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文完结【三合一】
作者:admin      更新:2022-10-27 17:24      字数:19778
    *

    李居言临走前一天, 两人一起去了趟滑雪场。


    同行的还有他几个兄弟,都是熟面孔,几人打过招呼后, 在看到李居言和季夏身上的情侣滑雪服后,小范围起了场哄。


    听着一众的揶揄打趣,李居言神态淡然自若,牵着季夏的手并肩而立。


    滑雪场里,李居言教她滑雪。


    手把手教了半天, 她在稀里糊涂领悟的同时, 也从自己依旧笨拙动作里逐渐感知到,她可能真的在滑雪方面没有天赋。


    他却教得认真耐心, 俯身明确她每个细节动作。


    最后,他停在雪地缓坡下望着她,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朝她的方向勾了勾手,“过来。”


    听完他的话后, 季夏却身形未动, 握着滑雪杖踟蹰在原地。


    对着空气沉默两秒后, 她这才启唇出声,有些心生窘迫,“李居言, 我不敢。”


    即使他之前讲了很多遍, 又陪她示范了好几遍, 但是如今要让她在雪地独自穿行,她还是忍不住心生退却。


    在脑海预演了很多次摔倒雪地的画面。


    很多时候, 她害怕轻易尝试, 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李居言闻声一愣, 转而淡笑了下,他斟酌着话,一点点引导着她。


    最后,他抬眼望着她,字字认真道,“不用怕,我会接住你。”


    态度就这样被他的话逐渐动摇,季夏安静咬了下唇,护目镜的视野是暗淡的日光,而她稍稍垂眸,就刚好能看见他。


    似乎相距并不远。


    想到这里,她终于蓄足了勇气,动身顺着道道雪痕滑了下去。冷风在余光里呼啸疾驰,滑雪时,原本轻浅呼吸顷刻有了重量。


    她知道自己如今保持的还算不错,却仍怕哪个环节、哪个瞬间会出错,将目前的现状瓦解。心就此悬在半空,近乎不受控的感觉。


    然而很快,随着脚下滑雪板移速的放缓,季夏的视线逐渐放大,在目光聚拢过后,只见李居言静站在她的方向,身后是动态辽阔的雪场。


    迎上她的前两秒,他如他所言,朝她伸开双臂,准确无误笑拥住过她。


    拥抱带着冷冽凉气,一瞬雾白交错的呼吸,略微盖过她阵阵跃动的心跳。


    季夏埋在他怀里,下一秒,却刚好听到他藏在喉间的闷笑。


    她以为他在嘲笑他的技术,佯装不悦,“怎么了,有这么好笑吗?”


    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松了口气。


    因为就在不久前,拿着单反相机到处录像的旁意暂时离开了。


    她默不作声地想,幸好他没有录到她滑雪。


    而很快,李居言就回答她的话。


    他故意揽紧着她,两人靠得极近。


    启唇,落在耳畔的嗓音清磁带笑,“不是做得很好吗?”


    季夏沉默了下,她没接话,因为对自己的水平了解清楚。


    她朝他坦白,“如果你没在这里等我,我应该连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李居言一听笑了下,懒懒道,“哦,看来是我给你的勇气了。”


    季夏:“可以这么以为。”


    本以为他会顺着杆往上爬,季夏都想好了应对的话术,然而却见他一时未语,喉结滚动了下,若有所思望向她的身后。


    她有些疑惑,想要回头。


    而他刚好松开她后,伸出双手扭过她的脸颊,定定提议,“想不想和我一起滑雪?”


    季夏一怔,迟疑着朝她点了点头。


    他微微颔首,俯身解开她的滑雪单板。


    “怎么一起滑?”季夏见状一瞬茫然,她本以为他要带着自己一起,却没成想他直接脱下了她的单板。


    “就这样啊。”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笑了下,下一秒,不由分说地横抱起她。


    她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后知后觉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惴惴地问,“可以吗?”


    李居言嗯了声,低眸看了她一眼,下颌线微动,声音慵懒,“抱好了。”


    他抬唇笑了下,“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横抱她熟练踏着滑雪板,于宽旷雪地迅速荡平而过。冷冽雪风呼啸掠过,周遭场景像被按了加速键,逐渐清晰放快。


    季夏环抱着他的脖颈,抬眼时,是铺地的银雪。她小心翼翼探出手,心境没了之前的不安,如今,她能平心感受着风声的鼓动。


    他抱着她,他们一起滑雪。


    回望后,她笑意星光点点,发自内心,“李居言,我好开心啊。”


    声音散在风里,混着隐隐掺杂的雪,清冷干净。


    他听见了,唇角带笑。


    速度放缓后,周围世界相对安静起来。


    停下来后,他这才答话,悠悠望着她,“想听些别的。”


    季夏笑弯了眼,嘴里念过他的名字,字字清晰,“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闻言抬唇笑起来,宠溺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时,他带着季夏摔在身后柔软冰凉的雪地。


    额头轻磕过他的下巴,她在他怀里稍稍拱了拱身子,本能撑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故意揽着不放手,好整以暇定定看着她。


    她仰起头,呼吸有些错乱。正要茫然出声,却忽然定住。


    李居平躺在雪地,懒懒散散,抢先一步启唇,“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起来。”


    季夏茫然发问,“什么事。”


    他字字清晰认真,盈盈笑意,“以后结婚好不好。”


    季夏闻言眼睫微动,心像是被撞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用着同样的口吻。


    上一次,她没有将答案说出口。


    而这次,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回答——


    “好。”


    李居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喃,“季夏,我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你。”


    而这一切,恰好被折返回来的旁意录了全程。


    旁意感叹着想,即使透过相机,两人都是满屏甜蜜加倍的狗粮,还有某人得偿所愿后的幸福延续。


    可刚开始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们真的会走到最后呢?


    一段没几个人看好的感情,硬生生的被人紧紧攥握着羁绊,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势必要千丝万缕下去。


    *

    滑雪过后,一行人去附近的度假山庄吃饭。


    菜品上了大半时,包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是许西泽带着许梨走进了门。


    季夏闻声望去,刚好对上了许梨望过来的视线。偶然触及目光后,两人礼貌地隔空问好。


    两人一落座,气氛再次热烈了起来。


    林程夸张地欢迎,“欢迎我们的大忙人闪亮登场!”


    “许梨,坐这里。”


    许西泽摘掉口罩,举起双手,无奈笑了下,“我错了,最近行程都挤在一块了。”


    他拉了个空椅子,坐在了许梨的身边。


    尘埃落定后,许西泽望向李居言和季夏,打过招呼后,直入主题,“听说你们又复合了,恭喜。”


    在话题结束前,李居言平静出声,“许西泽,你也别单着了。”


    许西泽声音淡淡,“再说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季夏落筷撑着下巴,听着旁意眉飞色舞讲述着他的倒追史。


    他喝得醉醺,正站在桌边,拿着筷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所以我乘胜追击,带她去看恐怖电影。结果,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全程看得专注认真,半点都不往我这边瞧。”


    “后来我默默给她喂爆米花,结果她突然跳了起来,把爆米花倒在了我头上。”


    “哈哈哈哈,人家这是怀疑你故意装鬼吓她,不当场给你一拳就已经很好了。”


    林程侧身拿着手机录着像,肩膀一抖一抖着,显然极力憋着笑意。


    “撞鬼?对,当时我一回头,电影大幕就初现一个女鬼的脸,差点吓得把我心脏给掉出来。”


    捕捉到“恐怖电影”四个字,简禾忽然靠向椅背,迟迟恍然道,“所以你那天发动态说你失眠,不会就是因为恐怖电影睡不着吧?”


    旁意闻言一时哑然。


    躲闪的眼神将心事已然透露个大半,然而,他凭着仅剩的清醒疯狂地否认。


    他反问,“你不是应该同情我的遭遇吗?”


    季夏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喝醉酒的旁意这么好玩。


    李居言看着旁意,“你一定会后悔的。”


    旁意茫然眨眼,全然不在一个频率,“什么?为什么?我不后悔,我喜欢它!”


    几个人谈话时,许西泽忽然起身。


    他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边说边戴上黑色帽子口罩,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许西泽:“临时有事,不得不先离开了。”


    他拍了下许梨的长椅后背,环顾四周,“我妹妹就留给你们照顾了。”


    许梨扭过头,温声抗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注意安全。”


    许西泽微微颔首,“嗯。”


    “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


    简禾笑道,“我们照顾许梨还不放心吗?更何况许梨不只是你的妹妹。”


    林程:“放心吧,李居言不也在这么。”


    李居言淡淡应声,“嗯,放心。”


    话题忽然提到了李居言的名字,原本聚精会神听着谈话的季夏视线一僵,转淡神色后,随手拿起一旁注满茶的瓷杯喝了一口。


    刚一咽下小半口,李居言看了眼她手中的杯子,眼底笑意懒散,凑近提醒,“这是我的。”


    季夏连忙放下瓷杯,不经意闹了个乌龙,脸逐渐泛起薄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而抬眼后,对上他带笑的眉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当时看到怎么不制止我。”


    李居言垂睫落下视线,指腹循着杯沿摩挲着,悠悠反问,神色认真,“为什么要阻止?”


    他是故意的,且承认的痛快。


    听着他这声直白反问,季夏心里莫名憋了口气,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她默不作声,低头吃起了饭后水果。


    然而,柚子酸得她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季夏快速咽下,舌尖漾起的极度酸涩迅速蔓延味蕾。紧皱着眉,她下意识动了下唇,垂睫望向抵在她嘴边的糖。


    是李居言递过来的,一颗粉色的糖。


    迟疑着张开唇,她将糖果含了进去。


    草莓的甜腻很快缓过几分酸涩。


    待定睛一看,他的手里握着一长管彩虹糖。


    见她望过来,他单手撑着下巴,淡淡反问,“觉得甜吗?”


    季夏伸手拿过他手心的彩虹糖,试探性轻晃了下,清脆的声音敲壁而过,她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回得轻描淡写,想都没想,“早晨。”


    季夏忽然问,“你爱吃糖?”


    说完后,心里逐渐生出了几分确认。


    她望着手里的彩虹糖,像是发现了他的一个小秘密,眼里漾起细碎笑意。


    他闻言,姿态慵懒地叠腿倚靠,闻言干脆应了声,语气坦然,“对啊。”


    接着又道,“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目睹季夏眼底些许讶异的笑意,他气定神闲地拿过了彩虹糖,将它放回了兜里。


    默了两秒后,他懒懒出声,“骗你的。”


    迎着季夏的目光,似笑非笑,“是阿意的。”


    季夏闻言唇角一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李居言低头笑了笑,轻拽了下她的衣角。


    第一下,没理。


    第二下,依旧没理。


    第三下,她没理以后。


    他迟迟侧过身,喉结轻滚着,将杯中的茶很快一饮而尽。


    视线反应过来后,季夏心口倏然一烫,忍不住提醒,“你刚才拿得是我的杯子。”


    李居言将茶水缓缓续上,不经意道,“嗯,就当扯平了。”


    季夏抿唇看他,一时没反应过他的逻辑。


    而他定定望着她,狭长桃花眼笑意潋滟,在桌下拉着她的手,“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


    吃饭结束后,季夏落在几人后面,隔着三步路的距离,抬眸看了眼前面的背影。


    她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却被身边的李居言轻易迈步追上。


    他轻扣过她的手腕,指间冰凉顺势落在掌心,两人双手牢牢紧握。


    “走这么快?”


    敏锐从她的神态觉察到什么,李居言短暂蹙眉,“怎么了?”


    她沉默抿了下唇,强压不住的那几分在意,终于出声问她,“李居言,你妹妹多吗。”


    他一怔,敛淡下神色,“什么意思?”


    他又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季夏默了两秒,说他装傻。


    她朝前走了几步,而他始终握着她的手不放,缓步跟在她的身后,有些若有所思。


    而在外人的眼中,却是另一副景象。


    一米八多的高个子男生,甘愿放平了姿态,被女朋友乖乖拉着往前走,两人外形极其般配,构成尤其养眼的一幕。


    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季夏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刚好,在沉默良久后,李居言在她停下时,轻易截去她的去路。


    他低头看她,俯身凑近,眉眼带笑,“在吃谁的醋?”


    她一愣,很快错开视线,“没有。”


    他却捧住她的脸颊,四目交接后,他迟迟出声,“不会在是吃许梨的醋吧?”


    季夏抬眸看向他。


    对方已然参透,她没必要矢口否认。


    她忍不住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她一时不吭声,李居言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倏然笑出下,声音放缓,将季夏揽在怀里,“她真的是我的妹妹。”


    季夏一怔,什么?

    他垂放下手,目视着前方,不经意道,“是我母亲那边的。要论辈分,她确实得喊我一声哥哥。”


    “只是她自小身体不太好,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国外,见面少了,她也从不喊我哥哥。”


    “只认她亲哥。”


    李居言牵了下嘴角,洋装无奈耸了下肩。


    季夏闻言身形一僵,空空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这样。


    明白一切后,莫名感觉耳根发烫,浑身不自在。


    “我……”很快,她重新措辞着出声,“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李居言淡笑着抿起唇角,慢条斯理将被风松散的围巾裹紧,无所谓的态度,“没关系。”


    “别着凉了。”


    季夏下巴轻轻往围巾里拱了下,再次看向他时,却见他朝自己伸过手,耳尖浮过一瞬冰凉,他的指腹轻蹭而过。


    他又道,“虽然这里很烫。”


    *

    大三那年夏天,季夏在B大的门口遇见了季妙妙。


    季妙妙剪了一头清爽短发,气质的变化让季夏一时没有认出来。


    直到她出声叫季夏的名字。


    她顶着毒辣炙热的日头不知等了多久,汗水彻底蜷着鬓角短发,而本人却一副丝毫未觉的样子。


    季夏脚步停下,静静看着她,听着她继续出声。


    两人约在附近的长街咖啡厅见面。


    季夏不知她的具体意图,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咖啡店开足了冷气,落座后不久,最后几丝闷热也跟着彻底散去。


    季妙妙小抿了口咖啡,她坐在季夏对面,没有任何前奏,自顾自开口讲起了自己的近况。


    后来,她虽然第二年差了些分数没能上B大,但还是考上了综合实力很不错的重点大学。


    季夏淡淡道了声恭喜。


    于是,她问起季夏的近况。


    季夏大致同她说了些。


    最后,她望向季妙妙的眼睛。


    “特意等这么久,只是是想问这些吗?”


    季妙妙眼底闪过复杂,默了两秒后,她缓缓道,“季夏,我早就想告诉你,他最后会喜欢你这件事,我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季夏坐在对面没说话,神色无波无澜,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季妙妙笑意很浅,垂眸望着咖啡,平静地承认了,“因为你有一种让人想要靠近的吸引力,虽然对我毫不奏效。”


    “所以你和他是一类人,即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别人的喜欢。可是你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人,无论做什么,无论有多么努力,都只是差一点的命运?”


    “别人谈论时只会会说,这人其实各方面还行,但是就是不如她。”


    说到最后,季妙妙又一次问,“季夏,我没超过你,你是不是很开心?”


    自始至终,她都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而季夏知道,她想听的,无疑是一句承认。


    然而,即使过去了日日夜夜,即使经历更替流转,季夏依旧保持着那个回答。


    “季妙妙,我从来没有想要和你比。”


    季夏抿起唇角,没什么语气道,“一直都是你一次次过来招惹我,把我当做假想敌。”


    季妙妙:“可你打乱了我的生活。”


    季夏自嘲一笑,“季妙妙,你的人生与任何人无关,它是你自己的。我不过是你讨厌的人罢了,而你,能够摆出最傲慢的姿态,就是尽可能把我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我,一直就是这么对你的。”


    季妙妙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季夏望着她,在心里想,她又怎能笃信别人的世界是轻而易举呢?一些人的努力如果从未宣之于口,就能充当不存在吗?


    季夏没有和她纠结这个话题。


    临走前,沉默良久的季妙妙忽然叫住她,“季夏,你再也不回来了吗?”


    “嗯。”


    “不回来也好。”季妙妙靠在椅背,自嘲着放空,“都不像个家。”


    结束对话后,季夏走在长街上。


    城市在酷夏蝉鸣中跃然鲜活,她望向路边茂密成荫的梧桐树,错落的光斑在地上掠动摇曳。


    她安静眨着眼,莫名想起那本被自己视若珍宝,却被季妙妙残酷遗弃的笔记本。


    想起满地的寥落残局,和那颗冷漠分裂的心。


    现在还耿耿于怀吗?

    季夏却不清楚,只知道,那段晦暗记忆夹带着鲜明的情感,永远藏在记忆里,即使可能释怀,却永远没法去忘。


    而如今想起那段记忆,明明仅隔在两三年前发生,她却觉得是那么地遥远生疏。


    记忆就这样在脑海中快速串连成线。


    那时的她,用冷漠装点脆弱,踽踽独行时,却用积攒而生的一时兴起,将一段感情以一种不负责的姿态点燃。


    既短暂迸发光亮,又肆意灼伤彼此。


    所幸,结局是好的。


    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

    后来,她从李居言的话里无意听说,季成和林思近期在协议离婚。彼时的她正坐在他的副驾驶,在去学校的路上。


    她目视前方,迟迟问道,“为什么。”


    李居言:“说是夫妻感情不和,最近在各自请律师,闹得不是很好看。”


    季夏神色放淡,没继续这个话题,“哦。”


    而良久后,她忽然笑了下,低声重复,“感情不和。当时季成和我妈妈提离婚时,应该也是用的这个理由。”


    “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连理由都舍不得换呢。”


    李居言没说话,手落在方向盘,安静切了首歌。


    季夏听着舒缓的音乐,侧目望向窗外林立的钢筋高楼,兀自出神。


    临下车前,他解开她的安全带,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抬手又一次抚过她光洁下巴的一处突兀结痂,不经意道,“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季夏点了点头:“嗯。”


    她抿了下唇,努力掩下眼底失神。


    不知何时起,李居言能轻易看出她的想法。


    “痒。”


    下巴不时轻落冰凉,在他好似把玩的动作下,季夏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侧了侧。


    李居言顺势松开她,目光灼灼,“以后还受伤还瞒着我么?”


    季夏顿了下,后朝他摇摇头,“不会了。”


    接着,她小声补充,“没告诉你是怕你会担心。”


    只是在前不久的公开课上,被陌生同学扔过来的尺子不小心划伤罢了。


    她不想他担心,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电话里没有提过。


    没成想他回国看到她,上来就皱眉追问她下巴上的伤是哪来的,而当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居言转身将包递给她,“受伤不告诉我,我才会更担心。”


    “以后必须要告诉我。”


    季夏接了过来,“好,再见。”


    “嗯。”


    她转身下了车。


    缓缓下落车窗,他看向季夏,“下午过来接你。”


    季夏垂眸,朝他点了下投。


    晚上,他又带她回了趟老宅吃饭。


    在年初时他就带她见了他的家人,当时李居言的母亲笑着对她说自己毫不意外,因为还在医院时,她就看出了猫腻。


    而李居言听到那句话时,微微拖长尾音问她,“什么猫腻啊。”


    许母当时优雅地和季夏一起插着花,闻言笑笑,“当然是你小子贼心不改的猫腻。”


    觊|觎人家小姑娘,听说故意装病也想留住人家。


    吃完饭后,李居言拉到客厅沙发上。


    李父站在二楼上,无意低头,正好看到正凑近对季夏说话的李居言。


    触及这一幕后,他和缓步走来的许母默契对视了一番。


    他们俩都清楚地知道,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一旦认定的人和物别人都很难改变。


    往好了说,就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而往坏了说,这个性子无疑容易陷入偏执的死胡同。


    因此,楼下两人的人生系在一起这件事,这几乎是铁板钉钉了。


    不约而同的想到这里,两人也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转过身选择离开了。


    而这边,季夏怀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下,她拿了起来,望着屏幕内容略微皱起了眉。


    是乔彤发来的几张截图,季夏点开一看,是有人在学校公众号匿名投稿,连附几张和她有关的刻意留白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刚好抓拍的是她站在李居言的车边低眸同他说话的一幕。


    【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匿名投稿:投稿!我们学校有名的清冷校花昨天被人撞见从豪车走了下来。已知咱们女神家境一般,又有个几乎从不未露面的男朋友,这真的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附带照片)


    季夏手指翻了翻,视线停在下一张评论的截图上。


    ——“所以呢?至少我没往别的方面想,人心阴暗,看什么都是阴暗的。”


    ——“u1s1,这车应该价值千万吧?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还不愿让他露面,真的很意味深长诶,我如果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我一定到处炫耀。”


    ——“校花变笑话?亏我一直把她当女神。”


    评论区逐渐发酵起来,话题也堆的越拉越多。到了最后,节奏彻底的跑偏。零星几个帮她说话的评论很快地被漫天揣度所淹没。


    恶意倏然被撕开口子,在匿名的发评机制里兀自扩张,张牙舞爪。


    季夏攥紧手机,手心生出薄汗。她垂眸望着手机屏幕,心里却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仅凭几张照片,就能将白的说成黑的,肆意捏造涂抹事实。


    而很快,她手中的手机忽然被人夺走。


    李居言眉头微皱,单手随意揽过她的肩,有些疑惑地望向她的屏幕。


    她下意识想要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触及一瞬后,他唇角冷淡压下,望向泛着森然冷光的手机屏幕时,眼神氤氲加深。


    季夏知道,这是他隐约抑怒的征兆。


    “李居言……”


    “嗯。”


    意料之外,李居言应声很快,听不出半点其他情绪。


    他稍稍垂下眸,长指利落点了几下她的屏幕。


    平静摁灭了她的屏幕后,他侧过身,一言不发抱紧了她。掌心温柔摩挲着她的长发,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脊背,竭力克制住想要揉她入怀的力道。


    最终,他就这样静静拥着她。


    兀自低下头,黑色额发无意掠过她的肩窝,清冽气息点点映落在她的锁骨。


    过了几秒,他迟迟出声,语气夹着些许自责,沉落在耳畔,“我怎么能让你看到这些。”


    季夏回抱住他,默了几秒,努力装着不在意,“没什么,只要我及时澄清就好了。”


    他一时缄默,迟迟松开她后,额头轻抵住她。


    望着季夏轻颤的长睫,李居言下颌微动,嗓音透着清哑,一种商量的口吻,“这件事不要管,一切都交给我处理。”


    视线无声勾勒着她好看的眉眼,而想起评论施在她身上不堪入目的言语,李居言心中冷戾浮生,然而面色却不曾显露丝毫。


    季夏闻言,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微微颔首,“好。”


    而一声好字还没彻底落尽,就被他生生截住。


    下一瞬,修长指间再次穿过她的黑发,腕骨的手链随着触感清晰而落。她稍一抬眼,他的唇便落下来。轻而易举撬开她的牙关,温热吐息间,两人唇齿极致厮磨。


    -

    第二天的傍晚,季夏走出教室,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在走廊里被乔彤从身后叫住。


    季夏停下步伐。


    乔彤走过来,安慰性拍了下她的肩膀,“那条帖子已经删除了,发帖人也道歉了,发了个特别长的道歉声明。”


    说罢,乔彤想要翻找那条动态给她看。


    “不用了。”她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抬唇笑了笑,“只要道歉了就好,我不是很想看。”


    乔彤将手机放下,“不好奇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是谁吗?”


    季夏摇了摇头,只淡然问她,“那人和我认识吗?很熟吗?”


    乔彤想了想,“论关系,最多限于认识吧。”


    季夏:“哦,那没必要知道。”


    因为她明白,那人不会再参与自己生活分毫。


    傍晚夕阳斜斜落在地面,瑰色晚霞从云端坠落,极尽温柔。


    不知为什么,近来一看到夏日的晚霞,季夏总会想起那时站在她对面的他。


    他忽然叫她名字。


    而她仰起头,刚好望见他安静伫立在自己课桌前,略微松垮的蓝白校服肩侧,落满了教室窗外漫天晚霞。


    漫不经心,容貌惊艳。


    青涩懵懂,鲜活热诚。


    后来,他介绍着说,他叫李居言。


    季夏后知后觉地想,原来,真的有些记忆是永远不会褪色的。


    它一直在那里,在特定的氛围,徘徊心头。


    她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仰起头,横过手机对焦拍下了满屏落日。


    乔彤见状一笑,“我也觉得很好看。”


    季夏:“嗯。”


    又道,“好看到想要保存。”


    想要分享。


    信息发过去的下一秒,李居言就给她回了消息。


    简单的四个字,一瞬扫去有些闷涩的心情。


    “我在操场等你。”


    听到季夏的话,乔彤打趣道,“快去吧,我总不能和你男朋友抢人。”


    季夏有些不好意思笑了,“那我们明天见。”


    她挥了挥手,“嗯,明天见。”


    朝操场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季夏便迎面撞见匆匆赶来的舍友林嘉,还有另外几个陌生女生。


    林嘉神情激动,晃着季夏的胳膊,“操场上那个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


    季夏闻言茫然,“什么?”


    “别问了,肯定是。我们先带季夏过去吧。”


    茫然着,季夏握紧了手机,被人簇拥着来到了学校的操场。


    落日黄昏下的偌大操场,却不再寥落空旷。那里围满了学生,人群热闹攒动着。


    而季夏人一出现,操场便即刻响起阵阵欢呼。


    顺着台阶步步踏下,季夏脊背僵直着身形动作,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脑海疯狂攒生蔓延。


    她问,李居言呢?

    而林嘉依旧笑着卖关子。


    待她走近后,季夏望着周围人刻意让出的道路,她走在人群中央,一抬眼,便望见满地铺满的红玫瑰,在温柔游离的夕阳落辉下,精心镌入的碎钻熠熠生辉。


    漫长的余光里,她看到很多熟悉的人。


    有他的朋友家人,有她的老师同学。


    她停住脚步,望向站在人群对面的人,鼻尖莫名酸涩、喉间发紧。


    李居言在那里。


    站在熙攘人群的对面,立在红色玫瑰佐道的人潮尽头。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的身后,是漫天云卷云舒,晚霞肆意晕染,掠过他干净的黑发,最终落在他清隽俊美的眉眼轮廓。


    他长身玉立,气质清冷矜贵。


    浮掠晚风鼓动着他的白色衬衫,他眉眼带笑,一动不动遥望着她。


    他缓缓启唇,字字诉说,念她的名字,嗓音清磁,“今天是和你认识的第1276天。”


    “相识,相爱,相守。”


    他缓缓出声,喉结微微滚动,嗓音清磁干净。


    “在遇见你以后,那些未曾想过的事,我却忽然想要实质拥有。”


    他将字字诉尽,写满了他的心声。


    “后来,分开的日日夜夜,我曾经想,如果未来,你能过得幸福,那么我不妨就放手好了。”


    “我以为痛苦只是暂时的。”


    季夏闻言,眼眶一瞬温热,望着他喃喃出声,“李居言……”


    他唇角带笑,眉眼疏淡,再次撩起眼皮望过来,“可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疼得忍不住弓弯了脊背。”


    “心像被生生挖走一块。”


    那时的他,强撑着苍白的自尊。


    将一切爱意故意焚烧掩藏,竭力假装着不去在意,却始终不愿意偏离她的人生。


    他想,他是贪心的。


    “既然总有人能给你幸福,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如果是他的话——


    他接着出声,“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


    他的话字字清晰,沉沉敲击在她的心头。


    他望着她,眉眼带笑,恍若初见。


    季夏定定望着他,明明是该笑的场合,她却安静流着眼泪,冰凉顺着下巴缓缓坠落。


    朦胧了视线,又再次清晰。


    而他自始至终,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季夏想,谢谢。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谢谢你愿意给我幸福。


    谢谢你,给了我绝对安全感,教会我如何去爱。


    让她贫瘠枯萎的人生,从此燃起光亮,铺满了玫瑰。


    让她可以收尽锐刺,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只想要去爱的手。


    让那个踟蹰孤单的小女孩,不再踽踽独行在失落的边缘。


    一阵雀跃掌声和欢呼里,天边的斜阳彻底落下。天色渐渐转淡,夜色悄然氤氲。


    铺满的玫瑰燃起光亮,辉辉交映下,疏离暖光落在他狭长明净的双眸,站在她的对面,他又一次出声,声音清晰落在她的耳畔。


    像清晨撞钟,撩拨心弦。


    他说,“季夏,我爱你。”


    他问,“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下一秒,在耳畔,善意的哄声适时响起。


    “答应他!答应他!”


    而这一次,季夏没有丝毫迟疑。


    她毫不犹豫地朝李居言的方向径直奔去。


    踩落着暮色尽头,于人海中,她义无反顾抱住他。


    她哑着嗓,字字重复,“我愿意,我愿意。”


    仰起头看他,清凌凌眼底倒映着他,“李居言,我也爱你。”


    李居言垂下眸,抬手抹过她脸颊的眼泪,最后,冰凉的吻落了下来。


    后来,在众人的祝福见证下,他将订婚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他们并肩而立,十指紧扣。


    永远不会分开。


    他们于蝉鸣中相爱,也于盛夏中相守。


    在最好的年纪里,凭着意气风发的幸运,用尽全力去爱一个对的人。


    即使爱意曾隔着重重山海。


    曾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曾,倘若两人同时往后退,即使是半步,命运齿轮就像注定一般。兀自拉出的平行线,让两人再无交集。


    但是,那些炙热爱意,终能将山海填平,让彼此于人潮里奔赴彼此。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①

    ———你是我的暗夜星火,亦是我流浪的终点。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山木诗词全集》,“表明真正的相爱的人无论面对多大的挫折都不会分开。”/出自百度百科

  正文完结了,谢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陪伴。


    新人第一本书,刚开始没多少人看,好几次怀疑自己,但只要看到有人在看有人在收藏的,我都想要把他们的故事努力完结下去。!后来发现自己的坚持没有错!真的很爱你们TvT!贴贴。


    推推我的预收。


    ①《第三次日落》下一本,追妻火葬场


    【肆意张扬x温柔清醒】


    文案:


    简葭总共陪周宴看了三次日落。


    无关浪漫旖旎,只是刚好是她而已。


    她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也是他的青梅竹马。


    朋友聚会,灯红酒绿,他慵懒靠着沙发,百无聊赖地晃着酒杯,笑意散漫,“我和简葭熟到,我根本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声下,简葭不甘示弱,“巧了,我也是。”


    低头喝水时,却暗里红了眼。


    第三次日落,她吹着晚风停在原地,看他颀长背影渐行渐远。


    五年暗恋随夕阳散尽,就这样释怀后,她彻底放下了他。


    毕业后,简葭选择出国进修,归期不定。


    周宴得了消息赶来机场,放下所有矜傲恳求,“葭葭,不走行不行,我不能没有你。”


    简葭摇了摇头,冷淡坚决,“周宴,再见。”


    她对他的爱像筝线,如今斩断了线,她终在碧空中自由舒展。


    —


    周宴家世显赫,容貌出众,无论何时都是耀眼的存在。


    柯南流行时,他常和别人炫耀自己也有一位小青梅。她听话温柔,总喜欢跟在他身后。


    别人酸溜溜,“你整天让她帮你跑腿不怕她讨厌你,不和你玩呀?”


    小周宴认真想了想,“她不会讨厌我,也永远不会离开我。”


    后来——


    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简葭离开的彻彻底底。


    周宴才发现,最温柔的人亦可以最无情。


    他后知后觉倾尽全心追求她,她只撑伞隔在雨幕静望他,“周宴,回去吧,我不爱你。”


    “我们是那种,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想法的关系。”


    —


    【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青梅竹马非传统版暗恋成真/双c】


    ——“纵你情深,却情不逢时。”


    ②《初恋不听话》下下本校园,双向治愈


    【又颓又拽x人间清醒】


    文案:


    *

    高中时的梁西宁清冷寡淡,衬衫永远扣到最上,各项荣誉拿到手软,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子。


    然而陈意初次见他,却是初升高的暑假。


    杨树下,少年下巴闲靠在越野摩托车车头,咬着烟,染着彩虹头,一张漂亮到任性的脸上挂着淤青。


    见到有人,他唇角扯起冷弧,语气顽劣,“再看就别走了。”


    后来她才知道,烟是塑料的,彩虹头是假发,只有凶巴巴的话是真的。


    *

    城里少爷离开那天,村里同龄小伙伴纷纷挤去送行。


    陈意站在队伍后,捂着嘴,生怕笑大了声,乌云又卷土重来。


    然而小少爷却阴魂不散,特意走来问她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陈意大脑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却见他不再嚼口香糖,冷淡下脸看她。


    而她说得是,“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拽。”


    *

    高中重逢以后,两人一拍即合,约法三章。


    一,互不干涉对方生活。


    二,互不暴露对方隐私。


    三,互不打扰对方学习。


    于是乎,他做他的清冷校草,她做她的文静前桌。


    热闹与安静,泾渭分明。


    然而毕业那天,他的往事却忽然在学校盛行。


    “人设”岌岌可危,急需危机公关时,他却将她堵在了楼梯拐角。


    单手揣兜,懒懒散散,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你不听话。”


    不知哪个环节走漏风声,就在她百口莫辩时,却听他再次动唇,距离近到长睫轻颤,“所以应该对我负责。”


    你是我三十九度的风,风一样的梦。


    ——陈粒《种种》/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