无伤肆意散发妖气，惨绿之色铺天盖地，席卷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元气紊乱，六识混淆，无尽的混乱充斥着姬无伤飞过的区域。


  “万剑归宗。”


  谢侯终于忍不住迎向这道妖邪的身影，无数剑气汇聚成长河，随着他的身影一同冲向姬无伤。


  然而姬无伤也不是易与之辈，他在冥帝意识入驻躯体之后，不管是实力还是眼界，都有跳跃式的发展。


  “吸天蚀日。”


  妖魔之气遮天盖地，所过之处日月之光，无数骷髅妖魂同样汇聚成一条长河，和谢侯的剑气长河迎头碰撞。


  “轰！”


  无俦妖气吸纳剑气并化作天妖刀气反冲，谢侯所汇聚的无量剑光也在这道妖影之前黯然失色。


  滔天妖流肆虐四方，唤起这片土地上的冤魂碎片，让那道妖影更为猖獗，谢侯的“万剑归宗”也在源源不绝的妖气下连连败退，一个个江湖人士被妖气卷入其中，压榨所有的精血和神魂。


  幽冥教阵营，再度占据了上风。


  但也在同时，秦旸周身蔓延起凤凰之火，无数火焰拥簇出凤凰之形，展翅欲飞。


  秦旸，竟然打算要加入战场了。


  “呼——”


  凤凰展翅，翱翔天际，炽烈的凤凰之火扫荡妖氛，燃烧大地之上蔓延的藤蔓、河道之中蜿蜒的根须，烈焰从天上地下掠过，带来至阳之气。


  与此同时，一道佛光悄然亮起，在短短数息间盖过阳光，普照世间。在那耀眼佛光之中，一道铮亮的剑光散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目的光芒。


  “文殊，起剑。”


  江南道都江郡内，一片沉寂的街道上，普行和尚手捏剑诀，背后那把慧剑徐徐出鞘，散发出无量佛光。


  被大智慧托付佛力，寄以斩魔之念的文殊剑，终于在这一刻出鞘，如阳光般澄澈，却比阳光更耀眼的剑光划空而过，目标直指永生之树。


  第六百三十章 突入永生之树

  文殊剑后发先至，犹如一道极光掠过，瞬间刺在永生之树上。


  对于山岳般粗大的永生之树而言，这把长剑连蚊子叮咬都算不上，完全不值一提，但剑刃上那如皓日般闪耀的佛光，却是让永生之树难以承受。


  佛力自文殊剑上冲入永生之树，将整棵巨树镀上一层金光，使其看起来犹如传说中佛国净土之中的黄金宝树。


  但那从永生之树上一波接着一波传承的痛苦意念，那和佛力碰撞的至阴魔气，却是在表述着这颗黄金宝树此时有多么痛苦。


  “妖魂冲霄。”


  地面暴起一道妖魂瀑布，逆流冲霄杀向划空掠过的凤凰，万千冤魂的哀嚎在秦旸耳中回荡，那痛苦和怨恨的意念冲击接连冲刷秦旸的神魂。


  在这丧生了无数人的土地上，姬无伤堪称如鱼得水，动辄便可使出强大攻击。这里就是他的主场地。


  不过，“天妖屠神法”虽强，但秦旸的人仙气血也不是吃素的。他那一身阳刚到极致，就连至阳之气都不一定能比拟的阳刚气血，正是“天妖屠神法”的最大克星。


  “正天规。”


  青铜圆规在空中出现，与阳刚之念结合，浩浩荡荡的阳气融合凤凰之火形成辉光，一扫而过，那万千妖魂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辉光扫灭，毫无踪影。


  秦旸也不停留，凤凰虚影包裹着他的身躯从空中直直掠过，飞向那占据视线尽头的永生之树。


  火焰凤凰气势汹汹而来，切入战场，目标却是天道身后的永生之树。


  “休想！光耀大江山。”


  天道自然不肯放秦旸过去，只见他双手运化纯阳之功，浩荡阳气化为光火，在手掌间形成一团日轮，推向要从一旁掠过的秦旸。


  这一招纯阳日轮，其纯阳气之纯正竟是不逊色郭纯阳多少，且因庞大功力的加持，论威力还要胜过纯阳掌几分。


  面对此招，火焰凤凰中的身影抬手出掌，掌携霸烈之劲，却有断切至坚之势，“智慧印。”


  能断金刚者，唯智慧也。


  能破强招者，除强力之外，还有智慧。


  秦旸巧化强劲，以凌厉著称的智慧印在天眼通下以拙化巧，掌印化刀，沿着微妙的角度切入日轮之中，当日轮和凤凰虚影相撞之时，竟是一分为二，从秦旸身影上下掠过，在天空中划过金红的轨迹。


  一击破了天道的攻击，秦旸身影化虚，闪烁至永生之树前，以浩大之力一掌击出，庞然掌劲正中树干上的魔脸，令得本就受佛力冲刷的永生之树被一掌破出一个大洞来。


  “吼！”


  永生之树就如活物一般，那张浮现在树干上的巨大面孔长大嘴巴发出咆哮，呼啸出凶煞之气。


  从那被破开的大洞之中，更是有一种至阴至暗，充斥着绝望的负面气息冲出，令得秦旸眉头轻扬。


  “果然······是天魔珠！”


  秦旸也吸收了一颗天魔珠，他的正天规正是由执念障这柄天魔兵炼化吸收而成。


  虽然其内的天魔精元已经被秦旸炼化，但现在永生之树内的这股魔气是实在是太过存粹也太过庞大，令得秦旸都心生感应。


  “还是最为重要的天魔之心。”


  秦旸几乎是毫无停顿地冲入大洞之内，循着感应冲向那股魔气的源头。


  这股魔气实在是太过庞大，也太过存粹，存粹到犹如天魔复生一般。而在感应的源头，更有一股强大的生命精元，令得秦旸的凤凰之火都产生悸动，火焰化作凤凰之形向着那个方向啼鸣，一股本能的渴望出现在秦旸心中。


  秦旸炼化凤皇神兵得来的凤凰之火乃是生命之火，因与秦旸自身的强大气血结合，可以说是秦旸自身生命力的显化。


  在当世之中，秦旸自问不一定是体魄最强之人，但绝对气血生命最盛之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以此为根基的。


  但哪怕是秦旸这等强悍的生机，也不及那处生命精元之庞大，与其互相感应，便有相形见绌之态。


  之所以如此，只因这股生机乃是江南道无数生灵的精元集合体，除了少数在亡命水下幸存的生灵，其余人或动物，皆是被融了生命精元，运输到此处。


  ‘单单抽取河水中的生机终究太慢，还是直接取大头最为爽快。冥帝拉我入局，却不知我察觉到了他的图谋，并对他的谋求之物产生了觊觎之心，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旸向着那魔气和生机的源头突进，在他身后，天道还有郭纯阳二人也是同时冲进来。


  “空劲大归还。”


  天道双手画圆，回身将后方袭来的剑气纳入手掌之间，汇聚成一团。强悍的剑气反噬他的身体，令他的手臂绽开一道道剑痕，迸射出一团团血雾，但仗着不死之身，天道还是强行将二人之攻击挪移推向前方的秦旸。


  “哈，何必这般气急呢？”


  正在飞速移动的秦旸头也不回地反手成刀斩出，天意之刃斩切入气团之内，爆发出撕裂性的气劲，将包裹剑气的气团撕开，让其内被压缩的剑气轰然爆开，在树内通道中激射。


  “移天盘。”


  秦旸脚下出现统摄阴阳元磁之力的圆盘，轻轻转动，便令元磁改变，配合自身的无形力场挪移身躯，让自身犹如瞬移一般消失不见。


  同时，元磁之力还在沿途布下一个个阵势，便微微改动此地地势，盗用永生之树中的力量成为阵势源泉。


  吸收能操纵元磁之力的太虚，化成移天盘，根据太虚变化无端的特性，秦旸衍生出数不胜数的法门运用以及阵势设想。


  可以说，在元磁之力的运用上，秦旸远远超过只能粗暴使用太虚的轩辕十四。


  而在太虚之外，秦旸还吸收了数把神兵，达到了自身身躯容纳之极限，如今的他，连自身也不一定估量出自己有多强大。


  ‘到了。’


  正在移动的秦旸眼中闪过一道锐光，冲入一处阔大的场地。


  在他身前不远处，便是占地甚广的巨大妖炉。此时这妖炉之中，庞大的生命精元围绕着一颗已经快融化的天魔珠，塑造出胎儿之形。


  第六百三十一章 抢夺精元

  “以天魔之心为源，炼化无穷生机塑体成形吗？当真是好想法。但可惜，这都便宜了本座。”


  秦旸无视万妖炉前的郁垒，一手探出，巨大手掌霎时成形，摄拿炉顶，要将万妖炉打开，取出其中即将成形的魔胎。


  他并不需要成形的魔胎，对秦旸而言，此时万妖炉内的强大精元对他来说更有诱惑力，反倒是魔胎于他而言并无用处。


  “住手！”郁垒眼见那巨大手掌抓向炉顶，不由大急，急忙催动真气，欲要进行反击。


  “嗯↑（声音上扬）”


  秦旸微微侧目，睥睨的目光令得郁垒心神俱骇，好似有一层冰霜覆盖他的灵魂，将其完全冰封一般，就连运行的真气也是瞬间停滞。


  难以抵抗！难以面对！

  对于还未入炼虚的郁垒而言，面对秦旸就如普通人面对洪荒凶兽，那是绝对难以逾越的天埑，也是绝对无法抵达的差距。


  在郁垒眼中，秦旸身后出现一尊巨大的生死轮，当那生死之轮转动之时，自己的元神似乎也被一尊无形之轮贴上，随着它的转动而开始扭曲。


  不，不是似乎，这是真实存在的。


  郁垒骇然发现自己的元神之上出现一尊小小的生死轮，将其元神贴住，用力转动。


  这是居高临下的碾压，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郁垒失去反抗之力。如今的秦旸，击败炼虚以下的武者，就只需要释放拳意就足够了。


  秦旸要是收敛拳意还好，一旦他使出全力，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夺去郁垒的反抗力。


  对于人仙而言，拳意也是一种重要攻击手段，正是因为拳意和气血相合，人仙才能击出足以排山倒海的拳掌。比起炼虚武者的气势威慑，人仙的拳意是更为直接且具有杀伤力的手段。


  “玄幽通明，镇！”


  郁垒以指虚划，连连划出数道符咒，封禁自身，欲要镇压住那元神之上的小小生死轮，至于秦旸的行为，他却是已经顾不上了。


  “轰！”


  巨大的手掌盖在万妖炉上，发出轰隆响声，这个黑炉也是邪性得很，竟然还拥有一丝狂乱的意识，当手掌靠近之时，它便开始震动，强行抵抗。


  不过在绝对的碾压之下，任凭这万妖炉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嗡——”


  沉重的炉盖被掀开，至阴魔气形成一道光柱喷出。


  “轰！”


  随着光柱一同出现的，是一只魔气巨掌，它狠狠从下击上，隔着炉盖与秦旸的巨掌对抗。


  “老五，是吾小看了你。”


  幽幽之声自上方传来，树殿上方占据整个顶部空间的三眼魔脸犹如活人一般露出震怒的神态，“明面上和矩子他们互相敌视，不敢涉险加入战斗，免遭他们的暗算，实际上却是暗度陈仓，见缝插针。连矩子二人合力都未曾突破到此处，竟是被你给做到了。”


  “本座早就看那金像有问题，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口风。老三，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受限于自身的认知，轻易相信了本座的话。”


  秦旸嘿然笑着回话，手中催劲发力，将那魔气巨掌狠狠压制，“矩子他们只想着消灭你这祸害，却忽视了你做出这些谋划的产物。本座和他们不同，没有正邪对立的心思，也没有铲奸除恶的想法，这汇聚无数生灵的庞大生机，还有逆炼天魔珠所化的精元，本座全都要了。”


  “休想！”


  自上方魔脸的第三只眼中射出晦暗紫光，无穷杂念侵袭秦旸脑海。


  同时，秦旸脚下地面自动裂开，威势惊天的一掌从下方袭来，“老↑五↓！（还是语气上下扬），你找死！”


  是天道！

  永生之树内的一切都受冥帝掌控，书中的一切都因冥帝意念而变化。秦旸虽在通道布下诸多阵势，但天道却是让永生之树重新开出一条路来从别处追上，而之后的矩子二人则是被阵势所拦。


  按照永生之树现在被佛力攻击的程度，因为并没有之前那般强悍的防御力和恢复力，他们应当能直接破除一条道来。但哪怕如此，也需要片刻时间。


  这片刻时间，是唯有秦旸和冥帝的激斗。


  “遮天袍。”


  秦旸另一只手挥舞大袖，袖口如黑洞般将掌劲吸入其中，并在袖中汇聚起漩涡般的气劲，绞杀这一掌劲力。


  秦旸吸收神兵灵能，已是将其炼化入体，遮天袍之类的武器装备实际上乃是秦旸自身功力和神兵灵能混入断云石所化，它们说是武器，实际上不如说是秦旸的肢体延伸，和秦旸同为一体。


  遮天袍中劲力绞杀掌劲，秦旸的拳意也在同时清扫杂念。


  同时处理上下两方攻击，秦旸脚掌虚踏，巨大脚影如山岳般轰撞入下方，“烈强腿绝·怒踏山河。”


  这一脚踏下，便是山河都要踏碎，但天道却是迎着劲力冲上，丝毫不顾自身受伤。


  她自身不死，哪怕是再严重的伤势也能在须臾间恢复，全然不怕受伤。比起无关紧要的伤势，还是那消失在上方的秦旸更值得注意。


  秦旸他并未反击，那一脚也更像是要阻止天道上来，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和天道死缠烂打，也不是要和冥帝斗个你死我活，而是要攫夺那庞大的生命精元。


  “我的！”


  秦旸闪身至万妖炉上空，气机骤然变得贪婪而霸道，掌心之中犹如存在一个黑洞一般，一掌击向那模糊的光团。


  这一刻，秦旸周身萦绕魔气，比之那模糊光团中充斥的魔气也是不逊色多少，整个人就如魔中之魔一般，令人望之而心惊。


  这便是从佛牒上解读得来的“涅槃净体如意法”的能力。此功有着变化自身功体的能力，一切功体只要修炼者懂得，便可以“涅槃净体如意法”变化。


  这其中，也包括魔道功体。


  秦旸自身也曾修炼过“吸星**”这样的魔功，在这段时间研究蒙帝元神，也获取了不少魔道真意，以他自身的见识，一旦转化出魔道功体，那也是足以令所有正道人士大呼“替天行道”的大魔头。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天人纵


  “是我的！”


  那模糊的光团中冲出一个虚影，将其包裹，同时伸掌抵住秦旸的手掌，爆出巨大的冲击。


  “还有余力？”


  秦旸是真的惊讶于冥帝的神识造诣，他已经分化出了两道足以掌控炼虚力量的意识化体，竟然还有余力在这未成形的魔胎之中分化第三道。


  并且这意识化体竟然还显化出了实体，能够犹如拥有肉身的武者一般战斗。


  单凭这一点，秦旸就敢说冥帝在此道上的造诣已是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哪怕是之前号称不灭的天魔元神，也只有在不灭这一点上比冥帝强，其余部分是远不如冥帝。


  不过，冥帝一人三化，三体同时活动，哪怕是神识之道有着超凡入圣的成就，也绝难以阻挡秦旸的动作。


  仅仅是阻挡了片刻，更为强悍的吸力出现，一举摄夺光团之中近四成精元，犹如无垠大海般的生机瞬间涌入秦旸体内，那量数之大，简直难以估量，秦旸感觉浑身都泡入温泉中一般，整个人都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和冥帝用生命精元塑造魔胎不同，秦旸是直接将其吞纳入体，自己消化。这两者用途不同，带来的效果也是不同。


  冥帝想要塑造魔胎，那耗费的精元堪称海量，他是将一个大海浓缩蒸馏，弄出最后一池子水。


  而秦旸，他现在却是把这大海的四成水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天道也从下面上来了，秦旸的攻击仅仅是延缓了他一息时间，但也仅仅是这一息时间，让他失去了四成精元。


  “你找死！天刑大审判。”


  天道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颇具规模的山峰一起一伏的，俏脸上充满了煞气。


  双掌合化天地大力，雄浑真气将阴暗的树殿染得一片金红，至极的力量如天公判罚，犹如日月巡天轰掣而来。


  招未至，极强的危机感就已袭上心头，让秦旸身体的懒惰感都散去了不少，这一招乃是天道盛怒而出，以她现在的功力，就连秦旸都不敢小觑。


  “哈哈哈······老三，不就是吃了你一点东西吗？何必如此动怒。”


  秦旸长笑着运功，脚下再度现出移天盘，元磁之力混乱气机锁定，他本身在移天盘上蹲下身体，手掌向上，做出了窜腾跳跃的动作。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有一种魔力，当秦旸蹲身之际，空气之中出现了流水一般的痕路。


  “天人纵。”


  只见那半蹲的身影一个腾跃，便已经消失在原地，“天刑大审判”直接击了个空，落在万妖炉上，爆出阳火一样的烈波。


  “天人纵”，一纵之间，天人不相隔，突破天与人的障碍，无处不可及。若是练到极致之处，便有突破空间，无处不达之能力。


  随着秦旸的实力进步，“浮光掠影”身法已经难以匹配他的境界，唯有更强的身法才能发挥秦旸如今的速度。


  “天人纵”便是秦旸新推衍出的功法，这大成之后能瞬间移动万里之遥的功法，哪怕秦旸用到地老天荒也不嫌差，整整耗费了秦旸七万劫力。


  【在左边！】


  树殿上方的魔眼滴溜溜地转，一道意念传达位置给天道。


  在这永生之树中，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那颗魔眼。秦旸施展“天人纵”之时，速度快到魔眼都难以捕捉，但当他现身之际，魔眼便能立刻洞察其位置。


  但因为无法洞察“天人纵”之痕迹，魔眼洞察位置在传达意念，慢了那么十分微不足道的一瞬。


  这一瞬，可能是一微秒，甚至是一纳秒，十分的微不足道。但已经足够了。


  “菩提印。”


  当念头传达之时，掌印已是轰在天道之身。此时也正是天道施展极招之后气机转换之时，这一瞬间对于炼虚强者来说也是十分微不足道，但秦旸精准把握到了这一瞬间的机会。


  “嘭！”


  如来法印的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掌之下，天道整个上身便成一团血雾，一道菩提树影自他体内浮现，令得劲力蔓延，头颅与下半身爆开一团团血水。


  全力一掌偷袭，天道的身体被一招击溃。


  但仅仅是击溃还没用，这段时间以来，天道不止一次被击溃，甚至有一次浑身被九仪天尊剑的剑光斩灭，化为飞灰，但她还是活了过来。


  秦旸的目标，也在于天道，他身影微蹲，“天人纵”再度施展，直接出现在魔胎光团之前。


  这一次，依然令魔眼难以直接洞察，光团之外的那道虚影也依然无法对抗秦旸。


  秦旸掌间再现吞吸之力，魔掌再度伸向光团。


  “止戈流·星流。”


  乍现的剑光，突来的身影。


  矩子的身影突然突破树殿内的一处墙壁冲入，至快剑光如流星赶月，截向秦旸。


  “烦人！”


  正要抽取精元的秦旸眉头轻扬，移天盘编织出一道道交错的元磁轨迹，截下剑光，令其无法阻止自身的动作。


  然而，另一道剑光却在下一瞬出现在右侧，白色身影同样破壁而入，九仪天尊剑绽放神光，一道道剑影在其背后交错，形成剑翼，其后再再度重聚于剑刃之上，直取被元磁之力、无形气甲、护身拳意三重防御包裹的秦旸。


  “护世。”


  止戈流最终式出现在郭纯阳手上，这一招，是“止戈流”唯一一招不需要配合墨狂的招式，因其本身非是“止戈流”之招，而是后续融入。


  它本事“斩武道”的最终招式。


  此剑不杀，故无不可杀，就连号称“绝对防御”的“萨埵十二恶皆空”都难以防御此招，郭纯阳更是以九仪天尊剑增其威，剑光破开元磁之力，再连破无形气甲、护身拳意，最终斩下秦旸正在汲取精元的手臂。


  “天人纵。”


  秦旸另一只手抓着手臂从树殿的角落出现，神色漠然地将手臂接合在断臂之处上，一道道细微剑气被前行驱出，手臂血管神经接驳，血肉相融，在短短一瞬间便没了血肉模糊之状，连血液都逆流回去。


  “矩子，你们是要与本座为敌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 十全魔兵

  功败垂成！


  秦旸仅仅汲取不到半成的精元，半路就杀出两个程咬金，让其功败垂成！

  血雾在万妖炉上重聚，一道俏丽的身影取代了光团的位置，出现在万妖炉上。


  光团被在道身影纳入腹中，完全保护了起来。


  “若是让你夺取到这精元，那和冥帝筹划成功有什么区别？”郭纯阳手持神剑，冷峻的目光同时看向天道和秦旸两人。


  他非是选择了和冥帝合作一同围杀秦旸，而是不欲让秦旸摘取到胜利果实。


  在秦旸突入树殿之后，天道便直接没入一处树壁之中，并且让永生之树尽力阻拦二人，以致于他们迟迟不曾抵达此处。


  但在方才，冥帝却是主动让出道路，并将一副画面传达到二人眼中。


  这副画面，自然就是秦旸夺取精元时的场景。并且冥帝还很贴心地将自身谋划以及先前秦旸所做之事一一通过意识传给二人。


  汇聚江南道无数生灵的精元，绝不能让秦旸得到，但也不能让冥帝的谋划成功。


  所以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杀败冥帝，毁灭精元，稍次的选择则是不能让这二人任意一人得到完整的精元。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多说了。在冥帝的刻意施为下，二人于关键时刻赶到，阻止了秦旸的行为。


  这一下，是冥帝得五成半精元，秦旸得四成半。


  江南道无数生灵的生机有近九成已经被聚合到此处，形成精元，其余一层多还散落在外。


  冥帝散布亡命水得来的成果，大部分都已经成了精元，而这成果如今却是有近一半被秦旸所夺。


  “老五，吾还真是小看了你。”天道悬浮在空中，目光死死盯住秦旸。


  “每一个败在本座手下的败犬都是这么说，好似这样就能总结失败的原因一样，”秦旸冷笑道，“他们就好像在说，要不是我小看了你，那赢的人一定是我。”


  失败就是失败，哪有那么多理由。哪怕是你总结了所有的理由，找到了失败的原因，也只能将成功寄期望于下一次交锋。前提是他们还有下一次机会。


  在胜利者面前咆哮着失败的理由就已经够可笑了，用“小看了你”这么一个理由就更可笑。


  “吾还未败。”天道冷冷道。


  她的确还未败，虽然无法塑造出魔胎，但之前已经在万妖炉里呆了这么久，魔胎已经有了原型，如今最多算是营养不良的早产儿，还不算死胎。


  这样的话······

  天道突然下落，投身进入万妖炉中，被秦旸压制之后就一直沉寂的万妖炉再度开始运转，无量魔光自炉中放射出来。


  想要夺得所有的精元，不止要杀死秦旸提取，还要在两个矩子的窥视之下进行。


  哪怕是第一步能成功，也要击退两位矩子，才能进行第二步。


  这难度对于天道来说，无疑是超纲了。既然如此，那便让融合提前，早产儿终究还是有盼头的，比胎死腹中强。


  天道这一手，众人皆是难料，但在她投身入炉的第一时刻，所有人都在同时发招，齐攻万妖炉。


  “止戈流·破日。”


  止戈之剑迸发极致锋芒，此地的魔气更是激发其克魔之能，令其威力大增，矩子手捏剑诀，以气驭剑，墨狂化作巨大剑影，贯发出击。


  “纯阳贯地。”


  郭纯阳掌化剑招，九仪天尊剑凝聚无量光华，一剑贯地，地走龙蛇，纯阳剑气破地前行，直袭万妖炉下方。


  “大千印。”


  秦旸也在同时出招，扭曲思维六识，撼动大千的掌印隔空而至，宏大的力量令得有些许意识的万妖炉不断颤抖。


  明明是敌对的双方，却又在此时同时出手对付冥帝，这场景是既讽刺又现实，说来复杂，实际上不过是三足鼎立，哪方先动便先打哪方。这其中，制造了江南道大劫的冥帝无疑是在被打的优先序列。


  比起秦旸来，矩子二人无疑是要优先铲除冥帝，别看郭纯阳二人破坏了秦旸的行动，变相帮助了冥帝，实际上他们的心中只想宰了冥帝，完全没有和冥帝联手的想法。


  之所以阻止秦旸，是因为他们不想秦旸成功，而不是在挽救冥帝的失败。


  三位炼虚强者强攻，哪怕是幽冥教耗费无数神材制造的万妖炉也难以抵抗，剑气、掌印贯穿炉壁，直入炉中，轰击必杀的目标。


  “无用的，吾这具万药之体能发挥十倍亡命水药效，哪怕是你们，也杀不了吾。更何况······”


  强光乍现，魔元自内向外轰击，本就被三人击破的万妖炉被炸成无数脆片，天道从内缓缓踏出，“魔胎虽是没有彻底塑成，但现在的吾，已经彻底成了不死之身，你等如何能杀吾？”


  依然是白梦疏的面容，但更显清冷和高傲，一袭黑红色华服和皇帝常穿的冕服类似，撑起比原先稍微挺拔一些的身材。


  一把紫红色长剑在手上成形，如翼的护手之下，是十颗透明的宝石，此从上往下数第一颗宝石正在发出莫名的波动。


  “呼——”


  上方魔脸第三眼中射出一道流光，落在第一颗宝石上，一股充斥着贪婪、自私等负面的能量出现在这把魔剑上。


  第一颗天魔珠，归位！

  天魔之心所化的魔兵能够容纳其余九颗天魔珠，形成十全魔兵，冥帝虽将魔珠炼化为精元再塑魔胎，但这并不代表天魔珠消失，而是他本身和天魔珠合二为一。


  “止戈流·月痕。”


  尚未等冥帝多加体验魔兵威能，矩子便已直接攻上，人影幻化，如月有阴晴圆缺，数道身影同时出现在冥帝身周，剑锋齐指冥帝头颅。


  斩杀冥帝的身体是没用的，不管杀多少次，冥帝都能够复原，唯有直接杀其元神，方才能将其消灭。


  但冥帝此人的元神强到能够随意夺舍，并且分化意识，哪怕是针对元神，也难以让其真正身死，谁也不知他的承受力有多高。


  不过哪怕元神再难杀，这也是杀他的唯一途径，矩子也只能选择这一条道路。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不完全的止戈流（加更）


  “魔眼迷踪。”


  魔剑之上的宝石亮起迷离的光芒，冥帝侧目，和矩子真身对上，眼瞳深处如有深渊，令得矩子微微失神。


  在这永生之树中，没有什么能瞒得了冥帝，要是如秦旸让冥帝捕捉不住行迹还好使，其他方法基本都能被魔眼给看穿。


  而强大的元神，也让冥帝的惑神之法无往而不利，即便是矩子都因此失神了刹那。


  而刹那，就足以让十全魔兵触及矩子的脖颈了。


  “锵——”


  魔剑被阻于脖颈之前，清亮的剑光挡住了冥帝的剑锋，郭纯阳的身影也出现在矩子身侧。


  “开真阵。”郭纯阳喝道。


  “止戈流——”


  矩子从善如流，墨狂倒转，向下点去，“真阵，开！”


  剑气四散，化作无尽的狂潮，一波接着一波向着四方扩张，就连极难摧毁的树壁也在剑气狂澜之下不断被摧毁，一旁旁观的秦旸目光微转，却是直接迎上了这剑波狂澜。


  “当当当当——”


  剑气击打在无形气甲上，发出连绵不绝的碰撞声，秦旸浑身浑身上下都在迸射出火星，止戈流真阵的剑气强大异常，让他也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但是······

  “有些弱了。”秦旸心中评断道。


  “止戈流”本该是能伤到元邪皇的剑阵，现在却是连秦旸的无形气甲都无法突破，就这只是剑阵余波，也不该如此。


  至少，你也让秦旸后退几步啊。


  如此威力，难怪当初和元邪皇鏖战月余，都无法令其有太重的伤势，使得大夏皇城顺利到达天一山。


  “止戈流？哈！”冥帝轻蔑一笑，魔剑横于身前，剑气护身，轻而易举挡下剑气狂澜。


  “吾也曾是墨家正统一脉的机关术继承人，知晓墨家隐秘。你这‘止戈流’声势虽大，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如何能杀吾！”


  “当年墨家改良‘止戈流’，将‘斩武道’融入止戈流之中，使其能对一些敌人发挥应有的力量，却也让‘止戈流’从原来的几乎无门槛，拥有了真正的限制。唯有真正能适应这门剑法的人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其余人就算能使‘止戈流’，也无法当真发挥其惊天动地，可斩合道的无上威能。”


  ‘毫无疑问，矩子并不适应如今的‘止戈流’。’秦旸在心中默默补上冥帝未完之话。


  要是没猜错的话，“止戈流”的真正继承者本该是郭纯阳，他是上代矩子选定的继承者，也是能发挥“止戈流”全部威能之人。


  但是，上代矩子遭人伏杀，最后在睥天峰濒死，当时郭纯阳却是并不在他的身边。


  “止戈流”的使用权限，也就是血之禁印，唯有上一代使用者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才能传给下一代使用者。上代矩子必须死在郭纯阳手上，才能让血之禁印顺利传承。


  在郭纯阳不在的情况下，上代矩子唯有将自己性命交给及时赶到的本代矩子身上，将“止戈流”交托给他。


  这是墨家这一代出现两位矩子的主因。郭纯阳有名分而无传承，矩子有传承而无名分。


  好在两位矩子同心同力，虽偶有分歧，却也一直保持在同一步调上，这才使得墨家不至于因为有二主而混乱。


  不过不管这二人如何同心，都避免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想要发挥“止戈流”的全部威能，就只有让郭纯阳杀死矩子才能做到。


  ‘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这‘止戈流’不得劲呢。’心中暗道。


  他知晓这是冥帝在给郭纯阳他们下绊子，同时也是在透露“止戈流”的危险性。


  可斩合道的威能，这个消息足以让秦旸心中产生深深的忌惮，进而想方设法阻止郭纯阳传承到“止戈流”。


  而阻止他的最好方法，无疑就是杀了矩子。


  只要不是郭纯阳杀死矩子，那么他便无从继承“止戈流”，自然也无法给秦旸造成什么威胁。


  “无法发挥全部威能，也不是不能杀你。”


  矩子冷哼一声，墨狂横转，汇聚令人战栗的凌厉剑光，“初式·十剑山河荡狼烟。”


  无比恢弘的剑光横扫而来，那剑锋之中有着山河俱断之威，有着弥平天下兵戈之能。


  “止戈流”，哪怕是不完全的“止戈流”，也依然能让冥帝全心面对，而非是如他所言那般不值一提。


  “天妖屠神法·幻魅妖球。”


  冥帝眉目沉凝，魔剑倒转负于身后，一手虚抓，无数妖魂自四面八方飞来，在手掌汇聚成硕大无朋的球体。


  球体之中，数不尽的鬼脸面孔在扑腾咆哮，散发着无穷怨气。


  “去。”


  妖球随着冥帝手掌前推迎上恢弘剑光，当双方接触之时，森绿的妖气霎时染上妖氛，至极的怨气冲刷着剑的锐气。


  此时的江南道中，绝不缺怨气和冤魂，这里是冥帝的主场。且由冥帝亲自施展的“天妖屠神法”，也非是之前的姬无伤可比。


  “轰——”


  妖球在剑光之下炸裂，无数妖魂脱困飞出，狂乱的妖气四处升腾。而剑光，却是依然在染上一些妖气之后依然斩向冥帝。


  ‘哪怕是不完全的‘止戈流’，威力也是不低啊。’一边的秦旸心中闪过一点想法，有种消灭危机在萌芽之中的冲动。


  但郭纯阳对他的隐隐警戒，让秦旸将冲动放在心中。


  此时他若插手去偷袭矩子，恐怕会迎来他们二人的全力反扑，届时冥帝这个矩子的敌人可不会相助秦旸，而是趁机和他们一同打杀秦旸，夺回秦旸抢走的精元。


  而冒然插入，就算不攻击矩子二人，也得和他们互相警戒，这样也会让双方束手束脚，让战局都进入三足鼎立的状态。


  实际上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最可能出现的局面应该是三方对峙，但介于冥帝的仇恨值太高，矩子二人却是无心维持这状态，在保留底牌的情况下强杀冥帝。


  他们在赌，也是看准了秦旸现在更倾向于坐山观虎斗这选择。


  ‘还不如静观其变。’


  洞悉情况的秦旸果然如他们所料，做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选择，不做任何动作，默默搬运体内气血，吸收精元，蕴养穴窍。


  第六百三十五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


  “继式·十面江海靖尘嚣。”


  诛魔真气极端爆发，加持“止戈流”之威，在面对融合魔胎的冥帝之时，“止戈流”沉寂不知多少年的诛魔之威渐渐复苏，对于魔的克制开始发挥。


  “哈！”


  铺天盖地的剑光中，矩子长啸一声，一手抹过眉心的剑印，将其取下打入墨狂之中，驾驭着威力大涨的墨狂疾飞前刺。


  “吾是不死的！”


  冥帝在面对“止戈流”的克魔之力时，亦是压力大增，但她的不死之身确实了得，哪怕是被克制，那伤势恢复依然是快得惊人，前一秒还被剑气刺得千疮百孔，后一秒就已经安然无恙了。


  “千魂屠城。”


  魔剑同样前刺，迸射出无数剑光，每道剑光之中都有妖魂咆哮，呼啸疾飞，充斥着怨恸之气。


  两者接触，正邪不相容，双方都如雪遇烈阳一般开始消融，但两者驾驭的剑器却是一往无前，在褪去了耀眼的剑光之后，剑尖接触，剑威贯发。


  “轰！”


  双方脚下爆发一道道气团，强悍的余劲震裂四方树壁，令得本就和佛力僵持的永生之树压力再增。


  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矩子身后闪出，手中神剑染上了道道殷红的血光。


  是郭纯阳。


  他竟是能在矩子开启真阵之后还能在剑阵中自由穿行，身上的气机还和矩子互相呼应，相互契合。


  ‘郭纯阳对河图的参研绝对是到了极深的程度，加上矩子有意配合，他完全能够在剑阵中任意行动，并且还能和‘止戈流’互相配合，查漏补缺。’


  秦旸眼光毒辣，第一时间就看出了端倪，进而推算出了郭纯阳在河图上的钻研有多深。


  要是没有河图，郭纯阳即便能够在剑阵中行动，也无法和“止戈流”形成这般完美的配合，在矩子即将势尽之时见缝插针，接替出招。


  不过接下来这一幕，却是秦旸所没有看出的。


  “我以我血荐轩辕。”


  神剑染血，却不显妖异，反倒增添一分壮烈色彩。九仪天尊剑上的不明玄纹爆发出耀眼的辉光，连剑的形体都被光芒所笼罩，但在剑身上的血痕却还是那么明显。


  那血痕蜿蜒如龙，充斥着牺牲与豪烈，随着郭纯阳挥剑，一道血色龙影伴随着剑光飞出。


  “我以我血荐轩辕”，轩辕世家的搏命之招。此招少可燃烧精血，大可燃烧生命寿元，只要你敢牺牲，那么就算将自身的一切都燃烧殆尽，让自身灰飞烟灭来换取力量也不是不可以。


  他人也许不知道，但收拢了天宫大部分势力的秦旸却是得知萧冕当年就是伤在这一招上。


  轩辕世家以家主为首，合计四十九人同时使用“我以我血荐轩辕”，以自身灰飞烟灭为代价催发九仪天尊剑，一剑，就让当时已经迈入合道之境的萧冕重伤，以致于错失了获取战利品的最佳时机。


  那一战，萧冕固然神威赫赫，单枪匹马屠了轩辕世家，却也被其重创，让九仪天尊剑和河图落在了别人的手中，算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秦旸一直旁观，也是怀疑郭纯阳练成了这一招，有着让冥帝去趟雷的心思。


  血龙呼啸，在冥帝势尽之时横扫而过，龙影贯穿冥帝的胸膛，使其躯干完全蒸发。


  但在下一刻，蒸发的血肉开始重聚，冥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是不死的。


  虽然魔胎早产让冥帝难以在实力上有大的迈进，但与魔胎融合，还是达成了冥帝一直以来的夙愿——不死。


  至少在目前，冥帝还未曾暴露出致死的弱点。


  哪怕这永生之树毁灭了，冥帝也依然具有最强的恢复力，因为他已经脱离了永生之树的桎梏。


  “不死，不代表什么！”


  郭纯阳漠然出剑，趁着冥帝正在恢复之际一剑将冥帝的身体钉在树壁上，九仪天尊剑散发出诛魔清光，不断消灭冥帝的魔体，但在被消灭的同时，冥帝的身体也在同步恢复。


  他就不断地在被消灭和复原之间循环，九仪天尊剑的诛魔清光一直在伤害着冥帝，给他元神带来最深刻的痛苦。


  “你在江南道犯下的罪孽，万死难以赎罪，死对你来说，是最轻松的惩罚。郭某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陪着你，看看你这不死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郭纯阳的目光好似钢刀一般盯着冥帝，手中神剑微微拧转，给冥帝带来更深的痛苦。


  冥帝的所作所为，让向来严格律己的郭纯阳都产生了颇为恶劣的想法，他要让冥帝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该受到这样的折磨和惩罚。


  “但是这样一来，你也被困在了这里。”秦旸轻笑着出声道。


  郭纯阳在囚禁冥帝的同时，也将自己困在了这里，在冥帝未死之前，他要是离开，这九仪天尊剑怕是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反正秦旸是极有兴趣拿此剑来玩玩的。


  “不错，你在囚禁吾的同时，吾也囚禁了你，”冥帝在剧烈的痛苦中还是能维持神色不变，坚持看向郭纯阳，道，“吾要看看，是谁会先忍不住。你当真能为了吾，而一直被困在这里吗？”


  “这一点，无需你们担心，”矩子出声道，“墨狂同样有困住冥帝的能力。老五。”


  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秦旸，“你还不走吗？还是说你也想试试‘血荐轩辕’的威力。”


  “老五，要是郭某没猜错的话，你和大智慧有关联吧，在大夏久呆，当真好吗？”郭纯阳同样说道。


  大智慧的文殊剑都出现在了此处，此地情况，大智慧定会有所关注。秦旸呆在这里久了，说不定大智慧本人都直接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突得眼神微动，只觉一股皓日般博大的气机闯入了他们的感知范围，冥冥之中，有钟声击响，一股禅意在心中弥漫。


  说曹操曹操到，大智慧，他来了！


  矩子和郭纯阳皆是以讥诮的眼神看向秦旸，恍如在看什么好戏一般。但秦旸却是面色不动，淡淡道：“本座既然来了，那一切，自然也都在本座的规划之中。”


  第六百三十六章 秦旸大智慧


  “不过，还是有点早了······”


  微微叹息着留下这句话，秦旸却是突兀消失在树殿之中，不见踪影。


  被镀上一层佛光的永生之树外，一阵轰隆之声响起，被永生之树完全占据覆盖的下方峡谷之中，机关城缓缓沉入地面。


  之前拦截秦旸的姬无伤已是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知晓了冥帝被囚之后，直接选择了离去。


  和他一样离去的，应当还有冥帝的其他几道意识化体。冥帝这人狡兔三窟，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之中，计划若成还好，若败，那其他几个意识化体就是他的后手。


  今天的事情虽然结束了，但幽冥教还没完。除了死在树殿之中的郁垒，其余幽冥教高层都在外，有亡命水保命，他们都有不小概率活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和此时的秦旸没什么关系了，他在离开永生之树后，就第一时间飞到了二十里外，落在了被永生之树藤蔓缠绕的一座山峰上。


  当他落地之际，一朵金莲同样飞到了此处。


  “大智慧，”秦旸深深看着这朵金莲，“你的身体果然是坚持不住了。”


  “看来秦施主对今日的场景早有预料。”金莲绽放，一团光球缓缓飘出来，其中传来大智慧的声音。


  “你我曾经融合过，你通过他心通探取我的心思，我也同样能窥探你的情况。自从知晓了你的身体快坚持不住后，我就知道你离主动出击不远了。就算我呆在大玄，你也会主动过来。”秦旸淡淡道。


  “所以······”大智慧接言，“你就选择了在大夏与吾接触，以免灵佛心受到召唤再度入体，产生未知的变数吗？不得不说，秦施主之能，堪称算无遗漏。”


  灵佛心是大智慧这个集合体形成的重要媒介，秦旸绝对不容它成为变故，所以在离开大玄之前，秦旸便将灵佛心封印，以免它突然加入，让大智慧和那么的胜算增加。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耗费功力注入文殊剑中，这样一来，你的身体比预料之中提早了大约一天时间崩溃，以致于我没能做好布置。若是能杀了矩子，夺走‘止戈流’，也许还能增加一点胜算。”秦旸不无遗憾地道。


  “止戈流”的组成部分之一——渡世大愿，其术式可以将愿力化作力量加持于使用者之身，秦旸本打算用其来为自己加码的。


  但是他经过上百次推算得出的大智慧身体崩溃时间出了差错，让大智慧提前到来，这夺取“止戈流”的行动自然也只能放弃了。


  “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不如顺其自然。”大智慧道。


  “嘿，若是顺其自然，我早就成了大智慧的一员了，”秦旸嗤笑一声，道，“闲话莫要多说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便开始融合吧。”


  他的眼中闪过异光，本因为佛力离去而变得黯淡的金瞳再度亮起光芒，露出赤金之色。


  “佛门精神功法，秦施主准备的倒是齐全。”


  大智慧感慨一声，虚幻的身影自盛开的金莲中走出，由远及近，渐渐缩小进入秦旸的眉心。


  全程，秦旸无一丝抵抗，任由大智慧进入自己的眉心，深入识海。


  而在大智慧进入秦旸身体之后，秦旸眼中的瞳孔微微缩小，外围镀上了一层灿金光圈，瞳色看起来比过去更为耀眼了。


  除此之外，他并无多余变化，看起来就和融合之前差不多。


  “来。”


  秦旸微微招手，一道金光从天际飞来，快如疾电，但在靠近他之际，却是突然急停，静静悬浮在秦旸身前。


  “文殊剑，大智慧。”


  秦旸轻笑一声，服装变化，头戴日月冠，身披天人法袍，将文殊剑负于身后，整个人和大智慧装扮相似，但他的面容却还是维持着秦旸自身的样子。


  “大智慧······”


  他低声喃喃念着眼中金光闪烁不定，一声声钟鸣在身周不断响起。


  这钟鸣，唤来了一道流光。


  “拜见大智慧。”普行落在秦旸身后，向他恭敬行礼。


  “大智慧，您成功了？”他行礼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功？”


  秦旸缓缓转身，面色平静，“也许吧。”


  “让夏皇开始行动吧。墨家两位矩子有其中之一被困在了永生之树上，此时正是切入江湖势力的良机。你去召集佛门各寺的武僧，让他们一同配合朝廷行动。”


  “大智慧，丐帮人多势大，还有江湖各派势力相助，以审判庭为枢纽，他们已是结成了一股联合势力。若是冒然行动，恐让大夏生乱。”普行道。


  各派联合的势头，在此次攻伐江南道一战中就可见一般，朝廷动手，只会让各派联合得更加紧密，到时候本就不稳的大夏怕是再生波澜。


  “无妨，”秦旸摆手道，“若有反抗，便以无我梵音度化。普行啊，地上佛国的建立，开始了。”


  在这一瞬间，钟声大作，那冥冥之中的洪钟大吕之声发人深省，使人闻之犹如当头棒喝，心中一片清明，但若多多闻之，那心神也会被这股清明之意所同化。


  “是！”


  普行单膝跪地，恭敬道：“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普行当做佛国之建立粉身碎骨，不惜一切代价。”


  ························

  汉江之畔，玄翦等人久等不见秦旸归来，正自心焦之际，一道流光飞落，停留在玄翦等人面前。


  流光现出真容，却是一颗不规则的晶石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众人见之，皆是叫道：“断云石。”


  跟随秦旸已有数年之久的他们，皆是知晓这断云石于秦旸的意义，此时眼见断云石出现，皆是垂手而立，恭敬看向这极有可能携带秦旸意识的晶石。


  断云石在旋转数周之后，射出一道光束进入玄翦眉心。之后，玄翦便直接道：“旸皇有令，我等立刻前往西北道，接应飞仙宫进行搬迁。另外······


  玄翦看向唐大先生，“唐大先生，唐门该做出选择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卷尾

  “原本旸皇的意思是要给唐大先生时间仔细思考的，但现在事态变化，却是需要唐大先生立刻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了。”玄翦道。


  唐大先生闻言，敏锐的他立马想到应该是这所谓的事态变化，应该发生在大夏。接下来，大夏可能会真正陷入乱世了。


  “唐某敢问一句，大夏接下来会如何？”唐大先生问道。


  “佛门要动了。”玄翦简单说了一句。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是让唐大先生直感接下来会有一场惊涛骇浪发生在大夏。


  自佛门归来已经过了一年多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佛门一直低调行事，哪怕是扶龙庭成功，让太子成功继位，也只是修改了禁佛令而已。


  很多人都看不懂佛门的操作，但他们一直都知道，佛门不会就此沉默下去。因为佛门本身身为宗教的特殊性，注定了它不会一直低调。


  而现在，佛门终于要动了。大相国寺中的那位，应该也要动弹了。


  哪怕是想想，唐大先生都只觉一股腥风血雨即将袭来。佛门一旦开始行动，那么现在以郭纯阳为首之人经营的江湖势力定然会受到冲击，身为江湖的一员，唐门也避免不了被卷入其中的遭遇。


  在此关头，秦旸那边还要散布冥帝真实身份，这将直接导致唐门被其他人孤立。


  而当大浪来袭之时，孤立无援的唐门结果会如何，那也是可想而知的。


  “唐某会尽快安排门下弟子迁往大玄。”唐大先生语速快得不像话。


  他是不敢犹豫了，再犹豫，就要被抛在这已经开始暗流汹涌的大夏中，经受大风大浪的袭击了。


  “明智的选择，”玄翦道，“正好去西蜀道和西北道顺路，我等就一次性解决吧。唐大先生，不会后悔今日的抉择的。”


  玄翦说完，便招呼众人准备离去。


  按照旸皇发来的信息，他是和郭纯阳又闹翻了，要是现在不走，怕是接下来就要遭受其他门派的攻击了。


  ‘好在永生之树拖延了他们的脚步。’玄翦最后忘了一眼那被镀上佛光的参天大树，带人快速离去。


  ························

  永生之树，树殿之内。


  察觉到那股浩荡佛力的消失，郭纯阳和矩子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在放松的同时，他们心中也隐隐有所不安。


  太安静了。


  秦旸和大智慧相遇，竟是一点波澜都未起，原本预想中的激战毫无发生的迹象，只是隐隐有钟声传来。


  是大智慧太强了，还是秦旸另行走脱了。


  若是前者，那可不算太妙啊。


  “但终归算是给这件事暂时画上个休止符了，这样一来，也不需要寻夏冒险使用那个了。”矩子低声道。


  “那东西威力虽大，但却不是寻夏能驾驭的，一个不慎，便是敌我俱亡的局面，能不使用自然是最好。”郭纯阳也是赞同这说法。


  不过，他心中的不安并未因此而消失，反倒是越加深重了。


  “世叔，”郭纯阳道，“如今时局到了这地步，你也无需隐藏了，便让稷下学宫也入场吧。”


  “也对，河图都交出去了，老夫的身份就算想藏那也藏不住了。”


  矩子说着，面上的模糊扭曲消失，露出一张颇为年轻的面容。


  面容清隽，书生意气与沧桑智慧并存，正是稷下学宫大祭酒——皇甫仁和。


  郭纯阳曾在稷下学宫进修多年，深受学宫祭酒和诸位执令的看重，上代矩子也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稷下学宫进修，这矩子的身份，其实早就算是暴露一半了。


  现如今矩子现出真容，不过是让本就基本确定的猜想变成事实罢了。


  “皇甫仁和······”冥帝看着现出真容的矩子，道，“上代矩子还真是藏得够深啊，就连身为机关术传人的吾也不知你的身份，让你等在这十多年里悄然发展。”


  好吧，还真有一位不怎么清楚皇甫仁和的身份的。


  冥帝最过去的十多年里，基本都是在沉睡中度过，连他的六道化体也一直在伴随着他沉睡。


  受限于此，冥帝对一些隐秘之事并不算太清楚。


  不过就算不清楚，以他当年在墨家中的地位，竟然从未听闻过皇甫仁和和上代矩子有交情，可见上代矩子虽然眼光不怎么样，但真要藏秘密还是能藏得住的。


  “接下来，便让墨狂代替九仪天尊剑来钉住这叛徒吧，老夫来坐镇此地，你去主持大局。”


  皇甫仁和嘱托道：“另外，那东西以后莫要妄动，就算是寻夏修持‘九天梵箭’多年，在箭道上近乎登峰造极，但要是妄动超出掌控的力量，也可能遭受反噬。你们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世叔看一点都不老。”郭纯阳笑着调侃一句，面容却是突然发白。


  他以“血荐轩辕”强势击败冥帝，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自身精血大大损耗，少说要修养月余才能恢复。之前皇甫仁和威胁秦旸说要让他再尝尝“血荐轩辕”，实际上那都是虚张声势。


  真要斗起来，最后怕是不得不让郭纯阳的妻子叶寻夏冒险使用最后的底牌，与秦旸做殊死一搏。


  好在大智慧突然赶到，令得秦旸直接离开，否则看那架势，怕是最后不得不战个你死我活。


  最终哪怕是能杀秦旸，损耗了大量精血的郭纯阳，还有负责伏击的叶寻夏，都有可能与秦旸同归于尽。如果是那样的话，刚刚崛起的墨家怕是要再度重归暗中了。


  “你先去休息吧，这边由老夫来。”


  说着，皇甫仁和就将墨狂捅进冥帝的身体，双倍酸爽让冥帝都不由直冒冷汗。


  这两把神剑都有着专门针对魔道的特质，融合魔胎的冥帝就是被它们针对的典型，同时被两剑捅进身体，那诛魔之力甚至深入他的元神，令他感受发自灵魂的痛苦。


  “也好，就交给世叔了，”郭纯阳有些疲乏地道，“我得过去协助各派，并且将冥帝受擒的消息告知于他们。”


  “这一次擒住冥帝，按理来说是我们赢了，但是为什么我心中的不安，一直难以消去呢······”


  他一边喃喃念着，一边向外走去，带着渐渐浓郁的不安之感。


  天空上的流星，越来越多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清晨，稷下学宫。


  清脆悦耳的编钟声在稷下学宫回荡，唤醒贪睡的士子，也在通告晨修即将到来。


  稷下学宫是和佛门寺庙一样，是有早课的，只是稷下学宫的早课不叫早课，叫晨修，也不需要诵读经文，而是让士子们自由发挥，或是研修琴棋书画，或是参读经史典籍，随士子兴趣。


  这晨修的目的，是为了让士子们有一个清醒的意识，而非是要让大家埋头苦干。


  只不过今日的晨修，却是有了异样的变化。


  当经过特殊法阵加持的编钟之声响遍学宫之际，更为宏大的钟声，伴随着飘然的身影而至，压过编钟，覆盖整个稷下学宫。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无边沉沦，苦海渡航。”


  氤氲圣华之中，飘然身影进入学宫之内，钟声所至，清明与茫然同时涌上学宫之人的心头。


  “佛门的人？”


  “是谁？”


  留守学宫的四位执令迅速集合，学宫之中有一道道阵纹亮起，编织出守护整座学宫的大阵。


  自稷都皇城被元邪皇搬走，佛门拥护太子继位，稷下学宫就一直低调自守，学宫之中的各部执令也都是鲜少出门，将学宫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但再低调，稷下学宫也依然在稷都之外不远处，也依然无法避免受到稷都之中的那位所注视。


  现在，他来了。


  “阿弥陀佛。”


  天稷宫中，沐浴着圣华的身影如梦如幻，似从虚无中走出，出现在宫中众位执令面前，灿然金眸扫视众人。


  “旸皇？！”数执令王玄机诧然叫道。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便是那位在大玄权倾朝野，无人能逆的“旸皇”秦旸，但这一身存粹到极致的佛力气息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旸皇，”这道身影淡淡道，“是大智慧。”


  “稷下学宫的诸位执令，还有学宫之中的诸多士子、讲师、儒官，”大智慧的声音和钟声泾渭分明，一同进入众人耳中，“世间多苦，忧患甚多，不如入我佛门，得享大自在、大解脱。吾今日前来，便是要渡诸位过苦海，登临彼岸。”


  随着他的话语，钟声更为响亮，四位执令只觉浩浩之声进入耳中，响彻心神，无上清明之感袭上心头，那绝对清醒让人撇除了一切外忧，所有杂念都难以再袭扰自身，清静自然之音让他忘却了杂念，也忘却了“我”的存在。


  伴随着大智慧而来的钟声并不会迷惑闻听者的心神，反倒会让其更为清醒。钟声荡涤闻听者的六根，也荡涤了闻听者的诸多杂念，使其皈依大智慧。


  这才是“无我梵音”难以抵挡的特点，若是单纯的迷惑之音，只能让人浑浑噩噩的活着，与行尸走肉无异，唯有绝对的清净才能改变人的认知，让人以自在解脱的面目活着。


  “佛门的度化之术！”书执令咬牙切齿地坚持自我意识，苦苦抵抗着钟声的影响。


  “大智慧，你们佛门想做什么？”御执令和礼执令功力更胜一筹，心神俱定，将钟声挡于元神之外，但也是不胜其扰，难以真正祛除钟声。


  至于功力较弱的数执令王玄机，他已是快要被钟声度化，但好在他本人实力虽低，却是一等一的阵道大师。


  只见其衣袍上那看似普通的纹路亮起，形成一层层法阵防护在体外，抵抗钟声。王玄机趁着这时刻从袖中取出罗盘，“神音唤魂阵”、“清心明意阵”、“惑心阵”······


  一道道与神念相关的阵势从罗盘中不断冒出，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吾已经说过了，让诸位得到解脱，永享自在，”大智慧的目光低垂，似是不欲多看冥顽之辈，只是缓缓说道，“若是要强行赋予一个定义，那吾，便是在救世。”


  话音刚落，天稷宫外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声声呼声不绝于耳。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

  到最后，连守在天稷宫外的儒官也被“无我梵音”俘虏，面上的挣扎消失，张嘴念道：“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追随······”书执令亦是开始不自觉地念出两字，令得其余三人心神剧震，王玄机连忙过去将书执令一同拢入法阵之内，将其保护起来。


  “无用的，你们认为在吾面前，你们有拒绝的资格吗？”大智慧对于王玄机的动作熟视无睹，只是以平淡而自信的口吻说道。


  “无我梵音”的度化存在上限，大智慧从来没想过能靠它打天下，真正作为依仗的，还是大智慧本身的强横实力。


  不过一旦被大智慧击败，那么的话······

  嘿嘿，“无我梵音”就能安排上了。


  且一旦经受过“无我梵音”的影响，那么就算从中挣脱，也不再如过去一般可以抵抗梵音度化，每次听到钟声之时若不赶快逃离，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再一次的沉沦。


  “大智慧！”


  众人皆是咬牙切齿地看向大智慧，但心中的愤怒再如何膨胀，也无法助他们打败上门的不速之客，反倒会让他们自身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徒劳的挣扎。”大智慧轻轻说着，光明淹没了他的身影，充斥整座天稷宫，让四位执令的一切所见都被光芒淹没。


  “当——当——当——”


  钟声越发响亮，空气中甚至出现明显的波纹，被光明淹没的众人脸上皆是出现明显的挣扎之色。


  但这挣扎，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当光明退去，四人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追随大智慧——”


  “救世广慈悲！”


  四位执令齐齐高呼，目中一片清明，再也不见丝毫反抗和愤怒之色。他们心中再也不会生出负面情绪，清静自然，无忧无虑。


  他们已是完全被“无我梵音”所俘虏，成为了大智慧的忠诚信徒。


  自此，稷下学宫留守的人全部沦陷，上至执令，下至诸多士子，都被“无我梵音”度化，成为佛国的基石之一。


  第六百三十九章 《过去弥陀经》


  “当——当——当——”


  钟声依然在响，自稷都大相国寺中一路传出，辐射稷都方圆百里范围。


  而钟声的源头，乃是大相国寺中的一座金光高塔。那高塔之中不断传出钟声，通过大智慧这样的存在以及其他一些媒介进行传播。


  如今稷都方圆百里已经被金光塔中传出的钟声覆盖，而这个范围随着媒介的一个个建造成功而扩大。


  “达摩金光塔，你在大相国寺中蛰伏这么久，就是为了此塔吗？大智慧。”


  从稷下学宫出来的身影自言自语，瞳孔中那道金环渐渐变得黯淡，“还真是令人吃惊的狂想，以‘无我梵音’洗脑天下，缔造佛国。这样的梦想，竟然会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


  “因为在他们与吾的心中，重振佛门已是成了执念，六十多年前被赶出大夏，我们心中就埋下了执念和恨。”瞳中金环再现，秦旸的语调也开始不复先前。


  他现在，又成了大智慧。


  “这执念和恨，让吾等一百零八人舍命融合，成了现在的大智慧，也让下一代的佛门传人继承了吾等的思想。甚至于就连佛尊，他要不是因为某种使命，也不可能安然坐镇西土这么久。”大智慧的言语之中，有释怀不开的执着。


  这世上最容易传承的，不是什么爱与正义，而是力量与仇恨。当然佛门被逼出大夏，佛尊甚至心火上头杀入大夏皇宫，令得元丰帝重伤身死，可见佛门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之重。


  以佛尊和大智慧等人的境界，他们并不尊佛，也不信佛。要是尊佛信佛，他们也到不了现在的境界。


  他们信的不是佛，是佛法，而佛门是他们实行人生信念的媒介。当佛门被驱逐之时，这些人的信念也遭受到了打击，一生奉行之道被阻，哪怕是佛也要疯魔。


  “这股执念，秦施主你能胜得过吗？”


  虚无缥缈的意识之中，纯白的无垢之间内，琉璃般的大脑皮层上有道道闪电在跃动，那是集合成大智慧的一百零八位高僧在思考。


  在这大脑下方，一道身影虚空盘坐，天灵之上链接着数道闪电链，和琉璃大脑互相连接。


  这道身影，正是秦旸的意识本体。


  只见秦旸双目微阖，双手结印，神态安详，任凭那思维闪电如何入侵他的意识，都自岿然不动，不受丝毫影响。


  在他身周，有无数日月星辰起伏变化，无量光辉加持在秦旸的意识体上，万世不灭、永恒不移的意境在沉降。


  听闻大智慧问话，秦旸嘴唇不动，声音自然响起：“能够在你的侵蚀之下一直维持着本我，并且还能时常与你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这便是胜利的开始。”


  “大智慧，你虽然占据了我的识海，将我的本我控制在其中，但我早已灵肉合一，身体各处与神魂结合，单单控制识海并无法让你全盘掌控我的身体。并且······”


  清净的无垢之间内，突有五道魔神虚影出现，杀意恶念肆虐，巨大的身影无声咆哮，一波波意识暗流冲撞着无垢之间。


  “夜叉王、罗刹王、修罗王、金刚王、明王，我的负面情绪化作五大魔神在一直反向侵染着你们的意识，识海中的胜负还犹未可知呢？”


  在五大魔神的包围之中，秦旸的身躯清净自然，纯净的佛光如阳光一般散射，与五大魔神的负面情绪格格不入，又相衬相合。


  为了对付大智慧，秦旸以大罗天推衍了如来三经中的《过去弥陀经》，以其过去不灭的特性对抗大智慧的侵蚀，并且还想以蛇吞象，将大智慧反向融合。


  《过去弥陀经》和秦旸修炼的《现在如来经》一样都是某部中的绝学，区别是《现在如来经》练的是武道，而《过去弥陀经》修的是以神魂为主的鬼仙之道。


  按理来说，以秦旸现在灵肉合一的状态是练不成《过去弥陀经》的，不过大罗天的推衍是无中生有，以秦旸自身需求为主，而非是将那原版的《过去弥陀经》提取出来。


  他推衍的经书，以己为本，哪怕是秦旸修炼人仙武道也可以其壮大自身神魂和拳意，并且还不需要度雷劫来进行突破，这就是一门单纯的神魂修炼法。


  “过去不灭，无论我的神魂受到怎样的重创，都能快速恢复，而只要我的本我意识尚存，身体之内和气血合一的其他神魂就不是无根浮萍，我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秦旸安详盘坐，丝毫不曾动摇。


  由于灵佛心还在封印之中，大智慧现在并不占太大优势，一天十二个时辰，大智慧能掌控八个时辰的身体，剩下的四个时辰归秦旸。


  且双方都不能做出对对方不利的事情，否则就要面临另外一方的全力阻止，让身体陷入不能动弹的状况。


  就好像大智慧若要去取回灵佛心，就要面临秦旸的阻止，而秦旸若要对付佛门，也会被大智慧所阻止。


  他们双方陷入僵持之中，外部条件无法帮助他们，唯有他们已经陷入交战的灵识才能决定胜负。


  “执念这东西，不是人越多就越强的，信念这物事，人越多也就越杂。你想用执念压过我，还不如想着以意识直接吞噬我。”


  秦旸盘坐虚空，如佛如圣，身周五大魔神咆哮狂舞，齐齐攻向上方的琉璃大脑。


  新一轮的交锋，开始了。


  一刻钟后，微闭的双目睁开，金环消失不见，灿金的瞳孔也变得微微收敛，不再如先前那般明耀。


  现在掌控身体的，是秦旸。


  “佛尊因为某种使命，不得远离西土吗？有意思，我倒想知道这个使命究竟为何。”


  秦旸微微振袖，化作一道流光飞上天空，往稷都的大相国寺飞去。


  在他身后，是刚刚皈依的稷下学宫，“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的口号依然在学宫之中回响，所有人都已经被“无我梵音”所度化。


  接下来，只要每九个时辰响一次钟，他们就会一直沉浸在梵音之中，难以挣脱。


  第六百四十章 佛门的使命


  “当——当——当——”


  钟声在稷都之中回响，整个稷都一片祥和，似乎曾经元邪皇之灾带来悲伤都远远离去。


  “佛国的开端，便在此处此时了。”


  大相国寺内，屹立的金光塔前，一道戴着金色明王面具，浑身笼罩在淡蓝色斗篷中的身影耳闻钟声，如是感慨道。


  “吾等六十年的夙愿即将开始实现，当年牺牲在西行路上的同修也该瞑目了。”另一道和其相同打扮的身影附和道。


  这些打扮一致的身影一共四人，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渊海般磅礴的气息，更令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各自所持的佛门法器。


  万华金龙夺！

  琉璃戒刀！


  惊雷禅！

  雷音尺！

  四人手中所持之法器，赫然是传闻中承载佛门至高武学“如来神掌”之招式的护法佛兵。这四把佛兵之中，每一把皆是承载一式“如来神掌”，堪称佛门的无上至宝。


  “四位护法尊者——”


  秦旸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四人面前，向四人竖掌行礼道：“有劳你们看守金光塔了。”


  “阿弥陀佛，大智慧有礼。”四人回礼道。


  手持琉璃戒刀的那位护法尊者显然是四人的首领，在回完礼后道：“不敢当大智慧之礼，吾等不过是守护佛兵的微末之辈，大智慧乃是当今佛门领袖，且不可对我等行礼。”


  “佛曰：众生平等，吾等同修之间，何来微末和高尚之说。”秦旸对于佛理随口就来，并让四位护法尊者随他一起进入达摩金光塔。


  五人直接走向泛着金光的墙壁，犹如进入水帘一般被吞入其中，并在微微的晃荡之后，直接出现在最顶层。


  “当——”


  当他们出现在顶层之时，塔顶的钟声刚刚休止，一个铭刻着无数梵文的金钟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无形气钟悬浮在空中。


  而在那气钟之内，乃是一个紫金钵盂静静悬浮，纯净的佛光正在收敛，没入这紫金钵之中。


  这紫金钵，便是“无我梵音”的主要构成。度化千万人的“无我梵音”便是有此物支撑才能不断扩散，而紫金钵的动力源却是来自于稷都之下的地气。


  而四位护法尊者之所以齐聚于此，便是为了守护紫金钵。紫金钵若失，“无我梵音”若要扩张那就难了，仅仅只能在小范围内传播并无法让佛门完成建立佛国的理想。


  “稷都虽然因元邪皇之灾而导致九龙镇鼎大阵破损，但其功效犹在。有其镇压，吾等无需担心地气流失，可放心大胆地扩张‘无我梵音’的范围，一步步扩张佛国。”那护法尊者指向紫金钵说道。


  “请大智慧放心，我等不死，紫金钵不失。”另一个护法尊者信誓旦旦地道。


  关乎佛国建立之根基，四人虽是地位尊崇，但也不吝于以死护宝。


  “四位尊者拳拳之心，吾自是明白的，”秦旸微微一叹，有些可惜地道，“可惜其余五位尊者为了我佛门之使命，不能前来，让吾心中颇为遗憾。若是九位尊者齐至，这紫金钵应当是能万无一失了。”


  “如来神掌”共有九式，护法佛兵也有九柄，护法尊者自然也是这个数。这些人虽无法修炼“如来神掌”，却能够借助佛兵之力发出超越极限的实力，并且佛兵聚集得越多，他们的实力也就越强。


  若是九把佛兵齐聚，那么即便是炼虚强者来，他们也是丝毫不虚。


  这里所说的炼虚强者，也包括如秦旸和冥帝这样的人物。


  不过由于佛尊的干涉，也由于佛门自远古流传下来的使命，他们并无法赶来一同守护紫金钵。


  ‘佛门的使命······具体来说那是连大智慧都不知晓内情的佛门隐秘。’


  秦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故作无意地问道：“当真可惜了，因为那个使命，令得佛尊这么多年都困守西土不出，令得如今中原佛法凋零，这情景当真叫人心痛。”


  因为和大智慧的融合，双方一些不是太重要的记忆也有了交融。秦旸从中得知佛门当初选择进入西土，并非是完全被逼无奈的，他们实际上有一半原因乃是处于佛尊的意愿才会进入西土之中，并且多年不再入中原。


  能让当时怒上心头的佛尊无奈退让，并且多年来一直坐镇西土不出的理由，便是那未知的使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佛门之中才会有人对佛尊心生不满，进而选择听从大智慧之令，与其一同为佛门东山再起而奔波。


  同样也是因为佛尊的选择让众人困居西土六十年，才会让佛尊心中的愧疚逐渐加深，以致于都形成了心魔。


  “是啊，当真叫人痛心，”那为首的护法尊者也是叹息道，“佛尊与我等一同镇压西土地脉，以致于行动完全受到限制，若非最近佛尊言说不必要再多加镇压了，恐怕连我们四人都难以脱身前来，为佛国之行动效命了。”


  这护法尊者也不知道佛门的使命为何，但他知晓佛门这么多年来实际上一直在镇压西土的地脉，佛尊与他们九位借用佛兵之力的护法尊者一直在为此事而忙活，以致于自己画地为牢，囚禁了自己，也囚禁了佛门众人。


  ‘镇压西土地脉···佛门的使命，是和地脉有关吗？’秦旸心中疑点重重。


  他今次返回大相国寺的目的，不止是为了看看“无我梵音”的源头，也是为了借机刺探佛门那未知的使命。


  四位护法尊者一直承担辅助佛尊的职责，他们的地位和名望虽不及大智慧，但绝对比大智慧更为清楚佛门的使命。


  但现在看来，这些护法尊者虽然知晓得比大智慧要多，但也没多多少。他们仅仅知晓要镇压地脉，却不知为何要镇压地脉。


  虽然对佛尊依照使命行事有所不满，但佛尊这么多年来的威望让他们也只敢有所不满而已，质问使命内容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万万不敢做的。


  ‘佛门的使命···还有道门玄九天之前提点于我······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何关联呢？都是传承悠久的教派，不知道门之中是否有相似的使命。’


  第六百四十一章 命令（加更）

  “能让佛尊和九个护法尊者一齐镇压六十年，大智慧，你知晓佛门所谓的使命是什么吗？”秦旸在心中问道。


  【再怎么重要的使命，都不及西行路上死去的同修重要，不及这六十年来在西土荒漠受苦的佛门弟子重要。不管佛尊是何想法，都与吾无关。】


  大智慧却是对所谓的使命全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不想提及佛尊。和秦旸的争斗中，大智慧的执念渐渐浮上心头，多年来的执着一旦发作，那便是再大的事情也不管不顾了。


  【你也在外边呆够了，该到吾了。】


  无垢之间内，大智慧的意念猛然雄起，一道道思维闪电四处乱轰，击得五大魔神都齐齐冒黑烟。


  “唔——”


  外界的身体突然一颤，微微扶额，双瞳之外多了一道金环。


  大智慧上线了。


  “四位尊者，就劳烦你们继续把守紫金钵了。”


  大智慧又是向四人竖掌行礼，然后出了达摩金光塔，进入大雄宝殿召集众人。


  少顷，两道身影急匆匆进入大殿，向着大智慧行礼道：“大智慧，佛门在稷都的僧众已经全部到了殿外。”


  佛门众人等这一刻久矣，自达摩金光塔在大相国寺正式出现之后，反是在稷都附近的佛门主要人物皆是日日聚集在大相国寺，就等今日这一刻。


  现在，时间到了，他们自然是以最快速度聚集。


  “吾现在这面容还有隐藏的必要，便不出殿了。”大智慧徐徐转身，看向在不远处静静站立的二人。


  修炼杀禅版“易筋经”的无念，昔年曾经和秦旸生死搏杀过，被秦旸打得垂死，幸得普行前去相救，挽回了一条性命。


  无念常年和执念障中的执念对抗，虽然到最后还是未能完全抵挡其内佛尊的执念，但也在常年的磨砺中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在离了执念障之后，无念的实力突飞猛进，“易筋经”已经到了“黑级浮屠·一间战纹”的境界，距离最后的“终极无间”仅差一步。


  而另一位得力干将普行，他是大智慧这些年在外的使者，苦修者出身的普行早已修得一颗琉璃佛心，“菩提证法神功”已是练至了最高层，返虚境界早早就已抵达，论实力还要胜过无念少许。


  他们二人，便是大智慧目前最得力的心腹，也是大智慧对外的使者。


  “稷下学宫之人，已经被吾度化。学宫中的四部执令皆是惊才艳艳之辈，既通武艺，也晓文理，普行，你去带他们以及一干学宫士子来稷都，让夏皇安排合适的职位予他们。”


  “无念，你带众僧前往各地与其余人会合，开始修建广泽宝塔，让‘无我梵音’扩张，各地若有反抗者，能擒者擒之，不能擒则杀之，尽快让广泽宝塔在各地建成。”


  大智慧一一吩咐二人，将对他们二人的安排仔细道出，务求他们不出差错。


  稷下学宫的众人虽被度化，但学宫祭酒皇甫仁和却还未落网，若是大智慧没料错的话，皇甫仁和现在应该在永生之树那里镇压冥帝。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大智慧对皇甫仁和的身份早有预料，心知他和墨家的关系，学宫被度化的消息一旦传出，墨家和丐帮肯定会设法营救，所以将学宫众人安排在稷都，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大智慧亲手度化过来的人才。


  至于安排给无念的命令，却是接下来佛国建成的核心之秘。


  广泽宝塔实际上乃是一种建筑形式的増灵器，它将增幅“无我梵音”的度化之能，更好地度化闻听者。同时，它也是传播媒介，“无我梵音”将通过广泽宝塔传播到覆盖区域，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遵法旨。”无念和普行齐齐道。


  “大智慧，我等将已有疆域占领之后，是向北还是向南挺进？”无念又是问道。


  若是向南的话，那就要和墨家、丐帮以及其他各派对上了。郭纯阳联合的江湖门派基本都在南方。


  而若是向北，则要触碰大明尊教、罗刹宫，以及最后最为关键的北海道伪帝的疆土。


  眼下由大夏朝廷所占领的疆域虽然还未被“无我梵音”完全覆盖，但以如今佛门众人的热情，想来很快就会一举拿下，届时，向北还是向南就要立即展开了。


  无念这般问，也是为了提前有个准备。


  大智慧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道：“向北吧。西域正好处于稷都的西北方向，若是向北，正好也可连通西域各国，和我佛门这些年来经营的势力接上壤。”


  ‘正好，吾也想去问问佛尊，所谓的使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智慧心中暗道。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佛门使命，但当过往的回忆再度出现在脑海之后，大智慧心中的执念让他想要去问问佛尊，究竟是什么样的使命，才让他做出那么残酷的决定。


  当年被逼入西域之时，数以千计的同修死在半路上，背后有朝廷追兵追杀，前方是环境严酷的西行之路，许多人就在半路上伤势发作，或是因伤势拖延了脚步，无奈选择了了却性命。


  大智慧是一百零八人的集合体，集中了所有人的武学感悟和智慧，也集中了所有人的执念。


  如今执念因为和秦旸的神魂缠斗而被唤醒，大智慧行事也比以往更为直接果断。当有这个念头之时，他当即就想和佛尊谈谈。


  【正好，我亦是很好奇，你们佛门的使命。】秦旸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你已经能够察觉外界之事了？”大智慧心中微凛，问道。


  在和大智慧的较量中，处于弱势的秦旸原本无法在大智慧主宰身体之时察觉外界之事，但现在，他的表现却是说明了他本人已经能够共享身体的感官，在无垢之间内看到外界之事了。


  这代表着秦旸渐渐从弱势中扭转，在争夺的战争之中有了新的进展了。


  【这本就是我的身体，我能这样，不是很正常吗？】秦旸哂笑道。


  第六百四十二章 风起云涌，罗刹宫前


  这是秦旸的身体，这具身体全身上下的气血都融汇着秦旸的神魂，大智慧也只有靠着占据识海才能操纵身体，想要全面接管，那是任重而道远啊。


  如果当初灵佛心没被击出，那么靠着灵佛心污染身体气血，大智慧再占据识海，双管齐下，秦旸的优势就一点都没有了。


  那样一来，在大智慧入主身体之时，便是水到渠成，哪怕秦旸修持了《过去弥陀经》也只能靠着不灭特性在识海中苟延残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灭了。


  可惜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因为秦旸当初的果断行为，大智慧在这场较量中虽依然占据优势，但已经不是不可战胜了。


  “当真不能小看你。”


  大智慧心中暗语，嘴上对二人道：“去吧。”


  无念和普行默默退出大殿，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


  ························

  接下来的数月内，大夏风起云涌。


  无念带领佛门众僧四处奔波，在各道各郡建立起一座座广泽宝塔，让“无我梵音”迅速传播，让佛国的基础渐渐成型。


  一个个地方的百姓沐浴在梵音之下，高呼着“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这种景象令得江湖各派毛骨悚然，光是看着都令人心中战栗。


  只要想想自己也将变成那个模样，就没有人会不心生恐惧。


  很多人的自我，就建立在人格认知之下，一旦被篡改了认知，扭曲了人格，那么我就不再是我，这种变化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无我梵音”能够轻易度化炼神以下所有的武者，炼神后期之前的武者要是长期闻听“无我梵音”，也将会被其度化，唯有练成元神的武者才能真正抵抗这股梵音。


  但江湖虽大，练成元神之人却是寥寥无几，哪怕是三帮六派十二门中，这般武者也是不多。一旦被广泽宝塔建立起来，那个是各大派也只有寥寥数人能脱离被度化的厄运。


  一时之间，江湖各派，还有大夏各地的世家都为之哗然，混乱四起。


  但在佛门众僧的及时镇压下，不管是世家还是江湖门派，都无法阻止“无我梵音”的传播，他们都一一皈依佛门，成为了佛国的一员。


  至于朝廷军队，那就更无法抵抗佛门了。军队的优势是人多，而“无我梵音”针对的就是人多。


  早在开始之时，大夏的朝廷军队就已经全数度化，成为了佛国之人。


  数个月下来，江湖势力被压缩在淮南、江南、天南一代，以郭纯阳为首。不过这样一来，江湖各大高手也集中起来，哪怕皇甫仁和需要封印冥帝，这股势力也依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在将他们逼入南方三道之后，无念便依照大智慧的命令，向着西北方扩张。


  西北方区域，西蜀道的五毒教早已迁入大玄，剩下的唐门也在这段时间里和西北道的飞仙宫一起在玄翦等人的接应下，向着大玄迁移。


  由于秦旸和大智慧对外的默契，这两个门派并未受到佛门的阻拦，在佛门进行北方扩张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大玄境内，脱离了这场佛劫。


  于是乎，西方和北方剩下的，就只有罗刹宫、天都、大明尊教，以及被权世盟操纵的北海道伪帝势力。


  天都远在群山之中，佛门暂时并无入侵天都的打算，且大智慧也在刻意避过天都，避免身为叛天族的秦旸在天都之中得到什么反制他的好处，所以这个势力并不在佛门的扩张范围内。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罗刹宫和大明尊教，以及最后的北海道了。


  罗刹宫成员虽少，却在西北道占据了不小的地盘。这片区域中的子民受到罗刹宫的庇护，他们也将罗刹宫尊奉为守护他们的天神，自愿反哺罗刹宫以资源。


  那些战疯子和西北道苦寒之地的百姓就这样结成了共生关系，双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不知多少年。


  “但这样的共生关系，只能让此地百姓生存，却无法让他们前进。不管过多少年，此地依然苦寒，百姓依然在努力活着，至于更为舒适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是梦中不可及的幻影。”


  大智慧踏上这片土地，如是说道：“吾将给这些百姓以平等，让他们同样能过上和其他地区百姓相同的生活。”


  大智慧所谋划的佛国，是他最理想的形态，国中该是众生平等、各有所安的。


  众生平等靠“无我梵音”来完成。“无我梵音”让所有人在精神上平等，而在物质上，却是需要大智慧等人进行统筹。


  像那种“无我梵音”一播，接下来就任由百姓自生自灭之事，大智慧是万万做不来的。


  “此地之民皈依之后，吾将命南方调来资源和人手，开辟此地荒野，给予此地之民资源，让苦寒之地回转，虽不至于变成富足之地，但也足以让此地之民过上一般百姓该有的生活。”


  大智慧一步十丈，在荒野上穿梭，向着西北方的一座大山行去。


  “而皈依的第一步，就从罗刹宫开始。”


  他的脚步止于雄奇大山之前，微微抬头，遥望着大部分为岩石的大山之上，那粗犷而雄伟的白石宫殿。


  罗刹宫！

  大智慧要降服此地之民信仰的天神，从上到下地度化他们。不管是罗刹宫还是此地百姓，最终都要降服于佛法之下。


  “佛教之中，不乏修罗恶鬼被度化成护法神。诸经之内，亦有罗刹恶鬼转变成佛教之守护神，其名为罗刹天，乃十二天之一。”


  大智慧拾级而上，步步走向山上的罗刹宫，“今日，吾便要以佛法度化你等罗刹，让你等成为我佛门之护法神。”


  “当——当——当——”


  雄浑的钟声，回响于天上地下。大智慧步步向上，钟声越来越响，等到罗刹宫的殿门出现在大智慧眼中之时，供奉罗刹宫的百姓皆是能听到从他们的圣山中传来的钟声。


  “天神！”百姓们朝着圣山连连叩拜，但拜着拜着，他们信仰却是开始悄然变化，口中所诵之天神，也变成了大智慧。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太上三刀，如来三剑


  越过山道石阶两侧的两尊罗刹石像，嘹亮的钟声震荡了殿门之前两人的心神。


  夜罗刹，鬼罗刹。


  这两个罗刹宫的成员在大智慧面前连说话都做不到，当他们气势汹汹出来之时，钟声已经提前震荡了二人的元神，令其如背负山岳般无奈半跪在地。


  差距，太大了。


  哪怕如今的大智慧没有灵佛心，哪怕经过数月的意识缠斗，他依然能够轻易碾压夜罗刹二人。


  【但是，如今的你，能够无伤对付宫殿中那尊即将走到尽头的凶神吗？】秦旸的话语在心神中响起，大智慧似乎产生了某种错觉，在他左侧出现了一道虚幻的影子。


  那道影子的模样和他现在的身体一般无二，正是属于秦旸的的虚影。


  【十日之前，大明尊教开始扩张，罗刹宫首当其冲，受到了大明尊教的冲击。罗刹宫宫主火罗刹和南宫问阳殊死一搏，最终因为越发迫近的‘廿七大限’而击退南宫问阳。现如今，火罗刹的实力已经是达到了巅峰，距离之前的我也是不远了吧。】


  秦旸的虚影轻轻笑着，继续说道：【大智慧你若是在和火罗刹的战斗受了伤，可别怪我不客气喽。】


  正常来说，哪怕是失去了灵佛心，大智慧也该有合道之境的实力，受伤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有秦旸牵制他大部分意识，并且如今的身体也未曾被其掌控，大智慧的确有一定几率被火罗刹所伤。


  毕竟他现在要面对的，是濒临极限的凶神啊。


  罗刹宫的《罗刹魁神功》修炼者越是接近二十七岁，实力就涨得越厉害，如今那宫殿之中的火罗刹距离二十七岁只有月余时间了，他的实力也几乎到达了顶点。


  那几乎要溢出宫殿，在空中形成煞云的凶气，令得罗刹宫的其余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并且在如今的境况下，越是逼迫此人，就越是让其凶狂，那赫赫凶威令得之前和其相斗的南宫问阳都避其锋芒，不敢在这种时刻过于逼迫这凶神。


  反正只要再等月余，火罗刹必死，那时候南宫问阳自可长驱直入，占领罗刹宫的地盘。


  “《罗刹魁神功》并非当真能无极限提升，而是将一生之潜力在二十七岁之前挖掘到极致，将数百年的寿元凝缩到短短二十七年。”


  大智慧步履不停，淡淡道：“若是潜力不足，那么哪怕是廿七大限在下一刻就将要到达，也无法突破到合道。若是二十七岁之前无法突破到合道，哪怕他不修炼《罗刹魁神功》，能有数百年时间修炼，也是永远无法抵达合道之境。”


  说白了，这《罗刹魁神功》超吃天赋和潜能的。它将修炼者的所有潜能在二十七岁之前挖掘殆尽，那极致的阳元功力充分体现了阳性的霸道，将所有潜能逼出，不断催伐、神魂的潜能。


  将一辈子的潜能浓缩到二十七年内，极致绽放，换做谁都会实力跟飞天一样突飞猛进。


  但人的潜能有极限，若是潜能催发光了都还没到合道，那么二十七岁一到，就是必死了。


  “另外，你也无需叫嚣，这数月以来吾虽然强行接掌大部分时间的身体，消耗不小，但你的情况也不算是乐观。”


  大智慧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精芒，“我们的融合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不少记忆吧，那些属于吾等同修的记忆。就算是以你为主，最终融合出来的人，当真就是你自己吗？”


  【自然是我，】秦旸的语气却是充满信心，【你的同修，还有你，终究都将成为我。既然我愿意和你主动融合，就有信心将你们尽数容纳。大智慧是我，我还是我。】


  虚幻的影子缓缓消失，识海之中的五大魔神越发伟岸，他们齐齐探出魔掌抓向琉璃大脑，和大脑上激发的思维闪电不断碰撞。


  “你们意识之中的杂念都将被五大魔神吞噬吸收，我所融合的唯有最存粹的意志和最干净的记忆。你们想要靠这来同化我，太天真了。”


  识海之中，凌空盘坐的秦旸张开右手，一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剑器出现在手掌上方，剑锋直指上方琉璃大脑。


  剑器通体金黄，看起来毫无锋芒，却有一股不动不移、永恒不灭的气息，金黄的剑身犹如金色琉璃一般，倒映出秦旸的面孔，紧接着便有无数场景从剑身上飞快闪过，其中每一幕场景之中，都有秦旸的影子，每一幕场景，都是秦旸所经历之事。


  这把剑映出了秦旸的记忆，投射出了秦旸的过去。


  “我悟《太上丹经》、‘宇’经之妙，创出‘天意’、‘寰宇’两刀，在我的构思之中，应当还有第三刀‘光阴’，合称‘太上三刀’。”


  “既有刀，那便有剑。这段时间以来，我与你日夜激斗，对于《过去弥陀经》的体悟却是还要胜过《现在如来经》，现在，就请大智慧品鉴我新创出的招式吧。‘如来三剑’第一剑——”


  “不灭！”


  过去不灭，未来不朽，称霸现在。


  这便是过去、现在、未来三经的奥义，秦旸以自身过去为剑刃，以不灭之识为形体，练就这一招不灭之剑。


  剑器激射，通天的剑光照耀整片无垢之间，贯穿上方的琉璃大脑，无数属于秦旸的记忆融入剑光之中，伴随着这道剑光刺入大脑，侵染其中的一百零八道意识。


  “啊啊啊——”


  琉璃大脑发出数以十计的咆哮声，至少有大半的意识在这一剑下受创，意识形体被剑光染上金黄之色。


  这些金黄之色代表着秦旸的过去，其内充斥着秦旸的意志和回忆，一旦被完全侵染，那这个意识就成了秦旸的化体，变成了大智慧集合体中的叛徒。而当所有意识体都被剑光侵染之时，那大智慧也就成了秦旸。


  “刺啦刺啦——”


  琉璃大脑上的思维闪电激烈迸发，甚至形成了雷云风暴来轰击这些金黄剑光，但这些剑光就如同秦旸的本我意识一般，不灭不散，任凭闪电如何轰掣，也无法将其真正祛除。


  大智慧，危！

  第六百四十四章 穴窍齐鸣，诸轮合一

  【你认为我会在你降服火罗刹之后才会出手，却不知道我会选择在你动手之前就出招，刚刚的话语，更多的是用来迷惑于你。】


  大智慧的脚步微顿，瞳孔中的金环若隐若现。


  【你想要在降服火罗刹之后立即赶往西域须弥山，在询问佛尊的同时请佛尊相助你，却不知我已经洞察了你的目的。】


  “这些事情，你本不该这般草率的，但如今的你却是被执念迷了心，思维有些迟钝了。”


  从本该由大智慧掌控的身体口中，出现了秦旸的声音。


  同时在识海之中，巨大的生死轮突破了无垢之间的纯白墙壁，生生挤入其中，令得整个无垢之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论持久战，我可是专业的啊。”


  只有秦旸能看见的页面上，最后一丝劫力燃烧殆尽，原本的五位数变成了一个零蛋。


  这数个月内，秦旸一直在分析着大智慧的弱点，并且在刻意营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局面。经过数月的分析和缠斗，在劫力即将燃烧殆尽之前，秦旸终于决定出手，一举反转敌我之间的形势。


  “大智慧，我给你找了新的住所。”


  生死轮中射出数十道锁链，紧紧缠住琉璃大脑，五大魔神齐齐将魔掌按在大脑上，夹着它一同进入了生死轮中。


  琉璃大脑使劲挣扎，但在内有不灭剑光侵染，外有五大魔神挟制、生死轮封锁的情况下，再多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功，只能被其拉入生死轮中镇压。


  【吾的执念，还未消！】大智慧的的意念在识海中回荡。


  “但你已经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了，既然败给了我，就不会再成功。”秦旸淡淡道。


  他眼中的金环并未消失，而是融入了瞳孔之中，让本就璀璨的金瞳更添一分华贵。


  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两个人用一个号的情况了，大智慧意识体被秦旸侵染，本身还被镇压，双方优劣势顿时反转，并且两极分化，秦旸占据了绝对优势。


  ‘接下来，便是寻个时机再度融入灵佛心，将大智慧彻底炼化了。’


  原本停顿的脚步向前，秦旸步步拾级而上，每踏出一步，他的气势就更盛一分。


  既然镇压了大智慧，那么胜利的红利也该收获了。


  胸膛之中，火焰燃烧，由九片银甲纠缠起来的凤凰之心渐渐融化，一颗崭新的心脏渐渐出现，取代了凤凰之心的位置。


  “咚——”


  一声心跳，响动在沉寂了几个月的胸膛之中，一道梵轮，出现在秦旸身后。


  “生死轮。”


  秦旸喃喃念着，身后又出现一尊又一尊的道轮，生轮、死轮、天谴轮、梵天轮、灵轮、魄轮······


  大大小小的道轮阻隔为一体，一重又一重的道光加持在秦旸身上，令得秦旸体内的气血涌动，筋骨齐鸣，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好似有生死轮在转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些声音最终汇聚成一股，同时背后生死轮也在同时契合为一，两种声音同时相合，令得秦旸拾级而上的身躯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轰隆——”


  身体之中已经开辟的穴窍都在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大股大股地吞吸气血，从冥帝那里夺来的精元不多时就见了底，直接被这些饥渴的穴窍吞噬一空，与之相应的，便是体魄强度极速增长，拳意凝实到极致，轰然爆发的威压盖过了宫殿之中传来的凶煞之气。


  数步之间，境界大涨，秦旸已是感应到了那窍中之窍的存在，摸索到了巅峰人仙的门槛，但单凭如此，还有点不够。


  “火罗刹，本座来此多时了，你还不出来迎接？”


  秦旸口发玄音，身体穴窍齐齐作响，宏大之声化作一道狂岚音波，瞬间掀翻了眼前的白石大殿。


  “想让我来迎接，那便接好了。”


  宫殿之中的凶煞之气大起，一道赤炎般的身影从被掀翻的宫殿中冲出，手中邪棍千回百转，七道棍影如厉鬼般回旋击来，激烈煞气霎时侵染身心，“地杀七魄·七魄噬灵。”


  面对秦旸毫不客气的行为，性烈如火的火罗刹自然不会好声好气地出门迎接，干脆直接地动手杀人。


  他本就只剩一个月寿命了，将死之人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哪怕是秦旸表现出了高超的实力，火罗刹也毫无惧怕之意地杀上。


  棍影呼啸，同时打向秦旸天灵、心脏等死穴位置，刁钻的噬魂邪劲汇聚成鬼首之状，一旦及体，便要入骨三分，直破要害。


  “砰砰砰——”


  出乎意料的是，秦旸十分干脆的立身不动，硬接这刁钻狠辣的七道棍影，这七道棍影在接近秦旸身体之时，就碰撞的无形气甲，轰然爆破。


  噬魂邪劲疯狂钻杀气甲，在空气中形成一个个暗绿漩涡，但在那不可见的气甲之前，任凭邪劲如何发力，都无法形成有效的伤害。


  那薄薄的气甲就如无形的天埑，阻挡了一切外来攻击和伤害。


  “‘噬魂诛仙棍法’，你就只会这棍法吗？《罗刹魁神功》中的一灭二霸呢？”


  秦旸双手背负于身后，任凭黑沉邪棍打在气甲上，平静说道。


  来到这里，虽是大智慧的意向，但秦旸对于罗刹宫也是有所渴求。


  罗刹宫中有神功一部，神兵一把，都是难得之物。《罗刹魁神功》暂且不提，那神兵噬魂棍也是颇为让人感兴趣的物事。


  对于需要神兵进行炼化的秦旸来说，罗刹宫是不得不来的地方。而如今，罗刹宫还有其他不同的意义。


  “你的潜力，有些低了，看来你是无法在廿七大限前突破到合道了。也对，若是如此容易突破，《罗刹魁神功》也不会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了。”秦旸如是评断道。


  眼前的火罗刹面容狰狞，头发赤红，周身洋溢着无穷煞气，已是有了罗刹之形。


  但秦旸却是能看出他这是因为廿七大限即将到来才有这般形态，他能有罗刹之形已是催逼了所有的潜力，想要再有进步，却是难了。


  这样一来，秦旸本想与其斗一斗的心思也就淡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天地俱震，百窍皆通（加更）


  “天意。”


  秦旸轻声喃念，无形无相之刀倏然贯穿火罗刹小腹，诡异到不可思议的一刀，令得火罗刹睁大了双眼。


  还没玩，天意之刃留在火罗刹体内的气劲变化成各种属性，纠结在一起互相斗杀，绞动伤口附近的血肉，令得火罗刹感受到一股股钻心剧痛。


  但疼痛，并未令濒临死亡的火罗刹有丝毫动摇，反倒激起了其凶意。


  “喝啊！”


  怒喝声中，极阳之气将各异的气劲强行迫出，巨大的银甲罗刹法相出现在身后，随着轰震的气劲一同荡开双臂。


  “罗刹魁四绝·荧火轰。”


  轰震气劲横扫四方，本就被音波掀翻的白石大殿彻底沦为废墟，火罗刹横舞噬魂，加强轰震之势，噬魂邪劲融入气劲之中，一同击打在无形气甲上，然后结果是——


  无用！


  狂绝的气浪从秦旸身侧冲过，却无发动摇其身形分毫。只见秦旸目光微移，数以十计的天意之刃成形，隐没在虚空之中，包围为火罗刹不断移动。


  其形其迹虽然难查，甚至于连气息都无法被洞察，但濒死的火罗刹却是能够清晰嗅到死亡的气息，知晓有足够致自己于死地的威胁存在。


  当即，他毫不犹豫地和罗刹法相合一，浑身上下被银色甲胄包裹，就连面容也被罗刹鬼面覆盖。


  “九霄雷霆霸。”


  护身的同时，火罗刹高高跃起，呼纳九霄之气，啸聚风雷之势，天空之中霎时雷鸣电闪，噬魂棍横舞一圈，拖曳着雷霆，呼啸着狂风，以最为狂烈的气势轰下，那如火一般的身影裹着风雷一次次攀升功力，当功力跃升至第九重时，正好击打向秦旸的天灵。


  “轰——”


  霸烈的气劲令得整座山岳产生倾摇不休，一道巨大的裂痕从轰击之处出现，并迅速裂开，蔓延而下。


  整座山都因为这一击而开裂，地动山摇之中，无数碎石倾压而下，却不见秦旸的身影。


  “无趣！”


  突兀一掌印在火罗刹的背后，猛烈如火山爆发的掌劲霎时击溃罗刹铠甲，震荡其内的身躯，同时另一只手骈指凝气，金黄的剑光出现在指间。


  火罗刹的表现并无法让秦旸满意，所以他也就没了再拖延的兴致，所以当火罗刹以“九霄雷霆霸”攻击之时，秦旸直接以“天人纵”脱身，一掌击溃罗刹铠甲，并凝聚出不灭剑光，刺入火罗刹的后脑勺。


  “不灭。”


  刚刚创出的如来第一剑再度使出，不过这一次却非是以自身记忆侵染火罗刹，而是直接以剑光剪切火罗刹记忆，将有用的部分提取出来。


  秦旸这一剑，实际上是集合自身对于意识操纵的领悟所成，其中既有《过去弥陀经》之不灭，也有秦旸的意志扭曲之能，还被其融入了自身对阎王翎的研究。


  “啊！”


  这一剑比起先前对付大智慧意识体来说，显得更为粗暴，那直接了当的剑光戳入识海截取记忆，就如同将火罗刹的元神生生剖去了一块，让火罗刹凶性大发。


  “死！”


  一身功力尽数贯发，噬魂棍断裂成三节棍，随着火罗刹怒极一扫缠向身后的秦旸。


  然而，噬魂棍刚刚扫到半途，便被秦旸一掌擎住，任凭棍上邪劲如何催发都无法伤到秦旸手掌分毫。


  “噬魂棍······”


  握住棍身的手掌猛然发力，秦旸以不容反抗的力量从火罗刹手上将噬魂棍拽出，强悍的真气瞬间镇压了这柄神兵的反抗。


  然后，令火罗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感应到身后出现极为熟悉的气机，那狂烈霸绝的极阳之气，和自身体内的真气一般无二，似是同出一源，但比之自身真气，却是还要霸道数筹。


  “罗刹······魁神功？”火罗刹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念道。


  他其实知道自己刚刚被夺去了哪部分的记忆，也知道身后之人为何会《罗刹魁神功》，但他并不理解对方的真气为何比自己这位修炼二十多年的修炼者还要霸道狂烈，更不理解为何他要修炼这门几乎是必死的武功。


  “是的，罗刹魁神功。”


  秦旸一边回话，一边加速运转着功法，以“涅槃净体如意法”转换功体，将自身真气全数转为罗刹真气。


  在阳刚气血、凤凰之火的作用下，秦旸之体质比传说中的太阳之体还要阳刚，而这样的体质在转化出极阳的罗刹真气之时，那又会到达怎样的程度呢？


  极阳、至阳、全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秦旸的真气属性。那极致的真气凝聚成阳元，侵入四肢百骸，气血内脏，深入神魂识海，意识深处。


  《罗刹魁神功》乃是以至极的阳元压迫自身躯体和神魂，如炼钢炉熬炼钢铁一般要体内深藏的潜能给压榨出来。


  这种极端的方式会给躯体和神魂造成极大伤害，让修炼者难以活过二十七岁，但若是能够在二十七岁前将此功练至大成，那么就会否极泰来，伤势痊愈，并且还能如意掌控这霸道到连自身都伤的阳元。


  那么，秦旸现在的身体，又有多么深厚的底蕴的潜力呢？


  感受着阳元在体内游走，激发身体潜能，感受着一股股力量之体内涌起，一个个穴窍蠕动膨胀，秦旸不由仰天狂啸。


  “啊！”


  轰然爆发的气劲将火罗刹远远弹开，自天穹和大地上，九霄之气和九幽地气同时被引动吞噬，清浊之气形成上下两道飓风，呼啸没入秦旸体内。


  “九霄雷霆霸。”


  天现风雷，狂雷紫电随着噬魂棍的舞动而疯狂闪动。


  “九幽冥空霸。”


  九地之气破土而出，犹如沉沦地狱的罗刹恶鬼破土重生。


  最后，连天上的太阳也投射出实质的光柱，太阳之力被源源不断吸收入秦旸体内。


  “罗刹魁神功·天灭。”


  秦旸高举噬魂，拉扯穹苍大气，天空之中形成暗红漩涡，道道惊雷轰掣在噬魂棍和秦旸的身体上。


  一式式招式使出，秦旸的潜能被不断激发，原本因开通到一般的穴窍因为这内在潜能的激发以及外界元气、清气、浊气、太阳之力等力量的吸纳而一举贯通。


  “轰！”


  一棍击下，天地俱震，百窍皆通。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大智慧·秦旸


  “吼！”


  金色的罗刹法相在空中出现，仰天狂吼，覆盖全身的甲胄充斥着极阳气息，握拳的双臂洋溢着最强的力量感。


  但在下一刻，罗刹法相的甲胄开始崩裂，一块块碎片如鸡蛋壳一般掉落，露出内部和秦旸一般无二的面容。


  他人的终究是他人的，唯有属于自己的，才是真正能为自己所掌控的。


  秦旸虽然用《罗刹魁神功》激发自身潜力，弥补了穴窍精血补充不足的困境，顺势进入了巅峰人仙之境，却也不想将自己的躯体练成罗刹真身。


  这神功，他练，但怎么练，却是要由他自己做主。


  便是手中噬魂棍，也要由他心意。


  双手握着噬魂棍高举，秦旸掌心之中散发着如太阳一般的至极热量，阴森又狂野的噬魂棍在秦旸手中由受惊的蛇一般扭曲挣扎，但终究无法挣脱那铁一般的臂膀。


  从握持之处开始，黑灰之色向着其余各处蔓延，在短短几息之后，噬魂棍就被黑灰色覆盖，森森之气不存，看上去就跟一根烧火棍似的。


  在短短数息之内，噬魂棍的灵能已是被秦旸吞噬一空，剩下的也就只剩空壳了。


  “神物任化。”


  断云石飞出，在空中分裂重组，化作一根暗金双色的长棒，中端成乌铁之色，两端呈金黄，两条神龙缠绕在两端，无数星斗点缀在龙躯周围。


  当这长棒出现之时，一股沉沉的力量感喷薄而出，它单单是悬浮在空中，就有一种压垮空间的沉重之感。


  噬魂棍的神兵之能，是能够一直吸收兵主和天罡地煞之气加持力量，其本身还有一种可破任何防御的刁钻邪劲。


  这使得噬魂棍在长棍和三节棍两种状态都各有特点，若是长棍，便是以力量优先，若是三节棍，这是以灵巧刁钻为特点。


  不过秦旸却是看不上其刁钻，直接抛弃了邪劲，转而优化了另一个特点。直接、霸道，一力降十会，这便是新武器的特点。


  遍数秦旸至今转化的兵器，正天规加持意志；灭天剑乃是剑道的显化，驾驭诸般剑意；遮天袍防御无双；移天盘变化无端，分定南北，操纵元磁，如今的新武器，则是力之极限，打破一切。


  “力之极限——齐天棒。”


  五件神兵在身外一一出现，然后会合在一切重组，变作一尊轮盘悬浮在秦旸身后，徐徐转动，极端的力量扭曲了空间，搅动天上风云。


  “诸天生死轮。”


  随着生死轮出现，巨大的钟声也从秦旸体内散发出来，传遍罗刹宫所辖之地，凡闻听钟声者，皆被“无我梵音”所度化，高呼“大智慧”之名，皈依于大智慧的意志。


  而现在的大智慧，就是秦旸！


  佛国的建立对于秦旸来说并无坏处，他既然要吸收大智慧的所有，那大智慧的身份、地位也不例外。佛国最终建成，那也只属于大智慧，属于秦旸。


  并且，秦旸欲在未来推衍的三经之中最后一经《未来无生经》，需要信徒的愿力进行修持，佛国子民的存在必不可少。


  想到这里，秦旸周身气机骤然转变，从如昊阳般炽热狂烈转化成清净祥和，佛光所至，戾气顿消，因为秦旸先前演武而变得恶劣的苍穹被缓缓弥平，重归平静。


  他现在依然还是大智慧，并在以后，也还是大智慧。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呵。”秦旸轻笑一声，连自身面容也完全变成了之前的大智慧之容。


  这一下，就算是将两个身份分开了。


  “火罗刹。”


  秦旸步步生莲，缓缓走下半空，大袖轻挥，砂石飞走，露出被掩盖在下方的魁梧身影。


  罗刹宫在大智慧到来之前和大明尊教经历过一番激战，除却火罗刹之外，就只有两人幸存。不过这两人也在之前的战斗余波中被殃及身死，现在罗刹宫就只剩火罗刹一根独苗了。


  而且这根独苗实际上也就只剩一个月寿命了，他的潜力已经完全被至极阳元逼发出来，已经没有什么底蕴存在了，所以阳元就开始压迫火罗刹最后的生命力和元神，让其在极端的灿烂中走向终点。


  这便是《罗刹魁神功》修炼者的宿命，别看火罗刹现在还是生龙活虎，气血恍如热火烹油一般沸腾炽热，实际上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你想要控制我？”火罗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徐徐降落的秦旸，身上的阳元激烈躁动。


  他已经知晓了那钟声有何作用，也知道秦旸不立即动手，定是也抱着度化自己的目的。


  但是，这完全是休想！

  阳元不断压榨火罗刹的潜力，没了潜力就压榨生命力、压榨神魂，可以说是不断逼迫火罗刹前进的魔鬼，但这魔鬼在逼迫他的同时，也在保护他。


  那甚至深入元神之中的阳元，让火罗刹不惧任何精神秘术操弄，之前秦旸一剑刺入火罗刹识海截取记忆可说是轻而易举，但想要控制他，却是要先过阳元这一关。


  “你控制不了我！”


  火罗刹重伤的躯体再度有力量溢出，阳元进一步压榨身体，让伤口开始复原，让功力再度跃升，让火罗刹能有实力再度战斗。


  不过，在那按下的的手掌之下，不驯的阳元被迅速压制，本要爆发的真气也被强行压回体内，任凭火罗刹涨红了脸，都无法抵抗这手掌分毫。


  因为比之他体内更为强大的阳元强行镇压了一切，火罗刹遭到了全面性的压制，对方修炼《罗刹魁神功》的时间虽短，却因为本身的体魄和底蕴，有了远超他的功力。


  对于《罗刹魁神功》这种武功而言，时间从来不是决定强大与否的因素，体魄和底蕴才是。


  “仅仅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吗？省着点用也是可以的。”


  秦旸手指上冒出金色金光，在火罗刹目呲欲裂的眼神中，一剑刺入他的眉心。


  “如来三剑·不灭”，在阳元被压制的情况下，开始侵染火罗刹的元神。


  第六百四十七章 西域之变

  侵染，篡改。


  以大智慧为假想敌而创出的“不灭”，用来对付火罗刹这样的粗暴流选手更是水到渠成，在阳元被压制的情况下，修改火罗刹的意识相当容易，堪称信手拈来。


  “哪怕是修炼这种燃烧潜能的武功，也不能忽视对实力的掌控啊，或者说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掌控增长得越发迅猛的实力。”


  秦旸一边进行精细的操作，一边自语道。


  眼前的火罗刹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实力增长上，却疏忽了其他方面的开发。


  与功法互相契合是修行正理，但为了契合功法而故意去这般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习武者，不可被功法所困。”


  秦旸说话之间，已是将火罗刹的元神染成了金黄色，将其完全度化。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火罗刹一张嘴就不自觉冒出这句话。


  从现在开始，他也是大智慧·秦旸的信徒了。一个炼虚层次的信徒，说起来也是叫人欣喜。


  但是可惜，哪怕是秦旸也无法阻止火罗刹走向死亡，廿七大限是他迈不过的一道坎。


  当人的岁数达到二十七岁时，生理心理都会达到巅峰，这种巅峰会一直持续到三十岁以后。


  《罗刹魁神功》的廿七大限便是因人体巅峰而出现，当修炼者达到巅峰时刻之时，也是所有潜能被挖掘殆尽的时刻，此时若是不能突破，那在最后的燃烧之后变成一堆烧光的余烬。


  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不管你在几岁开始修炼《罗刹魁神功》，都会在二十七岁达到巅峰，进而燃尽一切。


  火罗刹现在的情况，秦旸也无法解决，因为他无法补充火罗刹的潜能，让他能够再度突破。


  不过，秦旸却是可以抑制阳元，将火罗刹的躯体冰封，让其呈现假死状态，将他的廿七大限无限延长。


  哪怕是火罗刹自己，也无法以假死之法延长时间，因为他无法抑制阳元，但秦旸可以。所以这火罗刹就可以称为一个可以反复利用的工具人了。


  当需要火罗刹战斗的时候就放他出来，战斗结束之后再让其假死，省着点用，一个月也能用不短的时间的。


  想到这里，秦旸干脆一掌按在火罗刹头顶，至极的阳元压制了他体内一切活动，包括火罗刹自身修炼出的阳元，原本沸腾如烈火的气血和真气，都在更为强悍的力量镇压下变得死寂。


  最终，火罗刹双目闭合，缓缓睡了过去。


  “你便在此处沉睡吧，等到无念他们接管此处，让他们将你运到稷都去。”


  秦旸在火罗刹身上留下印记，接着直接一掌将其按入断裂的山岳之中，等无念等人过来再将其启出。


  而他本人，则是继续往西去。


  再往西，就是大明尊教的区域，还有佛门占据的西域诸国了。


  “灵佛心还未入体炼化，大智慧的一切我只接收了六成左右，”秦旸自语道，“不过我已经到了巅峰人仙的境界，虽然因为世界不同，难以达到《阳神》里面那种实力水平，但却是站在同样的境界上。”


  “足够了！我便先去会一会那佛门之尊。”


  大明尊教只是旁枝末节，还是先去见见佛尊要紧。越是向前进，秦旸就越是对这世界的隐秘感到好奇。


  如今这世界的元气浓度逐步上升，武力水平直线拔高。这一点，修炼人仙武道的秦旸是感受得最为清楚的。


  人仙之境，融合外界大天地，锤炼自身小天地，对天地的变化是把握得最为清晰的，秦旸能够时时刻刻感受到天地上限的提升，感受到世界的变化。


  一般来说，世界变化的速度极为缓慢，唯有经历过漫长的时间，才能看到沧海桑田。


  但现在，这个世界却犹如在长期的压抑之后突然被放开了限制，元气井喷一样的爆发出来，每时每刻都有海量的元气出现在世界各地，秦旸在炼化太虚之后，甚至能直接感受到大地元磁一天一个变化，地面重力都开始渐渐变大。


  这样的变化，让秦旸迫切需要了解其背后的隐秘，让他不想放过任意一个线索。


  佛门一直传承的使命，也许就与此变化有关，是以秦旸才会暂且放过大明尊教，直接选择去佛门须弥山找佛尊，看看能不能借着现在的身份诈出点什么。


  然而等他进入西域之时，却发现向来平静的西域，却是出现了兵戈战争，带着圣火旗的部队在西域荒漠上行军，如蝗虫般冲向一个个小国。


  西域之地是真正的苦寒之地，比起西北道，这里的环境更是极端恶劣。白天之时，气温能高到蒸熟鸡蛋的地步，而在夜晚之时，骤降的温度能够让在外休息的人直接冻死在睡梦之中。


  这样的地区，中原人连涉足都懒得涉足，西域这边的百姓也无法跨越去往中原的漫长道路，只能依靠着一处处绿洲自守，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地。


  西域诸国说是国，实际上是一座座依靠着绿洲的城池，各国国王实际上只是城主罢了。


  这样的国度，自然是经受不住大明尊教的攻伐，在秦旸进入西域之时，已经有不少绿洲被大明尊教夺下，圣火旗向着西域深处蔓延。


  “西域有什么值得大明尊教觊觎的，竟然率领教众攻入这不毛之地。还有佛尊，他为何毫无动静？”


  在从天而降解决了一个绿洲的危难之后，秦旸从此地的国王口中得到了佛尊依然未曾出现的消息。


  由于大量的佛门僧众跟随大智慧进入了中原，西域之地亦是组织不了足够的武者去对抗大明尊教的入侵。


  另外，佛尊还有剩余五位护法尊者的不动弹，也让佛门连连溃败，照这样下去，大明尊教估计能够一路平推各国，直接兵临须弥山脚下。


  “我国之民，愿意跟随大智慧的脚步，恳请大智慧庇佑我国。”那个国王说完之后，直接跪伏在秦旸脚下，向着秦旸顶礼膜拜。


  佛尊的不作为，让这个小国彻底失望，他们在绝望之际遭秦旸解救，当即选择了抛弃佛尊，跟随大智慧。


  第六百四十八章 如来大悲，八十八神大悲咒

  “佛尊既然不出，吾自然会庇护你等，西域诸国——”


  秦旸正欲顺势收下这个国王的跟随，顺便将“无我梵音”在西域扩张，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打断了他的话语。


  “阿、弥、陀、佛。”


  自极西之处，一道佛光冲天而起，天现甘露，地涌金莲，有千佛礼赞，天女飞舞，无数异象铺展，佛国净土之景引人入胜。


  而后，在众佛拥簇之下，一道如来法相浮现在天空中，伟岸的身躯哪怕是隔着万里黄沙，都能清晰可见，那自苍穹上低垂下来的巨大面孔，使人不由怀疑这佛相之首是否触及了天的尽头。


  然后，他流泪了。


  这佛相落下了一滴硕大的眼泪，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自责和愧疚，若是站起来完全可说是顶天立地的佛像，在眼泪落下之际，自面部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痕，然后金身开始破裂，那堪比数十座大山堆积在一起的佛体，在短短数息之内土崩瓦解，化作一道道碎片从空中落下。


  “这······”


  饶是秦旸如今定力过人，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面现愕然之色，心中有着深深的震撼和惊诧。


  “佛尊他······坐化了！”


  是的，佛尊坐化了。


  那千佛礼赞的盛景，实际上是送佛尊入灭的葬礼。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佛尊坐化入灭了。


  佛相土崩瓦解的刹那，深深的悲哀蔓延了整个西域，所有西域子民心中都是涌去至极的悲恸，就连之前对佛尊心怀怨憎的国王，也在此时伏地痛哭。


  这不止是因为佛尊对西域的贡献无法抹杀，更是因为在那散落的金色残片之中，蕴含着佛尊心中的悲怆和愧疚。


  这股悲意，感染了所有西域子民，甚至连入侵的大明尊教信徒都受到了感染，一力向前的圣火旗都开始停住了脚步。


  ‘这可真是······’秦旸微微眯眼，‘超乎寻常的变故啊！’


  佛尊突然坐化，完全超过了秦旸的预料。因为哪怕是此时的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够送佛尊入灭，这个执掌佛门已经近两百年的佛门之尊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哪怕是当初大智慧出西域，也只是破开了他的阻拦，而非是战胜佛尊直接带人出走。


  并且，在佛尊入灭之后，秦旸竟是感觉地下不断增强的元磁遭到了扼制，西域的地气突然变得平稳，不再如之前那般活跃。


  要知道，因元邪皇之故，各地地气是一天活跃过一天，哪怕是西域这种荒漠，也未曾逃脱影响。


  但现在，地气却是突然变得平静下来了，原本日渐增强的重力甚至开始回落。


  ‘这样一来，西域这些国民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佛尊此行背后的深意，却是叫人深思。’秦旸暗想道。


  天地变化，元气复苏，这对于武者来说是好事，但对更多人来说，却是一等一的恶事。


  不仅仅是在新的环境下，个体武力高速膨胀，危害到了普罗大众的安危，更多的是环境变化对普通人的影响。


  在星动城刚刚建立之时，就因为星力的特殊影响导致一些伙夫提前受到了环境影响，出现了元气过敏的现象。后来元气的持续复苏加剧了这一影响，不单单是普通百姓，就连军中也出现了不少类似病例。


  最后，还是秦旸推广了人仙武道，才有效遏制了元气浓度增高带来的影响。


  现在，日渐增强的重力也同样给人带来了极大影响。一些身体不好的人可能就是因为一点点重力的加强而直接逝去，西域之地这些苦苦挣扎生存的人尤其如此。


  佛尊今日之举，给了西域子民一线生机，不使他们本就不堪的环境再度恶化，但他此举对于地气的扼制，却是让秦旸看到了他和元邪皇的一点联系。


  加上先前护法尊者说佛尊和他们一直在镇压地脉，秦旸不得不怀疑，佛尊和元邪皇的行为也许是相悖的。


  他们虽然并不认识，也应该没什么仇，但双方之间的目的却是截然不同。一者要引动地气，造成环境剧变，一者却是要镇压地脉，让世界依然维持原有的样子。


  “你且去安顿国民，吾要立刻赶往须弥山，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旸抛下一句话，就直接向着须弥山方向飞去，沿途不断施展“天人纵”，犹如一道光，射向那异象发生之地。


  ························

  此时，须弥山上。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梵音禅唱，字字如电，声声如雷，充斥着降魔大力，回响在这佛门圣山之中。


  一尊尊虚幻的佛影围绕着须弥山飞舞，口中发出一声声降魔之音，大悲之言，一道道由“卍”字印连接而成的锁链，共同困锁着须弥山顶的那道身影。


  当秦旸接近须弥山之时，这一幕场景直接映入他的眼帘，而那如洪钟大吕般的梵音禅唱，更是震动了秦旸识海中的封印，令得其内的大智慧意识开始使劲挣扎。


  “过去不灭，镇压逆魔。”


  秦旸眼中金光大盛，识海之中由他杂念化成的五大魔神一齐擎住琉璃大脑，狠狠镇压大智慧意识体，不使其挣脱。


  而他本人，则是以天眼通扫视四周，辨认出那环绕着须弥山飞行的诸多佛影，“梵音禅唱，镇魔杀孽。这是‘八十八神大悲咒’。”


  从大智慧那里搜刮到不少记忆的秦旸，在微微思索之后就辨认出了这咒言来历，更是认出了那环绕须弥山的佛影之来历。


  “八十八神大悲咒”，呼神唤佛，降妖诛魔。此乃佛门之中最为上乘的诛魔法咒，据传佛门之中也唯有佛尊才能够独立施展，其余人若要施展此法咒，先凑齐八十八位佛门返虚武者再说。


  然而以现在的世道，数遍全天下都凑不齐八十八位返虚武者，更别说是佛门返虚武者了。


  所以这“八十八神大悲咒”，定然是由佛尊自己施展。


  而他要诛的那个魔，唯有须弥山上的那道身影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摩醯首罗（月初求月票）


  被困锁在须弥山顶的那道身影身着漆黑的法袍，其上纹饰着无数扭曲的梵文，一双充斥着黑气的眼眸中有血色逆“卍”缓缓转动，浑身充斥着至邪之气。


  他发觉有人到来，微微转头看向秦旸，阴恻恻地笑着道：“原来是大智慧回来了。”


  “······”秦旸微微沉默，最终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佛尊！”


  眼前这被“八十八神大悲咒”封锁着的身影虽然有着一张妖异的面容，和苍老的佛尊相差甚远，但从其眉宇间还是能看到佛尊的轮廓。


  这张脸，曾经和佛尊一同经历过年轻时代的老僧都应该认得，这就是佛尊年轻时的面容。


  不巧的是，大智慧之中，就有不少老僧识得这张脸。


  秦旸虽不是大智慧，却也得到他不少的记忆，那一百零八位高僧已是有近半被“不灭”剑光侵蚀，他们的记忆也同样成了秦旸的记忆。


  “你是佛尊的魔念，佛尊呢？”秦旸以大智慧的口吻问道。


  佛尊一直对过去的事情愧疚甚深，并且他本身也对佛门留有执念。那执念甚至催生了执念障，并且还压过了执念障中的天魔精元，使其成为了似魔兵似佛兵的奇异存在。


  是以秦旸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道身影的来历。


  “如你所见，坐化了，”佛尊魔念诡笑着张开手臂，拉扯着金色锁链发出不间断的摩擦声，“吾将其逼得坐化了。现在这副身躯，由吾做主，佛门之尊，将会是吾摩醯（xi）首罗。”


  摩醯首罗，即为大自在天，为色界之主，此天与欲界之主魔波旬皆为佛教中害正法之魔。另外，摩醯首罗亦有大日如来之应现的说法。


  佛尊魔念以摩醯首罗为名，可见其自傲之态，以及对佛门的至恶之念。


  随着他自诵法名，浓郁魔氛霎时激荡迸发，须弥山上魔影重重，困锁摩醯首罗的“八十八神大悲咒”亦被亵渎魔音掩盖，魔雾笼罩四方，侵蚀须弥山四周的诸多佛影。


  “摩醯首罗，你倒配得上此名，”秦旸和那双邪异的双眼对视，不咸不淡地道，“但是你不行。你只不过是佛尊心中生出的魔念，说白了也就是佛尊的一部分。吾不相信佛尊会被你这魔念逼得坐化。”


  “那是你不知佛尊内心的魔念有多重，”摩醯首罗依然挂着诡异的笑容，一道道魔气随着他的话语而变幻不休，“佛老成魔，越是佛学高深，堕落成魔之后也越是厉害。佛尊强，但吾更强。”


  “是有这说法，但他是佛尊。”秦旸依然淡淡道。


  历史上的确不乏大德高僧一夕成魔，最终成为荼毒苍生的祸害，但高僧是高僧，佛尊是佛尊。


  大智慧虽然不赞同佛尊的理念，但对其心境和佛法却是十分佩服。他并不认为佛尊屈于魔念，而秦旸，则是认为眼前的摩醯首罗不足以让佛尊入灭坐化。


  因为，他还不够强！


  “天龙吼！唵、嘛、呢、叭、咪、吽！”


  秦旸突得提气含胸，舌绽雷音，“六字光明咒”化出一个个硕大的梵文字体，降落在须弥山上，霎时梵音大作，“八十八神大悲咒”再度绽放纯净佛光，将重重魔氛、道道魔影再度镇压，一道道“卍”字印形成的锁链甚至在摩醯首罗身上摩擦出青烟，令其再也无法维持住那从容神色，面现狰狞。


  “大智慧，你找死！”摩醯首罗怒喝道。


  “看吧，你不行，”秦旸负手立在空中，看向摩醯首罗的眼神中毫无忌惮之色，“就凭你这样的实力，如何能逼得佛尊入灭。”


  要说执念，大智慧的执念绝对比佛尊深，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执念汇聚于一体，要是入魔，也是大智慧先入魔。


  大智慧都尚且不受执念影响，佛尊之执念不如他深，难道还真能逼死自己不成？


  反正秦旸是绝对不信摩醯首罗这家伙能逼佛尊入灭的。


  “老老实实道出佛尊是如何入灭的，这样还能免受点苦头，否则······”


  秦旸微微抬掌，掌间酝酿出诛魔佛光，“吾不介意让你这魔念感受一下佛门对付魔头的能力。”


  要论对付魔道中人，佛门可是专业的，秦旸敢说在他的诛魔佛光之下，哪怕是佛尊的另一面，那也要遭受到最为痛苦的折磨。


  “大智慧！！！”摩醯首罗咬紧牙关，心中怒火燎原，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无法奈何秦旸。


  相反，只要秦旸有心，完全可以和“八十八神大悲咒”配合，给予摩醯首罗最深刻的折磨。


  “说不说？”秦旸作势又要出招。


  “吾——说！”摩醯首罗终究还是不想遭受平白的折磨，道出了佛尊坐化的真相。


  “你运招下击须弥山下的地脉，就能知道真相了。”


  “攻击地脉？”秦旸微微皱眉，眸中金光闪动，向须弥山下方看去。


  只见须弥山之下，无数地气沉降，被一股无形之力镇压，因为其之故，此地地脉前所未有的稳定，那凝实的地气甚至形成了实质化的液体，在大地之下缓缓流动。


  这种程度的地气，已经可以称之为“玄黄液”了，唯有地气最为深厚之处才会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凝聚出玄黄液，并且其量绝对不及此处之多。


  地气是上佳环境的基础，西域之地万里黄沙，按理来说地气应该贫瘠无多，并且深藏于地下，缘何此地能够聚集起这般深厚的地气？

  这浓度，就算是一些洞天福地也不如啊。


  “看到下面的地气了吗？”摩醯首罗嘿嘿冷笑，“西域之所以这般荒凉，凝聚在此处的地气占大半原因。你认为佛尊的愧疚当真只有对当年佛门众僧的辜负吗？他不止辜负了佛门，还辜负了西域所有的子民。”


  “但佛尊入西域之前，西域就是如此了。”


  秦旸淡淡回了一句，运气隔空击了地脉一脉。


  掌劲深入地下，撼动地脉，令得原本稳固的地气受激躁动，开始渐渐沸腾起来。


  以秦旸现在的掌力，若是全力发掌，一击就可击断地脉，令得此地地龙翻身，千里之内无安生之地。他虽是随手一击，但也足以引起地脉反应了。


  第六百五十章 擎天巨柱，颠倒梦想


  “嗡——”


  沉降的地气陡然化作龙形，欲要逆冲直上，破土而出。若是将其当真破出地面，怕是方圆数百里地都要震上一震。


  “仅仅是掌力刺激就有如此反应，此地地脉果然有鬼。”


  秦旸自语一声，掌劲再度发力，逼得这地气动弹更烈，那汇聚成龙形的地气更是张牙舞爪，相当狂躁。


  因此之故，须弥山都开始震动摇晃，仿佛随时都要崩塌一般。


  但在下一刻，无形的镇压之力骤然降临，不管是躁动的地气也好，还是秦旸的掌劲也罢，都被那股力量一举击溃。


  原本化成龙形的地气被击散，再度凝结成液态，而秦旸则只觉镇压之势顺着掌劲反压自身，一股恍如天威一般的威压镇压而来，原本悬空而立的身影骤然一坠。


  “什么东西？”


  秦旸自然不会甘受其镇压，挺身反震，任凭那镇压之势再强，他依然逆冲其威，高高飞上天空。


  “出来！”


  突得，一声沉喝啸动风云，冥冥默默的阳刚之气充塞于天地之间，恍如太阳坠落到了尘世，入目所及，尽是一片茫茫，无边的光和亮刺痛了摩醯首罗的双眼。


  若是此时实力较弱者直视这片光亮，估计会被其直接熔穿视网膜。


  ‘大智慧他这是换了新的身体了？竟然能有这般旺盛的气血。’摩醯首罗心中暗语，心中对秦旸更为忌惮。


  不过想到若要出去，终究是要面对秦旸，摩醯首罗不由在暗中默默蓄力，准备惊天一击。


  他没有说谎欺骗秦旸，佛尊坐化的确和地脉有关。但是，在真话之中，还有一部分被摩醯首罗隐瞒，这一部分会成为摩醯首罗脱困的关键。


  ‘吾虽不如佛尊，但佛尊的记忆吾全都有，佛尊设下‘八十八神大悲咒’想要炼化吾，只是徒劳罢了。’


  摩醯首罗打着诡谲的心思，静静等待着变化出现。


  “轰——”


  自无边的光和亮之中，一根擎天巨柱缓缓现形。巨柱通体呈现半透明之色，将须弥山完全笼罩在其中。随着它的出现，充塞天地的阳刚之气再度受到镇压，一片茫茫的天地也再度恢复清明。


  “这······”秦旸抬头遥望天空，只见这擎天巨柱当真是顶抵苍天，以他的目力都难以看到巨柱的尽头。


  若非这巨柱实际上乃是无形之物，恐怕世间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刻看到奇迹的出现。


  “佛尊的气机，就在巨柱之中。”秦旸敏锐捕捉到一丝未散的气机，那是属于佛尊的最后遗留。


  他舍身坐化，将功力注入了这根巨柱之中，让原本开始浮动的地脉再度被镇压，将西域之地的环境稳定在元气复苏之前。


  也正是因为他的坐化，才会让摩醯首罗乘虚而入，占据了他原来的身体，以魔者姿态重生。


  不过佛尊应该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坐化之下，他布下“八十八神大悲咒”，封禁摩醯首罗，欲要将其炼化于初成之时。


  但是现在看来，佛尊的准备似乎不太充分啊。


  突然出现的剑锋斩断了封禁摩醯首罗的锁链，自须弥山顶上立起的身影手持朱红长剑，驾着至邪魔气横扫四方，尽灭八十八道佛影。


  “天柱出现之时，镇压四方，不独你之真气会被镇压，连这‘八十八神大悲咒’也会受到影响。”


  摩醯首罗持着长剑从山过，你在找死。”


  朱红长剑散发出诡谲的气息，令得秦旸身上的佛力微微波动，竟似受其影响。


  “颠倒梦想？”秦旸微微扬眉，看向那朱红长剑道。


  “不错，正是颠倒梦想，”摩醯首罗露出诡笑，“这也是你最大的克星。这是当年专门为阻止你他日行将踏错而创造出的佛门禁剑，大智慧，你想试一试吗？”


  《心经》有云：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这其中，梦想之义，在于正确的认知、事理。颠倒梦想，指的便是谬误认知，倒置事理，迷真认妄。以无常为常，以苦为乐，以无我为我，以不净为净，因此产生虚妄的梦想，形成诸多烦恼。


  远离颠倒梦想，方才能看破烦恼障碍，见性成佛。


  是以，颠倒梦想在佛门修行中，乃是禁忌之物。摩醯首罗手中手持之剑，以“颠倒梦想”为名，其乃佛门禁剑。


  此剑虽是佛门之物，但其克魔更克佛，能引导人之意识走向歪曲，使人丧失正确的认知和心智。


  若是普通人看见此剑，当即便会被其扭曲了心智，对其顶礼膜拜。而若在佛徒手中，此剑也终将会扭曲佛徒意识，使其叛佛入魔。


  然而这一切实际上都不过是旁枝末节，此剑真正的作用，便是要用来对付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集合体——大智慧。


  “颠倒梦想啊······”秦旸轻轻道，“这把剑能够扭曲意识，却是留不得了。”


  他倒不怕当真受到这把剑的克制，而是怕正在四处散播的“无我梵音”受到了颠倒梦想的影响。


  这把剑不止是对付大智慧的武器，还能用其来破坏被洗脑者的意识，使其意志进一步扭曲。


  虽然那种扭曲并不是恢复正常，但也能让被洗脑者脱离秦旸的掌控。


  所以······


  “文殊，起剑。”


  手捏佛决，文殊剑出，惊天洪流随着佛剑的飞出沛然而生，一冲袭四方，佛光圣气，照耀天地。


  一瞬间，身影忽至，至极的速度，闪耀的剑光，令得摩醯首罗内心凛然，颠倒梦想连忙迎上剑光，拦截快如极电的剑影。


  摩醯首罗手中之剑，严重威胁了秦旸接下来的规划，这把剑，不能留。这个人······

  也得死！

  剑光越急，快如惊雷轰电，每一剑皆是携带莫大之力，令得摩醯首罗不断败退。


  “摩诃五趣·刀途厄病苦。”


  一剑唤起生老病死，兵戈加身，无情的剑意，在剑光及身之前就已侵袭身躯，令得摩醯首罗如坠地狱，无间痛苦瞬时加身。


  不愧他倒也不愧为佛尊的另一面，当痛苦临身之际，摩醯首罗心神不动不摇，颠倒梦想拦截剑光，左手运纳邪元，剑掌同行，强势反击。


  第六百五十一章 摩诃印，十二神天守


  “如来魔掌·魔光初现。”


  逆转“如来神掌”，化佛为魔，摩醯首罗掌现逆“卍”印，贴身一掌按向秦旸。


  “圣莲化大千。”


  魔光未至，却逢圣莲阻路，氤氲圣华拦截佛光，佛气浩荡冲击魔能。


  “嘭——”


  气浪狂扫，摩醯首罗逆着气流再度出掌，沛然魔火重重按压而来，将秦旸的身影尽数笼罩其中，“金顶魔灯。”


  但在下一瞬间，自魔火之中探出巨大佛掌，伴随莲华绽放，无俦佛光霎时冲开魔焰，一掌拍在摩醯首罗身上。


  “莲华圣路开天光。”


  秦旸一掌建功，文殊剑如影随形跟上，“摩诃五趣”中的“人众归老境”紧接着斩在摩醯首罗身上，滔滔佛光霎时淹没其身，将其一把轰在天柱之上。


  说起也是神奇，这天柱看似是无形之物，摩醯首罗在之前也从其中直接出来，但在现在，却是化成实体，摩醯首罗被佛掌佛剑轰在天柱之上，发出轰隆之声，道道佛莲绽开怒放，似是在宣示着秦旸的胜利。


  但秦旸却是知晓，仅仅是这两招，还不足以击败摩醯首罗。


  ‘摩醯首罗的身体是佛尊的，如此的话，佛尊的如来不毁真身也被其一并继承了。单凭这两招，连伤他都勉强。’


  摩醯首罗方才接管佛尊身体不久，他的实力自然是远不如佛尊的，但那如来不毁真身，却是完全继承了佛尊的强度，在秦旸不施展极招的情况下，还当真难伤他。


  果不其然，当佛光散去之后，摩醯首罗从天柱上缓缓离开，衣着虽稍有狼狈，但身体完全无损。


  ‘如此的话，就只能动用我本身的实力了。’


  直到现在为止，秦旸一直在使用大智慧那夺来的功力，自身的人仙之体和巅峰拳意却是一直未发。


  因为缺少了灵佛心，秦旸只得大智慧六成功力，大智慧的最强招数“如来禁剑”无法使出，以致于单纯佛功也就强过如今的摩醯首罗一线。


  但是，若施展全力，那就不同了。


  一直围绕在体外的引力场悄然消去，自身体之中散发出的引力肆虐全场。


  “轰——”


  黄沙之下，地脉暴动，若非是因为那天柱的镇压，此时就会有无量地气破土而出，向着秦旸冲去。


  但哪怕如此，也让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痕，大地在不断战栗，黄沙飞向空中，环绕着秦旸形成一道巨大的圆环，就如一些行星外围的星环，十分醒目。


  巅峰人仙之体，难以估量的身体质量带来了能动摇山岳、移动江河的引力。秦旸微微挥手，便是无数黄沙如瀑布般冲向空中，地下有大片区域崩碎，化作碎石悬浮升空。


  自武圣巅峰就开始践行的道路，如今终于有了成果，秦旸现如今足以堪称人形天体，身体质量重逾泰山，若非此地有天柱镇压，恐怕连须弥山都会被他的引力给生生拔起。


  他身上的五百多个穴窍同时吞吸，每一个穴窍都如同黑洞一般，将四周围的元气、天上的罡气、地下的浊气、元磁之力，太阳的至阳之力吞入其中，甚至还有数不尽的星力隔空而来，被秦旸纳入体内。


  “肆意抒发力量的感觉，正好。”


  在真正解放引力场后，秦旸感觉到了巨大的满足感。那不间断进入体内的各种能量，让他感受到了进食般的乐趣，就好像饥饿的胃囊得到了满足，浑身都有种安逸和舒适。


  “如来不毁真身，就让吾看看，是否当真不毁？”


  顶着大智慧脸的秦旸缓缓捏起拳印，拳锋之上汇聚起的力量，扭曲了空间，“如来法印·摩诃印。”


  “如来法印”后三印之一终于现世，在那拳锋之上凝聚起来的，是无比庞大的力量。


  “摩诃”二字在梵语之中释义为“大”，似风云阁的“摩诃无量”，实际上就是“无限大”的意思。


  秦旸这招“摩诃印”便是共振浑身穴窍，将浑身之力凝成一股释放出来。


  属于人形天体的全力，会有多么巨大呢？齐天棒的能力使得秦旸将元气汇聚于拳上，那至极的压迫感令摩醯首罗感受不到能扛过的可能。


  当那一拳击出之时，无量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将摩醯首罗死死压在天柱之上，令其逃无可逃，无论是从魔元还是魔意，都在这股至极之力下被压缩成一团，连崩溃都做不到，被至极的力量一同压进摩醯首罗体内。


  力！力！力！

  无比宏大的力量，寸寸压进，如来不毁真身都散发出瓷器被死死攥住，好似随时要崩裂的声音。


  看来哪怕是如来不毁真身，也挡不住这一拳。


  但也就在此时，天柱之中，佛尊气机再现，一道道佛相在天柱之中现形，整整十二尊佛相自天柱中走出，威立如墙，挡在摩醯首罗之前。


  梵音禅唱惊天地，沛然圣光耀大千。


  力之极限的一击悍然撞上佛相圣墙，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惊天动地的震动骤然来袭，霎时只见苍穹俱震，大地崩碎，天地在这一刻遭受到最为极限的撼动，入目所及的天地都在摇晃震动。


  “是十二神天守！”


  “佛尊！”


  秦旸沉声大喝，不解佛尊为何会留下这等招数在天柱之中，也不理解此招为何会守护摩醯首罗。


  种种思虑在心中划过，最终心中意念化作全心一击，轰发更为宏大的拳劲。


  “轰轰轰！”


  万里黄沙深处的须弥山被无尽的光与热掩盖，那充斥寰宇的光芒甚至冲出了西域，让大明尊教总坛的不灭圣火为之失色，让大夏边境的诸多城镇也沐浴在光芒之下。


  余波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方才止息，待一切气劲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无底巨坑，以及那被天柱笼罩，静静悬浮在巨坑上的须弥山。


  “佛尊，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秦旸一手持着文殊剑，另一只手此时抓着一片扭曲的红色铁片。


  这是颠倒梦想的残片，这把佛门禁剑在出场不到两章就毁在了秦旸和佛尊双方的碰撞之中，成了一片废铁。


  但秦旸欲要斩杀的那人——摩醯首罗，却是消失在双方的碰撞之中。


  第六百五十二章 进一步解放的机会（加更）

  须弥山悬浮在半空之中，下方便是难以见底的深坑，隐隐能察觉到下方地气在躁动。


  但即便是被击出这么大的深坑，地气依然被天柱和那须弥山牢牢镇压着，不使其过去躁动，引发天灾。


  须弥山之外，十二尊佛相呈现各自的姿态，绕着大山缓缓转动。有几尊佛相出现了不少裂痕，甚至有一尊少了头部，但在天柱之中，此招依然还在运转。


  “将‘十二神天守’藏在须弥山内，让摩醯首罗轻易脱困，并且还在我杀他之时以‘十二神天守’相救于他，佛尊，你当真是死了吗？”


  秦旸打量着这根擎天巨柱，自语道：“还有这神秘的天柱，它又是什么来历，为何能如此针对地脉？”


  哪怕是墨家之中，也并无这天柱的记载，秦旸虽不知郭纯阳所持有的“万象真藏”中是否有此记载，但观其对元气复苏无甚反应的样子，想来也该是无的。


  并且在大智慧的记忆之中，也并未出现过天柱的存在，也只有秦旸今日见到此物，方才得知世间还有这等存在。


  “不，应该还有一方，也许知晓天柱。”


  秦旸眸中精光一闪，骤然回首看向东方，“大明尊教！”


  大明尊教攻入西域这不毛之地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们攻入西域之后，佛尊就坐化了，不早不晚，偏偏就在这段时间里。


  这种时候要的就是宁杀错，不放过，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秦旸找上大明尊教去弄个明白。


  要是猜对了，那自然是最好。依秦旸猜测，也许就是因为大明尊教的行动，才会让西域地脉出现变化，以致于佛尊在此时坐化入灭。


  若是猜错了，那也无妨，大明尊教终究是秦旸要迈过的坎，他想要串联起西域各国和大夏的疆域，就必须要踏平大明尊教，将其治下的土地和子民纳入掌控之中。


  所以这大明尊教，终究得去。


  秦旸想到这里，不再停留，身形微蹲，“天人纵”施展，周围景象如幻影一般闪过，千里之地，也在片刻之间掠过，大明尊教总坛所在的日月山。


  只是当秦旸来到此地之时，却发觉此地虽有众多大明尊教的教众，但相关高层却已是基本离去。在日月山顶的圣火坛上，唯有不灭的圣火还在燃烧，一尊巨大的明尊像手拿日月，静静伫立。


  ························

  云蒙帝国，天意城。


  天意城最高的剑塔之下，一个孩童面无表情地从塔中走出，漠然的双眼扫过塔外两男一女，淡淡道：“进来吧，师尊答应见你们一面。”


  “有劳小公子带路了。”南宫问阳和煦一笑，对眼前这个不懂礼貌的孩童相当客气。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孩童和天意城之内的其他人地位不同。


  天意城中，所有习剑者都可以说是独孤天意的学生，但他们也仅仅是独孤天意的学生。所有人，都称呼独孤天意为“老师”，而非是“师尊”，因为他们都非是独孤天意的入室弟子，最多算个记名的，他们都无法传承独孤天意真正的剑道。


  所有人中，应当也就只有眼前这位看似小小的孩童，才能唤独孤天意一声“师尊”。单凭这一声称呼，此人就已经算是天意城的二号人物了。


  “无需这么多虚礼，南宫问阳，我们见过的。”小孩那双清澈的眼瞳抬头扫了南宫问阳一眼，似是觉得有些费劲，便干脆轻轻挥手，足下现出一道剑光，拖着他飞了起来。


  “我是证剑者。”他看向惊讶的三人，淡淡道。


  证剑者，当初在藏剑山庄论剑大会上出现过的剑客，独孤天意的学生。他以自身身死为代价，悟出了“圣灵剑法”的第二十三式，得到了独孤天意的认同。


  当时，独孤天意曾经的佩剑带着证剑者的元神远遁飞走，却是叫人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身体了。


  “随我来吧，莫要让师尊久等了。”


  证剑者也不管他们三人如何惊讶，直接带头向着剑塔内部飞去。


  这座剑塔，通体就好像一把倒插在地上的巨剑，当进入其内后，更是能察觉到一丝丝渗人的剑气。


  甚至于连脚下的地面，还有四周的墙壁，都是呈现雪亮剑锋般的森白，倒映在其上的身影有种被剑锋指着的危机感。


  “莫要反抗，这座塔已经被师尊无意间散发的剑气侵染了，算是生出了剑灵，要是反抗过激，会激发它的敌意。”证剑者似乎早已喜欢了此处，在前方头也不回地说道。


  天君在经过一处拐角之时，手掌似是无意地碰了一下墙壁，然后向其余二人传音道：“是石质的。”


  看似是由无数剑刃拼凑而成，再不济也该是万锻精钢打造出的剑塔，实际上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质塔楼。


  它的内部之所以会呈现这般剑刃般的场景，实际上皆是因独孤天意的剑气所致。


  这一发现，让三人感觉独孤天意越发高深莫测，哪怕是炼虚境的南宫问阳，也只觉难以估量独孤天意的境界。


  这一切，在见到独孤天意之时达到了巅峰。


  当进入塔顶空间之时，铺面的剑意让三人不敢抬头，因为只要一抬头，眼睛就可以会因为注视那道身影而被刺瞎。


  独孤天意这人完全不曾收敛自身那超凡入圣的剑意，任由其散发着。他就如自身之名一般，像天意一样高高在上，难以触摸，更难以注视。


  返璞归真，独孤天意做得到，但他懒得做。


  就像人随意伸展手脚一般，独孤天意丝毫未曾束缚自身剑意，任由其在这偌大的空间内随意纵横。


  “南宫问阳，”金铁般碰撞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上一次，你给吾带来了天一山之策，还说服元邪皇加入其中，这一次，你又给吾带来了什么？”


  “让这世界进一步解放的机会。”南宫问阳毫不犹豫地道出了让独孤天意感兴趣的话语。


  第六百五十三章 明尊显圣

  日月山顶，巍峨的明尊像手拿日月，身绕不灭圣火，端的是神威不凡。


  秦旸以神念遍扫总坛，甚至还抓了个小头目来搜魂索魄，最终也只能得知这大明尊教的教主南宫问阳在昨日就带着新来的副教主往关内道去了。


  至于其他的高层，却是在三日之内就陆陆续续出了总坛，迟迟未见其回来。


  他们是分批走的，以致于这看守总坛的小头目都发觉不了他们的异常行动。在今日佛尊坐化之前，大明尊教的总坛就已经人走楼空，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佛尊坐化之前就已经筹谋着离开了，这是他们做了什么事，为了防止佛尊报复吗？还是说，他们的目的就是逼佛尊坐化，之所以离开，是怕大智慧率领佛门众僧前来报复？’


  不管南宫问阳耍了什么手段，他都无法接下佛门后续的报复，就算逼佛尊入灭，也还有一个大智慧。


  所以，他是不得不撤。


  撤进被云蒙占领的关内道，甚至于撤到云蒙境内，都可以阻止佛门的报复。云蒙虽然在蒙玄之战中落败，连蒙帝都死在秦旸手上，但只要独孤天意还在，云蒙就不会倒。


  至于南宫问阳是靠什么手段和云蒙搭上线的，那就不是一个小头目可以知道的了。


  此时，秦旸也无心去想南宫问阳是如何和云蒙搭上线的，他的注意全放在那位大明尊教新来的副教主身上。


  在小头目的记忆中，新来的副教主一直以铁面遮脸，从来不露真容，但他出入总坛，还是在一些人眼中留下了印象。


  而这些印象，秦旸在见过之后第一时间就察觉了那属于天宫天部的特有风格。


  “‘补天劫手’！大明尊教新任的副教主，是天君！”


  察觉到这个消息之后，秦旸当真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就差一点，差一点，秦旸就能集齐洛书河图了。就是因为当时的一念之差，让他和洛书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这简直离谱！”


  秦旸都没想到自己追索这么久的天君竟然当真和南宫问阳混在了一块儿，当初在青州发现南宫问阳踪迹之时，他本以为天君和南宫问阳是敌对的。


  因为当时现场出现了极为惨烈的痕迹，天君所使用的星力和至烈炎劲互相冲克，明显是这二人进行了激烈的交手。


  他本以为天君是在和南宫问阳大战之后逃遁，没想到这两者竟然混在了一起。


  神念遍查总坛各处之后，秦旸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他将目光放到了眼前这尊屹立的明尊像上。


  “大明尊教以明尊为信仰，而如今世间流传的信仰，实际上在古代都有着原型。”


  秦旸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尊巍峨的神像。


  虽然佛教的信仰佛祖从漂亮的小姐姐被扭曲成了肥头大耳的胖子，但这个世界的信仰的确都有原型的。


  大明尊教也算是传世悠久了，据秦旸所知，这个教派已是至少传承了七八百年。


  那么，其信仰明尊的原型又是历史上哪位呢？

  “明尊，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秦旸对着静默无生机的神像问道。


  话音刚落，明尊周围的不灭圣火“熊”的一声暴起，那硕大的眼瞳之中绽放异芒，倏地射向秦旸的双眼。


  “嘭——”


  无形的碰撞发出声响，庞大的意识流被挡于体外。


  “不好意思，身体里住满人了。”秦旸淡淡道。


  在之前，他还无法阻止大智慧的元神入体，但现在，他却是已经能够抗拒任何外来意识的入侵了。


  若是被这股意识入侵，秦旸虽不至于被夺舍，但也在之后的交锋中失了先手。


  你连抵抗意识入侵都做不到，还想着这明尊将你放在同等位置吗？


  所以，秦旸直接将这庞大的意识挡于体外。


  那已经再度蜕变的身躯，犹如天体一般具有极高的密度，哪怕是无形的意识都在这具身体之前铩羽而归，连触碰到秦旸的气血都做不到。


  “大智慧，”明尊双眼亮起日月之光，宏大之声如天神之音，重重回荡，“你确实不容小觑，佛祖有你这样的后辈传人，也算是不枉她传道世间了。”


  “哦？明尊是那个时代的人吗？不妨告知吾名讳，让吾瞻仰一下你的荣光。”秦旸一点不为明尊之言所动，再古老的人，如今也只不过是个苟延残喘之辈罢了。


  他要是当真有绝世之实力，哪还会窝在这地方装神弄鬼，老早就开始横行天下了。


  明尊虽是老古董，但他还不至于老到脑子僵化的地步。秦旸话语中的轻视，他自然也听得出。


  “无知小辈，你又岂知上古时代的武道上限，你虽踏入了合道之境，但道无止尽，哪怕是合道，也有高下之分。如今世界所有的主要地脉皆被道祖以天柱镇压，天柱不除，元气就算上涨也终究有个上限。你的道路，已经走到了终点。”明尊冷笑道。


  ‘天柱镇压地脉······元气浓度有上限······’


  秦旸双眼微阖，掩去眼中难以抑制的异光，心中暗暗思量。


  这明尊恐怕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竟然知晓那天柱的存在，甚至于还断言如今的元气复苏终究会有个上限。


  并且听他的意思，这上限已经快到了。


  抵达上限之后，只要不拔除镇压地脉的天柱，那么哪怕是元邪皇再如何运作，也应当是不可能让元气继续上升了。


  “不除天柱，就没有前路？”秦旸低声道。


  “不错，武者虽在返虚之劫上斩断和天地的联系，不假外求，合道之境自身成小天地，但人生天地之间，只要不是完全脱离了这片天地，那么又岂会不受外界影响？”


  “天地就像一个牢笼，若是牢笼不大，里面的人就不会有多少施展空间。合道武者，便是被困在牢笼中的囚徒。”


  明尊徐徐道。


  至于炼虚合道以下的武者，那连囚徒都算不上，最多算是牢笼中的耗子，在囚徒无法占到的空间处生存。


  第六百五十四章 相似的话语，不同的选择（月初求月票）


  “拔除天柱，便可让世间重回上古盛世，让独孤阁下的剑道之路永无止境。”


  天意城剑塔之中，南宫问阳向独孤天意道出他带来的礼物，“天柱不除，哪怕这小池子再怎么扩大，也无法成为江海，容不下阁下这条真龙。”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直视独孤天意的双眼，剑意从其眼中贯入心神，但南宫问阳毫无阻拦之意，放开心神，任凭剑意横扫而过。


  “你没说谎。”


  少顷，独孤天意缓缓道。


  南宫问阳心中毫无隐瞒之意，任凭独孤天意验证话言真假，以最直白的证据证明此言乃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真理。


  拔除天柱，的确能够重回上古盛世。


  这样，就足够了。


  独孤天意双眼微阖，抑制住因心神激荡而躁动的剑意。


  “不管你有何目的，你说的话并无虚假，这样就足够了。吾会让朝廷应许大明尊教的迁移，甚至于今后，天意城也会开始为拔除天柱而行动。”独孤天意道。


  对于他而言，有前路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都不过是旁枝末节罢了。独孤天意不是不能看出南宫问阳还有其他图谋，但他并不在乎。


  这世上，终究只有永无止境的武道才能入得独孤天意之眼，其他的，都是虚妄罢了。


  独孤天意站得太高了，多年不败的经历、濒临巅峰的实力，让他无法再将自己降下去思考那些过眼云烟。


  “谢阁下，”南宫问阳行礼道，“阁下，天柱共有五根，目前已经知晓的天柱所在，有两处。西域须弥山，还有位于中心的位置的天一山。当年之所以会选择天一山作为甲子论武的地点，正是因为此地存在天柱，而元邪皇之所以能够在此地激活地气，也是因为此故。”


  “天一山······看起来，甲子论武也和你们有关啊。”独孤天意道。


  甲子论武，天一争鼎。这六十年一度的盛事乃是从三百年前开始。


  三百年前，有奇人借天一山之地势，统合六十年一度之天时，设下旷世奇阵，开启甲子论武的初次盛事。


  但叫人稀奇的是，这等奇人却在事前毫无名声，直到他出现之时，世人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精通阵道之人的存在。


  而在那大阵建成之后，这奇人又是无声消失，再也不见其踪。很多人都曾经揣摩过这位奇人为何要促成甲子论武之事，但皆无所得。也有不少人去寻过他的踪迹，也毫无发现。


  他就像流星一般，突然划过天穹，在短暂的灿烂之后永远消失。


  现在看来，这位奇人，也许也和南宫问阳有关啊。


  “罢了，这也是小事，”独孤天意随意道，“吾其实还要感谢甲子论武的存在，若是无有这甲子论武，吾还不一定能这般早的进入合道之境。”


  没人逼独孤天意这些早早触摸合道之境门槛的人更清楚那一关有多难逾越，在当时的环境之下，想要跨越这道难关，那难度比返虚之劫难上千倍都还不止。


  返虚之劫至少还有个盼头，只要能渡劫成功，就能顺势进入炼虚。但突破合道却是连盼头都没有，独孤天意当时被困在难关之前，却连破关的线索都没有，完全不止该如何下手。


  可以说，如今世道上的合道武者，基本都承了那位奇人的情。除了大智慧和元邪皇这两个特殊的存在，其余人能突破，实际上都是借了甲子论武的力。


  不过在如今元气复苏的情况下，合道之境的突破却是不如过去那般艰难了，除了独孤天意这样的至极强者看到前路以外，其余武者也能感受到实力上进，突破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元邪皇在天一山的行动才会没有任何人去干涉，甚至于各大顶尖强者还心照不宣地派人在天一山周围暗中守护，不使元邪皇受到干扰。


  “这一次甲子论武，吾会想办法解决天一山的天柱的。”独孤天意道。


  ························

  “天柱不除，前路难续。”


  同样的话语，也出现在了日月山中，只是说话的双方换了而已。


  “不止吧，”秦旸道，“若是吾估计无错，若是天柱不拔除，你也只能一直维持这苟延残喘的样子。”


  “自然，”明尊坦然承认，“人皆有私，吾自然也有吾的私心。但吾之私心，与你之渴求在同一方向。吾等大可合作拔除天柱，届时你有了更上一步的阶梯，吾亦能重临世间，这岂不是双赢的局面？”


  “的确是双赢的局面。”秦旸点头承认道。


  天地上限的提升，给秦旸带来的好处是肉眼可见的。因为人仙便是借助双重天地合一的力量淬炼己身，外界大天地的壮大，也会带动自身小天地的强大。


  秦旸能够如此顺利地突破至巅峰人仙之境，除却他自己的底蕴之外，也有现在日新月异的环境影响。


  拔除天柱，让上限提升，这样的行为对合道武者好处不少，对秦旸益处更大。


  “但是啊——”秦旸突然道。


  “吾更喜欢通吃。”


  双赢固然好，通吃却更爽，如果能通吃的话，谁会选择双赢呢？

  话音刚落，文殊剑起，佛光圣华照亮了即将此时即将垂暮的天色，压下了不灭圣火的光辉。


  “邪魔外道，犯吾佛门。佛尊坐化之仇，吾誓不干休，今日就先让你这邪魔付出代价。”


  正气凛然的话语之中，秦旸剑光双化，雷火并起。


  “佛雷斩业。”


  “天火灭业。”


  惊雷轰掣之间，天火起燃之刻。雷火交织出无俦的佛劫，轰掣下来的狂雷与怒焰，让明尊惊怒交加。


  惊的是大智慧和竟然拒绝了他的提议，难道他还有更好的选择？


  怒的是区区后世小辈，竟敢向自己动手！

  “大智慧，你这是在找死！”


  不灭圣火轰然冲起，形成一尊如神像相似的巨大身影，双手挥动，日月升空，拱照天地。


  第六百五十五章 斩明尊化身，天极圣光

  秦旸现在开辟的穴窍不到六百，还有近一半的穴窍需要开辟。


  并且因为悟通一窍通百窍的奥秘，他现在所需要的资源堪称海量，上升空间也是比空间更高。


  天柱，是要拔除的，但不是现在。


  等到他穴窍皆通，届时天柱一除，实力定然是飞一般地上涨，哪怕明尊这种老怪物出世，秦旸也是完全不虚。


  通吃的真意，这福利我享了，你这人，我杀了。


  “日月拱照。”


  升空的日月似是编织阴阳的脉络，太阴、太阳之力于巨大身影的头顶交汇，阴阳之功酝酿造化之秀。


  明尊现在顶多是神识附着于明尊像上，但以其境界，哪怕是利用此地的不灭圣火，还有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也足以汇聚出庞大的力量，给予冒犯者以制裁。


  大明尊教有今日的规模，信众有这般狂热的信仰，和明尊能够显露神迹息息相关。在武者的世界中，若是单有神秘感而无确切的力量体现，可无法让一干信众抛头颅洒热血。


  信仰用来糊弄一般武者还行，想要让炼神以上的武者信服，还得给出真东西。


  然而，此时的冒犯者却非是明尊以往制裁的弱者，秦旸也不是一个神识就能收拾的存在。


  雷火双剑碰撞日月之光，突进的身影却是一剑斩裂了不灭圣火形成的巨大身影。


  “摩诃五趣·血途漫死尘。”


  剑光，扫灭圣火，脚下，铺出布满血色的道路。


  秦旸剑斩明尊化身，突入近身，文殊剑直指明尊眉心，尖锐的锋芒令明尊心中更是怒极。


  “大智慧，你竟敢——”


  话音未落，文殊剑先破一层突然聚起的圣火，再一剑刺入明尊像眉心，直没至柄。


  “你说了这么多，定然还有所隐瞒的，你这道神识，吾要了。”


  剑锋破碎头颅，手掌擒拿神识，在明尊惊怒之言未完之际，秦旸已是运起“如来第一剑”，剑光贯穿手中那道神识。


  金黄色的剑光刹那间便开始侵染手中神识，剧烈的波动在秦旸手中发出，那是明尊的神识在使劲挣扎。


  然而，任凭其如何挣扎，在现在犹如无根浮萍的情况下，也得乖乖在秦旸手中屈服。


  “不灭”剑光侵染神识，以最快的方式深挖其中所包含的记忆。秦旸知道，似这等老怪物不会没有后手，哪怕此时神识被秦旸镇压，但自我毁灭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在他自毁之前，能挖多少挖多少。


  “最为深刻的记忆·······”


  秦旸的剑光直接将这道神识中最深刻的记忆挖出，第一时间查看。


  恍惚间，他好似出现在了一处陌生天地之中，未等其多加观察四周环境，三道身影便吸引了秦旸的眼球。


  “天，为日！”


  一道沐浴在雄浑道气中的模糊身影高声大喝，背后出现昊阳之景。


  “地，为月！”


  “人，为星！”


  另外两道同样笼罩在沛然之气中的身影同样高喝，身后各自出现明月与群星，同时汲取无量光辉。


  日、月、星，三光汇聚，化作净世之光，同照视线尽头那道神魔般的身影。


  “嘭——”


  手上神识骤然炸裂，秦旸双眼微微失神，又立刻清醒过来。


  “天极圣光。”他眸子幽幽，道出此招之名。


  天地人，日月星，三才合三光，汇聚成无双净世之光，只为诛杀一人。


  哪怕仅仅是观看记忆，秦旸都有一种悚然之感，他若是面对此招，恐怕都难做出反应，就会被其诛杀净化，再强的生机也难以留存。


  ‘明尊的记忆之中，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场景，也不知使出此招的三人是否还活着。上古的老怪物啊，当真叫人忌惮。’秦旸心中暗叹道。


  非是今人不如古人，而是今时天地不如古时天地。


  武道经历过成千上万年的发展，若说毫无进步，那是说不通的。一代代人杰的修炼和改良，让武道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


  但是很可惜，自上古时代就开始逐渐减少的天地元气，让环境出现不断退化状态，任凭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如何惊才艳艳，都无法突破环境的束缚。


  要是再这样下去过个几千年，也许连突破至炼气化神都会十分勉强，到时候武功可能会慢慢退出历史的舞台。


  眼下的情况，便是有人想重回上古，尤其是独孤天意和元邪皇这两位，他们一个为了剑道之极，一个为了繁衍烛龙，都是想要斩断天柱，让世界上限进一步提高。


  “五根天柱，目前被探明的地点就有两处，西方须弥山，还有中央天一山。当年佛尊之所以带人进入西域，主因便是有人现在暗中斩断须弥山的天柱，令得西域地脉不稳，也逼得佛门西行。”


  “而这一次佛尊坐化，也是因为大明尊教打着攻伐西域的幌子在暗中使坏，使得本就没能再度稳固下来的地脉再度暴动，进而冲击天柱。只不过连他们都没想到，佛尊会悍然坐化，将天柱完全稳住。”


  “也不对。看佛尊那架势，也许还留下了后手，他还不一定死透了。”


  那突然出现的“十二神天守”可是令秦旸记忆犹新，他怀疑佛尊不一定真正死透了。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佛尊会突然诈尸蹦出来。


  “真是不让人清闲。”


  秦旸一剑削下明尊像的首级，站在光秃秃的脖颈断口上，对着此时从下方进入圣火坛的教众们淡淡道：“皈依吧。”


  “当——当——当——”


  以秦旸身体为中心，“无我梵音”响遍整座日月山，将所有大明尊教的教众笼罩入其中。


  同时，他也在心中对大罗天道：“大罗天，开始推衍《未来无生经》。”


  和大智慧的意识争夺，让秦旸消耗了所有的劫力，但当他在罗刹宫前镇压大智慧意识之后，大量劫力又再度入账来。


  并且在消化了不少大智慧的记忆之后，推衍佛门武功的消耗也是减少了许多。这《未来无生经》之前需要十万劫力，现在打了对半，就需要五万。


  “只不过如今我的实力越来越高，再想收获劫力，却是千难万难了。”


  就如此次斩了明尊化身，就一点劫力都没入账。


  第六百五十六章 目前局势，南北双方

  秦旸在日月山的行动将大明尊教剩余的教众一举收入佛门，“无我梵音”在日月山连续响了三日，再顽固的明尊信徒都在钟声之下屈服。


  因此之故，无念以最快速度在沿途建立起广泽宝塔，以最快速度将佛国范围扩散进大明尊教，并且连通西域。


  日月山。


  秦旸头戴日月冠，身披圣莲法袍，盘坐半空。在他身后，是已经被枭首的明尊神像，而在他身前，则是数百位匍匐在地的原大明尊教教徒。


  这些教徒向着秦旸顶礼膜拜，一点点无形的念力随着他们的膜拜而飞出，没入秦旸脑后，构成一层层光圈。


  此时，在秦旸脑后，就已经赤、黑、绿、黄四道光圈，第五道青色光圈正在缓缓成形，呈半虚半实之态。


  未来无生经是一门彻底的外修功法，其汇聚信众愿力所形成的力量与秦旸的本体并不相容，甚至无法让秦旸本体的寿元增加一分，更别提让其实力精进了。


  不过，也就是因此，未来无生经可以肆意吸收信众念力，汇聚外来之力，无需担心会受到信众愿力的干扰。


  此功与修炼者本身的切割，既是缺点，亦是最大的优点。


  “未来无生经的最大妙处，就是对愿力的极致运用。我练此功，对这些信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并且每一层光圈还能形成法身，这也算是解决了我没有元神投影之能的缺憾。只是可惜，我现在这几层光圈只能化成炼神境的法身，连炼神后期都不算，想要靠它战斗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秦旸微微摇头，脑后光圈随之荡开一层层光晕，看起来倒是很有神棍的风采。


  “不过此功却是可以助我参透血暗之力的构成，并且化血暗之力为己用。”秦旸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当初蒙帝强行纳血暗之力为己用，差一点就击败了秦旸。若非是关键时刻大智慧相助，秦旸想要击败蒙帝怕是还有一番波折。


  这股力量同样属于愿力范围，可说是和未来无生经完全对口，秦旸用此功去参研血暗之力，可说是恰如其分。


  这时，从日月山下急急奔来一道身影，冲到山顶向着大智慧拜道：“无念，拜见大智慧。”


  “看来你已经知晓佛尊坐化了。”秦旸俯首看着下方跪拜的身影。


  无念是佛尊一手培养的弟子，与其感情自是不用多说。哪怕佛门中人对生死看得颇淡，此时无念心中也是生出深深的悲恸。


  “生死无常，佛尊为护西域苍生而坐化，也算是求仁得仁，”秦旸道，“如今佛门失了佛尊，连同五位持有佛兵的护法尊者也不见踪影，无念，且收拾心中悲戚，继续向前吧。”


  “小僧明白，”无念的身躯伏地颤抖，但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师尊入灭，我等更要加急脚步。如今大明尊教和罗刹宫皆已被大智慧所降服，接下来，我等便要将伪帝元启的北海道拿下，先北后南，最后对付郭纯阳为首的江湖势力。”


  曾经的怀王，在北海道登基，号“元启”，意为一国之元，有着重辟山河的雄心。


  不过任谁都知道，如今的北海道真正做主的乃是权世盟的李倾天，元启不过是傀儡，是以人皆蔑称其为“伪帝”。


  如今的北海道，乃是权世盟做主，李倾天才是北海道的无冕之王。


  并且当年权世盟改头换面，以漕帮面目行事之时，作为盟主的李倾天并非仅仅是在暗中蛰伏。


  漕帮乃是大夏和海外贸易的最大一方势力，李倾天在蛰伏的十年里，实际上一直在北海纵横，以其强大的实力慑服海外群雄，建立了极为庞大的势力。


  也正是因此，当初他才会带着怀王前往北海道，并在那处建立伪夏朝廷。大夏朝廷之所以放任伪夏政权存在，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李倾天掌有庞大的势力，冒然开展，恐会动摇国本，并让郭纯阳捡便宜。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大夏朝廷已在掌握之中，各路兵马也被无我梵音洗脑，大智慧业已更换新的身体，李倾天拦不住我等。”无念激动道。


  “但是，还需要提防南边，”秦旸说道，“郭纯阳不是死人，他不会坐视我佛门降服北海道，接下来，他应当有行动了。”


  在攻伐北海道之时，郭纯阳若在南方进攻，那对于如今根基完全是建立在“无我梵音”上的佛国来说，可是不小的威胁。


  大夏境内那一座座广泽宝塔，就是最为明显的弱点。


  只要毁掉广泽宝塔，并在九个时辰内不让“无我梵音”再度覆盖在那片地区，被洗脑的信徒就会再度回复正常，脱离佛门的控制。


  而且，逃离的摩醯首罗，那也是个祸害。秦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想到这里，秦旸向无念吩咐道：“佛尊虽已坐化，但其魔念却是窃取了他的身体，如今以摩醯首罗为名在世间行走。吾等佛门中人绝不容佛尊遗蜕遭此危害，并且五名护法尊者所持有的佛兵也可能被摩醯首罗所夺。”


  “无念，如来神掌是佛门之尊的象征，绝不容有失，你暂且放下诸般事务，带领僧众去寻找摩醯首罗的位置。一旦寻到，立即通知吾去降魔。”


  “师尊的遗蜕竟然是为魔所乘？！”无念大惊失色，立即严声道，“小僧定当竭尽全力追查摩醯首罗，绝不能容其败坏师尊之名。”


  对于佛尊的死，无念也算是看得开，毕竟这是佛尊自己的选择。但对于佛尊遗蜕被摩醯首罗所掌控，无念要是还看得开，那就妄为佛尊弟子了。


  他是绝不容摩醯首罗以佛尊之躯行恶事的。


  秦旸见状，心中也是极为满意，他就是要让无念去追查摩醯首罗的行踪，让这位佛尊弟子去面对自己师尊的遗蜕。


  我倒是要看看，佛尊你是否当真死透了。摩醯首罗又是否当真对无念下得了手？

  第六百五十七章 再现的摩醯首罗


  漆黑的身影穿过旷野，走过两座大山，到了一处相当偏僻的乡村。


  只见穷苦的山村此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一伙官府的捕快提着鸡笼，扛着米面，甚至还有两人一起用扁担担着一头被困住四肢的家猪，在山村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村庄，挨家挨户发放米面。


  接下来，他们还会杀猪宰鸡，将肉食分配给山村中的每一户人家，务必让这贫苦的村庄度过一个美好的严冬。


  这还不止，等到明年，还会有施工队伍进山修路，让山村和山外连通，并且还会引进走山货的商人，发展此地村民过上美好富足的日子来。


  眼前这一幕，当真是相当美好，官民一体，互帮互助，位高者不傲，位卑者不鄙，当真叫人惊叹。


  更令人惊叹的，是眼前这一幕不是个例，而是发生在所有被佛门统治的地区。


  这是一片大同世界，至少在表面和实际上，都是如此。


  只不过这大同世界，却是需要其中的人付出一些些代价。


  “当——当——当——”


  代价来了，每隔九个时辰，山上的广泽宝塔中就会发出钟声，覆盖周围几座大山，让附近的村落全数能闻听到钟声。


  无论日夜，钟声都会准时响起，每次间隔都极为精准地扣在九个时辰。


  而在闻听钟声之后，无论是欢呼的村民，还是带着笑脸发放米面的捕快，都会收起一切表情，看向钟声高呼口号。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

  一遍又一遍，没有疲倦之时，也没有怠惰的想法。这是一个大同世界，不管表面还是实际，但这是建立在“无我梵音”上的大同世界。


  “凭一己心意扭曲世人之想法，缔造大同世界，大智慧，你是佛？还是魔？”


  摩醯首罗冷眼旁观眼前景象，看着山村中的众人在虔诚呼喊，也看着他们在钟声结束后再度有了各自的表情，官民之间其乐融融。


  这是一副极为美好的场景，但在看过之前众人高呼“追随大智慧”之后，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会在心中生出排斥感。


  “有生皆苦，你等虽被扭曲意识，但还没真正脱离苦海。不如归附吾门下，得享真正的大自在。”


  摩醯首罗眼神清澈，一双眼瞳似看破世俗，有着平静的淡然，但在下一刻，他眼中浮现邪秽的逆“卍”印痕，绽发出邪光魔能。


  “自在天喜，众生安乐。自在天嗔，众生苦恼。一切众生若罪若福，乃是自在天之所为作。吾为摩醯首罗，自在之天。”


  魔光横扫四方，刚刚沉寂的广泽宝塔无声崩塌，须臾间化作一地尘埃，而被邪光扫过的生灵，皆是再度沉默，看向摩醯首罗。


  “接受吾之魔考，释放自我之心念吧。”摩醯首罗挥舞双袖，邪光携带种种心念，唤起众人心中那被压抑的。


  若是正常之人，他若是接受了摩醯首罗的心念，那么即便不被扭曲心智，也会性情大变，但现在这些被“无我梵音”度化了的人却是不同。


  他们心中那被梵音镇压的再度腾起，原本只有正面情绪的心灵再度回到了过去，有善也有恶，形成了一个人该有的复杂心灵。


  在摩醯首罗的施为下，他们间接恢复了正常，原本其乐融融的景象再也不存。


  “怎么一回事？”正在发放米面的捕快厌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村民，对于贫穷者的轻视再度上了心头。


  而被其厌恶的那个村民看着捕快身上的皂衣萎缩后退，不敢有丝毫冒犯。


  在转眼之间，这片地区中的众人再度回到了过去，大同世界就如泡沫般消失。


  “魔头！”


  后方森林之中传来怒喝，一个面容俊雅的年轻和尚带着一干僧众到来，他看着眼前那和谐不存的山村，呈现金刚怒目之态。


  “是无念啊，”摩醯首罗徐徐转身，令人熟悉的面容映入身后众人眼帘，“吾正在给众人以自由，如何能称得上是魔头。”


  “毁坏大同之世，不是魔头又是什么？”无念看向摩醯首罗的眼神极端仇视，但在目光触及那张脸之时，又有止不住的黯然之色，“你这魔头，破坏了佛门的伟业，也损害了佛尊之名。今日，我等定当降魔。”


  话音落下，众僧分立各方，以无念为阵眼，将摩醯首罗重重包围，一尊尊罗汉虚影出现在空中，正合十八之数，伏魔禅光也在同时镇压而来，将摩醯首罗四方空间尽数充塞。


  “般若伏魔阵，”摩醯首罗讥嘲道，“你也算是吾之弟子，难道你以为凭这微末阵法就能击败吾？若是如此，吾只能说过去的吾太过失败，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弟子。”


  “住口，贫僧师尊不是你！”


  无念脸上怒色更浓，止不住的黑气从身上冒出，将其完全渲染成黑色，“大智慧立刻便来，魔头你逃不了！”


  “黑级浮屠。”


  金黄战纹犹如一道闪电，从无念眉心处劈下，将整张脸分成两半，浓浓煞气霎时席卷，使得无念犹如地狱中走出的恶魔，全然不似佛门中人。


  “易筋经吗？无念啊，你难道忘了这门武功还是为师传授给你的啊。”


  摩醯首罗摇头叹息，丝丝黑气在面容上溢出，“黑级浮屠！”


  穹苍之上，突现纯黑之色，大地之上，骤染至暗之光。以摩醯首罗为中心，黑暗迅速扩张，将方圆十里尽数笼罩入其中，让周遭天地如坠无间地狱。


  “黑级浮屠·无间境界”！

  “于无间磨炼，于地狱苦行。身处无间地狱亦心中无碍，无念啊，你想要对付为师，还是太嫩了。”


  纯暗的黑狱之中，摩醯首罗的声音不断回响，无边的黑暗之中，“般若伏魔阵”如风中残烛，伏魔禅光仅仅坚持了一息就被黑暗掩盖，组阵的众僧更是溃不成军。


  仅仅是释放了磅礴之气，就已经压垮了众僧，更令无念如坠无间。无念本以为自己能撑个一时半刻，但事实上在摩醯首罗动念之时，他的性命就已经在摩醯首罗掌握之中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秦旸之疑

  纯黑的世界中，没有天也没有地，无念之觉自己的六识渐渐变得迟钝，脚下的实在感也在渐渐消失，仿佛整个人踏在虚空中一般。


  耳虽能闻，但难听声响，眼虽能见，但可见的只有一片黑暗。


  就好似身处传说中的无间地狱一般，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空无间。


  无尽的空虚掩盖了无念的心灵，使其沉浸在永恒的无间之苦中。


  “不经无间之苦，如何能成就无间之境。”


  黑暗之中，清朗之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丝光明破开黑暗，秦旸沐浴着佛光出现在黑暗之中。


  “还真是一个好师父啊，哪怕遁入了魔道，也还对自家徒儿念念不忘，想着帮她突破境界。”


  “你以为吾是佛尊？”


  摩醯首罗背对着秦旸，漆黑的身影好似和黑暗融为一体，随着他的话语，黑暗之中如有一条黑龙在舞动，滚滚气流来回鼓荡。


  “因为你和上回不同了。”秦旸道。


  上一次出现的摩醯首罗，虽有佛尊遗留之功力，但其本身却还是魔念本性不改，处处体现魔念的劣根性。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摩醯首罗魔威盖世，但在秦旸眼中，那时的摩醯首罗只不过是个三流货色，全靠佛尊遗留才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但现在，摩醯首罗不同了。


  实力还是那个实力，人还是那个人，但气度、气魄都与之前那个三流货色截然不同，此时的摩醯首罗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佛尊的另一面。


  或者说，他就是佛尊！


  “吾与佛尊一体两面，说吾是佛尊也未尝不可，”摩醯首罗淡淡道，“你若认为吾是佛尊，那吾便是吧。”


  “呵，”秦旸轻笑一声，从善如流，“你说是，那便是吧。那么，佛尊，告诉吾，你还会回佛门吗？还有，你是否要阻止佛国的建立？”


  “吾是佛尊，但现在更是摩醯首罗。”摩醯首罗回道。


  “是吗？吾明白了。”秦旸点头道。


  摩醯首罗话语中的意思已经明了，身为“大自在天”的摩醯首罗，乃是佛法之大敌，他会一直阻止如今佛门的行为。


  至于未来佛尊是否要回佛门……


  摩醯首罗现在是摩醯首罗，未来却是不一定了。他只说“现在”，不道未来，就已经给出了一个令秦旸不满意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吾大智慧就要领教大自在天的能为了。”


  秦旸徐徐探掌，沛然圣气酝酿在掌间。


  你既然是佛法之敌“大自在天”，那我这大智慧就不客气地来降魔了。


  秦旸说话之间，已是动了杀机。


  但他并未冒然动手，因为此时的摩醯首罗和过去不同。


  之前的摩醯首罗只不过是魔念鸠占鹊巢，若他当真是逼得佛尊涅槃，那还值得忌惮，但他只是捡便宜的蛆虫，哪怕他拥有了佛尊的全部实力，也不能改变他们本质。


  而现在眼前这位，却极有可能是佛尊本我意念和魔念的结合，或者他干脆就是佛尊重生，这两者和之前那个摩醯首罗相比，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之前那个毫无疑问就是在地下的。


  秦旸不动，摩醯首罗也是不动，四周围的气流越发鼓荡，但摩醯首罗依然没有动静。


  他只是默默蓄力，同时全神贯注锁定秦旸。


  秦旸在忌惮他，他又何尝不在忌惮秦旸。


  “呜——呜——”


  气流滚动愈发急促，那道漆黑身影已是近乎融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有摩醯首罗展开的无间地狱之中，他有着主场优势。也许这优势在同等级的战斗中并不明显，但有时候一丝微末的优势，都有可能决定了胜败。


  秦旸若不想任由摩醯首罗将势与力提升到巅峰，就必须尽快出手。


  但若是提前出招，就是隐忍不及对方，许会在出招的刹那间出现破绽。


  这先与后的衡量，全凭自心，得与失的计较，全靠自信。


  在静默之中，短暂的蓄力立刻就要到达终点，摩醯首罗气机眼看就要到达顶峰，秦旸却还是未出手。


  在黑暗之中的唯一光明内，秦旸双目沉寂，不动不摇，任凭摩醯首罗气机鼓荡到濒临巅峰，依然未有出手之意。


  但在其手掌上，佛光圣气汇成实质，阳刚之气凝而不发，酝酿着深沉的威力。


  “嗷嗷～”


  突有龙吼声起，黑暗之中，无数龙影带着摄人气势呼啸而来，狂乱的气息霎时搅乱了黑暗的宁静。


  “蟠龙之渊。”


  在气势即将提升至巅峰之际，终于有人出招，但率先出招的竟然非是秦旸，而是摩醯首罗。


  在即将蓄势即将到达巅峰之际，摩醯首罗察觉到无形的威胁自四面八方而来，那无端的变化令其难以捉摸，若当真蓄势到极限，恐会遭遇最针对的攻击。


  因为你的气机已经被对方把握，对方完全可以估测到你何时到巅峰，进而推导出你何时出招。


  这在一般人看来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秦旸眼中，便是先机。


  而摩醯首罗因忌惮秦旸，却是不想让他得到先机。


  “明智的决定。菩萨印·巍巍三藏。”


  佛掌碰撞龙影，劲力一股爆发，惊天动地的震动起于半空，发于苍穹，无筹气劲撕裂黑暗，现出笼罩在金光、黑气中的两道身影。


  “七邪荼黎·破天元。”


  红莲般猩红的魔气，金莲炫耀之佛光同时出现，摩醯首罗左手为圣，右手为邪，双掌合化混沌之波，一击贯发而来，其本人却是身影虚化，飞速后退。


  “想逃？不灭！”


  文殊剑出，无边无际的金黄剑光划破天地，不断不灭的剑气绞杀圣邪一击，更划空追击摩醯首罗，势要将其留在此地。


  与此同时，秦旸微微闪身，“天人纵”无上身法再度施展，天涯海角也在咫尺，瞬间出现在摩醯首罗身后，文殊剑再度拉出数里长的剑光，横贯天空，直斩摩醯首罗之身。


  “狱龙·没（o）午。”


  袍袖之间飞出一条黑鳞魔龙，直接迎上金黄剑光，滔滔魔气碰撞不灭佛剑之光，霎时只见空间震荡，元气暴乱。


  第六百五十九章 合道之身（加更）

  “锵锵锵——”


  拦住了数里长的巨大剑气，其余剑气却还是如影随形地斩上摩醯首罗之身，但在其如来不毁之身面前，哪怕剑气不灭，也无法刺穿其防御。


  ‘果然，这如来不毁之身也和之前不同了。’


  清晰记得之前的如来不毁之身还没这么硬的秦旸弹剑再攻，摩醯首罗却是在这一招之后瞬间转移数丈，双掌再化佛魔之气，“七邪荼黎·灭天邪威。”


  “摩诃印。”


  秦旸同样于间不容发之刻还以一掌，力之极致，摩诃一印，凝聚一身之力，充斥着一个念头——灭！


  毫无花巧，唯有极端而霸道的力量，这一掌就是凝聚无上之力，一掌打灭所有的一切。


  不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佛，在这一掌之前，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蛮横地怕死打灭！


  “轰！”


  双招碰撞，便是天地震摇的巨响，秦旸手臂贯发罡劲，筋骨齐动，气血轰击，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摩诃印”遇到了对手，那通过掌劲反震回来的邪力，令得秦旸肌肉不断颤动，一道道劲力被泄出，令得袍袖之中如有飓风在暴动。


  若非这身衣服乃是遮天袍所化，此时秦旸估计是要赔上半身衣衫。


  与之相对的，摩醯首罗也不好受，如来不毁真身虽强，但对于内部的防护却是有些偏弱，庞大的劲力冲震内腑，令得摩醯首罗如遭雷殛。


  但哪怕如此，特竟也仅是微微受创，气机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


  ‘是了，是合道之身！’


  秦旸心中念头急转，精准把握到那一刹那的气机变化，知晓摩醯首罗用上了合道武者的看家本事。


  合道之身，以道合身，以化为实质的武道合于身躯，道武合一，使自身武道极尽升华。


  这，才是合道武者的巅峰状态。


  只不过一旦使用合道之身，那么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都会极速消耗，合道武者原本大战十天十夜都没有问题，但一旦使用合道之身，几个小时都够呛。


  说起来，秦旸现在才第一次见到有人使用合道之身。之前大智慧是不在全盛时期，且本身和秦旸之间的争斗也是属于意识之间的交锋。


  至于当时那刚刚出世的摩醯首罗，他只能算是个三流货色，并且刚刚出世，那来得及挖掘自身力量？

  这一次，秦旸才是首度见人使用合道之身。


  据说合道的最高层次，便是道我合一，身即道体，道与身再不分离，只是武道发展这么多年，这样的人还从没出现在史书上过。


  至于佛祖、道祖、人皇、百家之师这样的人，他们实在是太神秘了，神秘到虽然存在感爆棚，出现在史书上的记载却只有只言片语。


  否则佛祖也不至于被扭曲成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形象。


  使出合道之身硬撼秦旸一掌，摩醯首罗接连再攻出数掌，掌掌皆带沛然魔火，数掌之后，人影却是在魔火之中完全消失，完全没有一点踪迹遗留。


  “逃了···不，应该说不欲久战。他似乎在极力避免久战，之前若非我逼迫于他，他都不会使出合道之身。是因为由佛入魔还未完成，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秦旸沉吟一会儿，从空中徐徐降落，出现在之前的山岗上。


  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大战短而激烈的战斗竟然没有扩散开太大的余波，使得无念等人皆是幸存，最多带点伤。


  而之前那山村之中的众人也是有惊无险，只有两个运气实在不好的撞死了。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秦旸和摩醯首罗都在刻意控制气劲，使得交战余波不伤及外人。


  只不过秦旸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大智慧这人虽然为达目的不吝牺牲，但若非必要，他还是不主张乱伤人性命的。


  但摩醯首罗嘛·······

  “这一下，我更怀疑他是佛尊死而不僵的产物了。”秦旸道。


  ························

  另一边，摩醯首罗在百里之外的山林现身，低声喃喃自语：“大智慧的灵佛心似乎不在体内，他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吗？”


  拥有佛尊记忆的他对于大智慧也是极为熟悉，他更知晓大智慧的佛力修为不该仅止于此。


  论单纯的功力，集合一百零八位高僧的大智慧甚至比佛尊本人还要强，否则也不至于因为功力强大而需要不断更换庐舍。


  要知道，大智慧的庐舍可都是佛门之中修炼金身达到登峰造极的人物，但饶是如此，还是需要更换庐舍，可见其功力庞大。


  而在之前的战斗中，摩醯首罗却是发觉大智慧的功力并不如记忆中那般庞大。


  “但是，吾观其行事风格，和大智慧一般无二，甚至于还收束气劲，不使其余人因此受创······”摩醯首罗喃喃念道。


  “行事风格是可以扮演的。”树林之中，有一道身影隐匿在树荫下，淡淡说道。


  对于此人的出现，摩醯首罗却是丝毫不感到意外，看着他直言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便是继续验证，”那人的声音毫无波澜，“据我所知，大智慧曾经数度相助‘旸皇’秦旸，他的新庐舍应该就是选定为旸皇了。但是，旸皇这人自微末中起步，虽修炼时间尚短，但其人却是有着不少秘密，并且他本身也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若是大智慧选择他，那他未必不能反噬大智慧。”


  “你如此推崇他？”摩醯首罗诧异道。


  “换做任何一个人了解旸皇的经历，都不会不推崇他。接下来，我会在大玄开始试探旸皇，且看大智慧是否真选择了他，又是否当真受到了他的反噬吧。要知道，旸皇可是许久未曾露面了。”


  那人说完，便直接消失在树荫下。


  “大智慧，遭受反噬吗······”


  摩醯首罗喃喃念道：“若是大智慧当真遭人反噬，那如今的佛门就前途莫测了。但这是佛门中人该管的事情，吾，算是佛门中人吗？”


  他缓步前行，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第六百六十章 天柱再现

  接下来的时间，随着广泽宝塔开始布满所有已占领区域，佛门终于开始对北海道动手。


  大夏军队在北海道之外集结，一车车材料也在同时到位。只待占领地区，就直接开始修建广泽宝塔，将占领之地的所有人都收归于佛门旗下，一步步蚕食北海道。


  哪怕对方施以奇兵之策，突袭毁去广泽宝塔，也得有九个时辰才能让被洗脑的人恢复清醒。


  九个时辰，已经足够被洗脑的人高呼着“大智慧”之名，前仆后继杀退来敌了。


  不过北海道的权世盟也非同一般，李倾天联盟海外势力，麾下高手层出不穷，一时之间也能阻挡佛门的进攻。


  而在南边，以郭纯阳为首的江湖势力深知唇寒齿亡的的道理，哪怕之前曾和李倾天有仇，也依然主动出手干扰佛门，使得佛门双线作战。


  三方就在这般胶着的战局下互相牵制、攻伐，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新的一年。


  也就在这一年开春时刻，天上出现大规模的流星雨，天星尽摇的开端开始出现。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这天星尽摇仅仅是出现流星雨，但在浑天星动城，此事却是引起了渲染大波。


  只因星动城的人造星辰各自对应天上的繁星，当天上繁星移位之时，人造星辰亦是会随之而动。大量星辰的位移，让星动城的人造星辰也是频频移动，导致维持星辰运转的法阵负荷增加，数以百计的阐道教道士日夜不停地检查法阵，注意星塔是否会出现负荷不住的景象。


  在此情况下，继续升星的难度大增，令得太素大是苦恼。


  但事实证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星动城群星移位之时，玄京竟然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坐落于龙脉汇集之地的玄京开始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每一次震动时间都是极短，但极为频繁的地震次数，还是让玄京之中人心惶惶。


  钦天监和阐道教两边仔细调查，最终却只是发觉地气有异，并无太大发现。就连星动城地下的地动仪，也没能发现什么异状。


  浑天星动城中。


  人造星辰依然在进行位移，为此，三百六十五座主星塔也随着周天星辰的移动而不断在星辰城中转移方位，并且时不时上升或下降。


  整座城池都处在运转之中，大量道士在各处奔走，记录星辰移动，并且预防出现意外。


  除了太一星台，整座星动城都处在忙碌之中。


  而在太一星台之上，太素双眼不断在天上扫视，尤其关注距离较近的几颗星辰，“诸天星辰都在摇动，但移动最大的还是距离最近的几颗星辰。”


  “启明、岁星、辰星、荧惑、镇星，这五颗星辰对应五行，象征五方，和地面息息相关，它们的异动，恐怕是代表着不详的开端。”


  “隆隆隆——”


  这时，地面一阵晃动，这几日来频繁发作的地震再度到来，但在星动城地下的地动仪作用下，波及星动城的地震很快就被平定，难以干扰到星动城的运转。


  这连日来的频繁地震，太素也早已习惯，早先她还会去仔细调查，但当发现不了什么异状之后，就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星辰异动上了。


  对于浑天星动城来说，星辰才是最需要关注的方向，这关系着旸皇的成道根基，不得不慎重。


  至于其他的，虽然重要，但远不如浑天星动城关键。


  倒是最近在大玄有不少地方开始流传玄京地震乃是因“天有二日，人有二主”之故，阴恻恻地向秦旸开炮。


  旸即阳，皇为主，天有二日，人有二主，这正是在侧面点明大玄的第二日、第二主，也就是旸皇。


  那暗中传播谣言的人之恶意，不言自明，他或者他们，正是在针对大玄的主宰者旸皇。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诋毁，都无法改变大玄越来越稳固的局面。”


  太素冷笑一声，继续观察那出现异变的星辰。


  “隆隆隆隆——”


  又是一阵晃动传来，并且比之先前更为强烈。


  太素微微蹙眉，打算传信派人去地下问问出了何事。按理来说，这地震就算不能马上平定，也不该出现越演越烈的情况才对。


  但不等她呼唤星台之外的道士，突入起来的异变真正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如同一滴水滴到水面上，一股如涟漪般的波动从远方扩散而来。在这股波动下，地震立即被弥平，星动城的星光也突然沉淀，凝聚成一点点星屑从空中飘落，将星动城装点得如梦似幻。


  “怎么一回事？”


  弦主的身影出现在太一星台上，和太素一同向那波动的源头看去。


  在这最高的太一星台之上，方圆几十里地都难以逃过二人的视线捕捉，她们向波动源头方向看去之时，一眼就看到了十里外巍峨城墙，还有那出现在城中的虚幻气柱。


  波动的源头，在玄京。正确来说，应该是玄京的中心，大玄的皇城。


  虚幻的气柱笼罩了整座皇城，虽是转瞬即逝，但也让二女看到了气柱之庞大。


  笼罩皇城，上入云霄。二女还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更未曾听闻大玄皇室还有这般布置。


  “三国之中，大玄皇室最善利用龙气，这会否是大玄皇室的底牌？”弦主眼中闪过厉芒，向太素问道。


  自从上一次往江南道一行之后，秦旸就再也未曾现过，只有间或传来的信息才证明他无恙。


  大玄失了秦旸镇压，就又有一些自认为忠君爱国之辈开始冒头，最近的玄京地震谣言，据弦主所知就少不了他们的参与。


  原本，弦主是不在乎这些败犬的丧嚎，甚至打算放任他们一段时间，然后等到时机到了就杀一批，来个杀鸡儆猴。


  但现在大玄皇城出现这般异状，却是不能不紧急处理了。


  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不少能借机发声的方案，每一个都能让大玄皇室壮一把声势。


  毕竟那气柱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太巧了。出现在皇城，并且一出现就弥平了地震，这是不是代表着叶氏皇权有重起之相？是不是代表大玄江山即将稳固？

  第六百六十一章 末日隐空

  “大玄皇室的最大底牌就是天子剑，这一点绝对没错。否则在当初旸皇登临玄明殿之时，他们就该用出了。”


  太素断然否认道。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这一闪即逝的巨大气柱会给己方带来不小的麻烦。


  她们了解大玄皇室有没有底牌是一回事，其他人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就让人一些人相信大玄还有回天之力。


  “当断则断，要立即准备弹压了。”弦主道。


  秦旸不在的情况下，就需要以雷霆扫穴之势立即镇压所有人的心思，一旦给了他们机会，就可能让事态如滚雪球一般迅速变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如此，那贫道就——”


  “当心！”


  太素突然挥舞拂尘，在身前布下一层无形气罩，但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道厉芒先气罩一步贯穿了她的身子，至极的锐气当即叫她重伤。


  竟是有人直接伤到了浑天星动城中的太素？！

  弦主挥手招出九霄环佩，双手连挥，一道道音波形成了无形的障壁，将太一星台牢牢守住。


  但在下一瞬间，似是见到了敌人展开防御，对方将目标瞄准了其他方向。


  数道厉芒好似从虚空中飞出一般，闪现在星动城中，直接贯穿了六颗人造星辰。


  “他要对星动城动手！”


  心知浑天星动城重要性的太素都来不及镇压体内锐气，连忙打出数道印决，启动浑天星动城各大星辰中酝酿的天星之力。


  “天星阵图，开！”


  原本因那无形波纹而变得黯淡的星辰再度发出耀眼星光，五百九十三颗星辰齐齐亮起，这段日子以来积蕴的星力形成脉络将各大星辰连为一体，就连之前被贯穿的五颗星辰也再度稳固。


  一时之间，浑天星动城就如银河一般，四处闪耀着星光。


  “砰砰砰——”


  三声脆响发出，笼罩整个浑天星动城的星光之罩上炸开三团气流，却是那袭击着的攻击终于还是被启动的“天星阵图”给挡下了。


  同时，也让弦主和太素知晓了攻击是从何方来。


  “是箭！”太素按着伤口，恨恨道。


  敌人乃是以弓箭跨越至少数里的距离，直接狙击身在星动城最高处的二女，其本人并未进入星动城中。


  这也就绝了二女关门打狗的心思。


  敌人既在城外，那就是来去自如，除非此时秦旸亲至，否则还真难追上此人。


  “大玄之中，竟然还有如此箭道高手！”弦主同样面色冷峻，“看来还有我等未知的人或势力在和我们作对。”


  此时，在浑天星动城外十里处，一个身披贴身轻甲的男子轻轻收起弓步，吐出一口浊气，道：“太素道姑的直觉倒是敏锐，竟然在箭气贯体之前移开了要害。还有那‘天星阵图’也是不凡，我所使的‘末日’无法击穿那层防御，就只能乘着出其不意破了五颗星辰。”


  “不过，造成的动静也足够了，若是如此状况旸皇还不出现，那大智慧也许是当真选择了旸皇进行融合。那样一来，大智慧也许会有被反噬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在这男子身后，面色俊秀的青年突然出现，从他手中接过了青铜大弓。


  “所以，我们要百分百确认此事。”


  这青年再度拉起青铜大弓，一道凝实的金芒缓缓凝现，形成箭状搭在弓上，“武略，看好了，‘末日’是这样用的。”


  青年眼神渐渐凌厉，一股至极的锐气加诸在金芒气箭之上，弦如满月，瞄准远方的星动城，“末日隐空！”


  弓如霹雳弦惊，刹那间好似有惊雷炸响，劲箭倏然射出，却是和巨大声势完全不同，如电如光，快如流星赶月，恍如融入了虚空一般。


  “砰——”


  又是一声脆响，但这一次，却非是气箭被星光气罩拦截于外，而是凌厉的箭芒一举贯穿了光罩，令得星动城群星摇动，星屑飞舞。


  “走吧，看来旸皇是不在星动城中了。接下来他若是还不出现，基本就可以确定是他和大智慧融合了。”


  “只是没想到，东方的天柱会在玄京，而不是在东海，并且大玄的皇城竟然就坐落在天柱之中，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青铜大弓缓缓融化，变作一只臂铠戴在青年的手臂上，带着名为“武略”的男子直接离去。


  而在星动城中，诸多道士四处奔走，稳定星辰阵图，不使原本就压力不小的星图彻底崩溃。


  就连太素，都只是草草逼出了箭芒，便开始着手统筹全局。


  这一次，因为这突然的袭击，星动城大乱。


  ························

  “星动城受袭，还有皇城出现天柱······”


  返回大相国寺的秦旸在收到从大玄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有些伤脑筋地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好就是在皇城的位置，出现了天柱。大玄皇室看来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啊。而且，那个一箭射穿了‘天星阵图’的箭手，也是个威胁。”


  “那么会是谁呢？”


  “大玄内部虽然还有一些人在蹦蹦跳跳，但他们不过是小丑罢了。道门衰弱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紫阳天师和玄九天能有这能力。但我已经和道门达成和解了。”


  秦旸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势力，最终出现一个久未出现的名号。


  “纵横家。”


  自从萧冕离去，纵横家就再也未曾出现，连之前一直活跃的叶长庚都不知所踪。久而久之，秦旸也就暂时遗忘了这个势力。


  直到现在，浑天星动城骤然遭到袭击，秦旸想遍所有的可能，最终将嫌疑锁定在了纵横家上。


  “会是他们吗？在沉寂了这么久，突然出现袭击的星动城。”


  秦旸脑后已经增长到七重的光圈散发着光辉，其内一个个还未完全成形的法身加持运算能力，帮助他一步步推算可能。


  “不管是哪一方势力，他们与我敌对是事实。看来，我还是不能太过放松啊。”


  第六百六十二章 唤援兵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紧随着浑天星动城遭受袭击的消息传来后，又闻北海道伪夏和南方江湖势力同时开始加大投入，大举进攻，佛门原本就是两线作战，如今双方皆是开始发力，更是让佛门压力大增。


  “大智慧，”亲自过来传递消息的普行说道，“我方虽有人数优势，但郭纯阳那边有藏剑山庄、风云阁、丐帮、雷门等江湖大派相助，北海道那边李倾天亦是携海外高手一同进攻，我佛门虽是倾尽全力，也难以将这些高手尽数拦下。”


  “说到底，还是因为佛尊坐化，让这些人失去了顾忌。”秦旸道。


  佛尊坐化对秦旸来说实际上算是好事，因为再也无人可与秦旸抢夺佛门的主导权。即便佛尊死而不僵，此时也无法阻止佛门落入秦旸手中。


  但此事对李倾天和郭纯阳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佛门实际上虽有两位合道强者，但炼虚层次却是一个也无。


  有潜力突破入炼虚的佛门武者，都在当年融合促成大智慧的诞生了，如今佛门主要全靠大智慧和佛尊支撑。


  而新一辈的武者又未成长到炼虚层次，普行和无念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在西域那等苦寒之地都能有如今的境界，但他们距离炼虚都还远。


  在佛尊坐化之后，郭纯阳和李倾天双方心中顾忌去了一半，原本畏畏缩缩的策略第一时间抛之脑后，开始加码入场。


  “两线作战，哪怕大智慧分出元神投影，也无法同时击退双方。”随后赶到的无念这般说道。


  这位佛尊之徒在经历过上次那番无间地狱折磨之后，却是沉淀了许多，本因佛尊坐化而变得浮躁的心境也如明珠拭去了灰尘，开始绽放瑰丽的光华。


  在如今的环境之下，无念再积蕴一些底蕴，应该就可以试着去尝试渡返虚之劫了。


  “双线作战，确实于我方不利，即便吾分出了元神投影，也最多只能保证那投影有炼虚的实力，无法阻止拦住任何一边。”秦旸道。


  更何况，他还无法分出元神投影。


  “所以，唯今之计，唯有让大玄那边的秦旸势力入场了。”秦旸接着抛出一条计策。


  “大智慧的意思是，用秦旸的身份······”普行欲言又止。


  因为他总觉得这样有些下作了。夺去了人家的身体作为庐舍，现在又要利用他的身份，这实在有些超出普行的道德底线。


  “秦施主已与吾融合为一，成为吾等同修，届时，便让秦施主出面做主吧。”秦旸云淡风轻地做出决定，一副大智慧的口吻。


  “至于此时是否过于下作，普行啊，在吾等当初决定不择手段让佛门崛起之时，下作与否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语重心长地对普行说道：“万般罪孽尽归吾身，这是吾下的命令，和你等无关。”


  “既是参与其中，普行岂能推卸责任。普行愿与大智慧共同承担罪孽。”普行连忙道。


  “无念亦同。”无念附和道。


  二人齐齐拜下，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大智慧的人格魅力倒是不低。’秦旸看着拜下的二人，心中暗语。


  ‘可惜，你做了我的敌人。当你选择我之时，你我就只能有一个存在。’


  “罢了，罪孽之事，就容以后再论吧，”秦旸故作无奈地挥袖道，“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脱离现今的困局，继续吾等的佛门伟业。”


  “除了让大玄入场之后，吾等也该设法补充新的炼虚层次战力。无念，你这段时间努力修行，争取尽早突破。”


  “另外，传播吾名，让信众愿力助吾凝聚出不朽法身。”


  他的脑后出现七重颜色各异的光圈，赤、黑、绿、黄、青、蓝、紫各色泾渭分明，每一层光圈之中，都走出一尊模糊的法身，最后七身合一，化作身着金衣的身影。


  这道身影和秦旸此时的大智慧之容貌一般无二，之时气机却只有返虚境界的层次，比起普行和无念还要虚弱几分。


  不过没关系，只要愿力足够，这尊法身就能快速成长，炼虚合道亦不是难事。


  秦旸势力是外援，唯有己方实力增长才是真正的底气。


  嗯······对于扮演大智慧的秦旸来说，就是这样的。


  定下主意之后，大智慧的身形一阵光影变幻，重新露出秦旸的面容。只见他对着普行和无念微微一笑，道：“稍后本座就传信于大玄那边的部众，唤他们来援。顺便，也让他们带来灵佛心。”


  他的气息充满了禅意，说话之时，使二人如沐春风，完全没有过去的霸道威势。


  ‘看来，旸皇是真的成了大智慧的同修了。’普行和无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


  普行竖掌行礼道，“我等谢过旸皇相助。”


  “都是同修，无需客气。”秦旸摆手道。


  “小僧亦会尽快潜修突破，相助大局。”无念说道。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秦旸笑得十分满意。


  ························

  接下来数日，两边攻势越发迅猛，佛门原本的防线开始连连后退，沿途所建之宝塔也被摧毁。


  而就在战局愈演愈烈之际，两方首领的元神投影，也在一处无人山谷相见。


  郭纯阳。


  李倾天。


  两位曾经的对手，却在今日不以敌人身份相会，双方虽是敌意依旧，却并未有动手之念。


  “当年你以诛国贼的名义来诛本座，现今，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本座呢？”李倾天负手而立，背后披风飘扬，讥笑道，“是国贼，还是逆贼？”


  “如今的你，也是造了大夏的反。”


  “君失其道，无以有其国。前任夏皇倒行逆施，为元邪皇夺舍，现代夏皇为妖僧所惑，以‘无我梵音’洗脑天下，此举郭某绝不可容。郭某虽是夏之逆贼，却非是国之大贼，”郭纯阳从容回道，“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是后氏皇族一族之天下。郭某为天下人造反，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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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三方计划，三方合作


  “看来是我们来迟了。”


  清风拂过，曾经在之前袭击浑天星动城的二人出现在了此地。


  “鄙人公孙衍携徒儿武略，见过墨家矩子和权世盟主了。”


  名唤“公孙衍”的青年面容虽少，却带着历经漫长岁月后的从容和沧桑，向着郭纯阳和李倾天微微点头道。


  “纵横家的‘千里纵横’身法，”郭纯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没想到你们纵横家的人还敢露面。”


  “不愧是墨家矩子，轻易看出了我等根底。看来墨家的‘万象真藏’当真在你手里。”公孙衍轻笑道。


  “只是郭矩子知晓我们二人的身份，应该是在此之前吧。若二位在来此之前不查到鄙人的身份，又如何会应鄙人之约，来此相见呢？”


  墨家矩子、丐帮帮主，还有权世盟主，这二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大人物，他们可不会为了一个无名之人而出现在此地。哪怕那人说他有办法对付大智慧，二人也不会轻易信之。


  除非，此人当真有对付大智慧的能力以及谋略，才可让二人以元神投影在此会面。


  纵横家传人的身份，无疑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而公孙衍，实际上就是刻意透露出自己的信息让两方之人查到，才能聚集两方首领在此。


  “闲话便少说了，说出你对付大智慧的方案吧。”李倾天毫不客气地道。


  “那便进入正题。”


  公孙衍拍了下手掌，道：“二位可知，如今的大智慧实际上并不在全盛时期。若是鄙人所料无误，大智慧选择的新庐舍应该就是‘旸皇’秦旸，而旸皇也不是易与之辈，在之前的双方较量之中，他应该是从自己体内击出了大智慧的灵佛心，并将其封印。这一点，在下已经通过个人渠道得知，并已经加以验证了。”


  至于那渠道是何，那就要保密了。


  曾经和摩醯首罗接触过的公孙衍笑了笑，接着道：“正是因为失了灵佛心，二位的进攻才会如此顺利，让佛门连连败退。但只要灵佛心归来，那大智慧就将恢复全盛，到时候，二位也许可以见识一下‘如来禁剑’的威力了。”


  “所以，想要对付大智慧，就要从灵佛心入手是吧。”郭纯阳道。


  “不错，”公孙衍说道，“鄙人这边有对付灵佛心的方法，只要夺到了灵佛心，那就有了破局的关键。而现在，据本人所知，弦主手下的玄翦等人已经向大夏赶来，他们极有可能携带着灵佛心而来。”


  “旸皇被大智慧夺舍，他之所属还会听从大智慧的命令吗？”李倾天质疑道。


  “大智慧实际上是以融合的方式夺取身体，旸皇已是成了大智慧的一部分，也许是因此，才会让玄翦等人继续听命。亦或者······”


  公孙衍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大智慧被反噬了。毕竟他选择的是屡屡创造奇迹的旸皇。毕竟大智慧的灵佛心已经在之前被封印了。”


  公孙衍用了两个“毕竟”，代表其对旸皇的深深忌惮。


  毕竟，那位可是接替了萧冕的人啊。


  曾经和萧冕合作过的公孙衍深深知道萧冕的厉害，对于如今被称为“第二个萧冕”的大玄统治者也自然会怀有同样的忌惮。


  郭纯阳闻言，微微沉默，而后道：“若是秦旸反噬了大智慧的话，那灵佛心归来，就代表着秦旸已经有自信接收大智慧的一切了。”


  他的拳头在袖下暗暗握紧，心中充满迫切之感。


  若是让秦旸成了大智慧，那带来的危害也许就不止眼前这一点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佛门中人认为是大智慧融合了秦旸，大玄那边认为是秦旸融合了大智慧，双方皆是对此深信不疑，也就任凭那个身份不明确的家伙差遣。这还真是够厉害啊！”李倾天抱胸赞道。


  在真相未揭晓之前，如今的大智慧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般，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融合是以哪一方为主。


  是秦旸，还是大智慧，这是一个很有必要验证的话题。


  “但是，只要取到了灵佛心，那谜底就能揭晓了。当年佛门创造了大智慧这个怪物，可不是没有留下制衡手段的。”公孙衍道。


  “接下来，就由二位出动出击，直取稷都的达摩金光塔，鄙人在暗中策应，我等三人齐对大智慧，当能拖住如今实力未复全盛的他。而在另一边，则是派人去夺取灵佛心。若是被玄翦等人带在身上，那边直接强夺。若是还在大玄，就只有可能在浑天星动城了。三方高手奔袭强攻，也有极大几率能破城取心。”


  公孙衍有条不紊地道出自己的计划。


  三方高手中，权世盟有白禅以及海外群岛的高手，江湖联盟这边，就算除去需要守住冥帝的皇甫仁和，也还有藏剑山庄谢侯，以及风云阁两位阁主。


  更别提其他一干返虚高手了。


  江湖联盟别的都缺，高手是绝对不缺的。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在拖住这样的计划其实有个问题，那就是计划的基础是建立在公孙衍的消息正确以及他不怀背叛之心上的，一旦公孙衍有所不轨，那郭纯阳和李倾天便都有危险。


  “本座信不过你。”李倾天毫不掩饰他对公孙衍的不信任。


  突然冒出来一个高深莫测的家伙说要帮助自己，换做谁都不会信任，而似李倾天和郭纯阳这样的枭雄，更是不对其抱有一丝信任之心。


  “但在对付大智慧这一事上，二位完全可以信任，”公孙衍面色严肃地道，“因为鄙人与二位一样，都对大智慧的大同世界怀有深深的厌恶。这样虚伪的世界可没有纵横家施展手脚的余地。”


  这句话是说到二人心坎上了，他们可以不相信公孙衍，但不会不相信他对大同世界的厌恶。


  至少在对付大智慧上，他们三人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至于其他的，就看大智慧倒台之后个人的手段了。


  郭纯阳和李倾天听闻公孙衍所言之后，不由陷入沉思之中。公孙衍也心知他们自有顾虑，但他丝毫不急。


  因为灵佛心一旦回归，那二人也许就要面对全盛时期的大智慧加上秦旸了。现在急的其实是他们。


  最终，这二人果然没叫公孙衍失望。在短暂的沉思之后，李倾天当先开口：“本座答应了。”


  “郭某也愿意一试。”郭纯阳道。


  “那好，就助我等计划成功了，”公孙衍露出笑容，“具体计划是这样的，首先，第一步，夺取灵佛心······”


  他将自己的规划全盘托出，也让二人知晓了对付大智慧的依仗。


  第六百六十四章 灵佛心夺取成功


  大夏东林道边缘地带，风尘仆仆赶到此处的玄翦一行人撞上了早在此等候的江湖联盟。


  因为天南道，江南道以及部分淮南道地区被江湖势力盘踞，玄翦等人并未选择直接跨越群山进入大夏，而是绕路远行，进入东林道，再往稷都去。


  这里已经是广泽宝塔覆盖的区域，整个东林道上下都是佛门的信徒。但他们还是被在人给截住了。


  以风云阁两位阁主为首，还有藏剑山庄的炼虚强者谢侯压阵。拦截队伍可说是前所未有的豪华，让玄翦等人神色严峻。


  “交出灵佛心，束手就擒吧。”萧别离看着玄翦道。


  在他身后数里外，一道剑意遥遥锁定玄翦等人，炼虚强者的气势含而不发，却令众人最为警戒。


  谢侯不打算以强凌弱，所以并不出面，只是遥遥发出剑势警告。但灵佛心实在太过重要，若玄翦选择不放手，那谢侯便会在第一时间出手，以最快速度击溃玄翦等人。


  然而，也就在萧别离话音落下之际，凌厉的剑势被嚣狂的气劲打乱，一股至极的阳气轰然降临。


  “轰——”


  巨大的罗刹法相遥遥可见，狂烈的阳元肆意散发气息，数里之外的众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炽热。


  被秦旸擒获的火罗刹，在此刻出柙了。


  他一出现，就直接盯上了谢侯，霸烈的气势直直锁定他，罗刹法相扬手劈出强劲一击，“鬼斧劈。”


  罗刹四绝出手，巨大的斧影撼动大地，令得谢侯心中震动不已。这绝对的暴力带来极高的威胁，若是被击中，哪怕是仅仅一击，都会令他受创匪浅。


  “荧火轰！”


  霸道的阳元连环爆裂，哪怕万剑侵袭也无法阻止这回荡四方的至极气浪。


  谢侯瞬间就陷入了危局。


  而在同时，稷都上空，如山岳般巨大的拳印和如青天般湛蓝的剑光同时攻向达摩金光塔，风云霎时失色，金光塔中正在响动的钟声也为之一滞。


  “护法天殊。”


  佛剑出鞘，金色圣华划空而过，不管是拳印还是剑光，都被从金光塔顶飞出的文殊剑斩灭。


  “阿弥陀佛，果然还是有人想要直捣黄龙，吾之所料没有错。”


  秦旸脚下如有台阶一般，从金光塔上漫步走出，文殊剑落于手掌，释放着令人震动的佛气。


  哪怕是仅仅只有大智慧的六成功力，他也同样叫二人为之心惊。


  “你们三人，就是送死的人吗？”


  秦旸目光横扫，金色的瞳孔恍如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映在十里外某人的眼中，叫其心中一凛。


  被看出来了！

  当日曾经发出虚无一箭，贯穿‘天星阵图’的公孙衍，如今却是在未发箭之前就被瞧出了行迹，那冰冷的金瞳好似近在眼前，释放着森森杀机。


  “直接就被发现了，大智慧，还当真是厉害！不愧是一百零八···不，一百零九人融合而成的怪物啊！”


  公孙衍徐徐拉开弓弦，金芒利箭在青铜大弓上迅速成形，释放着极端锐气，“末日隐空。”


  一声雷鸣般的弦响，金芒利箭破空而去，目标直指那沐浴在佛光之中的身影。


  这一声弓响，也同时引发了大战，郭纯阳和李倾天同时出手，剑光、拳印，横扫天穹。


  “独阳独刚绽奇华。”


  “纯阳一气。”


  至刚至阳之拳，纯阳之剑。


  李倾天的拳锋彻底被金光笼罩，至刚至阳之气化作无双一拳当空击出。郭纯阳也在此时手抹剑身，以掌化剑，纯阳一气融入剑锋之中，和李倾天的至阳拳劲一同击来。


  两个当年曾经激斗的对手，此时却是互相配合，两股至阳的气劲加上那极端凌厉的锐箭，三者在一开始就开始强猛进攻。


  “圣莲化大千。”


  秦旸面色不动，眼神清冷，金色莲华阵图在身前展开，至阳之拳、纯阳之剑，还有极端锋锐的气箭，都如蚍蜉撼树一般，在阵图上撞击出道道波纹，却难真正突破。


  在他身上，佛力似乎具备了极为霸道的属性，那至阳的气劲甚至比李倾天和郭纯阳发出的拳与剑更为阳刚，充斥着摧毁一切的霸道。


  此时的秦旸，不似大智慧的原型文殊菩萨，反倒像是大日如来。


  他步步向前，莲华阵图顶着气劲推进，全然不将三人放在眼中，“就只有你们三人吗？摩醯首罗不出现？还是说，他也去抢夺吾的灵佛心了。”


  秦旸能感应到火罗刹正在进行战斗，但似乎并未受到威胁，摩醯首罗应该并未出现。


  这个佛尊的魔念也不知打着什么样的心思，不把他揪出来，秦旸就难以心安。


  ‘本来这一次是想要引出摩醯首罗，可惜摩醯首罗并未现身。不过，引出这三位也算是不错了。李倾天，郭纯阳，还有这道箭芒，应当是袭击星动城的人了。’


  ‘杀了他们！’


  如岩浆般炽烈的气血开始复苏，明明是初春，却有热流在出现，须臾间便让稷都如入炎夏。


  “这般阳刚的气血，鄙人现在对旸皇反噬做出的估算几率又上升了。”


  那持着青铜大弓的公孙衍不退反进，化作一道流光飞来，当他接近郭、李二人之时，向秦旸直接问道：“现在，你是旸皇，还是大智慧？”


  “重要吗？”秦旸淡淡道。


  “不重要，但鄙人觉得，若是旸皇的话，就更好对付一点，”公孙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灵佛心应该已经到手了。”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秦旸心中微微一紧，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他感到被自己所侵染的火罗刹爆发了全力，彻底激活了体内阳元。


  ‘灵佛心应该是失落了，但这颗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作用吗？’秦旸心中思索。


  ‘火罗刹这张牌虽然隐秘，但我早已知情，你以为打出这张牌就能接应玄翦等人安全归来，那也太小看我的布置了。’公孙衍同样在心中想到。


  对付大智慧的第一步，夺取灵佛心，成功。


  接下来，便是第二步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侵入意识空间

  东林道边缘地带。


  玄翦一行十人，除了他与掩日以外，其余人皆已丧生。便是他自己，若非火罗刹及时援手，可能也会死在方才的偷袭之中。


  是的，偷袭。


  在他们与对方即将交手之际，一股霞气瞬间弥漫而来，紧接着便是众人身亡，他和掩日重伤，连随身携带的包裹也被直接夺了去。


  而造成这一切，便是眼前这个带着冰面的人。


  “圣主！”玄翦咬牙道出此人之名。


  曾经被郭纯阳设伏重创，以致于一直销声匿迹的大夏皇室老祖，此时竟然出现于此。


  “是老夫，”圣主加开包裹，取出其中的一个玄玉匣子，“大智慧窃夺了我后家的社稷，让我后氏皇帝成为他手中的傀儡，推翻大智慧的计划，老夫又怎能不参与其中。”


  尽管和郭纯阳有仇，但后氏皇族无疑和大智慧的仇更大。至少郭纯阳没有将夏皇当做傀儡，他虽有反心，却还没能对大夏江山造成足够的伤害。


  因为在他之前，大智慧已经将一切都做了。


  大同世界触碰了所有人的利益，不管是李倾天还是郭纯阳，亦或者是后氏皇族，都不能容许大同世界存在。


  “无我梵音”必须要摧毁。


  所以，当公孙衍找上圣主之时，他只是替圣主将现有局势详细分析一番，圣主就答应了。


  纵横家最擅长的就是合纵连横，公孙衍无疑是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他联络了所有能利用的人，让他们共同联合起来对付大智慧。


  “接下来，便是要利用这灵佛心了。”


  圣主看了后方风云阁众人一眼，心中转着恶毒的念头，但终究没有将其付诸于行动。


  “你们带着灵佛心先走。”他眼珠子转了转，将玄玉匣抛给萧别离，而后与谢侯一同拦下发狂攻来的火罗刹。


  火罗刹越战越狂，不管是真气还是体力都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谢侯完全难以抵挡，但有了圣主的加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至少，他们能在火罗刹不计伤势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离开。”萧别离接到玄玉匣，也不多言，直接带着众人撤退。


  ························

  萧别离和云疏狂在众人脱离危险之后，直接脱离众人，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三十里外的一处地方。


  此地位于地下百丈，乃是刚刚开凿不久的石室，四面墙壁上都刻画着敛息阵纹，密密麻麻的法阵确保此地不会被人察觉。


  而在这间石室的中央位置，乃是一副繁复的阵图，其中心赫然插着一把和颠倒梦想相似的朱红长剑。


  “大智慧的诞生始于执念和仇恨，为了预防这执念在日后造成祸端，佛门中人在一开始就制造好了对付他的武器。”


  摩醯首罗刻画完最后一笔阵图，缓缓起身，“那便是颠倒梦想。”


  “这是一把专门针对大智慧的变灵器。它能够让我们通过媒介进入大智慧的意识空间之中，突入其中的无垢之间中。”


  “不过在之前的战斗中，颠倒梦想被大智慧所毁，连残余的剑刃也被他所夺取。好在当年的制造图纸一直被佛尊铭记于心，也好在这一次联合了墨家，否则还真不好重新制造出颠倒梦想来。”


  “事不宜迟，立马开始吧。”在他身侧，另一道身影眼见萧别离和云疏狂的到来，催促道。


  此人赫然正是本不该离开永生之树的皇甫仁和，他此时面露忧色，道：“老夫虽把墨狂留在了永生之树，但难保不发生意外，还是尽快开始行动吧。”


  是的，他将墨狂留在了永生之树中，而他本人则是悄然来到了此地，参与到行动之中。


  若是谢侯和圣主无法夺得灵佛心，那么准备完成的摩醯首罗和皇甫仁和估计就要亲自出马，直接参与其中。


  此次萧别离等人行事成功，从某方面看来，反倒是帮到了玄翦等人。


  “好，直接开始吧。”


  摩醯首罗结果玄玉匣，将其中的灵佛心取出，放置在阵图中央，并对其余三人道：“大智慧融合了一百零九人的意识，哪怕失了灵佛心，也绝不容小觑，所以我们要以多打多，众人一起进入他的意识之中，让他同时分化意识，对付我们。而在外界，有我们牵制他的意识，大智慧的战力也会大损。两边下手，即便大智慧有滔天的本事，也难以发挥完全。只要任何一边成功，就能直接抵定胜局。”


  “只是要当心，意识之间的交锋比之真身更为凶险，若是最后失败，吾还有法脱离，你们就只能被困在意识空间中，任人宰割了。”


  “不过意识空间之中，实力全凭自身境界发挥。萧阁主你当年从晋级炼虚退回来，这些年一直在积累底蕴。云阁主你在元气复苏之后也是精进不少，你们在意识空间中应当都能发挥炼虚层次的战力。到时候还多仰仗你们二位了。”皇甫仁和道。


  若非是时间来不及，此时这两位已经在准备渡劫了。


  说着，他又是叹息一声，道：“可惜圣主这人难以让人信任，否则让他也会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虽是和圣主合作，但皇甫仁和从未信任过圣主。他毫不怀疑，若是让圣主进入了此间，他们的生命都无法收到保障。


  毕竟在侵入大智慧的意识空间后，他们这些人也就摩醯首罗还有如来不毁之身守护，其他人完全是没有抵抗之力的。


  要是圣主起了歹念，他们这些人也就摩醯首罗能活下来。


  “圣主无关紧要。意识空间三位炼虚，一位合道，现实之中三位炼虚，这样的夹击，云某就不信大智慧能活下来。”云疏狂却是对圣主的不参与毫不在意。


  圣主这人当年就劣迹斑斑，曾经袭杀过墨家和风云阁所属的两位炼虚，并且还将他们的遗体冰封作为战利品，这次若非是公孙衍那边决定要拉拢所有可用战力，云疏狂等人甚至不会将其纳入行动之中。


  他此次不参与侵入意识空间的行动，这倒是乘了云疏狂的意，免得同生共死的相处让心中的杀机变得淡薄。


  第六百六十六章 熟悉的睥天峰（加更）

  “现在，计划应该进行到第二步了。”


  看着那道如太阳般的身影渐渐接近，公孙衍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第二步——”


  “侵入意识空间。”


  答案道出，却非是出自公孙衍之口，而是来自于一个意料不到之人的嘴中。


  只见那步步紧逼的秦旸说道：“你等想要击败吾，不外乎就是在吾的弱点上下手。而吾唯一的弱点，就是那颠倒梦想了吧。虽然颠倒梦想被吾毁了，但这东西既然能造第一把，自然也能造第二把。”


  “只要将这因素考虑到其中，那线索就能理顺了。之所以抢走灵佛心，也是为了以它为媒介，侵入吾的意识空间之内。”


  尽管事先没能想到此事，但在看到对方三人对灵佛心如此看重之后，以秦旸观看河图之后的智慧，也是能推衍出事情的大致真相。


  而在看到公孙衍脸上的惊诧之时，原本的猜想得到了证明，真相得到了验证。


  “吾感应到了——”


  秦旸口中出现重音，好似有一群人在同时发声，“有人在侵入吾的意识。”


  远方的阵图已经在启动，新铸成的颠倒梦想发出无形波动，引导众人意识通过灵佛心，入侵曾经属于大智慧，如今属于秦旸的意识空间之中。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进入无垢之间，杀了大智慧，或者······解救他。”摩醯首罗最后叮嘱一声，而后缓缓闭上双眼。


  若是大智慧融合了秦旸，那目的自然是杀了他。而若是他受到秦旸的反噬，以目前情况来看，大智慧应当还未完全失败，那就解救大智慧的意识，和他一起围攻秦旸。


  众人皆是点头示意明白，而后盘坐在阵图上的身躯同时闭上双眼，一同接受颠倒梦想的接引。


  似永恒似瞬间，当皇甫仁和再度睁眼之时，他已是身处于一座接天高峰之上。


  “这里是······”皇甫仁和四处观望，那熟悉的情景让他面露复杂之色，“睥天峰。”


  当年上代墨家矩子葬身之地——睥天峰。


  这地方，也是皇甫仁和杀了上代墨家矩子的地方。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夫不是应该进入大智慧的意识空间中吗？”皇甫仁和心中出现不该有的焦急，因为听到了一连串踉跄的脚步声，感应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机。


  他缓缓转身，当一道身影闯入他眼角余光之时，他浑身剧震。


  “无意。”皇甫仁和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


  萧无意，上代矩子的本名。


  他本是大夏靖远侯萧远山的幼子，当年在萧家被诛三族之时，被人以狸猫换太子的手法救出，后来入了墨家改了“墨”姓。


  而皇甫仁和，曾是萧无意的挚友，是和他一同长大的兄弟。


  闻听皇甫仁和的声音，那道踉跄的身影顿住脚步，手中战剑之中，剑气爆发，“还有追兵！”


  上代矩子低垂着头，双手倒持墨狂，狠狠下落，“止戈流，开阵！”


  “嘣——”


  霎时便闻惊天巨响，地动山摧之势在此地上演，无数剑气破土而出，冲天而起，环绕睥天峰峰顶不断周旋，令皇甫仁和感到毛骨悚然的锐气和杀机从那道踉跄的身影上发出。


  这是“止戈流”！但不是皇甫仁和的“止戈流”。


  这是唯有真正能与其适应的墨家矩子才能使出的“止戈流”，而皇甫仁和显然不是这种人。


  “无论过了多少年，老夫始终无法忘记当年你使出‘止戈流’时的意气风发；无法忘记你运筹帷幄，让两国战争消弭于萌芽之时的从容；更无法忘记······你死在我手中时的悲痛心情。”


  “无意，你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中。”


  皇甫仁和痛苦地闭上双眼，一把同样的战剑出现在手中。


  在这意识空间之中，哪怕墨狂远在千里之外，皇甫仁和也能以记忆将其化出，因为墨狂已经陪伴他十余年。


  “止戈流，开阵！”


  另一波浩大的剑气冲霄而起，森森剑势伴随的凛冽的杀机，随着皇甫仁和的睁眼，两边剑气开始不断碰撞和绞杀。


  “大智慧，你用老夫的心念化出了老夫心中最深刻的场景，亵渎了老夫亡友，老夫必杀你！”


  皇甫仁和看向对面那道身影的双眼充斥着杀机，手中墨狂爆发出慑人剑气，“止戈流·鬼破。”


  在他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露出一丝冷笑，剑气同出，凌厉剑势顿起，“止戈流·鬼破。”


  两道身影同时暴起，在互相冲击的剑气中杀向对方，刹那间的交错，便是数十击的碰撞。


  “嗤——”


  皇甫仁和的身上突现血痕，血液喷薄而出，哪怕是炼虚武者之身，竟也无法抵挡墨狂的剑气。


  哪怕是重伤之躯，竟然也能胜过皇甫仁和一招。


  “这不可能！”皇甫仁和自语道。


  哪怕他不适应“止戈流”，以他炼虚境界的实力，也不会这般轻易被上代矩子给伤到。说到底，上代矩子虽能驾驭完整的“止戈流”，但他本身的战力相较于皇甫仁和来说，只能说是一个战五渣。


  “这怎么不可能，”背对着皇甫仁和的上代矩子冷笑道，“在你心中，你不是一直自认为不如他吗？”


  “你自愧不如，让你永远弱他一等。”


  “大智慧！”皇甫仁和握剑回身，看着上代矩子的身影咬牙道，“果然是你！你好生卑鄙！”


  “你们以颠倒梦想暗算吾，就不卑鄙了吗？说到底，吾与你等是敌人，既是敌人，那就只有你死我活之说，何来卑鄙之论。《墨武战韬》之中不也是教人以胜利为目的吗？”


  上代矩子冷笑着消失，好似完全融入剑阵中一般，呼啸的剑气四处飞舞，“止戈流·星流。”


  “你就倒在此地，成为吾的俘虏吧。”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星流之剑流星，至极的速度，至极的剑速，让皇甫仁和应接不暇。


  “止戈流”的威能在上代矩子手上施展到极限，若非上代矩子本身实力拉胯，此时皇甫仁和已是被其斩于剑下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雄霸天下

  “‘止戈流’的奥义，今日我算是通过皇甫仁和一睹了。”


  纯白的空间内，秦旸的意识体立于此处，看着那不断变化的场景。


  在他身前，三幕大戏正在开演。第一幕，自然就是睥天峰上的挚友死斗。秦旸巧借皇甫仁和自身的心灵缺陷，重现睥天峰之景，以其诛心。


  并且，秦旸也是通过皇甫仁和在不断挖掘“止戈流”的奥义，一步步了解这门剑法的厉害。


  “‘止戈流’有真阵，而‘斩武道’却是仅止于‘护世’这一招，虽然这一招实力也是不凡，我更是通过其推衍出‘灭世’这一招，但我还是更想让‘斩武道’再进一步，开发出真阵来。”


  皇甫仁和和上代矩子的每一次攻击，都会碰撞出智慧的火花，让秦旸进一步明悟前方的方向，为真阵的开发打基础。


  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攻击，只是给秦旸提供资粮罢了。


  而在第二幕场景中，却是另一处地界了。


  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长须霸者依靠在石椅上，打量着出现在大殿中央的二人，“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所以对于你们二人，吾采用了这个形象。”


  萧别离和云疏狂并未被分离，他们在进入意识空间前就互相连接气机，以致于二者同时出现在了此地。


  因为某些恶趣味，秦旸也就以这样的一种形象来面对二人。


  “老夫雄霸，风、云、霜三决的集大成者，你们二人能否胜过老夫呢？”


  雄霸相当随意地坐在石椅上，一手半靠着扶手，另一只手则是藏在大袖下，随意放在膝上。


  他虽是随意靠坐，但那慑人的气息却是牢牢锁定二人，使得萧别离和云疏狂犹如被老鹰盯上的猎物一般，心中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若是原版的雄霸，那自然无法让这二人生出这样的危机感，毕竟在这意识空间中，他们自身的境界已是有所超越，能够发挥炼虚层次的战力。


  但是，如今这雄霸可是秦旸本色扮演的，无论是实力还是境界，都要远远胜过原版。


  “装神弄鬼！”


  云疏狂心性甚烈，根本不想与雄霸多言，直接就局限出绝世好剑攻杀而来。在他出手之际，萧别离亦是局限出神石雪饮刀，和其刀剑合璧，同时杀向雄霸。


  二人出手之际，气机相连，风云相生，明明是两人却犹如一人，功力何止倍增。


  这也是这二人不分离的原因，他们若是在一起，那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甚至大于三、四。


  他们二人绝对能拖延大智慧不小的一部分意识。


  “来得好。”


  雄霸眼见二人攻来，却是哈哈一笑，藏在袖中的手掌陡然探出，一颗收缩不定的透明球体正在手中悬浮。


  他早已蓄势多时了。


  “三分归元气。”


  球体迅速膨胀，只迎二人刀剑，双方碰撞，气浪冲击四方，富丽堂皇的大殿迅速崩塌。


  “当——”


  双掌同时拍开两边攻来的刀剑，雄霸一身真气如渊似海，举手投足间充斥着莫大之威，明明是一人独斗二人，却让萧、云二人压力剧增。


  他的“三分归元气”无物不化，更是对二人的根基有一种极强的克制，令得二人步步受制。


  在不断崩溃的大殿之中，雄霸纵横无忌，在短短数十招内就逼得二人使出绝招。


  “摩诃无量。”


  风无相，云无常，无相无常皆无定，风云之力纠缠融合，衍生出一股无比澎湃的力量，更有神石增威，绝世好剑蓄势，远远超过二人功力之总和的风暴席卷天地。


  据估计，这“摩诃无量”引动了超过二人功力三十倍的力量。


  “好一个摩诃无量，好一个风云阁主。”


  雄霸站在风暴之中，周身有一层透明气罩撑起，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并起，三色玄光在三根手指上汇聚，酝酿出恐怖的劲力。


  “你等败亡之后，这‘摩诃无量’就成了老夫的了。”雄霸言语中霸气不减。


  “那也要你能赢。”


  萧别离引刀一挥，和云疏狂的绝世好剑相聚，刀剑同时向雄霸斩下，倾天之威也在此刻爆发。


  “归元一击。”


  雄霸未曾退避，迎着即将吞没他的风暴，红、蓝、绿三道气芒凝聚成一股，掣发出惊世一击。


  “砰砰砰——”


  在风暴之中，不间断的碰撞声持续传来，最终唯有一道无比震撼的爆破声冲破一切，三色指芒贯穿风暴，撕开席卷云浪的龙卷。


  “是老夫赢了。哈哈哈······”


  演绎出雄霸人格的身影站在一片废墟中，低沉的笑声逐渐高昂。


  但在风暴散去之后，却又另一道惊世锋芒映入眼帘。


  是绝世好剑。


  神石融化，在绝世好剑上镀上一层透明液体，这把剑的气机膨胀到无比恐怖的地步，它被萧别离和云疏狂同时握持，二者立于空中齐齐下挥，通天剑气斩杀向哈哈大笑的雄霸。


  “摩诃无量·天道无极。”


  以绝世好剑的吸摄之能汇聚力量，汇聚神石之力，将“摩诃无量”凝缩至一点发出，其威力上限连释放者萧别离和云疏狂都难以估量。


  通天剑气怒斩绝世霸者，当剑气与扬起的双掌接触之时，撼动寰宇的气流淹没了一切。


  “没想到这萧别离和云疏狂倒是给吾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在第三幕场景中，大智慧和摩醯首罗站在须弥山上，四周是黄沙万里。而在他们二人中间，则是睥天峰和天下会这两处的战斗影像。


  “皇甫仁和在萧无意的攻击下愈发艰难，但萧别离和云疏狂却是能够胜过雄霸，不得不说，是吾看走眼了。”


  大智慧看向对面的摩醯首罗，眼中闪着捉摸不定的色彩，“只是不知，对你，吾有没有看走眼呢？”


  在他对面，摩醯首罗低眉垂目，缓缓捻动手上的白玉念珠，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在进入意识空间之后，就直接到了此地。


  此地是须弥山，佛尊坐镇六十年的场所，也是摩醯首罗诞生之地。在此地预见大智慧后，对方却是并未直接攻击，而是想要和自己一起看起了戏。


  第六百六十八章 强悍

  “须弥山，叫人熟悉的地方。”


  大智慧顾盼四周，一尊尊直接在山壁上凿出的佛像映入眼帘，“这座山由来已久，虽然直到佛门进入西域才让这座山有了主人，但在佛门众人到来之前，此山就已有万佛之像陈列，当年就有人说这是曾经佛祖的道场。”


  “你的意识自动化出了此地，说明你是认为自己是佛尊的，但这诸多佛像又在证明你心中的犹疑，你心中的不安。”


  摩醯首罗闻言，环视四周，俯瞰山体，只见那一尊尊佛像虽是宝相庄严，但在其中却隐隐透露出一股狰狞、一种丑恶。


  “你心中的心魔，在此处显现了，”大智慧的眼中带着悲悯，徐徐道，“摩醯首罗，你并不认可佛尊，你也不想沉浸于佛尊的阴影中。”


  在侵入意识空间的众人之中，摩醯首罗是最强大的那个，也是最为棘手的那个。


  继承了佛尊遗产的他，若是将佛尊的一切都掌握了，那他就是不弱于全盛时期大智慧的存在。


  不过看佛尊将“十二神天守”留在了天柱之中，就知道他的坐化并非是毫无代价的。


  从他躯壳中诞生的摩醯首罗，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继承佛尊的实力和境界。甚至于，因为其出身，他的内心还在隐隐地怀疑。


  “吾本认为你会是佛尊死而不僵所成，但现在看来，却是未必了。”大智慧道。


  当初摩醯首罗是以魔性的一面出世的，言语之中充满对佛门的摒弃，只是在被“十二神天守”守护之后，才转变成现在这样。


  空穴不来风，摩醯首罗当初那样子，未必不是他本来的模样。


  “你有着佛尊的记忆，你在模仿佛尊行事，但你心中，却是不认为自己是佛尊。你在扮演佛尊，又在排斥他。摩醯首罗，你在压抑自身的本性。”大智慧再接再励道。


  随着他的话语，摩醯首罗面色阴晴不定，时而狰狞，时而慈悲，充满怪异的扭曲感。


  他在佛与魔之间挣扎徘徊，大智慧在引导他。


  在这意识空间之中，任何事物都是意识所化。摩醯首罗等人侵入秦旸的意识空间，是要直接攻击他的本我意识，但在同时，也要被秦旸的意识所影响。


  那明面上的战斗固然激烈，但暗处的影响也是极为凶险。


  秦旸以“不灭”之剑反噬了大智慧，又强行度化了火罗刹，他在这方面的造诣，意识不弱于大智慧本人，这些人进入他的意识空间中，自然也要直面秦旸的威胁。


  “摩醯首罗的心灵破绽，让他完全无法发挥该有的能力。也许在外界，他能够发挥强大的实力，但在这意识空间中，我却是能直接攻其破绽。”


  纯白空间之中，秦旸看着三幕各自发展不同的场景，安坐如山。


  在他身后，是缓缓转动的巨大生死轮，其中心一颗琉璃大脑正在迸发一道道闪电，轰掣锁住它的锁链。


  “你感受到了脱困的契机，也开始要爆发了吗？”


  秦旸回身看向那已经被金色剑光侵染七成区域的大脑，道：“还是说，你是感应到了佛尊的存在，那摩醯首罗身上有佛尊的后手？”


  大智慧的记忆还没被全盘挖出，一些佛门的隐秘，秦旸也还无法知晓。在这其中，也许就有解释佛尊如今情况的信息。


  闻听秦旸之言，琉璃大脑上迸发的闪电更为激烈，但在生死轮的封锁下，大智慧已是难以再对秦旸造成威胁了。


  “佛尊若有什么后手，那么在这意识空间之中，我一定会将其逼出来。若没有，那这些人就都逃不了，哪怕是能强行脱离的摩醯首罗，他也会在之后真正入魔道。如今的他，已经被我完全引出魔性了。”


  一合道，三炼虚，四大强者突入意识空间，的确给秦旸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如今秦旸已经侵染了大智慧不少意识，并且在外还有《未来无生经》修炼出不朽元神助力，哪怕是为了对付四人分化出三道意识体，他也依然能够镇压住局面。


  不单单是意识空间之内，便是在外界，秦旸此时也是还处于上风。


  “大梵圣掌。”


  掌劲轰开李倾天的拳印，再迎上九仪天尊剑，淬炼到极致的手掌和神剑接触，发出令人望之生畏的火星，吸收了诸多神兵又修炼了《罗刹魁神功》的巅峰人仙之体，完全可以和九仪天尊剑硬撼。


  在他右手上，文殊剑伺机反攻，金黄剑光令所有人不敢硬接。


  “一百零九人融合而成的元神意识体，能以肉掌硬接神兵的强悍体魄······”


  公孙衍深深吸了口气，“我们也许该庆幸他现在的意识受到了另一批人的拖延，无法施展合道之身，否则我等三人也许顷刻间就要败亡于此。”


  实际上秦旸并无什么合道之身可以施展，他又不是什么练气武者。不过他的意志的确是受到了牵制，才难以发挥出人仙拳意的厉害，公孙衍所言倒也不算是虚假。


  “意识和三炼虚、一合道缠斗，真身和我等三人大战，大智慧确实是难以理解的怪物。他带给本座的压力，远远胜过当年本座与拳宗一战的重压。”李倾天亦是以震撼的语气道。


  当年李倾天以返虚之境去挑战“天下第一拳”拳宗，虽然那时的拳宗已是接近油尽灯枯，但境界的差距依然难以逾越。


  更别说，拳宗还是在甲子论武上加冕的“天下第一拳”，李倾天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这样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李倾天赢了，可见其才情和潜力。而如今，双面战斗的大智慧却是给如今的李倾天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又如何不叫李倾天惊叹。


  “但现在不是当年，现在的李倾天，当真能拳倾天下。”


  李倾天身上突然传来一声龙啸，一条神龙虚影衔珠而出，绕体而行，令李倾天龙威加身，气势大涨。


  “冲奇雷伏震霹雳。”


  李倾天如龙王怒目，拳锋阳极生雷，积聚浩瀚雷霆，龙魂旋身，有着不世神威。


  第六百六十九章 天灭

  ‘龙魂，龙珠。还有那身上的衣甲是龙鳞织就的吧，李倾天这是屠了一条龙吗？’


  公孙衍一边关注李倾天的变化，一边将真气注入手中大弓。


  “七变·凶暴。”


  大弓化刀，一把锋利无比的青铜长刀出现在手中，“天下无墨，纵横一刀。”


  公孙衍人刀合一，虚空挪移，刀势纵横，“纵横决·银鞍照白马。”


  挪移的身影配上连环的刀势，公孙衍后发先至，抢在李倾天之前牵制秦旸，为他制造良机。


  “第三步，双线袭杀。计划既然顺利进行，那作为执行者，可不能在此时掉链子啊。”


  飘忽的话语传入耳中，秦旸眉头轻扬，文殊剑横断刀势，任凭公孙衍攻势如何之急，都无法跨越雷池一步。


  但在他挡招的同时，李倾天的拳锋立即攻至，龙主风雷，李倾天有龙魂龙珠在身，蓝紫雷霆在其手中形成电浆，包裹着他的拳锋直攻秦旸面庞。


  而在另一边，郭纯阳浑身爆发纯阳气，化作纯阳神人一剑攻来，至极的纯阳气让剑锋变成纯金之色，他的剑锋在“天子望气术”的配合下，穿插入公孙衍的刀势，与其无间配合。


  似这样的行为，郭纯阳已不是第一次做了，像是在之前，他还在“止戈流”剑阵中配合皇甫仁和的剑式，那时的难度比这次更大，但郭纯阳依然能够轻易做到。


  三方虽是从未配合过，但以三人的才情，哪怕是初次合作都能做到天衣无缝，配合得妙到巅峰。


  哪怕是秦旸，也不得不称赞这三者的厉害，他要不是早走一步，在境界上占了优势，同境界战斗中，任意一人都会是秦旸的劲敌。


  拳至，剑及，除了被挡下的凶暴刀，其余两人的攻击都如愿得手。狂暴的雷电淹没了秦旸的头颅，至极的剑锋也在同时刺中了秦旸的心口。


  然而······


  “你等克制，吾一直信奉一个道理。”


  清晰的话语从那不断窜动的电浆中传出，“那就是蚁多咬不死象，狮子不会死于鬣狗嘴下。”


  汹涌的电浆在方寸之地被拦截，璀璨的剑锋也在咫尺距离停下。哪怕意识受到牵制，这具身体也拥有着最强的防御。


  秦旸的人仙武道虽然已经透露了不少消息出去，但由于人仙以上的信息一致隐藏得很好，这让这些人并不了解此时秦旸的身体有多强大。


  最重要的是，哪怕有预料到秦旸反噬的可能，公孙衍这些人也不会想到秦旸会在不久之前让自己的武道境界进入了人仙巅峰。


  就是因为这一道信息的差距，让公孙衍的计划明明是顺利进行，却还是在这第三步遇到了难关。


  因为公孙衍是以大智慧为假想敌的，哪怕是秦旸反噬，那么也该是有着秦旸思维的大智慧，他对于秦旸本身实力预算并不足。


  “轰——”


  轰掣开来的至极阳元和气血让秦旸犹如太阳爆发一般，浑身笼罩在金红烈焰之中，而夹击秦旸的三者更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而随后出现的异变，更是让他们戒备万分。


  ‘摩醯首罗陷入了魔障，单凭三个炼虚，可没办法完全拖住我的意识啊。’


  秦旸举剑指天，阳元灼烧万物，金红的烈焰笼罩了他的身体、他的剑，进而轰上苍穹，燃烧了九天穹苍之气。


  “天灭。”


  高举的文殊剑与天相连，阳元以穹天之气为燃料，在天空中形成中心熊熊燃烧的巨大漩涡。


  而后，这漩涡的力量受到牵引，一举——爆发！

  “轰！”


  犹如血染天空，苍穹一片赤红，极中之极的阳元爆发，犹如太阳在这一刻崩毁，难以估量的高温随着剑锋横扫而闯荡，在空中形成瑰丽的红色光环。


  而作为这一招主要目标的三人，更是遭受了最为全面的攻击，飞退的身影完全被金红火焰覆盖，在空中留下长虹般的轨迹。


  “要结束了······”


  秦旸踏出一步，在空中留下燃烧着火焰的脚印。


  “再不结束，稷都的人可能就要经受不住了。”


  此时，达摩金光塔正在不断散发出金光，四位护法尊者正在全力催动金光塔，使其挡住余波，护住全城百姓。


  但是，哪怕余波被挡住，这不断升高的气温，也能让稷都之中的百姓不断倒下。打个架把自己老巢之一给毁了，那就即便是胜了，也只是惨胜。


  所以秦旸在引发摩醯首罗的魔障之后，便开始抽调意识，使出属于秦旸的不世伟力，一举爆发。


  先结束现实这里的战斗，再去收拾意识空间中的不速之客。


  然而，就在他刚刚踏出第一步，秦旸便是眼神微微波动，“又有新的强者侵入了意识空间，这都不怕死的吗？”


  ························

  地下石室之中，两道身影出现在此。


  一者，剑气凛然，似是剑骨天成，其乃藏剑山庄庄主谢侯。


  另一者，有法无法，刀气游离于大千之内，得刀而忘刀，有道而无道，赫然正是天武会的二当家——楚沧澜。


  “神州布武，天下无敌。武者唯争，楚某可不想生活在一个无争的世界中，那样只会让楚某的刀变钝。”


  楚沧澜进入此间之后，完全没有过多迟疑，直接进入了阵图，盘膝坐下，开始接受颠倒梦想的牵引进入意识空间内。


  在他坐下之后，谢侯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并非是一个合适的庄主，藏剑山庄有二弟，即便我败亡了，也不会没落。”


  他的二弟有着远比他强大的剑道天赋，只是因为他比较年长才能压谢情一头。


  在此事开始之前，谢情就已经闭关三月有余了，等到他出来，藏剑山庄估计就能多一个炼虚了。


  如此一来，谢侯自忖就算自己败亡，藏剑山庄也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庄主接任。如此，就足够了。


  抹去心中杂念，谢侯同样进入阵图坐下。


  伴随着心神沉淀，颠倒梦想散发的波动接引他们二人的心神，通过灵佛心进行第二次入侵。


  第六百七十章 可能性（求月票）

  一片漆黑的大地上，楚沧澜一个人静静站立。


  在他背后，背负着装有凶兵大邪王的刀匣，这把凶兵自从论剑大会之后就成了他的专属配兵，与他突破至炼虚的境界互相配合。


  以天刀之境驾驭至凶之刀，天邪相容，正反一体，这便是楚沧澜的刀道。


  只是这一次，楚沧澜遇到了更为凶戾的一把刀。


  “虎魄！”楚沧澜双目如电闪，注视着那道从黑暗中迈步走出的魁梧身影，注视着他手上的刀。


  那道凶悍又魁梧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精赤的上身有着牛头与羽翼的纹身，他倒提着虎魄，每一步都如山岳在震动，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本神蚩尤，楚沧澜，你能在虎魄刀下依然保持着你刀锋锐气吗？”那道身影露出一个充满狂气的笑容。


  “竟是直接拟化出了虎魄刀最初的主人吗？”


  楚沧澜眼见蚩尤出现，却是眼前一亮，身后刀匣亦是发出声声铿鸣，“单凭这一点，楚某就不虚此行。”


  “锵——”


  大邪王主动出鞘，暗沉的邪刀上镶嵌着猩红的刀刃碎片，充斥着扭曲而邪恶的气息，但这把邪刀，却是被楚沧澜的天刀之境完全驾驭。


  随着这把邪刀的出鞘，黑暗的大地下空降下粘稠的雨水，每一滴雨水都是殷红充满腥气，滴滴皆是血水。


  “邪王十劫·天哭灭绝。”


  令人惊艳的一刀，斩出了混乱杀伐，纷飞的血雨混杂着刀气，奏起苦海沉浮，苍生悲歌。


  然而，当血雨靠近蚩尤之时，却被海啸一般的刀浪一举冲散，浩瀚澎湃的刀势侵吞血雨，汹涌奔腾的刀意反吞狂邪之意。


  吞天灭地七大限·破海！

  蚩尤一刀起手，刀势霸道无匹，尽显凶神之威，那恍如无边无际的霸道刀气，在第一时刻就令楚沧澜压力倍增。


  还没完，“破海”侵吞血雨，蚩尤刀势再转，凝聚阴冷奇寒的刀劲，“吞灭灭地七大限”又一刀“冰雹”衔接出手，无数冰雹狂风暴雨般落下，毁物千疮百孔。


  “吞天灭地七大限”乃是驾驭天灾的刀法，施展之时就如天灾过境，无物不摧。楚沧澜虽是在刀道上成就非凡，论此道天赋也是要胜过秦旸，但此时却是在秦旸的意识化体之下节节败退，难有进攻之能。


  不过他也未有放弃之意，正相反，蚩尤的强大激起了楚沧澜的斗意，他以天刀之境驾驭大邪王不断截拦虎魄刀气，并于心中反推破招之法，寓攻于守，静待良机。


  而在另一边，谢侯出现在藏剑山庄之内，他所面对的乃是一个身影模糊，仅有一把普通铁剑在手的虚幻影子。


  这影子甫一出现，就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手中铁剑时而如万剑穿云，凌厉万分，时而如阴龙入幽，诡异无比。


  诸般剑式在这道影子手上顺手拈来，谢侯身为藏剑山庄的庄主，也是当世一代剑道大家，但在他这影子手上却是毫无还手之力，“万剑归宗”也难以对付这道影子的剑法。


  “在你心中，你对自己的剑道毫无承认感，因为你之所以突破，乃是以‘万剑归宗’强纳各家剑意而成，走的是旁门左道，再加上连续数次失败，让你对自己的剑道彻底失去了信心。”


  冥冥之中，有飘渺的声音在回响，“你就如这个影子一样，毫无根基，你的剑道也仅仅是一片虚幻。”


  说话之时，影子的攻势更是激烈，手上剑法也是越加高深。


  “仙舞剑决·神浴江海历千芒。”


  万千剑芒瞬间飞出，将“万剑归宗”轻易破开，剑芒不休，更是刺穿谢侯之身，让其千疮百孔。


  交手不到一刻钟，谢侯便已经身遭重创，若是在现实之中，此时的他已是奄奄一息。


  不过在这意识空间内，再如何重的伤势也只是让其意识衰弱，他倒是还有机会。


  但这机会，对于谢侯来说却是极为飘渺了。


  众人之中，唯有谢侯一人被克制最重，论剑大会最大的好处实际上被秦旸所取走，谢侯所强纳的剑意，秦旸也有一份，并且比他更为精粹。


  最重要的是，谢侯心灵破绽太大，在此意识空间内暴露无遗。


  “血龙张翼任回旋。”


  神剑化邪，剑光染血，与方才殊异又隐隐有所联系的剑法在影子手中使出，化出呼啸飞舞的血龙尽情凌虐着谢侯。


  相比起和楚沧澜的战斗，谢侯这边完全是一面倒的优势。


  但哪怕占到了极大优势，同时和五位炼虚动手，也让秦旸的负担大增。这样一来，引导摩醯首罗的意识之力就相应变少，并且还让其余三人所受压力变小。


  纯白空间内，秦旸看着面前五幕场景，面色波澜不动，只是压制着琉璃大脑的生死轮转动得越发迅速。


  “五大炼虚，一位合道，这还仅仅是意识空间中的人。能聚集起这样的力量，看来我所做的事情当真是挡了不少人的路啊。”


  这些人实际上各有恩怨，就说李倾天和郭纯阳之间，就注定了不死不休，但为了对付秦旸，或者说为了对付大智慧，他们都暂时放下恩怨，联合在一起对付大智慧。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无我梵音”触碰了所有人的底线。


  “连楚沧澜都出手了，千神锋呢？看来我的优势好像在变小啊。”秦旸自嘲般地笑笑。


  话虽如此，他的神情却是始终从容，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打到无垢之间来，解救大智慧一般。


  “大智慧，你说我该是让你脱困，还是不让你脱困呢？”


  秦旸像是在询问那后方的人一般，自言自语道。


  在他的计算中，大智慧脱困并不是不可能，哪怕天武会不参与其中，若是出点别点情况，也可能造成自己的防线失利。


  就比如佛尊弟子无念被说服，勾连其他僧众反叛；又比如当初在江南道，那个能对自己造成生死威胁的不知名武器。


  那时候秦旸清晰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威胁在瞄准自己，他至今还不知道郭纯阳手上有什么大杀器。


  不过无论防线是否失利，一切可能都在计算中出现过，秦旸都有应对的方案。


  第六百七十一章 终入无垢之间

  稷都城外，公孙衍缓缓站起，手中巨盾上还燃烧着不灭的阳炎。


  “这等层次的至阳之力，我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公孙衍当年曾去过南方不灭火山冒险，当时他感觉不灭火山的岩浆是世间最为炽热之物，若非是依靠手中兵器“七变”护身，他差一点就葬身于岩浆之中，但现在看来，不灭火山的岩浆还是不如大智慧的至极阳元。


  “若非是以‘两仪玄甲’护体，恐怕我现在已经身负重创了。”公孙衍的神识扫遍四方，在一里外和四里外发现了另外两股阳炎气息，知晓另外两人也被方才那一击直接击出了稷都城。


  他们没有七变防身，但也有各自的手段，想来还不至于直接毙命，但伤势应该是少不了的。


  公孙衍手中的巨盾再度化为青铜长刀，微微眯眼看向那道如皓日般的身影。


  当大智慧真正爆发出全力之后，公孙衍才知此人的恐怖。不愧是集合一百零九人意识和一尊强大肉身的存在，公孙衍甚至怀疑秦旸的肉身也进入到了堪比合道之身的层次。


  ‘若是如此的话，那也许如今做主的就不是大智慧，而是秦旸了。’


  公孙衍眼中有精光在闪烁，他在不断衡量下一步的举措，‘只要突入到无垢之间，那么一切就一目了然了，若是当真由秦旸做主，那么此次行动就更有必要性了。’


  大智慧是靠着一百零八位高僧所诞生的存在，他集合了众高僧的所有，强大无比，但也是因此，他想要进步就千难万难了，也许过一千年，大智慧也只是功力精深了，但境界依然停留在这一步。


  但若是秦旸得到了大智慧的所有，那就不同了。


  哪怕没能得到大智慧的功力，光是那一百零八位高僧脑海中的知识，也足以让一个毫无根基的人一路走到炼虚了。


  让秦旸得逞，那是最差的结果。


  “有了楚沧澜和谢侯的加入，按理来说应该足够突入无垢之间，希望摩醯首罗能尽快吧。”公孙衍道。


  本来应该追击自己这些人身影停在了半空，想来是谢侯和楚沧澜起了作用，但大智慧迟迟不见异状，这就有点奇怪了。


  难道他能够强大到轻易镇压摩醯首罗？


  此时的公孙衍，还不知摩醯首罗因为心中魔障，被秦旸给轻易困住了，否则以秦旸现在的状态还真无法一举击溃他们三人。


  而在精神空间之中，摩醯首罗现在的状况是越来越不好，他的心中的杂念，让他又再度陷入了迷茫，进而怀疑自己是否应该顺着佛尊的安排行事。


  哪怕秦旸因为楚沧澜两人的侵入而放松了此地的意识引导，摩醯首罗依然也未见好转。魔障既然被引出，就不是那么容易压回去的。


  而摩醯首罗自身的认知，也在这心中的自我拷问中出现了变化。


  “吾是摩醯首罗，不是佛尊······吾是···摩醯首罗！”


  摩醯首罗不断喃喃自语，在掀开了自身对身份的不认同之后，他终于认知到了自己对佛尊安排的厌恶。


  本就是生于魔念的人格，又岂会安心受到他人安排？


  “吾是！摩醯首罗！”


  摩醯首罗猛然抬头高喝，须弥山上气氛大变，那一尊尊佛像中隐藏的狰狞终于显露在表面，原本的宝相庄严被扭曲魔相所取代，摩醯首罗的心中观念终于出现大幅度的逆转。


  “你终于开悟了。”大智慧露出满意的微笑。


  “是啊，吾悟了，”摩醯首罗轻轻道，“吾终于知晓了自己是谁。也知道了······”


  “你是谁！”


  “七邪荼黎·破天元。”


  摩醯首罗突然双掌运化圣邪之气，合化为混沌邪能攻向大智慧，滔天的气势令得此地天惊地动，此地的意识空间因此而不稳。


  “你的行为，令吾厌恶！”


  大智慧试图引导摩醯首罗的行为，也同样令他厌恶，他很是荣幸地成为了第二个被他深深厌恶之人。


  所以，摩醯首罗直接对其出手，强势一击击破了大智慧的身影，更让此地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整座须弥山都在崩溃损毁，此地的空间在摩醯首罗的暴起一击中，被直接击溃。


  “看起来，你认清了心中所向，也更圆满地掌握了佛尊躯体的力量。”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摩醯首罗抬手一挥，一道裂缝出现在面前。


  他走过裂缝，纯白的光芒映入双眼，当他的脚步踏入此地之时，就代表着无垢之间终于有第三者到来了。


  “刺拉刺啦——”


  思维闪电极速窜动，不断轰击在一道道锁链，还有将其困在其中的轮盘。


  当摩醯首罗进入无垢之间时，他第一眼就见到了那不断旋转的巨大轮盘，看到了轮盘中心的琉璃大脑，还有那按着大脑的魔神虚影。


  而第二眼，自然是看到那站在生死轮之前的秦旸了。


  “果然是你，”摩醯首罗道，“吾早该料到，若是大智慧，那么哪怕他想杀吾，也不会刻意诱导吾入魔。能够毫无顾忌地让吾入魔的，唯有你了。”


  “旸皇！”


  这种事情，摩醯首罗其实早该想到，但他一进入意识空间内，就陷入了秦旸的陷阱中，自身为魔障所困，自然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


  直到摩醯首罗主动入魔，方才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大智慧不会这般做。会刻意引导他入魔的，唯有秦旸。


  “被困入意识空间的六人中，唯有你能够主动来到此地，佛尊还当真是留下了好大一笔遗产的，”秦旸看向摩醯首罗，道，“不过这也在本座计算的可能性之内。”


  “那你有没有计算到，无念背叛了你呢？”摩醯首罗挂起邪笑。


  “吾此前一直以佛尊自居，在见到徒弟之后更是主动引导他去突破。你认为，熟悉佛尊的无念是否会相信吾是佛尊，进而相信吾的话呢？”


  比起大智慧，无念无疑是更为相信佛尊。若是佛尊当真有令，无念不会不从。


  “自然是有的。”


  秦旸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无念背叛的可能性虽小，但不是没有。本座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第六百七十二章 因势利导，马到功成


  “所以啊，本座对无念隐瞒了很多，很多······”


  秦旸给出了一个令摩醯首罗惊讶的答案。


  “本座经历了太多背叛，总而养成了不轻易信人的作风。不管是无念还是普行，他们都未曾得到本座信任。”


  “本座说，灵佛心未至，本座没有足够的实力两线作战。这是在考验无念，试探他是否会透露消息。”


  “本座说，愿力不足，不朽法身至今只能算是小成，这也是谎言。不朽法身虽未大成，但如先前那般羸弱到只有炼神层次的地步，那也完全不可能。迄今为止被度化的数千万百姓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透露灵佛心之事，主要是为了引出摩醯首罗。虽然这一举动引出了一连串的敌人，但能让这些敌人露面，终究是好事。


  隐瞒不朽法身的战力，也是为了留一个底牌。当敌人以为大智慧仅止于此的时候，秦旸绝对会给对方一个惊喜。


  甚至于，还有一些其他布置并未道出。


  就比如说，看守达摩金光塔的四位护法尊者，已经被秦旸制服并用“无我梵音”度化了。如果有人以为能用大智慧的真实身份说事，进而进入达摩金光塔中，那这四位护法尊者绝对会让他们认识到佛门神兵的厉害。


  秦旸虽没有看透一切的眼光，但有参研大罗天、河图等物得来的算计能力。


  此时，在秦旸的体内，周身穴窍隐隐组合成了一副星图，让其心念运转不自觉地大增，哪怕同时分出多道意识体对付多位强者也毫不勉强。


  河图，乃是星河之图，秦旸本身穴窍对应诸天星斗之位，他参研河图便是参研自身穴窍，并将河图之中的奥妙化入身体之中，以自身穴窍演绎河图之妙。


  “那么你知道无念现在身在何处吗？”摩醯首罗玩味道。


  “愿闻其详。”秦旸道。


  他的计算乃是基于对信息的分析上的，尽管他假设出了种种可能性，但对于一些事件详情，却是无法知晓。


  这就好像跳过过程直接假设一个结果一样，虽然这结果有可能发生，但过程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进行推导。


  摩醯首罗答所非问地道：“弓定如磐石，箭走流星行，穿空星云开，境破轰天坪。这行字，被刻在了一把佛门圣器之上，言喻着其有穿空破境之能。哪怕是最为强悍的不破之体，也无法阻挡这把圣器攻其内脏，分其神魂。”


  “其名为——‘菩提弓’。”


  “在吾原本的谋划之中，当众人之中有人进入无垢之间，那便让无念以其为引，以心念为箭，通过菩提弓直接射向灵佛心，射入无垢之间内。杀人，或是救人。”


  这便是之前摩醯首罗的计划。


  他们若是能突入无垢之间直接完成一切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便让无念在外成为奥援，以菩提弓来支援众人。


  “而现在，正是需要菩提弓发威了。”摩醯首罗露出一些微笑，道。


  他现在其实已经不想再插手佛门之事了，但是他想要给秦旸一个教训，甚至于让秦旸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摩醯首罗依然按照计划预定的步骤，以自身为引，引导菩提弓瞄准这无垢之间，引导意念之箭射中诸天生死轮，分离出大智慧的意识。


  这步计划，几乎可说是天马行空，饶是秦旸都未曾想到还能这么做。当摩醯首罗话语落下之际，秦旸已是能感应到一道意念之箭进入了意识空间，然后在这一瞬间，这枝箭穿透了诸天生死轮。


  “嗯？你不打算阻止？”摩醯首罗奇道。


  尽管菩提弓射出的箭快到令人难以提防，但这其中并不包括秦旸。以他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出手拦截的，所以摩醯首罗已经做好阻止的准备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旸并未有出手的意向，他对于大智慧脱困无动于衷。


  “本座为什么要阻止？”


  秦旸微微侧目看向后方，“对本座来说，这是好事啊。”


  “当初就是因为无法完全消灭大智慧，本座才会将其封印。等到本座有能力去完全融合他了，却发现大智慧自封不出，不肯出来了。而因为灵佛心的保护，本座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灵佛心作为大智慧融合的关键，也作为构成这意识空间的最初基石，虽是心脏，却十分难以摧毁。


  秦旸本以为等到实力够了就能直接通过融合灵佛心来消灭大智慧，但他没想到在大智慧的自封之下，灵佛心反倒成了他的最后盾牌。


  在这种情况下，秦旸便是想要消除这最后隐患，也完全做不到。


  “若是再等几年，本座应该是有能力强行施为了，但是如今甲子论武将至，本座哪来那么多时间等候。”


  秦旸缓缓说着，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露出神情，那是欣喜的神色，“自从发觉自己侵入意识空间之后，本座就猜想你们是否有解救大智慧的方法，现在看来，本座猜对了。”


  正是因为这个猜想，秦旸才未在摩醯首罗被拖延之时，直接出动本我意识，以雷霆之势诛灭其余几人。


  而那琉璃大脑之所以频繁迸发思维闪电，也是因为其中的大智慧想要通知那些闯入意识空间的人，告知他们不要动用解救他的手段。


  “解救大智慧意识之后，你们应该是想要他拨乱反正，里应外合一起镇压本座吧。可惜你们不知道，大智慧的意识体已经被本座侵染了七成。你们只是加速了终末的到来罢了。”


  看着一团包拢的金色莲台从生死轮中被一箭射出，秦旸得意道。


  一个聪明人，一个懂算计的人，最应该擅长的不是制订圆满的计划，然后按部就班，而是给计划留出多余空间，以方便进行随机应变。


  当秦旸发觉对方侵入意识空间之时，他的初始目的是要全歼来敌的。但当他发觉对方目的之时，他又在短时间内直接修改了目标，因势利导，将结果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现在看来，秦旸的规划很成功。


  第六百七十三章 斩武道·真阵


  “终究是本座技高一筹。”


  秦旸目生金光，那一幕幕场景中的情况骤然大变。


  睥天峰上，上代矩子剑势突变，负剑于身后，腾空飞起，身后剑翼重重叠叠地展开，“斩武道，开阵！”


  迥异于“止戈流”的灭世之武开阵，极端的毁灭与杀伐，降临于此地，上代矩子本身的气势也完全提升到炼虚层次。


  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那也无需再多加拖延了，他要动真格的了。


  “灭世。”


  剑翼之上出现无光之景，沉沉混沌扫过天空，让风云变色，让日月无光。


  招未出，惊人的威能便压迫而来，令皇甫仁和的剑阵溃不成军。这样的压迫，令皇甫仁和无法再做保留了。


  实际上，之前他就已经发现秦旸可能在暗中窥探“止戈流”奥义。每一次双方碰撞，都是皇甫仁和先出招，然后上代矩子还以同样的招数。


  次次如此，皇甫仁和又不是蠢货，自然会发现其中端倪。于是乎他刻意保留“止戈流”的真阵，在不使用真阵的情况下尽力拖延上代矩子，打消磨战。


  因为此地是意识空间的缘故，不惧小伤，只要皇甫仁和心念未消，那战斗就将会难以估量的长久，是以他就这般消磨了下来。


  但现在，秦旸要动真格了，皇甫仁和自然不敢再做保留了。


  “止戈流，真阵，开！”


  激荡的剑气斩碎的睥天峰的峰顶，无俦的剑光伴随着强悍的剑影映入上代矩子的眼帘，“初式·十剑山河荡狼烟。”


  那似缓实疾合拢的无光之翼将半边天空拥入其中，但从无光之暗中爆发的璀璨剑光，又在纯粹的黑暗出现了光明。


  “叮叮叮——”


  急骤如暴雨的兵戈碰撞声在其中响起，激烈的剑气在不断轰击。瞬息之间，剑气余波向下蔓延，高耸入云的睥天峰开始由上而下地崩溃。


  “继式·十面江海靖尘嚣。”


  皇甫仁和再催真气，万千剑光分分合合，剑气横天，威势气机飞一般地暴涨。


  他已是察觉了对方想要速战速决之意，以此估计，可能有人进入了无垢之间内。胜负也许就在不久之后揭晓，皇甫仁和自当是拼死拖延。


  但是，哪怕他如何拼命，胜负都已经与他已经无关了。


  “斩武道，真阵！”


  更为深沉的剑压降临，那无光剑翼上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死意，爆发开来的万千剑光也如同黄昏之时的最后一缕光明一般，被黑夜所吞噬。


  “万里山河尽成土。”


  随着一言道出，漆黑剑光贯穿天地，所过之处，一切生机尽皆泯灭，睥天峰刹那间便成一堆尘灰。


  经过长时间的窃取和推导，秦旸终于将“斩武道”的真阵初式推衍出来，此时便要用皇甫仁和作为试剑石。


  “斩武道·真阵”初式，此招夺尽一切生机，但凡有一丝生气，都要被这一剑所夺取。哪怕是山河之灵气，也要成为这一剑的资粮，大好山河皆成土。


  这是纯粹的夺生之剑，极端且毫无转圜余地，每一次出剑，都会让一片荒地出现。


  也就是在这意识空间中，所以才会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但饶是如此，皇甫仁和的意识也在这一剑下变得残破不堪，清醒意志在逐渐的黑暗中慢慢消失。


  “第一个。”悬浮在空中的上代矩子已是彻底变成了一道模糊的黑影，随着这一句话落下，他在空中慢慢消失，这个意识空间也在迅速崩塌。


  第一个，皇甫仁和，败！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仅发生在两息之间。当皇甫仁和落败之时，另一边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旸变·剑十一·涅槃。”


  无边无际的剑意，无始无终的剑气。


  极而复始，不生不灭。


  一道道剑气化为剑轮，将谢侯的万剑绞杀得支离破碎，凌厉的锐气刺入谢侯的四肢百骸之中。


  “众人之中，唯有你最好对付。”


  模糊的影子终于出现了轮廓，然后一张令谢侯惊骇和释然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是你啊······”谢侯叹息一声。


  这张面容，赫然就是他那位二弟——谢情的脸。与其一直战斗，一直将其碾压的模糊身影，其真实身份便是谢情。


  在谢侯心中，他一直将谢情作为假想敌，他和自家二弟和睦，但在内心深处，却又时常怀着深深的嫉妒和不甘，以致于让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变成了谢情的样子。


  “执念，心魔，你等以为只要杀入意识空间，就可以力破之，但殊不知在本座的意识之中，你们的心灵破绽无所遁形。”


  长着谢情面容的身影一剑挥下，无数剑气瞬间将谢侯埋葬。


  秦旸修炼《过去弥陀经》，斩出自身的负面情绪化作魔神为己所驱使，更练成“不灭”对付大智慧，这些个人在心灵方面的缺憾，完全无法逃过秦旸的眼睛。


  “第二个。”


  淡淡的话语落下，藏剑山庄的场景也逐渐崩塌。


  连续两人落败，让秦旸的意识化体回归，身处在无垢之间中的本我意识变得更为强大，逐渐散发出的慑人气息，令得那绽放的金色莲台，还有摩醯首罗，皆是缓缓后退。


  “还有三人。”秦旸目光中金芒闪烁，无垢之间内开始出现金色的剑光。


  “你就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吗？要知道，此时无垢之间内有吾，还有脱困的大智慧，外界更还有三个炼虚在对付你。”摩醯首罗道。


  “他当然不用担心，因为他的不朽法身已经接替他在外界的位置了。”从那金色莲台中徐徐走出一道卓然身影，文殊剑发出一声剑鸣，出现在他手中。


  大智慧！

  风姿依然如故，但难掩一丝忧色的大智慧看向摩醯首罗，眼中难掩痛惜，看向秦旸，更是饱含复杂之色。


  “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达摩金光塔中，吾更感应到金光塔中的佛气。如今在稷都天空中的，应该是他的不朽法身了吧。”


  “竟然能感应到外界，”秦旸注视着大智慧身上那渐渐泛起的佛光，“你汲取了灵佛心中的佛力，想做最后一搏吗？”


  第六百七十四章 玉石俱焚，如来禁剑


  “若是连灵佛心中的佛力也汲取一空，你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后手了。”秦旸看着这位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淡淡道。


  “在吾脱困之后，后手什么的，已经没必要了。”大智慧道。


  秦旸既然设法让他出来了，就不会再让他回去，不管灵佛心中的佛力留着还是不留，都已经无法阻止他和自己做最后了断了。


  放手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犹豫不决，必将一败涂地。


  “六道尽灭，千魔降服——”


  “当——当——当——”


  钟声自冥冥之中而来，传向冥冥，不管是身在意识空间中的众人，还是身处外界的他方，都听到了那宏大的钟声，感受到了最为至极的毁灭。


  在心知无法逃脱，也无法战胜秦旸的情况下，大智慧豁尽剩余之力，燃烧元神之能，将自身最后的佛元化作最后一击——“如来禁剑”。


  “当——当——当——”


  在外界，整个稷都上空都回荡着钟声，城外的三位炼虚，也在此刻听到了那震动心神，涤荡一切自我之念的钟声。


  而当他们听到钟声之时，三人已经汇聚在一处，在郭纯阳手上，一道极端危险恐怖，却又庄严神圣的气机正在徐徐冒头，似在酝酿着某种极致的威能。


  “钟声······”


  郭纯阳突得侧耳倾听，面露惊色，“钟声是从达摩金光塔中传来的，大智慧身上没有传来钟声。”


  “这气息，是大智慧在施展‘如来禁剑’，但大智慧本人身上却没有钟声和气息。”公孙衍亦在同时说道。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突然叫道：“那个大智慧是假的！”


  此时停留在空中的那个大智慧，他无疑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大智慧绝对已经躲入了达摩金光塔中。


  而这“如来禁剑”之所以使出，毫无疑问，是大智慧在意识空间内遇到强敌了。


  那么此时意识空间中的战况究竟如何呢？

  准备好的杀器，是否要使用呢？


  三人都是开始犹疑。


  但三人犹疑，原本停留在半空中的身影却不会犹疑。


  当钟声响起之际，沐浴在阳火之中的旸皇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没能骗出他们的杀招。”


  此时的他，乃是以不朽法身李代桃僵，如今有炼虚层次战力的不朽法身，站在正面吸引注意，并设法骗出对方的杀器。


  早在江南道之时，秦旸就已经感应到郭纯阳手中有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东西。此次和这一众人相搏，在不断改变的计划中放出了大智慧，秦旸自身要全神去应对无垢之间中的大智慧，为双方恩怨做个了解，那现实中的身体就无法顾及周全。


  所以，他就以李代桃僵之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和自己的不朽法身换了位置，让不朽法身代替自己，想办法引出那威胁来。


  “我能感应到，郭纯阳先前是在以那气机感应某物，让其自动飞来。原本他已经要将那东西招来了，但这钟声却是打乱节奏。”


  不朽法身轻轻叹气，化作一道长虹飞掠向城外，“既然暴露了，那便动手吧。不能让他们干扰了本体。”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明明马上就能诱出郭纯阳的底牌，却让他在这最后关头恍然醒悟，临时收手，让秦旸的这一步盘算落了空。


  不过就算这一步落空，如今的收获也已经足够了。


  “真空大手印。”


  九色神光从天而降，化作庞大无比的手掌拍下，其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到极致形成琉璃般的硬块，又被强悍的掌压震得粉碎，空中出现了五指状的巨大轨道。


  但直面这一掌的三人却是从不朽法身的强势进攻中觑到了机会，他们皆是敏锐地把握到，如今事态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而这关键时刻，随着钟声越来越响而迫近。


  “先退，等那边出现结果。”公孙衍急急道。


  眼下这不朽法身虽然不及大智慧本体强，但终究是个炼虚战力，想要越过他也需费一点功夫，不如暂且退去，观后事如何再进行选择。


  眼下决定关键的，已经不在此处，而在那无垢之间内了。


  “轰——”


  巨掌落下，在城外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掌印，但三人却是已经迅速退去。


  与此同时，钟声十二响，无垢之间内，“如来禁剑”终于出现。


  “梦幻泡影。”


  大智慧一声长喝，声音中似有无数中声音在重叠，宏大的气机刹那间横扫无垢之间，甚至于扫荡整个意识空间，让一切都为之凝固，陷入如梦如幻的境界之中。


  目力所及，神念所至，一切都陷入梦幻泡影之中，随着佛力所及，开始变得虚幻。


  大智慧这一招，不只是要搏命，还想要毁灭意识空间，毁灭秦旸的意识，他要玉石俱焚。


  “最后的反扑，也妄想玉石俱焚吗？以你现在所掌握的力量，又能发挥‘梦幻泡影’的几成威力？”


  凝滞的梦幻境界中，秦旸双手扬起，穴窍共振，编织出浩瀚星图，星光璀璨，众神托起巨大道轮。


  “你注定失败！诸天生死轮！”


  诸天轮转，生死在手。无穷的力量意境，无上限的霸道意志，铸就了无敌的“诸天生死轮”。


  巨轮转动，凝滞的世界开始运转，如梦似幻的境界也要在这一刻被巨轮碾碎。


  这是秦旸和大智慧最终的搏斗，也是他们最后的较量。一直以来的相互纠缠和算计，终于要在此刻划下休止符，得出结果。


  “哈啊！”


  文殊剑凝聚大智慧所有之力向着巨轮射来，其所过之处，一切化为虚无，哪怕是本就虚无缥缈的意识之力，也在剑下消失于无形。


  “梦幻泡影”，招如其名，一切都将化作虚幻的泡影，而虚幻终将消失。这一招的名字虽充满禅意，却是不折不扣的毁灭之招，故以被称为“如来禁剑”。


  文殊剑下，一切就归为虚无，生死轮中，万象皆要被秦旸所掌握。这是有与无的较量，也是生与死的比拼。


  当双方接触之时，钟声一寂，大音希声，空间一滞，大象无形。


  第六百七十五章 种种执着，终成梦幻泡影


  “——”


  无声的沉寂中，无垢之间开始如玻璃碎片般跨塌，随之一同崩溃的，还有大智慧的文殊剑。


  文殊剑钉在生死轮中心，入内三寸，也止于三寸。“梦幻泡影”终究无法让生死轮变成梦幻泡影，大智慧也终究无法胜过秦旸。


  “苦海迷航，众生奈何······”


  大智慧面露苦笑，“大智慧···奈何啊。”


  凝实的身躯渐渐化为光点，带着无奈，也带着解脱，大智慧即将迎来终点。


  自六十多年前诞生，到如今入灭，大智慧因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执念而成，也为执念所困，这一个甲子的岁月，他自身也不知是有意义，还是无意义，只是一直遵照心中执念一路前行。


  “奈何啊······”


  一声不知为何而叹的“奈何”后，大智慧的身形彻底化作光点，飞向生死轮下站立的秦旸。


  胜负已分，赢家通吃。


  属于大智慧的遗留融入了秦旸之身，那琉璃大脑也被彻底染上了金黄剑光，成为了秦旸的所有物。


  “吼——”


  五大魔神突然出现在身后，为首的明王三目怒睁，发出忿怒之火，灼烧向后方。


  但在后方却是涌来滔滔黑水，一尊黑色的佛陀自黑水中升起，一掌按压，五毒七苦纷纷而来，七情六欲迷人心神。


  五大魔神受此一激，本就狰狞的面容更露出险恶之色，原本护持秦旸的身形又反向攻击秦旸的趋势。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秦旸轻诵一声佛号，化作丈六佛身，反手一掌推向后方，无量光明随着这一掌而发，本欲反噬的五大魔神立时化作青烟，那涌来的黑水也在光明之前退却。


  “本座又岂会忘了你呢，摩醯首罗。”


  显化大日如来身的秦旸徐徐转身，看向那黑水之中的佛陀，面色说不出的从容和平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这前提是鹬蚌僵持，否则渔翁得利只是空谈。”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开始崩溃的无垢之间如时光倒流一般恢复，激荡的大日佛光自秦旸体内发出，一步步压迫突然涌出的黑水。


  秦旸修有《过去弥陀经》，神魂不灭，只要不是一瞬间被泯灭成灰，那么他的神魂就能快速恢复。


  大智慧的最后反扑固然给秦旸造成了伤害，但这伤害，并不足以致命，更不可能击毁无垢之间。


  之前的崩溃，不过是想要借机反杀摩醯首罗一波而已。只要他敢动手，秦旸就趁势反杀，少说也能让他重伤。


  不过摩醯首罗觉醒自我意志之后的实力倒是出乎秦旸的意料，秦旸虽挡下他的袭击，却也未能抓住机会反杀一波。


  “苦海？这便是你的武道吗？”秦旸看向那脚踏黑水的佛陀，淡淡道。


  这黑水之中，蕴含着无尽烦恼和苦难之意，显然非是寻常之物。摩醯首罗从佛尊遗蜕上诞生，虽有佛尊之功力，却无佛尊之武道，其根基就如空中楼阁，虚浮得很。


  但是如今摩醯首罗却是终于掌控了一身功力，并悟出属于自身的武道立下根基，他已是真正的合道武者了。


  “轮回火宅，沉溺苦海，长夜执固，终不能改。”


  黑色佛陀露出带着扭曲和慈悲的笑容，“不入苦海，犹如不见众生，苦海方是佛者之归宿。”


  随着他的箴言，涅槃经纶、舍利剑、灭红尘等佛兵在黑水中出现，沉沉浮浮，释放着无穷魔念。


  这些都是承载“如来神掌”招式的佛兵，本该由护法尊者所守护。在须弥山出世之时，留守在西域的五位护法尊者皆是随着佛尊坐化而消失，他们所守护的佛兵也不见踪影。


  现如今看来，这五为护法尊者估计也是坐化了，而五柄佛兵则是早就兵解进入佛尊体内，直到现在摩醯首罗明悟本心，方才再度唤醒佛兵。


  “所以，你想让本座入苦海吗？”


  秦旸身上散发万丈佛光，整个无垢之间都被染成金色，一股威势正在他体内酝酿。


  随着秦旸全盘接收大智慧的遗产，秦旸自身的意志强度水涨船高，一百零八位高僧残留的精神力融入秦旸的神魂中，让他的拳意更为强大。


  此时，秦旸自身的拳意已是到达了一定界限，随时都可能要突破了。


  “本座拍碎你的苦海。”


  丈六佛身突得变得高不可攀，那庞大的身躯犹如苍天一般望不到尽头，而压下的佛掌，更是让那站在黑水上的佛陀显得万分渺小。


  收拾完大智慧之后的秦旸，不只是实力有所长进，更是将原本镇压大智慧的意志力收回，让识海再无隐患。


  现在的他，方才显露出身为此地主人的能力，念动之间便要改天换地。


  “嘭——”


  偌大的苦海在这巨掌之前就如一小小水洼，被直接碾碎，溅射起的黑水直接被佛光净化。


  霸道，强势。


  收拾完大智慧的秦旸不想再和摩醯首罗多言，直接一掌碎了他的苦海，更要一举灭了他的意识。


  不过，摩醯首罗此时也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苦海虽被击碎，但摩醯首罗却是已然逃遁。他见渔翁得利不可能，就第一时间撤退，以他合道境的实力，这意识空间还真困不住他。


  从一开始，摩醯首罗就是最没有风险的参与者，他虽需要依靠颠倒梦想入侵，离开却不需药那么麻烦。


  “旸皇，天一山再会。”


  声音如雷霆般在无垢之间内炸响，令得秦旸不悦地皱起双眉。


  “本座给你留下个再会的礼物吧。”


  他将手一抬，宏大掌意念动即至，正要遁离意识空间的摩醯首罗元神如遭千山镇压，心神之中竟是幻化了一个巨大的掌印。


  嗡！

  若是现在非是意识体的话，摩醯首罗感觉自己已经大脑嗡鸣，口吐鲜血了。在失去了压力之后，秦旸这个意识空间的主人有着难以形容的能力，一掌就令摩醯首罗受到重创。


  “旸皇，吾记下这一掌了。”


  带着满心愤恨和意识重创，摩醯首罗退出了意识空间，只留下一句毫无威胁力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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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七十六章 没脸没皮千神锋（加更）


  “旸皇！”


  脱离意识空间的摩醯首罗双眼留下漆黑的血泪，低声怒吼。


  秦旸的拳意随着他的意识一同归体，在方才给了他不小的创伤，这令摩醯首罗怎不怒极。


  但不等其发泄怒火，一丝凉意就从脖颈间传来，然后一声铿锵立刻响起。


  “啧，佛门的乌龟壳还真够硬的。”


  不满的话语进入耳中，更为凌厉的刀气已是迫近杀来。这一刀和先前不同，充斥着一分断裂一切的意境，摩醯首罗也不知自己的‘如来不毁之身’能否无伤挡下这一刀。


  “荼黎掌。”


  他毫不犹豫地一掌迎上刀气，掌刀碰撞，刀气渗入肌骨三分，令摩醯首罗感到一阵刺痛。


  “嘭——”


  同时，掌劲爆发，令得这地下空间瞬间崩塌，摩醯首罗脚步一踏，直直后退撞入墙壁，强横的真气让土石化为齑粉，使他毫无阻拦地离开。


  “隆隆隆——”


  地下石室遭此波及，已是难以支撑，地层中传来崩溃之声，这间石室已是难以保留。


  不过，随后出现的真气直接将上方崩塌给强行压回去，霸道的真气甚至将已经碎裂的土石压缩成一块，使得原本要崩溃的地层再度变得稳固。


  “老和尚跑得倒是快。”


  千神锋出现在石室之中，看那流出粉尘的洞口摇头。


  再看向那面色苍白犹如死尸的楚沧澜，就更是忍不住摇头叹气，“我说你啊，这是急什么？你还当真以为旸皇会把整个世界的人都洗脑成傻子啊。那种被洗脑的傻子可不懂什么创新，没有创新的世界，就算全给了旸皇，他也不稀罕。”


  “千会首还真是对本座有信心啊，竟然认为本座能赢大智慧。”灵佛心中突然传出秦旸的声音。


  在接管大智慧的一切之后，秦旸也已经能感应到此时破封的灵佛心，和其链接。


  只是他没想到才刚刚链接上灵佛心，就听到千神锋这么一句吹捧。还别说，这话从千神锋这个爱面子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挺让人开心的。


  “千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是能落千某面子的人，要是输了的话，不证明千某的面子很好落吗？”千神锋回道。


  “这倒也是，”秦旸哈哈一笑，道，“千会首说得没错，本座的确没有洗脑全天下人的打算。在本座的规划尽头，应该是佛国成为一方，在本座率领下的墨家成为另外一方，双方势力互相敌对，在斗争和碰撞中产生灵感，催生武道进步。”


  一方要普度苍生，另一方要保存自我意志，双方交战不休，为了各自的理想和执念而战。


  而作为观测者的秦旸，则是从双方汲取灵感，推进自身武道。


  这就是秦旸的最终规划。等到这天下落入他的掌心后，他就会将天下分成这两边势力。


  当然，若是在此之前还有其他威胁，那自然更好，反正秦旸要的是无休止的斗争所产生的灵感，与谁斗争这一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本座的规划，倒是和千会首的‘神州布武’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千会首一心推广武道，不也是为了从武道盛世中获取灵感吗？”秦旸道。


  “你倒是看得明白，”千神锋露出‘吾道不孤也’的笑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世上之人虽然九成九都是蠢人，但蠢人多了，也可能会令人眼前一亮的见解。哪怕这些见解中只有一个对千某有用，那也是不枉千某推动武道了。”


  到了千神锋这个层次，哪怕有一点精进，那都是弥足珍贵的，是值得争取的。


  和他做法类似的还有萧冕。这位前大玄国师的天宫，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八部之人互相竞争，共同强大，他们的每一步强大都是为萧冕铺就道路。


  只是相较于千神锋，萧冕显得更为功利罢了。


  “看在千会首和本座也算是同道中人的份上，本座会放楚沧澜一马，”秦旸道，“千会首会来此，不就是为了楚沧澜一条性命吗？本座就卖千会首一个人情。”


  话音未落，就见灵佛心上光芒一闪，一道意识从其中被逼出，重新回返自身身体之中。


  到了他现在这层次，楚沧澜也够不上格了，是杀是放，对秦旸来说全无影响。


  “承情了。”


  千神锋也不多推脱，直接一拱手，带着尚未醒来的楚沧澜便要离开。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他突然一招手，将灵佛心摄到了手中，“千某做个顺水人情，帮你将这心送到稷都吧。”


  “本座自己会过来取。”秦旸道。


  他还想着过来收一波皇甫仁和的尸，怎容得这锁定位置的灵佛心离开。


  不过千神锋却是充耳不闻，含笑将灵佛心收入袖中，道：“别觉得麻烦，千某一点都不嫌麻烦，你也别替千某嫌麻烦。”


  “你刚欠了本座的人情，现在就想搅和本座的好事吗？”光听语气，都能听得出秦旸现在应该是黑着脸的。


  这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吗？这是关系到是否能接收“止戈流”的事啊。


  皇甫仁和虽然被秦旸给困住，估摸着没多久就要意识泯灭，但他的身体却是还活着。


  现在谁若能杀皇甫仁和，就能继承到“止戈流”的剑印，得到掌控“止戈流”的钥匙。


  灵佛心要是被带走了，秦旸拿什么去锁定这位置啊。


  “墨家的‘止戈流’到了你这不适合之人的手中，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威力，还不如让它在合适之人手中焕发真正的光彩。你心性独我，是不可能发挥‘止戈流’威力的，这东西到你手中就是暴殄天物。”


  千神锋抓着楚沧澜就往外走去，步伐快得不可思议，一点都不给秦旸确认位置的机会，“欠你的人情，千某会还的，但这事千某很感兴趣，就别怪千某不给你面子了。”


  “就算郭纯阳得了‘止戈流’，那也是死。此次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失败。”秦旸道。


  “但死之前能让千某目睹全盛时期的‘止戈流’，那也不枉千某为他舍下脸皮了。”千神锋道。


  “你有个屁的脸皮！”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幽暗的地下石室中，只剩四道身影如死人一般无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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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七十七章 唬骗工具人


  摩醯首罗一步百丈，步步黑莲，数息内就离开了那地下石室所在之地。


  在飞行途中，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一丝丝刀气被他抽丝剥茧般拔出。这样的刀气竟是有上千缕之多，当摩醯首罗拔出所有刀气，他的手掌才算是没了祸患。


  “一道刀光，化作千缕细到不可查的刀气渗入吾之体内，千神锋，当真不愧天下第一刀之名。”摩醯首罗拔出刀气后感慨道。


  继承了佛尊所有记忆的摩醯首罗实际上对于所谓的“天下第一”并不是太看重，说“天下第一”，谁不是呢？


  佛尊之前不也是“天下第一佛”吗？并且千神锋等人之前论武的时候可还没到合道呢。


  可现在看来，“天下第一刀”还是有些名堂的，他比起那个被李倾天跨境斩杀的“天下第一拳”强多了。


  “六十年前的甲子论武，佛尊没去参与，道门倒是有人去了。不过他和独孤天意发生了矛盾，最终被独孤天意斩杀，以致于天下第一道也是空置。”


  “但在那场甲子论武之中，除了拳、刀、剑外，还产生了枪、掌两个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掌已经身故，枪则是远遁南方不死火山熔炼一把神枪，这一次应该还会出现。看来这一度甲子论武是要热闹了。甚至于”


  摩醯首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甚至于可能连那位天下第一术也会出现。”


  “天下第一术”，三百年前主导建设大阵，并号召各路强者参与甲子论武的奇人。


  他在第一次甲子论武之后就销声匿迹，再未出现。但因为他对甲子论武的影响，之后数次论武哪怕他未参加，“天下第一术”的名头也依然在他头上。


  其他人也许已经忘了此人，但在当世强者之中也算是年长不少的佛尊，却是知道此人还活着，甚至于在大约二十多年前，他还出现在西域和佛尊见过一面。


  此次甲子论武的天时，乃是天星尽摇之象，这等特殊的时刻，摩醯首罗估摸着那人也有不小可能出现。


  黑色莲花最终落在一处旷野上，摩醯首罗收敛气机落地，道：“出来吧。”


  在这旷野中的一处低洼处，丰神俊朗的玉面和尚无念手持一把古朴的长弓应声出来，向着摩醯首罗行礼道：“师尊。”


  他手上长弓刻着一行小字，正是之前射入意识空间，助大智慧脱困的菩提弓。


  虽然大智慧并不认为那是在帮助他


  面对无念，摩醯首罗面色冷淡，但那深深魔性却是被其收敛，他不假辞色地道：“吾不是你师尊，吾只是和佛尊有些因缘罢了。”


  “无论如何，尊下乃是小僧师尊的遗留，说是另一个师尊也不为过。小僧依然尊您为师。”无念对摩醯首罗的冷淡毫不在意，依然坚持称呼。


  而这，也是摩醯首罗想要的。


  他会是一颗极好的棋子。


  摩醯首罗心中转着阴冷的想法，表面上还是一片冷淡地道：“这一次救援大智慧失败了，旸皇那厮一直想着逼出大智慧，好将其完全吞噬，吾等的行动正中了他的下怀。”


  “大智慧，陨落了吗？”无念心中一颤，问道。


  “没错，现在没有你印象中的那个大智慧了，佛门的大智慧，如今只会是秦旸，”摩醯首罗道，“但吾等还不可放弃，佛门也不容掌控在旸皇那样的人手中。两个月后，天一山论武，以旸皇那样的心性，当是对天柱抱有不轨心思，届时吾等可汇聚其余两脉强者，一起诛杀旸皇。”


  “其余两脉？”无念对这词汇感到不解。


  “佛、道、百家，还有人皇一脉，实则同源，吾等祖师据传乃是同门，”摩醯首罗解释道，“吾等一直传承着守护天柱的使命，但百家学说太过扩散，如今还记得这使命的学派也就只有纵横家了，而人皇一脉，更是被萧冕近乎诛绝，如今只剩轩辕十四那一根独苗。”


  “而且同门之说太过遥远，在经历过沧海桑田之后，佛道二门近乎水火不容，百家之中也是频频攻向攻伐。但即便如此，在面对天柱可能被拔除的威胁下，吾等也不是不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当然也仅限于在守护天柱这件事上。


  摩醯首罗在心中补充道。


  至少这一次针对大智慧，道门高人玄九天就不做回应，甚至于和其余人见一面的心思都没有。


  否则胜负如何，还犹未可知呢。


  “天一山论武，是最后的机会，只要能诛杀旸皇，让吾重掌佛门，届时已经建立的佛国也将走向正轨。”摩醯首罗如是道。


  只是那正轨是不是无念心中所认为的正轨，那就难说了。


  摩醯首罗看向这个对自己尊敬异常的弟子，心中闪过种种诡谲的想法。


  佛国的根基，是建立在“无我梵音”之上，只要掌控了“无我梵音”，那么一切意志都将由掌控者所操纵。


  让他善就善，让他恶就恶，是善是恶，存户一念之间。


  普度众生，错了，吾要魔度苍生啊。摩醯首罗心中不断翻滚着邪念，深深的魔性蕴含在双眼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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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明悟本心之后，他再也不会受到佛尊制擘，不会转着那些无聊的念头，行事只凭心中喜恶，如今他想颠覆佛国，自然会付以最大行动力。


  “弟子明白了，这段时间弟子定会突破至炼虚，为两个月后备战。”无念斩钉截铁地道。


  他原本应该在大相国寺闭关准备突破，但因为听信了摩醯首罗之言，暗中出寺相助于他。


  在获得菩提弓后，无念也顺带接触了这把佛门圣器中所蕴含的“箭禅之道”，对于自身禅心有进一步的体悟，对渡劫也更有把握。


  “很好，吾就提前恭喜你突破，助吾重整佛门了。”摩醯首罗那冷淡的面色终于露出笑容，对无念鼓励道。


  “定不叫师尊失望。”


  二人相视一笑，皆是面带欣然之色。


  第六百七十八章 隔空碾压，出人意料


  另一边，大相国寺中。


  整个大相国寺仿佛处于异域之中，时而突然纯白，时而有一尊大日佛相出现，时而有巨大轮盘闪现。


  这种种异象，直到秦旸的不朽法身到来，方才消失。


  “意志干涉现实，拳意实质快了。”


  不朽法身一边说着，一边进入达摩金光塔，在秦旸的面前盘膝坐下。


  然后，秦旸的本体也睁开双眼，精芒如电，刹那间便闻一声晴天霹雳，金光塔外似有电光闪过。


  拳意实质，意志干涉物质与时间、空间，人仙之能已是与术法无异。


  秦旸在接收了大智慧的全部遗产后，距离拳意实质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一旦他跨入这境界，虽然因为世界层次的缘故无法做到直接干涉时间、空间，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他横行天下了。


  睁开眼的第一时刻，不朽法身化作九重光环悬浮于脑后，秦旸自语道：“被他们逃了吗？”


  在和大智慧决出胜负刹那，那见势不妙的三人便选择了逃离，因秦旸正在接收大智慧遗产外加巩固修为之故，却是让他们有了逃脱的机会。


  现在，估摸着这三人都快逃回老巢了吧。


  “不过，哪怕逃回了老巢，也得接我一拳。”


  秦旸长身而起，念如疾电，直直冲向北方，“首先，是你。”


  周身穴窍轰然打开，原本还不到六百之数的穴窍，此时竟然再度开辟了数十个，已是达成了六百六十之数。


  周身的一切能量被穴窍鲸吞，六百六十个穴窍甚至让白日出现了星光，海量星力被吞噬入内，秦旸自身站在达摩金光塔之内，却其人却是犹如和天地合一，视线无限拔高。


  正在北方天空中飞遁的李倾天突然感应到了巨大危机，他只觉一双如同星辰般的眼睛注视着他，哪怕没有见到实体，但他就是感应到一双眼瞳如皓日般悬在高空中。


  “旸皇！”李倾天咬牙道出这个名字。


  这种如皓日般的炽热感他十分熟悉，之前他还在稷都上空感受过。那霸道到灼烧一切的阳元令他至今难忘。


  “首先，是你！”


  如雷动一般的意念波动传达出这个意思，紧接着从虚空中挤出一个“拳头”，还是没有实体，但李倾天就是能够感应到一个“拳头”的出现。


  这是拳意的显化，非实体，也无形，但当它出现之际，那浩荡的威压令得李倾天再度回忆起之前面对的那一击。


  “旸皇！”


  李倾天再度大喝，周身真气、气血，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嘹亮的龙吟声中，龙魂绕体飞舞，充斥着龙的威严和龙战于野的惨烈。


  “终极一奇·浩劫之拳。”


  豁尽的所有发出一击，代表浩劫之色的血红染红了拳锋，随着李倾天直迎苍穹，整片天空都被惨烈的血红而染，有形与无形的拳头在此刻碰撞。


  “轰——”


  天空之中爆发出蘑菇云，惨烈的龙吟响起，一条龙魂燃烧着血焰冲霄而起，然后轰然炸裂，让空中又升起一朵蘑菇云。


  末日般的景象在此地不断蔓延，方圆十里皆是地动山摇。


  “气机消失了，下一个。”


  站在金光塔中的秦旸收回意念，开始向东南方辐射而去。


  在这佛国之内，有广泽宝塔作为媒介，秦旸的意念几乎是畅通无阻，毫无窒碍。


  下一个，便是公孙衍了，不朽法身还记得他是逃往这个方向。


  至于郭纯阳，因为他要去接收皇甫仁和的身体，行动却是比其余二人要隐蔽得多，秦旸一时半会儿难以锁定他的行踪，只能暂时放弃。


  否则，他还真想一拳打爆郭纯阳试试，看看千神锋这家伙会有什么脸色。


  舍下面皮保了“止戈流”，结果适格者被杀了，这个爱面子的家伙大概会气得发狂吧，因为他又在秦旸面前丢面子了。


  宏大的拳意在广泽宝塔的增幅下横扫而过，所过之处风云变幻，劲风呼啸，犹如风暴过境。


  这般浩大的声势令得正在飞遁的公孙衍也是面色丕变，手中武器变化出巨盾之形态，“七变·两仪。”


  他心知自己无法快过这扫荡的拳意，此时再无遁逃之念，当即便决定全力防守，硬接这一击。


  ‘以两仪巨盾的防御力，应该能幸免······的吧？’


  说实话，公孙衍现在心中相当没底，因为如今的旸皇乃是他本人和大智慧的结合，融合了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之后，秦旸别的也许没有太大进步，但在意志方面绝对是向前进了一大步。


  这拳意，已是能比拟他本体在此全力出拳了。


  随着那呼啸而来的风暴接近，公孙衍心中越发没底，那强势的意念甚至让空气出现一连串的爆响，犹如天威般的拳意出现之时，公孙衍已是要决定施展秘术试试能不能断尾求身了。


  也就在他要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之时，天空之中裂开一道缝隙，身披万千气象的身影从中踏出，悍然迎上从虚空中挤出来的“拳头”。


  “噼里啪啦——”


  不同于之前和李倾天的碰撞，这一次来者乃是同样以自身武道意志碰撞秦旸的拳意，加剧的风暴引出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电流，狂风暴雷疯狂洗礼着大地。


  “萧！冕！”


  意念振动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远在稷都的秦旸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机，那包罗万有，万象具在的气象，无疑只有一人拥有。


  萧冕！


  “国师！”公孙衍看着这一幕，也几乎是喜极而泣，他竟然在此刻绝处逢生，遇上了萧冕。


  “仅仅过了两年，国师竟然就回来了？！”


  公孙衍也难以相信萧冕会这般快回来，明明他的部属，他的盟友都相信萧冕此去无期，甚至可能永生不回来，但现在他却是回来了。


  “回来了。哈哈哈哈······”公孙衍不由笑出声来。


  不管如何难以置信，萧冕回来乃是事实，那个男人回来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萧冕，竟然回来了。’身在金光塔的秦旸也不由为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而惊讶。


  第六百七十八章 隔空碾压，出人意料


  另一边，大相国寺中。


  整个大相国寺仿佛处于异域之中，时而突然纯白，时而有一尊大日佛相出现，时而有巨大轮盘闪现。


  这种种异象，直到秦旸的不朽法身到来，方才消失。


  “意志干涉现实，拳意实质快了。”


  不朽法身一边说着，一边进入达摩金光塔，在秦旸的面前盘膝坐下。


  然后，秦旸的本体也睁开双眼，精芒如电，刹那间便闻一声晴天霹雳，金光塔外似有电光闪过。


  拳意实质，意志干涉物质与时间、空间，人仙之能已是与术法无异。


  秦旸在接收了大智慧的全部遗产后，距离拳意实质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一旦他跨入这境界，虽然因为世界层次的缘故无法做到直接干涉时间、空间，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他横行天下了。


  睁开眼的第一时刻，不朽法身化作九重光环悬浮于脑后，秦旸自语道：“被他们逃了吗？”


  在和大智慧决出胜负刹那，那见势不妙的三人便选择了逃离，因秦旸正在接收大智慧遗产外加巩固修为之故，却是让他们有了逃脱的机会。


  现在，估摸着这三人都快逃回老巢了吧。


  “不过，哪怕逃回了老巢，也得接我一拳。”


  秦旸长身而起，念如疾电，直直冲向北方，“首先，是你。”


  周身穴窍轰然打开，原本还不到六百之数的穴窍，此时竟然再度开辟了数十个，已是达成了六百六十之数。


  周身的一切能量被穴窍鲸吞，六百六十个穴窍甚至让白日出现了星光，海量星力被吞噬入内，秦旸自身站在达摩金光塔之内，却其人却是犹如和天地合一，视线无限拔高。


  正在北方天空中飞遁的李倾天突然感应到了巨大危机，他只觉一双如同星辰般的眼睛注视着他，哪怕没有见到实体，但他就是感应到一双眼瞳如皓日般悬在高空中。


  “旸皇！”李倾天咬牙道出这个名字。


  这种如皓日般的炽热感他十分熟悉，之前他还在稷都上空感受过。那霸道到灼烧一切的阳元令他至今难忘。


  “首先，是你！”


  如雷动一般的意念波动传达出这个意思，紧接着从虚空中挤出一个“拳头”，还是没有实体，但李倾天就是能够感应到一个“拳头”的出现。


  这是拳意的显化，非实体，也无形，但当它出现之际，那浩荡的威压令得李倾天再度回忆起之前面对的那一击。


  “旸皇！”


  李倾天再度大喝，周身真气、气血，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嘹亮的龙吟声中，龙魂绕体飞舞，充斥着龙的威严和龙战于野的惨烈。


  “终极一奇·浩劫之拳。”


  豁尽的所有发出一击，代表浩劫之色的血红染红了拳锋，随着李倾天直迎苍穹，整片天空都被惨烈的血红而染，有形与无形的拳头在此刻碰撞。


  “轰——”


  天空之中爆发出蘑菇云，惨烈的龙吟响起，一条龙魂燃烧着血焰冲霄而起，然后轰然炸裂，让空中又升起一朵蘑菇云。


  末日般的景象在此地不断蔓延，方圆十里皆是地动山摇。


  “气机消失了，下一个。”


  站在金光塔中的秦旸收回意念，开始向东南方辐射而去。


  在这佛国之内，有广泽宝塔作为媒介，秦旸的意念几乎是畅通无阻，毫无窒碍。


  下一个，便是公孙衍了，不朽法身还记得他是逃往这个方向。


  至于郭纯阳，因为他要去接收皇甫仁和的身体，行动却是比其余二人要隐蔽得多，秦旸一时半会儿难以锁定他的行踪，只能暂时放弃。


  否则，他还真想一拳打爆郭纯阳试试，看看千神锋这家伙会有什么脸色。


  舍下面皮保了“止戈流”，结果适格者被杀了，这个爱面子的家伙大概会气得发狂吧，因为他又在秦旸面前丢面子了。


  宏大的拳意在广泽宝塔的增幅下横扫而过，所过之处风云变幻，劲风呼啸，犹如风暴过境。


  这般浩大的声势令得正在飞遁的公孙衍也是面色丕变，手中武器变化出巨盾之形态，“七变·两仪。”


  他心知自己无法快过这扫荡的拳意，此时再无遁逃之念，当即便决定全力防守，硬接这一击。


  ‘以两仪巨盾的防御力，应该能幸免······的吧？’


  说实话，公孙衍现在心中相当没底，因为如今的旸皇乃是他本人和大智慧的结合，融合了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之后，秦旸别的也许没有太大进步，但在意志方面绝对是向前进了一大步。


  这拳意，已是能比拟他本体在此全力出拳了。


  随着那呼啸而来的风暴接近，公孙衍心中越发没底，那强势的意念甚至让空气出现一连串的爆响，犹如天威般的拳意出现之时，公孙衍已是要决定施展秘术试试能不能断尾求身了。


  也就在他要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之时，天空之中裂开一道缝隙，身披万千气象的身影从中踏出，悍然迎上从虚空中挤出来的“拳头”。


  “噼里啪啦——”


  不同于之前和李倾天的碰撞，这一次来者乃是同样以自身武道意志碰撞秦旸的拳意，加剧的风暴引出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电流，狂风暴雷疯狂洗礼着大地。


  “萧！冕！”


  意念振动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远在稷都的秦旸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机，那包罗万有，万象具在的气象，无疑只有一人拥有。


  萧冕！


  “国师！”公孙衍看着这一幕，也几乎是喜极而泣，他竟然在此刻绝处逢生，遇上了萧冕。


  “仅仅过了两年，国师竟然就回来了？！”


  公孙衍也难以相信萧冕会这般快回来，明明他的部属，他的盟友都相信萧冕此去无期，甚至可能永生不回来，但现在他却是回来了。


  “回来了。哈哈哈哈······”公孙衍不由笑出声来。


  不管如何难以置信，萧冕回来乃是事实，那个男人回来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萧冕，竟然回来了。’身在金光塔的秦旸也不由为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而惊讶。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一甲子将至

  长空之上，萧冕一手负于身后，平淡的目光所至之处，无形的念识化作心剑与秦旸的拳意碰撞，苍穹犹如海洋一般荡起惊涛骇浪。


  “有趣，萧冕竟然回来了。”


  金光塔中的秦旸双眸开合，一双金瞳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是为了甲子论武吗？若是如此的话，那这次甲子论武比想象的更有看头。”


  目前已知会参与的，就有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道”玄九天，从“天下第一佛”遗蜕中诞生的摩醯首罗，还有“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剑”。


  以上这些，都是合道级别的人物，还有一些炼虚武者作为前戏。


  再加上近几十年来的风云人物萧冕，如今威压天下的秦旸，那这次甲子论武也许是历届以来最为鼎盛的一次。


  而促成这一幕的，便是两个月后的天星尽摇。


  “有趣啊。”


  秦旸念动拳动，纯粹的拳意再度突破空间的限制，出现在那意念所及之地。


  “诸天生死轮。”


  在萧冕和公孙衍眼中，虚空之中缓缓升起一尊巨大的生死轮，无数神灵推着它运转，当他转动之时，整个世界都似乎随之而动，那生死轮就好似世界的中心，天地的唯一。


  “厉害！当我注视它之时，我的元神都险些随之转动，当真厉害！”


  公孙衍稍稍避开视线，免得元神被拳意所伤，但他心中却依然信心十足。


  因为萧冕已经回来了。


  萧冕当初离开之时，正是六虚劫来临的时刻，他如今在此，自然是已经度过了六虚劫了。


  这也代表着，萧冕此时的功力比过去强横了一倍。也许这一倍不会让他的战力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也足以让其有长足的进步了。


  果不其然，萧冕并未让公孙衍失望。


  只见他掌引阴阳，气冲两仪，阴阳四象八卦无限衍生，当他双手张开之时，巨大的太极八卦图覆盖了天地，迎上那巨大的生死轮。


  “离开吧。”


  从出现以来，萧冕说出第一句话，他抓着公孙衍的肩膀，身周八卦卦象一一闪现，倏然消失不见。


  在他消失之后，和生死轮相持的太极八卦图也如幻影般消失，全程未引起一点波澜。


  “直接消失了”


  秦旸的真身摸着下巴，自语道：“可惜我不在现场，否则还可以看看萧冕用的是何手段。”


  他收回拳意，收敛气机，从金光塔的顶层行下。


  护塔的四位护法尊者看着秦旸出现，对着单膝下跪，虔诚见礼，大相国寺中的僧人也是口诵“大智慧”之名，低头不敢多加注视。


  一切都犹如之前一般，秦旸依然还是佛门的大智慧，一切和之前完全不相同，如今的大智慧已经不是过去的大智慧。


  秦旸，取代了大智慧的一切。


  “数年之间，我成了大夏和大玄两国实际上的主宰，若是我有心，这皇帝宝座也能坐着过过瘾，一般人的人生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不枉了。”


  “但我，还有更长远的目标，更大的野心。”


  手握大权，身拥伟力，秦旸走到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步，但如今的实力和全力对于他来说，还远未足够。他只是随意伸了伸懒腰，向着众人下令道：“继续扩张佛国的范围。”


  说完，他便留下不朽法身，自己踏着风返回大玄了。


  其后的两个月，佛国开始迅速扩张。在秦旸离开的第一个月里，北海道就已经被广泽宝塔包围，“无我梵音”开始向着北海道内传播。


  其后随着火罗刹降临北海道，大量权世盟门徒被杀，钟声开始全面覆盖，无数人被“无我梵音”洗脑，拜倒在大智慧的神像下。


  而在南边，江湖势力也开始节节败退。


  丐帮最大的优势人多势众，也在“无我梵音”之下成为最大的缺陷，哪怕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精兵悍将，也无法抵挡梵音入脑，更何况这些本就散乱的江湖中人。


  能豁免“无我梵音”的，唯有炼神后期以上的武者，但这些武者又是何其稀少，比起被洗脑的千千万万人来说，他们都只是沧海一粟。


  “顶多再过半年，大夏所有的区域就将落入大智慧手中，这还是建立在我未曾亲自出马的情况下的。”


  秦旸随手将信件抛开，继续感应穴窍位置，以精元和气虚开辟新的穴窍。


  甲子论武在即，秦旸也开始进行最后的的准备。哪怕如今的他实力大进，也不敢说当真天下无敌，在即将和天下诸强战斗的关头，能增长一点实力是一点。


  也好在秦旸现在最是不缺增长实力的途径，浑天星动城每升起一颗人造星辰，都代表着一个新的穴窍被找出，他缺的只有开辟穴窍的气血精元和时间罢了。


  “有河图在手，星动城的建设至少加快了五倍，我回来这段时间也亲自参与其中，如今已是让星动城升起七百三十颗星辰，再度找出数十颗穴窍。若是再给我十年时间，我自问可一手镇压天下。”


  虽然穴窍修炼越到后期，就越是艰难，那一个个穴窍都如黑洞般吞噬着大量精元，但以秦旸如今近乎坐拥两国的权势，多的是天材地宝为其所用，资源是完全不缺的。


  他目前唯一缺的，还是时间。


  只需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将时间转化为力量，让自身实力不断前进，这也是秦旸想要护住天柱的原因。


  “可惜，时不我待啊。”


  秦旸再度抬头望向上方，只见星动城中最为明显的五颗星辰一直在偏移自身位置，比起其他星辰，这五颗星辰的偏移速度至少快了三倍有余。


  这是天空上除了太阴太阳以外，距离人间最近的五颗星辰启明星、荧惑星、岁星、镇星、辰星。


  随着天星尽摇的到来，这五颗星辰偏移速度越来越快，这段时间出现在各地的灾祸，也与这五星偏移有一定关系。


  最重要的是，秦旸发现这五星似与天柱有关，每次岁星偏移之时，东方的天柱，也就是玄京城里的那根就若隐若现，叫人生疑。


  第六百八十章 两边的突破


  “地气牵连天象，天地相连，这手笔当真叫人讶异与赞叹。”秦旸突然感慨道。


  天柱确如其名，乃是天之柱，勾连天地。它将星辰的力量传递到大地之上，一举镇压地气，令得世间元气渐渐沉寂，这乃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


  若非恰逢天星尽摇的时刻，致使五星移位，想要拔除天柱，就需要拥有近乎能毁灭星辰的力量才能做到。


  甚至于若非五星移位，天柱都不可能会现形。


  “随着天星尽摇幅度越来越大，其余天柱也会自然出现，看起来巨变的时刻不远了。”


  秦旸正自感慨之间，身后不远处的一座星塔中陡然响起铮铮之音，雄浑真气破天罡，镇地煞，恍如兵戈般刚烈的琴音响遍星动城，群星皆暗，万籁俱寂。


  随着琴声扩散的，还有至阴之气的散去，刚阳之气的蕴成。


  “玄歌的突破要成功了。”秦旸欣然抚掌道。


  自先前被突袭之后，弦主对突破的渴求更为热切，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闭关苦修武功，试图以阴极生阳，阴尽阳生之法突破炼虚。


  她之前所修炼的阎王三更响，乃是至阴至柔的琴曲，操弄死气阴气，断人生死。


  而在之后，为了突破，弦主开始涉及至阳之道，开始兼修至刚至阳的伏羲神天响。


  然而，弦主沉浸于至阴之道实在太久，冒然兼修至阳之武，便出现了无法平衡两者武功的情况，若非秦旸及时援手，她可能就直接香消玉殒了。


  事后，以秦旸估计，弦主至少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才能真正平衡阴阳两道，以浑圆如一之势进行突破。


  但五六年的时间太过长久，弦主也无法忍受自己一直生活在秦旸的庇护下。


  在这种心态下，继续坚持平衡阴阳已是不可取，是以秦旸给出了另外一条路，那便是阴极生阳，阴尽阳生。


  于突破渡劫之际，以至阴衍生至阳，接着便是将自身根基尽数散去，开始渡劫。返虚之劫需散尽根基，正是将自身至阴之功完全散去的阴尽之象，弦主于此刻将至阴转为至阳，化阎王三更响为伏羲神天响，正是应和了这大道之理，既成功突破，也转换了根基。


  并且由于这至阳根基乃是由自己修成，非是像谢侯、道无涯那般借助外力，弦主也不虞有根基虚浮的缺陷。


  炼虚合道之炼虚，乃是塑成自身武道的开端，此阶段最是忌讳借助外力。连根基都不是完全由自己塑造，那未来的武道进程又如何能顺利？


  似独孤天意和千神锋那般借用他人之武道意志，那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炼虚武者中的佼佼者，并且还打服了那些武道意志的主人，所以才能以博取众长之姿进行吸收，不虞有强枝弱干的情况。


  而谢侯等人，却是取了巧，根基中掺了水，除非在他日耗费大量时间进行综合炼化，否则前途堪忧。


  “我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个人都已经成了我手下亡魂，再多想也没什么意义了。”


  秦旸突然失笑一下，静下心来，等到弦主突破成功。


  只能说弦主如今在秦旸心中地位非凡，她这一突破，竟是让秦旸突然起了诸多杂念，想到了弦主若根基不稳的状况。


  若是根基不稳，那谢侯等人就是弦主的前车之鉴了。


  “可惜太素在之前受了伤，否则她现在也是能尝试一下突破了。她所所修和阴阳五行乃至星象有关，我得了河图，却是可以给她一些帮助的，可惜了。”


  秦旸摇头叹息道。


  那直破天空的神气天罡整整持续了一刻钟方才消失，当神光散去之后，长发飘飘的弦主，裹着一身庄丽宫装，抱着九霄环佩琴从星塔中飘出，落在太一星台上。


  她的气质与以往颇有不同，往日的阴郁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朗如黎明曙光的气息，令人观之如沐春风。


  简直就好像从幽冥的魔女变成了太阳神女一般，气质变化之大，让人咋舌。


  这便是根基改易的最明显变化。


  “这一下，我也算是跟上你的脚步了。”弦主看向秦旸，抿嘴一笑，倾国倾城。


  “我从未想过将你抛下。”秦旸笑着回道。


  二人相视一笑，相处数年的默契自心中生起，只觉此时岁月静好，常年忙碌的心也得到了片刻的平静。


  但如今天星尽摇将要开始，便是再平静的心，也无法阻止大势如潮，滚滚而来。


  同样在天星尽摇即将开始的时刻，一处漆黑的山洞中，滚滚黑气翻涌，使得此地犹如阿鼻地狱。


  但在那深邃的黑暗中，又有佛心禅意绽放光华，如地藏坐镇地狱，度化众恶。


  “经地狱之行，铸菩提之心，唯有最深的苦难才能开出最光明的花。师尊，弟子明白了。”


  盘坐在黑气中的无念睁开双眼，两道白芒从眼中射出，一颗禅心降服恶气，驾驭无量之力。


  他的功力开始四散而去，“黑级浮屠”境界的战纹也在面上开始消散，但在同时，滔滔之力却散而不乱，依然围绕在他身外流动。


  待金色战纹散去，雄浑之力再度开始涌入身体，但这一次，战纹却是不再出现。


  “黑级浮屠”，无间境界。


  战纹不再，功力无间。“黑级浮屠”分四个层次，初始面色有三道战纹，次之两道，再次一道，最后战纹消去，功至无间。


  这也代表着，无念踏入了炼虚之境。


  也就在这时，佛光乍现，一把长弓徐徐飘浮起来，纯净的佛光射入无念眉心。


  然后在数息之间，无念的面色不断变化，震惊、愕然、无措、明悟、惊喜，最终化为一派平静。


  “师尊，”他站起身来，向着菩提弓行礼道，“弟子明白了。”


  “灰身灭智，捐形绝虑。有余涅槃，如来重生。原来如此，果真如此啊。”


  无念握住菩提弓，拉开弓弦，一声弦响之后，念头一片通达，只觉所有杂念皆已化作箭射出，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变的素天真

  四月初的这一天夜里，星落如雨。


  天上星辰都开始偏移了轨迹，据说至少千年方才出现一次的天星尽摇终于开始。


  天一山，原大夏皇城。


  自从元邪皇将大夏皇城搬移到此处之后，天一山就有了主人。而得益于元邪皇一直在搬运地气，引导元气复苏，世间诸强也就默认他占领了此地，一直直到今日。


  在天星尽摇开始的这一天，中央天柱终于现形，天一山包括其方圆十里之地，都被庞大的气柱所包裹，无形的重压，令得正在引导地气的元邪皇发出怒喝之声，整座皇城都在元邪皇的震怒下颤抖。


  “邪皇又发怒了。”东方云征感受着脚下的颤动，低声自语。


  自从天星尽摇临近以来，元邪皇引导地气的动作就频繁受制，尤其在今夜，因为天星尽摇真正开始，中央天柱完全现形，浩荡的镇压之力让地气一举平静，也叫元邪皇难以撬动一丝地气。


  “每一次甲子论武，不独获胜者得到了好处，天一山也得到了好处。此地天柱因为吸收了一位位炼虚武者的招意和真气，乃是整个世界最为稳固的地方，即便是元邪皇，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撼动此地天柱。”


  在东方云征身后不远处的角落，丰神俊朗的青年走出，道。


  这青年周身弥漫着一股清净自然之气，整个人都好似和凡尘脱离，飘渺无踪，哪怕东方云征此时的境界，在此人眼前都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素天真，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东方云征看着这青年，眼中饱含异色和戒备。


  之前有人袭击浑天星动城，暴露了旸皇不在大玄的事实，一直盯着天泽宫的司天与司命再也按捺不住，疯狂强攻天泽宫。


  天泽宫虽有大阵防护 可挡炼虚 但在近乎疯狂的两人不计代价的强攻之下，终于难以坚持住 素天真无奈带着素挽真出逃。


  然后就是一路追杀 最终素天真二人竟是逃到了天一山，进入了此地。


  也是因此 素天真和元邪皇有了交集，进而留在了此地 受到元邪皇庇护。


  而他之所以受到庇护 自然不是因为元邪皇觉得看人顺眼，而是因为素天真体现出了足够的价值。


  这素天真和传闻完全不符，传闻中的素天真虽然不缺智慧，但其人还是有些正直天真 而眼下这人 虽然没什么邪气，但绝不天真。并且，他还知道许多秘闻。


  东方云征看着素天真，脸上的戒备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东方司首何必这般戒备素某，素某可是真心想投靠邪皇 为邪皇之事业添砖加瓦啊。”素天真对着东方云征微笑道。


  “别的不说，单说东方司首能拥有烛龙血脉 就是素某的功劳啊。”


  他的瞳孔中清晰倒映着东方云征此时的面容，赤发赤瞳 正是属于畸眼族人的特征，东方云征已是成了元邪皇的族人。


  素天真为元邪皇带来了植入烛龙血脉的方法 在经历过数次尝试之后 东方云征成为了唯一的成功例子 拥有了元邪皇的同族血脉。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如今孑然一身的元邪皇保下素天真。


  但也是因为这一点，让东方云征倍加怀疑素天真。


  “你究竟是什么人？素天真虽然实力非凡，但他不过是因自身天资成事罢了，其人心性智计绝不如你，你不会是素天真。”东方云征低声喝问。


  天生真人素天真，常人求之而不得的炼虚境界，对他来说不过水到渠成之事罢了。这人天生就站在他人难以企及的高点上，生就不凡。


  但也因此，素天真没有经历过磨砺，自身心境一直堪忧。很多人都觉得这只是有一个幸运儿，占了出生的优势，却没有足以承担这优势的能力。


  然而，与素天真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东方云征却是发现素天真此人绝对有问题，除了真人体质，他其余的一切都仿佛和过去割裂，完全大相庭径，使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已经被人夺舍了。


  “素某就是素天真，只不过是有些东西觉醒罢了，”素天真无视东方云征的戒备，从容微笑，“过去之我是我，今日之我亦是我。东方司首，时间会证明素某的一切的，还请拭目以待。”


  他从东方云征的身侧走过，向着宫殿深处走去，高声道：“素天真求见邪皇。”


  话音落下，便见宫殿深处的大门发出沉重之声，徐徐打开，一条烛龙虚影盘绕的宝座之上，元邪皇微微垂目，看向从彼端缓缓走来的身影。


  “看来，你有办法解决本皇的烦恼。”


  在这盛怒时刻到来，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元邪皇不吝于给予一些惩戒。


  按照素天真这些时日以来的作风，他应当是来为元邪皇解决烦恼的。


  “邪皇慧眼如炬，素某正是来为邪皇排忧解难的。”素天真微微躬身，道，“天柱镇压之力来源于星辰，其作用乃是稳固大地之气，天柱实际上乃是一种通道，是接引星辰之力的通道。不过如今天星尽摇，诸星易位，天柱之力亦是受到了影响，致使镇压之力不如过往，这却是给了我等机会。”


  “你有法拔除天柱？”元邪皇问道。


  “天一山吸收了历代甲子论武参与者的招意和真气，地势极其稳固，且中央天柱对应的乃是土行的镇星，此星如同其名，主镇，在镇压地气上，镇星乃是无可争议的第一。”素天真摇头道。


  “想要拔除中央天柱，太过困难，目前无法可做。但将天柱之下的地气盗出，让其继续发挥作用，却不是不能做到。”


  “哦看来本皇当初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元邪皇大手一挥，道，“说出你的方法，无论如何艰难，本皇都会做到。”


  “方法实际上很简单，只需要用到一样神物罢了，那神物，正是传说中能自我生长、膨胀的土壤息壤。正好，素某手中就有这样神物。”


  素天真拱手道：“素某愿献出息壤，报邪皇相救之恩。”


  他的面上满是诚意，使人不由相信其确实发自内心的想要报恩，但到底为何，就无人得知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天一山上，诸强现踪


  次日清晨，一座高耸山峰从空中降落，慢慢靠近天一山。


  山峰顶端的道门女冠迎风而立，笼罩面容的白雾因为眼前这一幕而出现了波动。


  这代表着她的心绪，因为如今的天一山而产生了波澜。


  眼前的天一山和印象颇有类似之处，山顶盆地四周，屹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犹如山峰一般的巨大石碑，刀、枪、剑、拳、掌、术等印记刻画在石碑之上，弥漫的气息，彰显着各自主人的身份。


  但现在也仅有这一部分，还和玄九天的记忆有所重合了。


  盆地之中，占地极广的皇城如龙盘虎踞般坐落于此，烛龙之影在皇城中最为巍峨的宫殿外徘徊，一个个黑衣黑甲的侍卫巡逻在皇城各个角落。


  最大的不同，还是那拔高了近三十米，至少向外扩大了一里之地的天一山了。


  数十年前，玄九天还未被困之时，曾经驾驭着山峰从天一山上空经过，遥遥忘了天一山一眼。


  那时的天一山，绝对没有现在这般规模，玄九天无比确信这一点。


  “是元邪皇造成的吗？”玄九天微微皱眉，感受着那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大地之气。


  天一山的地气应该被牢牢镇压在大地之下的，似现在这般活跃的情况实在不该出现于此。


  哪怕现在搞事情的是元邪皇，玄九天也认为他无法破坏中央天柱的镇压。作为最中央的天柱，本身还链接了镇星之力，其崩毁难度是一等一的高，堪称五柱之最。


  “中央天柱的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贫道倒是小看了元邪皇的能力。”玄九天自语道。


  原本以为这中央天柱该是最令人放心的一个，可真到了此地，却是发现最早出事的就是这根天柱了。


  玄九天驾驭着山峰进入天柱范围之内，虚幻的气柱并未对山峰造成一点阻隔，任凭它进入天一山，停留在那盆地边缘。


  “道门的石碑”


  玄九天依照着气机感应，眸光瞄向侧面的一座石碑之上。


  那石碑已是充满了斑驳的痕迹，比起其他几座石碑，这座石碑也就个头比较显眼，其余的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平凡、普通、毫无气象，这叫玄九天大摇其头。


  “我道门竟是沦落到了如此境地。”玄九天叹气道。


  这是长时间没有主人的表现，“天下第一道”这名头，已经有快两百年没有人加冕了。


  虽然每一届甲子论武都有道门中人参加，但并非有人参加，就一定能抢到“天下第一”的。


  哪怕你胜过其他竞争者，也还要有足以和其他“天下第一”并列的实力，才能在石碑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留名 那也未免太拉低其他人的格调了。


  最近的两百年来 最接近“天下第一道”这名号的无疑便是紫阳天师那位师兄，对方差一点就能加冕了。


  可惜那家伙不争气啊 最后和独孤天意闹了矛盾 直接被独孤天意给宰了。


  “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玄九天飞身从山峰上落下，渺渺道气托着身体 徐徐降落到那斑驳的石碑上。


  当那雪白云靴触及石碑顶端之际，巨大石碑霎时染上玉色 冲霄道气荡去尘埃 使得这座山峰大小的石碑恍如白玉铸成一般。


  在石碑的正面，女冠的印记缓缓浮现，那是一个婀娜的背影，哪怕时宽大的道袍也无法掩盖女冠的风姿 仙风道气充蕴于石碑之上 阴阳太极图浮现在空中，荡漾着恐怖的气息。


  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道”玄九天肆意释放着气势，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哼！”


  似是回应着玄九天的气势，盆地中央的皇城上浮现烛龙的虚影，恍如日月的巨大龙瞳望向玄九天 属于钟山之神的气势和道威不断碰撞，令得空气如水流般荡开一层层涟漪。


  “邪皇当真是实力超凡啊 竟是和三百年前的道门高人对峙还不落下风。”皇城之中的一座宫殿外，素天真看着那对峙的烛龙和太极图 带着喟叹的语气道。


  他的身旁，东方云征正一心留神他的一举一动 不放过一丝异常 不过听到素天真的话语 东方云征还是回道：“邪皇曾说过他的年岁超过千载，他若是落下风，那才是不正常的。”


  “千载？邪皇也是历史上的哪位强者吗？”素天真似是感到惊奇，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晓的事情。”东方云征立即冷硬道。


  二人对话之际，又有一股气势出现在天一山之上，擎天巨剑云霄中探出剑锋，盆地周围的剑印石碑霎时爆发了万丈剑光，迫人的剑压令得天一山上草木尽偃，皇城之中众人低首。


  “天下第一剑”、千秋不败，独孤天意，也到了。


  “好生热闹啊，算千某一个。”


  一副画卷在空中展开，其内有高山巍峨，有石碑高耸，有道、剑交锋，发生在此地的场景，竟是出现在了这一画卷之中。


  而这一画卷，则是由无数刀气组成，那栩栩如生的画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不管山还是人，亦或着花草树木，实际上都流溢着刀的锋芒。


  “千神锋！”剑印石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身着白衣的身影，他看向画卷的眼中，充斥着冷冽和锋锐。


  自古武者之配兵，首推刀剑，二者甚至被称之为兵之王道与兵之霸道，从武道史得开端一直流传至今。


  刀剑之争，也是从武道史开端以来不朽的话题。


  独孤天意和千神锋身为当今刀剑之道的巅峰人物，自然也延续着刀剑之间的争斗，他们也想看看是刀利还是剑锐。


  而且，二人的武道，实际上也是有着某种层次的对立。


  独孤天意走的是万物成剑，剑道唯一的路子，在他手中，天地万物皆成剑。


  而千神锋则是刀化万法，万象皆刀，以自身之刀演化万法万象，就如之前那画卷一般，刀生万象。


  这二者看似殊途同归，实际上一者是刀化万象，一个是万象化剑，这前后置的关系，注定了二人的对立。


  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第六百八十三章 惊艳登场，不朽法身


  隔着极为广阔的盆地，另一端的石碑上同样出现了白色的身影。


  千神锋站立在百丈高的石碑上，头顶着铺展开的刀气画卷，道：“千某最讨厌和别人撞衫，更讨厌自命不凡的剑者，独孤天意，你很不巧地符合了这两点。”


  他的脚下，石碑之上的印记变化无端，时而聚拢为画卷图形，时而分化成雾气重重，又有时，突得变化成一道持刀身影，手舞刀锋。


  千变万化，便是千神锋的印记特征。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独孤天意脚下石碑上那直破云霄的擎天剑影。他的剑道，看似是变化，实则不变，因为变的是他物，而不是剑。


  万物化剑，唯剑永恒。


  二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剑意和刀意附着在目光上碰撞，在盆地中央激射出道道火花。


  才到场三人，这火气就撩起来了，看这情况，千神锋和独孤天意不介意在此时来一场热身赛。


  这时，第四位入场了。


  “熊——”


  天上的太阳似在此时坠落，自高空中落下的日轮，让天一山上的天空充斥红光，更有明显的空气扭曲出现在日轮所过之日。


  转眼之间，日轮坠落在距离玄九天不远处的空地中，霎时只闻一声惊天巨响，山摇地震，地面因此而崩裂，无数石块迸射四方，就连笼罩天一山的天柱都传导出明显的镇压之力。


  但在下一刻，元磁之力混杂着引力扩散，那向着四方飞射的大小石块直接被定在半空中，而后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向着爆发处飞回，在短短一息内重组成一座高耸的石碑，屹立在日轮下落之处。


  石碑之上，出现一副万神图，众神围绕于一尊巨大道轮，齐齐施力推动巨轮。一股横压诸天，掌控生死之势，豁然跃动于石碑上。


  而在石碑顶端，秦旸现踪，闪着异芒的金瞳环视四方，轻笑道：“看来本座来的不算迟。”


  “旸皇——”独孤天意看向惊艳出场的秦旸，目露异光，“不差！”


  单凭刚刚的出手，就代表此人确实有着和他们并列的资格，独孤天意甚至于被其激起了心中战意，忍不住想要试试这位近十年来最令人瞩目的巨头。


  “旸皇。”玄九天向着秦旸轻轻点头。


  “玄前辈有礼了。”秦旸点头还礼。


  二人一声招呼之后，各自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玄九天观秦旸如此，知晓对方在表达没有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想法，自是相当满意。而秦旸也得到了玄九天的承诺，只要不与她对立，那么玄九天就不会主动成为自己的敌人。


  “哈，旸皇，”千神锋长笑道，“上次欠了你一个人情，之后你说要打谁，千某帮你一次，让他尝尝千某的刀锋有多利。”


  “不需要，”秦旸毫不客气地道，“本座更希望把这人情用在你自己身上，只要你现在学三声狗叫，你我就两清了。”


  千神锋闻言，当即就黑了脸，“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你有面子可言吗？”秦旸反可道。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千神锋在秦旸眼里就没面子可言了，这就是个欠收拾的家伙。要是他当真敢现场学狗叫，秦旸就敢免掉那个人情。


  让千神锋丢脸一次，可比让他为自己出手一次更令自己念头通达。


  秦旸到了如今这层次，也算是看开了，不如过去那般斤斤计较了。要是在过去，他定然会将这人情利用到极致，将价值最大化。


  而现在，千神锋能做到的，秦旸也能，人情虽有意义，但价值却是不大了。与其用它做能做到的事，还不如用它做做不到的事。


  比如······让千神锋学狗叫。


  “哼，人情怎么还，你说了不算，千某说了才算，”千神锋冷哼道，“千某说怎么还，那就怎么还。”


  “失信小人，你说怎样就怎样吧。”秦旸状似无奈地道。


  二人正打嘴仗之际，又有一人入场，只见天空出现一逆转的“卍”字印，黑色佛光包围着朦胧的身影徐徐降落。


  看他那落点，当是那一座散发着淡淡佛光，上面刻着“卍”佛印的石碑。


  摩醯首罗，他也来了。


  随着摩醯首罗的接近，淡金色佛光开始转化为黑色，原本的“卍”佛印也开始逆转。


  然而，也就在摩醯首罗即将落在石碑上之际，一团金莲横插进来，撞开了摩醯首罗，“佛门何时由得你来代表了？”


  “旸皇！”


  摩醯首罗自然不甘被撞开，强势反击。


  “错了，吾是大智慧。”


  金莲与黑色光团数度碰撞，竟是不落下风，一重重光环环绕着金莲，九色佛光中似有无数身影在膜拜，每一次碰撞，都有无数庞杂的念力冲击黑色佛光。


  “不对！”


  摩醯首罗在空中现出身影，诧然道：“你这凝聚愿力所成的法身最多只有炼虚境的实力，如何能与吾相较？”


  石碑顶端，不朽法身同样现出着金色法袍的身影，看向摩醯首罗的双眼之中，一重又一重的身影出现，“吾说了，吾是大智慧。”


  瞳孔之中还有人影，而那人影的痛苦中，同样出现相同的一人。一重接着一重，整整一百零八重，使得这沐浴着佛光的身影诡异异常。


  “你将大智慧的一百零八道意识体融入了这法身中？！”摩醯首罗终于知晓了对方缘何能和自己相抗。


  不朽法身本就是集众之力的代表，大智慧同样也是集合众力的产物，秦旸将被自己同化的一百零八道意识体都融入了不朽法身中，以其让不朽法身拥有更强的实力，也让本就是愿力产物的不朽法身进一步同化意识体，使得大智慧永无翻身之机。


  这样的底蕴，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扩大的佛国范围，让这尊不朽法身也拥有了合道层次的战力。


  虽然确切实力还摸不准，但对方无疑是已经拥有了一尊合道层次的分身。


  这样的手段，滴水不漏，物尽其用，不愧是反噬了大智慧的旸皇。


  ‘只是···旸皇既然分出了这一百零八道意识体，那他本身的实力自然会打个折扣，吾是不是该试着直接杀其本体？’摩醯首罗在忌惮之余，还转着险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