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行健
作者:admin      更新:2022-10-29 16:18      字数:11570
  1.君子自强不息


  群雄本来就要散去,但杨无邪却要找三枯大师请教一事的“来龙去脉”。三枯却留住了正若有所思的戚少商,她也有话要找他。


  “我要说的事,我希望你能知道,并在知道了以后,能做一些事。”


  戚少商道:“王小石快回来了,他才是风雨楼的领袖,他才能做事,不是我。”


  三枯不以为然:“你这就分了彼此。更何况,今歇他著真能回来,也不一定能当、会当、肯当旧职。”


  杨无邪不解:“为什么!?”


  戚少商也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三枯大师道:“这都暂且不提,很快你们便可知分晓。我要说的是关七的事,还有小白姑娘的下落。”


  杨无邪恳切的道:“这件情事,影响江湖重大,早已渴闻其详。”


  三枯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个中情节,也不复杂,惟涉及了两代情仇,三世恩怨,比较难解。”


  “两代情仇?”


  “三世恩怨?”


  戚少商和杨无邪都惑然。


  “其实,问题都出在:小白姑娘是个多情女子一因上。”


  杨无邪颔道:“这个想当然耳。小白姑娘若不美丽多情,战神关七也不至为她倒如许痴狂了!”


  三姑娓娓道来:“小白姑娘原是淮阴张侯的爱徒。师父只收了两个半的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小白,半个——从来没有身份的——是米有桥。但他老人家最疼的当然是小白。


  师父息影之后,小白因缘际会,到了治阳,认识了温老字号的掌权人物、武林中重若泰山的人物温晚。所谓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他们俩自是一对璧人,恩爱逾恒,卿卿我我……”杨无邪沉吟道:“可是,当时温嵩阳不是已有爱妻了么?”


  三姑叹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小白何等心高气傲,岂可忍二女共事一夫之事,所以,她愤然离去,伤尽温晚的心,只身来到京师。”


  杨无邪道:“如此佳人,一旦入京,更加是纸粉动江湖了。”


  三姑道:“这个自然了。她很快就结识了当时号令京师的第一高手、景掌‘迷天盟’的一代宗主关七。关七对她入迷,她也慕关七之才情,二人便成了江湖上的鸳鸯剑侣,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生活。”


  戚少商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一定会有变化:

  幸福盘得大满了,一定会有漏线,在似难免。


  他曾经跟息大娘也过着欢快的岁月,到底还是各分西东。


  问题出在:小白追寻的是永远热情的热恋岁月,而不知真正的爱情是否是一个负责任的承诺。她是一个用一生去追求定是情感的女子,故自不久可任何东西冷却下去了,她也不知道,世上最弥足珍贵的事物是深沉的爱,而不是一时的激情。平常就是最高,过高人愈妒,过激人无情。关七毕竟是一盟之主,他有许多事务需要料理;他又是武痴,正苦练‘失天破体无形剑气’前人未有之境界,这一来,对小白就缺乏了照顾,使她埋怨不平起来,无奈关七又不能分心分神——事实上,他跟小白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因为着实太爱她之故,已把盟里的事摆在一边,以致盟里其他圣主有机可趁,大事夺权作乱;而他时还苦练玄功,一旦心神二分,很容易便会走火人魔。”


  戚少商叹息道:“可惜小白不明白男人的心事。”


  三姑白了他一眼:“男人又何尝明白女人的心思,小白怕的是关七已对他生厌,如是,她不如趁早离开的好。她要的是完美无暇的爱情“她因关七热情渐沉,专注武功,以为他不再爱她了,于是心生一计,故意跟六分半堂的雷损交往日频,有意使关七生妒……”杨无邪跌足道:“孰不知这样一来,只会分了关七的心——”“便是。关七分心,走火入魔,人也变得半痴半疯了。”


  戚少商也扼腕叹息,”这样岂不遂了雷损的意!”


  “不过!雷损也是真心爱慕小白的。他对小白,跟对他以前所玩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小白来投奔他的时候,跟关七实已珠胎暗结,惟关七仍一直不知此事。小白就在六分半堂内分娩,产下一女。小白对雷损一直不假辞色,雷损也始终没有侵犯小白。不过,小白在娠好期心理较软弱时,央雷损派人通知关七,她的人就在六分半堂内等他,但雷损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人告诉关七:小白己跟他在一起……”杨无邪道:“雷损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没对小白硬来,已属奇迹。小白姑娘不算慧眼识人。”


  戚少商问:“也就是说,关七其实并不知道小白怀了他的孩子?”


  “不知道。”


  “关七不是深爱着小白的吗?他完全没出来找过小白?”


  “有。但他没料到小白就在城内,而且就在他的敌对阵营里。他曾到淮阴找过小白,不获:又去洛阳寻过小白,无获,还重创了无辜的温晚。”


  “那么,这误会又不小了。”


  “那时候,关七正面临两个生死关头:一个是事业上的,他的迷天盟的从极盛到遇上顽抗、挑战,形成了众叛亲离、内外交煎的局面,只一则是他的武功已到顶峰。要再进一步,就得有险崖身死不顾一切的决心,才能突破,飞越。”


  杨无邪感慨的道:“然而却在此际,小白却离开了他。”


  戚少商喟然道:“对关七而言,不管武功、事业,反而都不及小白重要。”


  三枯道:“但他却偏偏失去了小白,只好把精力心神勉强集中于一处:”杨无邪道:“那是:武功——他以为练好了绝世武功,就不怕叛变、敌手了。”


  戚少商道:“就算他智能天纵,在这时候刻意求进,到头来也得走火入魔。”


  三姑道:“他是入了魔。分娩过后的小白,以为郎心何太忍,就决定抛却负累,将孩子交于雷损抚养,她自己就只身回去,要为情身殉。”


  杨无邪握拳道:“这样看来,小白在那段时候强息不死,为的是要产下孩子了?”


  三姑道:“便是。父母爱子女之天性,自古皆然。由于雷损在小白面前表现得千依百顺,深情良善,小白对此人也不虞有他,故尔放心把孩子暂交于雷损,一心求死。同时,她因太受雷损宠护,而受雷损发妻关昭弟之妒,为只报仇泻忿对小白下了剧毒!”


  戚少商暗然间:“小白死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是小白死了,关七的心,也就死了:要是没有,关七就算负了重伤,人也不知道了何处,但他的心却仍活着。


  “死不成。”三枯大师道,“小白姑娘求死之际,正遏上了一代奇侠、鸳鸯剑侠客,他们谆谆劝导和苦心治疗,并且动用——老字号温家的温嵩阳,为小白治毒疗病,让她活了过来,并且改变了她的想法。”


  杨无邪皱了川字眉,道:“以当时小白姑娘的能耐、辈份,在当世还能劝阻、感化她的成名侠侣,只怕,只有…”戚少商眼前一亮:“方歌吟和桑小娥!”


  三枯道:“所以,她们三人,相交莫逆,一起把臂同游岁月江山.不过,小白的毒根,并未痊愈、她也因而不敢再见关七。她也是不世女子,一旦得悉关七可能因她而废弃大业,走火入魔,即行隐退,不愿成为心上人的负累。她却不知这种想法更连累了关七!由于方应看是方歌吟的义子,是以,他也必然曾见过小白姑娘,并掌握了她的行踪与讯息。”


  杨无邪心细如发、巨细无遗,他抓住了一支几乎遗落在记忆背后的重要的“针”:“那么,小白姑娘和关七战神的结晶:他们的孩子呢?”


  “还在六分半堂内。”


  “男还是女的?”


  “女的。”三枯道:”她就是雷纯。”


  一时间,杨无邪和戚少商都恍然大悟,两人相互推测了起来。


  “所以,雷损得悉关昭弟曾对小白下毒,一怒之下,重创关昭弟,从此关昭弟亦失了影踪,成了武林大疑案。”


  “因而雷媚等人的势力,才渐能在六分半堂茁壮。”


  “难怪雷纯长得那么像小白了。”


  “无怪乎当日雷损便以雷纯作饵,这遗孤也成了他的利器:一方面,他让雷纯与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订下婚期:一方面,刻意安排让关七遇上雷纯,让他与苏梦枕为敌,以期关七不至于只针对他的六分半堂作对,并有意造成关七父女乱伦,将他进一步彻底迫疯之外,还粉碎他的斗志。”


  “这也怪不得雷损一直不让雷纯好好的习武之故了。小白信错了雷损,使得关七一辈子饱受折磨。”


  “不过,雷损却一直是雷纯的好父亲,而雷纯也是雷损晚年的唯一好女儿。”三枯感喟地道,“除了雷损,雷纯的确没有受过小白和关七的照顾,如果说有,反而是洛阳温晚千方百计对她表达了关心。”


  戚少商倒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原因很简单: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三枯漫声道,“你是京师里的群龙之首,杨兄则是你的军师,能掌握住这机密,对金风细雨楼的大业有一定的助力,雷纯是可怜人物,也是飘零女子,她有这样的身世,在必要时协助她、引导她,说不定她就能带动六分半堂,弃暗投明,转化成正义的力量,跟金风细雨楼并肩作战,那时若风雨楼、象鼻塔、发梦二党和六分半堂联成一气。如虎添翼,哪怕大事不成!何况,这事前后曲折,我都分晓,但却从未有机会向关七或小白任问一人分说明白。谁能了解个其中内情,万一关七或小白任何一人复出,那对她就有利多了。所以王小石特别要我向你们两位说明这事。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而我又不能久留京师。”


  戚少商道:“我明白了。听了这来龙去脉之后,我想,我还是不曾听到会更好一些。”


  三枯奇道,“这话怎么说?”


  戚少商道:“在江湖上风霜云异的恶毒斗争里,越把悲悯、同情和爱摆在一边,对自己就越有利。我一生饱受挫折,仿似为挫折而生,曾经风云际会,不敢风云再起,只想笑看风云,看多了风云色变,到底风仍是风,云还是云。”


  三枯听了嫣然,一双妙目望定了戚少商,问。


  “可是,你还不能够置身事外,是吗?”


  戚少商长叹一声:“我只是没有到家。”


  却听一人喊道:“军师,人到手了。”


  说话的人是孙鱼。


  他曾在那一场世所无双的剧战中“失踪”了一段时候。


  杨无邪知道他去做什么,也明白他说的“人”是谁。


  他不待戚少商提问,就扬声道:“张盛还没有死?”


  孙鱼道:“我在瓦砾中找到他了,他还有呼吸。他问出关七疯癫的情节,这也是重要关键。”


  三枯看着杨无邪,道:“你算无遗策,忙得精细,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军师。”


  杨无邪哈哈笑道:“你光风霁月,忙里偷闲,又不忘江湖儿女事,更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师。”


  三枯笑着望向戚少商:“我不算什么。我只是假的神仙,真的闲人。戚大侠则是人中龙凤,乘时而起。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哪阻野云飞!”


  戚少商听了,就笑道:“我?我现在小名大侠,其实是大号色魔。”


  他的新相知孙青霞在旁听了,心有戚戚,与之抚掌大笑不已,只笑得刚才发生那一场旷古绝今、空前绝后的那一场大战之所在,残存的屋宇瓦面一阵簌簌,将倾未倾,欲倒未倒,在这皇城天明未明、破晓未晓的晨夕里。


  “群龙之首”后记


  到了千年又觉陈


  温瑞安


  终于写完了“群龙之首”,我很开心。这是“说英雄·谁是英雄”系例的第6部,故事转笔,舍王小石而叙戚少商。我在22年前(74年)刚到台湾念大学一年级时,系“四大名捕会京师”中第三个名捕铁手的故事中,就出现了戚少商这人物。那时候我在马来西亚成立了当地第一大的诗社“天狼星”,旋又在台初创“神州文社”,意兴方豪。然后又在11年前(85年)再写戚少商于“逆冰寒”一书中,那时正值我在台蒙受冤狱,逃亡天下,连根拨起,寄居香江,重新振作草创“朋友工作室”之际。而今又写戚少商(95-96年)——我对他,他对我,都似特别有感情有因缘。


  写完“群龙之首”,舒了一口气,俚有两件憾事,不能不提。


  一是去年年中,宁夏人民出版社报出了“四大名捕斗将军”系列的“少年无情”。此书打定旗号,用了我“温瑞安著”的名义。但我还没有写完“少年无情”,写完的部份也绝对没有支出去。书中内容完全是用我作品里的创造的人物:例如冷血、追命、铁手、无情、惊怖大将军乃至诸葛先生等人交构而咸的,但跟我这原创者毫无关系。这除了是盗用名义外,还涉及到窃创念的范围,并造成了市场的混淆,同时对读者的消费权益和作者的名誉造成损失。


  由于心急的读者在“少年冷血”、“少年追命”、“少年铁手”(其实这第三部份亦未写完,故完全不可能情节立即便进入“少年无情”去)之后,等待“少年无情”已久,一旦闻诙或发现此书已“面市”,不分青红皂白(其实根本也分不清,不能怪责,因中国大陆盗版、冒名、假书、伪作之猖獗,己到了无孔不入、无所不为的地步了).就买了回去。读罢有不少读友忿忿不平,分别投书写信,交出版社转给我,我手上现有的就有超过四百封信,批评我的书写得不尽心、不尽力的,有的忍不住斥怪我粗制滥造,交了“仿货”加上原来应交予的出版社负责人亦向我抗议,乃至施加压力,使我也只好认真澄清这件,不美丽的“误会”。


  我的书一向翻版很多。有很多版本,我压根儿没见过。乃至新马、韩国都有。只不过中国大陆特别厉害。我并没有特别——收集我的“滥版假书”,中国大陆那么广阔,要完全收集齐全也不可能、但手上所收集的假、伪、冒版书,已超过一百三十二种,有的还不敢太明目张胆,用的是字形类似的草书印作者名字,于是成了“汤瑞安”、“温端安”、“湿瑞安”、“温一安”、”温瑞汝”。这是比较客气的,有的明写是”温瑞安”新著,有的大概以为我常年不入神州,有的索性写在封面上大刺刺的注明:“本社获温瑞安大使荣誉授权”、“温瑞安先生特别独家授权本社”……诸如此类的号称和宣传。这都是比较客气的。


  对于这些翻版、滥印,很多朋友,很多读友,很多时候,都力劝我依法追究到底——甚至不管是否依法,因为“依法”而言,他本就是不该盗版、翻樱可是,由于我在过去合在大马、台湾、香港,办过超过大家出版社和杂志社的经验和感情,非常能体谅作为出版社经营之不易,以及愿意把这种不法盗印(毕竟是从事文化传播事业)解释为“雅盗”——就体谅本书店、图书馆里“偷书”的“贼”多少都说跟窃夺别人财物的不太一样,似也不该全一对待。况且,为读者利益着想,如果能比较廉宜的价格买到我的书,让他们负担得起,作为作者的我,当然愿意我所写的书能传播更广,更多人看我的书。而且作为一名文化工作者回为我的书而养活了更多有关相关的人,我是极乐意的。当然,这种想法只是我个人容忍的极限,而且对合法取得版权但因大多翻版、假书而减少收益蒙受损失,是十分不公平的。


  对于我个人在稿子上辛勤笔耕。创作意念而言,也更加不公道。


  但我一直不想“迫人以绝”,况且,往积极面想:别人翻印你的书,也是一种“看得起你”的“表达方式”,我只好/正好以此解嘲/自嘲。


  不过,有些假书、伪作,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我容忍的极限。


  他们张冠李戴,把一些不是我写的书,也归我名下,不容气说,其中有好些是相当允聊,乃至无耻的作品,充斥了黄色、灰色、黑色意识,只怕予青少年读者相当负面的影响,另外也有名家如古龙先生的作品,居然变成我的“作品”,伶越之外,挥笔之处,惶恐之余,更对不起已经仙逝的前辈。以我名义毒化人心,滥交滥杀,是我不能忍受的。


  我写武侠,写侠写情写人性,写那些为寻求公理、公义、公道而打抱不平的侠者,乱打乱杀,非女人即酒鬼赌徒,非瑞安之志也,我就算写打、杀、性、情,都有我的用心、用意,宁缺毋滥。


  只不过,这一次更“严重”。“少年无情”除了盗用我的名义出版之外,还割盗所创的书名和人物、情节种种创意。读者不知,真以为“少年四大名捕”之第四部:“少年无情”推出了,据查悉,“正版”至少销出了三十万册以上,而“翻版”这种假冒作品一样有不法书商翻印他们的“假书”,这叫“翻盔人者人恒盗之”,也卖了二十五万册以上(我手头上就有两种以上不同的版本),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尽管,翻版我的作品一向销量都不差,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甘冒法办之危来从事这种不法活动了。听说,我首赴上海文庙书市的前一个礼拜,貌有一个留胡子的温瑞安,在兜销“温瑞安的新书”。之前又有一位姓陈的经销商,说我已授权他推销我的版权云云。害得我在文庙书市因让同行浅露仍藏后,有朋友还翻查我书后相片“核对”我的“尊容”,以辨真伪。而且,据确实消息,有人还孜孜开夜车写我有了书名但未成书的作品,例如:“破阵”“惊梦”“震关东”、“战天王”,还包括这本“群龙之首”,有的是一个人独立执笔,有的三五人为一组合,实行闹制群议——读者们买书得当心了。


  是以,这风气造成了笑该,我的几个出版人,都怀疑我身边的兄弟和理事或亲近的人中有“卧底”。有些书名,我才刚拟定,已给传了开去,有人已在为我胡凄的题目开工苦写。


  有一次、在北京,我方提到“说英雄,谁是英雄”的第六部“群龙之首”后,至少还有一部,才到大结局“天敲”刚谈了部新书名字、在场友好,莫不脸色大变,且作“鸟兽散”,都谈:这次糟了,我们都脱不了嫌疑了.在上海,我也正要提及“说英雄”故事系列的第七部书名,结果,周清霖脸色一整,马上阻止:“我们不能听,你要写就写,谁听了就惹麻烦。”


  笑得我。


  其实是啼笑皆非。也无所谓,反正,我这“无数”名字在87年已拟订了,对外一公布,在香港,马上有我的小说、连环图什么的,用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今年还用个不体,乐此不疲。


  以前,在电影里常发现自己的情节:例如“91神雕侠侣”里郭富诚所用穿透人身的绝技跟我笔下“游侠纳兰”里白小痴的神秘武功(89年作品)是一样的。“黄飞鸿”男儿当自强乃至“龙城歼霸”都有白莲教、海盗、张保仔拿自己“封神”的挤段,跟我写“大侠萧秋水”里九鲫神尼的情节(87车作品)没啥两样。这一次,自外面回到香港,刚好遇上春节当期,找几部电影一看,哗,什么“大内密探零零发”,把我写孙青霞的兵器是机关枪的雏型(95年己在香港报刊公开发表,在“群龙之首”和“风流”二文内均有述及),甚至连机器的名称(我称之为:腾腾腾,戏内改为拂拂拂),“隔山打牛”,隔牛打山上的功失(80年作品)“神州奇侠”时期的燕狂徒用过,89年作品“少年四大名捕”也用过),全都占据了,连“冒险王”的李连杰以笔作为武器(91年六人帮)系列陈剑谁的秘技也派上用场,实在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只好谈句:如有雷同,实属抄我。这样,实在是一种变化的恭维:太有成就感了。


  不过,难道除了抄袭、模仿之外,大家不能稍为用心创作、或略为尊重原创者的版权吗?

  当然类似像“少年无情”的假版书,从出版人到冒写人姓甚名谁和他们的资料运作,我们都己掌握住了,但仍为存厚道、匿其名。至于要不要循法律途径或其他方式讨公道(例如:我每年初稿都有买保险,若遭人冒充、抄袭、滥印,千万经济上的损失,可经由保险公司追索赔偿……),我和我“自成一派”的朋友,仍在细议、斟的中。只要不太得寸进丈,我们也不想迫人于绝——只要对方不要再写、追逼。


  当年我一度身陷囹圄,迫离台湾,台不法商人居然把“温瑞安”三字在中央标准局作下注册,成了商标,反而我这“真温瑞安”还不如“假温瑞安”来得合法,当真是奇谈。后来,我透过朋友安排,开了记者会,发布了这申明,舆论马上注意此事,作了检讨,不久就收到该出版社负责人的致歉,保证不再类犯此事。以后果然“假温瑞安”为之杜绝。


  对盗版假书,台湾有舆论平衡,香港则报海关后十天内将一切假书尽数充公,中国大陆呢?难道非诉诸法律就不敢制裁吗?若真的要用到法制程序,又愤何以堪呢?是否除此之外,就是无法无天,别无他法吗?

  本来创作是: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谁忍心他给人凌辱、假充、践踏、糟贱?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香江四十八年来最寒冷的一个春节刚刚过去,我还是返回我的“不屑远虑,谢绝建忧,无喜无忧,物莫能伤”的感情世界去吧。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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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部《天下有敌》


  温瑞安《天下有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