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名利圈惨案
作者:admin      更新:2022-10-29 16:18      字数:9893
  1.欢迎大家一齐来哀悼


  二十三人冲过去。


  杀过去。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江湖的好汉、武林高手、有的还是一方之主,譬如有一位姓布的,名拉格,原是藏族的侠士,善使铁链为鞭——据说他使的铁链就是他曾身系牢狱这一十三年把他锁在牢里的那子,而今给他当作是趁手武器;另一青年姓周,名升冲,原是当年名动天下“三周庄”大庄主“单手棍”周丙的儿子,也是个剧盗、飞贼、擅使吴盗钧,他今天才第一日来到京城,正想有一番作为;而今,都一齐来战雷怖。


  雷怖一见这些人冲过来、杀过来、包抄过来,他就整个人不同了。


  他显得十分兴奋。


  他跳了起来。


  也跳了上来。


  这之后,他一直跳过来、跳过去,跳到这,又跳到那,还跳来跳去、跳东跳西。


  但每在他跳过之处、刀光都一冈。


  刀光闪处,血光就现。


  鬼哭神号。


  开始的时候,还看到他在跳。


  之后,是人和刀光合一,人跳刀也跳。


  到后来,已看不到他了。


  只看到刀光在跳。


  一跳.就一蓬血雾,就一个人倒了下去。


  “不行,这不是人,是鬼……!”


  “太恐怖了——!”


  “快走,再打下去,一定会……”


  “散开,退走,不要再牺牲了——”


  血和汗,惊惧和恐慌,生死挣扎和仓皇混战……终于,孟将旅竭力的把拼命的人(现在都变成了亡命之徒)全“拉拔”赶回一隅。


  这些人仍在惊恐中,震怖里。


  他们二十三人冲上去,只不过片刻后,退回来的只剩下十二人。


  还话着的,只剩下了十二人。


  这已包括了鱼姑娘和盂老板,以及双鱼兄弟。


  ——鱼好秋到现在还没死,她相信不是来自她的真本领(事实上,她有两次遇上刀光,都不知道该如何躲、应怎么避?),而是雷怖没有杀她。


  为什么没有杀她?

  她一向怕死。


  因为她享受生命。


  ——她出身不好,年轻的时候自杀过,不死,后来受过苦,熬过穷,反面对生命分外珍惜,深深知道活着就是一种享受。


  可是,她现在却感觉到一种比死更可怕的威胁。


  尽管,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她还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至少,她那一条阵线上,还有十九个人,就算不计那不明来路的六个人及莫不相干的四个人,至少,他们还是有十九人。


  却不知怎的,她还是怕。


  仍是惊。


  恐。


  恐恐恐恐……


  那是脚步急促踩踏在木板的响声,还夹杂着尖叫惨嚎的声音。


  大概楼下发生的大厮杀,已完全惊动了楼上的人:原在楼上的人,多是路过的住客,或来到京城做买卖的生意人,要不然,就是仍在休歇夜间才出来大肆活动的“姊妹们”。若扣除小鸟高飞、雷日、雷月、以及叶告、陈日月及天下第七,和上了楼的文随汉,共有二十六人。


  雷怖算得很正确。


  这些人,发现有这样的“杀人狂”到了下面,本来想置身事外的、躲起来的、或想联合起来冲下楼去的,但不知怎的,全部像遇上了极其惊恐的事,都狂嘶、哀告不已,还发生甚为剧烈的打斗声,且听到不住有人跌落地上的督杂声响。


  木板渗出了血水。


  血开始往楼下滴落。


  一滴、一滴、又一滴,滴落到鱼姑娘的衣袄上,盂将旅的手上,还有鱼头、鱼尾的脸上。


  鱼姑娘发现双鱼兄弟都在额哆着。


  她双手搭在他们肩上,维护着他们。


  其实,她自己也一样害怕。


  鱼头、鱼尾就依在鱼好秋身上:假使这一战之后他们仍然能活,只怕这辈子决忘不了这等恐怖场面。


  ——这么多活的人一下子都死了,剩下的人,只感受到比死亡更恐怖的阴影。


  死的感受比死本身可怕多了。


  兴奋的只有一人。


  那是雷怖。


  他简直是刺激极了:一个本来那么气若游丝萎靡颓丧的人,而今,变成像一个精力勃发的小孩一样。


  杀人对他而言,绝对是乐事:


  赏心乐事。


  “看来,楼上也有同道中人;”雷怖仰望楼板,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告诉大家:“他跟我真是志同道合!”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被粗暴的撞了开来!

  六扇门里一流硬手“沙尘”,已领了十二名衙差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冒死杀了进来。


  门破开。


  十二名精锐差役一进来立即分布各处把守:不许任何人逃出店外!


  沙尘冲了进来,一眼已看到店内触目惊心的情状。


  他也不禁呆住了。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捕侠,但也从未见过这么剧烈的残杀场面:这么多的江湖人物,大都生龙活虎,孔武有力,但却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者里如此肆意残杀。


  只见一个老人,手指还抚拭着刀锋上的血迹,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晌.在对着他龇着黄牙嘿嘿的笑,而且还居然对他说:“欢迎大家一齐来哀悼……这个杀戮战场,死在我的刀下,死的人将永垂不朽。”


  沙尘看到这种人就头大。


  他知道这种人不好对付。


  这种人根本不认为杀人劫夺是错事,反而认为这些作为正好证实了他的强大、成功。


  他一听到这种话就头痛。


  因为说这种话的人必然以为自己是神。


  ——也当杀人是一种艺术。


  要对付这种人相当不易。


  唯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他杀了。


  可是要杀这种人往往也要相当的实力。


  他一收到李忠顺的报案,马上就率二十名亲信赶了过来。


  另外八名,由“灰耳”率领,死守在“名利圈”之外.决不让任何凶徒逍遥法外。


  但目前看来,眼前的凶手没有意思逃跑——连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居然还作了“邀请”:

  “欢迎你们来,”那老叟好像饿极了的人乍见一大盘美食香着一般,兴高采烈的说:“欢迎你们来一齐死”。


  “这‘名利圈’里的惨案,要是少了六扇门的人,只怕还不够轰动,不够隆重,也不足以震撼人心。”雷怖的语气像在庆祝:“幸亏你们来了。”


  外面雷声隆拢

  雨就要下了。


  店里没有灯。


  很黯。


  也很沉重。


  血腥味很浓。


  沙尘决定要吆喝一声,以壮声势:


  “来人啊,把人犯拿下,点灯!”


  话未说完,光就亮起。


  是刀光,不是灯光。


  烛光是黄色的。


  刀光是白色的。


  血光是红色的。


  沙尘看到了白和红。


  他开始还以为是闪电。


  外面的确在闪电。


  但电也闻在里面。


  刀在闪电。


  刀如闪电。


  2.布拉格之链

  谁都不想死。


  但不想死的不是得就可以下死。


  也有人想死。


  想死的人要死倒也不难。


  你只要看到这片刀光,就知道死有多容易,生存有多困难。


  你不知道那是因为没看见过这片刀光,没见过真正的沙场杀戮,没通上过真正的屠杀与搏斗。


  杀人其实一点也不美。


  死本来就是件恐怖的事。


  ——只有为大义、大仁、大理想而壮烈牺牲之时,才把死亡洗涤了、升华了、美化了。


  刀光如电不如雪。


  雷的杀伤力远不如电。


  刀光如梦——现在绝对是场噩梦。


  沙尘挣扎喘息,始能向外大喊增援:“快来——”的时候,他带来的十二名差役,已死了九人。


  没有人能挡得住一刀。


  一刀也挡不祝

  可是,沙尘即使叫到一半,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灰耳”和那八名伏兵即使进来,也决不济事。


  他何必再找人来牺牲?

  所以他反而大呼:“走!撤回去召大军回来,通知四大名捕——”他还没喊完。


  但两件事情的发生,阻止了他的喊话:


  一、他看见“灰耳”已率领他的八名部下杀了进来。


  也许,灰耳已发现不对劲,但以灰耳的为人,以及他们之间的情义,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二、他已喊不出来。


  他已给一刀切断了喉咙。


  他一时还没死。


  但已断了气。


  ——喉管给割断了,自然没有气了。


  他还在咕噜咕噜的说着话:

  那是血水的声音。


  血虽然一样的红,但可能是因为暮色浓了、深了,可能是因为看多了、流多了,自然也没那么怵目了。


  但灰耳还是看红了眼。


  他率他的部下拔出兵器杀了过去。


  他一向厚道,但这次下的命令是:


  “格杀毋论!”


  他带同八名部下、以及沙尘那一队剩下的十三人,加上李忠顺还有孟将旅、鱼天凉等十九人,一共三十三人,全部奋身攻向雷怖。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三十三人。


  他们冲上去很快。


  因为他们已没有退路。


  不拼命,只有死。


  他们已没有别的选择。


  只有拼命。


  ——三十三条命,为了要活命,就得要先取一人之命:雷怖的性命!


  其实雷怖这种打法很少有,极少见,而且也颇不明智。


  他以寡击众。


  以一人之力,来对付全部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杀红了眼,敌汽同仇,齐心合力,要杀出一条血路:那就是要先杀了他!


  他既不是先分化人心,让人各求自保,他才来逐个击破,也不是猝不及防的愉袭暗算,吓住部分的人、稳住部分的敌,他好逐一清除,取得胜利。


  不是。


  他是一竹杆打一船人的方式——他是以一把刀杀一屋子的人,且还先撩起全酒楼的人都非得要与之为敌,否则无以活命!


  他只有一个人。


  这种“打法”,这样子的“战容”,显然很不明智,还甚自绝后路。


  但他不在乎。


  他像是艺高人胆大——不,简直是自信到了沸腾的地步,自大到了目中无人的境地,甚至没把眼前的敌人当是人,仿佛那只是蚁蝼,他老人家要是一个不高兴,一脚便全给踩死了!

  他绝对有粉碎一切敌人的自恃。


  他横刀。


  拭刀。


  他瞪目。


  横眉。


  看去,他痴于刀。


  看来,他嗜于杀。


  人若要有成就,首先必须得去专注用心在一件事情上,把它做得最好、也最出色,那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如果以这种来论雷怖,那么,他所专注的事物,一定是他的刀,而他的专心的事情,一定是杀人。


  他爱刀。


  他喜欢杀人。


  一个嗜用刀杀人的人,最高的成就,会是什么?

  ——一个成功的杀手?

  还是一个天生的杀人狂?


  ——他在这里会制造出什么成果?死人?


  ——还是“名利圈”惨案?

  这一次,他们很快的冲了上去,但也很快的退了下来。


  快得像一次潮来潮去。


  三十三人上阵,退下来的时候,三十二人。


  少是少了一人。


  ——但比起前几次,已可谓“折损不多”了。


  这一次,他们只“折”了一人。


  这人便是使铁链的藏族高手布拉格。


  他最勇。


  ——作为藏族的勇士,他历经过数百十次的血战、械斗,曾赤手空拳在遇伏时力战二十七名阻击他的人,也曾身受十四创而奋战到底,所以,遇上这样惨烈惊心的大战,以及这样残暴可怖的敌人,他一样能奋不顾身,豪勇拼命。


  他走在最前面。


  所以雷怖便先选中了他。


  惜英雄者重英雄。


  也许,“杀戮王”雷怖“惜重”的方式是:砍下他的头!

  一刀断头。


  刀很快。


  雷怖一手抓住布拉格后头的发,把他的头颅拎了起来,然而,布拉格的身子仍在动。


  他仍在拼命,仍在挥舞铁链,攻向雷怖。


  雷怖只在必须的时候,微挪身形,避开来势。


  然后他问:“痛不痛?”


  他问他手上的人头。


  人头居然答:“不痛。”


  雷怖说:“我的刀太快了,所以你还感觉不到痛。”


  他这次只杀一人。


  他这一刀只要证实一件事:


  他的刀已快得让对方来不及感觉自己已断了头。


  他也为了要证明一件事:


  他的刀快得足以让断了头的人仍然可以对话、说话。


  那怕只是一句话。


  他已证明了。


  证实了:

  他的刀快!

  ——快得杀了人,而人仍不知自己已死了。


  他很满意。


  所以,当那没了头的残躯还不知自己已经丧命断头,而仍作出垂死的攻击,一链又一链的打下来之际,他只轻轻把手上的人头往上一迎:“波”的一声,铁链砸在头颅上!

  头裂。


  脑浆四迸。


  ——雷怖让布拉格杀了他自己,打碎了他自己的头。


  然后他很满足的一步跨到柜台前,抄起帐房算帐用的一支毛笔,还有撕下了一张纸。


  ——他要纸和笔干什么?

  难道他要放下屠刀,立地写作?

  还是要算帐:跟别人以及他自己?


  3.鬼怪般的快活


  这次,他虽只杀一人,但已足以震慑全常大家都不敢再进攻。


  只有退。


  因为大家发现这不是一个敌人:

  而是一个狂魔。


  ——一个杀人狂。


  他每次杀人之后,看着刀口上滴落的鲜血,意有鬼怪般振奋与快活!

  大家为之却步。


  一时间,谁都没有勇气再上前攻杀他。


  可是,你不杀他,他可要过来攻杀你。


  他喜欢杀人。


  他要杀人。


  这是他的乐趣。


  也是他的职责。


  更可怕的是:

  他一面杀人,一面盯着鱼姑娘脸上望,样态十分欢狂。


  ——就像杀出了快感,杀到了高潮!


  他突然揉楔向剩下的三十二名胆战心寒的敌人。


  大家都十分恐慌。


  但谁都不肯放弃抵抗:

  正如谁都丁愿放弃他自己的性命一样。


  “唰”的一声,刀光过处,血光陡现。


  这一次,三十二人,一个也没少,反而,多了一人:三十二人!


  怎会发生这种事?

  ——怎会多了一人!?


  的确是多了一“人”。


  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已断为两截:


  成了“两”人。


  ——“两”个断了的人!


  一个人,给斩为两截,可是一时未死,所以,也勉强可以称之为“两”个人:至少,是两截仍在活动的躯体。


  这次,中刀的是周升冲。


  他走避不及,还是雷怖特别找上他,不得而知,但雷怖一刀所落,就把他自腰斩为两截!

  刀快。


  刀法更快。


  因为太快了,所以着了刀的周升冲,一时还不知自己已给“斩断”了!


  他的下身仍在走:

  还在走避。


  但他上身却“叭”地跌在地上。


  他跟布拉格的遭遇很近似,但他却有布拉格的前车之鉴:布拉格头断,却依然以为自己活着。


  ——难道他自己也……!?


  忽然,雷怖扶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张纸、一支笔。


  “想证明你是不是仍然活着吧?”雷怖鬼怪般的笑着,催促他道:“写几个字吧,要是你能写到第十三个字,当然就是活着的了。”


  笔尖上的墨汁未干。


  周升冲也想证实自己没死。


  他用力抓着笔,正要写字……


  可是感觉便来了。


  痛的感觉很可怕,痛得让人虚脱的感觉更可怖,但痛得令人巴不得虚脱的死去好了的感觉,那就更可畏了。


  可是周升冲仍想活下去。


  他本来远赴京师就是为了寻回他老爹建立“三周庄”时那笔宝藏的,可是,而今,出师未捷,他怎可死在这里……他拼命写字,尽力集中神智:写字。


  终于写了一个“活”字。


  “活”是他的希望。


  他的一切。


  人说友情虽然重要,爱情价更高,但若为了自由,两者皆可抛,可见自由是何等重要——可是,如果没有了生命,“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来。


  他本来要一口气写十三个“活”字,可惜才写了第一个,他已气衰、力竭,好像五脏六腑,全空掉了,流出去了,泄光光了。


  随后的字,笔划愈简。


  他再写了个“不”字。


  之后,他只能收笔一撩,追了个“了”字。


  “活不了”。


  “活不了”便是死。


  所以他死了。


  ——死的甚惨,身断二截,血流一地,肠肚外泄,一时却仍未气绝!


  局升冲是活不了。


  其他仍在活着的人,则是“受不了”。


  剩下的是三十一人。


  三十一个惊弓之鸟。


  雷怖横刀站在桌子上,拭刀舔血。


  “今天真过瘾。”雷怖全身都发出一种鬼怪般的神采来,“我要血洗名利圈。”


  然后他遥对鱼姑娘道:“我至少还要杀四十四个人,才轮到老子来俞你——你不要急,一定会等到这一刻的!”


  鱼天凉听得寒了眼,寒了脸,也寒了心,但心头却不油升上了一个疑点,逐渐扩展为一个疑团:——四十四人?

  这儿不是剩下三十一人吗?哪来的四十四——加上自己,四十五人呢?

  这老狂魔是杀昏了头,计错数了不成!?

  其实当然不只是鱼姑娘这么想,孟将旅跟好些在场的人,都生起同样的疑惑。


  可是,就算他们生了疑惑,有了警惕,也都没有,至少,不能改变惨案的发生,以及流血的事实。


  有时候,有些人的确能及时省觉危险的发生,憬悟危机的存在,不过,一样没有用,就像马车冲得太急,要往山崖跌堕一样;又似大火冲天,人却给困在高楼;或者持有强大兵器的劫匪入屋一般——你除了知道形势不妙,还能做什么?

  有时候,就只有等死。


  ——等事情的发生。


  与其如此,还不如完全懵然不知还不那么痛苦、煎熬。


  能够改变结果的,也许只有命运。


  天意。


  ——当敌人太强大而自己又太荏弱的时候,除了逆来顺受,还可以怎样?


  所以自己一定要够强、够大、有足够的强大,来应付任何变化打击。


  只是,当变得够强大的时候,人,偏偏又喜欢去打杀比他们弱小的东西。


  是以,无休止的斗争,弱肉强食,物竟天择,就成了生存下来的铁律。


  可悲的铁律,制造出来的,当然就是悲剧的结果。


  雷怖的活一说完,就出刀。


  外面天色大变,风涌云卷,山雨欲来。


  刀光满楼。


  一闪而逝。


  ——这次谁死?

  谁中刀?


  剩下的三十一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仍活着,谁都没事。


  ——至少,这一刹间,谁都没有死,仍然活着。


  大家随即又忙着审视自己,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像布拉格和周升冲一样,断开了几截,而自己仍浑然不觉?


  当发现自己没事,顿时舒了一口气,又去打量别人,看对方是不是着了刀依然不知?


  一干武林人物、江湖好手,只面对一个拿着刀的敌人,居然仍如此惶恐,这般慌乱,这样惊惧,真是一件狼狈、尴尬的事。


  遇上“杀戮王”那样的敌人,他们还没吓得跪下来求饶,已经算是有些胆色、要有相当勇气的了。


  ——雷怖的刀,足以杀戮任何人作战的勇气。


  一声惨呼。


  惨呼一声接一声,此起彼落。


  不在屋内。


  在屋外。


  木板墙像豆腐一般被切开,划破了一道七至九尺长的缝,风雨在这空隙间倒灌进来。


  血雨喷溅而入。


  人在外头,本来隔着板墙,突然中刀,哀号横死。


  一杀三人。


  一刀三命。


  雷怖不仅杀屋里的人,也杀店外的人。


  里里外外.都是死人。


  ——看来,“名利圈”的灾难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