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晗从沉睡中猛得醒过来是上午十点半。百度搜索她从**上坐起来，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地，紧接着，**纵/欲/风/流、荒/淫/无度的种种经历就一一从记忆里泛了出来。各种*的景象历历在目，掉节操得使地球五好少女本人都不忍直视，被逼得面红耳赤。顾晗晗回想着自己昨晚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感觉这**过得简直糟透顶，恨不得就在**上打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就此再不露脸。


  男仆们倒是各个都神情自若，一派从容，完全没有被凌/辱/蹂/躏者的自觉，仍跟往常一样殷勤地围上来伺候她起**，洗澡穿衣。唯一跟之前略有不同之处在于，以前一些假手女仆的事情，现在他们也一起做了。


  顾晗晗虽然有所犹豫，但一想到昨天晚上都已经“那样”将人家睡了个透彻，底线都破坏到了再无底线可破坏的程度，再要说不未免矫情。因为是自己干的好事，所以也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只是眨着一双眼睛在男仆们的俊脸上逡巡徘徊，努力与记忆中的印象相吻合。搞得男仆们都会错了意，以为她意犹未尽，还想尽一场余欢，因此纷纷就着自己的位置扬过脸庞给她挑拣。


  顾晗晗将人看了个遍，最终把自己给看糊涂了――这些男仆固然帅得各有特色，但这么多凑在一起实在太有流水线生产的感觉，一时之间她真记不清谁是谁了。因此，出浴之后，坐在梳妆台前，趁贴身男仆之一站在身后轻轻为她擦拭头发的时候，她就悄悄问他说：“那个之一，我昨天晚上没把谁给搞死吧？”


  贴身男仆之一笑了：“小姐多虑了，都挺好的，没谁有事。”


  “真的吗？”顾晗晗半信半疑，“你可不能蒙我啊，亲爱的之一，咱俩最好了。你还记得那回在飞船上，我跟安德森……那次不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幸好后来有罗西叔叔帮忙――虽然我最近挺努力练习控制来着，但昨天晚上我不是有点儿疯嘛，不知道控制住还是没控制住……万一真不小心把谁给伤着了，咱们现在赶紧给治还来得及。”


  因为顾晗晗说得认真，说得端正，于是贴身男仆之一也只好招供：“的确是有两人晕过去了。只是两名卑贱的奴隶，不值得小姐放在心上。”见顾晗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赶紧补充道：“但小姐放心，压力转移并不是太重，他们并没有死，现在就在家里的医生那里。既然小姐有吩咐，马上就找一名超能力者替他们做疏导，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顾晗晗松了口气：“那赶紧就去找啊，或者管罗西叔叔借一个，千万别给耽误了。咱们之前卖的那个碧浆果还有剩的没？有的话先拿给他们用啊。”


  贴身男仆之一心中腹诽：就那样的奴隶，一只碧浆果够换十飞船的，就是有也不能给他们用啊。嘴上则满口答应，保证一定会将他们医好。


  “那一会儿咱看看他们去行不？”顾晗晗不怎么确定地问。


  “小姐还是别过去了吧。”贴身男仆之一迟疑着说，“他们都在休眠箱里，您过去了也看不到什么。再说奴隶们住的地方，实在不是小姐驻足之地。如果真您下地下去，恐怕医生也会非常惶恐。反而不好。不如等他们好了，再带他们来见小姐吧。”


  “这样啊……”顾晗晗不好坚持去捣乱，于是只好同意暂时不去。


  贴身男仆之一帮顾晗晗梳好了头，贴身男仆之二也帮顾晗晗穿好了裙子，于是他们问道：“大人在楼下等在小姐用早餐，小姐下去吗？还是在楼上吃？”


  顾晗晗有些退缩：“你看安东尼他像不像生我气的样子？昨天晚上好像都跳窗户跑掉了。”


  “大人怎么会生小姐您的气呢。”贴身男仆之一游说。


  “大人一大早就回来，应该是哪也没去，从角斗场回来的。”贴身男仆之二补充。


  “大人回来之后，还回卧房看了小姐呢，只是您那时候刚睡着，不知道。”贴身男仆之一继续游说。


  “之后大人就一直坐在餐厅看报纸，等着您一起吃早餐。”贴身男仆之二继续补充。


  于是顾晗晗被说动了，决定下楼去见安东尼。安东尼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她一下来就丢了报纸，将她抱到自己的膝上，并且加以冷嘲热讽：“终于起**了？很不错嘛，在学校就能早睡早起，一回到家里来就自动恢复到午餐时间才吃早餐的正确作息时间。”


  顾晗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啥受虐综合征什么的，一听安东尼的讽刺就觉得万事顺遂天下太平，于是心安理得地盘踞在安东尼的膝盖，享受他结实温暖的怀抱。但安东尼今天的确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似乎抱顾晗晗抱顺了手，很享受抱着她坐在膝上的感觉，并且一直抱着她没有主动撒手的意思。早餐摆上来，他就顺手叉了根香肠递到顾晗晗嘴边：“吃吧。”


  顾晗晗就着安东尼的手啃着那根香肠，感觉实在有点儿奇怪，说不出的不对劲。吃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被安东尼给喂了呀！而且看他喂的随意劲儿，顾晗晗恍然有一种自己变成白毛蓝眼睛的胖猫咪，懒懒地卧在主人膝上被投喂。


  “这家伙不会一直把我当成猫了吧，”顾晗晗暗中心里琢磨，并且很愤慨带委屈地想：“我不要做猫，我要做女朋友……”


  于是，这只要求做女朋友的坏脾气猫就有些焦虑地坐不安稳，蹭来蹭去地伺机想跳下来，坐到“女朋友”的位置上去。三蹭两蹭之下，顾晗晗还没找着机会往下跳呢，就突然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戳住了她的屁股。


  顾晗晗反手一抓，将手心握了个满才猛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来。然后，她头脑咔嚓一声，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大叫一声“不好！”突然想起一桩事――糟糕啊，昨天竟然忘了帮安东尼摸，这个……


  “这么重要的事咋就忘了呢？”顾晗晗懊恼地想，“肉/欲/熏心啊，真是被那个该死的能量循环和治愈控制给刺激糊涂了！当时咋想的，咋能光顾着给自己找小可爱，都忘了给安东尼找呢？明明一起买了给他的。”


  悲催啊，人都想着帮我抓男仆来着，我怎么都没想起来帮他摸一把――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不摸白不摸！这下好了，我成光顾自己，不管男朋友的反面教材渣女友了！这可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挽回我的光辉形象啊……”


  “不知道能不能补摸……”顾晗晗心里一慌，满脑袋的胡思乱想就长着翅膀的到处飞舞，然后她就灵机一动，“顿悟”了――“对啊，补摸！就是这么回事！安东尼这家伙抱着我不撒手还蹭来蹭去的，不就是为了提醒我给他补摸吗？”


  所谓手随心动，心随意动。顾晗晗一旦有了这“灵机一转”，手下意识的也跟着“转”了一下。这一转之下，安东尼发出“嘶”的一声轻哼，硬邦邦的小家伙立即就又壮硕结实了几分，顾晗晗隔着裤子都能摸到，它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加速成长着，无论从长宽高还是周围硬度。


  顾晗晗将那个被长裤和**包裹着的成长欢乐牌小家伙向外拉了拉，迟疑着地方是不是不大合适，因此低声凑到安东尼耳边询问，“你看是在这儿还是咱回房间去？”


  这话显然白问，仆人们都是极有眼色的，早就退了出去，并且还替他们关上了餐厅的大门。这样，顾晗晗也就没必要再要求回卧房了，既然是安东尼的事，就只好听他自己的，她顾晗晗欠人一模之人当然没资格说话。于是，顾晗晗就扭身反骑到安东尼腿上，说摸就摸。


  抽腰带，解拉链，扒**，把硬/邦邦的小家伙拽出来，这一套高/清立体无/码的小电影动作，顾晗晗一贯业务熟练，因此做得是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堪称艺术家的水准。


  安东尼头脑里轰隆隆地作响，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感觉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仿佛来临。这一刻给他的感觉甚至强过了他最终突破那一刹那。


  然而顾晗晗以艺术家的手法完成脱的工作然后开摸，水准陡然直降三千丈――这个业务，她实在不熟。只观摩学习过高/清立体无/码，唯一一次实践的机会还是上回给安东尼摸，而且没摸两下还就摸完了，根本没得到充分锻炼。


  安东尼轻轻抽气，哼了一声问：“你在做什么？”


  “帮你补摸啊，”顾晗晗一面以勤能补拙地精神努力摸着，一面回答说，并且还一个劲儿得道歉，“对不起啊，安东尼，我昨天真是晕了，把你给搞忘了，那个治愈控制好厉害。那什么，你放心，我下回一定做好准备，绝不再犯。”


  安东尼虽然不能说是一蓬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但还是万千般滋味在心头，一时说不清楚究竟是啥感受，大抵又爱又恨，想掐死她又舍不得就是如此。


  安东尼有心阻止顾晗晗，然而顾晗晗既然要摸，似乎也不便拒绝她，并且她软绵绵的小手笨拙握住的自己的感觉颇有一番小猫爪子挠心的勾人，使人想拒绝而不能。


  “你不用……哦……继续……”


  “这里继续吗？你把腿分开一点啦，安东尼，那里我好不顺手……”


  ……


  他们从座位上转移到了地毯上，顾晗晗一边奋力搞她的补摸大业，一边问：“安东尼，你到底还有多久病才能好。”


  “……一年吧……大约不到一年……”


  “还有一年这么久啊？”顾晗晗哀叹着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心――


  这样下去不行！


  看来我得痛下决心，雇个临时男朋友。只要熬过这一年，就可以好好跟安东尼谈恋爱了！

  ――就是不知道安东尼想让我帮他摸，还是给他雇个临时女朋友，他会选我帮他摸吧？我这么可爱，还能帮他治病……


  4264招聘启事

  1，；顾晗晗回家过了个周末，练成了一门手艺。回到学校之后，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对于脑子里徘徊了好几天的“临时男朋友”问题，终于下了决心――


  安东尼身体复原之前，不能不给他治病。可是治病就要做循环，循环就要有肉/体刺激。跟安东尼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发生肉\'i关系，而且还是能量刺激出来的肉/体关系，顾晗晗是一万个不情愿，十万个不甘心。


  然而不肉而治，映射反噬和七级能量刺激合在一起威力实在太大，顾晗晗试了几次之后，深感实在是吃不消，肉/体欲/望的浪头打过来的时候她连神智都几乎不清了，更遑论其他。顾晗晗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唯一能够坚持下一年的办法，就是在周末回家之前先消解掉ig欲映射积累，然后再跟安东尼做循环就有把握了。


  “找一个临时男朋友或者yi\'yè\'qig对象，这样至少不会当场被欲\'àg冲昏头，顾不上帮安东尼摸――虽然说还可以补摸，但是补的哪有原装好。而且这事补起来有多理亏……”


  然而，虽然决定要找一个临时男朋友或者yi\'yè\'qig，但合适的对象似乎并不好找。顾晗晗首先想到的是苏大款，能量高、相貌俊，关键是苏大款本来就当过她地球五好少女顾晗晗的临时男朋友，并且现在她俩人关系还不清不楚，**关系不像关系，医患关系不像医患关系，算起来应该是当**最合适的人选。可惜的是，人苏裕大人正在前线为全人类浴血奋战。


  顾晗晗特地问了贴身男仆之一，得到的回答是――“大人目前已经深入飞马座腹地，正在天网盲区，暂时无法通话。等大人离开盲区，得知小姐想念大人，一定会立即前来看望小姐。请小姐放心，据说前线已经进入到对号生物进行最后清剿的阶段，很快战争胜利，大人就可以回来，日后天天陪伴小姐。”


  顾晗晗虽然人品堪忧，经常在无良少女与五好少女之间徘徊摇摆，但要说在战争关键时期只是为了陪自己上/**搞运动，就把胜利的保证，头号克敌致胜的大杀器从前线软磨硬泡搞回来，这么不要脸的事她的确还是干不出来的。


  于是顾晗晗只好垂头丧气地对贴身男仆之一说：“那算了，你还是别告诉苏大款我打听他来着。”


  苏大款之后，其次最合适做临时男朋友的人就是罗西叔叔。按照安东尼的说法，罗西叔叔守护系能量场的好处数不清，非常适合做交流的对象。罗西叔叔人又温柔又体贴，每回搞循环无论肉\'i上还是精神上都特和谐美满，并且他们本来就是长期稳定和谐愉快地治愈关系，没有泄露消息的危险，临时求他帮个忙也算顺利成章。


  但是，尽管有着种种的便利，但真要说找罗西叔叔做自己的临时男朋友，顾晗晗还是不免疑虑重重。上一次跟罗西叔叔做，安东尼的态度未免太古怪了些。支持不像支持，反对不像反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安东尼认为自己睡罗西叔叔不睡他很丢他的面子，因为罗西是他的扈从。安东尼明确表示了，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以此为理由追究罗西并杀死他。虽然安东尼也表达了不会追求的意思，但他说得话怎么做得了准？万一哪天他想起来又要追究了怎么办？

  顾晗晗琢磨着大约自己偶尔找罗西叔叔交流一下没问题，但要说做长期的临时男朋友，那可是实在是玄。当然，罗西叔叔一定是不会拒绝的，但如果因为自己和安东尼的缘故，让罗西叔叔还得整天冒生命危险，那可未免太过分了。所以不仅罗西叔叔，包括从罗西叔叔那里借的超能力者，总归只要是能够归类为安东尼附庸者的人就统统不合适了。


  再有，按照贴身男仆之一和之二的说法，只要用男仆就好了。然而――姑且不说那种通宵达旦的yi/乐自己有没有脸再来一次――虽然贴身男仆之一和之二一直在推脱，但后来找了乌契带路，顾晗晗还是悄悄去看了被她搞晕的那两名男仆。


  她看见他们的身体机能完全被自己的精神反噬压得崩溃，各个器官完全衰竭躺在休眠箱里，被超能力者抽丝一样一点一滴缓慢转化的样子。或者他们总会康复，苏裕送的那些碧浆果用完了一年的第二年还会再长出来，但顾晗晗感觉自己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再有勇气跟普通人发生任何肉\'i关系。


  那么，到底找什么人来替自己消解ig欲映射累积，减轻肉\'i欲\'àg呢？

  顾晗晗一片茫然，这种事也不好随便找人商量，连安东尼那里他都打算先斩后奏来着。思来想去，最终，顾晗晗觉得只有她们医学双霸二人组中的学霸姐还能一起商量商量。


  于是，晚上过去实验室的时候，顾晗晗轰走了屡次试图来窥伺的科学怪――走开，科学怪，快走开，我跟罗琳姐一起说会儿我们女孩儿间的闺蜜话题，你赖在这儿听什么？

  然后，就关起门来说起了心事。


  掐头去尾把种种情由一说，善于归纳总结的学霸姐给分析道：“也就说，你其实需要找这样一个高级超能力者。他是这样一个固定的**――yi\'yè\'qig不好，经常换人不利于保守秘密，你能全频治愈的事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就得漫天飞――他得任劳任怨，固定在每周帮你消解一次精神压力，后台强硬不怕你男朋友打击报复下黑手……”


  “诶，”罗琳一搓手指，“你觉得维利怎么样，他――”


  “罗林姐――”顾晗晗打断她说，“科学怪离任劳任怨距离有多大你知道吗？我想要个温柔的，别整天叫我‘文盲’的，还要脸更帅一点儿，别整天顶一头乱毛，身材更棒一点儿，三十五岁以下但比我大的……”


  “那么我呢？”罗琳眨眼问，“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也有六级。温柔漂亮，身材好三十五岁以下。”


  “你是女人啊，罗林姐！”顾晗晗拽头发――女人也可以吗？再说学霸姐你确定你真的漂亮身材好？


  “是哦，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罗琳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拿笔在纸上又填了一条“男”，于是，满足顾晗晗需要的“临时男朋友”的标准就出炉了――


  罗琳念给顾晗晗听：“一个温柔体贴、年轻成熟、最好脸帅身体棒，任劳任怨肯牺牲的，男ig的，七级超能力者――你男朋友有七级没错吧？”


  “就是这个！”顾晗晗鼓掌，“学霸姐还是你靠谱！”


  然而，标准虽然是划出来了，可落实到行动上，灯塔星虽大，脸帅身体棒，还要三十五岁以下，还得任劳任怨，还得是男人的高级超能力者，让顾晗晗和罗琳上哪儿逮去呢？逮来了人家能乐意干吗？


  顾晗晗和学霸姐大眼瞪小眼，托着腮帮子静静地对坐了几秒钟，然后异口同声地大叫了一句：“超能力公会！”


  “我们可以发招聘启事！”顾晗晗跳起来说道，“不是说他们最重视保护客户yi\'i，号称任何情况下任务发布者和接受者的信息都不会被泄露吗？不是说他们访问量最大，只要出价高，没有雇不到的超能力者吗？成功应聘做我临时男朋友的高级超能力者我给他们完全匹配的治愈做报酬！超能力公会不是给咱们了个最高权限吗？把这个招聘启事置顶！”


  “没错！正好实验室也要发启事招聘治愈者！”罗琳拍手道，“把这两个招聘启事放在一起，就把它当做实验的一部分！这样，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我们是为了消解治愈者在实验中产生的精神反噬而征集超能力者，而作为报酬的治愈正好来自实验的治愈者团队。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那咱们是不是还得准备个招聘面试，”顾晗晗举一反三，兴致勃勃地建议道，“分成一面、二面、三面，不然怎么知道他们脸帅不帅，身体棒不棒？对，还得体检！罗琳姐，你看我们有没有必要搞个比赛……”


  “不，不，不，完全没这个必要，只需要设计一个小游戏就足够了。”罗琳两手一翻，打开自己的虚拟空间，两手十根手指头快速敲击着输入命令构筑一个虚拟模型，一面对顾晗晗说道：“超能力者的身体状态，能量强度、超能力等级、年龄ig格，这些信息通过一个略微复杂的运算，其实都可以通过从他们释放能量加上他们的基因数据进行综合评估得出一个大概。”


  “我们先设计出一个能量评估的小游戏，然后黑掉超能力协会的天网空间，把游戏的端口连接进他们的数据库。那个数据库里有所有超能力者注册时的详细信息，除了级以上的核心绝密破解不了其余我都可以随便进去――当然，我想你也不需要级。”


  “高级超能力者是在数据库的部――好了，我们进去了，连接成功。然后我们将这个游戏附到招聘启事上，顺利通过游戏的人应该就是符合你要求的。当然，最后你要亲自见他一面，因为长相这种模糊的条件智脑只能做模糊判断，我们还是把他从条件里剔除，用你自己的眼睛来判断好了。”


  于是，雷厉风行地医学双霸二人组当天晚上就去了七个州之外，建在某个海岛上的超能力公会。第二天天亮之前，全宇宙都看到了这样一则神奇的招聘信息飘红置顶――


  “招聘临时‘**’，要求男ig，年龄十至三十五岁，五官端正，身高以上，学历不限，能通关以下游戏者优先，一经录用待遇优厚，可提供每周一次的契合频率治愈，有意者请联络”


  265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


  一夜之间,顾晗晗伙同学霸姐发的那则招聘启示就在灯塔星红透了半边天，并且有继续向外扩散,红遍全宇宙的趋势。


  这倒不是说招聘“临时情人”这样的名目或者“给予契合频率治愈”这样的报酬有多耸人听闻，在超能力公会的任务发布界面上，从里没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她们虽然奇葩,但比她们更奇葩并不是完全没有。


  真正让人不能停的是作为招聘条件的那个游戏。


  牛x的学霸姐黑掉超能力协会的数据库搞出来的游戏,有一个非常缺乏道德与情操的名字，叫做“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游戏的故事背景是有一个强大且邪恶,美丽且好色的女王陛下,每天晚上都要娶一名王后，一夜缠绵恩爱,然后第二天杀掉旧王后迎娶新王后。游戏开始的时间是这一天的清晨，地点是女王寝宫的床上，扮演的主角是那名已经缠绵了一夜刚刚睁眼，女王已经离开，奉命前来斩首的卫兵正好到了门口的旧王后。游戏通过的条件是在正午之前躲过重重追杀逃离王宫。


  游戏原来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个密室迷宫与打斗合体的游戏，从创意到设置都缺乏可陈，别说跟机甲时代这种风靡全宇宙，引无数高级超能力者竞折腰的高档游戏相比，就是免费游戏里也是秒沉的卖相。但就这么个一沉到底的货，配上“招聘临时情人”这样的奇葩名目，“契合频率的治愈”这样的诱人报酬，再有飘红置顶的曝光率无穷一加持，立即变得引人瞩目。偶有好奇心较强的高级超能力者随手那么一试玩，这游戏立马了不得了！


  尼玛，老子六级战斗系啊，试了三十次连门都没出去！


  三十次？一晚上下不来床啊！我还七级呢！

  那是你智商低，走位差，反应太迟钝！少爷第一回就上走廊了！忘了说，少爷前天才突破的高级！

  哈哈，第一百回还是走廊吧！你最多走到喷泉！

  楼上傻x，少爷明明进去花园了！


  已经杀上大殿的在此。


  谁做的这个变态游戏？简直是个大变态！

  然后，这个变态的游戏就被某个喜爱在超能力公会接活赚积分顺便满足自己游侠幻想的超能力家族的少爷带进了贵族宴会，再之后，它就风靡了整个灯塔星的超能力贵族圈，通过宴会在超能力者之间疯狂流传。


  流传的结果是这个大变态做出来的变态游戏在三天不到七十二小时之内干掉了二千六百名高级超能力者――这个数字大约占灯塔星所有高级超能力者的三分之二强，可谓横扫了超能力界，引起重大轰动。那些在平时不可一世的高级超能力者被刀砍斧劈、乱刃□砸成肉酱。总而言之，目前还无人能够从游戏中逃脱活命。


  被虐杀得很是过瘾的超能力贵族们霎时间找到了人生的g点，于是“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一跃而成为今年灯塔星社交季秋日晚宴最时髦的游戏，稍带着连那则“招聘临时情人”的启事都成了宴会上最时髦的话题之一，其时髦的程度已经到了两名超能力者见面相互问候“您今天死了几种”，然后彼此对“看来那个临时情人今天还是没能找到”这件事表示遗憾的程度。


  招聘启事发布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恰好是塞弗特家举办晚宴。塞弗特家并不是一个超能力家族，而是一个政治家族。虽然在灯塔星，政治家族的地位往往略低于超能力家族，但塞弗特家是一个极其显赫的政治家族――这个家族是传统大国、当今列强之一欧格拉的老牌选帝侯家族。这个家族历史上出过十一位欧格拉皇帝，其中更是有三位因其丰功伟绩被写入了宇宙通史，更加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七月份刚刚当选的新七十三任欧格拉皇帝恰好出自这个家族――这个家族有欧格拉的强大背景，在宇宙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实际上，绝不是一般的超能力家族所能匹敌。


  因此，塞弗特家开宴会，光明正大地向灯塔星上所有的大人物和各个超能力世家都送去了请帖，而接到邀请的超能力贵族们也都欣然赴宴，即便不便亲自赴宴的，也都派了使者――即便不看在欧格拉皇帝的面上，总要看在凯撒面上。


  罗西伊夫作为千世之家的继承人，也收到了这份请柬，于是在下午六点钟前往大学城邀请顾晗晗作为自己的女伴一起参加这个宴会，但遗憾的是顾晗晗已经去了实验室，罗西被自己的亲妹妹罗琳博士以训练已经开始不能中断为理由关在了实验室外面，邀请未果之下，只好自己一个人赴宴。


  欧格拉的皇帝陛下当然不可能亲自主持这个宴会，而且皇帝本人也不在灯塔星――虽然有传言说，今年的社交季欧格拉的陛下将亲自来灯塔星，但他现在毕竟还没来，代表皇帝出现在宴的会只是某个欧格拉宫廷的重要官员。


  宴会的主人是皇帝的一位姨夫，十分风趣幽默，热情好客地一位老男人。当时，顾晗晗支持罗琳搞出来的那个缺德的“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刚刚在贵族的宴会中开始流行并变得时髦，因此，宴会进行的时候，他很赶时髦地谈论起来这个有趣的游戏。


  “那可真是太富有挑战性了，”一名身高不足五尺的高级超能力者说道，“无论怎么尝试都难逃一死。”


  “而且完全看不出规律，一开始我以为是六级的超能力不够，但把训练营七级的高手都找来尝试之后，发现他们竟然比我死得更快。”另外一名年轻人说道。


  “真是没道理！明明是一个能量模拟游戏，在高级壁垒还没打破的前提下，理论上讲根本没可能在模拟中杀死六级以上的超能力者！”


  “我敢说做出这个游戏的人不是个天才就是疯子？”


  “发布那个启事的人真的是想找一个情人吗？从来没听说过情人还有临时的。治愈者反噬缓冲的情人不都是固定的吗？他真能提供随便哪个频率的治愈波？着可太不可思议了，我绝对不信。也许这只是个噱头，为了烘托那个游戏。我感觉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测试。”


  “也许超能力协会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给了这条启事最高发布权限。”


  最后，一位来自超能力协会的官员半遮半掩地透露道：“据说做出这个游戏的是一位科学家，似乎是为了给他们进行试验的治愈者寻找适合的反噬缓冲者，之所是‘临时’，大约是因为需要缓冲的治愈者很多，很难有固定的对象吧？他们那个实验好像需要很多各种频率的治愈者。你们没有注意吗，他们在这个启事之前还发布了一个征集治愈者的公告，也是最高权限。当然这个最高权限是超能力公会给的，似乎他们正在进行的人工治愈波研究得到了协会的鼎力支持和资助。”


  听着这些议论，罗西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他现在几乎完全可以确定，做出这个缺德游戏的科学家除了他那个搞科学搞到男女不分的倒霉妹妹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这个伊夫家的败类！

  那么，发这个启事招聘临时情人的只有顾晗晗了。罗西发自内心地感到痛心疾首，顺便也为大人感到痛心疾首。他感到彷徨而伤感――您对我已经毫不在意了吗？宁可去找一个陌生人做情人，也不算考虑让我为您做缓冲……


  彷徨而伤感之外，他还有一些忐忑和惶恐――大人命令他守护好她，但显然他没做到，出了这种事……


  “您怎么看这个游戏？”做在他旁边那位英俊风流的年轻人问。他是菲利普，伯纳德家族的继承人。他和他的伯纳德家族是大卫杜兰附庸体系中地位很高的扈从，是杜兰阁下最亲密的伙伴。今天，他是代表大卫来参加凯恩家的宴会的。作为注定成为传说之人，大卫杜兰是绝对不方便公然出现在另外一位大人所庇护国家的世俗皇帝家族所举行的宴会上。罗西作为守护系突破七级之后，在超能力界的地位有了显著的提升，兼之他千世之家的出身，因此在宴会上的座位非常靠前，正好挨着这位菲利普阁下。


  “还没有玩过。”罗西敷衍这名前途远大的英俊公子。


  “那您可真该尝试一下。”菲利普这样建议说。


  之后，宴会的主人就表达了已经在花园里开辟了一块很不错的场地，可以供大家玩一会儿游戏的意思。宾客们欣然前往，罗西边趁着这会儿时间匆忙离开，秘密去向安东尼报告。


  菲利普一口气玩了十几局的游戏，经历了雷劈死，水淹死，铡刀斩脑袋等等死法，死着死着就死上了瘾，直到第二天早晨宴会散了去大卫那里跟他共进早餐顺便报告宴会的情况，还在死得停不下来。


  一只巨大的铁锤从花园的雕像手中掉落，从菲利普的头顶砸下来，“嘭”地一声就将他砸成了一摊肉泥。菲利普忍着浑身的剧痛立即重新启动游戏，同时哀嚎一声：“第十八次！这是早上以来我第十八次死在这个该死的雕像旁边？而且每次死法都不同！”


  “你在做什么？”大卫有些奇怪的问。


  “就是最近很流行的那个游戏神作，招聘临时情人那个。”


  大卫点点头，表示他略有耳闻，并问：“有那么好玩吗？”


  “似乎目前还没有人能够逃脱呢，真的很刺激很上瘾。”菲利普这么回答者调整了游戏模式，整间起居室顿时变成了中古时代的寝宫模样。然后，他突然灵机一闪，“你要不要来试一次，大卫，你说不定可以”


  “我对做临时男朋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菲利普”


  “帮我一次吧大卫，”菲利普游说道，“只当是帮你的好朋友了。我已经两晚上没睡觉了，逃不出去我简直睡不着。求你了，大卫，帮我试试能不能过去，就试一次。”


  266桃花盛开

  大卫被纠缠不过,只好答应替菲利普试一次。


  “就试一次,无论输赢我都只来这一次。”大卫不怎么相信自己好友地强调说,“输了算你的,如果赢了——赢了也算你的。总之别告诉别人我试过这个奇怪的游戏，全部用你的身份。”


  “没问题,我保证。”菲利普满口答应，“我知道无论输赢你都丢不起这个人。”然后,他仿佛怕大卫变卦似的，飞快将指环一扭,起居室的情景立即又是一变，大卫的虚拟投影就出现在房间中央充满波斯风情的大床上。


  因为用了开放模式，菲利普能看见游戏中的场景。他看见大卫一挺身从盖满全身的丝绸、宝石和羽毛床上坐起来，顿时目瞪口呆地“欸”了一声——大卫他竟然是个赤/裸身体披一件枚红色薄纱的长头发妖艳男的初始造型。


  这简直是太让人惊喜且悲催了,看见主人这幅模样。实话说，如果不是自己跟大卫从小建立起来的友谊足够过硬，他都觉得他可以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哦，菲利普，”大卫看见自己现在的倒霉模样也是一声惊呼，赧颜尴尬的神情一扫而过，然后就捻起身上那件薄如蚕翼翼的纱衣指责好友说，“我真没想到，菲利普，你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不，大卫，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们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了解我，我绝对没有如此低俗变态的审美情趣！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可能这么变态！”菲利普一叠声地为自己辩白说，“这全是那个游戏设计人变态！造型是系统随机生成的，每一次都不同。千真万确，我发誓。你知道，这本来就是个变态做出来的变态的游戏！”


  大卫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游戏的虚拟场景中，士兵已经举着斧头冲进了寝宫。于是大卫来不及出声，从床上弹起来迎战。同时，他当机立断，一下掐断了游戏与现实的联系。


  游戏即刻从可以随便旁观的开放模式转为隐蔽模式，中古时代寝宫、波斯风格的大床等虚拟场景和披着纱衣的长发大卫的人物投影全部消失，起居室重新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大卫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表情认真而凝重。他一只胳膊随意放在扶手上，长而略显清秀的手半垂着，嵌在中指的密鉴偶尔有幽红色的光芒闪过，看起来正在专心玩那个游戏。菲利普耸了耸肩，接过仆人奉上的淡酒，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耐心等大卫游戏的结果。


  “仔细想想大卫留长头发的样子似乎还蛮不错，看来做这个变态游戏的变态科学家审美也不是那么低俗嘛——大卫真小气，怎么就不给看了呢？又不是没看过，那时候在训练营，我们可是睡一张床，一个喷头洗澡的交情……”菲利普暗中感慨，“一晃这都十来年了吧，自从离开灰星，我就再没见过大卫没穿衣服的样子……”


  “啊，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光是多么地美好而令人怀念啊……记得那时候我才八岁，还因为父亲要送我去训练营大吵大闹，说我不是他亲生的，恐吓训导师，还放火烧房子，把家族的训练营搞得鸡飞狗跳开不下去，结果我那个黑心的爹真的一狠心送我去了杜兰家的训练营。”


  “身边一个仆人都没有，坐得是运送奴隶的破船，十几个人睡一间房，床铺窄得翻个身都要掉下来——我第一次跟大卫见面，好像就是在那艘船上。他正跟一群比他大很多的奴隶男孩儿们打架，一个人对他们十几个”


  “那时候他超能力还没爆发呢，根本不是那些身高力大十三四岁大孩子的对手，那次要不是我见义勇为，帮他打架，他绝对会输得很惨——现在一回想，在训练营那一年我好像整天都在帮他打架。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这么说起来，我会做大卫的扈从可真是命中注定。当初我还是他主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沦为他的保镖和跟班了。天哪，我竟然被活生生地蒙蔽了这么多年！真是人间惨剧！”


  “啊，亏我离开训练营的时候还千万百计想带他一起离开，还因为没能成功内疚了不知道多久！结果怎么样，转年秋天他就自己回到了灯塔星。我那个狠心又爱装模作样的爹因为我在训练营使唤他的事让我跪一整夜加一上午的时候，我竟然还特别的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想要赎罪……哦，我菲利普可真是个纯洁又善良的单纯孩子……”


  菲利普一面回忆着少年时代的那些往事，一面喝着淡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整瓶酒渐渐都下了肚，他也在酒精和回忆的双重作用下意识渐渐飘摇，视线渐渐朦胧，微醺想要睡去。


  正在半睡半醒，半迷离半清醒的时候，手上猛然见传来一阵震动。菲利普扶着头颅略微挪动了一些歪倒在沙发上的身体，抬眼看向左手中指。密鉴绿光闪烁，显示角色顺利逃脱，角落里还有防伪代码——游戏竟然通关了!

  菲利普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来头一件是先把游戏通关的虚拟界面做了个永久备份模型，留作纪念顺便下次宴会上炫耀时有据可依不会被人诬陷吹牛皮。然后就很是激动兴奋的迎上刚才从游戏里出来的大卫，兴致勃勃地追问：“花园的雕像之后是什么样子，快详细给我讲讲，你是怎么通过的，都遇上什么危险又是怎么化解的。也许我不光能在宴会上炫耀一下，还能搞出一本攻略。虽然照着攻略刷游戏素来为所有正派的玩家所不齿，但只要能让我自己亲自不死一次就好。”


  大卫心情不错，嘴角间带着些愉快的笑意，看得出来对这个变态的游戏挺喜欢，至少是玩儿得挺高兴。但他并无意向好友透露自己在游戏中的经历，更没有帮他搞攻略作弊通关的打算，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己去试吧，我想并没什么太难的。事实上，我更想体验一下半路死掉是什么感觉——游戏的确很有意思，留个副本给我。”


  “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大卫！身为主人，丢开你亲密的伙伴忠诚的扈从的我，自己一个享受胜利的果实，这是不对的！”菲利普非常不满地抗议，见大卫的确没有想说的意思，于是就将密鉴摘下来递给仆人。


  大卫起身去更衣，菲利普留在起居室，等仆人做好副本将密鉴还回来之后，他就摆弄着打开超能力公会的任务发布界面。


  超能力协会公布任务信息的空间是一个虚拟的九层白塔。在超能力协会注册过的超能力者可以凭借自身超能力等级获赠的原始积分和之前接任务积累的贡献点兑换公会等级，每一级可以进入相应层数的塔里接取任务。当然,越高层的塔，任务的报酬会越丰厚。而塔六层以上，只有高级超能力者才能得到相应的权限进入。


  “又在做什么？”大卫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回来，看见好友神情专注，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于是好奇地问道。


  “在找这个游戏发布人的联系方式。他们那个招聘启事上说了通过游戏的人可以联络她们优先录用。听说招聘启事是发在公会第六层以上，所以进去看看。幸好前两年我冒充游侠的时候在超能力公会混了一个六级会员……”菲利普愁眉苦脸，手指在塔第六层的门上敲来击去，“可我好像忘记了登录密码……”


  大卫大吃一惊：“你真打算去应聘那个临时情人？”


  “当然不是。你放心，大卫，我只是想去见识一下做出这个游戏的究竟是什么人而已，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游戏后面是什么——听说搞出这个游戏的人是个变态科学家，目的是为超能力协会资助的一个人工治愈波项目提供治愈波进行实验的治愈者寻找缓解精神反噬的高级超能力情人——我虽然很乐意做治愈者的情人，但要是治愈者有一群，我想还是算了吧……”


  菲利普终于想起了他的公户登录密码，进到了第六层，打开飘在最上方的一则红色任务：“喏，就是这个。招聘临时情人，要求男性的高级超能力者，游戏通关，最好别太老太丑太矮，其余不限……”


  菲利普在招聘启事的最下方找到了任务发布人的联系方式，那是超能力公会提供的一个专用安全转接频段。菲利普按照任务说明，先将刚刚大卫游戏通关后出现的防伪代码发送过去，然后就提出面谈的申请。回复几乎立即就到了，中间间隔还不到一分钟。


  “他们同意见面，”菲利普有些兴奋地说道，并念收到的信息，“见面的地点在灯塔星大学城普林斯顿大学能量物理研究中心罗琳博士实验室……”


  本来只把这件事当成科学家的一个实验和菲利普无聊生活中的又一场闹剧，因此并不怎么在意的大卫听到这个见面地点之后愕然抬首：“你说什么地方？”


  菲利普也有点儿发愣，举着密鉴眨了下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普林斯顿，罗琳博士实验室。”


  “所以说，你打算以成功通关游戏应聘临时情人的身份去见那位设计出游戏的科学家吗？”大卫一脸严肃得问道。


  “不，我想就不用见了吧。”菲利普张了嘴巴，“罗琳博士，唔，我想我见过这个小姐，并且还跟她动手打过架……”


  “怎么能够不去？”笑容从大卫的嘴角绽放开来，仿佛明媚的春天，闪闪发光照人的眼。


  “希伯来。”他大声叫自己的侍从长，并愉快好心情地吩咐他说，“叫仆人过来为菲利普更衣，打扮漂亮一点儿。我们的菲利普阁下要去相亲了。”


  侍从长雷厉风行地安排了仆人，一点儿都不算无辜的菲利普别无选择地被簇拥着去打扮漂亮。


  “主人您应该是要陪菲利普阁下一起去吧？”侍从长问道，并体贴地提出建议：“那么，主人您也应该换件衣服再出门才是。”


  267一池春水


  自从去超能公会发了那个招聘公告,回来之后，顾晗晗就一直没心思学习,上课旷课,家教走神,控制训练就把治愈波搞得满实验室乱飞，气得科学怪哇哇大叫，冲上来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幸好贝少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别这样，维利，”贝少桓说道，“晗晗从上周起气色就不大好,肯定是又要补课又要做训练还要帮我们做实验太累了，身体吃不消。身体不舒服，当然没办法集中精力。你别逼她，让她休息一下。”


  于是科学怪就愤愤不平地走了，嘴里还念念有词：“身体差也是她自找的，跟实验一点关系都没有！哼，我们实验还没开始呢，根本没什么精神反噬要缓冲！”


  贝少桓一头雾水：“他说什么精神反噬缓冲？”


  顾晗晗不想跟贝少说起治愈者强场依赖、性/欲映射和精神反噬那些糟心少节操的事情，于是信口胡诌道：“谁知道科学怪发明的什么新名词，大概和他们的新实验有关吧，跟那个人工治愈波一组的。昨天我跟罗琳姐去公会发告示，看见她一起发了两个招聘启示，一个招治愈波提供者，另一个就是招这个精神反噬缓冲提供者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超能力的事情真是复杂，看来只是研究物理和能量远远不够。我之前都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词，只从一些不太正式的零散资料上看见过治愈出现能量循环，会――现在回宿舍吗？我今晚要通宵做实验，不然先送你回去休息？”


  “别麻烦，我干脆睡实验室得了，跟罗琳姐作伴。休眠箱挺暖和的，比床舒服多了。”


  但事实上，顾晗晗留在实验室只是为了能时刻盯着公会转接到实验室的招聘信息反馈。招聘临时情人的公告发出去一天多了，公会最高权限置顶呢。置顶是置顶了，曝光足足的，公告点击量的确也蹭蹭地往上涨，可整整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一个来应聘的都没有。


  结果，顾晗晗说是休眠箱里睡觉，实际却是跟贝少学霸姐他们一样，一宿没能合眼。只不过人家是忙了一宿的实验，她是眼巴巴地瞅了一宿的信息屏。开玩笑，雇得可是给她顾晗晗的情人呢，就算是为缓冲精神反噬招聘的临时情人，那不得上/床啊，不得固定每周最少搞一次一夜情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人选没确定下来之前，她怎么放得下心，睡得着觉啊？何况现在连个应聘的都没有，万一趁她一阖眼的功夫，出点儿意外怎么办？

  于是，第二天早上，罗琳完成实验，推门一进休息室，就看见顾晗晗两手撑着她那张因为困倦而憔悴泛白的脸，眼睛上顶两只发青的黑眼圈，一边点着头打瞌睡一边儿瞅着白茫茫一片好干净的信息屏直发愣。


  “为什么还没有人应聘啊，罗琳姐。”顾晗晗一见学霸，立即就哀嚎起来，“还是咱们的待遇太没吸引力了？”


  “待遇绝对没问题，是超能力者就会动心，至少想尝试一下游戏。完全不动心的根本也不会来应聘一个临时情人的岗位。所有我做游戏的时候干脆没考虑让八级以上的超能力者通过。”罗琳脱掉外面的白大褂，打开自己的更衣柜，一面换衣服，一面不紧不慢地对顾晗晗说，\”我们这个游戏没那么容易通过。身高体重相貌人品外加背景能力皆上等的高级超能力者，还得是男的，这就跟流沙里的金子一样，没那么容易找到。”


  “是不是我们要求太高了？”顾晗晗眼巴巴地看着学霸姐，“不然咱们把游戏强度调低一点儿，其实人品什么的没那么重要，我男朋友，还有之前的情人，人品其实都不咋的，但也没耽误什么不是？”


  “别着急，晗晗，我们招聘告示发出去到现在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呢。没有任何必要降低标准，你只要耐心等下去，一定会等到你想要的情人。因为按照万有引力，只要宇宙中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总会被你吸引出来。所以别着急，慢慢等。”


  “万有引力……”顾晗晗吞声，一听这个词她就感到一阵绝望。


  顾晗晗心里能不着急才怪！她根本就没有罗琳说的那种慢慢等的条件！


  今天已经周二，再有三天就又是周末，该回家跟安东尼团聚了。最晚到周四晚上招不到一个临时情人替自己缓冲精神压力，到时候她怎么回家跟安东尼团聚，怎么给他治病啊？难道说又去蹂躏男仆？又一次补摸？真要那样，长此以往，那还不如眼一闭，牙一咬，跟安东尼索性做成一对难得糊涂的“真”情侣。毕竟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拿奴隶的性命谈恋爱，这太缺德！


  “行了，快去睡觉吧，”罗琳换好了衣服一拍顾晗晗，“我替你看着这个，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顾晗晗把位置让给罗琳，心里则在琢磨拖延的办法：“不行再找罗西叔叔帮次忙，这次咱悄悄的，别当着安东尼的面？要不然就只能找科学怪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顾晗晗被吓了一跳，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要，我才不要找科学怪当情人！了不起我跟安东尼做！”


  然而科学怪这个人，实在是不经念叨。顾晗晗这儿刚想起他，他就嘭地一声撞开门闯了进来。


  “文盲！快来看！”


  “我晕啊，科学怪，你不认识字吗？门上那么大的字写着‘女更衣室’！麻烦你下次进来之前先敲门！”


  “别管什么门，快看这个！”维利兴致勃勃地举着一个“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的游戏通关副本，一口气冲到顾晗晗面前，以炫耀的口吻说道，“昨天晚上我忙了一夜，终于搞好了你们那个游戏。”


  顾晗晗喝学霸姐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可能！”


  你这样的应该上来就死才对！


  “怎么不可能？罗琳你做的这个程序漏洞真多！”维利得意洋洋，“昨天我回去试了三次就知道绝对有问题！所以我用了半晚上的时间研究它的后门和规则漏洞，哈，到今天早上，顺利通过了一百多次，你们要看副本吗，所有的我都记录在这儿！”


  “哦……”学霸姐摊手。


  顾晗晗不由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科……科学怪，你……你想干什么？你不会也想来应聘这个临时情人吧？虽然现在还没人应聘，可你――咱走后门可不算数啊！”


  “谁要做你的临时情人了！”维利脸上现出恼羞成怒的神情，“文盲就是爱多想！”


  “不是就好，”顾晗晗松了口气，然后凶巴巴地质问，“那你跑来捣什么乱？”


  “谁捣乱了！”科学怪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认为你们这个游戏严重影响我们实验室的声誉，根本不能代表实验室真正的最高水平！所以我用前半夜找到了这个游戏所有的后门和漏洞，然后用后半夜吧他们全修补上了！把它升级改造！我确定，经过我的强化，宇宙再也没人能靠走后门通过！”


  顾晗晗不禁呻吟一声，扶住额头：科学怪你还说你没捣乱？我刚才已经在反省这个游戏难度太大，标准太高，找不到男人……


  “给！”科学怪意气风发地把升级改造加强版的《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2.o往顾晗晗的手上塞，并说道，“你马上把它放到公告上去！把你们那个漏洞百出的伪劣盗版产品替换下来！”


  顾晗晗手里捏着科学怪一晚上没睡觉捣鼓出来的“正版”货，真是欲哭无泪，感觉自己的人生真是黯淡，连找个临时情人都这么不顺。


  关键时刻，还是学霸姐靠得住。只见她手指在信息屏上轻轻一抹，发出一条信息，然后转身说道：“真遗憾，维利，你的修补似乎略晚了一步。就在刚才，有一个人通过了游戏，并且通过工会向我们提出了应聘申请。我已经回复他在实验室见面――当然，你修补后的游戏依然可以放上去，给后面的人用――别灰心，还有面试，也许这个面试不上呢。”


  维利一愣：“有人通过了？这不科学――”


  顾晗晗则是一喜：“怎么样，他人怎么样？高不高脸帅不帅？年纪大么，有没有家暴前科？是不是特别地温柔多情善良智慧？”


  “唔，我们是调用运算数据，从这里只能看到最后的综合评分。”罗琳手指在信息屏上划动，“唔，95分，真是相当的不错！这个结果证明他各方面应该都很符合你的要求。至于说他帅不帅的问题，反而再有二十分钟他就到实验室，你完全可以自己看――不过我想不会太差，综合评分能有95分，那至少应该在普通英俊之上。”


  “啊，还有二十分钟吗？时间真紧张。”顾晗晗匆忙照镜子，“一晚上没睡我是不是脸色很差？我得赶紧刷牙洗脸换个衣服什么的，虽然只是招聘临时男朋友，但也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维利猛然间回过神来，然后暴跳如雷：”他要来实验室？而且二十分钟就到？我坚决不允许！实验室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能给这个文盲相亲用！”


  “科学怪你又发什么神经？！”顾晗晗哼了一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相亲了？以结婚为目的的搞对象才叫相亲好不？我们这是以交流为目的的。”


  罗琳也说：“维利，别不讲理。那明明是用来缓解精神反噬的情人，并且是以实验室名义招聘的临时情人，凭什么不能在实验室？”


  “总之就是不行！你们要是让那个人踏进这里一步，我就退出试验室！”维利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威胁，然后就摔门跑掉了。


  罗琳无奈摊手：“那就去实验中心后面的餐厅好了――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开门了吧？”


  268梦中的女神


  地面车刚开出不远,大卫就突然叫停车。


  菲利普大喜过望：“不去了吗？你这个决定真英明,大卫，我们赶紧回家吧！好好睡一觉，今天晚上我还有宴会要出席呢。”


  “我刚刚想起来,希伯来应该早点提醒我的。我们怎么能这样就跑去人家的实验室，带着这样多的侍从和仆人。”大卫低头沉吟片刻,然后就对菲利普说：“下车。”


  仆人连忙打开了门,菲利普愕然，但大卫已经站起来下了车,于是只好跟着他一起出去。


  因为大卫下了车,前后几辆车随行的侍从和仆人只好也得下车，临时分派开站了一地。侍从长希伯来从也从前面一辆车下来,匆忙迎上前。


  “你们回去，”大卫对希伯来说道，“只有我和菲利普两个人自己过去就可以。”


  希伯来张口结舌，发自内心想反对——轻车简行，秘密前往当然有道理，事实上他也做了相应地安排，但简到只有两个人的程度就没必要了吧？

  这件事本身已经充满了青春期少年的胡闹的气息，就不要再增加它的传奇色彩吧？

  然而，大卫也没有征求侍从长意见的打算，他直接选择了一辆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车——那是随行的仆人乘坐的，走过去亲自动手抹掉了车首的徽记，示意司机下来，然后他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催促说：“快上来，菲利普。”


  “记得晚点再来接我们，可怜的希伯来，你就当你过了十年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吧。”菲利普拍拍希伯来的肩膀，然后就无比潇洒地坐到了大卫旁边的位置。


  刚关上门，车就一下子蹿出去。


  “你知道吗，大卫，家里的司机要是把车开成这样，肯定会被希伯来搞死的。”菲利普捂住磕到下颌，“不过算了，看在你是主人的份上，我不能太挑剔——真的不用我来开吗？至少，我在两三年前还亲手开过一次战斗艇。”


  “但你最后把它搞散架了，我听你说过！”大卫奋力扭动操作柄，“老实呆着别捣乱，我没问题。”


  但菲利普一点都不肯老实，探身到座位后面翻冰箱里翻吃的，同时很兴奋地说道：“这感觉真是太棒了。天知道，我十八岁之后就再也没尝试过摆脱仆人和侍从自己一个人溜出去快活过，这主要是为了配合你，大卫！谢天谢底，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你迟来的叛逆期。今天跑出来你肯定早有预谋吧，干得真漂亮！想去哪儿玩，大卫？听我安排怎么样我们先去搞两套披风和面具，去台伯河的角斗场伪装游侠，帮姑娘们决斗——啤酒你喝吗，大卫？然后就去下东区的黑街——”


  “我们不去角斗场也不去下东区，菲利普，我们去见女科学家，帮你相亲。”


  “天哪，大卫，”菲利普一口啤酒喷出来，“你是认真的？”


  “你一定要用女科学家来惩罚我吗，大卫？我记得她脸平平的，鼻梁上还有雀斑。长得连那个泼辣的小妞——”菲利普猛然住嘴，然后狐疑地看向大卫，“不会是你要去看泼辣妞吧？听说那天的事情之后她就躲进了科学家的实验室。”


  “她在那个实验室吗？”大卫不动声色，扭动操作杆将车开得更快。


  “你好像超速了，大卫？”菲利普提醒说，“违反交通规则要被抓去拘留。”


  “超速也拘留？”


  “那么无照驾驶呢？这个总够拘留的了。有法不依才是真真的犯罪哦……”


  大卫的脸微红了一下，然后就听“咔吧”一声，那根不幸落在头回玩机械的未来传说手里倒霉操作杆，终于不堪反复蹂躏，断成两截。地面车当场停住。


  “好吧，”菲利普摊手，“这回不用担心无照驾驶的问题了……”


  “——你带钱了吗，菲利普？”


  “……”


  因为两个人加起来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最后，他们只好步行前往普林斯顿能量研究中心——背后的学生餐厅。菲利普等快走到了才想起来说，女科学家临时改变了见面地点。


  大卫对此非常有意见，但又无可奈何——如果不是在实验室会面，那就有可能见不到她，她不一定会去餐厅，但如果现在不去，那就肯定见不到她，更别提说话。


  走进餐厅大门的时候，大卫心中突然生出一番胆怯，他迟疑着停住脚步，抬眼看见这餐厅二层有一圈栏杆围住的座位，于是对菲利普说：“我去二楼等你。”


  这个时候，医学双霸二人组也从另外一侧的门进了餐厅，罗琳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高清望远镜，它看来像一只女式墨镜，递给顾晗晗：“订了一楼中间的位置，我去跟他见面，在核实一下他的能力性格，你上二楼找一个正对面的位置坐下，看看他长相你满不满意，有了结果就通知我。”


  于是，当大卫刚刚在餐厅二楼的栏杆边找到一个视角最佳的位置坐下来，看了眼腕表还有一分钟到会面时间，正心情忐忑地等着的时候，一回首间，就赫然看见那个让他砰然心动忘不了的女孩儿甩着一只俏皮的小挎包，脚步轻快地朝自己走过来——她虽然戴了很大的墨镜，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就是她。


  这一瞬间可以说是大卫杜兰二十二岁漫长而又年轻的人生中最幸福和喜悦的一刻，她就这样冲着他走过来，微笑着准备和他说话。这简直是梦中才能见到的情景啊。


  像所有乍然陷入暗恋的不成熟男孩儿一样。大卫见到顾晗晗的第一眼就是一阵狂喜，内心里仿佛一道阳光射进来，整个世界都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紧接着就是不知所措，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打算向她微笑，并和她说话，或者可以站起来跟她握手，但却因为紧张，既没能动弹也没能开口发出声，于是看起来就像是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抱歉，帅哥，求你件事，能不能把这张桌子让给我？我请你喝咖啡——不然红茶，红酒，地球原产的二锅头？”


  女孩儿的声音传到大卫的耳朵里，清脆而悦耳，像一曲节奏明快的钢琴曲，使人心生畅快。大卫听得痴迷，于是就没听清楚女孩儿说得什么，只隐约听到她好像说要坐下，并且报了一连串的饮料名字。


  于是，看起来像一只呆头鹅的未来传说就匆忙邀请道：“啊，请坐下吧。”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语气生硬，像是在吆喝侍从，于是又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说您当然可以坐在这里——请别客气，能见您我感到很荣幸。”


  顾晗晗奇怪地看了一眼座位上那个男人——戴着高倍数的望远镜，她看近处有点儿模糊变形，只能看出来这是个男人——不是说这张桌子让给我坐了吗？那你为啥还不起开？所以他这是要跟我拼桌的意思吗？


  “好吧，拼桌就拼桌，反正我就看看，也不干别的……”顾晗晗嘟嘟囔囔拖开椅子坐下来，然后招手示意服务生可以过来点餐。


  大卫虽然听不清楚她在嘟囔什么，但感觉她嘟着嘴巴小声自言自语，一脸不乐意的模样非常可爱，因此就看出了神，直到服务生走过来才猛然间觉悟过来。


  “她刚才说的那些全都送过来，”他下意识地将站在身边的服务生当成了自己的仆人，并且为他们少见的迟缓和不能体贴人意感到焦虑，破天荒地催促了一句：“快点。”


  服务生站在大卫的背后，暗地里翻了白眼，他刚才就在不远处，听到了顾晗晗念的那一串名字，要端上来没有任何难度。可是，这男人相貌堂堂，衣装气质看起来不像没钱的，怎么竟然能干出来这种占女学生便宜，而且还占起来没够的丢人事！


  顾晗晗也有点儿无语——我x，不至于吧，姐就跟你换个座，而且最后你也没让还只是个拼桌，你就好意思这么光明正大的敲竹杠？那么多你喝得完吗？难道还要打包带回去？这是什么人哪！真想跟他打一架！

  ——不过算了，姐不差钱！安东尼说了，灯塔星不能随便打架斗殴出门惹事！


  说真的，能从她地球五好少女顾晗晗这里成功白吃白喝占便宜的男人，之前还只有安东尼一个，他算第二个！

  他有我家安东尼脸帅么？他有我家安东尼身材棒么？


  顾晗晗怀着一种愤慨而微妙的心理，再一次好奇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透过墨镜。向服务生示意上饮料，然后就转过头去盯着楼下看。


  一楼中央的位置，学霸姐和来应聘的男人已经接上了头，挺客气地握手，然后坐下来。那男人侧脸看着很年轻，风度翩翩的气质很好，身材修长，也很棒的样子。于是顾晗晗就把头侧到栏杆那里，看他的正脸——眉目传情，面带桃花，很是个风流不羁的阔少公子形象。顾晗晗目测，他至少帅的水准应该在自己家那位欠条君之上。


  “帅倒是够帅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儿花花的——也无所谓，反正只是找个临时情人，又不是找男朋友，人品啥的无所谓。要是罗琳姐那里能通过，实在没别人，就他了！”顾晗晗一面看一面在心里琢磨，“不过这个人我怎么看他有点儿眼熟啊……”


  大卫见顾晗晗探头探脑地一个劲儿左顾右盼，偏偏就是不往自己这边看。正巧她要的饮料送了上来，于是递了一杯过去，趁机开口和她说话：“顾小姐，你在找什么？”


  “找个男——咦，你怎么知道我姓顾？”顾晗晗猛然回过头。


  大卫张口结舌：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顾晗晗透过墨镜看到的是两个男人，调了两下倍率之后还是重影，于是，索性把眼镜摘下来，视线跟大卫的脸接触的刹那，他当时就被闪了一下。


  “帅哥啊！”她赞叹着睁大眼睛。


  大卫一愣，略有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偏开一点，他活了二十二岁，还从来没有谁夸赞过他的样貌，更没人当面叫过他帅哥。


  “等等，”顾晗晗把脸凑到近处，仔细端详了几秒钟，然后就恍然大悟道：“你不就是那个——大卫，大卫杜兰，海伦娜的男朋友。”


  269春光灿烂

  顾晗晗摘掉墨镜之后,大卫就一直在暗中打量她的脸。


  “她的声音还是这样的热情活泼,谁知却是在强颜欢笑。她的容颜为什么如此疲惫，眼底都是青色。难怪在房间里也不肯摘下墨镜。”大卫担忧地想，“刚十天没见,她怎么就憔悴至斯？发生了什么让她哀伤难过？难道她和游侠的恋情终于结束了吗？游侠总是如此，为他们伤心难过多么得不值得……也许我可以帮帮她,替她把那个男人抓回来,只要她别这样伤心——不，不行，绝对不行——”


  “你不就是那个大卫，大卫杜兰,海伦娜的男朋友！”


  顾晗晗的声音猛然在耳边炸响,大卫的心一惊,一紧张不知怎么想的，舌头完全不受控制，张嘴就说：“不，我不是海伦娜的男朋友，我们还没有订婚。”


  “啊？”顾晗晗吃了一惊，眨着眼睛看着大卫，“不是吗？那天看你对海伦娜好温柔体贴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


  “契约治愈者，海伦娜的治愈波恰好在我的频率段上，完全契合。”大卫的声音有些晦涩，心砰砰直跳，但箭在弦上，绝没有临时回头的道理，只有一鼓作气说下去道，“所以保护她，对她好，尽可能让她生活得快乐只是我对她必须尽的责任。但在感情上，我从来没对海伦娜产生过治愈者之外的感情，只是不得不保护她。我从来没有爱过海伦娜。”


  说完这一番话，大卫像是扔掉了所有包袱的旅人，又像是一把押上了所有家底的赌徒，还像是已经交代了全部罪行等待法官最终落锤宣判的死刑犯，一身的轻松。他的前半生从未像此刻一样不再承受任何心灵枷锁与责任的压迫。他因此内心激动地战栗，一种由守法良民跨一步变成个恶棍的激动之情油然而生。


  “我知道了，长期稳定和谐愉快的治愈关系对吧！”顾晗晗一搓手指，推己及人地给大卫和海伦娜的关系下了个一句话论断，然后想了一下，又纠正道：“对，你们是长期稳定不大和谐愉快的治愈关系。”


  “我就说么，海伦娜这种又疯又残忍一点儿都不可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比姐还有魅力，能混到这么温柔又脸帅的男朋友，”顾晗晗自言自语地小声咕噜了一句之后，就像大卫表达了深切地同情，“碰上这样的治愈者是挺倒霉的，好像找个合适的治愈者挺不容易的样子，你还不能随便搞医患纠纷。”


  大卫张口结舌，对这个“长期稳定不大和谐愉快的治愈关系”的定性简直赞同到无话可说的程度，于是心悦诚服地点头：“您真是了不起。”然后就趁机发出邀请说：“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顾小姐，能陪您一起吃午餐吗？您忙么？菲利普家里今晚有场宴会，你愿意过去玩一会儿，散散心吗？在西半球，我们现在过去时间正合适。”


  “现在？可我还得招聘临时——”顾晗晗一愣，然后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很激动地凑到大卫跟前：“大卫先生，不，杜兰阁下，既然你跟海伦娜不是男女朋友的恋人关系了，那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到一桩伟大的事业中来，为人类的科学研究做出一点儿贡献。”


  大卫倒吸一口气，顾晗晗一下子离他这么近，他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呼吸着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感受着属于她的温度，他心跳又开始加速，刚刚清醒一点儿地脑子又开始犯糊涂，不能思考，只是下意识地重复：“伟大的事业，科学研究？”


  “是的，是的！您了解人工治愈波吗？我们的实验室正在做这个，现在已经得到了超能力协会和人类健康署的资助。”顾晗晗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把学霸姐拿去骗经费的课题计划向大卫背了一遍。


  “我们现在急需强大超能力者能加入进来。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有治愈波就要有反噬，没有强大的超能力者帮忙缓解转移，这实验简直就进行不下去！”她竭力游说大卫说，“我们去超能力公会发了招聘公告，但现在有能力又有责任心，还富有为正义和真理牺牲奉献精神的超能力者实在是太少了，四十八小时过去了竟然还没有招聘到人。甚至连符合条件的人都才只有一个。”


  “你听说过那个游戏没有，就是那个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你要不要玩一下试试，我们有1.o版和2.o版，随便你通过哪个就能达到应聘标准，参加到我们这个实验中来。”顾晗晗把那个游戏从指环里翻出来递到大卫面前，然后又立即反悔，“不过我感觉如果是你，肯定是复合招聘条件。你要是通不过这游戏，那肯定是游戏有问题！”


  “对，就这么办，我给你开后门，不用考试就能参加进来，”她情绪一亢奋站起来，两只手臂枕在桌面上，弯腰凑过去，几乎跟大卫脸对脸，满怀期待，吹起如兰对他说，“怎么样，你来吧，跟我——跟我们一起搞科研！”


  “……啊……好……好吧，顾小姐，……我答应您了。”大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心里知道自己实在不应该答应这样的荒唐事，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顾晗晗这样请求他，他实在没办法对她说“不”。他感觉无论她想让他干什么，他都想满足她，想让她高兴。


  顾晗晗反倒是愣住了，她虽然刚才游说地热闹，但真的是没想到大卫这么容易就能答应。因此很是眨了几下眼睛之后，才狐疑的问道：“真的？咱们说话算数，你可不能蒙我啊！蒙人的是小狗！”


  大卫笑了一下，感觉看到顾晗晗这样的模样，无论做什么荒唐事都是值得的。于是他很郑重地点了头，允诺说：“真的，不蒙你。我答应帮你们。帮你们搞这个——科研。”


  “太棒了！”顾晗晗一下子蹦起来，然后恐怕大卫反悔似的，立即打开指环，“我这就联系罗琳姐，让她把下面来应聘那家伙给拒了。那人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啊……我想可能用不着……”大卫迟疑了一下，然后索性把心一横，向顾晗晗招认说：“其实我和菲利普今天本来就是来见你们的。”


  “菲利普？”顾晗晗望了望楼下正和学霸姐聊天并成功把她逗笑的那个年轻男人，然后侧头看向大卫，“你说那个花心大萝卜？”


  “是的，菲利普，我的伙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对，那个游戏，你们招聘启事上的游戏——”大卫并不想将自己玩了游戏这么丢脸的事告诉顾晗晗，但很快他就发现，向面前这个女孩儿说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于是，他就糊里糊涂地将一切全都招认了——


  “菲利普带回来这个游戏，因为他总通过不了，一定让我替他尝试……通过之后，菲利普就想来看看做出这个游戏的人，当然，我也想来看看，所以我们就来了……”大卫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没想到，真的会遇见您，当然，能遇见您我很高兴……”


  顾晗晗很认真地看着大卫，然后突然插嘴道：“这么说，来应聘的人虽然是你的好朋友，但通过这个游戏的人实际是你，对吧？”


  “是的……我的确玩了那个游戏，而且通过了……”大卫垂头丧气地回答，感觉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糟糕透了。她也许会在心里讨厌他。


  “那不是正合适嘛！”顾晗晗顿时笑逐颜开，“这回连后门我都不用替你走了呢！”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去实验室或者我宿舍，这里好吵。”顾晗晗这样对大卫说，并欢快地招手叫服务员：“结账！”


  刚刚放下了一点儿心，并因为顾晗晗的笑容的感到无比愉悦地大卫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呆住了。他终于想起来这里是一家学生餐厅，侍者并不是他的仆人。他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并且他还愚蠢的一个侍从或者仆人都没带。


  大卫杜兰倒还没有不食人间烟火到不知道去外面的餐厅吃饭需要给钱，跟心爱的女人一起出门应该自己付账，因此异常局促。想叫菲利普，但他随即想起来，菲利普根本和自己一样，于是只好懊恼地闭上嘴巴。他甚至完全忘记了，只要自己随便拨一下密鉴，他的侍从长就会立即恭恭敬敬地出现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必他操心地将一切处置好。


  顾晗晗倒是完全没注意大卫的尴尬和局促，她的想法很简单，是她自己雇临时情人呢，而且是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对象，当然没有理由让人家出钱，因此账单拿来之后理所当然地付了账，然后一拽大卫就出了门。


  大卫被顾晗晗软绵绵的小手拉着，心砰砰直跳。一面是未曾褪去的局促与羞愧，一面是跟她牵手的激动与忐忑，他的脸颊不禁有些发热。直到走出去老远，才略微定下一点神，终于想起来自己答应顾晗晗去做实验室临时情人的荒唐事。于是，他鼓起了一点儿勇气，问顾晗晗说：“你们的实验室目前有几名治愈者，顾小姐？“


  顾晗晗脚步一顿，难得有了一点儿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其实吧，现在还只有——只有我一个——”


  大卫本来是打算拿到实验室治愈者的名单，然后交代希伯来去安排一些合适的超能力者，至于自己，只要、常常能有借口去实验室看一看顾晗晗就好，他实在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惊喜交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


  顾晗晗心想招聘临时情人这种事就要有不要脸的精神，于是将心一横，大声说道：“没错，可能相当一段时间，你其实只是我的情人。”


  巨大的喜悦在一瞬间淹没了大卫，这简直是从天的而降的惊喜。他的眼前春光灿烂，百花盛开。“你其实只是我的情人”这句话挑动着大卫的心弦，使他情不自禁，手上一用力，就将顾晗晗拽了过来。


  顾晗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被大卫抱起来，四肢搭在他的手臂上。


  大卫纵身一跃，带着顾晗晗就消失不见。


  270花园里的秋千架


  大卫抱着顾晗晗一路风驰电掣,严重违反了一番交通规则之后,终于跳进一处花园。


  花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金黄色的落叶铺满地面。踩在脚下松松软软。大卫将顾晗晗放在花园一角的秋千架上,湛蓝的眼眸注视着她,内心里情绪起伏，一时间竟然是失语,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


  顾晗晗被大卫这深情的目光注视得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担心是不是自己把人家刺激到了，因此试探着叫道：“杜兰阁下，大卫先生，大卫,你没事儿吧？你看我其实还是挺可爱的是吧？又年轻又漂亮――虽然可能没你漂亮,在这方面不大配得上你。但你想啊，你这是为人类的科学事业做贡――”


  大卫突然一下子握住了顾晗晗的手，很激动地说：“顾小姐，请千万别这样说。竟然等您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惭愧。如果我能早知道您心里的想法，我一定一早就来见您，那您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伤心难过了。自从那天我们相遇，我就一直为您忧心，但当时您……总之，我很荣幸，不，很高兴，请原谅我这样语无伦次，您愿意我来陪伴您，我真的非常愉快。晗晗――以后，我能这么叫你吗？”


  “这就是姐的存在感啊，出现一次保准叫你忘不了！就说嘛，姐这么年轻漂亮又可爱，怎么可能被拒？” 顾晗晗心中窃喜，但同时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伤心难过了？姐这么活泼可爱大气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跟海疯子打了场架就落了心事？何况姐还明明打赢了呢。看不起姐耶？”


  “当然了，你当然应该叫我晗晗，你都要做我的情人了，再顾小姐顾小姐的叫感觉多奇怪。”于是，顾晗晗理所当然地说道。并且为了显示自己的胸怀宽广又可爱，热情大方不落后人，也跟大卫记住自己一样记住人家了，她还特别从指环里翻出之前收到的那张盖着大卫密鉴的名片，笑着对他说：“你看，我特别留着这个名片呢，就打算今天如果你不答应做我的情人，就把它拿出来强迫你答应。”


  大卫捏着那张名片，看向顾晗晗的目光更加欲语还休，似乎感慨万千地低声说道：“我会永远保存，一生珍藏它。” 然后就垂下头，在顾晗晗的手上轻轻亲吻了一下，郑重地对她说：“我会好好对你的，晗晗，一定不让你伤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儿伤害和委屈，我发誓。”


  大卫的嘴唇柔软而温暖，带着轻微的战栗，在顾晗晗的手背上温柔地划过，带给她的内心一阵悸动。这是顾晗晗所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却没由来的感动，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顾晗晗正在考虑她得抓紧时间跟大卫杜兰培养感情，然后这个临时情人正式上岗的时候才能有和谐默契的事情，被大卫的好态度和真挚的感情这样一感动，也投桃报李，当即表态说：“我也一定好好对你，嗯，咱们互相照顾。”


  发扬地球无良少女的一贯做风，毫不负责任地乱开空头支票之后，顾晗晗还更进一步，她将屁股往秋千边上挪了挪，问：“你要坐吗，大卫？别客气，来吧，咱俩应该培养下感情。”


  大卫欣然坐在顾晗晗身边，两个人并排坐在秋千上。大卫始终握着顾晗晗的手，霎时间就有了恋爱的感觉。似乎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做，就这样永远坐下去，一直到宇宙膨胀、收缩，化为奇点，一切都在大爆炸中消亡，也是幸福并快乐的。


  顾晗晗的手被大卫暖暖地握在手心，有一种惬意而踏实的错觉。温和的，柔软的，透明而值得信赖的气息从他身旁这个男人身上发散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跟哪个男人独处在一起内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犹疑、担忧和焦虑。 顾晗晗感觉自己与安东尼相遇以来，一直紧绷绷的神经和充满了攻击力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晃动着一双脚，秋千轻轻摇晃，秋日高爽的凉风轻轻地吹过来，拂动他们的发丝。大卫偏过头端详顾晗晗的侧脸，于是说：“我来帮你摇吧。”然后他就站起来，站到秋千的后面去，两只手搭在乳白色座位的上边缘，轻轻推动秋千缓慢地荡起来。从背后看去，他张开的手臂恰似将顾晗晗搂在怀中。


  “这里是哪儿？”顾晗晗扶着秋千的支架，一边荡，一面打这座花园，问大卫，“看起来很漂亮，但好像没什么人住――”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大卫轻轻地回答说，“印象里似乎总是在午后，妈妈抱着我坐在这里荡秋千，我好像经常跑到那边池塘边上去，拨一株长草去拨弄水中的鲤鱼。”然后就指点不远处一泓小小的方塘给顾晗晗看，

  “哦，原来这是你家啊。一开始我还真吓了一跳，以为你要绑票我呢。”


  大卫莞尔：“我怎么会对你做这样的事。”


  顾晗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然后，大卫的声音变得更加绵长，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我在这里长大，大概在不满三岁的时候就不得不离开，然后一直等到十岁那年，我跟着母亲一起回到灯塔星，偶尔有一次路过这里，我才突然想起来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只可惜，当时这栋花园已经另有主人了。”


  “第二年冬天，母亲去世之后，我就托菲利普帮我把这里买了下来，但所有的侍从和仆人都不准他们踏进来。菲利普雇了一个园丁，一个厨娘，照料这里。心情好的时候，就和菲利普一起来这里除除草，种种花，喂喂鱼。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躲进这里来。连菲利普都不许他进来。”


  ““你妈妈原来也已经去世了吗？”顾晗晗问。


  “已经去世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完全记不起她的模样……”大卫似乎无比惆怅地喟叹了一声，然后就有高兴起来，向个孩子似地指点花园各种给顾晗晗看，带着一丝轻微的炫耀。


  最后，他轻轻轻轻摇晃着秋千对顾晗晗说：“我想带你来这里看看，晗晗。宇宙广阔无垠，属于大卫杜兰的财富和势力不计其数。然而银河虽大，真正属于我的却只有这一座小小的花园而已。我想给你看看这里，晗晗，看看这唯一属于我的地方，它现在也属于你。”


  在秋千的摇动和大卫入潺潺流水一般的叙述中，顾晗晗也渐渐被摇出一番感觉，或者是春/心萌动，或者是母性泛滥，又或者是对于大卫的敞开心灵无所保留想要回报，总而言之，在这一刻，她想搂/抱他，抚/摸他，给他爱。似乎只要这样，他就可以迎着阳光而灿烂，被雨/露浇灌而鲜艳。 于是，她一抬胳膊，按住了大卫的手背。


  大卫扶着秋千的手一顿，然后就弯下腰，轻轻吻了顾晗晗的嘴唇。


  “我爱你，晗晗。” 他的双唇在触碰过她的唇之后离开，声音因感情充沛而微微颤动，仿若从胸腔中发出的共鸣音，低而余韵不绝地奏响在顾晗晗的耳边。


  顾晗晗被亲得呆住了，没有人这样吻过她，安东尼从来只亲她的脸、她的额头。苏裕经常跟她舌/吻，但那总富有一种强烈的掠夺和占有的气息，他们接/吻总像是打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而言之，必定要分出个胜负来。从来没有谁，没有谁像这样温柔似水，情意绵绵地吻过她。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的想要躲闪。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应该给你点时间，对，你说的我们应该先培养感情。”大卫看见顾晗晗仿佛是被自己吓着了，慌忙道歉，并且试图转移话题，“之前还说要陪你去宴会玩，我竟然忘记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顾晗晗一把擒住了。 顾晗晗一下子反应过来：真的，今天如果不发生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刚才那个吻！

  “别管什么宴会，我最讨厌贵族宴会了！”顾晗晗拽着大卫的手爬上秋千，跪坐在晃晃悠悠的座位上，用手攀住大卫的脖子保持平衡以免掉下来。


  “培养感情的事儿可以先放到一边了。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现在就上岗搞一次科研。”顾晗晗说完这一句，然后就仰起头狠狠地亲上大卫的嘴。


  大卫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脑海里仿佛有无数的火花在升腾，在爆炸，他几乎没办法动弹了。


  顾晗晗开始扯大卫的领结，解他衬衣扣子 ，并象征性地征求意见：“你不反对吧，大卫？”


  “是的……不，全听你的。”


  “那我帮你脱裤子吧。”


  “……我自己脱就可以了。”


  顾晗晗本以为那种超能力世家出身的传说都是像苏大款一样的半残，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大卫会给自己脱裤子。并且更让她惊喜的是，大卫除了会给自己脱，还会给她脱。


  凭借雄性本能终于找回自己动作的大卫迅速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剥光了，紧接着身体一翻，就翻上了秋千，将顾晗晗圈在身下，然后那个温柔似水、情意绵绵的吻就再次落到了顾晗晗的唇上。


  一场长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吻之后，他进入了她。他们彼此融洽在一起的刹那间，顾晗晗发出一声呻/吟，大卫感动地不停亲吻顾晗晗，感觉自己的过往的生命在一瞬间闪亮，仿佛一帧黑白的照片兀地有了色彩，他的人生在此圆满，他的未来重新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271命运的安排


  上午的时候，罗西终于按捺不住,秘密前往杏花巷18号当面拜见蛰伏在这里的安东尼。安东尼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但对罗西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来,反倒很欢迎他现在就过来。


  他没提及昨夜罗西紧急报告的关于顾晗晗跑去超能力协会发告示找临时情人的事情,只是说起很久没有试过古典决斗，然后就叫罗西陪他练一会儿击剑。罗西纵然心急如焚,但既然主人有这个兴致,也只好勉强按捺下焦虑，陪他对打。


  论到击剑术和古典决斗之类的宫廷游戏,安东尼大概只能和从来用不着考虑社交颜面的苏裕打个半斤八两，水准跟罗西这种千世之家出身的贵公子实在没得比，那是相差得太远了。因此上手就是大输特输,一次上风都没占了。但他输得欣然,输得大度，一面输着一面还要向罗西讨教古典击剑的技巧，大有把罗西当成了击剑教练的感觉。


  罗西对于安东尼这种难辨喜怒的态度不免心中忐忑，如果可以选，他倒是宁可遵从仆从之道漂亮得输给主人几场，但故意去输他现在绝对不敢，因此，这一场陪练陪得实在是煎熬无比。


  好不容易熬到了安东尼尽兴， 彼此执剑行礼，换过了衣服，两个人一起站到露台上去吸清心烟，安东尼总算才说起那个搞得灯塔星满城超能力者皆躁狂的奇葩游戏――


  “顾晗晗放在招聘启事里那个游戏，是不是你们伊夫家的人的替她做的？你昨天晚上说是你妹妹――她叫什么来着？”


  “罗琳，大人，她叫罗琳。”罗西相当羞愧，跪下谢罪说:“这全是她的错，大人，我实在没能想到，罗琳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不，我早该想到，她一直都是伊夫家的败类。 我早就应该把她抓起来，送到训练营去，严加管教。这样她不就不会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愚蠢罪行。大人您无论怎么惩罚她都应该。”


  “啊，不用太认真，我只是随便问问，要说该送去训练营严加管教，那最该被送去的就是顾晗晗，”安东尼晒然道，“招聘临时情人，真亏她想得出来！整天跟顾晗晗呆在一起，变成败类犯下愚蠢的罪行只是早晚的事，这并不全是你妹妹的错，她至少还给那个游戏起了个不错的名字――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哈，倒是真够贴切的。”


  安东尼用微嘲的语气夸赞了一番游戏的名字之后就示意罗西站起来，然后换了闲聊的语气，问罗西说：“那个游戏你试过没有？”


  “试倒是试了几次，”罗西苦笑着回答说，“只是一直没办法通过，不是被乱刃分/身，就是被网绳勒死，最远的一次，也没能走出寝殿。”


  “啊，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安东尼“哈”地一声，然后自嘲道，“至少我还踏上了寝殿门口那道走廊。”


  罗西吃了一惊：“大人也去玩那个游戏了吗？”


  安东尼非常郁闷地狠吸了几口烟，直到清心烟的效力在肺部发酵出来，才不怎么请愿地开口告诉罗西：“昨天切断通讯之后，我试了一整夜，但结果显然比你好不了多少――所以，罗西，我现在非常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通过这个游戏。方便的话，麻烦你替我去向你妹妹打听一下，她做的这个游戏，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 ”


  罗西连忙说道：“我在罗琳的实验室专门安排了人，事情一出就交代他去查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有了结果，我马上就跟他联络。”


  两分钟之后，罗西的侍从将他安排在实验室的眼线打探到的情报发送了过来。讯息很短，只有十来个字，但罗西飞快地扫了一眼之后，颇感觉事情有些棘手，这标准最好可以不向大人转述，或者哪怕拖延一阵也好。


  “是什么？”安东尼催问。


  于是罗西只好硬着头皮念道：“要年轻英俊，身材健美，超能七级，家世显赫，温柔体贴，光明正义，能牺牲，讲奉献―― ”


  “除了超能力七级和后面那几条，她的审美倒是一始贯之，从来不变。”安东尼不无嘲讽的评价说，“宇宙中想找这样一个人可不大容易。你相信她们能找得到吗，罗西？”


  罗西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安东尼的霉头，但不说又不行。他本来就是为了向大人报告此事并请示对策，所以才会秘密前来。于是，罗西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其实已经有一名超能力者通过了游戏，要求见面。就在刚才，她们约他在学校的餐厅见面。派人探查之后，发现去面试的是这个年轻人――”


  罗西从指环里调出一张照片，菲利普英俊风流的立体投影出现在半空中：“西奥多家族的菲利普，六级战斗系，千世之家高级超能力者中有名的花花公子，喜好渔猎社交名媛。”


  安东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罗西不敢在这种问题上卖关子，关掉投影紧接就说道：“当然，他显然不符合小姐的要求。但西奥多家族是大卫杜兰的附庸家族，他本人也是大卫杜兰最亲密信任的伙伴，非常有可能他其实是替大卫杜兰前去会面。当时的菲利普一起进餐厅的的确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但他直接上了二楼。 后来，小姐也上了二楼……”


  安东尼笑了一下，难得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姐和他一起离开了。”罗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但他紧接着就补充说：“不过，为了避免被发觉，派过去的人实在不敢潜入近处跟踪观察，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大卫杜兰。”


  “不用怀疑，就是他。”安东尼突然打断罗西说，“他带她去了西半球，这件事情你过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


  安东尼并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有些嘲讽地说道：“她最近不是在‘刻苦努力’练习能量控制，并且成效显著吗，那么，大卫杜兰为什么还是被她所吸引？”


  安东尼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而耐人寻味：“能量吸引实在是一件很神妙的事，我突然发现好像有点儿搞不明白什么叫做能量吸引了，罗西。就算是神级的能量场，现在在完全不散逸的情况下，也能引诱骑士和潜力者了吗？如果大卫杜兰不是因为能量的吸引，所以才会主动跑出来想要当她这个临时情人，那恐怕只能用万有引力来解释了――你觉得万有引力能解释吗？”


  “恐怕……不能。”罗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


  安东尼失笑，最后两口吸完了手里那只清心烟，轻轻一弹，烟蒂在半空中化作粉末。


  “那就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了，既然宇宙之神如此爱宠他的女儿，我们终究无法违背他的意志――”


  笑容突兀地凝固在安东尼的脸上，他声音一顿，像是猛然遭受到了某种重击，一下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兴阑跚地开口：“你退下吧。哦，下周德温特家的宴会，不必再替我准备请柬。暂时，我还不想遇上任何老熟人。”


  罗西被安东尼突兀变化的态度搞得吃了一惊，猜测是与顾晗晗有关，有心的追问，但又没有胆量，于是只好一头雾水的行礼告退。


  “罗西，”出门之前，安东尼突然又叫住了他，“最近为什么没有每天早上都带着花去找顾晗晗约会，我记得你似乎在追求她。既然是追求那就应该有个追求的样子，你未免太不上心了一些。”


  罗西一愣，继而惊喜交加，当即屈膝半跪，向安东尼深深致礼，激动无比地说道：“感谢大人的恩惠，我明天一早就带着花去见小姐。请大人放心，我一定用生命守护小姐。”


  安东尼微微颌首，转头眺望远处别墅鳞次栉比的尖顶，不再理会罗西。


  罗西离开后不久，萨沙抱着他圆胖胖的独自，踩着猫一样的轻快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进来，走到距离安东尼脚下大约三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跪下来。默默地等待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候，没听到安东尼的问话，于是便主动开口禀告说：


  “大人，刚刚确实，欧格拉的皇帝将在下个月的十三号动身前往灯塔星。自六月份登基以来，皇帝陛下就派出了大批的密使，不断与超能力家族和传说潜力良好的宇宙浪人秘密接触。我们推测，此次陛下前来灯塔星，很有可能是亲自来见大卫杜兰。塞弗特家族的一位长者，也就是皇帝陛下的姨夫，几天之前曾经跟大卫阁下的父亲老杜兰先生秘密会过面。并且，在上周末杜兰家的宴会上，塞弗特先生还见到了大卫阁下的侍从长……”


  “大人，凯恩阁下和您的侍从长肖先生似乎昨天已经秘密到达了灯塔星，能量探测显示密鉴一直开启单向通讯，等待您的传唤。”


  “我第一次跟该亚见面的时候，也是一个秋天，是在灯塔星，也是在一个花园。但不是在托里尼这种游侠和狼人扎堆的街区，而是在雅典，神山的背后。马克西米里安安排的时间，安排的地方。那些老家伙们就潜伏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替他们打破该亚……没错，在见该亚前我也曾对大地女神的神眷抱有期待，但是……”


  安东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记得该亚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冲着我一个接一个的吃冰激凌，吃的第十个还是第十一个的时候，她突然站起大声说：‘该亚这辈子只喜欢马克西米里安一个人，只和马克西米里安/□□。既然是马克西米里安推荐你来的――克里提库斯，你想要大地女神的神眷吗？那好吧，你过来，我给你要的神眷，但只有这一次。想要你就来拿吧！’”


  “我想我可能挽救不了马克西米里安了，我从那座花园里离开。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被神爱上，或者爱上一个神，真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我并不想重蹈马克西米里安的覆辙，但这个宇宙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萨沙虽然跪在地上，也恐惧得浑身颤抖，几乎瘫倒。汗水从他肥厚的脖子里不停地淌下来，他觉得他这个地方离断成两截绝不会太遥远。他拼了命的鼓起勇气，告诉自己这全是幻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就真用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口吻，以彻底不要命的心理打断了安东尼，继续刚才的报告：“大人，小姐的随身侍从，纳威亚先生已经把他送到了。”


  “――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吗？”安东尼的回忆嘎然而止，“那这周末等她回家就带给她看吧。”


  272恋爱中的男青年


  顾晗晗搞性/爱时有一种气吞宇宙、纵横驰骋的气派，不论在何种环境下,她总能排除地利上的的种种不便,与险峻处见峰峦,与不能处出奇兵。纵使是在秋千架这种狭窄逼仄的地方,她也能四面八方的翻滚，一会儿翻到上面,一会儿滚到下面,忽而左，忽而右，还要时不时地制造出一点儿小险情。


  顾晗晗绝不承认她从苏大款身上练出来的这一番金戈铁马的做/爱气质是一桩毛病，但这毛病确确实实为这一场临时发生的情/爱制造出了更大的困难。大卫要对顾晗晗做/爱，还要配合着顾晗晗对他做/爱；要控制身体、动作与摇晃的秋千之间的互相平衡，还要时不时地应付顾晗晗制造出来的小险情，着实是忙碌得不亦说乎。


  好在，大卫杜兰并不以这种忙碌为苦，反而相当程度将其当做了一桩幸福与快乐的事。


  困难带来挑战，挑战带来刺激，刺激带来非同平常的快乐。在大卫杜兰的感官中，顾晗晗□□跟/打架一样泼辣可人，和她□□跟看她打架一样带劲。那种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英姿勃发，是大卫杜兰梦中都没有的完美。他激动亢奋，全身的热血都为此沸腾。


  顾晗晗游鱼一样从他们彼此就纠缠的四条腿之间钻出来，奋力一掀，飞扑而下坐进去的时候，大卫几乎失去控制，能量场情不自禁地膨/胀开来，震动着包围住顾晗晗试图跟她搞共振。幸好在最后关头，他勉强克制住了――他临时想到，顾晗晗并没有催眠系的治愈波，以自己的能量强度，如果就这样随便跟她进行共振，说不定会让她受伤。


  然而，能量交/媾的渴望虽然被克制住了，肉体上的渴望却再不受理智的控制，如出栅的斑斓猛虎，“呜”地就扑了上来。大卫下/身硬直，小伙伴前所未有的干劲十足，如玉兔捣杵。顾晗晗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叫，像是进了游乐场的孩童。情绪高涨的时候，她还要奋力抢夺那只抱杵小白兔的扮演权。


  他们在颠倒之间当了几回可爱的兔子，搞了一场酣畅淋漓地肉/体性/爱，终于心满意足的结束。


  顾晗晗屈着两条腿，仰脸躺在秋千的座位上，头枕着大卫的臂膀，望着蓝天白云，小口地喘着气，疲乏无比，但也轻松无比。积累在身体里的精神反噬一扫而空，她感觉像是搬走了一座大山，自己轻巧得像一片羽毛，无所拘束地似乎可以随风飘去。


  反噬转移而外，她的□□/映射似乎也暂时消失不见。她像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又像是一只饱食餍足的饕餮，困顿地打了个哈欠，陷入了熟睡。 于是，顾晗晗也慵慵懒懒地，活似一只树獭。


  大卫一大半的身体悬在秋千架之外，侧身躺着用手臂将顾晗晗圈在里面，垂头看着她慵懒而可爱的模样，内心里感觉非常地幸福和喜悦。 于是，他再次垂头吻了顾晗晗的唇。


  顾晗晗咯咯地笑了，扬起手臂去摸大卫的脸，同时说道：“你真是个好情人，大卫。跟你呆在一起感觉真轻松。啊，我都不想动了，就在这里睡上一觉。”


  大卫的内心无比甜蜜，被顾晗晗这样夸赞，他微笑而温柔地对她说：“那就睡吧。”


  “天好凉，你家的花园里有小虫子。”


  “没关系的，我抱着你，帮你把它们赶走。”大卫横搭过一条手臂揽住顾晗晗，能量丝缓缓地散逸出来，仿佛无形的氤氲烟雾似的笼罩住顾晗晗的身体，带来丝丝缕缕柔和的暖意，顾晗晗像是被包裹进了轻柔的软被。偶尔有一只细小的飞虫飞过，经过他们身体周围的时候，立即旋转着坠落。


  顾晗晗闭上眼睛睡了几分钟，很快又苏醒。身上黏黏湿湿地实在难受，让人睡不熨帖。


  “我们去洗个澡吧，大卫，”顾晗晗一翻身坐起来，然后轻巧的一跳，跃过大卫的身体跳下秋千。


  “小心。”大卫一把扶住顾晗晗，紧跟着也跳下了秋千。攥住顾晗晗的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没有仆人，园丁和厨娘之前也让他们离开了……”


  “没仆人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呢嘛。”顾晗晗笑得阳光灿烂，“放心吧，我可以帮你洗。”


  “嗯，就算是一样的半残，你总不能比苏大款还差劲。姐连苏大款的搓澡妹都当下来了，还怕解决不了你的洗澡问题？姐收拾你绝对没问题！”顾晗晗心里这么想着。


  大卫脸则是一红，他其实只是想说虽然没有男仆，但他也是可以帮她的，只是他没能想到，顾晗晗竟然想要替他洗。这实在是……大卫感觉非常的羞赧不好意思，竟然要让心爱的女人帮自己洗澡，而且他们刚刚还做过爱，她还疲惫得很。但他又实在舍不得拒绝，因此颇为纠结地轻轻“嗯”了一声，含糊着不肯明确说洗更不肯明确说不洗。


  “赶紧啊。”顾晗晗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评选宇宙十佳好雇主的好人好事还有能遭到拒绝的可能，早就抱起衣服，一拉大卫的胳膊，拽着她就往花园一角的三层小楼走过去，“浴室是在那里面吗？既然这里都没人，那咱们就可以先不穿衣服――”


  顾晗晗推开门，然后一下子就站住了。门背后的世界，像是一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代。花纹素丽的墙布、线条简洁的吊灯、色泽凝重、厚且有着几何织纹的长绒地毯，表面闪着光泽的包角家具和装饰，处处都散发着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古旧感。房间里的一切都光亮而整洁，但没有一丝的人气，像一座坟墓。显然，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平时是自动系统和家务机器人在照料着它。


  一推开门，客厅中央的大吊灯就亮了，一款型号老旧的机器人管家迈着两条不甚灵活的腿“咔嚓”、“咔嚓”地从门背后走出来，同时发出愉快的声音，“您回来了，伊丽莎白小姐，下午茶马上就好――”


  “他在叫我妈妈，我妈妈的名字叫伊丽莎白。”大卫这时候才猛然想起来，这栋房子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进去过，现在不知道里面还能不能住人。于是他有些慌乱地赶紧解释说，“这座花园买回来以后，我把这栋房子恢复成妈妈去世之前的样子，我印象中是这个样子的，然后就封了起来，再也没进去过，有十来年了――我上去看看，楼上的浴室或者还能用。”


  “你等我一下，晗晗，我就马上下来。” 大卫丢下顾晗晗一下子跨上楼梯，就要往楼上跑，但顾晗晗一把拽住了他，并将他从楼梯上拽了下来。


  “别去了，大卫。”她说道，“既然已经封了十几年，那我们也别进去了。为了洗澡就打扰到你妈妈和这里的宁静，让你妈妈的亡灵看见有多不好。”


  大卫懊恼不已，垂头丧气的说道：“那我叫希伯来过来接我们好了。”


  “这么出去也太难堪了,衣服都穿不上，让你的倒霉手下看见多不好……”顾晗晗嘀嘀咕咕地转头四顾，看见花坛旁边缠绕着一根长水枪，应该是被放了假的园丁留下的。于是，就跑过去拿起水枪，试了试里面有水，于是就跳起来冲大卫招手：“快到这边来！”


  大卫怀着一颗纯良而懵懂的恋爱中的男青年之心，无所畏惧地走了过去，然后还没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一大股水柱从头顶浇了下来。顾晗晗手持水枪，站到花坛上搞出个居高临下之势，以便能用浇花的姿势，倾洒出水来，给大卫冲澡。


  她一面浇水，还一面抓弄大卫的头发，并用手去摸动他身上的水流帮他清洗，同时嘴里说道：“冲个澡而已，多简单的事，也不一定非得泡浴缸打泡泡顺便还吃点东西――水是不是有点儿凉啊，那什么你坚持一下，不行拿能量场保保暖什么的――能量场应该是有这个功能的吧？总之，别冻感冒了，你生病了可是我的责任哪！”


  大卫被顾晗晗浇得发愣，用能量场去保暖倒不至于，但也够让他措手不及的，差点没出手搞出攻击。然而听见顾晗晗说“你生病了可是我的责任哪”，内心里到底是甜蜜且幸福的。


  顾晗晗一面快乐地浇着水，一面则在想：“万一病了这可算工伤啊工伤，嗯，五险一金劳动法写得可清楚了，就算你是临时工，出了工伤也得归雇你的我负责，不然我不就成了黑心资本家了吗――这年头，做个有良心的资本家不容易啊！”


  顾晗晗洗完了大卫，又调转水枪冲着自己喷了一回，然后就愉快的结束了爱后洗澡的伟大事业。但伟大事业一结束，顾晗晗就傻眼了――没东西擦干啊！

  当然，大卫的衬衣，她的裙子，都能扯了当抹布，但问题是扯完了他们穿啥？

  顾晗晗在风干和光着出去之间纠结了半天，最终毅然选择了风干。她站在花坛上，迎着风张开手臂，并且还招呼她懵懂可怜的临时男朋友：“大卫，快来，站我这边，这边好。”


  大卫被顾晗晗这个“站我这边”所蒙蔽，傻傻的陪她站了足足十分钟，幻想了无数美好的童话之后，终于才省过神来。


  “晗晗，”他问道，“虽然和你站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可这里风很大，你小心着凉。”


  “风干当然要风大的地方，不然吹不干我们怎么穿衣服！”


  大卫张口结舌，然后将顾晗晗抱进怀里：“你真是太可爱了，晗晗。”能量场从他的身体里发散出来，眨眼间就烘干了两个人身上的水珠。


  “xxx，我怎么忘了能量还能当毛巾用！” 顾晗晗从大卫的怀里钻出来，气得直跳脚，“姐一定是干活太多累糊涂了，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二缺事！”


  273爱巢与工资


  顾晗晗凑合着穿上了皱巴巴的裙子,大卫凑合着穿上了皱皱巴巴的衬衣,顾晗晗大声打了个喷嚏,大约刚才风干得过了头,有点儿冻着了。大卫从草地上将自己的外套捡起来,披到顾晗晗身上，并用手臂搂紧了她。


  “我们得赶紧回去，”他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万一你感冒可就糟糕了。”


  一条小路从花园门口通到绿色草地的停机坪,草地背后是长长的带状河流，河流两侧栽种着高大的常绿树木，将居住区单独隔开。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河对面是热闹的街区，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一艘小型的飞艇停在路尽头的一侧，侍从长希伯来带着几名侍从站在飞艇旁边，大卫一从小路转出来，他就立即迎了上来。大卫单手搂着疑似感冒的顾晗晗，从希伯来手里接过斗篷，兜头罩在顾晗晗身上。然后告诉她说：“这是希伯来，我的侍从长，万一遇上有事找不到我，找他也可以。”


  侍从长希伯来是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容貌非常的严谨周正，一身的衣着挺拔光鲜。希伯来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惊愕莫名：主人什么时候找了一个女孩儿，而且还带她来了这座花园，甚至还说了“万一遇上有事找不到我，找他也可以”这样的话，难道是真准备跟她谈恋爱？等等，这个女孩儿不就是那天跟海伦娜小姐打架的那个么，天哪，这果然是真的……


  顾晗晗从斗篷里钻出一个脑袋来跟内心里正在惊涛骇浪的侍从长打招呼，然后一不留神就向大卫发出感慨：“你的倒霉手下效率也挺高啊……”她心里很奇怪，刚才洗澡大卫明明脱得干净，也没看见他发通讯叫人啊，怎么就能有人来接？这牛x的程度直追苏大款家的矮措总管啊！

  大卫有些费解：“为什么是倒霉手下？”


  “……好吧，你这种五好青年，看起来人品不赖，说不定没那么倒霉……”


  飞艇的内部至少比外表豪华了三、四个档次，反正是比马修买给顾晗晗和安东尼的低调奢华有内涵得多。飞艇起飞之后，顾晗晗透过视野极其宽广的观景窗看到下面的街道灯火酒绿，喧闹繁华无比。因此好奇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很不错啊，比大学城繁华多了。”


  “这里是托里尼区，位置大约在东西半球交界的地方。”大卫阻止了想要答话的仆人，亲口回答，同时还不忘嘱咐顾晗晗说：“唔，应该算是灯塔星最热闹的街区吧，但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来这个区，因为这个区各种背景超能力者尤其是游侠浪人非常多，很是鱼龙混杂，几乎时刻都有决斗发生。”


  “嗯，不傍到过硬的保镖我绝对不来，我这人最不爱惹事了。”顾晗晗这么说道。


  大卫以为顾晗晗说的过硬保镖是自己，非常开心，于是兴趣盎然地指点着方向给顾晗晗当导游：“托里尼区紧挨着卫城区，超能力协会的总部就在那里。卫城区再过去一点儿，就是雅典区，神山矗立之地。”


  “神山，在哪儿呢？我看看。”顾晗晗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地向下张望，但显然什么也不可能看得到。


  大卫不禁莞尔，握住顾晗晗的手说：“飞艇升空三千公尺就能看到了，一会儿我指给你。”


  “好啊，那我先去洗个澡。”地球无良少女顾晗晗一上飞艇就发现了，这里有可以泡浴缸打泡泡吃大餐的浴室，因此抓着机会立即就提出要求。 她扯了扯那件在秋千架上被翻滚□□得很是糟糕得裙子，问道：“咱们有没有衣服可换，大卫？”


  这个“咱们”说得大卫很是心如蜜甜，转头立即就去看希伯来。


  侍从长希伯来心里都恨死菲利普了――就说主人去了花园，让我带人来接。可你为啥不告诉我他还带了个女人，而且这样子一看就是在花园搞了的！这个泼妇姑娘到底干了什么啊，主人那么短的头发竟然都被揉成了那样……


  但嘴上也只好毕恭毕敬地应承：“是，主人，立即就命人准备。”


  “没女装吗？那也用不着专门去买，大卫把你的衬衣借我一件就好啦，”顾晗晗非常好说话地表示，并且还赞扬说，“想不到你的生活作风是如此的端正，五好青年大卫。”


  ――嗯，至少是比苏大款端正。顾晗晗这么想道。


  听到顾晗晗这样肯定自己，大卫则很高兴，甚至都觉得希伯来没有提前准备好衣服的失误不是应该惩罚而是值得奖赏了。


  从托里尼街区回大学城，需要横跨半个灯塔星，飞艇正常飞行也需要一个半小时，顾晗晗在能泡澡打泡泡吃大餐的浴室里消磨了将近五十分钟，毫无疑问地错过了看神山，出来的时候果然套了一件大卫的衬衫，光着两条腿，头发乱糟糟的挽在脑后，衬衫下摆垂到大腿腿面，让大卫恍然间很有一种谈校园纯情恋爱的错觉。


  “我要是当年也去正式上一上大学就好了，至少还可以转学和留级。”他深以为遗憾地想，“现在就算想要再去应该也没学校会收我了吧――”


  大卫浮想联翩，顾晗晗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一无所觉地看新出的偶像剧。但看了大约十几分钟，就感觉头脑越来越晕沉，身体越来越软乏，终于头一歪往沙发上一倒：“不行，大卫，我坚持不住了，头好晕好困，我要先睡一会儿，到了学校你叫我啊――”话还没说完，她就阖上了眼。


  大卫伸手一揽将顾晗晗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当即浮现出焦虑的神色：“糟糕，她在发烧，真的是感冒了！”


  “不去哈弗了，我们直接回家！快点！”大卫匆忙命令希伯来说。


  飞艇底部的能量舱闪烁出一圈暗红色的光，霎时间实现十六倍变速，以飞起器在行星大气层内所能达到最高时速，化作天幕的一颗流星，穿过数十万公里的距离，进入大学城上空。然后公然践踏“神圣”的 《3637年空中交通限制法案》，径直降落在距离顾晗晗就读的哈弗大学只有区区数公里远，杜兰家族新近购置的一座别墅。


  大卫杜兰抱着陷入昏迷的顾晗晗从飞艇跑出来，不顾身份的叫道：“医生呢！”


  “已经都准备好了，主人，”紧跟着追上来的侍从长希伯来赶紧说道，“无论如何，先让顾小姐躺下。”


  顾晗晗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过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带顶棚的大床上。大卫坐在床旁边的矮脚高背椅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看见自己睁开眼，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云破月来般喜悦的笑容。


  “好了，没事了，”他握着顾晗晗的手，低头亲了一口，仿佛什么失而复得的无价之宝，“你终于好了。”


  顾晗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记得看新出的片子，然后好像就睡着了……”


  “你感冒了，发烧，昏迷了一天一夜，”大卫带着些爱宠的语气责怪说，“用那样冰凉的水洗澡，洗完还被风吹，下次可不能再这样！”


  “感冒发烧？”顾晗晗大吃一惊，一跟头翻坐起来，撸着衬衣的袖子检查自己的手臂，“你们给我抽血了吗？做能量波检查。”


  “别乱动，才刚刚退烧。”大卫将顾晗晗按下去，重新帮她盖好被子，并说道，“感冒怎么能抽血呢？要是引起血液感染就糟糕了。”


  “我怎么会冒着让你染上绝症的危险允许他们做血液检查？”大卫说，“连医生要给你做能量波检查，我都没有允许，因为你的意识世界一直紧闭着，如果强行检查我担心会让你受伤――幸好你今天退烧了，不然就算冒着让你受伤的危险，也只能先为你做检查。”


  顾晗晗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幸好，幸好。”


  “这么害怕抽血么？意识世界闭合那么紧？”大卫半真半假地责怪说，“担心我欺骗你吗？”


  顾晗晗一乐，信口胡诌：“我晕针，最怕抽血了。”


  “傻瓜，本来就在昏迷，怎么还会晕针。”大卫笑了，刮了顾晗晗的鼻梁一下，内心里却在想――她被那个游侠伤害得那么深么？在心灵上都留下来创伤，以至于在潜意识里都不肯再相信其他的男人。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他，让她能早点恢复过来。


  医生和护士门随即围上来，为顾晗晗做各种身体检查，并且煮了据说很名贵有神效，但黑漆漆散发着苦味的药水给她喝。顾晗晗对他们这种如临大敌的姿态很不理解。


  “感冒而已，哪有那么严重，我以前都是吃上一片抗生素，蒙上头睡一觉就好，真不用喝着什么板蓝根，看起来好恶心……”


  “这里跟地球不一样，这里是灯塔星，距离母星五万光年。感冒病菌的变种任何抗生素都杀不死，一不小心就会发展成绝症。我们不能冒险，”大卫亲自端了那杯板蓝根，坐到床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晗晗，来尝一口。我保证它真的没那么难喝。它只是看起来苦，实际是甜的。”


  在大卫杜兰以刚刚带入男友角色的十二分的使命与责任感半强迫半哄骗下，顾晗晗终于还是把心一横，一口灌下了那杯“神药”，一抹嘴才有点儿后悔喝得太快，大卫没骗人，那的确是甜的，但既然是药，又不好意思再要一杯。于是一掀被子跳下来床。四处打量着问：“这是哪儿？”


  大卫心里有些羞赧，低声说：“是我的卧室，你要是愿意，以后就住在这里吧。”然后又立即补充道：“离你的学校很近，往返都很方便。”


  “没问题，那我以后每周四就都过来这里住，听起来比我宿舍方便多了，如果做治愈――”顾晗晗一拍头，在把大卫睡了一遍，缓冲够了反噬之后，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招聘启事上承诺过的治愈问题了！


  ――临时情人都上岗了，还没跟人谈过工资，这可太不像话了！


  274怎么会这样？

  “关于你的治愈 ……”顾晗晗看着大卫英俊的帅脸，踌躇着不知道话该怎么讲。为五好青年大卫杜兰提供治愈当然没问题,不管他是什么系的,咱不差治愈波。关键是给他做了治愈，自己的能量波并不止局限于测试报告的范围，突破其他治愈频段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或者五好青年一时还用不着我给他治愈,他有治愈系公主呢！”顾晗晗抱着侥幸心理再一次想起来了自己的同班同学。


  “海伦娜――”于是，顾晗晗试探着问了一句,“她的治愈波对你应该很有效吧？”


  大卫心里一跳,经顾晗晗这么一提醒,他才终于想起海伦娜的事。对于这场珊珊来迟的觉悟,大卫颇感矛盾，可谓深恶痛绝与惊喜有家相交织。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候提起海伦娜？”恋爱中的男青年暗中思忖,“她并不情愿我与治愈者之间维持过于亲密的关系。”


  然而经过两天一夜的沉淀，恋爱中的男青年终于恢复了一点儿正常的智商，能够不动声色将内心的慌张与无奈按捺下去。


  “训导师建议我最终突破之前最好都不要跟海伦娜发生共振，她的治愈波精纯尖锐，会对我产生精神压力，为突破造成障碍。”大卫杜兰站在顾晗晗的对面，手掌轻轻握住她的臂膀，言辞恳切地说道：“所以，至少在突破八级之前，我不会跟她进行循环。”


  “至于说突破以后……”大卫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但紧接着就释然了，“那以后我们再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真的要突破八级，我想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顾晗晗心中暗叫不好，因此没能注意到大卫这话中的情深意重。


  ――所以说才会应聘临时男朋友，上姐这儿来找治愈？


  “那突破之前你就不缓冲反基因了吗？”


  自认为找到了“优质临时男朋友暨五好青年大卫”之所以自己主动送货上门的真正原因之后，地球五好少女叹了口气，认命似地问道：“好吧，你需要什么样的治愈者，大卫？”


  大卫被顾晗晗这一问问得狼狈，内心里并不情愿，但也不想欺骗她。他依旧握着顾晗晗的手臂，坦然言道：“训导师建议暂时选择包容度高，频率相对广的治愈者。”


  “这不就是说姐呢么？”顾晗晗眨着眼睛想，“还有谁比姐包容度更高，范围更广的？”


  “不过你放心，晗晗，一年最多一两次，我的反基因指数并不高。”大卫手掌顺着顾晗晗的胳膊滑下来，握住她的手，允诺说，“只是正常的治愈，仅此而已。”


  顾晗晗被大卫握得是感慨万千：别担心，五好青年，姐不黑你治疗费。只要你不黑姐，姐也不黑你。你真不用跟姐客气，一年最多一两次什么的，跟人苏大款当初一天一次的要求比起来有多可怜，自觉得姐都不好意思了。你完全可以要求更多，比如说一周一次，反正咱们招聘启事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能理解吗，晗晗？”大卫注视着顾晗晗，问。


  “能理解。”顾晗晗满口答应，心里则想：我能不理解吗？我那是有多少长期稳定和谐愉快的治愈关系啊！嗯，你是宇宙五好青年，我是地球五好少女，咱俩五好那是同道中人啊！唯一有点区别的就是你是超能力者，我是治愈者，你缺的是治愈，我缺的是肉体。


  于是，找到了灵魂共鸣点的地球五好少女不免心情激动，下意识地握住大卫的手，语气颇有些激荡地说道：“我非常理解你，大卫。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那种广泛而包容的治愈波，我都没有任何问题。”


  一听见顾晗晗说“理解”，大卫顿时内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宛如太阳驱散乌云，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看向顾晗晗。


  惯见帅哥并以推到强x之而见长的地球无良少女也不由被这美好的笑容闪了一下眼，心脏狂跳一下，头脑有些发晕，一种朦胧而美妙的情绪就从心底发酵出来：有这样一个临时男朋友也不错呢！


  继而，顾晗晗就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莫名想法吓了一跳，半是羞赧半是恼怒地在心里给自己了个大嘴巴，并教训自己说：想什么呢，顾晗晗！临时情人，解决你精神反噬的临时情人，知道不？你们的关系堂堂正正，你们的前途一片光明，那就是建立跟罗西叔叔，跟贝少，跟苏大款一样的治愈关系――好吧，苏大款那的确是个失败的例子，我们不去管他。总而言之，就是长期稳定和谐愉快的治愈关系。作为一名光荣的白衣天使，超能力医生，顾晗晗，你怎么能如此内心阴暗，幻想着向自己的病人下手？！再说你们还有招聘合同呢，还有雇佣关系呢，向自己雇员下黑手的老板有多不要脸你知道嘛？顾晗晗，你要时刻牢记，你的男朋友是安东尼，你正在追求他呢，而且还没追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这样，凭借批评与自我批评终于重新树立了“正确”人生观与爱情观的地球五好少女头脑一清，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那种广泛而包容的治愈波，我都没有任何问题”的说法过于托大，有暴露实力的嫌疑，于是赶紧往回找补――


  “我们实验室实力很强大的，而且我们正在超能力公会招聘大批的治愈者，等你需要的时候，我们肯定会有适合你的那种广泛而包容的治愈波，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


  大卫明亮的笑容变得包容而愉悦，充满了疼爱的味道。


  “别担心，合适的治愈波并非没有，希伯来会安排好一切。”他满是爱意地回握顾晗晗，带着“这么多年，终于也有人关心我了”的喜悦和放松心情对她说，“你完全不用为治愈者的问题费心，只要不介意就好。我希望你一直高兴，不要为一两年才用到一次的反基因治愈生气，那只是反基因治愈。”


  顾晗晗有点儿发懵，眨着眼睛脑袋里转不过弯：希伯来会安排治愈者？我们实验室的治愈者，也就是姐，为啥还要希伯来安排？


  大卫则顺着这两手交握的姿势，欣然进入了“恋爱”时间。在他看来，这跟她同意他们恋爱没什么区别。于是，他自发自动的地将自己代入“男朋友”的角色，并以一个靠谱“男朋友”的高度责任感为自己所爱的“女朋友”排忧解难――


  “如果以后你们的实验有了其他的治愈者，需要缓冲精神反噬，我会要西伯来安排合适的治愈者。”


  大卫又考虑了一下，语气一转，紧接着劝说道：“不过，晗晗，治愈实验这样的研究，你最好不要经常参加。精神反噬过多对你的身体不好，这并不是只要有充分转移，影响就会彻底消失。”


  说完之后，大卫就直接传唤来自己的侍从长希伯来，吩咐他说：“去和顾小姐实验室的负责人谈谈，给他们资助，让他们把公会的那个启事撤下来。以后他们如果需要超能力者转移治愈反噬，你提供给他们。”


  “是，主人。”


  一番话大卫交代得随意，希伯来回答得自然，顾晗晗却惊讶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脑子是更晕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连治愈其实都不需要我来做的意思吗？那你还来竞聘这个“临时情人”做神马，大卫杜兰阁下？

  自带工资来上岗，五险一金全不要。光干活不拿钱，不仅如此，还要倒贴超能力者――五好青年大卫，你这是打算要竞争今年的宇宙十佳好劳模么？

  因为事实太过诡异不符合常理，顾晗晗头晕眼花，一个不留神就栽回到床上。医护人员很紧张地围上来，确定顾晗晗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只是感冒还没痊愈之后，大卫满是爱恋与心疼地抚摸她的额头和嘴唇，温柔地责怪她不该这样急着下床。


  “感冒病毒非常顽固，它让你身体虚弱，即便退烧了，也应该多休息几天。”


  他这么说着，然后就自作主张地吩咐希伯来：“去学校为顾小姐请假。”


  侍从长希伯来内心里悲愤无比：主人您怎么能堕落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请假”这样低俗琐碎的事情怎么能从您高贵的嘴巴里说出来，您怎么能派我去干这个！

  顾晗晗仰面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前金星直冒，头脑一阵阵地发晕，不无迟疑地思索着：临时……情人……吗？好吧，谁叫是临时情人呢――转移精神反噬的事情好歹是说好没跑了吧？

  那个谁谁，能不能顺便帮我跟安东尼请个假……


  感冒神药的效力渐渐褪去，顾晗晗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再次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大卫杜兰像一个无所事事的普通年轻人，依然呆在房间里陪着顾晗晗。他穿着闲适衣裳的挺拔身影以一种满足的姿态在顾晗晗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给顾晗晗一种荒诞的错觉，似乎他和大卫杜兰化身为电影中出现的新婚贵族夫妇――那种刚刚结婚就就有一方不幸病得要死的倒霉新人。


  怎么会这样呢？不就是睡了那么一下下吗姐有那么漂亮又可爱吖？

  顾晗晗苦苦思索着：别是又让我搞砸了吧，如果像苏大款那样砸手里可就完蛋了！

  ――绝对不可能！五好青年大卫跟万恶腐朽剥削阶级的总代表苏大款可不是一类人！


  275金屋藏娇

  这一次醒过来之后,顾晗晗的感冒症状消褪了许多，仅还有少许的头晕乏力，但时间也到了周五的傍晚。


  一听到这个时间，顾晗晗的第一反应就是:竟然都周五了，我睡这么久？！赶快，赶快,赶快收拾收拾回家找安东尼欢度周末了！

  然而一骨碌爬起来，顾晗晗当头就撞进一个男人的胸膛，然后自然而然地掉进了这个男人隐约泛着橄榄树味道的温暖的怀抱。


  优雅轻淡的木质香味萦绕着顾晗晗,使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跟大卫杜兰在一起，跟他约定转移治愈反噬并且确实实践了,她正躺在他的床上并且他对自己的态度未免过于诡异,使人浮想联翩，联想的结果是心生不安。


  于是，顾晗晗不由生出一番胆怯：本来不应该是光明正大，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治疗互助关系吗？为什么一碰上五好青年大卫就开始脱离正常的轨道，变了味，不对劲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找个临时情人，这么符合超能力界思考逻辑和道德水准的一桩合情合理合法正义的大好事，怎么轮到她地球五好少女顾晗晗头上的时候就能出了岔子呢？


  为什么五好青年大卫支付了肉体却用不着自己回馈治愈波――这不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


  顾晗晗心里是一万个后悔，为什么当初确定招聘的条件的时候要加上“实力雄厚”这一条，这就是引狼入室啊！为什么当初价都没问就匆忙忙先把五好青年大卫给睡了，这就是自投罗网啊！没中过仙人跳你还没买过切糕吗？


  然而，毕竟世上没后悔药可买，不“实力雄厚”的他也应聘不了这个“临时情人”。


  毕竟是睡人气短啊！


  顾晗晗睁眼看着五好青年大卫那张似梦似幻的脸，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五好青年大卫，五好青年大卫……


  顾晗晗大脑卡壳陷入程序死循环似地反复在心里念叨着，隐约有一番白衣苍狗、命运无常的茫然，颇是束手无策就那样傻了眼。


  大卫杜兰不知道顾晗晗心里千头万绪已经扭成一个乱麻团。对于顾晗晗的醒来，他很高兴，关切的问东问西，表现得与顾晗晗第一次见到时那种万众俯首的光辉形象存在严重偏差。听到医生报告顾晗晗已经基本康复，就非常高兴地邀她逛花园。


  “躺得时间太久所以才会头晕乏力吧。我陪你出去走走，或者会感觉好一点。顺便看看喜不喜欢这里。我临时搬来这里，之前没想到你能来住，希伯来准备的房子，不一定合你的意。唔，叫他重新准备。”


  顾晗晗茫然说道：“我好像该回去了……”


  大卫一怔，不自觉露出失望的神气，但紧接着他就温和地说道：“我已经让希伯帮你请了假，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回去好吗？回到学校没有人照顾你我很不放心――”


  顾晗晗想说：我不回学校，我回家。但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了：回家见到安东尼怎么说呢？我该怎么跟他交代，说自己跑去雇了个临时情人，结果这个临时情人现在似乎有转正的打算？


  顾晗晗感觉这个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一开始的预计，让自己的底气很不足，偷偷摸摸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心虚，总而言之似乎是不好去见安东尼的样子。


  “这个周末不回去也不是不行……”顾晗晗嗫嚅着拿不定主意。


  大卫看见顾晗晗仿佛动心在考虑的样子，受到了很大的鼓励，继续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搬过来住，这里无论是你去学校还是去实验室都很方便。”


  顾晗晗吃了一惊：五好青年铁了心要跟我同居？我这可是上了贼船了！


  “不住行不行？”她有点紧张地问。


  “或者我陪你一起去住学校，只是稍微有些不方便――不过那也无所谓。”他做出沉吟的姿态，似乎真有排除万难也要跟顾晗晗搞同居的打算。


  顾晗晗惊愕变成了惊吓：“千万别！”


  大卫发出愉快而响亮的笑声，为自己成功地骗倒了顾晗晗开心不已。


  “等你完全好了，我就送你回去，”他微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这情景看在侍从长希伯来眼里简直是悲喜交加――悲的是侍奉了十几年的主人在审美上严重有问题今天可以确凿无疑，喜的是这么多年终于见到这个年轻人开怀笑了一次。


  顾晗晗一则睡人气短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大卫杜兰，再则做贼心虚不敢去见安东尼，三则考虑到回学校去很可能被安东尼堵门，最终别别扭扭地答应在大卫家“小住”几天。


  “等想好怎么说，搞明白了五好青年怎么回事，再去见安东尼。”顾晗晗在心中对自己说。她暗中摸了摸中指上伪装成普通女士戒指的密鉴，感觉跟苏裕的联系隐约还在，默默在暗中希望：要是发现五好青年其实是个大反派，对姐这么好其实是个阴谋就好了。


  决定了不回去之后，至于说不回家的理由，那倒是现成的――咱不是病了么，宇宙人民谈虎变色的头号杀手感冒病毒哦。


  顾晗晗没敢给安东尼打电话，之前无数次惨痛的历史经验摆在眼前，跟安东尼当面撒谎绝对没有任何好下场，最低限度也是个被当场拆穿的结局，然后视情况不同会遭受到各种冷嘲热讽奚落打击。于是，顾晗晗智慧地给安东尼发了张小纸条，然后就装起了死狗。


  “安东尼，我生病感冒了，为了不传染给你，这周末我就不回来啦！”


  安东尼收到顾晗晗的这张小纸条之后，端详了许久，终于才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似乎相当满意地说了一声：“很好。” 然而开口说话不免牵动肌肉让唇边那个笃定气派的笑容变了形，使它看起来只差一点就成了冷笑。


  安东尼点了一根烟，站起身对着落地窗外夜幕正在降临的灯塔星大地吸完了它。期间，不知道考虑了些什么。之后，就离开起居室，去了楼下的书房。贴身男仆之一亲自把今天的《骑士街日报》晚间版送进去，退出来以后，等在门外的贴身男仆之二不无忧虑地问：“要报告大人吗？”


  “别找死了。”贴身男仆之一对他的拍档说道。


  对于顾晗晗这种小病大养，没病装病，躲进大卫杜兰的势力庇护范围以逃避事后责任追究的无耻行径，久经地球五好暨无良少女考验的凯撒大人或者还可以泰然处之不动声色，然而其他一些人可就不淡定了――


  “你说什么？？！！那个地球来的柴火妞被大卫抱走了？？！！！”已经在哈佛大学医学院大门口蹲守了两天的莫尼克少爷瞪圆了眼睛，脸色不善地盯着前来回报的侍从，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名不幸被同僚们丢出来看着大人的“混帐小子”别坑爹的老实侍从被瞪得低下头去，但还是继续将调查到的所有情况全部报告出来――“是的，她两天前住进了杜兰阁下的私人别墅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说:“那栋别墅来自于某个扈从家族，几天之前才刚刚奉献给杜兰阁下。”


  “什么什么？！那个可恶的柴火妞竟然躲进大卫的地方，并且那地方还是大卫专门给她准备的？！” 莫尼克少爷气得哇哇大叫，当场跳起来就下了车――为了堵顾晗晗，他溜溜搁门口守了两天他容易吗？


  无名火一阵阵地从莫尼克的心头往上拱，在医学院门口的草坪上连转了两圈，引来无数奇怪的目光之后也没能压下去，最终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搞起了人身攻击：“大卫的烂眼光简直烂得像狗屎一样，不，连狗屎都不如！你他妈就算要金屋藏娇至少也藏个像样点的！”


  人身攻击完莫尼克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他大少爷在大地神殿都能横着走，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一丁点的委屈和约束？现在竟然被一个地球来的柴火妞搞进拘留所吃足了十五天的牢饭，他要是不报了仇雪了恨他下半辈子都睡不着觉！

  所以从牢里一出来莫尼克就去报仇雪恨了，先找靠山最大的《骑士街日报》老板，胖子泰勒，马克西米里安叔叔恶心的狗腿子。遗憾的是莫尼克大少爷虽然在大地神殿可以横着走，然而大少爷的“马克西米里安叔叔”显然比大少爷横得更多。只在通讯了口头答应惩罚狗腿子替少爷出气，在实际行动中却等着少爷自己去执行。于是，恶心的狗腿子也就狗仗人势，等少爷打进办公室，他早已经开溜了。 莫尼克少爷是有原则讲身份的人，狗腿子的狗腿子是决计不好意思收拾的。只好把泰勒的办公室点了聊以□□，草草地鸣金收兵，算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莫尼克第二个去报仇雪恨的是抓他进去的灯塔星警察署副署长，然而副署长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关涉到及其严肃重大的政治因素，少爷这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被少爷家老头子的姜侍从长亲自带了人拦下来。少爷转而想去气死自家老头子，奈何却找不到人，最后只好靠伺机把警察副署长家的猫偷出来扔房顶上不准下来解气，算是踢到了第二块铁板。


  那么按顺序，《仇人录》上第三位就是把少爷举报进去的地球小妞，莫尼克少爷本来是攒足了劲要发一把威，非要让那不开眼的柴火妞好瞧不可，结果可倒好，直接找不着人了。到处撒开人去查，还不死心地跑门口守株待兔，受了这两天超过四十八小时的罪，结果得到个“柴火妞被大卫金屋藏娇，你不好意思也不能下手了”的结论，少爷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一连三块铁板，尤其最后一块铁板之出其不意，砸得少爷火冒三丈，顿时就燎了原了。


  “不行，我得找大卫去，非把柴火妞揪出来打一顿不可！不，两顿！！”


  276少爷的报仇


  找大卫杜兰阁下,还要把那个柴火妞――不,把杜兰阁下怀里的美娇娘打两顿？


  老实巴交的年轻侍从被“大人家混蛋小子”不靠谱的决定惊呆了,认为自己不能再姑息纵容站干岸,必须得站出来说话了。他身上可肩负着看管“坑爹少爷”不坑爹的重大使命呢，负着约等于“临时监护人”的重大责任。万一再闹出点坑爹丑闻，爹固然拿“混账小子”没辙，姜侍从长的怒火可都得他自己一个人兜着。


  “不！不行！”年轻侍从斩钉截铁地说：“ 《神圣法典》明文规定了超能力者居处一定范围之内的一切物质与生命均在其庇护之下。我们如果闯进杜兰阁下的居处去抓人，无异于宣战。这会酿成轰动宇宙的大事件。所以绝对不行,莫尼克少爷,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您去的！”


  ”老头子都不敢管我你凭啥不准我去？”莫尼克翻了个白眼，“哼”地一声说道：“一脑袋浆糊笨死啦！怕什么，我们就算真闯进去抓柴火妞又怎么样？大卫才不会因为这个翻脸呢,他又打不过老头子！ 快点，带上人，咱们现在就去！”


  侍从在心里深深地叹气：少爷啊，你有没有想到，大人也不会因为你被杜兰阁下打了就跟他翻脸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莫尼克性急地催促。


  “我在考虑带谁去，莫尼克少爷。”侍从一本正经的回答。


  “老头子不是那么多的扈从么，拣最厉害的多找几个不就完了吗？难道他们还敢拒绝我不成？”莫尼克少爷一脸地不耐烦，很不满意老头子和姜给自己派来个水货――怎么什么事都干不了？还得少爷他教！

  “怎么会有人拒绝为少爷您出力呢，我只是说，他们再想出力恐怕也没用。”老实侍从显得非常无辜，“少爷您忘记了吗？杜兰阁下已经突破七级了呀，而且身边肯定有七级战斗系的扈从在，除非大人亲自出面，否则咱们也不是对手啊。”


  莫尼克一愣，半天才一拍脑袋，懊恼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回事――”


  “那我们赶快回家去找大人吧，莫尼克少爷。侍从长一定会帮我们联络到大人。”


  老实侍从心中窃喜：我报告给侍从长，只要一回到庄园，侍从长先生铁定能抓准时机将咱少爷拿下，然后把祸害关到屋子里。


  然而老实侍从美好憧憬并未能成真，莫尼克少爷才不上当呢，人家根本不屑一顾：”指望老头子你不如指望条狗，他要是愿意出面早八辈子都出面了，才不会像现在这样人都不知道藏进哪只耗子洞！”


  老实侍从对莫尼克少爷“恶毒”攻击大人的罪恶言辞完全无感――实在是一天听太多遍，已经麻木了，反而心中继续窃喜：少爷你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所以咱们还是先回家吧。”他用遗憾地语气说道。


  “回什么回！你这家伙怎么一点抗争精神都没有！真给我丢人！”莫尼克少爷鄙视地白了一眼老实侍从，然后就骄傲地扬起下巴，说道：“老头子不肯帮忙怕什么！少爷还不稀罕呢，咱不等不靠，自力更生！不能力敌咱就智取！总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实侍从心想：少爷您还是算了吧，从小到大，您跟“不等不靠，自力更生”这八个字有一丁点关系吗？您自力更生？大人要是不在了，您拿什么自力更生？谁认识您是谁啊！再说智取吧，您打算拿什么智取？您有那智商吗！


  老实侍从看了一眼皱着眉陷入沉思，自顾自谋划怎么智取“柴火妞”的莫尼克少爷，暗自下定了决心：反正我是坚决不帮他想，他想不出来应该就愿意跟我回家了吧？

  十分钟之后，以思考者造型坐在医学院门口花坛边沿的莫尼克少爷一拍大腿：“有了！”


  “你听着，汉克，”莫尼克少爷叫着老实侍从的名字，很是得意地宣布道：“少爷我要借刀杀人了。”


  借刀杀人？少爷您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就挑战这种高难度！


  老实侍从汉克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上却做出个愿闻其详的姿态。


  “要不了多久德温特家就要开今年的秋日宴会了吧？”莫尼克少爷这样问了一句，然后就激动中带着认真地说道：“你去找一个高级训导师来，最好是那种名气很大学术权威那种，越权威越好！”


  汉克内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做什么？”


  “当然是做检测报告！”莫尼克匆匆答道，然后跳起来几步跑回地面车，一头扎进去，扒拉开想要搭把手帮忙的仆人，在胡乱扔在桌上的文件堆里一通翻找，找到一张纸，递给汉克。


  老实侍从低头一看，是把“大人家的混蛋小子”举报进拘留所的那位顾晗晗小姐超能力潜力检测报告――这还是前几天自己派人从她入学申请上拓印下来的呢。


  “根据这份检测报告反映出来的特质，让你找到的学术权威新为柴火妞做一份新的测试报告，伪装成二次突破的样子，既然终止基因m138都突破了，那就让她肌肉系全突破好了。或者更大胆一点，五六个，七八个、甚至全部治愈频段都突破也无所谓，随便你们怎么发挥，尽管大胆地编。报告捏造好以后，你找一个机会，在德温特家宴会开始前一刻，把它交到葛里戈叔叔家的侍从手里。”


  莫尼克得意地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年的那一天，葛里戈叔叔，还有老头子他们，就算再忙都会悄悄过去！”


  “想想看吧，汉克！”莫尼克少爷拍着老实侍从的肩膀说道：“他们看到那份报告会怎么样？宴会当时肯定等不及查证，只要大卫带着柴火妞去赴宴了了，他们立即就会出手。哈哈，等他们抓到柴火妞，我就趁机去把她打一顿！反正等他们检查出来不是就会把柴火妞还给大卫，大卫就算知道是我们干的，看在老头子面上也不可能再打我一顿给柴火妞报仇！”


  “现在的关键是得让大卫带柴火妞来宴会。”莫尼克自说自话，“嗯，大卫那家伙每次见都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虽然说史无前例地干了件金屋藏娇的稀罕事，但也不一定就公然带她来宴会。”


  “为了保险起见，汉克，你想办法让德温特家给柴火妞发请柬――这事现成的，德温特家在哈弗医学院不是有赞助的吗，什么什么奖，每年秋日晚宴都要邀请医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参加，顺便在宴会上颁发奖学金。三年前，茉莉姐姐不是就这样被他们留下的吗？让他们在名单上加上柴火妞。”


  莫尼克少爷为自己深谋远虑料事入神感动了，精益求精继续完善“报仇计划”：“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得想办法把柴火妞从大卫身边引出来，制造真给他做过测试意外发现的假象――这个事情可不容易，我们还得想办法借刀杀人。诶，就找海伦娜帮忙好了！她要是听说大卫背着她金屋藏娇，还不得气疯了？肯定忍不住要找柴火妞的晦气!”


  这一番“深谋远虑，计划详实”的借刀杀人，听得老实侍从是目瞪口呆，暗中流泪满面，恨不得上去扇少爷两耳光。


  我x啊！你要是我儿子我非掐死你在尿壶不可！


  怎么就不能把“柴火妞”从大卫杜兰阁□边引出来的时候你就过去把她打一顿？有什么必要制定一个这么复杂还有风险的计划？宁简勿繁的原则懂不懂！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非要借刀杀人不可，借海伦娜这一把小刀还不够吗？非要抡把大刀，惊动各方，把事情往泼天里闹，最后搞得无法收拾？你这是什么心态什么逻辑！


  大人们是这么好给你当刀抡的？敢拿他们们涮，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后果你知道吗？那是要死人的，死无数的人！

  你是不知道！你是x二代中的标兵，坑爹专业户中不朽的丰碑！但凡你爹弱那么一点，早被你坑死八百回了！

  于是，老实侍从汉克揣着满肚皮的愤懑与腹诽，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地劝说“坑爹少爷”莫尼克放弃这个虽然未必坑爹，但绝对没有前途计谋划，并且拍胸脯担保他一定帮少爷想出来一个“把柴火妞更好揍一顿”的计划。奈何少爷心里早将他打上了“水货”的标签，不肯相信。更重要的是，莫尼克少爷认为自己那个计划是天才的、有趣的，不实践一下实在暴殄天物，少爷不高兴，因此坚持必须执行，而且他还给汉克规定了“不准消极怠工，不准事先报告姜”等等的十不准，威胁说――


  “你照我说的做，不管出什么事都是我给你扛着。可你要是敢做手脚，让本少爷不高兴，我就让你全家一辈子都不高兴！”


  被威胁得哑然无声地侍从先生一万个后悔当初自己被派来跟着”大人家的混蛋小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勇敢的摔断腿之余，暗自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无论大人还是葛里戈大人应该都像以往那样，将它当成一场闹剧，一笑置之吧。


  干脆把报告做成全治愈波段的样子，那样，大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肯定会想到是伪造的。反正他自己说的就算全部突破也无所谓，不算我做手脚。等宴会之后，再找个机会将事情报告给姜侍从长，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与此同时，落霞山春藤山房中，被“坑爹少爷”寄予厚望的治愈系公主海伦娜同学也不负所望地将房间砸了个满地花。


  277温柔一刀

  “混蛋！骗子！”


  最后一只花瓶“咔嚓”一声摔在菲利普的脚下，即使是厚软的长绒地毯也没能挽救它四分五裂的命运。海伦娜哭着尖叫：“你骗人！大卫才不会看上顾晗晗那个泼妇！那个乡下丫头勾引我的大卫,菲利普,她为了跟我作对就勾引我的大卫！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你告诉我,菲利普,她是怎么勾引大卫的！”


  然而，紧接着，她又用力一抹眼泪,恨恨说道：“我早就知道，他就是看上那个泼妇了！让我认输！还送鉴徽给她,不是看上人家了是什么！他这是早有预谋的！”


  “他就是故意气我！”海伦娜顿足。


  无辜被海伦娜拉过来替好友顶缸的伯纳德公子菲利普像暴风雨中的一块磐石,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接受治愈系公主的怒骂洗礼,至此终于也忍无可忍了――


  “到底是泼妇勾引大卫、还是大卫看上了小太妹,还是他故意气你啊，海伦娜？”


  海伦娜声音一滞，紧接着就是更加猛烈地狂风骤雨：“你也一起气我！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我冤枉啊，公主！”菲利普举起一双手说，“我不是一直都立场坚定地站在您这边的吗？”


  “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海伦娜一根手指指着菲利普的鼻尖，气哼哼地质问：“他们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菲利普表现得很有义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撒谎！”海伦娜咬牙切齿地说道，“明明就是你和他一起去的，在普林斯顿的学生餐厅。你还替他们引开其他人的注意！”


  菲利普一愣：这样的细节海伦娜怎么可能知道？


  “大卫想干什么？他是不是后悔不想和我订婚，想换新的治愈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他就开始每天晚上都跟其他治愈者鬼混！他要不是想毁约，扈从家族怎么会向他进献治愈者。”海伦娜一鼓作气地问道。


  菲利普啼笑皆非：女人真不适合谈恋爱，一陷入到恋爱里就要被爱情冲昏头脑。连海伦娜这种骄傲的治愈系公主也会患得患失，全无智商可言。大卫怎么会想换治愈者，他想换个新娘倒有可能――但那恐怕也要你肯配合才行。


  大概猜测到大卫想法的菲利普暗中忖度：这个时候应该首先考虑的难道不是为什么大卫能够允许自己这么私密的事情如此轻易泄露给你知道吗？我的公主啊……


  “还不想说么？好，我现在就亲自去问他！”海伦娜仰其下巴，挺身就往外闯。


  “哦，不，我的公主，你等等！”菲利普发出惊呼，一个箭步迈过去阻住海伦娜。


  海伦娜脖子微仰盯着菲利普，目光锋利，透绿色的眼珠使她看起来像一只猫。


  菲利普颓然放开海伦娜的手腕，装作踌躇犹豫终于下了决心的样子：“大卫并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好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并不是想替大卫说话，海伦娜，事实上，你的确对他有误解。”菲利普状若坦诚地开了口，“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大卫在突破七级之前曾经陷入非常严重的瓶颈――这是当然的，他不愿意你为他忧心。”


  “我告诉你吧，海伦娜，这一次能够顺利突破，完全有赖于他去见了一位大训导师。我虽然不能说出这位大训导师的姓名，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是超能力精神领域的绝对权威，他的论断连克拉苏先生都无法推翻。


  “这位大训导师认为大卫之所以陷入瓶颈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建议他多尝试接触各种类型的治愈者，选择那些强度低一些、频率范围广泛一些的治愈者进行共振以抵消肉体和精神上的压力。”


  海伦娜非常震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超高强度的精纯治愈波对大卫的身体而言已经是个负担了。”菲利普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实”，因而也就显得格外无情――


  “他如果继续和你循环，精神压力会使他再次面临瓶颈无法最终突破。只有等他突破八级之后，你们才能匹配。至于现在，那些低级的治愈者虽然频率芜杂，但明显更符合大卫的需要。广泛和芜杂同时也意味着更高的包容性和涵养性，能够去除掉大卫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


  海伦娜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时呆在那里说不出话。菲利普趁着她还没回过神大闹，赶紧乘胜追击：“别因为吃醋蒙蔽了明亮的双眼，智慧的大脑，公主！大卫会再跟那个小太妹接触完全是个意外，这件事我非常清楚。”


  “大卫只是因为对扈从家族献上来的治愈者都不满意――当然不可能满意，习惯了和你在一起，他怎么忍受得了那些低级的下等治愈者。”他用略带夸张的语气高度赞扬了一番治愈系公主，然后讲述说：“因为他始终不满意，所以才会考虑家族之外的途径。恰好那个时候，超能力协会和健康署联合资助的一个治愈项目实验室对外宣称他们掌握有丰富的治愈资源，并且他们抛出来的条件很有吸引力。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个奇葩的游戏，一千零一种死法。”


  将百分九十的事实说出来之后，菲利普态度诚恳的认错：“我承认，是我手欠，去玩了那个游戏，并且怂恿大卫跟我一起去见那个实验室的治愈者，否则那个小太妹现在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踏足杜兰家的任何一寸土地。”


  然后他语气一转：“但你也应该认识到，大卫完全是因为训导师的建议和突破需要才把小太妹带回来，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啊，她跟你比都没得比。”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卫要尝试低等治愈者？真是这样吗？你没蒙我吧，菲利普？你跟大卫一向狼狈为奸！”海伦娜狐疑地看着菲利普，然后一撇嘴巴，冷哼说，“顾晗晗连低等治愈者都算不上吧？连一个肌肉系频率的半残治愈者都不放过，大卫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


  菲利普尴尬地说：“所以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等大卫发现她没用之后，小太妹的命运和那些从大卫房间里被赶出去的治愈者没有任何不同。”


  海伦娜沉默下来，眼睛一下一下慢慢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菲利普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还是耐心等等吧，相信大卫是有分寸的，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婚前恐惧――男人结婚前都恐惧，不叛逆的也得来点叛逆。千万别一时冲动，想想你们马上就要进行的婚礼。那个小太妹一看就是个泼皮，万一再闹出点跟上次一样的丑闻，那就是让全宇宙在你和大卫的订婚礼上看笑话了。”


  “我知道！”海伦娜不耐烦地说，“你走吧！我不会搞砸自己的婚礼。”


  菲利普离开之后，海伦娜嘴唇轻抿：“什么大训导师，绝对权威！我从来没听说过低级治愈者还能有助突破的荒唐事！是治愈还是借治愈之名做苟且的事，我一定得查个清楚。”


  ……


  顾晗晗在大卫杜兰的私人小别墅猫了一整个周末，猫得是无比纠结，痛并快乐着

  。顾晗晗虽然人有点儿无良兼二货，但还没二到缺的份上。她心知肚明，五好青年大卫大约是跟她谈上恋爱了。她也知道，总这么不清不楚地搞暧昧是没有任何前途的。


  且不说安东尼那里没法交代，也先不考虑将来暧昧拆穿了五好青年“因爱生恨”变身五毒恶少揍她的可能，已然“骗奸”了一个苏大款，这要再“诱拐”五好青年，她顾晗晗这辈子面对安东尼，至少在道德至高点上是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了。“长期稳定和谐愉快医疗治愈关系”的口号叫得再响都没用，这叫惯犯，属从重从严的范畴。


  因此，顾晗晗度过了最初的茫然龟缩的阶段（一顿晚餐的时间）之后，就开始寻找机会跟大卫说个清楚，重申他们之间是纯洁的、纯粹的、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医疗与科研雇佣合作关系，并且这个关系还有合同保障云云。


  然而，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总是那么遥远。大卫杜兰这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谦和，耐心而善解人意，仿佛一只随手可捏的掐花包子，料想不到的是，一旦近距离的和他在一起，顾晗晗才真正发现，这个男人从内里散发出这样一种独特的气质，柔和，却坚韧，强大，却不尖锐，巍巍高山茫茫沧海一样使人心生折服。似乎只要他人站在这里，就充满了说服力，使人不自觉得为他所驾驭，不想，不愿，也不能说出拒绝的话。


  顾晗晗第一次面对了人生中的劲敌，对待撒疯的苏大款，顾晗晗能够勇敢的动用武力抽他的耳光；对待高深莫测的安东尼，顾晗晗也能够无畏地撒泼，一脚将他踹下床。但面对恋爱中的男青年，顾晗晗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束手无策！

  整整一个周末，顾晗晗试图对大卫杜兰张过无数回嘴，但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反而在大卫温柔款款的邀请之下，配合他干了不少花前月下谈恋爱专用最浪漫的事，大有越陷越深，弄假成真的架势。唯一聊以自/慰的是，恋爱中的男青年大约顾虑着女主角还在生病，没有邀请她上床，否则顾晗晗面临的局面将更加不利。


  总而言之，面对五好青年的温柔一刀，无往不利的地球少女算是彻底拜下阵来。装病未果，周一一大早怏怏不乐地坐上杜兰家的车，坐在大卫杜兰的身边，被他亲自送去学校。


  278公主思维

  大卫杜兰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优雅，内敛,行事总从容而留有余地。为了不使顾晗晗受到过分的瞩目,他并没有直接将她送去医学院,而是让车停在了春藤山房与22号宿舍区交界的落霞山脚下。


  于是,憋着劲要再探泼妇虚实，因此特意起床去上课的海伦娜和被恋爱的顾晗晗就走了个两岔,未能胜利会师,期待中一场精彩刺激的好戏也就彻底吹灯拔蜡,落了空。


  顾晗晗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失落、遗憾、茫然或者雀跃，默不作声地一低头就下了车。


  “晗晗。”大卫在身后叫住她。


  顾晗晗转头,发现大卫身体身体向外微微倾侧,坐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站在旁边开车门的男仆已经极有见地地后退几步，空出地方。大卫握住顾晗晗的手，在她唇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和她告别说：“下午我来接你。”


  接我！


  顾晗晗脑海里仿佛晴天一个霹雳――还要接我去你家住，睡你的床？不行啊，五好青年，我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你同上居！你醒醒啊，大卫杜兰同志，你这样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怎么能够误入早恋的歧途。求求你了，赶紧迷途知返吧！学习学习那个挡姐道插姐队的李申，多搞粮食促生产，丰富人民菜篮子，再不成学习学习经常出门打架斗殴搞破坏的苏大款也行，总而言之，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怎么也不要浪费在姐这棵歪脖树上啊！


  然而五好青年看起来立场坚定，顾晗晗满肚子的批评教育对着他是一句也吐不出来，最终垂头丧气地弯下腰在大卫的脸上亲了一口，悻悻地离开了。


  顾晗晗一路梦游地走回宿舍，换衣服拿上包准备去上课，出门的时候正好跟贝少碰了个脸对脸，他刚从实验室回来，又忙了个通宵。


  “晗晗，”贝少迟疑了一下，叫住顾晗晗问，“听罗兰说上周你们去招聘了超能力者。”


  “嗯。”顾晗晗有气无力地答应，然后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然后就砸到手里了。


  “心情不好？”


  “没有，”顾晗晗回答，“生病刚好，所以有点没精神。”


  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谁能心情好？

  “那你多注意身体啊，”贝少语气一顿，紧接着就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


  ……


  顾晗晗到上课的教室之后，发现整个教室的氛围跟自己的心情很不搭，一派欢声笑语，生机盎然。周一上午这堂是门大课，整个年级的同学都在，大家三五成群地聚拢着，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


  顾晗晗受他们情绪的感染，心情也一下子轻快起来。往梅朵帮她占的位置上一坐，说道：“今天好热闹，难道学校要组织秋游了？”


  “学校什么时候组织过秋游？”梅朵打开手里一张精致请帖给顾晗晗看，“是德温特家今年晚宴的请帖送来了。学院有三十多名同学收到，所以才会这么热闹。”


  “德温特家族哦，茉莉师姐那个保护人是不是就姓德温特？”顾晗晗吃了一惊，“那似乎是一个超能力家族啊。他们家的宴会为什么要给医学院的学生发请帖。”


  “因为十年之前，德温特家族给大学医学院捐了一大笔钱设立了奖学金，用来表彰成绩优秀的医科学生。以后每年秋天德温特家都会专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颁发这个奖学金。医学院的优秀学生和奖学金获得者照例能得到一张请柬。”


  “那难怪了，”顾晗晗推己及人，“原来是要发钱。”


  梅朵笑了笑：“哪里？因为晚宴会邀请很多名流到场观礼的缘故，是结交上流社会的好机会，所以每年医学院会都会为这十几二十个名额抢破头。不过，今年他们发出的邀请函似乎格外得多。年纪前十名和基因内科半数的同学都收到了。你没收到么？”


  “没啊。”


  “那一会儿你问问老师，似乎大多数有治愈系超能力的特长生都收到了，或者她们发漏了也说不定。”


  “应该用不着去问。”顾晗晗笑了。


  当惯了差生的地球无良少女从来就没有自己能“代表”什么的自觉，要代表也是反面代表。人家不发请帖给自己理所当然啊，当然不会认为会被人漏了，更不会有找老师查证的想法。


  这时候，一大群同学簇拥着海伦娜从教室门外走进来，顾晗晗顿时惊了一跳：“快看，梅朵，海伦娜竟然过来上课了？真是太阳打南面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海伦娜已经像一位骄傲的公主，走到顾晗晗身边，扬声叫道：“顾晗晗。”


  顾晗晗惊上加惊，差点没跳起来，匆忙中招手跟海伦娜打招呼：“嗨，海疯――公主，早啊，今天亲自来上课啊？起这么早真是够辛苦的。”


  这话听在海伦娜耳朵里简直就是□□裸地挑衅，她下巴一扬，刚准备说话，转眸间忽然瞥到梅朵手上正摆弄的请柬，不由一愣，下面的话就没能说出来。


  顾晗晗顺着海伦娜的视线看到请柬，顿时恍然大悟：“啊，明白了，你是为了收请柬所以才特意过来的吧。难怪大早晨第一节课也能起床――其实我觉得你根本用不着亲自来取，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老师应该给你送上门才对。”


  “我不是来收什么请柬的，”海伦娜皱着眉打断顾晗晗，“德温特家那个宴会我也不可能去――”


  “你也没收到请帖么？一会儿去问问老师，或者发漏了？”顾晗晗有些奇怪，但她一直是个好姑娘，不记仇，于是竭尽所能地安慰海伦娜，“我也没收到。你看你不是一个人，咱俩都没收到。像咱俩这种经常迟到早退，旷课溜号，不交作业考试还不及格，靠特长加分才进来的学生，没有优秀学生代表可当也怨不得别人。”


  海伦娜晒然，不屑跟顾晗晗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作争辩，径直说道：“我要和你谈谈，下课之后来我的休息室。”说完之后，也不等顾晗晗回应，仰着头就走了。


  “谈谈？”顾晗晗一头雾水，“我跟海伦娜有什么好谈的，我俩对掐的阶级敌人关系。”


  因为海伦娜的这个“谈谈”，顾晗晗一节课都没能好好听讲，净走神了。


  难道说因为我睡了大卫的事？


  可大卫明明说他和海伦娜没别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契约治愈者和保护人，而且最近他还没法被她治愈――五好青年也不像说谎的人哪？

  难道说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我对治愈者和保护人的理解有偏差？

  还没等顾晗晗考虑明白，刚一下课，海伦娜的仆人就来请了。


  “谈谈就谈谈，先看看她怎么说也好。或者这是个摆脱五好青年的契机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顾晗晗随着那名仆人上了医学院的最顶层。这一层顾晗晗之前从来没上来过，有专用的电梯，需要身份验证才能启动。顾晗晗看着那名仆人输入密钥，电梯门打开，入眼是一个旋转的空中花园。


  海伦娜坐在花园中央精美的茶座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顾晗晗。


  “顾晗晗，”这一次，海伦娜开门见山，省略了一切寒暄，“你为什么要和大卫在一起，当他的情妇？”


  当然是为了解决性/欲那个映射还有治愈反噬！

  这句话在顾晗晗的舌尖滚了一下没能说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就算是无良少女也有压力啊！而且说不定要暴露自己治愈波的真实情况。


  “还是想个更好的说辞吧！”顾晗晗有些尴尬地在心里琢磨着。


  然而，这一耽误就引来海伦娜的误解。在她看来，这就是□□裸的做贼心虚。


  “是为了金钱么？”她轻蔑地看着顾晗晗，“宝石华服，还是仆从的奉承，世间你所没有体味到过的权势。”


  海伦娜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对于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来说，或者这真的很有吸引力，所以就为了金钱和虚荣去卖身做情妇。”


  海伦娜下巴微抬，立即有手捧托盘的男仆鱼贯而出，在顾晗晗身前的地上放下十几个托盘，上面是光芒闪烁的各种宝石，还有一张数额不明的银行本票。


  “这些应该足够买下你，继续做大卫的情妇，你得到的也不会比这更多。哦，如果你还爱慕权势，等大卫厌倦了你的确有可能把你赏赐给某个从人，使你某某夫人甚至王后。不过，我同样可以让你做王后，甚至我可以让你自己选一个你更满意的。”海伦娜轻轻端起茶杯，用无比仁慈的口吻说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杀掉你跟大卫吵架，所以拿着这些从我眼前消失吧。”


  顾晗晗愣住了，继而火冒三丈：老娘是爱过钱，的确也为钱卖过身！可那也分卖给谁！卖给你？你有苏大款的俊脸小蛮腰么？


  “你他妈才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呢！告你，老娘不稀得用的宝石你见都没见过！老娘花过的钱比你这辈子见的都多！老娘不花钱买着的东西你这下辈子都买不起！”顾晗晗跳脚大骂，“海伦娜你个疯子神经病，臭不要脸的烂孔雀，银河尽头都没你脸皮厚！我真是搞不懂了，你一手下败将，见着姐不赶紧绕道，好意思的腆着脸让姐消失。”


  279经验之谈

  “听你这意思是暗恋大卫杜兰吧？”


  顾晗晗斜着眼睛瞥向海伦娜,仿佛一柄“突”、“突”、“突”的机关枪,把这两天在五好青年大卫那里受到的一切哑巴吃黄连全部都发泄了出来——小样的，姐收拾不了五好青年，还收拾不了你？

  “你暗恋大卫杜兰没错吧？那太好了！赶紧去追，疯追！姐举双手双脚赞成你去追！”


  “祝你早日追到五好青年大卫，海伦娜,真的！”


  “让他爱上你，跟你结婚，跟你生娃,跟你白头偕老，生则同床,死则同坑！”


  “这样五好青年就不会因为缺爱上姐这儿找补,跑来跟姐谈什么恋爱，姐不跟谈还不行，非得演个角不可！”


  “姐虽说心的善良，好助人为乐。可姐一有男朋友的人了，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所以你赶紧努力，勇敢地追求你的爱情去吧！不能叫苦，不能叫累，千万不要怕当第三者，更不要怕拒绝。百折不回，越挫越勇。给你说，谈恋爱就是要有不要脸的精神！”


  “这可是姐多年战斗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万金不换，今儿算你运气，免费传授给你了啊！”


  “不谢，再见！”


  说完，顾晗晗掉头就往外走。


  顾晗晗虽说怒发冲冠，不骂实在忍不了，但她也不是个傻瓜。她是个二货，是个无良少女——或者说曾经二货，曾经无良少女。


  以顾晗晗当初在地球当问题学生无良少女骂架斗殴敲闷棍的丰富经验来说，在别人地盘撒野搞主动出击，关键是迅雷不及掩耳，讲究个突然发动，一击就走，决不恋战，简称得着便宜就跑，得不找便宜也跑。特别是骂架，嘴快先骂者为王，骂完一跑，管她剩下嘴慢的无人可骂是怎样咬碎银牙和血吞缺哪！

  是以，顾晗晗是跑得利索，跑得果断，一声“不谢”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闪到门外去了。


  那边海伦娜果然气得脸色发白，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当然她也不会骂，噎得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手指哆嗦地指着顾晗晗逃走的方向，喝令自己的随从和扈卫：“把她抓起来！”


  隐藏在花园角落里的随从和扈卫们纷纷现身，散了个扇面朝顾晗晗逼过来，然而无良少女早有准备，转身往外跑的时候顺手就先逮住了刚才带他上来的那名男仆——他就站在她身侧不远处。这时候，顾晗晗一面带着那名男仆往电梯门口跑，一面往丢出一个混合能量场。跑在最前面的几名低等扈卫受治愈系能量场共振效应的影响，身形被带得一滞。


  趁着这一滞的功夫，顾晗晗将手里的男仆用力一搡，推到墙上，然后抓着他的脖子就将他的脸按到电梯的识别器上，虹膜识别器瞬间完成权限识别，电梯门大开。顾晗晗立即带着男仆跳进电梯，攥着他的手腕，按住他的手指，在控制板上输入了她刚才上来时候就默记下来的指令，电梯一面关门，一面下落。


  顾晗晗这一次逃跑，跑得是行云流水，相当之英明神武。


  事实上，她跑的拖沓马虎一些问题也不大，因为有人给她帮忙。


  追捕顾晗晗的随从扈卫们虽然听命于海伦娜，但他们主人终究是大卫杜兰而非其他人。不管顾晗晗是不是大卫杜兰的情妇，只要存在这种可能，作为仆从的他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听命于海伦娜小姐杀了主人的新宠，一旦主人动怒，后果无人能够承担，这不是有海伦娜小姐在前面顶着就可以算了的。当然，抓了顾晗晗也不一定就会杀死她，但以海伦娜小姐一贯的作风，只要抓到，直接杀死的可能性就极大。


  可是完全违背海伦娜的命令不去抓也是不行的，这位小姐可不是能够容忍哪怕最微小一点违拗的人，更不是能够体谅手下为难的人。


  既不能真抓，也不能不抓。这样，对于海伦娜的扈卫们而言，最好的结局莫过于他们抓了，但却没抓着。


  于是，顾晗晗这一逃，并且还逃得如此优秀，着实逃得广大内心苦也的扈卫们好生喜欢。


  扈卫首领在内心赞赏顾晗晗知机之余，跳起来越过一众扈卫，发出声势凌厉的一击。在击出能量的同时，装作被顾晗晗的能量场共振影响牵引的样子，主能量骗过一个微小的角度，堪堪擦过顾晗晗的头发丝，轰地砸在后面的控制盘上。控制板连同电梯的整个一面金属板瞬间气化，灼烧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顾晗晗吓得一缩脖，不由自主转头，扈卫首领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留下个模糊的印象。她内心里还在纳闷：我还没来得及出手抵抗呢呀，怎么就打歪了？


  天电梯因为中控系统彻底损坏失灵，轻轻摇晃了一两次，然后就猛得加速向下坠去。顾晗晗来不及多想，回眸间透过电梯那个破损的大洞，看见下面就是医学院三楼楼顶的露台。于是，牙一咬眼一闭，团身一跃穿过那个大洞跳出电梯。


  跳出去的时候，顾晗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心把海伦娜的那名男仆丢在高速下坠的电梯上，而是带着他一起跳了出来。


  高速下坠的电梯最大限度地抵消了顾晗晗和男仆的重力加速度，使她们瞬间悬停在半空。并且，跳出点的位置距离顶层露台的高度并不大，着6点的位置又恰好落在露台的草坪上——应该说顾晗晗最近一段时间的物理没白补习，她在着6的一瞬间，抱着海伦娜的男仆在草坪上团身翻滚几次，抵消掉了冲力。骨碌到最后停下来，毫发无伤，幸运得连油皮都没碰破一块。


  现在是上课时间，倒也没什么人围观，露台上只有一对男女正躲角落里亲吻，顾晗晗和男仆掉下来的时候，只瞥了一眼，以为跟他们一样是打野战的，就不怎么在意地又扭回头去热吻去了。


  “海伦娜这个疯女人，以后可得离她远点，再不能不长记性了！”


  顾晗晗嘀嘀咕咕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棍，抬头见海伦娜的那个男仆还坐在不远处的草皮上发愣，看着并不像受啥大不了伤的样子。于是，冲男仆耸了耸肩，表示搞成这样她也很无奈，就赶紧顺着露台的旋梯下楼去了。


  “海伦娜应该不至于紧追不放地在大庭广众下就行凶吧？”走在医学院人来人往的楼梯上时，顾晗晗自言自语，“还是上罗琳姐哪儿躲一会儿吧，保险。反正今天也没课了，本来就要去实验室！”


  刚走到一楼的门厅，顾晗晗就看见他们的班长伊迪丝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手上挥舞着什么东西大声招呼她。


  “顾晗晗，等你半天了！你刚跑哪儿去了？一下课就不见人，门卫查记录说你还没走，就在楼里，可打通讯又接不通。”


  “啥事，班长同志。”顾晗晗迎上去。


  “给，你的请柬。”伊迪丝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顾晗晗，是一张请柬。


  “曼陀丽宴会也邀请了你参加。”伊迪丝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今天的请柬他们分两次送过来的，所以早上发的时候我把你给搞漏了。”


  曼陀丽是给医学院捐助资金成立基金会的德温特家族庄园的名字，所以这个家族每年秋天举办颁发奖学金的晚宴就被称为曼陀丽宴会。


  顾晗晗接了请柬在手里，非常吃惊：“给我的吗？作为学生代表？参加那个德温特家族的晚宴？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学生代表？”


  “别妄自菲薄，”班长拍着顾晗晗的肩膀说，鼓励她说，“他们既然给你发了请柬，就证明你值得。”


  “好吧。”顾晗晗将请柬放进指环，“其实参加贵族宴会这种事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不过做学生代表，还真是第一次，感觉怪怪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收到请柬很高兴。”班长同志摆着手说，“走了。”


  走开几步，她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顾晗晗：“别忘了准备礼服，请柬上有着装要求，别搞错了到时候进不去门，一定要天然礼服。如果不够钱订做可以先去租一套，如果连租的钱都不够也可以申请资助。知道怎么申请吗？去找学生会，或者干脆委托他们帮你租一套。”


  “知道啦，知道啦。”顾晗晗敷衍说，“班长同志您操心真多。难怪你能当班长啊，就是认真负责。”


  于是班长同志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这家伙，整天昏头昏脑，我不帮你多想想怎么行？哼，仆人也没有一个，保护人更不知道在哪儿，真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生活！对了，不是有一个人经常带着花来看你么？风度很好，长相很不错，而且还挺年轻的样子。听说是位世家公子呢，而且还是位高级超能力的阁下。那你还在拖什么，赶紧答应和他在一起吧。有这种条件地位的男人能看上你就不错了，过了这个村真没这个店了。”


  是说罗西叔叔吗？

  顾晗晗内心瞬间一副囧模样。


  “班长同志，您整天都这么忙了，我谈恋爱找保护人这点小事就真不麻烦您操心了。我还有事，咱们回见。”


  她赶紧打断伊迪丝，有点儿狼狈地一抹脸，赶紧跳下台阶跑了。


  280两只狼


  让顾晗晗跑了,海伦娜气得发几乎要发疯。


  顾晗晗说的那些话,不管她自己觉得怎么贴近现实，实际是肺腑之言，但在海伦娜尊贵的耳朵里听起来，那就是□裸的炫耀，□裸的挑衅,□裸的藐视。除了“侮辱”之外，海伦娜再想不到第二个词来定性。


  这是海伦娜公主一般的人生中第二次受到这样的“侮辱”了――第一次侮辱了她的人还是顾晗晗。


  这绝对不可饶恕！

  公主的尊严必得用泼皮野丫头的鲜血和生命来维护！


  因此，海伦娜下令抓人的时候,的确是抱着抓到就杀死的打算。什么订婚在即，不能跟大卫起冲突,让全宇宙看笑话,什么决斗公平神圣，不可侵犯，她统统不管了，只要杀死这个可恶的顾晗晗。


  然而，泼皮狡猾，手下无用，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让顾晗晗跑了。


  海伦娜气得浑身哆嗦，操起手里的茶杯砸向扈从首领，继而手一拽桌布，将茶桌上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粉碎――作为超高强度的全催眠系治愈者，海伦娜没有任何必要吃苦受罪去突破低级规则壁垒以上的任何超能力等级。她并不擅长战斗，也看不出来扈卫们在实际动手中明抓暗放，耍的小手段。但是，不如意本身已经成为足够的理由，让她大发雷霆，迁怒于手下。


  海伦娜的扈卫们跪了满地，诚惶诚恐、姿态卑下的垂着头躬着腰，像一块块不会说话的石头，静默地迎接海伦娜夹杂着各种物品的暴风雨的洗礼。扈卫首领体贴地跪在最前面，海伦娜伸手可及的地方，任打任骂，驯服无比。红色的液体顺着他剪裁合体的西装流下来，一半是红茶，一半是血。


  海伦娜的扈从首领是一名六级的战斗系高级超能力者，上次的决斗事件发生之后，海蒂家族使用七级战斗系奴扈随身保护海伦娜的请求虽然没得到大卫的允准，但侍从长希伯来还是另外调遣了一名高级超能力者到海伦娜身边，以取代死去的前扈卫首领。


  现在，这名高级超能者的扈从首领麻木地承受着他用一根手指就能拗断脖子的海伦娜小姐的怒骂虐打，做出惶恐驯服的样子，内心里其实除了麻木并不如何害怕――虽然是出自训练营的奴隶，但他毕竟也是高级超能力者，生死只有主人才能决定，海伦娜并没有直接处死他的权力。至于说其他的惩罚，打骂也好，折磨也罢，只要不死，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不过很大程度上这其实只是做奴扈的偏见，治愈系公主发泄完怒火之后，对打骂惩罚手下就没有任何兴趣了。


  “全是没用的废物，告诉希伯来，统统换掉！”


  很快，公主的一通命令就结束了扈卫首领亚当对惩罚的美好憧憬。


  “统统换掉”意味着海伦娜身边的所有扈卫都将得到撤换，遣返家族奴扈管理中心。


  一想到奴扈管理中心冰冷无机质的理事会大厅和灰星上的训练营，扈卫首领亚当就感觉浑身的肌肉皮肤发紧，一种麻酥酥的莫名恐惧顺着尾椎骨往上爬。但紧接着，苦涩的喜悦就从他的心底升起。


  没有哪个训练营出来的超能力者喜欢回到灰星去，但能够藉此为代价离开海伦娜小姐，终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亚当和手下扈卫们“无怨无悔”地退开一边，这时候，海伦娜的男仆们也开始整理花园。他们效率极高，眨眼的功夫一切就井井有条，完全恢复冲突之前的样貌。


  整个花园被打扫的非常干净，甚至顾晗晗遗落在电梯里的几根头发的残骸也被拾起来――那是亚当的攻击波切掉的。头发大部分都在能量中彻底气化，只余很少的一部分，但也完全碳化了。


  男仆们把这几根碳化的头发残骸拿去丢掉的时候，被海伦娜偶然间转过来的目光瞟到了。上课之前，顾晗晗手里摆弄着德温特家秋日晚宴请柬的画面在海伦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当场就是一皱眉，继而命令说：“拿过来。”


  男仆战战兢兢的捧着两只手走到海伦娜跟前，海伦娜注视着男仆手心里半焦的发丝，久久没有言语。


  “这个能做基因检查吗？”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询问。


  “碳化的毛发无法进行完整的基因检查，”男仆尽可能小心地回答说，“但是可以做残留能量波测定。”


  海伦娜微微点头，然后她伸手在男仆手心一拂。男仆心里一哆嗦，捧着灼痛的手掌一动不敢动。他的掌心明显有灼伤的痕迹，而顾晗晗的那些几根头发早已在灼热能量下化为飞烟。


  海伦娜抬手捏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拽了几根下来。头皮些许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她有些厌烦地将头发丢到男仆手心，然后就转过眼去看自己的贴身男仆。


  “那个替德温特家送请柬的人还是不肯走吗？”她问。


  “是的，小姐。”海伦娜的贴身男仆回答，“他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应该会等到宴会结束吧。”


  “年年如此，可真够死皮赖脸的，宇宙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人。”海伦娜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贴身男仆领命而去，不大会功夫，就带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个年轻男人的样貌非常的英俊，气质温和，有一种皎皎如月的风采。他的容貌，他的气质实在跟大卫杜兰有几分神似。当然，他的气质比大卫略显单薄，但细看之下，五官却要比大卫胜出一筹，处处显出一种精雕细琢的完美来。


  男人走到海伦娜身前，单膝下跪亲吻她的手背，然后一身优雅地站起来，微笑着说：“海伦娜小姐，大人命我代他向您问好。愿您美丽如花朵永远绽放。”


  海伦娜对于年轻男人口中那位“大人”恶作剧般的无聊做派非常厌烦，简直是为老不尊的典范。她看见面前这张跟大卫酷似的脸就感到恶心，恨不得立即将他轰出去。但现在，也只能忍耐了。


  海伦娜忍着心里强烈的不满和胃部的不适，向酷似大卫的年轻男人颌首答礼，敷衍说：“感谢莫奇大人的关心，不胜荣幸。”


  年轻男人笑得非常灿烂：“今日前来拜见是专门替德温特家那群驽钝的蠢材敬奉请柬，邀请小姐您驾临他家的晚宴。去年因为他们没能请到小姐，大人很不悦呢。”


  海伦娜心中冷笑，等贴身男仆从年轻男人手里接过请柬，才慢慢开口说道：“我会转交大卫。如能前往，当面拜谢莫奇大人的关心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实在不能前往……”


  海伦娜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说道：“蒙大人亲口垂问，实在惶恐。我准备了一件礼物，进献给大人以为谢罪，烦请阁下转交吧。”


  贴身男仆立即将已经用专业的样品袋装好的那几根焦糊的头发递到年轻男人的手上。年轻男人口中推辞着“不敢当”，同时垂下视线去看样品袋，袋子的标签上注明了一连串的基因编码和一个名字――顾晗晗。


  ……


  顾晗晗在罗琳的实验室硬是混到了下午五点才不得不离开――这倒不是说顾晗晗不想混实验室了。说不定一出门就有一只叫大卫的温柔狼在外面等着她呢，如果可以，顾晗晗当然希望能躲进实验室成一统，混她个天昏地老，永不回还。但关键是顾晗晗她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啊！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罗琳姐去超能力协会总部谈实验经费的事去了，贝少呢，地球留学生互助会跟校园黑帮闹了点小纠纷，作为互助会主要干部与唯一之打手的贝少义不容辞，冲锋在前上黑市客串不法分子去了，实验室除了广大研究员，就只剩个科学怪维利。


  其实，单只是寻常的维利，顾晗晗也不怎么犯怵，但今天科学怪不知道抽得那股邪风，格外的不正常，看待顾晗晗像看待阶级敌人，一会儿考她物理，一会儿考她数学，一会儿还把她赶上训练器做能量训练，美其名曰智商测试；一会儿让她扛实验器材，一会儿又让她扫地打水派发盒饭，负责全实验室的后勤，美其名曰体能训练。


  顾晗晗被科学怪左测试，右训练，折腾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歇了菜，终于忍无可忍，跳起来抗议：“科学怪你发什么神经，折腾姐玩儿呢怎么的！告你，再压迫姐，姐可起义了啊！”


  然而科学怪今天非常硬气：“爱干不干，不干滚蛋。实验室从今天开始严格管理，决不允许再出现你这种闲散人员。不管是谁，只要呆在实验室，就得干活！唔，你这种文盲能干的也不多，一会儿吃完了饭，你去把今天所有的实验数据都整理了！


  所有？！


  顾晗晗转头看了一眼加起来足够堆满一间房的虚拟实验数据，气得差点当场没背过气去。


  科学怪，你牛！


  罗琳和贝少不在，实验室科学怪最大，顾晗晗竞争不过，当机立断，掉头就走。


  大卫是狼，科学怪是虎，这前有狼后有虎，那就不如开门迎狼。好歹这狼温柔不是？在怎么地也不会把她当成包身工往死了使唤哪！

  于是，顾晗晗在缜密的逻辑分析下趋利避害出了门，然后刚一出门就后了悔。


  因为门口来了两匹狼。


  281狗血八点档


  顾晗晗刚走到能量研究中心门口的台阶,抬眼就看见两辆地面车。它们一左一右，分别从两侧视野尽头开进来,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停到能量中心门口，停在顾晗晗的身前。


  两辆车一辆银蓝一辆灰蓝，外形很一致，都是低调奢华有内涵款的。停稳之后,都是先下来个衣装精致,贵族范儿十足的帅男仆。帅男仆用一种特别好看的姿势打开车门,于是，都是从车里出来一个怀抱了花束的英俊男人。


  顾晗晗左边一看,大卫杜兰,怀里抱着一大捧粉玫瑰；右边一看，罗西叔叔,怀里抱着一大捧紫郁金香。


  说真的，看见这一幕的顾晗晗，被雷劈了一般的无力感中真升起一阵莫名的轻松――


  至少他们带的不是同一种花！


  顾晗晗心里真的是非常纳闷：怎么就那么巧！自己这前脚刚一出实验室，后脚罗西叔叔和五好青年就到大门口了！这玩意未卜先知，宇宙之神的恶作剧都没这么精准吧？


  罗西叔叔能掐着秒钟到，顾晗晗还能理解。谁让人是这实验室的资助人，大老板呢？在实验室安插个把眼线，搞个跟踪，弄个盯梢，那跟玩一样。可五好青年是怎么一回事？他总没掏过钱吧，哪里来的小报告？


  哦，顾晗晗突然想起来了，五好青年前两天好像是交代他家的希伯来给实验室资助来着――我x，好一只深谋远虑，温柔腹黑的狼。走一步看八步啊这是，那么深情地跟姐谈着恋爱都没忘了往姐家大后方渗透！我说罗琳姐你怎么能够如此无能，罗西叔叔是你亲哥哥跟你这儿搞一把渗透也就算了，五好青年这才认识了两天啊，你咋这么容易就让他打入我军内部了呢？！

  顾晗晗站在台阶上进退不能，这边两只狼也互相发现了对方。


  罗西本来就是专门来堵顾晗晗的，算是谋定而后动。自从安东尼允许罗西追求顾晗晗以来，罗西就做好了会跟大卫杜兰碰面的心理准备，因而今天狭路相逢，他虽然吃惊，却并不胆怯，反而格外显出一番游刃有余来。


  他将手里的花束递给身边的仆人，微笑着向大卫杜兰问好：“日安，杜兰阁下。听闻您日前突破七级，实在可喜可贺。没能亲自登门拜贺，很是失礼。愿您大道早达，那将是宇宙之神庇佑之下亿兆生灵共同的福祉。”


  大卫杜兰早就知道伊夫家的继承人似乎也在正在追求顾晗晗，因此今天狭路相逢虽然意外，但并不吃惊。只是微微点头，回应道：“罗西阁下，我们又见面了。”然后就将花交给随身的侍从，按照超能力世界的习惯，向罗西递出右手。


  于是，罗西握住大卫的手，寒暄说：“会在这里碰见阁下，真是料想不到。”


  “唔，也许以后会经常碰见。”大卫平淡却不失温和地说道，“我来接女友回家，听说她似乎在您家资助的实验室做助手。”


  大卫说话的时候，他的侍从就代他将那一大捧粉红玫瑰送到顾晗晗身畔。


  罗西一面心里暗骂大卫杜兰为谈恋爱不要脸，连这样的话都能不顾身份说出口，一面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大卫阁下您说的女友不会是指晗晗吧？这真是……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其实，我今天也是来接晗晗的――”


  似乎是为了应和这句话似的，罗西的男仆也将那一大捧紫郁金香捧到顾晗晗另外一畔。顾晗晗顿时陷入了鲜花的包围，遭遇左右夹击。顾晗晗左右看一看不分上下的两捧花，抬眼看看势均力敌的两个人，顿时生出一种荒诞的喜剧感――


  我说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啊还是抛绣球现场？我抱谁的花跟谁家去？要不要这么搞笑，都宇宙时代了！


  无良少女内心犹如狂风卷草，那叫一个奔腾咆哮，耳朵听见罗西叔叔继续说道――


  “事实上，大卫阁下，我一直都在追求晗晗。并且，她已经答应今晚和我出门约会。”


  顾晗晗眨了眨眼，心想：罗西叔叔，您还真是张口就来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谈恋爱来着？咱们定了性的长期稳定和谐愉快的医疗治愈关系你怎么能够随便乱涂乱改。


  大卫杜兰则是微微一怔，主动伸出橄榄枝却遭到婉拒，这在他还是从未遭遇过的新鲜经历，但真正令他内心感到不悦是罗西叫她“晗晗”――他凭什么如此亲昵的叫她晗晗呢？他并不比自己早一天认识顾晗晗，凭什么用比自己还亲密熟稔的口吻称呼她“晗晗”呢？就凭他可以厚起脸皮每天一束花，在她和游侠的恋情还没终了的时候？这个字眼现在应该只属于自己才对！现在，明明自己才是她的恋人！

  于是大卫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想罗西阁下您大概是来晚了。晗晗应该不会再和您约会了。”


  顾晗晗心中狂叫：五好青年这还是你吗？别以为你批了张和颜悦色的马甲我就听不出来你这话有多霸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霸道距离“五好”的评价有多远？是，姐是没好意思回绝你来着，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着就替姐做了主啊？侵犯人权懂不懂？你这叫感情绑架！姐要和罗西叔叔约会，姐偏要跟罗西叔叔约会！


  当然，顾晗晗心里是怎么喊的五好青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到。


  “――也许我们不该再见面。”他用一句发音高贵、礼节周到的古日耳曼标准用语结束了谈话，然后就不再理会罗西，转头对顾晗晗说：“我们走吧。”


  罗西立即不甘示弱地驳诘道：“大卫阁下，这个您开口可能没有意义。”


  如果是三个月前，罗西绝对不敢说这样的话。不要说当面针锋相对、跟大卫杜兰抢女人，反而要因为大卫杜兰慷慨而仁慈的大度伸手欢感激涕、零喜雀跃，甚至于哪怕自己已经和顾晗晗有什么恋爱关系也应该立即将她献出来。


  而即使是在三天前，罗西也不敢轻易得罪大卫杜兰。毕竟是八级潜力者，未来的大人，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和女神是什么关系，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姑且不说作为扈从和伙伴就是要为主人冲锋陷阵，这样一次公然和一位未来骑士争夺女神爱情的机会是如此的宝贵与难得，以至于只要想一想就让人心驰神往，血脉贲张。


  ――无论将来如何，至少在现在，他还没有最终突破。我也有七级，而且我是七级的守护系，没有理由现在就退缩！

  怀着这样一种“壮怀激烈”的心情，罗西抬起头，冲大卫微微而笑。


  “这应该是晗晗自己才有资格决定的事吧，大卫阁下？是跟我，还是跟您，”他说道，“爱情是公平而神圣的，您觉得呢？”


  大卫不禁皱眉，他少年时期就培养出来的完美涵养几乎被这种针锋相对似的挑衅消磨殆尽，他用最后的耐性说道:“如果晗晗愿意给你公平，我可以给你公平的机会。”


  这种说法已经等同于决斗允诺，但罗西凛然不惧，满脸自信地看向冲突的中心，二男争一女狗血八点档的女主角，热切地呼唤道:“晗晗！”


  大卫也叫了一声：“晗晗。”


  这时候，女主角也在考虑怎么脱身――


  按理来说呢，她应该毫不迟疑地投入罗西叔叔的怀抱。人罗西叔叔都把梯子伸脚底下来了，此时不赶紧借坡下驴摆脱五好青年这个自己送货上门而且还不准退货的“男朋友”更待何时啊？


  可罗西叔叔很有可能是受安东尼之命前来，并且他就是受安东尼指使来的，要是跟他回去，必然是一进门就要遭到三堂会审，然后被暴碎一顿，外加一个冷嘲热讽大礼包奉送。


  就算安东尼不打她吧，这不是还有一个五好青年大卫呢么？万一五好青年爱情梦碎，恼羞那么一成怒，把姐跟罗西叔叔一锅烩了怎么办？听说他挺牛x的，罗西叔叔能不能是个儿呢？万一罗西叔叔不是个儿，安东尼能不能挺身而出救我俩呢，他一残障人士。难道一定要把苏大款拎出来当保镖。那姐在哈佛，不，在整个灯塔星就出大名露大脸了！

  退一万步讲，五好青年不恼羞成怒。他这样一个温柔英俊而且还被姐睡过了的好男人，姐怎么能用如此凶残的方式对待他？


  可是为了不伤害五好青年就跟他走那就更加不行了。本来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再跟他这么一走，跟五好青年谈恋爱就更加的板上钉钉，成了铁一般的事实。那姐的追求安东尼的爱情大业还不更得落花流水，彻底吹灯拔蜡。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机会闹事，以达到谁都不跟的目的。


  地球的公元时代有一句名言叫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正当顾晗晗准备无理取闹伺机发难的时候，机会就送到了她眼前。


  原来，罗西见顾晗晗沉默一时难以抉择，知道她恐怕是和大卫杜兰真有了必然要有的交情，于是把心一横，搞起了揭发――


  “请您理解我对晗晗的感情，大卫阁下。我并不是想要冒犯您，但我是真心爱她的，我抱着准备跟她结婚的目的来与她交往――听说您和海伦娜小姐很快就要订婚，想必您能理解……”


  大卫的神情猛然收紧，交谈以来首次变了声音。


  “您的新娘不是在三眼星隐居待产吗，罗西阁下？还是您不打算给冒着失去能力甚至生命危险为你孕育后代的女性一个合法身份？”他冷冷地说道，“我会让希伯来去见见罗杰伊夫先生，顺便也代我问候丹阳阁下。”


  嘤嘤嘤，罗西叔叔你变坏了，不带这么挤兑人的，你明知道五好青年不能结婚。


  我x，五好青年你这种动不动就问候人家全家的行为真的很五好吗？


  等等！


  五好青年要跟海伦娜订婚！订婚！


  罗西叔叔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姐谁不跟！你俩一个临时工，一个钟点工，别跟姐这儿找存在感了！告你们，趁早死心，姐有男朋友了！”顾晗晗抢过左右两帅男仆送上来的玫瑰和郁金香摔在地上，跳起来跑掉了。


  282灵丹妙药

  顾晗晗一鼓作气跑回了宿舍,心里不免有一点难过。


  ――好端端的罗西叔叔怎么就有了孩子了呢？而且还是没出世的孩子。三眼星，东丹――妈妈呀，姐睡了个孕妇的男人，把个未出世的孩儿他爹当点心野餐给咽了！姐怎么能干这样伤天害理，缺德挂冒烟的混蛋事。


  ――还有那个五好青年,大卫杜兰，你算神马五好青年。那天在食堂二楼,你红口白牙说得清楚,跟海伦娜啥亲密关系没有，就纯洁的、普通的、长期稳定不和谐的契约治愈者与保护人的关系,这有那个谁谁谁还有谁谁谁――就是那个给点菜上酒的服务生小弟给作证。怎么眼睛一眨,你就成了马上要跟海伦娜搞订婚的身份了？


  你摇身一变，五好成渣男不要紧,连累姐跟你一起变渣女啊！你说你都要订婚了你还出来谈神马恋爱，而且还谈得这么好，直接把姐误导了！姐还笑话人海伦娜自做多情，没事找抽，结果却是姐第三者插足来着。人家打姐应该的呀，这事要换到姐身上，姐非玩命不可！


  ……


  好在顾晗晗是个心底宽敞的“好姑娘”，惯会自己开解自己。趴床上难受了不大会儿功夫，她就自己想开了――


  嗨，东丹那时候不是为了救罗西叔叔的命嘛，总不成为了不伤害孩他妈就看着孩儿他爹送命吧？这不是医疗工作么？没听说哪个妇产科大夫看完病接完生还得当成流氓挨板砖的！再说了，没有我，罗西叔叔平时也得搞治愈哪，他未出世的孩儿他妈不能够那么凑巧就是治愈者吧？做能量治愈的时候同步肉体，这在超能力世界是跟男妇产科大夫一样正常的事儿吧？光明正大，公平正义，你不这么干还要遭到谴责呢――嗯，安东尼就经常谴责姐。反正就是一点错都没有。


  至于姐，姐就更没错了，哪回姐跟罗西叔叔上也没漏了给他做治愈啊！姐虽然不是不能忍，可让姐忍着不做没有道理啊，你又不是安东尼，凭啥让姐光明伟岸，吃苦受罪还得自己找地儿转移精神反噬。就是罗西叔叔有点不地道，你有娃你你不早说，让姐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再不就是罗西叔叔给忘了？


  嗯，本来就是长期稳定和谐愉快的治愈医疗关系嘛，没啥可难过的，更用不着心怀内疚。那什么，最多等叔叔家娃出生了，我和安东尼多送点奶粉尿不湿衣服玩具什么的。


  五好青年要订婚那就让他订呗，反正他五好不五好跟姐也没关系，姐本来跟他就是临时的！正好姐还用不着发愁怎么拒绝他了呢！

  想必五好青年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搁姐这儿当情圣。本来就是演错了剧本，借这个机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不是正合适嘛！回归到我们一开始的那个雇佣合同关系上去，姐该给他治愈给他治愈，他该姐转移给姐转移，这是个受劳动法保护的短期临时和谐愉快的治愈关系，没啥可想不开的。


  最多也就是下次再跟海伦娜掐架的时候不能张嘴就来，想嘛啥骂啥。嗨，反正还海伦娜跟姐也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姐就是让她三招她也掐不赢。再说了，姐这都已经掐赢两回了，不在乎表现得胜利者的光明伟岸，不跟她一般见识。


  ……


  地球五好少女顾晗晗做为一名全能型的治愈系种子选手，自被迫加入超能力界以来，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治愈”这个词是如此的妙不可言，以至于哪儿用哪儿好，竟是副灵丹妙药。


  五好少女吃完这付不要钱的灵丹妙药，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倍棒。一翻身坐起来，下床洗了脸，梳了头，顺便还给自己画了个妆。然后叫了食堂送餐，一面吃着，一面取出德温特家宴会的请柬――就是那张班长同志拿来的优秀学生代表入场卷。


  略过前面时间地点以及班长同志认为非常重要的着装要求等等无关紧要的条目，顾晗晗的视线径直落在最后一条上――晚宴要求携女伴或者男伴同行。


  “太好了，就是这条！”顾晗晗高兴地一拍桌子，“这下终于有借口给安东尼打电话了！”


  重新将自己与大卫杜兰之间的关系定位为“短期临时雇佣的治愈与转移”，摆正了位置的顾晗晗不用再为如何摆脱五好青年的眷眷深情所困扰，认为自己很可以有资格跟“男朋友”见面而不必钻进地缝里。


  不过，再见也是需要契机的，毕竟自己跑去招聘“临时情人”事先都没跟安东尼商量，属于先斩后奏。后来被大卫拉进爱情偶像剧，不仅磨磨蹭蹭没做到当场回绝，还撒谎装病，有革命立场不坚定的嫌疑。瞧罗西叔叔今天都专程上门来堵了，那估计自己干下的这些事情安东尼也知道得□□不离十。这要是没点理由就冒冒失失打电话话过去，被那家伙风凉两句说不上来话有多尴尬。


  所以，德温特家晚宴请柬要求来宾需带异性同伴的条款简直是帮了顾晗晗的大忙。顾晗晗第一次感觉贵族宴会上必然要男女搭配大跳集体舞的装x传统真是够棒！德温特家和医学院把自己认定为优秀学生代表发来请柬真是慧眼识珠！


  于是顾晗晗兴致勃勃地扭开指环，拨通了安东尼的电话。


  “晗晗。”安东尼很快就接了，和颜悦色，语气亲昵，没像顾晗晗担心的那样不理她，也没兴师问罪，而是顺着顾晗晗的谎言关心了一句：“病好了吗？”


  然而，也许是顾晗晗做贼心虚，硬是从这一句普通的关心里听出了嘲讽的味道，心理顿时矮了一大截，一叠声的说道：“好了，好了――一点小感冒才没事呢，姐可是地球原住民来的，身体底子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啦，安东尼，你看我全好了。”


  “我想也是。”安东尼笑了一下，伸过手来摸了摸顾晗晗的额头，“既然好了，那么这周末就回家来吧。乌契天天吵闹，实在让人头疼。另外，还有一个礼物等着你回来拆封。”


  “那肯定是要回家啊，我都想你了。”顾晗晗一下子得意了，“喂，安东尼，乌契虽然调皮，你可千万不能打他啊。嗯，咱们教育孩子不能体罚――还有礼物啊？什么礼物，惊喜不惊喜？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要怀着期待心情过一个礼拜等惊喜！”


  安东尼就微笑着看顾晗晗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的样子。


  “啊，对，我也有惊喜要给你，”顾晗晗一拍手，用一种得意地口吻向安东尼炫耀说，“给你说，我当选了今年医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有奖学金可拿。所以，这周五晚上你要陪我去参加发奖的晚宴。”


  “优秀――学生――代表？”安东尼一愣，继而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来，“你吗？”


  顾晗晗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顿足大发娇嗔：“不是姐是谁，别看不起人，姐怎么就不能优秀，不能代表了？这是人家医学院和基金理事会评选出来的，我这儿有请帖为证！”


  顾晗晗举起手上的请帖给安东尼看：“货真价实！姐可没走后门――就算姐想走后门也不知道找谁去啊！”


  “哪里，选你优秀再正确不过来，你代表宇宙最高医疗水平都没问题。”安东尼半真半假地安慰炸了毛的猫女神，同时转过视线去看顾晗晗手上那张请柬。这一看，就看住了。


  “原来是德温特家的秋日晚宴……”他自言自语说，然后就皱起了眉。


  “喂，你这家伙又在讽刺姐什么啊――干嘛又是一副跟宇宙交流的鬼样子，你打算算计谁？喂，安东尼，安东尼――”


  “哦，”安东尼看向顾晗晗，嘴角轻勾，“我最讨厌贵族宴会了，去那种宴会干什么，一群人穿漂亮衣服吃吃喝喝斗嘴调情搞阴谋……”


  “你这叫什么话！”顾晗晗不满意地嚷嚷起来，刚准备发挥两句，却怎么张嘴都觉得别扭，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尼玛，这话不是姐说的么！安东尼，你又在欺负姐！

  顾晗晗讪讪闭上嘴巴，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第一回当优秀代表么，放弃了多可惜，说不定这辈子再没机会代表了……”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安东尼慷慨地说道，“我就不陪你了――德温特家这个宴会，我露面多有不便。”


  “有多不便啊？说白了还是嫌人家档次低，配不上大爷您身份，要是去了将来传出去有多丢脸什么的。我还不知道你？我说咱能别这么摆谱么！”顾晗晗撅着嘴抱怨说，“你不去我怎么去啊，人家要求带男友的，不带不给进门。”


  安东尼不置可否，只是替顾晗晗出主意说：“男伴的话，让罗西或者萨沙陪你去也是一样的。”


  “才不要！我才知道罗西叔叔竟然都有娃了！把个未出世孩子的爹拉到身边来当男伴感觉好奇怪，我又不是孩子的妈！”


  “萨沙？萨沙先生就更不行了！他那么胖，肚子像六个月的，脸上还净是肥肉，跟姐这样的美少女站在一起你觉得很搭配耶？”


  “那么你的同学师兄，地球来的同胞――”安东尼笑笑，“或者实验室新招聘到的临时工，也不合适吗？”


  “耶？”顾晗晗张口结舌，瞪圆了眼睛看着安东尼不说话。


  283逃家的大小姐

  “什么叫做‘总算给自己招聘到了个还算过硬的男伴,虽然只是临时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风凉姐呢，嫌姐跑去招聘没先告诉他,所以在这儿等着打击报复姐呢！”


  顾晗晗嘟嘟囔囔关掉通讯，嘴上虽然是在抱怨，心里其实是大大松了口气。虽然安东尼坚持不肯陪顾晗晗去参见宴会，但一句关于“男伴”的嘲笑,倒是把顾晗晗跑去搞招聘的尴尬给化解掉了。


  “治愈”和“转移”这味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安东尼显然比顾晗晗运用得更加炉火纯青，让顾晗晗做了贼的虚心一下子犹如春天里的野草还了阳，又得意起来。


  “哼，不去就不去,姐还不求你了呢。姐还偏去找同学师兄同胞临时工了！”


  话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实际干起来，临时工显然是不靠谱的！道理明摆着呢，五好青年大卫杜兰既然都要订婚了，当然没道理跑到宴会上给别的女人当男伴。这要万一跟那只臭孔雀狭路相逢撞上了，打起来她地球五好少女有多被动！

  安东尼不肯去，大卫不能去，那就只剩下同学师兄，地球同胞。顾晗晗思来想去，只能求贝少帮个忙，客串一把男伴，陪自己去这个宴会――哎呀，找学霸师兄陪自己去参加优秀学生代表的颁奖晚宴，这可真够让人难为情的！


  甭管怎么的吧，姐也优秀一回！

  顾晗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情有点儿激动，掉头就去敲隔壁的门。咚咚几声之后没回应，顾晗晗这才反应过来，贝少今儿跑去混黑社会了。


  ――不就是客串个打手么，怎么都一天了还没站完台!

  顾晗晗怀着一颗热切的心，在门外的廊厅里转来转去，一面等自己的帅师兄，一面琢磨宴会礼服的事情：班长同志特别强调了没礼服不能进，她自己倒是好办，苏大款家的矮挫总管礼服送了她一走廊，回家取了就有。关键是贝少，顾晗晗整天跟贝少混一起，进贝少房间像进自己家客厅，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宴会礼服！

  如果现去置办的话，能不能来得及呢？


  顾晗晗到灯塔星之后虽然从来没捞到过给自己买衣服的机会，但每逢回家贴身男仆都会安排裁缝上门为她试装量尺寸，只从裁缝送衣服上门的时间，顾晗晗大概也知道订做一套最简单的日常衣裳至少也得两个礼拜，更别说宴会穿的礼服了。


  周五就要用，这都周一了！订做来不及跑去租的话万一不合身被那帮虚伪自大的名流贵族们笑话了咋办？

  ――那肯定不能让咱贝少丢人！


  顾晗晗掉头就去拍隔壁的门：“老白！老白！快出来！在家呢吗？！”


  门开了，霍白在家。


  “快给我个尺寸，贝少的，全身！”顾晗晗一拽霍白的胳膊，将他从们里拎出来，急切地问。


  霍白翻着眼睛想了一下 ，报出一连串的数字，然后问：“姑奶奶您这是要干嘛，我瞧着像是要把咱小贝给卖了哇？”


  “好事！陪姐出门露脸!”


  于是顾晗晗就把要去参加德温特家族晚宴的事情告诉了霍白。


  霍白眉头一皱做起了难：“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一时半会恐怕是不大好淘换啊！你不知道，这种贵族晚宴用的礼服可高级啦，全手工量身订做的，二手市场上压根没有。”


  “谁找你买二手货啦？姐能让咱贝少穿二手货吗？”顾晗晗白了一眼，“我就问你尺寸有没有差！”


  “没差，没差！”霍白连声说道，“咱老白这双眼，那是火眼金睛，绝对的分毫没差！”


  “没差就行！”


  顾晗晗丢开霍白，一面往自己房间里走，一面用手臂圈来圈去地比划，嘴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感觉是像嘛，果然差不离！”


  她“哐当”一声关上门，恰好把尾随而来的霍白给关在门外。然后扭开指环，当即就联络了贴身男仆之一，问他说：“这几天有没有给安东尼订做的礼服快完工要送上门的？肯定有没错吧，他这么能摆谱的人，还有你们的配合，还不得啥时候想穿啥时候就有新衣服给他预备着啊？”


  贴身男仆之一回答说：“是有一套礼服两天之后要送过来。”


  “太好了，这套衣裳被姐征用了！安东尼那家伙宅男一只，整天做那么多漂亮衣服纯属浪费！”


  于是顾晗晗将就从霍白那里拿到的尺寸交给贴身男仆之一，告诉他说：“你让裁缝照这尺寸把那套礼服改改然后给我送学校来，周五之前。我估计改动不大，应该来得及，因为尺寸基本没差。”


  房间外，霍白摸了摸差点撞扁在门板上鼻子，嘴巴里念念有词：“这也太区别待遇了，长相有那么重要吗？同是地球来得同胞，酒会男友这角儿，咱白爷也能来啊！长相有那么重要吗？！”


  他悻悻地转身，一抬眼，就愣住了。地球留学生互助会的那帮女生正大呼小叫，连扶带抬地送贝少桓上楼来。贝少桓脸色苍白，步履蹒跚，最吓人的是衣服后背一道尺长的大口子，四周全是浓重的血迹，衣服里面露出厚厚的医用绷带。


  “老白，愣什么哪！也还不赶紧过来帮忙！”陈怡两只手搀着贝少，大声叫道。


  霍白回过神，赶紧跑过去接住：“这是怎么啦！”


  其他房间，米勒和顾晗晗也跑出来，看到这情景也是大吃一惊，齐声叫道：“出什么事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贝少送到床上，倒水的倒水，拿药的拿药，脱衣服的，拉被子的，打电话联系送夜宵的，好一通忙碌总算是安顿下来，这才说起事情的来由。


  原来因为地球储备券兑换汇率上的一点小纠纷，地球留学生互助会跟隔壁学校的图安特兄弟会约定今天谈判。图安特兄弟会为了在谈判中占据上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保镖给压阵助威以壮声势。这名保镖很是扎手，据说是战斗系的超能力者，打起架来很是牛x。因此，谈判开始没多久，就跟贝少杠上了。一番唇枪舌战，很快闹成个打架定输赢的局面。


  这本来也没什么。打打吧，反正地球储备券是个卖方市场，地球留学生互助会成立的两年来，黑市汇率的定价权就一直掌握在互助会的手里没变过。甭管打成啥样，最后还是得坐下谈。但坏就坏在这个打架的地方没选好。


  两拨人谈判的地方是在大学城的黑市――就是几所大学交界地方开辟出来供学生互通有无的跳蚤市场。这地方算虽然三不管，但却大小算是个旅游地，大学城的学生啦，宇宙的背包客啦，人来人往打起架很来很难彻底清得了场。今天就是这样，贝少的手术刀刚一出手，就看见一个游客模样的少女闯进市场的一角，像是走岔了路。刀刃直冲着女孩儿喉咙的方向就去了。贝少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去救，但图安特兄弟会请来的那名打手却在一旁趁火打劫。结果，女孩是有惊无险了，贝少却被自己的手术刀在背后开了个大口子。


  双方当即停战，赶紧送到医院。倒是没啥生命危险，医生给喷了细胞再生修复剂包扎好，贝少不愿意住院观察，所以大家就把他给送回来了。估计怎么也得静养个七八天。


  “最可气的是那女孩！”陈怡说道，“咱贝少因为她受得伤，她可倒好，一句话没有就跑了。什么人哪！”


  顾晗晗也很是愤慨，气呼呼地道：“别让姐知道她是谁，下回碰上啐她一脸！”


  “快别提了！”陈怡冷哼一声，甩着手里一张名片说，“人还真留名字来着。贝少刚把那女孩儿救下来，就来了帮黑衣人，那趾高气扬的劲儿就不说了。扔下这么个玩意，就把那女孩儿给带走啦。上面鬼画符一样，谁知道写的啥。”


  “我看看。”


  顾晗晗从陈怡手里接过那张名片，定睛一看，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名片上是一个徽纹，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徽纹，鉴纹的能量印记可以追溯到六百年前，复杂度则能够达到三，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实力雄厚的超能力家族的族徽。


  “那就难怪了。”顾晗晗笑笑说，“八成是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人没把咱当绑票犯就不错了。”


  米勒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手揣在大大的衣服兜里，嘴巴嘟囔了一句：“蒙特阿吞家族……”


  “贵族？”陈怡一愣。


  “可能吧。”顾晗晗不想在陈怡和地球同胞们面前谈徽纹和超能力家族的□□，于是含糊其辞，只是给出一句由衷的评价：“反正见义勇为，就死扶伤之类的事干了肯定没啥好结果！”


  大家又聊了一会，看贝少情况稳定，没什么危险，也就渐渐散了。陈怡和地球互助会的两名女生本来打算留下，晚上陪个床照看一下，但被顾晗晗劝走了――


  “今天晚上有我和老白，还有米勒，我们三个人盯着就行了。打一天架先回去睡了呗，明儿白天再换你们来。”


  陈怡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就告辞离开。


  送完他们回来，顾晗晗跟老白和米勒商量，由自己看上半夜，后半夜换他俩来。于是，老白和米勒就开了啤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看比赛。顾晗晗倒了杯水，独自一个人进了贝少的卧室。


  284有妖气


  把水杯往床头一放，顾晗晗就问：“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贝少后背有伤,趴在床上,抬头冲顾晗晗一笑。


  “我就知道，打架斗殴这种事，没有内伤是不可能的,不然你不能放着医院一晚上都不观察,急忙回宿舍。这一看就是找姐救命来的。”顾晗晗一把攥住贝少的手腕子,“我看看。”


  这一看，顾晗晗就吃了一惊。贝少身体里的能量循环一团乱麻,糟糕之极。各种能量流东突西奔，不停地冲击涤荡，隐隐有要爆发的迹象。顾晗晗当时就急了：“怎么搞成这样？！又要反基因爆发了！”


  “硬抗了图安特兄弟会那名高手的一记偷袭。没办法，不挡这一下，能量攻击就要打到那的女孩了。”贝少看着顾晗晗依然是笑，“没想到会引起反基因爆发，幸好有你在。”


  “该！看你下回还见义勇为不！”顾晗晗气哼哼地说，“要是我今天不在家或者不给你治看你怎么办？！我就不该给你治！”


  顾晗晗嘴上虽然说得凶残，但实际手底下却一刻都没耽误，贝少的这个反基因如果不治愈拖到明天上午肯定会爆发！她立即就抽出一道肌肉系治愈波调整到跟贝少相契合的强度，汇入他身体内的能量乱流，进行循环治愈。


  ……


  几个循环之后，贝少桓身体的能量乱流渐渐理顺归位，反基因也得到充分缓冲回落到了平衡状态，顾晗晗慢慢撤回治愈能量波。贝少桓今天能量消耗过大身体极为疲惫，外伤涂抹的细胞修复液又有很强的麻醉作用，就着顾晗晗的手喝了几口水之后就沉沉地睡去。


  顾晗晗站起来，感觉身体里有些燥热难受。贝少桓的能量强度这段时间提升很快，已经到了接近五级的程度。这个强度的能量循环，对顾晗晗的肉体已经有轻微的刺激。平是还不感觉，今天治愈的速度一快，共振的频率一高，立即就明显起来，身体里像是有只小猫的尾巴在骚来挠去。


  顾晗晗在灯光昏暗卧室来回转了几圈，一仰脖把手里贝少剩下那半杯冰水给喝了。涔涔的凉意从喉咙一路落进胃袋，激出一脑门的细汗。顾晗晗手掌抹掉额头上的汗湿，又坐了一会儿，看见时间到了午夜十二点，于是就丢下手里抱着的杯子走出卧室，招呼客厅里喝酒看比赛的霍白和米勒道：“该你俩了啊。”米勒起身，进去卧室。顾晗晗也就回去睡了。


  第二天清早，过去再看，贝少桓已经醒了。他体内的能量循环已经彻底正常，只是外伤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需要卧床静养。


  陈怡和地球留学生互助会的另外一个女生这时候也过来接替霍白，她们还带了早餐。互助会内部排了个值班表，大家约好了贝少桓养伤期间轮流来照看他。


  贝少桓趴在床头吃早餐的时候问陈怡：“和图安特兄弟会的谈判后来怎么办的？”


  “都伤成这样了还操什么心，操心有用么？养你的伤吧，谈判的事有会里这么多人处理着呢，宇宙离你还不亮了？”陈怡手上拿着调羹在贝少桓手背上轻轻一敲，顺势就塞进他手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吃你的饭吧！”


  贝少桓用调羹搅着陈怡送过来肉粥喝了一口，仰头看着陈怡笑：“我就是问问。”


  “放心吧，和图安特兄弟会重新约了谈判的时间。”说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一定什么事都要靠打架来解决，会长那边已经去找中间人了，应该能够和平协商。”


  贝少桓想了一下说：“我和晗晗做助手的实验室有一位罗琳博士似乎有某个大家族的背景，如果需要，我可以试一试去请求她，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帮助。”


  “还是不麻烦了，贝少你有伤再身，就不要再为会里的事劳心求人了。”陈怡振作起精神说道，“会长那边已经联系上了一个中间人，据说是位宇宙中很有影响力的大财团主席，应该能够解决，这时候再去向其他人求助反而不妥。再说罗琳博士是科学家，我们平白无故去为难人家也不好。”


  贝少桓点点头，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去吃自己的早饭。地球留学生互助会的会长家里背景很大，是地球上一家超大型基因药剂出口企业的继承人，在基因病患者成灾的宇宙不可谓能量不大。他能夸口说能够解决应该就真的没问题。


  贝少是趴在床上，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见陈怡的脸，顾晗晗在一边却清楚的看见陈怡说“能够解决”的时候，眼角有一丝忧愁掠过。她不便追问，只是对陈怡说：“师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找我，千万别客气。除开罗琳博士，其实我男朋友在灯塔星也认识几个挺厉害的人物，应该能帮得上忙。你看我申请加入咱们互助会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能为组织出点力呢。”


  陈怡哈哈一笑，拍着顾晗晗的胳膊说道：“你就别凑热闹了。这事师姐有经验，外星男朋友的爱情啊那真是只能□用用，你要真求他们办点什么正经事，可就不好使啦――你不上课去了吗，都八点二十了？”


  顾晗晗一看时间，可不是要迟到了嘛！她三两口吃完从贝少那里蹭到的病号饭，赶紧出门。但没料想还是没走成，一出门就被阴魂不散的送花使者给堵了个正着。罗西叔叔的爱情之花准时在门外等着向顾晗晗报道――罗西叔叔今天没好意思亲自来，派了一名侍从替他送花。


  顾晗晗想了想，交代那名侍从说：“转告罗西叔叔，请他帮我查一下图安特兄弟会的事，他们好像是隔壁斯坦福一个学生社团。”然后收了花，将那名侍从打发掉。


  出门没走两步，就见到一辆精致的地面车驶过来停到宿舍楼前，车首上有一个醒目的徽纹标志，正是昨天陈怡手上那张名片上卡蒙阿吞家族的族徽。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两名扈从，以顾晗晗的眼光看，至少是中级的超能力者。这两名扈从四下警戒一番，没发现什么危险，就向车内发出信号。紧接着，就从车里下来了四名男仆，男仆之后是一名提着诊箱的医生，医生之后是一名女管家，再之后才迎出一位的大小姐。


  扈从、男仆、医生和女管家以众星捧月之势将这位大小姐围在正中央，顾晗晗一时之间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出来她十六七岁左右，穿一件白色的裙子，身材娇小，很是有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气质。


  少女站定以后，就抬眼打量顾晗晗他们这栋宿舍楼，同时轻声问身边的女管家：“他就是住在这里吗？”


  顾晗晗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问：“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12区37号楼吗？”其中一名扈从彬彬有礼地询问道，“有一位贝少桓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顾晗晗这时候看清楚了，女孩儿长得非常漂亮，五官精致，气质脱俗，纯洁美丽像二月间枝桠上碧翠的小嫩芽。这让地球无良少女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儿狗肉上不了席，被人家大小姐给比下去了。


  出于同龄女性攀比心理，顾晗晗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更加没有好生气了，故意挡在大门口，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但扈从很客气，完全不以顾晗晗的态度为找事，依旧彬彬有礼地回答说：“您是贝先生的室友吗？我们是专程来探望并感谢贝少桓先生的，他昨天救了我家小姐。听闻他受了伤，我家小姐很过意不去，一定要来看看。方便的话，烦请您代为通报。”说完就递上一张名片。


  原来她就是昨天那个被救了一句话都没有就跑掉的女孩啊？等姐啐她一脸！

  名片上依旧盖着昨天看见的那个家徽，上面的头衔是尼罗尔女公爵克丽丝特提尼托佩泊莫瑞尔卡蒙阿吞。顾晗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拿到克拉苏的名片都能把超能力协会主席先生当成是神经病院院长的超能力菜鸟了。一看这名片就知道这至少是掌控着一个大星域的超能力家族的公主。


  顾晗晗抬眼，视线与这位有着公爵头衔的公主相碰撞。那位名叫克丽丝的公主轻轻点头，并且朝顾晗晗微笑了一下。于是顾晗晗就啐不下去了。


  “啊，他住三楼，右边。你们直接上去就行啦，应该用不着什么通报……”


  扈从向顾晗晗道了谢，然后就跟仆人们一起簇拥着克丽丝公主进了宿舍。


  顾晗晗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感觉很古怪。她地球五好少女顾晗晗跟着安东尼苏裕罗西这些超能力贵族们混了这几个月，别的能耐或者没学到，但要说超能力贵族是怎么个摆谱劲儿，她绝对是混得门清。像蒙特卡吞这种超能力家族，就算按安东尼那种高大上的标准，都能够上个二流豪门。要说这种超能力豪门会为个这样小小的援手就亲自登门致谢，顾晗晗打死都不信。不找你麻烦就算是好的了。昨天那种丢下族徽就走的傲慢做法才是正常的做法嘛。


  有妖气！

  事有蹊跷啊！

  于是，顾晗晗就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豁出去上课迟到也该跟过去替贝少看看到底里面有什么名堂。她是想跟回去来着，但却没能跟了，因为她这还没来得及迈步，就看见远处又有一辆地面车驶过来，也停在宿舍门口。车首明火执仗是杜兰家的族徽，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大卫杜兰的侍从长希伯来。


  285宴会之前

  大卫的侍从长希伯来带了两个随从,随从手里分别捧了一只盒子。三个人一下车就迎着顾晗晗走过来，截住了她。


  顾晗晗看见希伯来那张脸就来气,心说姐还没找你们算坑蒙欺骗美少女感情的账呢，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送上门不要紧,有本事你倒是自己来啊！派侍从长替你来算啥意思？这让姐想抽他都不好下手哇！


  狡诈,太狡诈了！


  并且顾晗晗还急着要去看卡蒙阿吞家那位克丽丝小姐弄什么玄虚呢，被侍从长希伯来这么一拦,更加地火冒三丈，没有好颜色,憋着劲准备等希伯来一开口就给他个大大的难堪。然而,希伯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顾晗晗哑口无言。


  “顾小姐,这是杜兰家族与普林斯顿能量中心罗琳博士实验室签署开展深入合作协议书的副本。根据这份协议。杜兰家族每年将向贵实验室提供不少于3.5亿地球储备券的研究资金，并允诺无偿提供总量约合1个八级当量的超能力者协助贵实验室进行研究。”希伯来从一名随从手里接过一份一寸多厚的协议书,摆出一副无可挑剔的谦恭姿态，双手递向顾晗晗，同时道歉说道：“因为一点儿小小的变故，现在才给您送过来，实在抱歉。”


  顾晗晗清楚，希伯来嘴里那个小小的变故，是指昨天五好青年的真面目被揭发出来，自己借机跑掉的事。因此，她现在手里捏住这份协议，那感觉真是――想撒泼都找不着调门――深深的无奈与无力啊！


  伸手尚且不打笑脸人呢，何况人家是来送钱的！她地球五好少女就算再贵，陪五好青年演一回爱情片的出场费怎么也值不了3.5亿和一个八级当量的超能力者。这点自知之明顾晗晗还是有的。那可是3.5亿地球储备券，合计八级当量的超能力者！

  3.5亿姑且不论，安东尼说了，谈钱是下等人的事，但1个八级当量可是相当于1o个七级超能力者，1oo个六级超能力者，以及她顾晗晗加上脚趾头也数不清的中低级超能力者。


  神马叫做土豪？！

  苏大款那种花3oo亿买来治愈者拴在身边不撒手，而且动不动还要以黑洞大杀器相要挟，不准离开的那都是伪土豪。像大卫杜兰这样的，为演个爱情片就一掷巨万，而且演完就丢，看都不看一眼的才是真土豪啊！


  这一刻，顾晗晗抛弃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低格调，深深地为大卫杜兰的豪奢所折服！


  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别说给人家难堪了，感谢的话都不好意思说――这事闹的，睡了人家还管人家拿钱……


  “不用客气，希伯来先生，这个协议书也用不着专程跑一趟送给我拉。”顾晗晗随手翻着那些复杂而晦涩的条款，下意识地说着客气话，“其实我就是实验室一打杂的，啥权力都没有，啥责任都不用负……”


  “是的，协议前天凌晨已经正式签署生效，”希伯来微微低头，完全不给顾晗晗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就说道，“今天特别来拜访顾小姐，是因为在协议的第五款双方约定，每周四家族要为实验室的治愈者提供一次精神反噬转移。据罗琳女士提供的名单，顾小姐您是实验室目前唯一的治愈者。所以专程过来通知小姐您，周四当天请您在实验室等候，我们会派专人前来迎接。”


  顾晗晗一呆：不白睡――不，是还得接着睡？

  “为了避免您精神压力过大，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些辅助能量物品。”


  希伯来向另外一名随从一挥手，那名随从就上前几步，打开手上捧的盒子。盒子里是一整套美得令人窒息的宝石首饰。宝石绚烂夺目，每一颗都是能量石级的，内部有光华缓缓流动，充满了能够蕴含舒缓精神世界的柔和能量。


  顾晗晗心想：送礼就送礼呗，找什么借口！


  “请您务必收下，方便的时候，不妨随身携带。”希伯来继续说道，“以免给反噬转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伤害为您进行转移的超能力者的健康与生命。”


  五好青年不讲感情讲合同了？


  “好吧。”


  顾晗晗没法拒绝，只得接过随从手里那个首饰盒子。希伯来于是就告辞，带着两名侍从离开。


  顾晗晗孤零零一个人抱着那份协议书和辅助反噬转移的首饰，眼望载着希伯来等人远离的地面车屁股，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半天才意兴阑珊地转了身――


  也好，不谈感情谈合同，这不正是她一开始想要，并且一直想要的吗？也好，挺好……


  ……


  地面车还没完全离开12宿舍区，立即就有通讯请求接进来。希伯来接了几个通讯，当场就裁夺了几件及其重要的事务，同时在车上就下达命令将几件实在来不及亲自处置的急事交给副手去处理。然后，他才有终于能腾出一点闲暇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水润一润喉咙。


  作为大卫杜兰的侍从长，希伯来负有随身侍奉主人的神圣使命，手握统管调动主人从属所有之附庸与一切资源的巨大权力。他的时间比刚才送给顾晗晗那套价值连城的能量石首饰还宝贵。


  他有八个副手，二十四个专门的助手，以及一个建制完备，不逊于宇宙中任何大人的侍从室，但他依然非常忙碌。特别是每年德温特家秋日晚宴前夕，几乎没一刻的闲暇，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操心。今年，他宝石一样珍贵的时间还得额外分出一点给顾晗晗，于是更加地不敷使用。但这无法可想，无论在希伯来心目中，顾晗晗这个主人的候补情妇是多么地不值得他浪费精力，但既然主人交代下来了，那他就只得亲自过来。


  趁着希伯来喝水的时间，他的两名随从，其中的一个拿出一份下午的日程表做最后确认，另外则趁机开口报告了一件事。


  “停在顾小姐宿舍门前一辆车似乎有着卡蒙阿吞家族的族徽，初步调查之后确定，访客是卡蒙阿吞家族的克丽丝小姐，接触的目标应该是前一阵在与海伦娜小姐决斗中实现二次突破的那名地球留学生，贝少桓。克丽丝女公爵今年十六岁，没有展现出遗传基因中的超能力潜力，不过，阿吞家族三代以内的血亲都没有突破高级的潜力。纯从血缘上讲，她是卡蒙阿吞家族第一位的继承人。这个家族目前大概还拥有二十六到四十一名高级超能力者。”


  希伯来“唔”了一声说道：“萨拉丁星域的卡蒙阿吞，我对这个家族有一点儿印象。几年前，他们曾经请求拜谒主人。只不过那时候恰好遇上主人心情低落的时候，他们又不太符合需要，所以被我回绝掉了――这很有意思，二次突破终究是有吸引力的，但或者他们已经提前找到机会确定突破后的潜力。”


  希伯来笑笑说道：“不用管他们干什么勾当。看来那位贝先生，我们需要更多一点关注。这件事情和安排给顾小姐的从人一起办。”


  说完之后，希伯来没理会随从的应答，视线落到面前的日程表。从中翻开的日程安排显示，他的主人大卫杜兰今天下午两点会见一见几位来自不同星域与国家的全权代表，以及一些附庸家族的族长；四点钟左右菲利普阁下会过来，主人或者会和他一起出门；晚上八点钟，主人会亲自前往奥林匹亚区神山，参加一年一度的神殿教枢机大神官着袍仪式的庆祝晚宴，这个晚宴也是昨天超能力协会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选举就职宴会的延续，几乎所有在灯塔星的高级超能力者都会到场祝贺，已经定好由侍从室的一名副侍从长随侍前往。


  希伯来注意到拜谒名单里有一个国家是老杜兰先生曾经交代过的，还有两三个附庸家族与海蒂家族颇为交好，于是提起笔将他们的名字勾到了拜见顺序的最前面。


  放下笔之后，希伯来点燃了一根烟，换了一个惬意些坐姿，闭上眼睛，头脑里将最近几天的紧要之事重新梳理了一遍――


  当务之急自然是顾晗晗这个主人的候补情妇，每天都必须来拜访她一次，并且还要送上礼物，让她高高兴兴手上，不生气、不闹事，乖乖等着周四晚上被接过去，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任务。


  其次为海伦娜小姐准备的新随扈也必须要自己亲自过目才行。上次的扈卫被退回来之后，扈从九处就视替海伦娜小姐调配奴扈为畏途了。事实上，他们一直视此为畏途。


  再有就是家族内部的争权夺势。主人入世在即，围绕选择哪一个国家的关键问题，附庸家族的内斗是愈演愈烈了，大有火烧赤壁之势。这在所难免，谁都希望新的帝国能以自己家族的势力范围为核心来展开，这意味着重大的权益分割以及每一个家族的百年兴衰，特别是它们在主人陨落之后的前途。这不下死力气去争是不可能的，可以说主人一天不决定国家，内斗就不会止息。但内斗不能过分，一旦这种争权夺势闹到主人面前，就成笑话了，那他这个侍从长也就做到头了。


  希伯来心里琢磨，等德温特家晚宴结束之后，自己必须得腾出手来打压一下家里那群老先生们的气焰了，不能由着他们斗翻了天。老杜兰先生与主人之间的平衡是越来越难维系了，但和气总是要的，或者这次需要借助菲利普阁下的力量……


  想到这里，希伯来的心中一动，视线再次落在那份日程表。


  菲利普阁下下午过来以后会陪主人去哪里，希伯来并不清楚。对于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干了什么，或者主人交代他做过什么，我们的菲利普阁下从来都是想起来了就照制度通报一声，想不起来了就干脆当做不知道。对于这种倚熟卖熟，经常不拿自己这个侍从长当回事的恶劣行径，希伯来也颇感无可奈何，谁让他跟主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呢。


  菲利普是这样，之前的拜谒是希伯来的一名副手安排的，详细的情况他其实并不了解。晚上的宴会则是主人指定另外一名副侍从长随侍，具体的事务自然也是由这名副侍从长去安排，不必再特意报告给希伯来。


  再联想到今年自己为德温特家晚宴准备的方案主人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甚至昨天自己想要主动禀告却被一句话岔开的事，希伯来的脑海中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286投资的艺术


  顾晗晗先把协议书和能量石首饰丢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掉头就去隔壁贝少那里打探情况。


  一进门,当头就看见刚才从车上下来的那名医生弯腰站在床边替贝少桓诊查伤口愈合情况，那个什么尼罗尔女公爵克丽丝一脸担忧模样地坐在床边,向用一种歉然、懊恼和忧伤的目光注视着贝少桓,间或还要问医生一两个问题，轻声叮嘱几句。


  顾晗晗顿时心里就犯上了嘀咕――


  姑娘你谁啊，你跟我们贝少有那么熟吗你就坐着这里伪装亲属瞎伤心！

  “外伤不要紧,普通的修复液一周之后也会完全康复。”医生审视一番之后说道,“只是能量循环如果受到伤害就非常麻烦了。”


  “据阿古泰阁下讲，贝先生为了救小姐,正面承受了一次能量攻击。这有可能引起反基因爆发,对付反基因爆发常规的医疗手段就很难有效了。如果没有契合的治愈者,拖延下去,是致命的伤。”医生看向克丽丝两名扈从中的一个，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阿古泰阁下。昨天动手的时候，大概就是他出现并带走了克丽丝。


  医生一说出“致命”，克丽丝脸上的忧伤就又重了几份。她站起来，清泉一样纯洁的声音难过地说道：“这全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乱跑，就不会连累您受伤了。请让医生为您再检查一下吧，如果真的引起反基因爆发，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找到契合的治愈者治好您的。”


  顾晗晗心说：跟姐抢生意的来了！想检查我们贝少的能量场？贝少会给你检查才怪！看你们还能弄闹什么花样！

  果然，贝少桓立即就回绝说：“多谢你了，克丽丝。你千万别这样，是我自己动手没注意，差点伤到你，立即补救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怪你的。其实，我没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场和反基因有什么异常，应该是没受伤。我想能量检查暂时也不需要了。”


  “真的没受伤吗？”克丽丝清澈的目光中闪过快乐，“这实在是太好了，早上阿古泰告诉我，可吓坏我了。”


  “小姐，”阿古泰低声劝说克丽丝，“有些能量攻击引起的损伤存在潜伏期，不一定立即表现出来。如果不能及早发现治疗，一旦爆发起来就不可收拾了。”


  “是这样……”克丽丝又紧张起来，赶紧对贝少桓说：“还是请医生检查一下吧，不然我实在是于心不安。”


  她大而纯净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贝少桓，眼底里全是诚恳有担忧，使人实在不忍让她失望。


  医生也适时地插嘴说道：“是使用超能力协会颁布的标准方法进行诊察，只需要几秒钟，没有任何危险的。”


  这贝少桓就不好再拒绝了。超能力协会颁布的标准方法就是排除掉一切人体试验可能的能量场损伤诊察办法，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中做手脚进行无关的测试和检查。医生既然都说破了，再要拒绝不免要有小肚鸡肠，不肯谅解人家女孩的嫌疑。再加上陈怡等一帮互助会的女生被医生和阿古泰的危言耸听吓着了，跟着瞎凑热闹，一力怂恿检查。没事了她们才放心。贝少桓只好答应诊察。


  医生打开医疗箱，取出一个外形好似有着无数根刺的红毛胆模样的标准诊断议放到床头，贝少桓就抽出一束能量，顺着诊断仪的脉络绕进诊察仪内部，并依次去碰触那些刺状的波导柱。他的能量波每碰触一下，被触碰到的那根导柱就闪出绿光。几秒钟之后，所有刺状导柱都显示绿光。


  医生地“啊”了一声，目光瞥向克丽丝的扈从阿古泰，语气中全是惊讶：“能量世界一点损伤都有没有。”


  阿古泰不由皱眉，内心里比医生还要震惊。贝少桓昨天被能量攻击打中，阿古泰是亲眼见到的，做出攻击的那名图安特兄弟会超能力者的水准如何，他最清楚不过。攻击的强度有四级，贝少桓现在的程度也不过就是超能力四级，硬抗一记偷袭，他没有任何理由能量世界不受损，反基因不爆发。本来想着拖延了一个晚上他肯定已经反基因大爆发，生命垂危。这个时候立即带小姐登门探望，确诊然后就提供治愈者，说不定还能赶上救他的命。万万没想到，他们那边治愈者都准备好了，贝少桓这边却没受伤。


  阿古泰不死心：“再检查一遍吧，别有什么疏漏。”


  顾晗晗在一边心里可得意了：傻了吧！贝少没病！有姐在这儿戳着，你再检查八百遍也没用！凭你们也敢跟姐抢病人！当姐不知道呢，你们这是看上我们贝少了。安东尼说的那什么苍蝇一样的投机者，说的就是你们！


  再一次诊察的结果确定贝少桓的能量世界健康无比，所有的人都放下心。特别是克丽丝小姐，更是一洗忧伤，整个人像出谷的黄莺鸟一样鲜活的起来。她又说了许多慰问和道歉的话，后来她发现自己带的从人太多，堵满了房间很不像样子，实在不便久待，只好在留下了很多珍贵药物补品之后告辞。


  “好好养伤啊，少桓哥哥，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等你伤好了，请你来我家玩。”


  顾晗晗于是又郁闷了：姑娘你这么缺哥哥耶逮着谁管谁叫哥哥？你跟我们贝少认识了有二十四小时么你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顾晗晗本来是打算提醒贝少一下，这个卡蒙阿吞家族接触他很有可能是有预谋的，这个预谋只能是他们准备对他进行风险投资，寄希望于挖掘他二次突破后尚不明朗的潜力并从中获利。然而考虑到贝少只能算一只脚跨进超能力世界，比自己还懵懂无知，乍一听说宇宙秩序的核心实质是铁幕一般的强权依附和无孔不入的政治投机，会有什么反应孰难预料。自己这一无实例，二无实证，嘴巴一张全凭猜测定罪，颇有造谣中伤，嫉妒人家大小姐比自己长得纯洁漂亮天仙气质好的嫌疑。


  唉，咱贝少科研工作干得好好的，平时最多也就兼职混个黑社会助人为乐一下，不好就这样贸然把他拉下水啊！

  最后，顾晗晗心中一声叹气，只得隐晦地点上一句：“听说贵族超能力世家什么的最麻烦了，跟他们缠上短不了烦恼。是不是啊，米勒？”


  顾晗晗拽了拽在场唯一一名有超能力的地球同胞，指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声援。奈何米勒同学只会拆台，手揣在衣服兜里说了一句：“说不好，我一个超能力贵族都不认识。”


  “罗琳姐啦，她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离家出走，结果一次都没走成功!”


  ……


  于是，顾晗晗上完课之后去实验室，不免要向罗琳一番抱怨，最后说到跟杜兰家族的那个合作协议书。


  “罗琳姐你可真是太过分了，都没抗争一下就把协议给签了！”


  “我干嘛不签，”罗琳理所当然得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出，就能拿到3.5亿和八级当量的超能力实验体，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不赶紧签字确认我还怕他们跑了呢。你知不知道现在赞助有多难拉！”


  “喂，什么叫什么都不用出，你们不是出我了么？我不算咱们实验室的资产吖？丧权辱国好不好？按协议，我得每周都去睡一睡！”


  罗琳狐疑地看了一眼顾晗晗：“不对吧，找个临时情人睡一下转移掉反噬压力不正是你需要的么？我觉得咱们这是占便宜了啊。”


  “……好吧，谁让我品德高尚，大公无私。我这可是为咱们实验室的研究能够成功，人类医学技术的进步和银河全体基因病患者共同的福祉所以才英勇献身――”


  “文盲就是自大！”维利正好从她们身边走过，气哼哼的丢下一句：“人类医学要指望你个物理不及格的人去进步真是场悲剧！”


  顾晗晗莫名其妙地看向罗琳，“科学怪又发什么神经，我物理早及格了好不？”


  “谁知道。”罗琳摊手，继而指了指脑袋，“你知道天才儿童的脑回路跟神经病一样不正常。”


  之后的几天，顾晗晗一直为舞会男友的事情发愁，贝少受伤了肯定去不了，同学之中，大凡可以借了拿出手的人家或者自己就有请帖，或者已经被租借。认识的人唯一随时有空的男性就只剩下个科学怪。


  顾晗晗抬头看了一眼维利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睡眠不足的脸，顿时感觉不寒而栗，赶紧把这个荒唐念头丢出脑袋。她暗中决定，如果到最后一天还找不到人，就找贴身男仆之一陪她去。


  贴身男仆之一第二天就派人把顾晗晗交代的礼服送到学校，顾晗晗想了想，还是把衣服拿给了贝少――虽然这次用不上了，但指不定下次能用上嘛！贝少身上有伤试不了，但比着看非常的合身。


  比较让顾晗晗头疼的是“五好青年”的侍从长希伯来天天都要过来一趟，而且每天总能有本事送上一样顾晗晗没法拒绝的礼物。最夸张的是周四那天，他竟然给顾晗晗送来了两名活生生的侍从。理由是杜兰家族对实验室投入了巨大的资源，有权力派遣人员随时监督试验进展。当然，不出意料的，他们监督的重点显然是实验室里的杂工顾晗晗。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是颠破不灭的宇宙真理。为人类医学进步事业和全宇宙基因病患者共同福祉殚精竭虑的地球五好少女于是就只好给他们监督。这两名监督员的侍从陪着顾晗晗在实验室呆了一整天，将她本来就不甚繁忙的杂工工作进一步削减到几乎为零，顺便帮罗林博士修改了一下实验室的管理规章，拓展了一下经费来源，解决了一件专利纠纷，同时英勇无畏的承担起了给顾晗晗补课的重任。他们是个好家教，好研究助手，好经理人，好会计师，好法律顾问，好搬运工――


  最后，晚餐盒饭发放之前，这两名全能型的侍从监督员通报顾晗晗，可以不用吃盒饭了，因为车已经在门口等，她该上路了。


  论神殿的建立第一卷


  287不能说出口的承诺

  随车来接顾晗晗的,还是代表大卫杜兰的侍从长希伯来。他跟顾晗晗一直没有太多话说的样子，而且他特意坐到了前面控制舱，避免跟顾晗晗有更多的接触。顾晗晗理所应当地被让到宽敞后舱正中央的位置上。两名顶着监督员名号的侍从一左一右地上了车，夹着顾晗晗坐下――虽然他们坐的是随从的位置,但总给顾晗晗一种被挟持和押送的错觉。


  事实上,挟持或者说押送,从某种意义上讲反而镇定了顾晗晗的情绪,使她不至于临阵退缩，拔腿就跑。顾晗晗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一想起立刻马上就要和大卫杜兰见面，她就情不自禁的胆怯。她陷入一种紧张的情绪而不可自拔,未来仿佛黑夜中不可测的怪兽向她张开恐怖大口。


  “见到五好青年之后怎么办？不睡看来是不现实的,可是直接就睡还是先谈谈再睡呢？”她六神无主地想着，“但总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如果他提起海伦娜怎么办？如果五好青年不提，那我要不要提呢？”


  希伯来通过控制舱后视镜的一个角度暗中观察顾晗晗，反复从一些细节推敲判断她这个人。一阵轻轻的震动从中指上传来，打断了希伯来的观察。他看了一眼指环，是自己某个得力助手的通讯。希伯来接听了通讯，助手通报的情况让他微微皱起了眉，不禁再次抬头审视镜中的顾晗晗。


  “知道了。”希伯来切断通讯，然后吩咐驾驶员说。“去旧宅。”


  地面车当即掉头，转入地下以四倍音速纵穿过半边大学城，驶进提前等候在大学城边境的私人飞艇。飞艇迅速升空，经过半个小时的高速飞行，降落在托里尼区顾晗晗曾经到过的那栋小巧别墅前。


  花园变了大样，和顾晗晗几天之前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落叶被细心地清扫进道路的两边，露出中间石子铺就的小径，树下的常青灌木郁郁葱葱，灌木丛尽头，人工湖的湖水湛蓝清澈，湖畔四周四周荒长的水草都重新进行了休整，种上了漂亮的芦荻、鸢尾草和水兰花之类，长脚的鹭鸶在空中飞过，黑白天鹅姿态优雅地在湖面舒展翅膀，银色的长尾鱼在水中游来游去。


  湖水一侧，草坪上那副破旧秋千架已经修缮一新，它簇新而充满了田园风情的身躯上似乎还隐约散发着油漆的香味;

  。路尽头房屋前，喷泉欢快的涌出一股股的水流，扬起落下，充满了鲜活的生机。时不时能看见穿着花边长裙的女仆和头发上涂这发蜡的管家和侍从在园中走过。这座寂静的、凋敝的，仿佛被时间老人下了魔咒禁锢沉睡于光阴世界的花园似乎在一瞬间醒了过来，充满了活的气息，人间烟火的味道。


  “顾小姐，您请进。”


  侍从长希伯来亲自带路，制服堂皇的男仆从两旁推开房子的门。顾晗晗的眼前，厅堂宽敞明亮，水晶吊灯自屋顶射出柔和的亮光，照在地面碎碎花纹的地毯上。房间里的家具和装饰显然都重新更换过，但温暖宁静的感觉却一如从前。大卫杜兰从沉陷身体的天鹅绒座位上站起来，看向顾晗晗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你来了，晗晗。”他走到她的对面，下意识地想要抱她，“我很想念你。”


  顾晗晗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肩膀，于是大卫就临场收了手，歉然而带着些自嘲口吻的为他们彼此解窘：“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这样对她说道：“我要向你道歉，晗晗，这几天没有亲自过去见你。我想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不想见到我，也不愿意听我的任何解释――所以苦恼了好几天，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请你过来，在这里见面。是希望我们在这里度过的那个美好的下午和我妈妈的在天之灵，能为我们做个见证。”


  回忆起那个午后，这座花园里那只摇曳的秋千架，顾晗晗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心中慌乱无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自己即将在这里折戟沉沙，栽倒不起。她的嘴巴本能的吹响号角，发起冲锋。不提防间，一句杀伤力巨大的回应就不经大脑控制，脱口而出――


  “别客气，大卫，咱俩谁跟谁，咱俩可是如家包换签了劳动合同的临时工雇佣关系。咱俩上个床，搞个运动，那可是有协议保护的――受宇宙法和超能力协会公约保护的神圣协议呦。这真用不着什么见证。要见证你也该去找海伦娜去搞见证。”


  大卫眼眸中浮起一层黯然，但几乎是立即的，黯然的中央就爆炸出喜悦，他的嘴角噙着克制不住的笑意，轻声说道：“你生我的气，不愿意原谅我,这理所应当。和海伦娜曾有婚约的事情，没提前向你交代清楚，是我的错。我一直没能给你一个解释，是因为事情有了结果才是我对你最好的解释和交代――我想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给你一个解释和交代，请求你原谅我，并让我重新向你求爱。”


  顾晗晗的心脏猛得收紧，恍然发现只见面一句话的功夫，自己就已经落入了五好青年的掌握，不自觉地被他逼上了绝路。什么样的结果可以最好的解释和交代呢？这一刻，顾晗晗的内心清楚地知道，只要让大卫说出这个结果，一切就都完了。那个时候，她想不承大卫杜兰的情都不可能了。如果不跟他谈恋爱，就永远酬不清他的情，还不清他的爱。


  顾晗晗这辈子，最怕的是欠别人的。她能拒苏大款的婚，把安东尼踢下床，那是因为他们都欠她的，而且欠的是命。但五好青年大卫杜兰可不欠她顾晗晗的。她这辈子没没像现在这样被动过。


  顾晗晗第一次真切体味到了安东尼对她说的那句“有些人绝对你惹不起，碰上了只有逃跑。”顾晗晗是真后悔一开始自己为什么要惹上大卫杜兰，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落荒而逃。然而遗憾的是，顾晗晗没有让时光倒流的能耐，也没有拔腿就跑的勇气;

  。不是不想跑，而是腿脚根本不听使唤。在大卫杜兰身上，连说话都成了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顾晗晗悲哀的发现自己完全被大卫杜兰的节奏所控制，她感觉自己像是捕猎者抓下瑟瑟发抖的小兽，无助地等着最后一击拍下。


  大卫牵住顾晗晗指尖冰凉的手，带她坐到柔软的长座椅上，淡淡的谈起自己和海伦娜纠葛的陈年旧事：“我刚认识海伦娜那年，她才只有八岁，我也刚满十二岁而已，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确立保护人契约的仪式和约定婚约。跟文艺作品中所有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完全无关，利益结合，政治联姻，超能力家族内部秩序和权益划分的需要，抛开这些无聊实际也没有太大意义的原因，一开始会有这个婚约完全是为了挽救海伦娜的生命。”


  “你知道，海伦娜是超高强度的催眠系治愈者。她不只是和我契合，所有的催眠系超能力者她都能契合。越是高级契合度越高，这其中，包括神殿骑士――她的潜力发现很早。十年之前，因为超能力世界一次著名的邂逅事件，宇宙中有好几个系列的高级治愈者即将面临非常严重的生存危机。这其中就包括催眠系。”


  “后来的十年至今，这种死亡的威胁始终没有消失，并且越来越严重。家族中的人认为仅仅是保护人契约并不足以使她性命无忧，必须再加上一道婚姻的保险。因为契约治愈者可以使用武力抢夺，而婚约者却不行。”


  “事实上，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谁规定婚约者不能抢夺呢为了政治的目的，连神殿所祝福的神圣婚姻都能玩弄订婚而不结婚或者杀死婚姻者手段，更何况是性命攸关的治愈者――不必订立婚约也能挽救海伦娜生命的办法并不是没有，甚至解决的契机就在当下……”


  顾晗晗知道，再也不能让大卫说下去了。她当即立断，顾不上考虑是不是饮鸩止渴，猛得攥住大卫的手腕，将他用力向沙发上一搡。


  “在拯救你的海伦娜公主之前，还是先履行我们的临时工雇佣协议吧！”


  她一回身解开套在裙子外面的风衣，欺身上前，恶狠狠地亲向大卫杜兰。


  五好青年微微有一些凝滞，紧接着，他就回吻了顾晗晗。秉承他的意志，侍从长希伯来和其他的侍从和仆人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顾晗晗和大卫做了一整夜，他们从厅堂到楼梯，最后他抱着她进到装点一新的卧房。顾晗晗完全不敢停，每当一个段落结束，她就立即开始下一次，赶在他能出声之前堵住他的嘴。直到天光大亮，体力实在不知，她才放过了他，沉沉睡去。在睡梦中，就算他说了什么，她也全听不到了。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秋日柔和的日光从露台照进来。一队男仆，一队女仆来到床边，顾晗晗有些麻木的随便他们伺候起床，抬首间瞧见大卫从另外一扇门进来。他裹着睡袍，修长的脖子从衣领里伸出来，身上少见地多了些闲散的气息。他走到顾晗晗身边，低头亲吻顾晗晗的脸颊。


  顾晗晗有些慌张地拽过女仆手上的裙子：“我该回去了。”


  “时间还早，”他忍着从心底里荡漾出来的笑意看着想要夺路而逃的爱人，对她说：“今天晚上，我会和海伦娜解除婚约。然后，留下来，请给我一点时间说，我爱你，顾晗晗。”


  裙子落到地上，顾晗晗的肩膀无力地垂下来。这句话，大卫杜兰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288曲线救国

  顾晗晗发了几秒钟的愣,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裙子,一面麻木地往身上套，一面嘴巴里嘀嘀咕咕：“放着治愈者不要要姐个半残，这跟有朝一日苏大款弃姐而去，安东尼爱上姐一样玄幻，玛丽顾晗晗苏，你又在做白日梦了――你实际什么都没听见――”


  “嗯，姐什么都没听见――谢谢你，这位大姐，你比昨天那两个家伙厚道多了,昨天我都没来得及领盒饭就被他们逼着上路了,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是的，我什么都没听见。”顾晗晗高度赞扬了硬着头皮在这时候上前帮她拉上裙子拉链的女仆姐姐，然后抬脚就向外走。


  大卫好笑地看着顾晗晗，特意等着顾晗晗走到门口才开口戳穿她：“你听到了，晗晗，我要和海伦娜解除婚约。”


  顾晗晗当即石化，浑身的肌肉绷紧僵直，就只剩下个嘴巴还能超常发挥，跟个走了火的光子枪似地，自动向四面八方地发射：“跟治愈者闹离婚？虽然你这种死了都要爱的精神的确可嘉，但咱能不开玩笑了吗，大卫杜兰先生？作为一名时刻指望人家救命的危重病人，你不知道你最得罪不起的人就是大夫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认为这不是精神问题，而是智商问题。嗯，不是你智商有问题就是我智商有问题。我到灯塔星之后发现虽然神经病到处都是，但智商低的却一个都没有。所以你就别拿我逗乐啦，大卫，我真没法信。你说咱俩临时工协议的签了。本着协议的精神，好好地当一对情/人姘/头有多好！你结你的婚，我上我的床，咱俩治病做/爱两不误，干嘛非要自绝于人民，跑去谈恋爱！离婚谈恋爱，那就更不行啦！”


  大卫满肚皮的笑意被顾晗晗那句“干嘛自绝于人民，跑去谈恋爱”引逗出来，抿着嘴唇微微偏了一下头，才算稳住没笑出声。他看顾晗晗样子实在紧张，于是便干脆放过了她，略过婚约和恋爱的事情不再提及，转而说起了闲话。


  “时间还早，别这样急着要走。”大卫用了刚才用过的句子，但语气更加地轻快;

  。他瞥了一眼仆人送上来的挂表，对顾晗晗说：“刚五点，离你过来还不到24小时呢。”


  “已经不早了，都下午五点了，我晚上还要去参加发奖学金的宴会，宴会的男友也没着落呢，回去还得现找！那什么，咱们还是下周见吧，大卫！”


  顾晗晗一手捞起碍事的裙摆，一手抓上门把手，准备这就开溜。


  “不会耽误你去宴会，”大卫心中好笑，但表面上不得不做出个认真挽留的姿态，“用点下午茶完全来得及，你不是一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吗？总要让我弥补一下‘逼着你连盒饭都没吃成，空着肚子就上路’的不厚道手下的错误。再说你还光着脚呢。”


  房间里的男女仆人们于是就都围上来，放下一双专供卧室内穿着的水晶的高跟拖鞋。


  顾晗晗攥着门柄死不松手，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她真没想要告五好青年倒霉手下的刁状来着。


  大卫走过来，一伸手臂捞住了顾晗晗，好整以暇地对她说：“协议里规定了你的这二十四小时由大卫杜兰负责，这其中应该包括让你吃饱肚子。至于说来不及找一个人充当男伴陪你参加宴会，完全不是问题，我可以做你的男伴，陪你去参加那个宴会。我想，就算你现在回去找，应该也不会找到比我更优秀的宴会男伴。最重要的是，你看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对，临时工协议，正好可以物尽其用――啊，应该说，这正是那个临时工协议包含的内容之一――临时反噬情人，临时宴会男伴……”


  “你说协议？”顾晗晗扑捉到“临时工协议”这个关键词，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大卫的手臂上跳下来。她一下子精神了，有些急切地仰头追问，“你现在是跟谈协议吗，大卫？你不要求谈爱情了，咱们只谈协议？”


  “如果你想只谈协议，那我们现在就只谈协议。”大卫微微一笑，“事实我也觉得在这里奢谈爱情远远还不是时候，更像是玩笑。跟你说那些，我太冒失了，吓着你了吧？原谅我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丢掉了理智……”


  顾晗晗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三魂六魄都归了位，又活了过来。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迷途知返，走回正道了。”顾晗晗掂起脚尖，拍了拍大卫的肩膀，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再开这种玩笑了啊，大卫！”


  大卫笑容宛然，温和的目光里透出坚毅认真。他点了点，口吻是斩钉截铁的笃定：“绝不再开玩笑。”


  至此，顾晗晗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到肚里，然后在她空落落的肚子里引起一连串的沸反盈天。


  “能吃饭了吗？”她问，“我都饿死了。”


  餐厅在楼梯的拐角处的房间，仆人打开门，就见房子中央摆了一张不大的餐桌，七八把长背靠椅。餐桌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大卫说的是喝点下午茶，但实际显然是按正式的晚餐布置的。他们坐好之后，精致的菜肴就用银托盘送了上来。


  餐桌虽然不大气派，但用餐显然纯超能力贵族式的，跟顾晗晗在苏大款那里见识惯的几乎没差，仅是餐桌旁伺候的仆人就有十几个，仆人之外还有侍女若干，沿着四周墙壁站立，另外还有两队男仆轮流进出，随时替换菜式;

  。这些人加在一起大几十个，愣是把本来还算宽敞的餐厅衬托得逼仄起来。


  顾晗晗旧梦重温，回想起苏大款当初住进自己家时摆谱劲儿不禁嘴角上勾。从仆人手里拿过勺子，吃得很是兴高采烈。反倒是大卫眉头轻皱。


  大卫的贴身男仆揣摩自己主人的心思，暗中打了个手势令房间里的仆人都退下去，只留两名男仆两名女仆照料餐桌，菜色也不必按数量上满，捡最合口味的摆满餐桌也就可以了。


  大卫自嘲道：“真是惭愧，看来住进托里尼区的房子也没能改掉卫城恶癖。”


  跟托里尼区这种外来人口众多平民州不同，卫城紧挨着神山奥林匹亚，超能力贵族豪门云集。


  所谓卫城恶癖，就是指超能力豪门穷奢极欲的生活做派和和竟相攀比，唯恐落后于人的仆从排场。


  这种恶癖，顾晗晗也算是习惯了。她放下勺子，说了句真心话:“别这么说，大卫，在我所见的超能力者中，你已经是最不爱摆谱的了。这要是换到某些人身上，还不定是怎么个折腾法呢，吃顿饭六十个仆人哪能够？至少得一百二！”


  大卫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顾晗晗说得“某些人”特指的就是叫安东尼的“宇宙浪人”“前男友”，因此被夸赞得很是心花怒放，亲自给顾晗晗舀了碗汤。顾晗晗倒是习惯使然的笑纳了，却把大卫的贴身男仆惊得差点没砸了碗。


  “你真的要陪我去宴会？”顾晗晗问。


  “为什么不？这一回功夫难道你又有了新的临时工了？”


  “会不会太高调啊？你出门带那么多随从不说，全灯塔星好像都认识你的样子――我以后还要混学校呐！”


  大卫微微一笑:“这个宴会灯塔星四分之三的超能力家族都会去，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是要去的。”


  “四分之三的超能力家族都会去啊？”顾晗晗更加担心了，“那会不会碰上海伦娜？”


  睡人家的男人气短，姐现在可不是孔雀公主的个了！

  大卫的目光一沉：“这个宴会她从来不去。”


  “真不去？”


  “不去。”大卫笃定地回答。


  顾晗晗迟疑了半天，想想的确找不到第二人陪自己去宴会，只好点头，“那好吧，那你派个人去趟我宿舍，帮我把那个宴会的礼服和首饰取过来。”


  大卫知道顾晗晗所说的衣服首饰是几天之前那个游侠的仆人给她送过来的，内心里对于他们这种藕断丝连，分手却不肯分个彻底的状态非常痛恨――游侠就是这样一种可恶的生物，他们游戏人间，毫无道德责任感。随心所欲地扰乱少女纯洁美好地心，敲骨吸髓知道搜刮走她们最后一丝爱情，最后留给她们一生的不幸。


  然而，他表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


  “可能不用，”大卫看向自己的贴身男仆，“他们应该准备衣服了吧？”


  “穿不上吧，海伦娜的身材跟我可差老远呢;

  ！她比我高，我比她瘦。”


  大卫一怔，然后立即想了个过硬的借口：“是我妈妈的更衣间。”


  “每个月都会准备新的衣饰，顾小姐请先去试试吧，应该有能用的。”大卫的贴身男仆适时地插嘴说，“如果不行，再去取也不迟。”


  “真的耶？那我去看看。”


  顾晗晗一推餐盘站起来，那名那名无比机灵有眼色的贴身男仆过去带路请他去楼上的更衣间。


  顾晗晗挑选礼服的时候，大卫杜兰也结束用餐，回到楼上另一间自己专用的起居室。仆人们伺候他换上一套夜礼服，跪在地上为他系腰封。侍从长希伯来走进房间禀告，去宴会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


  大卫轻轻点头，交代了一句：“你今年还是留在庄园吧，不必跟我前去，如果临时有事……”


  正巧这个时候仆人送了袖扣过来，大卫便丢下交代到一半的命令，转眸去看托盘里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袖扣，于是伺候更衣的仆人就不敢自作主张了。


  “顾小姐选什么颜色的礼服？”他问。


  那名陪顾晗晗上去试衣服的贴身男仆已经回来了，这时候赶紧回答说：“顾小姐选了一件黄色礼服，试过之后很满意。等一会儿沐浴之后，女仆就会伺候她穿上。”


  “那就这个吧，跟她更配。”大卫点了一对黄钻袖扣。


  伺候更衣的仆人立即将它取下来，手脚轻快地为大卫装上。大卫转眸间瞥到那名贴身男仆，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叫夏尔吧？”


  “是的，主人。”男仆夏尔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激动遏止不止地微微颤抖。他知道，因为主人的这句夸赞，他很快就能坐上家族管家先生的宝座。


  侍从长希伯来在震骇莫名中抬起头，看见大卫的脸上闪烁着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霎那间，困扰着希伯来几天的抉择终于有了结果。


  “主人……”希伯来跪下来。


  “嗯？”大卫转头，“又怎么了，我的侍从长先生――你起来，别总跪着。”


  希伯来跪着没动，垂下头，声音苦涩:“今天晚上的宴会，恳请主人就不要亲自前去了吧……”


  大卫脸上的笑意一顿，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仿若骤雨狂风来临前的安静般摄住人的心脏。他拨开仆人向前走，一直走到落地窗前才停住了脚步。空气中一些凝滞了的情绪缓缓发散开来，大卫杜兰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希伯来，”大卫注视落地窗天鹅绒窗帘的漂亮花纹，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我永远记得，九岁那年，我被带到这里时候，四面楚歌，举目无亲，是你和我站在了一起。”


  他转过头，声音中有着克制之后的些微波动：“无论如何，不必再换一个侍从长，我很高兴。”


  289丧心病狂

  德温特家族庄园坐落的新亚特兰蒂斯州在西半球,距离东半球的托里尼区一万九千公里,在行星之内,路程算是遥远的了;

  。因此,顾晗晗跟五好青年在穿成一对情侣装之后,就搭乘大卫的私人飞船前往宴会。


  起飞之后,顾晗晗给梅朵打了一通电话。挂掉通讯之后,大卫问起:“梅朵是什么人？”


  “我的同学好朋友啦，每次海伦娜那帮小弟小妹跑来找茬,都是她……算了，咱不说这个,我是告诉梅朵别等我了,到了宴会再汇合。”顾晗晗回答说,“本来是说好了搭她男友的飞艇去宴会，嗯，梅朵的同居的男朋友是她家乡星域的一个贵族，现在跟她一起在灯塔星。他人很好，每次来接梅朵碰上了都会请我们去吃冰激凌，就是长相太一般了。”


  “是你的同学又去参加宴会，那她应该也是个治愈者了。”大卫问道，“是什么系的？”


  “破坏系，频率挺宽的样子，现在的峰值强度大概有四级左右的样子吧，但老师说她潜力特别好。我正准备把她挖到我们实验室去呢。”


  大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既然是破坏系的治愈者，应该就无所谓了。大地神殿并无破坏系的骑士，最近十来年，宇宙中似乎也没有破坏系终极规则的突破者或者潜力者出现。


  飞艇飞行四十分钟左右到达新亚特兰蒂斯州，远远地就看见前方横跨上百公里的区域白光闪烁，仿佛一个漏斗状的星云罩向天幕。漏斗中央的下方就是德温特家族的庄园。飞艇驶近光幕，四面八方，上下空间，全是各式各样的近地飞行器，正是这些飞行器动力系统闪烁的光芒组成了德温特庄园上空蔚为大观的星云奇观。


  “这么多都是来参加这个宴会的？”顾晗晗惊奇地问大卫，“这个德温特家族人缘这么好？还是他们特别厉害啊？”


  “多强是说不上的，但这个家族是大地神殿骑士格里戈大人最宠信的扈从，”大卫笑了笑，语调便得悠长，深远中带出无奈来：“有句古谚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唔，难怪宇宙抱大腿成风，好处是多――不过，抱着老病鬼的大腿也没啥意思吧，好处再多也是说没就没了。”


  “老病鬼？”大卫目光一挑，“你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无比。”


  顾晗晗赧然：“我跟个无良中年学的……”


  飞艇渐渐靠近德温特庄园，飞行器越来越密集，仿佛洋流中迁徙的沙丁鱼潮。但奇妙的是，这些飞行器密而不乱，自发由漏斗锥体中心的位置向外，分列成七条不同半径的的螺旋状通道，依次降落。


  顾晗晗猜测这应该是引航系统控制的结果，因为她指环里那张请帖一进入光幕就被激活了。一个同心圆状的导航图从请帖表面浮现出来，有箭头指示她应该往最外侧通道排队，箭头旁边还标注了一个“g”。


  顾晗晗向外眺望，发现“g通道”上排队的飞行器多得要死，没个把小时降落不完。转头刚准备问问大卫，他的请帖能不能加塞。飞艇已经划过一道圆弧，直接没入正中心那条通道的光晕。顾晗晗的请帖上猛然闪烁出橘红色的警示光，提示她立即离开a通道回到指定位置上去排队，都则后果自负。


  饶是顾晗晗一贯胆儿肥，也被这个无限可能的“后果自负”吓了一跳，从指环里掏出请帖向大卫扬了一下;

  。大卫这辈子从没亲手拿过一张请帖，当然不可能在这一扬之下就搞清楚怎么回事，于是便转眸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侍从。


  那名侍从低声在大卫耳边禀告了一句，大卫便晒然道：“别管它。”然后他还有闲情跟顾晗晗开了个玩笑：“这宴会虽然是你带我来的，但现在你是我女友。我倒是希望能有人来制造后果，也好让我有机会英雄救美。”


  于是顾晗晗就把那张请帖给扔了。


  “傍大款的感觉真棒，虽然只是临时的。”她说，“一种六月里吃西瓜的爽，我盼这天可好久了！”


  飞艇缓缓地下坠，“a通道”几乎一条直线，降落过程中并无超车抢道之恶性事件发生，并且飞艇所到之处，其他通道中附近的飞行器也会做出避让的姿态，悬停等他们经过之后才继续飞行。那情景，倒跟到灯塔星那天看到的景象非常相似，只是当时是别人插她的队，这回是她插别人的队。


  顾晗晗自认为自己傍大款的能耐天下无双，傍到牛叉之人无数，但到底是五好青年这个临时的让她过了一把插队的瘾，内心在感慨之余，不由得有些心酸。


  “爱和不爱的区别可真是大啊，”她默默地感慨，“安东尼就是因为不爱我，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肯为我做这种又傻又缺的事。”


  “――管它什么行行重行行，道路阻且长呢，不是还有长风破浪会有时呢吗？”顾晗晗在心里卖弄了两句从宿舍土特产贩子女文青华臻那里贩来的高档词，心情又好了起来。


  飞艇经过一段时间的下坠，直接降落在庄园中央一座有许多根柱子围城的宫殿门前。大卫站起身，向顾晗晗递出手臂。等顾晗晗恍然大悟地挽住他的手臂，他才不紧不慢携着她，由数名侍从簇拥着，步下弦梯。离开舱门之前，大卫嘱咐顾晗晗说：“一会儿千万不要随便松开我的手臂。”


  刚出舱门，顾晗晗就看见旋梯到正门的的道路两边有许多套着各式奢华的晚礼服的人在等候。他们态度恭敬地站立在地毯旁边，看来应该是迎接大卫杜兰的，但他们显然不是德温特家的迎宾，因为他们男女混站，很大一部分人即使锦衣华服也没能把他们变得英俊美丽，并且个头和年龄也很不统一，怎么也不可能是以团体操式大场面为癖好的超能力贵族家的仆人。


  大卫走下舷梯，站在前面的那些人就纷纷上前问候，依照某种特定的排序在他面前单膝下跪，然后亲吻他手上密鉴表面的徽纹。他们中有几个人还特意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带到了大卫的面前。


  顾晗晗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波人都是过来参加宴会的大卫的扈从家族，得知他到了，所以跑过来迎接刷存在的。她握着大卫的手臂只发楞，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受了五好青年的怂恿，跑来跟他组队参加宴会呢？就是找贴身男仆之一，不就算是找科学怪都比他强啊！自己真应该把贝少从床上拽起来带病支持工作。可她万万也没法料到大卫杜兰堂堂一介五好青年，摆谱竟然还能够摆到别人家的宴会上来。这都已经脱离了高调的范围成了丧心病狂了！


  顾晗晗预感自己今天这个领奖和优秀代表八成得搞砸，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现在掉头跑大约是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顾晗晗就琢磨着一会儿瞅空跟旁边的侍女姐姐借个面纱，把自己脸给蒙起来。


  大卫本人对于这种程度的迎接场面是个习惯成淡然的态度，不能说心不在焉，但也算不上很有兴致，大体上讲还算是配合，不至于扫兴;

  。他贡献出自己的手指头给自己尊贵的仆人们，等它沾上他们之中至少七八人的口水之后，大约是耐心耗尽，就丢下剩余的人继续向前走。


  没能轮到见面的那些家族非常遗憾，因为扈从家族众多的缘故，资历地位稍差的家族平时很难有机会见到大卫杜兰本人，很多时候要借宴会上的机会才能在主人面前露面。好在今天跟随大卫前来的副侍从长先生很是帮忙，特意落后几步，从这些家族在场的年轻超能力者之中选择了几名，允许他们在宴会中随侍在旁。


  其他的人等着他们走进宫殿之后，才慢慢散去。等他们散开，德温特家几名循着安保系统指示追踪过来查看的扈卫终于可以看清楚，请帖定位系统锁定无视警告闯进a级通道的那名女性宾客，赫然正挽着大卫－杜兰先生的手臂，于是只好退走。


  “这件事情恐怕要向波黎先生报告一下。”为首的那名扈卫暗自思量。


  这个时候，扈卫口中的波黎先生，也就是德温特家族的侍从长，正在庄园某一处小巧别墅中，向同样也是侍从长，但却比他尊贵一万倍的某位先生报告――


  “星落阁下，超能力协会技术审查委员会的博特里尼委员有一份极其重要的报告，想要请您过目。”


  “让他去见该见的人。”神殿骑士格里戈大人在世俗世界的全权代表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里很有些厌烦，“和宴会无关之事，不要拿来烦我！”


  波黎躬着身体，眼睛里只看得到星落的翘起来的脚，十分惶恐地回答说：“是，是的，阁下。但博里尼特委员坚持现在就见你，当面向您报告，据说是非常重要的检测报告，跟宴会有关。他就在外面。”


  星落皱眉，但还是吩咐说：“让他进来。”


  房间里的仆人很快带进来一名中年人，穿着细心熨烫过的燕尾服，身体微胖，略有些秃顶。


  星落显然听说过这位先生，没等他开口，就截断他说:“博特里尼委员，请直接说重点，别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


  “这正是我想说的。”这么说着，博特里尼直接将手里那份递过去。


  仆人接过来，转呈到星落眼前。星落倨傲地瞥了一眼，神色立即大变，一把拽过报告书，快速翻动起来。他只用了三十几秒就翻完整篇报告，然后猛的站起身，将报告书向桌面一甩，目光鹰隼一般的射向委员先生。


  “博特里尼委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我可是审查会精神系测试领域首屈一指的权威专家。”博特里尼扬起下把，用星落的话回敬他，“别浪费宝贵的时间，这个女孩是医学院的学生，据说也收到了今天宴会的请柬，现在说不定已经过来了。”


  “权威专家……”星落发出一声轻哼，扬手点了一名扈卫，“你带人跟德温特家的侍从长一起过去，把那个女孩给我带过来――不，请过来。毫发无损懂吗？这是为了你们好。”


  “你跟我来，博特里尼委员。”星落大步跨过技术审查委员会的权威专家，“带上你的报告！”


  290谣言的正确散播方法


  宫殿门前的圆柱旁,德温特家族的族长亲自站在那里迎接大卫一行人，正是顾晗晗曾经在医学院楼下看到的那位留着优雅小胡子的中年绅士爱德华先生。但茉莉学姐今天并没有和他在一起，于是顾晗晗也就丧失了唯一可以开口叙旧的对象。顾晗晗猜测，茉莉学姐一定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没有在宴会上露面。


  大卫对待这位先生的态度显然比对待自己那些倒霉手下认真正式得多，他停下脚步与爱德华德温特略作寒暄,但并没有依照超能力世界的社交礼仪跟他握手。


  当然,爱德华先生也很有自知之名地没有伸手过来,只是微微欠身,将大卫让进门,并极其客气地说道：“欢迎,阁下亲自驾临，蓬荜生辉。”


  “不必客气，”大卫轻轻点头，“茉莉小姐的生日宴会，理应过来一趟。”


  顾晗晗眨了眨眼睛，心里犯起了嘀咕：不是德温特奖学金颁奖晚宴么，不是德温特家族的秋日宴会么，啥时候又变成了茉莉学姐的生日宴会了？搞什么啊，一个宴会闹这么古怪！安东尼不肯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缘故在里面……


  嗯，熟人太多？他熟人到底谁呀――茉莉学姐？这家伙你根本不知道他嘴巴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大卫那只五好青年也很不老实，之前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认识茉莉学姐啊，今天冷不丁就提起来好像还挺熟！难不成茉莉姐还给他治过病？海伦娜是这样，茉莉学姐是这样，五好青年你到底有多少不那么五好的秘密待人挖掘啊……


  “您不必陪着我，德温特阁下，请尽管去忙。”大卫对做出一副似乎打算一直陪同下去姿态的爱德华德温特说道。


  爱德华先生没有坚持，轻声道了一句“失礼”就告辞回到门口的柱子旁边。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宴会表面做主人的都是他。大卫杜兰之外，还有好几位尊贵的客人没到呢，需要他亲自在门口迎接招呼，实在是□□乏术，只是不能不做出的姿态罢了。


  埃德蒙庄园的大宴会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宫殿。这个宴会厅的巨大程度，足够把庄园上空排队至少一个小时的全体宾客全都装进去还绰绰有余。宫殿四周高大的圆形立柱巧妙地将内部空间加以分割，使其看起来不至过于空旷。衣着华丽的宾客们举着酒杯在立柱间往来穿梭，彼此说着各种虚情假意的话，使得宴会的气氛显得很是热络。


  一条活水的温泉从宫殿外引进来，在中央汇聚成一个热气氤氲的回形汤池，汤池的水面漂浮各种芬芳的鲜花花瓣;

  。容貌绝伦的美人鱼赤/裸着着上半身在汤池中游来游去，间或跃出水面。汤池周围聚拢了许多宾客，他们或站或坐，其中不乏有人用金杯盛着美酒泼向跃出的美人鱼，或者投掷色泽漂亮的水果颗粒，与她们戏水玩乐。


  宫殿上方是仿佛天空一般的穹顶。宫殿一侧，是一条宽阔的旋梯，通向宫殿深处，但旋梯上几乎没什么宾客走动，只有穿着绣1 金线的复古制服的贵族扈卫兵一一相对地站满了阶梯两侧。


  这还是顾晗晗第一次参加的纯正贵族宴会，因此她眼睛骨碌碌转动着四处地打量，想要广博一番见识，研究一下灯塔星的贵族跟立体电影里的混蛋贵族们是否一致。但顾晗晗永远无法从立体电影上了解到的事实是，贵族宴会上最重要一个特色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这边还没看出个所以然，那边大卫已经被闻风而来的贵族宾客们包围了。当然，因为目前顾晗晗跟大卫是个连体婴的姿势，所以她也理所当然的陷入了包围。


  以顾晗晗的眼光看来，那帮贵族宾客们简直像见了某些循环中间产物的苍蝇，嗡的一声就扑了上来。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前来搭讪。其花样百出，设计之精巧，能令所有在卫城区外徘徊吊金龟婿的天使灰姑娘羞愧自杀。


  他们谈吐优雅地说着层出不穷的社交辞令，一旦翻译成正常人能听懂的话，全是令顾晗晗在这种没皮没脸没节操的无良少女听了都要钻地缝的阿谀奉承。对于能听这么多谀辞媚语而不动声色的五好青年，顾晗晗是由衷地感到敬佩。反正她五好少女是腆着脸也听不下来。


  顾晗晗还没找到机会向侍女姐姐要一张纱巾蒙上自己的脸，因此站在大卫杜兰身边是浑身难受，肠子都悔青了，总之是恨不得立即落荒而逃，但又不好立即就逃。


  顾晗晗左顾右盼，注意到宫殿正对着旋梯尽头的地方，已经搭起了一座十字形的台子。台上台下铺好了红地毯，还有灯光摄像，似乎是为奖学金颁奖典礼准备的地方。于是赶紧一拉大卫的胳膊，小声对他说：“那你先忙着啊，我自己去玩了。找找同学，跟他们汇合，他们应该已经来了吧，快到颁奖时间了。”


  “闷了么？”大卫立即丢下某个年纪老迈的超能力贵族，回应顾晗晗说，“去玩吧，一会儿让人叫你。”然后就他就交代身边的副侍从长：“你陪着顾小姐。”


  “可以不用叫我，嗯，我也不跳集体舞，用不着人陪。其实进了门你这临时工就算完成历史使命，可以光荣下岗了。”顾晗晗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两句，然后就这么走掉了。副侍从长先生义不容辞，当即跟着一起跑了。


  正向大卫献殷勤的那名老贵族当场就是一呆，其他徘徊在附近的贵族哥们们也一起两眼发直――这姑娘是哪里蹦出来的，如此之牛叉，或者说是傻缺！

  这一刻，贵族超能力家族的族长，权贵王公，高级超能力者，纵横宇宙无所不卖的大掮客――凡是有幸目睹刚才那一幕的尊贵人儿想法是很一致的。


  早在顾晗晗观察并鄙视他们的时候，他们实际也在观察和鄙视着顾晗晗。能被大卫―杜兰这等身份的人堂皇带来宴会的女人，要不然是他妈，要不然是他老婆，要不然是他治愈者，要不然是他情妇。姐妹姨妈之类的女性家族亲属或者女扈卫之类的绝对不可能，因为手下是不可能挽他胳膊的。


  众所周知，大卫杜兰的妈早多少年就咽气了，现在坟头长草，都能有一人多高。至于说老婆――你跟一个注定这打一辈子光棍，这辈子与“结婚”二字无缘的人谈“老婆”，这跟指着和尚骂秃驴，跟阳/痿病患者讨论床上雄风的性质相近，当场挨打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老婆这一条可以不必再提。治愈者大家都知道，海伦娜公主嘛。


  那这个女人的身份就很明了了，她是大卫杜兰的情妇，并且是出身很不光彩的情妇――当然了，至少在当下，她不是应该而是很受宠爱，但宠爱这种事跟出身真没啥关系。这姑娘隔着二十公里就能闻到一股贱民味。


  然而，现在这姑娘一跑，反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情妇这个物件的功能是相当单纯且明确的，简而言之就是宴会上当花瓶使用，宴会下当充气娃娃使用，闲暇可以开发点附属功能，比如说宠物饲养或者情感垃圾桶之类的。跋扈骄纵的情妇或者很多，但你见过哪个敢于在宴会上丢下雇主自己跑去玩儿的？不是疯了要搞事业自杀，就是另有依仗。


  那这姑娘到底是谁？依仗的又是哪一位呢？她是莫奇大人另一个还没暴露的私生女，还是马克西米里安大人少年时代不小心遗留下来的贱种？当然后一种可能性不大，真是马克西米里安的私生女那可不敢带出来招摇。这要叫想为马克西米里安生娃都想疯了的大地女神知道，她还不得真疯？


  正当各种不靠谱的猜测被抛出来，将要漫天飞舞的时候，大卫杜兰果断地给大家了一个答案，有效地遏制了谣言的发酵。


  “顾晗晗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哐当”一声，老贵族的下巴点没从嘴巴上掉下来，所有在场听到这句话的贵族哥们们一起傻掉。一时间是雅雀无声――我们听到了什么？

  女朋友这个职称可跟情妇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么说吧，在高级超能力者的世界，女朋友约等于未婚妻，未婚妻无限等同于老婆。


  等等，不是有传闻出来，大卫杜兰和海伦娜今年冬天马上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了吗？并且他公开的女朋友不是一直都是海伦娜吗？这个时候从哪儿儿蹦出来个下等人女孩儿自称是她女朋友――还是大卫杜兰本人自称的！


  我xxxxx，到底哪一个才是谣言啊！

  大卫杜兰对于贵族“群众”们的反应毫不在意，显然也没有任何为胡乱造谣负责的打算，只是温和地提醒那位老贵族先生：“法鲁阁下，您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哦，我说到，说到……”老贵族结结巴巴地回答，“说到鄙人家族所在之星域有数个星球都气候宜人，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


  “是吗，那很好啊。改日还要请您拨冗来庄园一趟详细讲讲，倘使女友兴趣浓厚，或许还要麻烦阁下做个向导。”大卫如是说道。


  这句话将气氛再次推进了一个无声的□□，老贵族一下子激动了，打了鸡血似地叫道：“荣幸之至，请您一定要来。”


  广大贵族群众们也跟打了鸡血似地，传播谣言的热情空间高涨。谣言这东西跟质量守恒似地，平息一个谣言势必以另一个谣言的轰轰烈烈为代价。顾晗晗就这样在谣言中成了五好青年板上钉钉的女朋友，未婚妻。然后这则谣言以谣言该有的速度迅速由一个小圈子扩散到整个宴会，再由宴会扩散到全体灯塔星的上流社会。而悲催的是事，身为谣言女猪脚的地球少女还一无所知，更加没法辟谣。


  291各怀鬼胎

  起于宇宙历四零一三年秋天,后来波及整个超能力界,致使当时的几大势力洗牌，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宇宙政治格局的那则著名的谣言，亦即顾晗晗是大卫—杜兰女朋友的谣言（当时,她是身份还是一名普通的地球留学生，绝大多数超能力贵族眼中空有强度而无任何使用价值的残废治愈者、乡下来的下等人姑娘,靠着实际也不怎么地的美色、逆天的运气和特立独行的呆傻萌二缺傍上大款，然后开始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众所周知，源头是那年十一月十一日晚九时许,大卫杜兰在德温特家族秋日晚宴随口所说的一句话——“顾晗晗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大卫杜兰说这句话的话的时候怀着样什么目的,这句话的本身又带有多少真实成分,由于当事人的讳莫如深，至今已经全不可考，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则流言从诞生直至传到大地神殿骑士莫奇和格里戈耳中，只用了区区不到五分钟。


  当时，莫奇和格里戈就在德温特家族大宴会厅楼上，旋梯尽头那间大起居室。一身健美冠军体魄、相貌堂堂、看起来仿佛还是个中年的，毫无疑问就是格里戈大人。他和他的侍从长星落殿下正靠在露台的白玉石栏杆旁，你一杯我一杯地喝新酿成的葡萄酒。


  现在举世都闻名的坑爹少爷莫尼克窝在起居室中央一只单人沙发上，一双脚搭在扶手，一双手带动着整个上半身忙得像抽风的羊癫病患者，全力以赴玩一款虚拟游戏，他的倒霉老爹，伟大的莫奇大人手扶着沙发靠背，站在旁边，身体前倾，认真观战并且时刻寻找机会给自己的混蛋儿子一点正确且及时的指导。但每一发表言论就要遭遇混蛋儿子的白眼，外加一句“你走远点”的附赠。


  由于德温特家族是格里戈大人的附庸，因此“谣言”首先传到了他的耳中。格里戈听完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剑眉竖起，然后第二个反应就是去看星落。星落手一勾，将格里戈手上的酒杯就拿到了自己手上。


  格里戈当时就有点急：“哎，我还没喝完。”


  “已经三杯了。”星落将两只杯子一起交给倒酒的仆人，示意他退下，然后说道，“晚点再喝也是一样。”


  格里戈就知道自己侍从长的意思，是叫他不要冲动。莫奇那老狐狸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呢，想要瞒过他吃独食就得从长计较。


  “先告退一会儿，大人。”星落向格里戈微微低头，然后就离开了大起居室。那个叫顾晗晗的小姑娘随便派几个人过去应该是“请”不过来了，即便是能“请”，如果就那样明火执仗地去“请”，未免就太不讲究了。


  他离开以后几分钟，莫奇的侍从长就推门进了这间大起居室。非常凑巧，姜侍从长听说那个谣言的时候，海伦娜经由传书使者送过来那根头发的能量检测报告正好也送到了他手边;

  。姜侍从长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态紧急。他一秒钟没耽搁，立即过来将这一重大情况报告给了自己的大人。


  他先说了谣言，然后给莫奇看了检测结果，最后在他耳边低声报告：“是同一个女孩，大人。检测结果显示，这个顾晗晗具有完整的高强度催眠系治愈波。”


  莫奇顿时就笑了：“大卫这小子，真不愧是我们催眠系的明日之光，动作可真是快啊。当初海伦娜是这样，现在这一位又是这样。”


  “你怎么了，老头？”莫尼克暂停游戏，仰脸倒着看自己老爹。


  “没你的事，玩吧。”他爹敷衍他说。


  “哼，鬼鬼祟祟，准没好事！”少爷嘟囔着讽刺了一句，又打开了游戏，“坏事干多了你可小心遭报应啊，老头！”


  莫奇“唉”了一声，手指在沙发靠背上轻敲一下，然后就背着手走开了。


  从露台那里走过来的葛里戈狐疑地在扫过莫奇和姜侍从长，心里就泛起了嘀咕——那只老狐狸的狗头侍从长刚偷偷摸摸地给他看了一份报告，他就说了那种话，而且现在还满屋子转圈，一副打算搞阴谋诡计的德行，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是个全治愈频率超高强度的九级治愈者。狗头姜给老狐狸看的那份报告跟之前星落带来的是同一份？

  一番算计，葛里戈不得不懊恼得承认：八成就是同一份！不然老狐狸不能这么魂不守舍，都沉不住气了。


  真倒霉，又没法吃独食了！


  葛里戈心里很不服气，有心跟星落商量一番吧，星落偏不在，现在立即就叫过来似乎又落了行迹。想先不动声色吧，又没那养气的能耐。忍半天到底没忍住，刺了莫奇一句：“老家伙，你家的阿姜鼻子很灵嘛，难怪是叫狗头姜。”


  这样，对于格里戈在自己之前就知道大卫今天所宣称的“女朋友”具备催眠系完整治愈波的情况，莫奇心中也就了然了。


  “除你之外，再没人叫了。”于是，莫奇哼了一声说道：“你个武夫，再叫一回，我不介意先和你先打一架。”


  打完架之后，当然就是合作。莫奇心中思量：也罢，等得到那个顾晗晗，茉莉就暂时全让给格里戈好了，至少能够让茉莉多活一些时候，这对彼此的将来都有好处。不然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捣起蛋来可叫人头疼。再说这头格里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为这么个事跟他闹翻了可不上算……


  “两位大人，”侍从恰到好处地前来报告，“未央大人的使节到了。”


  格里戈撇了撇嘴巴，放弃了立即开打的想法，沉声说道：“带进来吧。”然后，他又猛然换了很温柔的腔调，吩咐身边的贴身男仆说，“你过去看看茉莉小姐，要是看她精神还好，心情也不错，就请她下来坐一会儿。”


  莫奇也一拍自己儿子，喝道：“站起来，你个混帐小子，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混账小子当然是完全不给他亲爹面子的，不然也不能被称为是混账小子，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啪”地一声关掉游戏，少爷人直接甩门走了;

  且不说莫奇大人如何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只敢在背后号称要把儿子抓起来打一顿。宇宙第一大少莫尼克离开大起居室之后，一路快走，刚一拐弯就跟自己的临时监护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侍从官汉克胜利会师。


  “少爷您这么快就出来啦？”汉克显出吃惊的样子，客人才刚刚到而已。


  “废话，不出来难道还等着在里面罚站？少爷我又不犯贱！”莫尼克没好气的说，“你为什么不问我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于是，汉克就老实巴交地问道：“那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少爷？”


  “非常顺利！”莫尼克眉飞色舞地说道，“他们肯定都看到报告了。格里戈那蠢蛋看来是信了，老头子我看着也是个先抢了再说的劲儿头。你找的人是真不错，报告做的是真扎实。”然后又问：“你那边呢，顺利不？”


  “一切都顺利。”


  “东西呢？”


  “早预备好了。超能协会研究中心最新出来的实验品，蓝色祝福水，博特里尼委员给的，据说除了超能协会哪都搞不到的好东西，其实学术审查委员会之外的人连听都没听过。只要提前半个小时灌下去，自然引发精神紊乱，至少在九十分钟之内，一切能量检查全部无效，不管是机器还是人工。少爷你就打她一顿，九十分钟足够用了吧？”


  汉克掏出一个香水瓶一样透明水晶瓶，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莫尼克拿在手上打量，然后“嗛”了一声丢了回去：“超能协会整天净弄点不三不四的东西——不过我喜欢！”


  “柴火妞呢。”莫尼克紧接着问。


  “在典仪台那里。”汉克向下指了指，“没用咱们出马，她就自己主动离开大卫阁下，现在身边就一什么能量水准都没有的普通侍从。”


  “太好了!我们去看看！”莫尼克说着就往正对着典仪台的观礼坪走去，“我要亲眼看着柴火妞把这蓝药给吃下去。”


  “您就不必亲自去了吧，让底下宾客看见可不好。”汉克劝说，“这点小事我办您还不放心吗”


  “少爷我见不得人么？算了，现在不跟你掰扯这个，正事要紧。我是说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老姜手下那个谁谁，跟老头子搞出来那小白脸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嘀咕啥，然后之前老姜跟老头子也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那个星落还鬼鬼祟祟的进来出去两趟。我怀疑这群老奸巨猾的家伙搞什么阴谋蒙少爷，所以非得亲眼看着柴火妞嗑药我才能放得了心。”


  老实侍从汉克顿时一阵无力，心说：少爷你自己鬼鬼祟祟当然看所有人都是鬼鬼祟祟。大人和姜侍从长要想蒙你还用得着搞什么阴谋，就更别提格里戈大人家的星落殿下了，就您那脑子……再说，这事儿跟你亲眼去看人家姑娘嗑药有一点儿关系吗？

  吐槽完了少爷，汉克再想他自己，顿时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妈啊，姜侍从长一直都呆在大起居室，一会儿要是他万一不出来，自己这身份又进不去，这让自己怎么投案自首，举报立功，揭发他家少爷的无耻罪行啊？！

  292胖鱼亲王

  顾晗晗在温泉汤池附近找到了梅朵还有她的保护人。


  梅朵的保护人克莱斯特伯爵,来自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超能力家族。他的家族在银河一个顾晗晗叫不上名字的星域，总之是宇宙的某个旮旯犄角,拥有很大的势力。伯爵本人也实力强劲，超能七级，战斗系,实际年龄五十七,视觉年龄三十七，可谓是年轻有为。


  当然了,这种家族历史玩了命的编才够写满一百年,换算下来不过是密鉴徽纹上的一片花瓣、几枚叶片,身为高级超能力者还得继承家族头衔,打架还得自己掳袖子上的年轻有为，在灯塔星就是个十足的乡巴佬了,叫声爆发户都算是抬举你的！


  因此，顾晗晗找到梅朵他们的时候，克莱斯特伯爵正在尝试加入某一个贵族先生女士们的聊天圈子。但显然他的尝试不太成功，颇受这个圈子的排斥和冷落，说话没人搭腔，附和也无人在意，是个不尴不尬端着酒杯在一旁微笑的局面。梅朵百无聊赖地坐在汤池边，除了偶尔敷衍自己上来搭讪的年轻宾客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和趴在池水边摆动尾巴的美人鱼闲聊。


  看见顾晗晗找过来，梅朵很高兴，跟美人鱼告了别，然后就去招呼克莱斯特伯爵：“该过去了。”克莱斯特伯爵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圈子，陪着梅朵她们往典仪台那边走。


  走开几步之后，顾晗晗对克莱斯特伯爵说道：“我有个主意，准保能让刚群自命不凡的家伙把你当回事。”


  克莱斯顿伯爵一下子来了精神：“是什么？”


  “这还不简单，”顾晗晗“噗嗤”一声笑了，“我估摸着那些人没一个是你对手的，你随便捡一个最不顺眼的打一顿，他们指定就知道拿正眼看人了。”


  顾晗晗这番不靠谱的主意，克莱斯特伯爵听了是直摇头:“所以说你们都是小孩儿，游侠的手段也行吗？”


  “管他什么手段呢，好用就行呗！”


  克莱斯特伯爵苦笑说道：“我要是没有一大家子亲戚还有整个星域产业要操心，也宁可做个游侠。你们不懂，在这个银河，你要真想干点什么正经事，不指望他们是不行的。”


  “如果只是想过一点儿奢侈的生活、保护一两个治愈者，欺负个把地痞流氓黑社会，甚至玩一玩个人英雄主义，偶尔挽救一下国家与民族危亡，那有高级超能力者水准的武力的确是足够了。”


  “但如果想要修一条连接银河中心的航道，使自己的星域不至于在未来几个世纪的时间内边缘化，渐渐沦落成宇宙海盗、各种犯罪分子和逃犯出没之地，或者你想提高你家乡星域的政治地位和星域内绝大多数人民的生活水准，甚至加入进某个本身就代表着重要权益和发展机遇的阵营或者团体，进而受到某种力量保护，那么你就只能接受游戏规则并融入其中;

  。”


  顾晗晗顿时对克莱斯特伯爵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这让她想起来在东丹时，安东尼向她讲述的那个金字塔，一个以侍从权力辐射为平行结构，以扈从等级秩序为垂直结构，符合黄金分割的完美政治体系。从本质上讲，他们说的是一件事。但克莱斯特所说显然比安东尼更容易让人接受。


  “哦，看我都给你们说了什么？”发觉自己的话让两个女孩儿发起了呆，克莱斯特伯爵懊恼地拽了一下自己的领结，“你们都是些孩子，治愈者永远都是需要保护的孩子，我怎么能把大人的古怪世界说给你们听。”


  “没关系，反正您说的我一句都没听懂。”顾晗晗笑着看伯爵说，“但我感觉你像是个思想家，要是我没男朋友我指定追你，克莱斯特老爹。”


  伯爵尴尬地扭头看了一眼梅朵，然后回答说：“能不能把‘老爹’两个字去掉。”


  梅朵挽住克莱斯特伯爵的手臂：“认真你就输了，老爹，跟她说话你只要选听一个就行了。”


  然后梅朵就问顾晗晗：“你男朋友呢？真的没有一起来么，那你找谁陪你进来的。”


  “不肯来呗，所以我就出去租了一个临时的。”


  顾晗晗回头，看见大卫的那位副侍从长还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半步之外，只好把他介绍给梅朵和克莱斯特伯爵：“现在应该算是这位吧……这位先生，你怎么称呼？”


  “您叫我加尔就可以了。”副侍从长先生不动声色的回答。


  梅朵掩口而笑：“你租得还真够临时，够彻底的。”


  克莱斯顿伯爵本来还以为加尔是顾晗晗的仆人，没想到竟然是宴会男友的身份。不管这个男友是临时的也好，租借的也罢，但只要是现在是男友，就应该用合乎这个身份的礼仪来对待。于是，他向加尔伸出手去：“幸会，加尔先生，我是奥塔波菲梅涅洛忒拉星域的克莱斯顿。”


  “幸会，伯爵阁下。”加尔笑笑说道，“我并不是顾小姐的男友，临时的也不是，这一点请您不要误解——哦，我不是超能力者，所以就不跟您握手了。”略微考虑了一下，加尔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克莱斯顿伯爵。


  伯爵没太在意，心里估量加尔是大商人或者政治掮客之流的人物，随手接过名片刚准备要瞥上一眼的时候，宫殿里的气氛忽然一变，一种窸窸簌簌的窃窃私语和某种压抑在舌根下面的兴奋水涟漪似地由远及近地扩散过来，宾客们哗啦啦地往正门那边走，站着没动的那些人也不约而同的伸长脖子观望。


  克莱斯特伯爵嘴里刚嘟囔了一句:“这又是哪位大人物来了？”紧接着就听见乐队的号角和礼宾的通报——


  “李申大人到。”


  克莱斯特伯爵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两只眼睛发出光来。名片是顾不上再看的，往侍从那里一抛，一只大手组攥住梅朵的手臂，嘴上反复说着：“啊，李申大人哪，我们可得赶紧过去拜见一下，拜见一下……”两条腿已经快步往宫殿大门的方向走;

  。梅朵被他拽得一踉跄，但伯爵先生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了，只好一路跌跌撞撞地被他给拉过去了。


  顾晗晗也一下子激动了！


  “胖鱼亲王李公子耶！太好了！我也得赶紧过去看看！”


  顾晗晗跳起来也跟着往门口跑，副侍从长加尔刚想告诉顾晗晗不必着急，过一会儿和主人一起上楼，应该也会见到李申大人，就听见他家主人刚刚亲口认可的“女朋友”在前面自言自语：“姐跟这家伙可是有世仇的！这次可不能放过机会！”可怜的加尔先生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追上去问：“顾小姐您能跟李申大人有什么冤仇？”


  顾晗晗继续往前跑：“我到灯塔星那天被那个插队专业户溜溜堵在宇宙港外面至少五个小时。最令人愤慨的是，我还没看见他脸长什么样！趁今天这个机会我一定要仔细看看，他要是长得还算凑合着帅，插队那点事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副侍从长先生对顾晗晗这个答案惊为天人，瞬间都有点儿呆了。现在，他总算有点儿理解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会喜欢顾晗晗了，能理直气壮说出这么出人意表话的女孩就算把灯塔星掘地三尺都难找啊！智商太高，算无遗策的成功男人们，也就只能从这种呆傻萌二缺的身上找到一点儿人生的惊喜了，何况她身材不错长相还行。


  “那您为什么要称呼李申大人胖鱼亲王？”怀着一种深深的罪孽感，加尔抗拒不住心底魔鬼的诱惑，问出了口。


  “他的飞船不是一只带翅膀的大胖鱼耶？我都看见了！不叫胖鱼亲王，难道你觉得叫他土豆王子、白菜皇帝之类的更合适？也对，那家伙本来就是个种地的……”


  加尔顿时无言以对，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以后只要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都坚决不跟这位顾小姐搭腔。


  最后，顾晗晗还是没能知道“胖鱼亲王李公子”的脸帅不帅。虽然她跑得已经足够快了，但显然在场比她跑得快的更多，而且这里的人口基数未免也太大，全都是想跟土豆王子白菜皇帝套近乎的，“民以食为天”这五个字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顾晗晗紧赶慢赶，到底是没能干得上趟。等她跑到跟前，钻过人群，凑到跟前，李申已经被他的随从簇拥着步上旋梯走远了，只留给她一个裹着披风，跟上回一模一样的背影。追上去看吧也不现实，旋梯有扈卫一级台阶挨着一级台阶的站岗，笨蛋都知道不是谁都能上的。事实上也没人追，大家站在原地，等李申的背影消失，也就遗憾地散了。


  顾晗晗是其中的遗憾之最，两回都没看上脸，让她百爪挠心，着急上火，偏克莱斯特伯爵格外兴奋，一直说个不停，只看见一个背影也足以向子孙后代夸耀云云，简直火上浇油。


  顾晗晗心里腹诽不已：刚还说你是个思想家呢，好嘛，转眼你就成这德行了！种个地有这了不起耶，你怎么不去慰问农民伯伯？再说人胖鱼白菜和土豆有搭理你一眼么？


  顾晗晗嘟着嘴巴仰起头，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旁边以为身穿艳丽花朵礼服的女郎，侧影似曾相识。她一大步跨过去，握住女郎的肩膀：“你不是……你是不是那个……”


  女郎回首，看见顾晗晗明显一愣，回过神来之后仔细端详了顾晗晗的脸，然后就惊讶以及惊喜地叫了一声：“顾晗晗？！”


  293固定节目

  “邹燕,真的是你，你跟以前比变化真大，我差点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顾晗晗他乡遇故知,非常兴奋，拉住邹燕的手说：“真没想到,你也来了灯塔星。”


  邹燕有点跟不上顾晗晗的节奏,缓了一下才说：“来灯塔星上大学――你看起来还是以前的样子……”


  “革命者永葆青春！”顾晗晗说了句笑话,然后一拍头：“啊呀，我真笨，那时候咱俩是一起去超能力中心做的测试，那肯定是要一起被地球母亲踹出来读大学。在灯塔星还挺顺利吧，超能力协会强制邀请函之类？那时候你没跟地球留学生的队一起走，不然咱们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邹燕迟疑了一下，说道：“还算是顺利吧。就是去超能力协会总部注册一下，然后就是上学，做训练。我和林老师提前来了灯塔星，没能等到地球留学生的团。”


  “和林主任一起来的灯塔星？”顾晗晗大吃一惊，无良中年不是被全宇宙通缉嘛，怎么敢离开地球？


  “林老师已经辞职了。说是打算永远离开地球，再也不回去了。”


  顾晗晗点头，心里琢磨：唔，无良中年如此牛叉之人，既然敢出现，那就肯定不会使找死来的。邹燕有他老人家罩着，应该出不了啥事。


  邹燕看着顾晗晗若有所思的模样，脸色微微一滞。犹豫了一下，她说道：“啊，今天本来是和林老师一起过来参加这个宴会，但刚才他突然就不见人影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我联络他一下试试吧……”


  说完，邹燕打开指环，开始寻找林晓的通讯频段。顾晗晗吓了一跳，连声阻拦说：“千万别，林老师的形象太光辉正面了，我实在消受不起。他要是不管不顾，当场就把我骂一顿，你说我是还嘴还是不还嘴？”


  她笑着说道：“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宴会，岂非要被我们骂砸。宴会砸了不要紧，关键我的奖学金颁发也得跟着一起玩完啊。可怜我第一回当优秀学生代表……”


  邹燕也就善如流的地关闭指环，看来对于林老师的骂仗功底，她也是心知肚明。于是，顾晗晗就把邹燕介绍给梅朵和克莱斯特伯爵。伯爵先生主动向邹燕伸出手，微笑说“邹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像您这个年纪就能突破高级的壁垒的女性实在是少之又少。”


  顾晗晗大吃一惊，仔细一看，果然看见邹燕的右手尾指上套了一枚小小的密鉴。鲜亮的赤粉色纹路，非常的闪耀。顾晗晗相当的羡慕：“你都突破高级壁垒了！天哪，太让了佩服了！我被生生虐待掉了好几层皮，死去活来差点没真咽了气才算勉强突破了那个低级壁垒，现在补物理补得都要发疯。你都突破高级了！啊啊啊，你这个花纹好漂亮，我好想要，我那个就算凝出来才维持了几秒钟，根本没法实质化，哎呀，我好喜欢……”


  邹燕笑了笑，不想向顾晗晗解释自己为了今天的突破付出过什么，那绝不是轻飘飘的“脱几层皮，死去活来差点没真咽了气”所能概括的;

  。她手指跟克莱斯特伯爵轻轻一握，说道：“不敢当，我只是侥幸碰上了一位好老师而已。”


  “不知您的老师是……”伯爵先生立即顺杆往上爬，“一定是位如雷贯耳的大训导师吧？”


  邹燕不清楚林晓是不是“如雷贯耳”，因此含糊应道:“他应该没什么名气……”


  没什么名气？

  克莱斯顿伯爵轻笑，他可不是傻瓜，二十岁之前能突破高级壁垒，说没高人指导谁信哪？就算你天赋再好，那也不可能！


  “您太替您的老师谦虚了。这可真让人难过，看来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伯爵先生于是这样说道。对待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没经历过什么贵族社交，心底单纯脸皮薄的质朴年轻人，伯爵先生是太知道该怎么让她露出底细了。


  邹燕毕竟年轻，被逼得发窘，迟疑着要不要把林晓的名字说出来。


  “她老师是个神经病，而且兼职反社会！”顾晗晗插嘴说，“伯爵老爹，我劝你最好离他远点，你没看见我跑都跑不及吗？再说你都七级了，还瞎折腾什么？再好的训导师也跟您没关系了，犯不上跟个神经病反社会分子打成一片。”


  伯爵先莞尔一笑，不再追问。邹燕感激地看了一眼顾晗晗。于是，顾晗晗就邀请邹燕去看自己的颁奖仪式。邹燕欣然答应。她本来也没什么事，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林老师又不负责地丢下他自己跑得没了影，正不知道做什么好呢。


  于是，一行人就一面聊一面慢慢往典仪台那边走。期间，顾晗晗知道了邹燕就在隔壁的斯坦福读理论物理，而邹燕也知道了顾晗晗在哈佛读医学院，参加普林斯顿的实验室，现在正参与一项成功了就能改变人类医学史的伟大实验――目前她没有接受顾晗晗的热情邀请加入进去的打算。


  顾晗晗顺便向邹燕打听：“有一个姓李的阿姨，就是三十多岁，长挺漂亮，总有黑眼圈，脸上有一点雀斑的样子，有没有和你们一起来灯塔星。”


  邹燕很茫然，顾晗晗说的这个人，她从来没见过。


  “地球海关的检查员，经过空间站的时候偶然认识的，一个好心阿姨，跟林老师似乎是认识的。”顾晗晗这样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自言自语，“那看来是我猜错了。我还一直以为李阿姨和林老师是男女朋友关系呢，嗯，那种被师妹第三者插足的怨偶……”


  邹燕迟疑了一下，也打听道：“那你男朋友，就是上次在检查院门口遇上的那位，没有和你一起来灯塔星吗？”


  “我男朋友？”顾晗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苏大款么？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男朋友另有帅哥――”


  邹燕视线飞快地扫过加尔，心里怀疑顾晗晗的审美有问题，那个叫加尔的男人应该跟帅哥完全不搭界，唯一的特点就是没特点。


  顾晗晗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和苏大款根本连朋友关系都不能算。当时他住我家旅馆来着，但我来灯塔星之前他就离开地球了;

  。当时留下的联络方式，现在更是连拨都拨不通了。”


  “你找他有事吗，亲爱的燕子姐――我叫你燕子你不介意吧？”


  “啊，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邹燕连忙说道，“你叫我燕子吧，我觉得挺好听，其实我妈也这么叫我。”


  “嗯，我妈也叫我晗晗。看，咱俩都猜对了。”


  时间不长，他们就来到典仪台附近，熟脸孔很多，许多同学已经到了，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互相攀比保护人。顾晗晗对邹燕说：“这群庸俗的外星佬我就不介绍给你认识了。他们虽然是我的同学，但全是一群让人讨厌的势利眼，笑贫不笑娼的主儿。你要是比她们强，她们恨不得趴下舔你的脚趾头。你要是没傍着大款，家世背景啥的再差一点，她们就能把你往死里踩！”


  恰好班长伊迪丝从人堆里转过头，顾晗晗于是赶紧王回找补：“哦，班长同志除外。班长同志是个好人，一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跟我们底层群众打成一片。”


  伊迪丝丢下自己聊得正欢的保护人走过来，上下打量顾晗晗，然后“咦”地一声说道：“你今天这套衣服不错嘛，我一直还担心你会不会套上件跟平时一样惨不忍睹的假货就跑过来呢。”


  顾晗晗干笑：“跟宴会男友一起租的，属于买一赠一。”


  “我打你啊，顾晗晗。”伊迪丝拍了顾晗晗肩膀一下，没好气道：“总之你今天乖乖的别捣蛋，装装淑女，一会儿让南宫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一定要趁今天给你找个保护人，把你给推销出去我就放心了。”


  顾晗晗还没来得及推辞呢，耳边就传来一阵笑声，声音又尖又脆，仿佛玻璃碎裂：“让顾晗晗装淑女，哈哈哈，太好笑了，她这样只剩下强度的泼货残废，就算打扮再漂亮装再像也没人肯要吧！”


  顾晗晗回头，看见是讨人厌的同学之一特蕾西。特蕾西的脑电波在h系列炽阳系超能力反基因的治愈频率带上有比较好的表征，潜力也不错，因此平时很是自命不凡，欺软怕硬，入学以后就自动成为了海伦娜公主自带干粮的狗腿子之一，平时班上找茬挑衅顾晗晗最积极的几个人中就有她一个。不过最近这位特蕾西同学似乎傍上了一位大家族的少爷，整天一副我很神秘，我很得意的样子，似乎有主动退团跟公主分道扬镳的架势。


  特蕾西一身耀眼的珠宝，穿着曳地的长礼服裙，仰着下巴，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目光得意洋洋地从梅朵、顾晗晗和伊丽丝身上扫过，撇了撇嘴角：“真好啊，班上的乡巴佬、残疾人还有男人婆都凑齐了嘛。”


  顾晗晗懒得跟这种人说话，在特蕾西脸前挥了挥拳头，威胁道：“滚开！不然我立即让你体会什么叫做只有强度的小太妹！”


  凌厉的能量风贴着特雷西的脸蛋削过，纵然粉皮都没有削掉一片，特蕾西也吓坏了，尖叫着连退好几步：“救命，快来人哪！救命！”


  特蕾西穿的是长礼服裙，惊慌中脚下被裙摆一绊，人就摇摇晃晃地向地板栽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出来，从背后将她推了回来。


  于是，一个清越自矜高傲冷淡得像是一轮明月挂半空的男人声音以某种节奏特别的贵族腔调漫声说道：“我的小特蕾西，谁欺负你了？”


  294绝世大纨绔


  一大波人的队伍在特蕾西之后出现,至少十二名仆从、八名黑衣扈卫的庞大阵容以众星捧月之势簇拥着一位二十六、七岁的高贵青年走到近处。扈卫中的一名轻轻一托,就扶住了即将摔倒的特蕾西。


  特蕾西立即扑到青年身上告状：“快救救我,所罗门少爷,她们打我！”


  顾晗晗的班长同志伊迪丝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说了一声：“谁打她了？”


  伊迪丝的保护人南宫脸色“唰”就白了，一掌斩到伊迪丝后颈,直接将她斩晕,拖到自己背后。但南宫自己也吓得够呛,堂堂一位超能力贵族嘴唇控制不住地微微哆嗦，目光绝望地看着青年，是个想求情但却不敢的样子。


  好在,这为被称呼为“所罗门少爷”的青年并不将南宫看在眼里,他微微皱眉,但绝不是因为伊迪丝和南宫，而更像是对特蕾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梨花带雨地扎进自己怀里不太喜欢的意思。因为他皱眉之后，身旁一名男仆便立即上前轻轻扶开了特蕾西，却无人无理会伊迪丝和南宫。


  特蕾西扶开之后还没够，靠着男仆肩上继续哭诉。这回，这位叫“所罗门少爷”的青年耐性还算不错，并且大概是喜欢听告状。他嘴角挂着似有似无，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浅笑，一直听到连特蕾西都实在哭诉不下去之后，才用十足纵容与娇惯的口吻安慰说：“好啦，我的小特蕾西，别难过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谁打了你，你再去打回来就好了。”


  特蕾西立即就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把她抓回去，跪在我的床边，每天一睁眼，就能打她的耳光。”


  “好啊。”青年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口吻。接过仆人递上来的手帕，替特蕾西擦干了眼泪，然后才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刚才你们谁打她了？”端是个旁若无人，将所有人都视作空气的态度。


  四周鸦雀无声。这绝不是青年的问话无人理会，而是根本有无人敢于答话。这位被称作“所罗门少爷”的青年或者能把当场所有人当空气，但却没有人敢于把他当空气。刚才青年一露面，稍微见识的人就已经把他认出来了。而剩下那些不那么有见识的人，在听到“所罗门少爷”这个称呼和短暂的视线交流之后，也知道青年是何方神圣了。


  所罗门李斯特杨，灯塔星首屈一指的大少爷，李斯特家族和杨氏家族强强联姻的产物。


  先说少爷的家族，李斯特家族和杨氏家族都是超能力世界超一流的豪门，家徽上有着荆棘枝的千世之家，势力遍及全银河，家声极其煊赫。目前，这两个家族虽然并未归附于哪位大人的旗下，但这也正从侧面反映了他们正如日中天，不需要某位大人羽翼的庇佑。事实上，在超能力协会十月份发布的最新一期《徽纹图鉴》中，所罗门家族排第十二位，杨氏家族排第十七位。


  再说少爷的父母，少爷的妈是李斯特家的天之娇女，现任家主，超能七级；少爷的爹是杨氏家族的天之骄子，现任家主，超能七级。李斯特家族和杨氏家族强强联合，少爷的妈和少爷的爹舍命结婚，就搞出了这么位少爷，所罗门李斯特杨。可以说，这名青年一出生就天然拥有了两大顶级超能力豪门的继承权，肩负着合并李斯特家族和杨氏家族两大势力的神圣使命;

  而所罗门少爷本人呢，身材好，模样帅，智商高、品德低，就家族继承人而言，算是个十全十美的了，要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那就是他天之娇女的七级妈和他天之骄子的七级爹生他的时候可能姿势不对，俩血统高贵悠久如史前巨龙的七级夫妻玩了命诞育出来的宝贝疙瘩，表征出的超能力潜力竟然很一般！

  夫妻俩用尽了祖传秘方、万年灵药，就差伐毛洗髓，总算在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勉强让所罗门少爷突破了中级壁垒，但也就到此为止，不可能再有什么下文了。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再次验证了这样一条宇宙真理：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强强联合的结果不一定更强，老鼠生的儿子未必会打洞。


  不过，以所罗门少爷的尊贵身份而已，超能力这东西似乎也不是必须，有当然是锦上添花，没有咱也不稀罕。无论李斯特家族还是杨氏家族，都是强者如云的家族，都有驰名宇宙的训练营，并且不止一个，附庸家族更是数以百计。他们真不缺一个高级超能力者，只要少爷能安生活着，成为李斯特家族与杨氏家族合并的纽带，并将两个家族最优秀的超能力基因遗传下去，就算是活得很伟大了！


  于是，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在银河中心的灯塔星生，在银河中心的灯塔星长，只在偶尔度假的时候才去家族控制下的星域祸国殃民一番的所罗门李斯特杨少爷在他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已经顺利地成长为了一名无人敢惹的超标准大纨绔。


  现在，这位绝世大纨绔问谁打了他的治愈者，现场就算有那种背景能力两不缺的人物，跟少爷这种宇宙母舰级的一比，也全都比成了漏水掉漆的破木盆，自然是没谁敢应承的。当然他们更没胆量走，只有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等着少爷的下文。


  一时间是万籁俱静。


  梅朵暗中拽了拽顾晗晗的裙摆，意思是劝她别冲动，忍一时之气。但这明显是多余，顾晗晗的表现更直接。说是认输也好，说是逃跑也罢，她将梅朵轻轻向外一推，也没看邹燕，一转身，人直接就走了。


  特蕾西急了：“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快抓住她！”


  顾晗晗只当没听见，接着往前走自己的。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少爷不置可否，于是就有站在最外侧的一名低等扈卫劈出一道能量波，打向顾晗晗。


  能量波的强度不高，但进攻的角度却非常的恶毒，是绕着顾晗晗的腰部环过去。如果叫它击中，顾晗晗的礼服势必从中央斩断，整个裙摆都会掉下来。


  邹燕眉毛一挑，能量波一卷替顾晗晗挡下来这记攻击，那名低等扈卫则倒退两步。所罗门少爷身边的一名中年扈卫“咦”了一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所罗门少爷当场笑了：“想不到，这竟然还有一位突破了高级壁垒的年轻女士。你走过来，给我瞧一瞧。你真才十九岁？没做过基因改造整过容？那就留下来给我做个情妇吧。”


  邹燕还真往青年贵族李斯特杨那里走了几步，但看起来不像是要给他瞧瞧，而是想抽他。


  这顾晗晗就不好走了。她一转身拎起裙摆大步走到所罗门少爷对面，跟邹燕并排站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仰头看向青年贵族所罗门李斯特杨：“咱们先谈谈你调戏美少女之前的事，这位老年轻;

  。”


  “我真你感到悲哀。你说你年纪也一把了，看面相是早过了儿童期了，思维怎么还这么幼稚？你算干什么的呀，拿身份证工作证了吗？我说你成年了吗，是不是小时候过家家没玩够啊！连个保安证都没有就跑这儿过角色扮演的瘾来了！还‘你们谁打她了’，广大人民群众有什么必要搭理你吗？你以为你是警察叔叔耶？”


  广大人民群众心底齐齐哆嗦一下，一点儿不愿意当顾晗晗话里这个“人民群众”。好在青年贵族李斯特杨脾气挺好，没跟人民群众一般见识，被顾晗晗抢白了一顿也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瞥了顾晗晗一眼，然后一下来了精神，口气也变得戏谑：“这不是有法不依小姐么？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灯塔星可真小。”


  这么一说，倒把顾晗晗给搞懵了：姐跟这大龄问题青年有见过面么？


  “既然碰见了有法不依小姐，那我也只好讲一讲法律了。”问题青年李斯特杨大少起他白皙的手指，向特蕾西指了指，看先顾晗晗的目光像是玩弄耗子的猫，饶有兴味地说道，“我的这个治愈者是被你打的吧，那么按照超能力世界的法律，就请你去我家坐一坐牢，每天叫我这个治愈者扇一扇耳光吧。”


  顾晗晗翻了个白眼：“这位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的神经病――抱歉，我记起来了，他们刚才好像叫你所罗门少爷来着，而我也不该用你来侮辱神经病――好吧，所罗门不知道姓什么的少爷，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有一个奇蠢无比的治愈者并不是你的错，谁让这是宇宙现实呢。但你在宇宙之神赐给你一个其蠢无比的治愈者之后，努力表现得比她还蠢，这就是自甘堕落了。”


  “□□反复教导我们说：人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无数历史经验都说明了一个事实：志大才疏，必遭雷劈。这么说吧，法官这项艰巨的工作，显然不是以你的智商所能承担的――燕子姐――”


  顾晗晗话音一落，邹燕的能量波就拧成数根长束，猛得向大龄问题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击去。杨大少的扈卫们一直盯着邹燕呢，当然不可能让她得手，几乎同时，就有六七道能量波一起向邹燕罩去。


  邹燕本来也是个佯攻，于是能量束立即一转，在自己和顾晗晗身前筑了一道密织织的防御网。而趁着这一会儿功夫，顾晗晗手一伸，正好将特蕾西从男仆怀里给拽了过来，拎在了手里。


  “别紧张，所罗门不知道姓什么少爷，我没打算用这姑娘威胁你。这么没格调的事姐从来不干！”


  如此这般解说了一通之后，顾晗晗攥着特蕾西的头发，扬手给了她一耳光。特蕾西惊声尖叫，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你看，这才叫你这个治愈者被我给打了。”


  顾晗晗又一扬手，特蕾西的另外半边脸也肿了起来，算是实现了对称――


  “而之前，那只能算是诬陷。”


  尖叫嘎然而至，特雷西再也叫不出声，直接晕了。


  顾晗晗手臂一抡，将特蕾西丢到大龄问题青年所罗门少爷的脚下，然后拍拍手，说道：“好了，现在不算你诬陷了，可以过来抓我了。”


  295情妇收集 症


  从治愈者保护人的角度讲，少爷所罗门李斯特杨实在有点不合格。顾晗晗两巴掌打晕了特蕾西,自己都做好了马上开打群架的准备,但人家杨大少却是好整以暇,一点不着急。可怜的特蕾西被顾晗晗丢到他脚底下,他都没舍得弯个腰扶一把,反而饶有兴致地看上了顾晗晗，好像顾晗晗脸上有稀罕。


  顾晗晗估摸着全银河不能有这么不着调的保护人,要是她家安东尼敢这么对她，她绝对得挠他。但杨大少活生生的就是这么不靠谱。等仆人把特蕾西抱走之后,他也不想着替特蕾西找场子回来,人就跟行凶者顾晗晗扯起了闲篇――


  “有法不依小姐，你真有趣。难怪莫尼克整天为了你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顾晗晗一愣,一时叫神经病青年给说懵了：莫尼克是谁啊，姐有认识过他么？然后结合着神经病青年对自己“有法不依小姐”的称谓，她总算是灵光一闪想明白了――那个“知道我爸爸是谁”的私生子嘛!

  所以这位神经病青年也是谁谁谁的私生子？

  一时之间，顾晗晗是浮想联翩，从奥黑和马克西米里安，算是把他知道九级想了个遍。


  杨大少倒是不知道自己头上已经换了无数个闪闪发光的爹，兴致很不赖地通知了顾晗晗一则他的最新决定：“虽然你长相一般，但既然是有法不依小姐，还是跟我回去做个情妇吧！”


  “什么叫做长相一般？！”还在自己钻研所罗门不知道姓什么少爷亲爹的顾晗晗一下子火了，“找我给你做情妇？”


  顾晗晗上下打量了杨大少一眼，顿时乐了：“所罗门不知道姓什么少爷，不好意思，你这种白皙病弱神经病款的我从来不睡！再说你那超能力水平未免也忒次了！我要没看走眼的话，你根本没突破高级吧？实话说就算勉为其难，姐睡你也跟睡个太监没区别。哦，对，你的小jj具体能不能保住咱们还两说。”


  “你个重度情妇收集依赖症患者！刚才还勾引我们燕子姐姐给你当情妇来着吧。告你啊，你虽然是个神经病，但跟他神经病的老师比起来你连精神抑郁症都算不上。你小心他反社会的老师一刀剁了你的小jj，然后一辈子只有看着情妇流口水的份！”


  要说少爷所罗门李斯特杨其人，真是心胸宽广，拿自己的小jj说事人也照样云淡风轻。他声音脆亮地笑了一声:“果然有趣！”然后就兴趣盎然地说道：“你刚才那段怎么说来着，有法不依小姐，从那个‘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的神经病’开始，你再来一遍。哦，来人……”


  杨大少招呼自己的仆人：“把特蕾西带回来，跟刚才一样扶好！”


  仆人还真听他的把昏迷中的特蕾西给扶回来了。


  你才有趣，你们全家都有趣！


  顾晗晗翻了翻眼睛，心想：我x，合着这是把姐当成说相声的了;

  ！特蕾西同学虽然人品不咋地，属于没事找抽型，但傍大款傍上这么个神经病，也真够倒八辈子血霉的。


  顾晗晗懒得给个神经病戏弄取乐，于是狠狠地翻了白皙病弱神经病青年一眼，特意忍着没骂他。


  顾晗晗这一闭嘴，问题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少爷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说话了吗？真是没趣……”


  于是，他又变成了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白皙病弱神经病青年的高贵冷淡样，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转身离开。


  问题青年刚一转身，在他背后，他的两名扈卫就同时出手，分别抓向顾晗晗和邹燕。


  恐怖的能量扑面袭来，顾晗晗虽然不可能懂得高于中级壁垒以上的超能力规则，但只凭感觉她也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一名六级的战斗系超能力者。以此类推，袭击邹燕的必然是一名七级的超能力者！

  我x，神经病青年太凶残了，来参加个宴会带这么多高级打手和保镖！这到底是有多怕死！就逮个姐他犯得上么？这就是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顾晗晗是顾不上形象了，当然她也没什么形象可言，就地一个驴打滚，闪避能量攻击的同时，玩了命的大叫：“救命啊，林老师！你再不来你的女学生就要被个神经病抢去当情妇了！林老师！林晓！神殿解放者组织的小鬼来了没有？！”


  救兵还真让她给吆喝过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张密密织织的能量网从一旁罩下来弹开了那两道能量波。攻击顾晗晗的那名六级战斗系超能力者应声而倒，同时一道人影快逾闪电，跃到顾晗晗和邹燕前面，眨眼间就跟攻击邹燕的那名七级扈卫过了一招。许是因为顾忌宴会的缘故，两人都很克制，彼此试探了一招之后就各自收手，互相对峙而立。


  顾晗晗脸滚带爬的站起来，满头的乱毛，实在是狼狈极了。邹燕比顾晗晗也强不到哪儿去，裙摆上撕了条大口子，算是没法穿了。于是不约而同抬眼去看救自己的“义士”，两个人是相对苦笑。


  当然，这个见义勇为者绝不可能是林晓。林老师人家向来都出关键时刻出来捣蛋的，关键时刻出来救人？从来没听说过!

  顾晗晗擦了擦眼睛，再三确认了把他们遮蔽在自己高大背影之后的男人，眼泪感动得哗哗的――


  “伯爵老爹，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个好人！”


  克莱斯特伯爵“唉”地叹了一声气，低声说道：“别谢了。我已经看见自己连夜卷铺盖卷滚出灯塔星，以后这辈子都回不来的倒霉样子。再要牵连到家族和星域，我可是真是千古罪人了。”言下之意，是对救顾晗晗她们非常的后悔。


  问题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转过身，跟克莱斯特伯爵对峙的那名七级扈卫低头向他禀告了一句什么，然后退开一边。于是，所罗门少爷的目光就瞥向克莱斯特伯爵，冷淡的开口：“七级破坏系，那么这位尊敬的阁下，所以你是想从我手里抢这两个人了？”


  卡莱斯特伯爵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变得紧张，赔笑说道：“不敢，我怎么敢抢所罗门少爷您的，只是――”


  所罗门少爷冷冷地打断伯爵：“那么你就是想做调停人，主持公道了？”


  卡莱斯特伯爵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所罗门少爷这话说得太恶毒啊;

  。他克莱斯特什么时候能有资格去替李斯特杨家族主持公道了啊？

  迟疑了好半天，伯爵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少爷雅量，就不要跟这两个年轻的治愈者一般见识了吧。在宴会上闹起来，宴会主人的脸面也不好看。”


  问题青年“哈”地一声笑了：“既然提到宴会的主人，我倒是不好不问问您是什么人了？”


  于是，克莱斯特伯爵就硬着头皮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名侍从便立即在布拉德耳边轻轻报告了几句。


  问题青年听完之后，饶有兴致地打量克莱斯特伯爵。他结果仆人递过来的淡酒，轻轻啜了几口，缓缓说道：“听说伯爵阁下会跑到灯塔星上四处求人，是因为您家族的奥塔……这名字可真拗口，总之这块星域似乎是陷入了什么麻烦，被某种扩散中的宇宙黑雾所干扰――从我本人来讲，我倒是很愿意给伯爵阁下您一点有用的帮助。”


  “好吧，我就给您这么一个机会。”布拉德少爷白皙的手翻动酒杯，将喝剩下的一点儿酒倒上自己的鞋尖，口气淡淡地说道：“把您身后那两个女人抓过来，然后跪下舔我的脚，以后您就再也用不着为您星域内那些小事烦恼了。”


  克莱斯特伯爵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超能力世界的确不乏低级别的超能力者拥有高级别扈从的例子，但那些高于主人超能力等级的扈从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出自家族训练营的奴隶。


  超能力世界究其本质是一个绝对等级秩序的世界，除非奴隶，高级的超能力者绝不可能屈从与低级的超能力者。克莱斯特家族可以成为李斯特杨家族的附庸，伯爵本人页可以成为所罗门杨家族中某个不低于他等级超能力者的扈从。这甚至可以说是克莱斯特伯爵求之不得的好运气。但如果主人换成了所罗门少爷，那性质就全变了。


  无论所罗门少爷在李斯特杨家族中有什么高不可攀的地位，在超能力世界的体系中，他也只是一个中级超能力者而已。现在，一个中级超能力者的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要求七级的克莱斯特成为自己的扈从，这对于身为贵族的克莱斯特伯爵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唯一洗涮耻辱恢复名誉的办法只有决斗，并在决斗中杀死所罗门少爷。


  然而杀死李斯特杨家的继承人？克莱斯特伯爵悲哀地想，他的整个家族恐怕就此会在宇宙中彻底消失。


  眼见着“伯爵老爹”被一个神经病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顾晗晗是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了了。她跳起来怂恿克莱斯塔伯爵说：“伯爵老爹，打吧！把这个混蛋狠抽一顿！别怕，姐豁出去了，打完我立马介绍个真正的大款给你傍！”


  克拉斯特伯爵根本不信，能压制住所罗门杨家的那些大人物可不是一个半残治愈者所能认识的。而且就算要打，凭他们这几个也打不过啊。伯爵虽然有七级，但所罗门少爷身边也有一名七级扈卫。并且，不算那几名低级扈卫，这位所罗门少爷身边还有四个五级、两个六级。


  “打不过么？没关系，姐马上傍一个打手来！”顾晗晗一撩裙子跳到台阶上，恶狠狠地向四下张望，大有真在现场拉壮丁的架势。;

  296交杯酒


  至此,实在等不到顾晗晗主动求助的副侍从长先生只好自己露面了。


  加尔叹了口气，从顾晗晗背后站出来。


  对于这位所罗门李斯特杨少爷,加尔副侍从长是太知道了。前些日子,顾晗晗把莫尼克少爷等一大票超能力贵族举报进看守所吃牢饭,这位杨大少跟莫尼克少爷就是牢友,起因就是他俩打赌赛飞艇,没带随从，以致无人顶缸。所以杨大少刑满释放出来之后，是痛定思痛,以后不管上哪儿都是带够了随从，坚决不单独行动。


  问题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和莫尼克之外,还有加尔先生主人大卫的“可爱”弟弟奥利佛少爷，再加上一个黑暗女神的侄子舒朗茨,这四个，是一挂的人物，灯塔的四大纨绔。他们经常组团作恶，并且作恶的范围不仅局限于超能力世界，时不时地还要越过两个世界的高压线，公然践踏世俗法律;

  当然了，普通的违反犯罪，是不好来麻烦少爷们和少爷们背后的家长的，灯塔星的警察局和治安军等等法律部门通常都知道装看不见。但是，如果他们践踏法律太厉害，社会影响过于恶劣的，逼到得人民警察都要被迫将他们扭送派出所的地步，那就不得不出动家族里的一位侍从长级的人物前物前去保释。


  这事儿一般都是赶上谁倒霉谁去，以监护人的身份签字画押，向人民政府道歉写保证书，然后才能把那几位混球少爷领回家。就在一个多月前，加尔副侍从长还在派出所见过所罗门李斯特杨少爷两回，见面的原因嘛，当然是保释他家奥利佛少爷的时候顺便也一起保释这位所罗门少爷。


  因此，加尔从顾晗晗背后转出来以后，也不其他人费话，越过随身侍从转传的手续，直接就找上了杨大少：“所罗门少爷，您还认识不认识我？”


  问题青年所罗门因为惹事太多的缘故，对于经常客串监护人上警察局保释自己的几位倒还有些印象。因此，他盯着副侍从长的脸看了几秒钟，就“噢”了一声，点头道：“加尔先生，我记得你。有什么指教，你请说吧。”


  加尔点点头，但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转身去找顾晗晗。


  “顾小姐，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全权处理，可不可以？”他问站在台阶上顾晗晗，然后说：“请您先从台阶上下来可以吗？”


  顾晗晗讪讪地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既然没用招聘就有打手挺身而出了，她当然用不着再站这么高。不过顾晗晗下来归下来，对于打手的人选却不那么有信心。看着副侍从长先生没有任何超能力加持的羸弱的小身板，她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打架你行不行啊，加尔先生，他们打手好像有七级啊，不然咱们先去借俩保镖？”


  加尔一脸郑重：“现在我代表主人。”


  “好吧，只要你有把握就成。”顾晗晗向邹燕挥了下手，一缩脖就躲到侍从长先生的背后去了。其实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掐架还能代表，我早躲你后面去了！


  于是，加尔就正对李斯特杨家的白皙病弱神经病继承人说道：“所罗门少爷，今天的事情，看在我家主人的面上，就请到此为止吧。”


  所罗门少爷眉头微皱，但口气仍然散漫，接过仆人重新倒好的酒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询问：“有法不依小姐跟您家主人有什么关系，竟然用得着他面子？”


  “这个我恐怕没有权限回答您，所罗门少爷，”加尔微微一笑，“如果您一定想知道确定地答案，不妨改日亲口向我家主人求证一番。”


  “确定”和“求证”这两个词所隐含的意义实在是太丰富，把问题青年都听糊涂了。但他的确是刚到宴会，还没来得及听到那个谣言。当然，没听过也没关系，谣言这种东西的特点就是传播速度快，这一会儿的功夫差不多正好传递到宴会一角的这个偏僻角落。所罗门少爷的随身侍从稍作留意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然后低声报告给了自己的主人。


  什么，女朋友？

  问题青年嘴巴里的酒一口就喷了，觉得真是冬雷阵阵夏雨雪，那是震聋发聩的雷――


  那可是大卫杜兰啊，超能力界十大杰出青年的好代表，什么时候跟我们这群纨绔大少混成了一个档次的的人生追求和审美情操了？

  问题青年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卫杜兰要是改行干大少了，那以后让他们这群正牌的纨绔还怎么混？难道都去竞争下一届的十佳杰出青年？


  他咂摸着舌尖上寡淡的酒味，酒杯丢还给仆人然后就开始抗议：“那她还骂我是老年轻，其蠢无比，自甘堕落，诅咒我被雷劈，污蔑我是白皙病弱的神经病，还要切我的小jj呢？”


  加尔发自内心地认为顾晗晗说得完全正确，一点都没错，但现在争辩这种细节显然毫无意义，反而容易被“白皙病弱的神经病”带进沟里去;

  。于是，副侍从长先生决定速战速决。


  “您不是也宣称要将顾小姐抢回去做情妇么？所以还是到此为止吧，所罗门少爷。”加尔痛快地说道，“我会带顾小姐去见主人，我可以保证，您绝不会被雷劈，顾小姐也绝对不会切你的小jj。同时，也请您不要再追究顾小姐殴打您治愈者的事情，毕竟是您的治愈者说谎在先。此事我可以作证――”


  顾晗晗在后面悄悄捅副侍从长先生的腰，压低声音提醒：“加尔先生，加尔先生，别忘了伯爵老爹……”


  副侍从长先生恍若未闻，反倒是以高贵冷淡为特色的白皙病弱神经病少爷所罗门李斯特杨，不知抽得什么疯，突然发出一声笑。


  “有法不依小姐，你可真是够有趣的。不能立即把你抢回去当情妇，我很遗憾。等你被抛弃之后再说吧……”所罗门少爷破天荒地来了一段加长版的感言，然后就说道：“好吧，那就和解，喝过酒之后，今天所有的人事我都不再追究。”


  “顾小姐？”加尔先生转头询问顾晗晗。


  顾晗晗一点儿也不想跟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大龄青年喝交杯酒，但不喝又怕他真发神经找伯爵老爹的麻烦。从加尔和伯爵老爹本人的态度来看，这个神经病八成不是自大，而是真的背景很大很难惹。于是免为其难的点了头。


  于是所罗门少爷的仆人就倒了酒端上来。少爷拿了，顾晗晗却没拿。


  “谁要喝你个神经病的酒。”顾晗晗嘀嘀咕咕，然后仰起脸来一通左顾右盼。好不容易发现远处有一个侍者举着宴会上提供的鸡尾酒经过，赶紧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我喝这个。”顾晗晗随手拎起一杯酒。


  “你怎么这么麻烦！”所罗门少爷眉头微皱，但到底没再说什么，丢了自己手里那杯酒，也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鸡尾酒。


  就这样，顾晗晗怀着一种怪异的心情，跟白皙病弱神经病款的问题青年所罗门李斯特杨交手喝下了这一杯和解的酒。这是顾晗晗第一次喝这样的和解酒，手腕交织，鸡尾酒顺着喉咙落进胃里的时候，她感觉说不出的诡异――顾晗晗认为，那或者是因为超能力世界以交互饮下对方杯中的酒是为和解的传统本身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的缘故，那像是透过神秘的巫术建立起了某种契约。


  问题青年这回挺痛快，喝完了交杯酒，酒杯一抛，转身就走;

  加尔就对顾晗晗说：“顾小姐，我们也走吧，看时间也快到了过去主人那里的时候。”


  刚这样一说，大卫派来催促的人就到了。顾晗晗认得，是大卫的一名贴身男仆和两个随时都跟在大卫身边的扈卫，顾晗晗隐约感觉这两人应该都是七级的高手，但什么系就猜测不出了。


  高级扈卫们照例是不轻易开口说话的，那名叫夏尔的贴身男仆报告顾晗晗说：“主人请顾小姐过去，有几位先生，要等小姐您一起，才好见面。”


  顾晗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给大卫当临时女伴的活儿。


  “可是典礼要开始了。”看了眼时间，她迟疑说。


  然而顾晗晗再四下一看，又觉得还是赶紧走的好。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羡慕的，敬畏的，嫉妒中带着讨好。顾晗晗有点扛不住。


  邹燕的裙子在刚才的打斗中撕破了，顾晗晗记得上飞艇的时候，大卫家的女仆似乎替自己带了一套备用的礼服。顾晗晗看自己和邹燕的身材差不多，就向夏尔要。夏尔一通电话打到飞艇，然后报告说衣服已经命人送到了附近的休息室。于是，就由他带路，送邹燕去换衣服。副侍从长先生和那两名扈卫则陪顾晗晗去找大卫。


  顾晗晗没找到班长同志和她的保护人南宫，于是就跟梅朵和伯爵老爹告别，并拜托梅朵，如果自己赶不及回来，请她代自己领奖。


  克莱伯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神情很是萎靡。顾晗晗很奇怪，那个神经病青年不是保证不再找麻烦了吗？


  “伯爵老爹，你怎么了？”


  克莱斯顿看着顾晗晗苦笑一下，这不是李斯特杨家族会不会打击报复的事，他们报复不报复都改变不了他克莱斯特被当众羞辱，并且永远无法找回颜面的事实。他们不追究，克莱斯顿伯爵也没脸继续呆在灯塔星了，卷铺盖卷混蛋是必然的，家族也会在众人耻笑的目光下被隔离在中心之外，迅速没落。那还不如直接向所罗门少爷屈服来得痛快。


  这种道理，顾晗晗这样单纯的治愈者，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能体会得到呢？


  “所以也就不必向她提起了。”克莱斯特伯爵默然想道。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对顾晗晗说。


  加尔副侍从长笑了笑，等顾晗晗转了身，他直接对克莱斯特伯爵说道：“伯爵阁下，请先不要急着离开灯塔星。过上几天，我家主人有了闲暇，会见您一面。”说完这句话，他就追上顾晗晗走了。


  克莱斯特伯爵脸上涌起紧张的神色，等顾晗晗她们走远，他立即抓住自己的侍从：“刚才那张名片呢，快找出来！”


  名片上简短的名字和醒目的徽纹映进伯爵的眼，他的瞳孔猛得放大――


  天哪，我看见了什么！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伯爵的身体四周渐次升起。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那则著名的谣言，终于从宴会中心地带传播到了这个角落。;

  297茉莉学姐

  旋梯的尽头,是半弧形的高大柱廊。柱廊的尽头,是两扇华丽而沉重的雕花大门。大门左右分开，里面是一条宽阔气派的长走廊，走廊尽头又是一道更加华丽的门,门背后又是一条装点更加气派的走廊……


  每一道门，前后都各有四名男仆专司开门关门，每一条走廊两旁都各有几十名扈卫列队站立。这些扈卫身上穿着的制服和顾晗晗曾经在东丹大议会见到的大地神殿圣骑士军团御林军的制服非常类似，都是鲜艳的红色,肩膀上有代表神职的花纹,领口用金银丝线和宝石镶嵌纹绣出剑与犁相交错于荆棘王冠的标志。唯一所不同的是他们胸口佩戴的徽章，东丹见到的神殿御林军胸口的徽章是瓶子和泉水,而走廊上扈卫胸口佩戴的则是繁复的徽纹。并且,走廊左侧扈卫和走廊右侧扈卫徽章的纹路完全不同。


  “是大地神殿圣骑士扈卫军团亲卫队。”加尔压低声音告诉顾晗晗，“左侧是闪电军团，右侧是胜利军团。”


  顾晗晗顿时就有点儿退缩――神圣骑士军团？说明这宴会有九级骑士出没？


  顾晗晗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神殿圣骑士扈卫军团亲卫队”，但只听名字才猜得出来这大概是个什么组织。大地神殿圣骑士扈卫军团亲卫队，顾名思义，就是大地女神骑士的扈卫亲军嘛!

  五好青年非要跟她一起见的重要人物到底是谁啊？大地神殿的老病鬼？

  顾晗晗认为，像自己这种情况，最好是别随便在什么老病鬼面前晃。


  然而说到不去，顾晗晗发现临阵退缩同样不易――她向背后望了一眼，发现大门已经关闭，两旁的那些骑士军亲卫像沉默的石头，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地庄严肃立，散发出相当强大的压迫气场。顾晗晗琢磨着自己要是现在掉头就跑，八成更加可疑，说不定最后得落个被逮捕审讯的结局。


  两相这一退缩，顾晗晗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要说还能做什么，那就是一边走一边祈祷里面的神圣骑士最好能是马克西米里安――好歹那是位确凿无疑的帅哥，看见一回至少能够养眼，不白刺激一回，总比其他只剩下个担心受怕的老病鬼强。


  越往走廊深处走，两旁扈卫的肩章徽纹越复杂，代表他们的神职军衔越高。顾晗晗一连走过五条走廊，穿过了六道门。第六道门之后，视野猛然间开阔了不止一倍，进入到一间跟走廊相垂直的横厅。这是一个由三间宫殿串联而成的宴会厅，正中廊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宫殿，宫殿之间的门打开着，中央是十字形的过道。


  可以看见，过道的地毯两侧，笔挺肃立的守卫背后，许多穿着华丽礼服的高级超能力者和肩章上有着极其复杂花纹的骑士军高级军官三三两两，混站在一起，彼此小声的交谈;

  。顾晗晗经过时，他们就不约而同的停止交谈，看向顾晗晗。


  被如此之多的高级超能力者所注视，来自地球的五好少女不由加快了步伐。他们很快就穿过了这个横厅。大卫的那两名超能七级的扈从留在了这个宴会厅，没继续向前，只有副侍从长先生和顾晗晗熟悉的那名贴身男仆夏尔陪着她一起进了十字过道对面那道门。


  门背后是一间圆形的候见厅，正对面是巨大的四扇门，门口站了两列侍仆。大门两侧，环绕着候见厅，四周墙壁上各开了六道拱门。拱门之间，每十二把一组，靠墙摆放了许多组无背的矮脚椅。目前，这些矮脚椅上有一半已经坐了人。


  顾晗晗刚走进候见厅，左手边中间第三间拱门就带开来，大卫杜兰的侍从仆人们簇拥着他从门里走出来。


  大卫一看见顾晗晗就向她走过来，微笑着对她说：“时间刚好来得及，有两位大人必须得让你见一下。”


  “谁？”顾晗晗忍不住紧张地问。


  “莫奇和格里戈，大地女神的骑士。”大卫将手臂递给顾晗晗挽着，安慰她说：“别害怕，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他们也只是普通的人，而且比我老得多。”


  顾晗晗心说：就是因为比你老得多所以我才害怕。


  她有心问问五好青年，为什么自己就必须得要见那两个老病鬼。但大卫已经携着她一路走到了那四扇门前。门口的侍仆打开门，紧跟着就通报：“大卫杜兰阁下到。”


  “不管出什么意外，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做，只要坐在那里不动，一切都交给我。”大卫脚步不停，低声叮嘱了顾晗晗这样一句，然后就直接拖着顾晗晗进去了。


  听到大卫的话心里一惊，还琢磨要拖延的地球五好少女等到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里面了。


  他们现在所在之处是一间宽阔到足以开舞会的起居室，房间里的仆从挺多，但都散布在角落里，跟整个起居室的空间比起来，远远还算不上卫城恶癖的程度。书架旁的沙发上，斜靠着一名老者。他没穿僵硬的礼服，身上是素色的软袍，唯一的装点是手指间硕大的密鉴，却有一种和宇宙浑然一体的气质。老者的背后，站着一名黑发齐肩的中年人。


  从起居室通往露台的路上，有一位中年男人正站在落地门外，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烟。他穿了华丽的外衣，但衣襟敞开，没系纽扣，于是越发显得身材高大，卓尔不群。他身上蕴含着一种仿若燃烧着恒星的广大气派，坐拥无穷无尽的力量。顾晗晗只看了他一眼，就心砰砰直跳，紧张地再次将自己的能量波向内使劲收敛了一番，以免为她所感应。中年男人对面，一个容貌俊美、衣着华贵青年一只手帮他拎着烟缸，眉头微皱，偶尔目光转过，光彩夺人心魄。


  大卫微微低头，称呼沙发上的老者为“莫奇大人”，称呼露台吸烟的中年男人为“格里戈大人”，然后拉起顾晗晗的手，介绍说：“这是晗晗，借今天的宴会，特地带过来，给两位大人见见。”


  格里戈转过头来盯着顾晗晗的脸认认真真看了几秒钟，也不知道看出来了什么，嘴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看看，光看看能有什么用？最好是……”被对面的俊美的贵族青年狠狠看了一眼之后，他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将手里的半支烟摁熄在水晶玻璃缸;

  “这太不容易了，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吧，姜？” 莫奇侧头询问背后的黑发男人，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就笑了起来：“这个宴会开了三年，终于见到大卫带姑娘过来的一天，看来我们的小大卫真的是长大成人了。”


  “请坐吧，小姑娘，”莫奇看起来一派和蔼的样子，“让他们给你拿点喜欢玩意儿，不然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混在一起，时光可是够无聊的。”


  于是，大卫就送顾晗晗坐到一张长靠椅上，他自己则随意往顾晗晗一站，手搭在他的肩上。房间里的男仆随即用托盘送上些水果零食饮料玩具之类，大概都是些顾晗晗这个年龄的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等安顿好之后，莫奇就问：“治愈者？”


  “不，是女朋友。”大卫回答说，并强调，“跟治愈无关，晗晗单纯只是我的爱人。”


  莫奇跟格里戈互相对视一样，不禁都笑了。莫奇不失幽默地说道：“所以说年轻就是好啊，像我们这种老而不死的家伙，就算是有了心生爱慕的女士，也是不好承认是女朋友的。”


  他话音刚落，耳边立即传来一声冷笑，笑声尖锐而无情：“你知道自己是老不死就好！”


  顾晗晗顿时生出一番由衷的敬佩之情，心说这位大姐真牛人也，连我这种天生傍大款专业户的地球五好少女也不过只敢再心里腹诽一声“老病鬼”，姐您能当面骂“老不死”，并且还附送冷笑，实在是佩服佩服，就是不知道大姐您是哪位？

  顾晗晗佩服之余，循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起居室的一角，落地窗前，有七八个相貌极其英俊的年轻男子或站或跪，围着贵妃榻上的一个女人。女人仰脸靠在榻上，手掌覆着额头，冷笑连连。听声音她还很年轻，但身材消瘦，头发干黄，脸色苍白，即使化了浓妆也遮盖不住枯槁的容颜。她覆盖在额头上的手背青白，胳膊上都能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整个人从里到外显示出一种衰败凋零的气息来。


  顾晗晗觉得这女人实在眼熟，然后头脑里一动，猛得想了起来：这不是茉莉学姐吗？两个月不见，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于是，顾晗晗就有点佩服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眼睛一酸，差点没落下眼泪。


  茉莉的笑声，尖锐中带着歇斯底里。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她笑了几声就有些喘不过气，翻过肩膀，伏在卧榻上猛烈咳嗽起来。她身边那些英俊的年轻男子们立即殷勤地围上前，扪胸口被，送药喂水，伺候得体贴入微。


  格里戈有些紧张地向门里走了几步，口中说道：“别生气，茉莉，小心身体。”


  莫奇也很后悔，走到卧榻前亲自抚摸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啦，我的小茉莉，我很快就死了，这次真的要不了多久，你放心吧。”


  茉莉却一把推开了莫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


  “大卫，”她的视线看过来，是一种朦胧而凄绝的目光，强振作起衰弱的声音问道：“你给我带生日礼物来了么？”;

  298克劳泽肖

  最近这三年,德温特家的秋日晚宴都是在茉莉的生日那天。大卫每年过来这个宴会,都会为茉莉准备一件很不错的礼物,一见面就送给她。然而,今年的生日礼物，大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随身带过来。


  他解释说，这件生日礼物跟往年的不大一样,它从十万光年以外的遥远星域找到，为了足够的效用，给大家一个惊喜,一定要等到宴会临近的最后期限才摘下来送上飞船,然后跨越茫茫宇宙。


  “礼物十五分钟前已经已经进了虫洞，”大卫说，“想必很快您就能看到;

  。”


  “是这样么,那我等着，但愿能够早一点。”茉莉说完，就又无力地重新躺回榻上，阖上双眼，看起来是虚弱透了。那些围着她的英俊年轻男人们替她盖上了一条轻薄的软被。


  莫奇手指贴了贴茉莉的颈部，不禁摇头，对格里戈说道：“透支太过，她的体力又有些支撑不住了。你不该叫她下楼来。”


  格里戈反驳道：“宴会上的年轻人这样多，不叫茉莉自己来看一眼，我们怎么知道送哪个给她？”


  莫奇叹气：“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看什么？”


  考虑了一下，他又说：“守护系的高级超能力者，在转移精神压力上，应该对她很有好处。”


  于是露台上刚才站在格里戈对面的那名英俊青年立即说道：“那么有一个人选应该很合适。”他丢下手里的水晶玻璃缸给仆人，走进起居室，吩咐手下的侍从说：“找一下，十一号人选，应该现在就在下面。”


  大起居室一侧整面墙壁的落地窗随即变暗，幻化做一整副投影镜面。柔和的微光在镜面闪过，紧接着就显示出楼下宴会的立体投影。先是一个完整的宏大场景，衣香鬓影，温泉水滑，紧接着尺度渐渐拉近，觥筹交错，笑语晏晏，最终定格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身上。


  正忙着吃水果减压的顾晗晗“咔嚓”一下咬住舌尖，差点没痛得叫出声。她看得分明，投影中以大特写呈现的那个男人，那张忧郁沉静中充满了贵族气质的脸，可不就是罗西叔叔！

  “罗西伊夫，今年三十七岁，伊夫家族这一代的继承人，今年九月份，他在抵达灯塔星之后，展现出具有七级守护系的实力。”


  俊美青年的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清越中透着激扬，优雅中蕴着果决，一开口就带着一种近乎妖冶的绝美，仿佛阳春白雪奏出了金戈铁马。


  大卫就暗中告诉顾晗晗，俊美青年名叫星落，本来是银河內域某个大帝国的王子，七年前放弃继承权成了格里戈大人的侍从长。


  星落继续说道：“从各方面的条件看，他都是为茉莉小姐转移精神压力最合适的人选。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伊夫家族是荆棘王冠确立之时就存在的千世之家，虽然近几十年日渐衰落，但如果他本人不情愿，想要强迫他势必会带来一些小动荡——当然，这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莫奇哈哈一笑：“那还是叫他自己愿意吧，现在这种时候，闹什么动荡可不大好。”


  格里戈则奇道：“之前怎么没听你提？算了，你现在说也不晚，等宴会之后，把这个罗西伊夫带过来，我先问问他愿不愿意。”


  星落心里是恨铁不成钢，暗道：我这时候才提就是因为想叫莫奇那老狐狸出面做恶人，结果可倒好，老狐狸不上当你个蠢货却主动跳出来要求冲锋陷阵。现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闭嘴，没人把你个蠢货当哑巴！我可真是祖上无德，倒霉透顶，被这么个蠢货抢去日夜操劳当牛做马！真想扇他两耳光，虽然没办法把他打聪明一点，但至少能让他闭嘴！


  然而，当着在场这么多外人，表面上星落还不得不恪守侍从之道;

  。他先是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是，大人。”然后就低下头劝谏道：“似乎也不必操之过急啊，大人。如果今天的宴会能收获合适的治愈者，那么茉莉小姐就能安心休养一阵子，想必身体也就可以稍稍恢复。”


  格里戈立即警觉，星落会用这种口吻叫他“大人”，情况大大地不妙啊。于是，他绷着脸，赶紧改了口风：“真啰嗦，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一旁顾晗晗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最后终于醒过味儿来了：我x，这是要拿我家的罗西叔叔当人肉鼎炉啊！太尼玛不要脸了！连姐都没舍得让罗西叔叔帮姐去转移精神压力变药渣。混蛋，王八蛋，姐一定要找大地女神盖亚举报你们去——别以为姐猜不出来，茉莉学姐会是那个鬼样子不是你们这两个老病鬼闹的才怪！茉莉学姐极限强度八级的治愈者啊，要不是跟你们这种九级的老病鬼做循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噬压力，身体都承受不住了！

  于是，顾晗晗就琢磨着要给老病鬼们捣点蛋，坚决不能让他们对罗西叔叔的不良企图兑现。最低限度也得给叔叔通个风报个信，让他赶紧跑。就算打不过吧，银河这么大，一藏了之还是办得到的……


  “先跟安东尼商量一下，他不是人家主人么，整天光拿钱不干活，这回小弟都要给人抢去变药渣了，他这个当主人的也该挺身而出了吧……”


  这么想着顾晗晗悄悄打开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但这间起居室显然有通讯屏蔽，通讯频段一片灰白，所有的普通通讯都不通——不通没关系，顾晗晗还有安东尼的密鉴和神器小罗盘。


  顾晗晗记得安东尼曾经对自己提过，由于能量的同源性和内感作用，原始密鉴上发生的一切能量波动，在行星级的范围内，他都能感应到。如果想要传送更加复杂的信息，那么可就得借用宙斯罗盘的转换器和精确定向传输功能。简而言之，只要将宙斯罗盘与原始密鉴相融合，就能绕过屏蔽网，临时进行紧急通讯。


  当然了，知道是一回事，实际上手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别又是高科技。从来只管动嘴，一回下水道都没自己拆过的地球五好少女把安东尼那只密鉴翻出来之后感觉压力很大，自己紧急恶补到大学本科程度的物理有点不够用。


  她又要搞融合，又要发加密通讯，还得提防着被发现，不敢将密鉴和罗盘实质化，只能在一片虚无中进行。一面伪装吃零食，一面手忙脚乱，忙得是心头冒汗，也不知道是发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大卫看见顾晗晗那副魂不守舍、身上长草的模样，心知肚明，她这是上了心了，为人家的性命担着忧呢。大卫心里实在是不愉快得很，几乎想要帮星落一把，就势葬送掉罗西那个“情敌”的性命。然而看着顾晗晗的脸，回想起那天她负气走掉的可爱模样，还是决定算了。他大卫杜兰靠自己得不到心爱女人的芳心么？何至于要用到除去敌手的下流手段！今天的事，他有十成的把握，也就更不必化蛇填足，徒增心结。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大卫低声告诉顾晗晗，“我另有安排——茉莉的精神反噬还有变故。”


  顾晗晗做贼心虚，手一抖，“啪”地一声，不仅掐断了通讯，连安东尼的密鉴也一起给关掉了。能量反馈瞬间消失，密鉴陷入休眠，顾晗晗紧张地抬头：“你说什么，什么变故？”


  大卫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正巧这个时候门外通报：“克里提库斯大人使节到;

  。”


  于是也就顺便揭过此事，两个人一起看向大门。


  随着推开的四扇门，进来的是一位英气勃勃的贵族男子。他穿一件挺括的长礼服，衣领和前襟宝石闪耀烁目，腰部束带收得极紧，愈发显得他身材挺拔，肩膀宽阔，脖颈修长。


  他年纪不大，至少看起来不大，才二十多岁的模样，即便按照超能力者见人减十岁的潜规则，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目光却炯炯有神，跟硬挺的鼻梁，宽阔的额头配合在一起，是一派浑然的成熟男性气质。他腿挺长，步伐坚定有力，从大门那里稳稳地走进来，一名侍从手里捧着装礼物的盒子，低头跟在他身后。


  男人走到起居室中央站住，低头问候莫奇和格里戈，然后自我介绍是克里提库斯大人座下之附庸，名叫克劳泽肖贝格，今日是代表他家大人，特意前来送秋日晚宴的贺礼。


  说完，他微微颔首，他身后那名侍从就上前将手中的礼盒放到司礼男仆递过来的托盘上。


  “本来大人应该亲自前来，”克劳泽肖贝格解释说，“但因为身体不适，一直都在修养，实在不便成行。”


  “什么不便成行啊！”格里戈一撇嘴巴，“他明明就在附近，最远不超过一公里。”


  一公里？这座宫殿的直径都不止一公里！


  这么说欧格拉的凯撒，在宇宙中销声匿迹长达半年之久的克里提库斯就在下面的宴会？


  在哪儿呢？！

  顾晗晗第一个转头，在全景的立体投影上扫来扫去，对于那位传说中的欧格拉凯撒，胖疯子克拉苏主席的女婿，宇宙中充满了神秘感的面具男，她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大卫目光一沉，如果欧格拉的凯撒果真安然无恙并且来了灯塔星，那么父亲他们暗中搞的那些勾当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姑息了。


  克劳泽肖则微微而笑，含蓄地表达着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内心里则掀起无匹的喜悦——


  大人真的在灯塔星，而且就在这个宴会！


  他暗中抚摸小心安放在戒指里的密鉴副本，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起居室中的每一个人。


  星落则垂下头，在心里叹气：这头蠢货一定要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吗？还得意洋洋的炫耀，他只有五岁吗？克里提库斯隐藏行踪显然是因为不想跟不久之后就会抵达灯塔星的欧格拉新任皇帝见面。欧格拉内讧在即，你这匹蠢货为什么要说出来打草惊蛇？我星落真是祖上无德，竟被这么个蠢货抢了！

  然而，那头格里戈不仅就那么说了，而且还要向莫奇求证：“你也感觉到了没错吧？那小子至少到了有一个小时，而且还把自己伪装成七级，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得了，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伪装过游侠去台伯河替姑娘们决斗。”莫奇笑了笑，替自己的猪队友圆了个场，“我们还是来看看那个小家伙送给茉莉什么礼物吧。”;

  299生日礼物

  仆人打开装点精美的礼盒，盒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颗药片大小的胶囊。那名侍从应该是个科学家,用简单却不失专业的几句话解释了礼物的价值――


  这枚作为礼物呈送的胶囊是欧格拉科学院最新研制成功的改进型基因修正剂,其中记录了提取自远离银河系的最边疆的孤极星上直达晶核的深海中某种生物的重要基因片段。任何一种人类，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超能力者亦或是普通人，这种药丸都应该达到这样一种效果――服食下七十二小时之后，药丸中隐藏的基因片段能够与人类基因相融合，从基因构造的层面对活体器官进行改造，从而使身体各和器官抗精神压力的能力至少提高五倍以上。简而言之就是基因改造人催化剂。


  “欧格拉的科学总能给人惊喜。”莫奇感叹说，“这是四月份那个改造预案的简化技术吧？”


  克劳泽肖言简意赅的回答了一个：“是。”


  格里戈则插嘴问：“哪个改造预案？”


  这个问题克劳泽肖装只能听不见，莫奇则置之不理。


  星落垂着头，心道：你个蠢货的猪脑子到底能记得住什么？第四改造预案,当初在神殿讨论的时候差点大打出手，你这就都忘了？


  然而谁家的孩子谁抱走，自己家的蠢货还得自己牵。星落暗叹一声：“祖上无德。”在格里戈背后开口轻声说道：“既然是已经被彻底否决掉的预案，大人也就不必再提了吧。”于是格里戈就闭上了嘴巴。


  总而言之，莫奇和格里戈两位大人还是对凯撒的礼物表示了满意，莫奇的视线扫过阖着眼休憩中的茉莉，向克劳泽肖微微点头，说道：“代我感谢你们大人。”


  克劳泽肖心里急着到楼下去寻找凯撒，于是便趁机告退。他分别向莫奇和格里戈低头行礼，向大卫微微颔首，视线顺便在大卫身畔的顾晗晗脸上一晃，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顾晗晗两眼发直，根本没注意到克莱泽肖贝格走了，自然更加没有觉察到自己为他所瞩目。顾晗晗刚才先是被那个胶囊和那一番云山雾罩、不知所谓的对话震住，紧接着就被莫奇看茉莉那一眼看得心惊胆战，心里发毛脊梁后面直冒凉气。


  基因改造人顾晗晗是知道的，但一直以为那是类似于机器人的高科技，是跟地里的庄稼一样，洒下一片种子，第二年就能从培养液里收获许多的人造人。今天她才真正了解，这门高科技竟然高到了吃下一粒小小的胶囊，就能把一个活生生有思想的天然人变成一个法律与伦理层面上讲不具备任何人权的基因改造人。


  将不知道哪颗星球的深海鱼类的基因融入人类的身体――老病鬼们打算把这个胶丸用到茉莉学姐身上，改造她的身体以使她能够承受更多的精神反噬压力？

  这种可能顾晗晗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她也不敢再往深里想了，求救似的看向大卫杜兰，想从这里逃离。然而大卫表情平静，仿佛一尊雕像，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进他深邃不见底的目光之内。


  无措中的顾晗晗再次扭头，看向落地窗方向，立体投影中央的大特写已经换成德温特医学基金向优秀学生颁发奖学金的仪式，茉莉名义上的保护人，爱德华德温特先生现在正衣冠楚楚地站在台上发言，演讲词积极向上，充满了正义的力量;

  。这种高大正义的演讲词的场景配合着这座起居室里发生的事，形成了一种特别荒诞的喜剧效果，


  爱德华德温特演讲结束之后，又换了基金主席、医学院的院长、健康署的官员和超能力协会学术委员会的委员上台讲话，然后就是优秀学生代表们领奖――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代表们――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治愈者，骄傲地扬着下巴走上台，从基金主席手里接过证书和奖金，并和那些之前上台演讲的大人物们合影。合影的时候，投影会显示那些治愈者的全身特写，并且在头顶配上某某系几级治愈者，潜力若干等等讯息。这让顾晗晗感觉像是电视上选美比赛，那些穿着比基尼泳装在台上走来走去，仿佛待分的冷猪肉。这让顾晗晗心情很差，因为如果不是大卫杜兰临时相邀，大约现在自己也将成为冷猪肉中的一员。


  ――顾晗晗没能看到梅朵上台替自己领奖，因为早在轮到破坏系的治愈者学生们上去之前，立体投影的大特写就没有了。但顾晗晗意外地看见了特蕾西，她的大特写出现在立体投影上，荣光焕发，顾晗晗还以为因为刚才那两巴掌，她已经不好意思露面，跟大龄问题青年走了。


  “为了不变成一块冷猪肉也得好好努力了，”顾晗晗垂下头，默默的想，“姐一定要做一个真正的治愈者，帮罗琳姐把那个实验做成功。林老师有一句话说的也许不错，成为高级超能力者所圈养金丝雀的治愈者既可悲，也可耻。”


  门口再次传来司仪男仆的通报的声音：“苏裕大人使节到。”


  顾晗晗赫然转头，然后就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苏裕的矮措总管何塞先生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衫，正捣着他那两条小短腿走进房间里来，身后跟了一名高大的随从，跟之前克劳泽肖带的随从一样，手里捧着装礼物的盒子。


  总管先生腰也不弯了，头也不勾了，脸上习惯性的谄笑更是不见了，昂首挺胸，步伐缓慢而有力，一路走来仿佛顾晗晗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经常上镜的政治人物，总而言之，一本正经地令人发指。并且由于体型宽，重心低，吨位重的缘故，何塞先生看起来比新闻里的政治人物更加的有气派。然而顾晗晗一看见何塞先生先生那张没有脖子，几乎直接架在脖子上的脸，仍然有一种兜头给他一棒子的冲动。


  顾晗晗嘴角一勾，不禁露出一个微笑，连刚才心里的恐惧、愤恨与忧郁似乎都冲淡了。


  总管先生目不斜视，从顾晗晗身旁走过，气派十足的往克劳泽肖刚才站过的位置一立，首先代表苏裕问候了莫奇和格里戈――他使用的是标准的外交辞令，字正腔圆，没有发挥特长填上几句夸张的赞美。问候之后，照例送上礼物。


  礼物被直接打开，是一个恒温盒，里面整齐码放着六管碧透鲜翠的液体，祖母绿宝石一样，非常漂亮。


  “我家大人特意从前线传来通讯，交代要用心准备礼物，所以准备了特级碧浆果的提取液。”何塞这样说道。


  顾晗晗松了一口气，心里抗议：“这是姐的碧浆果！总管先生你拿姐的东西送礼，回来姐非跟你算利息不可！还有总管先生你又撒谎，苏大款才不可能交代你送礼呢，苏大款连求婚都要靠你跟红先生帮他准备鲜花戒指;

  ！”


  “感谢你们大人了。”莫奇说道，然后他当场就指示男仆取了一支，由茉莉身边的英俊男人们用注射器送进了她的血管。


  格里戈就询问道：“苏裕在前线还顺利吗？听说已经深入腹地盲区了。”


  顾晗晗竖着耳朵，听见总管先生回答了一句：“一切顺利，战局已完全在我方的控制之中，应该很快就可以凯旋。”不由一阵放心。


  莫奇笑着说：“那看来很快就要在灯塔星开一次盛大的庆功宴，很久都没有这样鼓舞人心的胜利了。”


  说话一会功夫，茉莉已经打完了针。碧浆果的效果立杆见影，特别是直接注射萃取液，更是凶猛。一管药刚推进去，她就睫毛抖动，有要苏醒的迹象。等过了几分钟，药效随着血液循环充分散发进身体的各个脏器，她已经可以扶着仆人的人的手从卧榻上坐起来。整个人感觉轻松多了，黯淡的容颜上焕发出一点点生机的光彩。


  莫奇和格里戈都很高兴，目光柔和地看向茉莉，于是房间的气氛也一下变得轻松很多。按照惯例，何塞先生送完礼本应该告辞退下。然而总管先生借着这种轻松，竟然也赖着不肯走。正好大卫准备给茉莉的礼物送到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于是，一时也没人去轰他。


  大卫的礼物同样也装在盒子里，侍从送到起居室门口，再由副侍从长出来拿进去――大卫进这间起居室时，只带了加尔先生一个人。


  盒子送到大卫身边，大卫亲自拿了，走到茉莉身边，亲手递给她。


  茉莉情绪有些激动，抱着盒子在膝上，迟迟不敢打开。过来好半天，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盒盖翻开了一半。刚刚能叫她看清里面东西的程度，凝神去看。


  盒子里的东西，茉莉只看了一眼就潸然泪下。


  “谢谢你，大卫。”她说，“这是我一生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谢谢你帮我满足了这个最后的心愿。”


  大卫不禁黯然：“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星落眉头微挑，因为角度的关系，盒子里的东西除了茉莉本人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于是，格里戈立即向这边走了几步，不无怀疑地追问：“茉莉，他送了你什么？”


  茉莉“啪”一声扣上盒子，并且直接将丢进了指环。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她说。


  格里戈“哼”了一声，几步跨到茉莉的软榻边，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揪大卫的衣领，但临时忍住了。


  “不管你送了什么，”他看向大卫杜兰，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微撇，略带着些傲慢的口吻对他说，“你都另有更好的可以送。”


  大卫不动声色，彬彬有礼地答道：“那么是什么呢？请您指教，格里戈大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更好的。”


  格里戈想都没想，按在大卫肩上的手一划拉，直接指向顾晗晗：“你最好的礼物，就是她！”;

  300宇宙的法理


  顾晗晗“啊”地从沙发上窜起来,一句“老病鬼，你想把姐怎么着”差点没叫出了声。这一瞬间,她毫无疑问是恐惧的,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恐惧得都不知道恐惧是怎么回事了。一抖手,也不管是安东尼的密鉴,苏裕的密鉴还是11o,也不管是能接收到还是不能接收到，紧急求救信号是一股脑的发出去了。然后,顾晗晗跳起来的双脚才算落了地。


  顾晗晗跳到地上之后，就陷入了恐惧之后的茫然。头脑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失望与懊恼的情绪就像冒泡的泉水一样,汩汩地流淌出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意外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知道我治愈波的只有苏大款、安东尼和罗西叔叔，最多再加上科学怪和罗琳姐，连贝少我都没敢全都告诉他啊。”


  顾晗晗现在的心情，无限接近于夜路走多终遇鬼，那个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封建迷信这东西，它真有科学道理啊！

  “也不知道苏大款能不能收到讯号及时赶回来，回来以后又能不能救得了我――安东尼那家伙八成指望不上，要是知道对手是老病鬼，而且一次还有两只，他还不得跑得比我还快！人都说了，见到了只有跑！”


  “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就算你不爱姐吧，姐好歹也救过你命不是？难道真要指望灯塔星的警察叔叔，可灯塔星的警察叔叔能有我大地球人民警察与城管大队的威武雄壮么？真要谁都指望不上，姐也只好跟他们拼了，可就怕拼完之后鱼死了，网没破――”


  顾晗晗的思绪越跑越乱，一路胡思乱想地就这么进了死胡同。她木然转动脖子，视线上挑，正好对上大卫杜兰的脸，于是一下子就慌了神：“天哪，五好青年也被我一起带坑里去了！这可怎么办？他都没有最终突破，恐怕连跑都做不到，老病鬼要是拿他的命要挟我，我要不要舍身取一把义呢？”


  顾晗晗慌乱的神情映进大卫杜兰的眼，显然让他会错了意。他用那种能够抚慰人心，使人镇定下来的柔和目光看向顾晗晗，轻声对她一句：“别怕。”


  顾晗晗紧绷的神经不知为何，竟然真的松弛了下来，一屁股坐回沙发，跟老病鬼们鱼死网破的心思瞬间弱下去了不少。


  大卫安抚了顾晗晗，这才转回身去回应格里戈。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请恕我不太明白。”他语声平静的说道，“神殿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伴侣也当做礼物敬奉的先例。”


  “没人稀罕你的女人，我要的是治愈者！星落――”格里戈哼了一声，然后抽身回到座位，将代表他本人说话的权利完全交给了自己俊美多智似妖的侍从长。


  于是星落就站出来说道：“大卫阁下，既然您已经有了海伦娜公主做契约治愈者，她跟您也完全契合，那么顾小姐这样优秀的治愈者，继续留在您的手里未免就过于浪费了。宝贵的治愈资源应当得到最合理的分配，这是《神圣法典》所确定的法则。那么，为了神殿的秩序和银河的安宁，请您现在就把顾小姐交出来吧――当然，为了补偿您的慷慨无私与感情上的一时伤害，我可以许诺，无论顾小姐日后归属于谁，都将以一个边境星域的权属作为交换的条件。您可以在确定入世的国家之后再选择以哪一个星域为交换。”


  说完，星落看向坐在另外一个方向的莫奇，大卫也在看莫奇。然而，莫奇不置一词，就像他什么都没听到，站在莫奇身后的姜侍从长却说道：“我也可以做出这个承诺。”


  大卫沉默地在众人脸上看过，然后哑然失笑：“诸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晗晗她虽然也能勉强算是治愈者，但作为治愈者来说，她恐怕一事无成，值不了一个星域。当然――”他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阻止了准备要说话的星落：“从我个人感情的角度，顾晗晗给我一个宇宙都不换。”


  顾晗晗捂住嘴巴，虽然说不至于潸然泪下，但也感动得稀里哗啦。心说五好青年你真是太光明伟岸了，哪怕你只是嘴巴上说说好听呢，就冲你今天这句话，姐今天哪怕是牺牲奉献了呢，也不能让你出一点事！


  顾晗晗紧张地反复在莫奇和格里戈的身上盯来盯去，时刻准备着一个不好就挺身而出，自己认栽。


  起居室中央，莫奇仍然保持这可怕的沉默，格里戈冷哼，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想要动手。但星落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就又坐着不动了。


  星落微微一笑，说道：“这可不像大卫阁下啊。我们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顾小姐是一位潜力极其优秀的治愈者。”


  “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是什么证据？”


  “我们得到一份报告，结果极其权威。”


  “我们得到一份报告，来源极其可靠。”


  星落与姜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他们又同时闭了嘴。彼此在沉默中谦让了几秒钟，姜侍从长做了个请的手势：“星落殿下，还是由您说吧。”


  星落既然跟了格里戈这样的主人，被拖累着冲锋陷阵在前也是习惯了，没再推辞，径直说道：“这份报告是顾晗晗小姐的特征脑电波能量检测结果。”


  “顾晗晗的脑电波能量检查报告？”大卫微微皱眉，提出：“这份报告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当然可以，”星落爽快地说道，“既然是要从大卫阁下手里换人，报告给你过目自然理所应当。”说罢，他做了个手势，于是就有侍从捧出一份不算薄的报告书，送到大卫手边。


  见他们真的拿出来检查报告，顾晗晗“咦”地一声，心里纳起了闷：离开地球以后我也没做过脑电波检查啊？在地球也只在燕京超能力中心和苏大款那里做过两次，燕京超能力中心那次还是在链式突破之前，难不成苏大款把我给卖了？再不就是红先生背叛苏大款不跟他混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顾晗晗本能地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跟老病鬼摊牌搞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心思就又息了一些。她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准备静观其变，先观察观察再说。


  大卫拿起检测报告，翻看了几页就笑了。他转手将报告书递给顾晗晗，用说笑话的口吻对她讲：“你看，晗晗，我第一天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厉害。”


  顾晗晗以配合笑话的心情接过来看了，然后看了一眼就被吓木了――我x，真是见鬼了！特征波谱在全治愈频率段突破，峰值强度八级，潜力九级！这尼玛活生生就是老娘脑电波检查的结果啊!

  你可不是第一天知道嘛，五好青年！

  顾晗晗麻木地冲大卫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心想：这回算是没跑了！

  大卫杜兰却是好整以暇。“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他说，“我这里也有一份报告，是晗晗入学前夕做的标准全频段脑电波扫描的测试报告――两位大人，还有星落殿下和姜先生还是先看看吧。”


  于是，副侍从长加尔先生变魔术般的从指环里抽出来一份测试报告，正是大卫之前所说的那份。


  “这是从医学院学生管理处档案室顾小姐入学申请和录取通知附件上拓刻下来的副本，”加尔解释说，“原件还保存在学校，可以立即调来对照。”


  这样一说，星落和姜侍从长齐齐就是一皱眉。


  分别通过各自的渠道拿到令人震惊的检查报告的第一时间，他们不约而同，都去调了顾晗晗的入学测试报告做对照。然而他们得到的结果很一致，顾晗晗的那份标准检查报告不翼而飞了，有人抢在他们之前提前抽走了报告。他们又都不约而同地判断，是大卫杜兰拿走了报告的原件。


  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来不及细查就只得匆匆发动。但现在大卫方面却说他们没有拿走测试报告――星落和姜侍从长互相对看了一眼，均是感觉事有蹊跷。


  报告依次在格里戈、莫奇、姜侍从长手里转了个遍，最后又回到星落手里。星落感觉蹊跷更大了，洞口大得能装进一筐篮球。


  这两份报告的未免差距也太大了！大卫拿出的那张标准测试报告显示她的脑电波只有肌肉系单点八级，只在不到四个月就能突破所有治愈频带，这星落说什么也不信。


  “搞什么啊！”格里戈抱怨，“这是什么玩意儿？！我――”


  星落果断阻止了格里戈骂街，皱眉考虑了一下，吩咐了侍从一句，于是就有男仆打开连接起居室的另外一道门。一位头发半秃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略微有些局促，手脚不知如何安放的样子，

  “这位大卫阁下想必也认识，超能力协会科学技术审查委员会的博特里尼先生。”星落介绍说，“关于顾小姐的测试报告，就是由博特里尼完成的。”于是委员先生就又局促不安地冲大卫躬了躬身。


  星落将两份报告一起递给博特里尼，说道：“能不能请您解释一下，委员先生，这两份报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专业的问题，博特里尼委员像是按了电门，一下子来了精神。人也不局促了，背也挺直了许多，稍加浏览，就姿态非常潇洒地说道：“这很简单，检查日期如此近的两份报告，结果偏差如此巨大，显然一份报告是真，一份报告是假。”


  星落微笑：“那么哪份是真，哪份是假呢？”


  “当然这一份是真，”博特里尼委员毫不客气地举起自己哪份：“区区虽然不才，至少在精神力测试领域，还是绝对权威――”


  正说到这里，起居室背面连接的另一扇门“咚”地撞开，一个黑头发的男人怒气勃发地冲出来：“你们这些混蛋在吵什么，不知道小爷在里面睡觉么？！”


  301图穷匕现

  林主任……


  林晓眉毛倒立,双眼圆瞪,目光咄咄逼人，头发有点乱,没穿礼服，衬衣领口至少有三颗纽扣没扣,是个怒发冲冠没睡够的小爷样。然而顾晗晗现在看无良中年这张劲头十足的反/革/命的脸，其美如同天仙，那是就指着你救命了！


  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林老师,赶紧挺身而出吧！

  刚才您忙着睡觉，我吆喝救命您没赶上，这回您赶上了也不迟！只要今天在这里您能拉姐一把,我保证,以后坚决不骂您是神经病！谁在说您是无良中年反社会分子姐跟谁急！

  ――不，只要你救救我，我马上加入你们那个反/革/命组织，为全人类的伟大事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晗晗心里一阵哀求。星落也很帮忙，欣然道：“林先生，您回来就太好了……”


  “林先生？林晓林先生？！”


  刚才还一脸自矜宣称是“绝对权威”的技术审查委员会委员博特里尼一个箭步窜到林晓面前，

  满身的激动与崇拜。那种激动与崇拜就像搞物理的见到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搞宇宙的看见史蒂夫霍金，搞基因病的看见李河海。


  博特里尼自发握住林晓的手，发音颤抖，语不成声：“林先生，林先生，见到您我真是太荣幸了。您一直是我研究的坐标与启明星，八年前您对我的教导我时刻铭记在心，并一直对我的学生说……”


  林晓不客气地抽回手，翻了翻眼睛道:“你谁啊？”


  博特里尼不以为耻地说道:“我是小博啊，林先生，当年您任委员长的时候，我在实验部做助理，我是您的学生――”


  星落心道：苏裕和该亚才是小鬼的学生。


  他摇了摇头，代为介绍说：“博特里尼先生是现在超能力协会科学技术审查委员会委员，测试部首席顾问。”


  “哦，现在超能协会尽是些酒囊饭袋，”林晓旁若无人，并将攻击进一步蔓延到自己的老师身上，“这跟我们尊敬的主席先生领导无方脱不了关系――”


  星落轻咳了一声，转而请求道：“这里有一点争论，正要劳您大驾。是关于超能力潜力测试的，只要您一言以断，就能免去一场不必要的冲突――”


  顾晗晗眼巴巴的看着林晓，心里的哀求都变成了祈祷――


  “爆发你的小宇宙吧，林老师！您要是今儿不把老病鬼们抽趴下，都对不起您以往的赫赫威名！”


  然而林晓这个人――太尼玛的不要脸了！一点都不像先人后己的革命者！他就是个反社会的反/革/命！

  这多人眼巴巴盼着呢，无良中年想都没想，一挥手打断星落：“我对你们这群无耻之徒狗咬狗一点兴趣都没有。要闹冲突吗？太好了，赶紧去闹，最好打一场宇宙大战！你们全死我才高兴呢!”


  说完，林晓迈步就往门外走，嘴巴里低声嘀咕：“我得赶紧到下面去看看我的女学生去，说不准就有哪个混蛋瞎了眼欺负她！”


  一直努力显示自己存在但却被无良中年彻底忽略的地球少女顿时气急败坏：尼玛！无良中年你就是最大号的混蛋！指望你这种不靠谱的老师，你女学生早被人拖去做情妇八百回!幸好老娘当初目光如炬，没跟你混！

  星落还想开口，但坐在一旁的格里戈已经非常不悦，冷哼一声，语带不满和嘲讽：“得了，星落，林先生这样的真佛，是不屑于给我们这些无耻混蛋帮忙的。”


  无良中年非常硬气，当场回骂：“但愿大人你永远用不着求我帮忙！”


  格里戈被堵得张口结舌，愤而撕了一张桌布：“林晓，你给我等着！”


  林晓“哈哈”冷笑，甩门走人。


  “林先生，您的衣服，”姜侍从长接过男仆手里的礼服外套，亲自追出门去。


  “言归正传吧，大卫阁下。”星落收回视线，对大卫杜兰说道，“既然林先生不肯插手，那么最后的结论就以伯特里尼委员的判断为准。顾小姐就留下这里，我送您去休憩片刻，请吧。”


  大卫悠然道：“这不一定吧？委员先生固然权威，但顾晗晗入学申请的潜力报告也来自地球燕京超能力中心的官方标准测试，同样权威。”


  “地球那种地方出来的报告能有什么权威性？”博特里尼嗤之以鼻，非常刻薄地说道，“一个超能力者荒漠的星球，所谓官方测试机构有一点可信吗？报告出错在他们那种地方再正常不过了。我怀疑那个什么所谓燕京测试中心有没有一个真正的训导师，哪怕是三流的也好！据我所知，地球那地方流行外行指挥内行，他们的负责人说不定连协会的执照都没有，就是个尸位素餐的官员！\”


  “哐当”一声，起居室大门被踹开，林晓怒发冲冠地闯进来，外套敞开，看起来是穿衣服穿到一半，姜侍从长追在他后面进来，颇有点措手不及的样子。


  林晓一口气冲到博特里尼对面，盯着他问：“刚才哪个混蛋说地球的超能力测试机构出错正常，燕京测试中心没一个真正的训导师，中心的主任是个可耻的混混！是你吗，尊敬的博特里尼委员先生？”


  博特里尼万万料想不到林晓还能杀一个回马枪，更想不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怎么得罪这位终极偶像了，顿时张口结舌：“林……林先生，在您面前我怎么敢称得上‘尊敬’――您有话好说，好说……”


  林晓先冲博特里尼冷笑三声，笑得他脖子后面直冒凉气，然后向星落一伸手：“你说的那两份报告呢，拿过来我看！”


  报告送了上来――不劳林小爷亲自动手，星落遣了两名侍从站到进出分别给捧着，兼给翻篇――林晓很是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然后又是一声冷笑。


  “这份测试是你做的？”林晓一指星落拿出来的报告，盛气凌人地问伯特里尼。


  “是……是的……林先生。”博特里尼不由自主地躬了背，紧张地回答。他虽然心里明知道自己做的那份报告毫无漏洞，绝不可能从技术找到任何疏漏，但面对林晓这样的庞然巨擘，还是忍不住的胆怯。


  “你认为你的报告正确无误，而地球燕京测试中心那份报告出错？”


  “是……是的――”博特里尼硬着头皮回答，“请您指教――”


  “指教是不敢当的，尊敬的博特里尼委员，超能力协会测试部的首席顾问，”林晓拿眼角看人，语带讥诮，“听说现在超能力测试领域的绝对权威是你？”


  “不，不，不，”博特里尼吓了一跳，一叠声的解释说，“在您面前没人能称权威，是我失言，我该死，我罪该万死，只要林先生您还在一天，超能力测试领域，您永远都是无可争辩的绝对权威。”


  林晓鼻孔哼了一声：“你承认我是绝对权威就好。”


  他一扬手抽出侍从手里地球出具的那份报告，两根手指夹着拎到博特里尼面前，另外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报告最下方报告签发人的签字，问：“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委员先生擦了，也看了，但真没看出什么来。那签名龙飞凤舞，字草得厉害，鬼画符一样，汉字不像汉字，宇宙通用语不像宇宙通用语，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它肯定不是古日尔曼花体签名。这除了说明签发这个报告的人连最基本的超能力训导素质都不具备之外什么也说明不了，因为写一手漂亮的花体字并用古日曼语签名是一名超能力训导师的基本功。


  “不认识吗？没关系。”林晓嘴角噙着冷笑，忽然向顾晗晗一招手：“奇葩，你过来，教一教尊敬的委员先生这两个字怎么念。”


  真是叫我么？

  顾晗晗左右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大卫的脸上，见他正鼓励地看着自己，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你还磨蹭什么，奇葩？快点！你这号残废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枉你是个奇葩！”


  于是顾晗晗试探着蹦下沙发，试探着走了几步，见没人阻拦，就三步并做两步蹦到了无良中年身边。


  “林主任……”


  “告诉他，这是什么？”林晓不客气地指使道。


  顾晗晗看了看签名，大约猜测的出来是草书，当然，草书这么高档的汉字语文不及格的无良少女是不可能认识的，不过不认识并不影响她蒙，而且必然不会蒙错。


  “是林――晓――古汉语，嗯，草书，大约像你们这么没学问的人可能是不认识……”她如此回答。


  博特里尼惊呆了，星落惊呆了，姜侍从长惊呆了，格里戈惊呆了，连莫奇都微微皱起眉头，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林晓用力将报告扔到地上，一把攥住了博特里尼的衣领，以狂轰乱炸之势咆哮道：“一点没错，委员先生，你嘴巴里那个燕京超能力测试中心的混混主任，一个经常出错的大外行，给这只奇葩做超能力检查，签字画押断定她就是个残废的三流训导师，不才正是区区再下。”


  他松开博特里尼的衣领，委员先生委顿与地。


  林晓嘲讽地看了看四周，放轻了语气：“所以你们这群无耻之徒现在明白了吧，你们全被人给――涮了……”


  “说得好！”顾晗晗一时激动，啪啪得给无良中年鼓掌。


  格里戈恼羞成怒，第一个沉不住气。


  “她是不是个残废，一试便知！”


  他霍地起身，一道犹如恒星般炽热的能量波铺天盖地朝袭来，只一瞬间就包卷了顾晗晗，想要强行与她建立循环！


  302茉莉的礼物


  白光炽眼,炽得发黑,仿佛坠入恒星，到处都是摧毁一切的灼烫。在顾晗晗感官世界能够看到的未来,她自己被蒸发了，连气泡飞烟都来不及有,魂魄就和着肉体彻底消散。


  然而只一霎，灼烫与炽眼还没来得及碾碎她的躯壳，摧拉枯朽地席卷进她的精神世界,就戛然而至。那些准备着将要消散的精神与肉体重新落下来归了位,凝成形，清爽的凉意从头到底灌注下来,使人舒畅无比。


  顾晗晗从短暂的呆滞中复苏,精神世界里刚刚具现的大片空白化作旋转的黑洞迅速收缩回意识世界深不见底的虚渊一点。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大卫杜兰的肩头，被他的手臂坚定而有力揽在怀里。


  早在格里戈突然出手的同时，大卫同时也出手。他想都没想，就挥出了能量场挡在顾晗晗身前，然后一闪身，将顾晗晗揽在了怀里。大卫杜兰的能量场弹开来仿佛是一只无形无质的球膜，包裹住顾晗晗，堪堪将攻击而来强行与她□□的炽热能量隔绝在外。


  或许是顾晗晗的错觉，有那么短暂的一刻，世界是绝对静止的。一刻之后，无声龟裂响起，蛛网一样的细密裂纹转瞬间密布表面，阻隔能量侵袭的能量膜轰然土崩瓦解。格里戈那一记精神攻击的能量恰好也在此时耗尽，消散而去――


  大卫气息有些紊乱，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挡下格里戈的这一击，他并不好受。能级壁垒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幸好那只是精神攻击，并不是真正的攻击，并且格里戈不想在精神□□中一下子就将顾晗晗掠夺致死，有意留了手，大卫才能勉强挡住这一击。


  顾晗晗趴在大卫的肩头，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感动的滋味。


  “大卫竟然为了我直面九级骑士的攻击，他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是挡在了我前面。”她想，“所以爱情原来就是这样……”


  大卫摸了摸顾晗晗的脸，手有些抖，但还是笑着对她说：“别哭。你哭不好看，要笑和吵闹才好看。”


  顾晗晗打了一下大卫的手，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大卫手臂用力，将顾晗晗搂得更紧，然后举目四顾。


  因为这一次交手，起居室的局面变得不大好看。


  林晓跌坐在起居室一角的沙发上，脸色很糟糕。刚才格里戈突然动手的时候，他就站在顾晗晗旁边。考虑到那头格里戈一贯办事不牢，为免殃及池鱼，害了林大训导师的命，莫奇亲自出手把他从格里戈能量笼罩下给拽了出来。


  不过尊敬的博特里尼委员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他本来就委顿在地上，现在是干脆直接昏了过去，人事不省。两名扈卫上前将他架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受伤没受伤，还能不能活。


  房间里最走运的要属苏裕的矮矬总管何塞了。不得不承认，那些奋战在人身安全总没保障岗位上的先进工作者们，遇上事就是有经验！总管先生虽然并没人救他，他也没有什么高级的超能力，但架不住人家反应快身材圆啊！刚有风吹草动，格里戈还没动手，他先一骨碌滚开去，架一打完，刚好滚到林晓的沙发脚边，于是就此安营扎寨，不挪窝了。


  大卫的视线看过每一个人――莫奇救完了林晓，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星落和姜侍从长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是不打算再说话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格里戈的身上。这位大人看起来很恼怒，眼中闪着猛虎扑食一般的精光――


  “你敢反抗我，嗯？！”


  大卫压了压身体里一团糟糕的能量场，狠狠地稳定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口说：“格里戈大人，顾晗晗不是治愈者，她是我的爱人，大人您的这种做法，无异于精神□□――请恕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你不接受又怎么样？！


  格里戈冷哼一声，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以星落和姜为首，侍从和仆人们退到他的背后。起居室中央四扇大门洞开，制服华丽的神殿骑士军冲进来，四面散开就围住了大卫和顾晗晗。顾晗晗看得分明，站在最前面锁定大卫的神殿骑士军扈卫，至少是四名七级战斗系。


  这个时候，格里戈的态度反而冷静了，他架起腿，两手交握搁在膝上，气魄威压四面，笼罩全场。


  “你还太弱，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他说：“你可以再考虑几分钟，我也不想担上枉杀后辈的恶名。”


  大卫垂下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大人一定要精神共振？”


  格里戈倨傲地扬起下巴，不屑回答。


  莫奇长叹一声站起来，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林先生，曼陀庄园的花园还不错，你能不能陪我去逛一逛。正好李申今晚也在，有些事情也到了可以谈谈的时候――大卫，你和我一起走。”


  扈卫过来请林晓，林晓愤然骂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但终于还是被扈卫们请起来了，徒然在两名七级超能力者的挟持中又填上了一句：“无耻之尤！”


  大卫视线转向莫奇，目光是深深的黯然与哀伤，他动动了嘴唇，无声的默念了一个词，顾晗晗看得分明，他叫的是“父亲”，古日耳曼语。


  莫奇摇了摇头。


  “走吧，孩子。”他说，“再过上个几十年，你总会理解我们。”


  大卫愤怒而绝望，顾晗晗能够感觉到他揽住自己的手臂都在不停地颤抖。


  “我很赞同，”大卫双目发红，看着前方，声音并不高，但非常的愤怒，“林先生刚才说无耻之徒，无耻之尤，我不得不在此深表赞同。父亲，格里戈大人，我非常不能理解，有林先生的论断在前，有我的证明在后，顾晗晗她不是治愈者，这是不争的事情。我不能理解，在这样的状况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精神共振！”


  “不，我很理解，我当然理解，因为那是治愈者，那是命，自己的命！所以无论有多少证据摆在眼前，你们都不愿也不肯相信。哪怕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你们也一定要亲自试过才能甘心！”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顾晗晗她是治愈者还罢，如果她的治愈波果然如同事实，和你们的频段完全不符。那么，以你们超能力九级的绝强能量场，一次强行共振，甚至循环还没来得及开始，就会要了她的命！她甚至连做一个白痴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当场断气！”


  “人类的地球时代曾经有一句无耻的名言，叫做‘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我为我是我们中的一员感到羞愧，神殿的精神已经彻底堕落――”


  “别说废话，”格里戈皱眉打断大卫，“看在老狐狸的份上，放开治愈者，你滚吧。否则就是自取死路”


  锁住大卫的那四名七级扈卫向他逼近。顾晗晗心通通直跳，她咬紧嘴唇，手指用力去按自己仿佛快要裂开的头。指尖冰凉，落在滚烫的太阳穴上，让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别管我了，大卫，你走吧。无论如何，你对我的爱，我永远铭记。”


  顾晗晗猛地推搡大卫，试图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然而大卫的手臂紧紧箍着她，使她无法动弹。


  “他们还杀不了我。”大卫这样对顾晗晗说，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莫奇和格里戈，提高声音，说道：“很抱歉，你们还杀不了我。”


  格里戈晒然，莫奇皱眉，扬声道：“别做蠢事，大卫，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并不想和您闹到这样的地步，父亲，”大卫轻轻摇头，目光间闪过一抹痛苦，然后神色就彻底归为平静，“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我也别无选择。”


  “让开吧，你们抓了我也没用。”他喝止了逼到他身边，已经要动手的四名七级扈卫，冲加尔点头，“打开吧。”


  加尔低着头，按了一下指环。


  一个女人的立体投影出现在房间的中央。她坐在一把长椅子上，慢慢揭下脸上的面纱。面纱下是一张干瘪苍老枯涸的面容。客观的说，鬼都比她看起来好一些。


  投影中的女人静静开口：“我叫茉莉，家乡在美丽的小灰狼星，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很多人都能证明我的存在。”


  顾晗晗震惊的看向茉莉，她从来没想到，茉莉完全没有化妆的脸竟然是这个样子。然而茉莉像一个木偶一样坐在那里，不说也不动，只是嘴角噙着嘲笑，惬意地阖着眼，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快乐。


  起居室室里静得吓人，只有投影中的女人平静讲述的声音――


  “我今年二十一岁，但你们看，我已经要死了。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因为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遇上了两个高贵的男人。”


  “大地神殿的骑士莫奇和格里戈，高高在上，神圣不敢仰望，女神盖亚神光眷属的大人物，其实是两个邪恶的魔鬼，人间的渣滓，应当永坠地狱的渎神者！”


  “我是拥有五个治愈频带特征波的治愈者，八级强度。九岁的时候，我有人生中的第一个保护人汤姆金，但很快他就被杀死了。然后我的保护人以平均每三个月一次的频率更换着，直到十六岁那年，我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保护人，爱德华德温特。十八岁的时候，我被我的保护人带到了灯塔星，住进了曼陀丽庄园。然后，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将我秘密献给了他的主人格里戈。一个月之后，格里戈将我介绍给了莫奇。”


  “这以后，我被软禁在曼陀丽庄园，被这两个僭称神殿骑士的恶魔轮流□□，敲骨洗髓的掠夺我的精神世界，像拧毛巾一样挤走我的最后一滴生命。整整一千三百个日夜，我被他们从精神到肉体进行着世间最残忍的折磨，每一刻都像生活在炼狱……”


  论神殿的建立 第一卷


  303环环相扣

  “你们也许要问:既然是炼狱一样的人生，为什么还要苟且着活下去？所以还是个虚伪无耻的女人。一定是这个下贱的女人自己跑来勾引女神的神圣骑士,用自己的能量波诱惑他们――我曾经自杀。在被他们圈养的第一个礼拜,我用牙齿咬破自己的动脉。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尝试自杀。”


  “当然，如你们所见，我没死成。我三天之后醒过来，他们的侍从长欣然告诉了我一则特大喜讯。在我昏迷抢救的时候，我的国家所在的星域爆发了一场战争，遭受侵略和吞并。包括我家乡小天狼星在内的数百颗星球全面陷落，在不久的未来，将彻底沦为某个强大帝国的殖民地；星球上的居民，包括我的所有父母亲属朋友在内,如果他们还活着，全部都将沦为奴隶，送到灯塔星的奴隶市场拍卖。”


  “‘现在好了，茉莉小姐您醒了过来，’他们欣喜地告诉我，‘现在大人们一定有心情关心战局。一切都会好转。’


  “我再没想过寻死觅活。”


  “现在，我快要死了。在死之前，我想我有责任将这些道貌岸然大人物的真实面目揭露出来，告诉宇宙，所谓庇佑银河的神殿教大宗主，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骑士，是怎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我将我在过去一千多个所经历的事记录为影像，在此向全银河披露……”


  加尔按下指环，影像戛然而止。


  “停下做什么，继续啊！”茉莉真开眼，坐起来，愉悦的声音里带着疯狂。


  “已经可以了，茉莉。”大卫语调黯沉。


  “可以了吗？可我觉得还不够啊！哈哈哈……”茉莉猛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把那些肮脏龌龊的东西都放出来啊，放给全银河的人去看！”


  “茉莉……”莫奇长叹一声，站起来向茉莉走过去，口中说道，“一定是最近太累，才会让你精神紧张，没关系的，好孩子，休息一顿时间你就会没事……”


  他试着去抱茉莉，但却被茉莉用力搡开。


  “别碰我，你让我恶心，你这个恶魔，吸血鬼！”


  她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过来威胁我啊！把我的父母亲人变成奴隶！鸦俘！虫子！把他们捻成灰！用中子弹去轰击我长大的星球！快去！让它彻底在宇宙消失！”


  她在歇斯底里中将大卫送的礼物抓出来，用力扔到桌子上。盒盖弹开，是全家福的立体投影，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漂亮的妹妹，顽皮的小弟，还有一只活泼的泰迪犬。他们在一间布置温馨的舱房，其乐融融。圆形的舷窗外，是灰蒙蒙闪着极光的亚空间。


  “茉莉，我们很好，”中年的女人转向镜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声音如沐春风，“这次又没能看见你。虽然爱德华很体贴，你自己一个人在灯塔星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嗯，我们搬家了，听说是你选的星球，把一切都安排了妥当，要给我们一个惊喜，诶呀，你这个孩子可真是，什么惊喜都出发了还不告诉我们目的地，通讯也不知道打一通。菲利普先生说你会等着接我们下飞船，是真的么？这可太好了。妈妈都有两年多没见过我们的小茉莉了……”


  镜头一转，房间消失，大卫的密友伙伴菲利普潇洒地出现在投影，俊脸迷人一笑：“茉莉小姐，你的父母亲人，哦，还有那只狗，凡是你家里能喘气的，我都给你接出来了;

  。银河这么大，总有家园。别担心中子弹，宇宙虽大，但真没这种疯子――好了，飞船马上要进入通讯静默。茉莉小姐，我们灯塔星再见――最后，替我转告大卫一句，最好别爱上泼辣妞。”


  “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从茉莉的嘴里爆发出来，她笑得泪流面前，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好啦，好孩子，都说出来你就舒服了。”莫奇扶住茉莉的手臂，以防她摔倒，慈爱如同一个体贴的父亲，抚摸着她的背说，“但不要总是这样激动，小心身体。”


  茉莉死命的挣扎，但却因为脱力挣扎不出来，情急之下“吭哧”一口，猛得咬上莫奇的手臂。她用力撕咬，并在撕咬中跌坐在地上。


  她愤怒地看着莫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些老混蛋！我是快死了没错，但我决不会让你们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再施加到第二个无辜的女孩身上！”


  她抹了抹眼泪，撑着地面挣扎着站起来：“无论她有没有你们要的治愈波，今天你们都必须放她走，否则我就向全宇宙公布这段投影！”


  “哈哈哈……”林晓笑声响亮。他摆脱了扈卫的挟持，施施然坐到沙发上，架起一条腿：“今天这个事情可是有意思了。”


  “闭嘴，林晓！”格里戈一声断喝，然后转眼看向大卫：“你以为这样能够威胁我？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全杀了，然后轮到你的家族，你的附庸，你附庸的附庸和领地。通讯封锁结束之前，总会找到投影――就算找不到也无所谓，你以为神殿会在乎这些吗？！该亚会在乎这些吗？！尽管去公布吧，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货！看一看你们烧成灰以后，它能不能伤我们分毫！”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老混蛋！”茉莉冲着格里戈冲过去，“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到了格里戈的脸上。茉莉胸脯猛烈地起伏，眼中射出愤怒到极点的目光来。


  仆人们惊惶地抓住的手臂。格里戈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抬手抹掉了脸上的唾液。他没再多说什么，放温柔了声音：“你累了，茉莉，回去休息吧，生日礼物明天再拆。”


  仆人们想架走茉莉，然而茉莉歇斯底里的挣扎着，不肯跟男仆们离开。她已经气得骂不出声，口中发出野兽一样“嗬”、“嗬”的嘶鸣。男仆们不敢用力去拖她，最后只是徒然围着她打转，像抓一只发了疯的母兽。


  大卫露出怜悯的目光。他将顾晗晗送到座位上坐好，走过去扶住茉莉。


  “还是由我来讲吧，茉莉小姐。”他说，“请你相信我。”


  等茉莉安静下来以后，大卫转头看向格里戈。


  “如果大人真的不在乎，您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掉我？您应该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他平静地说道，“三天之前，神殿红衣大主教着袍仪式的宴会，我去参加了。在宴会上，我跟大地女神的枢机大神官康士坦丁主教阁下聊过几句，他告诉我如果真有这样一份影像披露银河，那么为了不动摇神殿的信仰基础，枢机处只能以亵渎女神的罪名发布神谕;

  。无论神殿还是大地女神本人，都不可能承认，没有为女神你们提供神眷。更不可能承认，该亚女神实际上默许她的骑士自己去找治愈者。”


  “找死！”炽热的能量场从格里戈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直扑大卫。大卫凛然不惧。莫奇一挥手，一道能量波挡在大卫的身前，暴虐的能量陡然回转，大卫在头顶上方形成一个恐怖漩涡，然后消弭。


  “别着急，等大卫把话说完。”莫奇说道，然后他笑了，“累赘的附庸谁都有，你如果真替大卫解决了那帮人，最感谢你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


  大卫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我先声明，这份影像还没播放，母版也不在这里。”


  格里戈霍然转头看向星落，莫奇也不禁去看了姜侍从长。星落和姜侍从长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星落就微微一躬身，轻声说：“告退一会儿，大人。”然后就离开了起居室。


  大卫没有试图阻止星落，只是嘴角挂着平静地笑容，继续讲述：“你们看到的报告，我在带晗晗来这个宴会之前，曾经就听到过传闻――我曾经想过带顾晗晗一走了之，但考虑之后，我想还是算了。银河没什么不能谈，这个宇宙还是要讲道理的。我相信大人们的操守，所以为了使这种操守不受质疑与玷污，我特意请茉莉小姐帮了一个忙。”


  “大概三周之前吧，莫奇大人刚到灯塔星的时候，我的一个密友，菲利普，挺讨女人喜欢的一个家伙，过来见了茉莉小姐，当时茉莉小姐正思念自己远方的父母。所以菲利普就答应替她找到远方的亲人，并确保她们的平安。”


  格里戈皱眉:“利用一个哀伤的女人，你不觉得很丢人吗？”


  “茉莉，不要相信他，他在利用你！”他冲茉莉嚷道。


  然而，已经恢复了平静地茉莉面无表情。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重新戴上刚才撕落了的面纱，站起来冷冷说道：“晚安，诸位，我得去睡了。感谢你们为我庆祝生日。”然后就头都不回地离开了起居室。


  等她被男仆们簇拥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沉重的木门之后，大卫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能以此为借口，了却茉莉小姐最后的心愿，总是好的――”


  “说正事吧，不要浪费时间――”莫奇打断大卫。


  格里戈问：“母版在什么地方？”


  “是。”大卫微微行礼，然后继续说道：“骑士街日报的老板泰勒，这个人莫奇大人或者有一点儿印象，前些日子，他因为报纸上那份涉及神殿的报道受到追杀，而他的主人因为碍于颜面，不便出面救他。因为这个缘故，他最近一直藏身在我的庄园。泰勒先生一直向我吹嘘，只要他想，他的骑士街日报可以无视任何封锁，向全宇宙发布任何报道。他建议，如果我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可以拿给他去运作。所以，当我拿到茉莉小姐的影像之后，就交给了这位泰勒先生。”


  “这个混账小子！”莫奇骂道。


  “办骑士街日报的胖子泰勒！”格里戈愤怒的一拍桌子，“马克西米里安！我说康士坦丁为什么敢说这样的话！”;

  304宇宙的真相


  格里戈当场接通了往马尔斯首都奥琴的通讯。蓝伯特一身精神抖擞戎装的投影出现，背后是模拟浩瀚星空的作战室。


  “马克西米里安呢？叫他出来！”格里戈横眉喝道,态度很不客气。


  蓝伯特态度特别客气,但就是不把马克西米里安叫出来。


  “元帅去了神殿。”他低着头回答说，“格里戈大人您如果有紧急的事情,我立即联络侍从长,或者您直接打到神殿去。您知道，元帅在神殿的时候，不允许我们打扰――”


  格里戈不耐烦地拍断了通讯，然后立即一则通讯就打到了大地神殿。


  大地神殿的政务院总理亲自接了通讯,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格里戈喷了一脸吐沫――


  “别给我摆你们那个公事公办的谱,马克西米里安的通讯过来，你也腆着脸去接，然后问他有何公干？！我没公事跟你讲，谈教务我也犯不着亲自给你打电话！滚！康士坦丁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政务院总理狼狈地“滚”了，通讯在格里戈的喝骂中火速转接到了大地神殿的枢机处――当然，枢机大主教康士坦丁是绝对没办法给格里戈滚出来的，他还在返回马尔斯的路上。于是，枢机处总书记官亲自出面挡驾――


  “猊下已经休息，”书记官说，“请大人稍等。明天一早我就禀告，猊下起床以后，应该立即就可以见面。”


  “你给我听清楚，我不是要见该亚，我是要找马克西米里安！马上把马克西米里安给我叫出来！”


  “我很清楚大人您要找的是谁，但马克西米里安大人现在和猊下在一起。”穿着红色法袍的书记一副枢机处大神官的标准嘴脸，“您知道寝殿的门关闭以后，不管再有什么要事，枢机处都不得打扰，我得照章办事。大人您可以直接打猊下的私人电话，这个不受制度约束，您随时打都行。”


  格里戈气得够呛，气头上真的当面就播了女神的私人频段。莫奇按住格里戈的手，掐断了通讯。


  “没必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把女神吵起来。”莫奇这样说道。


  该亚的私人通讯频段，他们的确是有，但他们的私人通讯，该亚从来不接。事实上，就算该亚会接，这个通讯打与不打意义都不大。马克西米里安显然在躲着他们，就算费尽周折将他揪出来，他也什么都不会承认。


  这个意思，格里戈就算再怎么用“头”计数，心里也是清楚的，因此一脸晦气地捏碎了通讯器。不过，他们认了不代表别人也认了，该亚的私人通讯频段起居室里另外还有一个人有，并且这位牛人名声一贯很响，人品实在堪忧;

  无良中年林先生坐一边看热闹已经很久了，这时候安能不落井下石。


  “不方便打通讯给她？没关系，我帮你们打，反正骚扰她的事我经常做，也没谁会认为我是为了破坏她跟马克西米里安的好事所以才专门拣半夜打电话。”无良中年非常热心地自我推销，然后积极拨通了该亚的私人频段。


  半空中浮现出超远距离定点通讯连接是所特有的弧光漩涡，林晓非常没品地开启了公共模式。讯息在联通的第一秒就通了，但没虚拟投影，黑乎乎的只有声音。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跟顾晗晗在东丹听到大地女神说话的声音很相似，应该就是女神本人。但她声音压得很低，而且语速很快，听起来不像是神圣的女神，更像是他们神殿解放者组织的特务接头。


  “林老师吗？您别说话，听我说就行，我马上就得挂断。”大地女神该亚在通讯里鬼鬼祟祟地说，“我答应了马克西米里安，明早十点前，任何人的通讯都不接。我给书记官留了印鉴，有事你找他。还有那个后续治疗方案您快点想啊，马克西米里安终于松口同意配合，今天我们就试第一次――我得挂了――”


  通讯断掉，无良中年摊手说道：“你们看，我已经为你们尽力了。”


  “不用你在这里说风凉话，但愿你那个治疗方案有用，否则这回你就真等死吧！”格里戈“哼”地一声，然后看向大卫：“小子，别以为有马克西米里安给你撑腰，你就能威胁得了我。你看见了，他也不愿意承担分裂神殿的风险，否则他今天会直接站出来。”


  “但我不在乎成为分裂神殿的千古罪人。也不介意在这里鱼死网破。”大卫毫不客气地打断格里戈说，“大人你也看见了，现在局面在我的掌握中，无论影像还是公布渠道。等明天早上十点能够联系到马克西米里安大人，想必影像已经传遍了银河！”


  “你这个可恶的小子！”格里戈涨红了脸，“你别想威胁我！就算没有神殿，我也是九级！扯下一块遮羞布反而爽快！本来和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是么？”大卫哂笑，“姑且不提神殿每年凭借女神的力量才能转化出来的天量纯能晶，只在皈依神殿的国家间进行分配。大人您怎么跟您所庇护的国家，跟您所庇护国家下的亿兆臣民，以及全宇宙解释，您身为神殿骑士，为什么还需要治愈者这个事实？一次基因净化的效力大约可以维持五年。你们暗中拥有治愈者至少已经将近四年，这证明该亚至少四年没有给你们提供过神眷，最乐观的情况还有一年，你们将面临反基因大爆发。”


  “神殿的建立与维系全赖女神的降临与存续，帝国的强大与昌盛全赖骑士的庇护，而骑士的生命与女神共尘与灰。看似强大的帝国往往羸弱无比，因个人武力而兴起的国家，必然因为个人的死亡而消亡。我想问问两位大人，一旦脱离神殿彻底断绝被女神眷顾的可能，那么已经为大地女神该亚神眷锁定基因的你们会怎样？已经皈依于大地神殿的你们的国家会怎样，国家中虔诚信奉女神并得到女神祝福的你们的人民又会怎样？”


  “是的，没有我你们也得不到该亚的神眷，今天什么都不发生，最乐观的情况，一年以后你们的反基因也注定会爆发。甚至最不乐观的情况，大地女神明天就死，宇宙还是得转。但是，该亚的情况如何，最后一次神眷是什么时间，还有多久才到最后时刻，天知地知，神殿枢机处知道，你们自己知道。可宇宙不知打道，黑暗神殿不知道，银河亿兆的神殿教信徒不知道;

  。”


  “同样是反基因爆发，模糊不确定的五年以后，和确凿无疑的一年期限，这在政治上的差别比一个宇宙都大――当然，如果完全不动用力量，反击因爆发的时间可以推迟到十年、二十年甚至永远。然而，不能动用力量的九级还是九级吗？人民与国家最现实也最无情，只要影像不披露，大地女神一天不死，你们尽可以从容布置后事。而一旦灭亡有期，信仰与民意就会立即崩溃，臣属的忠诚会投向别处，敌人会肆无忌惮，这一切将汇成滔滔巨流，山呼海啸，瞬间冲垮一切。”


  大卫看向莫奇：“莫奇大人的帝国存在还不满五十年……”然后视线转向格里戈：“而格里戈大人您的国家才刚刚建立不到十年，请问你们有把握在这样洪流的冲击下，仍然屹立不倒，流传后世？”


  大卫的话语掷地有声：“我可以确信，这份影像一旦披露，不必黑暗神殿出手，大地神殿的六大帝国中的两个，立时就会全面崩溃。”


  房间里雅雀无声，连林晓都闭上了嘴巴。起居室的大门轻轻打开，星落走进来，低声向格里戈禀告说：“边境上百个星域有异动，大人。刚刚接到的紧急报告，欧格拉和克里提库斯其余附属领地与帝国接壤的地带，自十分钟前，军舰就开始有不正常的调动，已经确认，所属均为‘铁壁’军团。”


  然后，姜侍从长也收到了类似的报告。


  格里戈大为光火：“那个克劳泽肖，他们‘铁壁’军团的大团长，现在不就在楼下？！克里提库斯十分钟前还――”他猛然闭上嘴巴，十分钟前，正当大卫拿出影像跟他们摊牌的时候，克里提库斯的能量映射就消失了。他借机离开庄园，杳无影踪。


  “你们配合到好！”格里戈冷哼，“你怎么拉到克里提库斯的？告诉你，小子，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鸟！”


  大卫也不知道欧格拉凯撒的“铁壁”军团为什么会如此帮忙，突然有这么一个胁迫的动作，跟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他当然不会傻到自己主动说明自己压根不认识克里提库斯。


  他缓缓的开口：“纵观人类的银河史，从无没有强大宗主而能崛起国家，也从无传承动荡还能屹立不倒的强国。现今银河的强国，无一不是经过百年积累，一代又一代的宗主保护者传承不断，才有今日庞然不可动摇的强国地位。神殿可以倒塌，骑士可以死亡，但国家不能灭亡，因为强大总会消失，能量送回散去，我们能留给世界东西不多。”


  “我事先曾经命人做过一个预估，如果影响披露会怎么样。他们告诉我说损失无可估量，结局不可挽回。我衷心地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我在超能力协会的秘档资料上看到过一句话，是李海河在神殿建立庆典发表讲话时说的――‘与国家与人民的安危想必，个人的生死得失不值一提。’我很赞同，我相信两位大人也是赞同的。”


  格里戈重重的吐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说：“给她做全频率脑电波扫描检查！这是最后的让步！”


  大卫欣然道：“我没有意见！”


  看戏看得热闹的顾晗晗犹如晴天霹雳，顿时呆若木鸡――


  苍天啊，大地啊，这就是报应啊！


  我有意见！我坚决反对！我真不能做那个全频扫描！;

  305阴谋背后

  顾晗晗六神无主，绞尽脑汁的琢磨怎么才能逃避检查,但办法哪能是立即就能想出来的？就在顾晗晗急中生智,还没生出来的这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讨论上做测试的人选了。


  究竟谁来替顾晗晗做这个全频脑电波扫描才算公平、公正、公开，结果不偏不倚，得到多方认同？


  大卫第一个提议：“请克拉苏先生可以吗？无论从学术地位还是超能力协会主席的身份,他做这个测试都足以一言九鼎。”


  “不行！”格里戈当场反对，“谁不知道克拉苏是你老师，他要是跟你暗中勾结，测试作弊怎么办？”


  林晓也跟着跳出来反对,不过他反对的方向主要是针对大卫话里那个“一言九鼎”――


  “主席先生有个屁的学术地位！学术造假和暗中做小动作他倒是很发言权！一般时候我懒得揭发他还则罢了！超能力测试上他什么时候一言九鼎了！他一言九鼎，小爷我往哪儿摆！”


  “没错！克拉苏那老家伙太爱搞小动作！”格里戈手一抡攥住林晓,命令道：“你来做这个测试！虽然你品性也很成问题，但潜力测试上还没发现你说过假话。”


  格里戈难得这么给面子，但林晓毫不领情，他都被这混蛋气乐：“我说你脑袋里都是豆腐渣吗？没说过假话，你还怀疑我第一次测试结果？怀疑我的测试结果，你还想让我主持第二次测试？”


  “告诉你们，我绝不会做这个测试！顾晗晗的潜力我已经看过一次，并且给出了明确的结论，再看第二次，就是坏我自己的名声！”


  林晓趁着格里戈愣神的功夫摆脱了他，然走到大卫面前，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他几眼，然后说道：“克拉苏先发现你的潜力真是让他撞上了狗屎运，你不光有潜力而且有慧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所谓“我们”是指神殿解放者组织吗？


  大卫抱歉地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林先生，我没您那么奋不顾身，无所畏惧。革自己命的事还干不出来。”


  林晓遗憾地摇头，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打算离开起居室，但莫奇阻止了他;

  “林先生还是留下，私下里的秘密测试，不必担心泄露出去影响名声。与主席先生相比，我们的确更信任你。”他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你和克拉苏，你们分别做一次测试。”


  林晓闷哼一声，似乎对被命令很不满意，但他这一次并没有明确拒绝――或者是没来得及拒绝。因为起居室的门在这时候打开，姜侍从长陪着克拉苏走进来。


  一进门克拉苏就笑容可掬的跟自己的不肖徒弟打招呼：“亲爱的林，我们终于又可以一起合作。”


  他显然已经从姜侍从长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跟莫奇、格里戈简单打过招呼以后就走到顾晗晗面前，弯下腰仔细端详她：“就是这个小姑娘吧。”


  顾晗晗缩在沙发里非常紧张――这个胖子认识她啊，而且显然跟她有仇，那是被她送进拘留所的不共戴天之仇。


  他要是挟私报复怎么办！

  顾晗晗心里是一万个后悔：都怪那时年纪小，很傻很天真，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专家啊！

  顾晗晗瞪圆了眼睛冲着克拉苏缓慢眨着眼，克拉苏从喉腔深处发出“呵呵”的笑声。什么都没对她说就直起身，向她背后的大卫略作寒暄，然后就对林晓说：“我好像从她的脑电波里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亲爱的林，你怎么看？”


  “你鼻子倒挺灵。”林晓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哂笑起来，一指格里戈：“我早就说他们是被涮了，但他们非不信，一定要做测试。”


  格里戈皱眉：“少说废话，测试必须要做。”


  于是克拉苏就丢下阴谋的事，转而谈起来测试：“你认为多久完成测试，亲爱的林。”


  “十五分钟，保险的话最多十分钟。”


  “我赞同，最多十分钟就得完成测试。”


  林晓竖起眉毛，怒道：“你能不能不要跟在我屁股后面说赞同，你这个老混蛋！”


  克拉苏“呵呵”笑了几声，直接对星落说：“我们得立即准备仪器，以便尽早完成测试。”


  他们花了几秒钟讨论仪器的事，决定由星落准备测试设备。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推着各种巨大的箱子从另外一个侧门进来，开始在起居室的一角忙碌地组装设备，看来他们准备就在当场对顾晗晗进行测试。


  侍从将准备好的酒端上来，这是为了庆祝和解跟搭乘协议必须要干的杯。红酒从长颈水晶瓶里倒进五只杯子，莫奇、格里戈、大卫每人一杯，还有两只给了临时被强拉做见证人的林晓和克拉苏。


  无良中年捏着酒杯一指顾晗晗：“给她也来一杯，闹半天到最后却忘了女主角，这成什么话？”


  于是男仆就又倒了一杯，正在这时候，一直躲在沙发背后观察形势的何塞总管突然跳出来，一把抢过了男仆手里这杯酒。


  “这样说起来，在下也请求代表我家大人喝上一杯;

  。”总管先生端着酒杯这样说道。


  林晓装模作样的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塞？”


  “话不是这样说的，林先生，您好歹也是我们苏裕大人的老师，碰到这种分配治愈者的好事您怎么从来不想着我们大人？”矮矬总管声色并茂的先叫了一遍屈，然后冲莫奇和格里戈分别躬了躬身：“所谓见着有份，莫奇大人，格里戈大人，你们知道，我们苏裕大人现在正在前线为全人类浴血奋战，正是最需要治愈者的时候。依照神圣法典，如果测试证实这个顾小姐有治愈价值，我们苏裕大人理应加入分配。”


  格里戈听完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个矮矬子的大脑袋从他肩膀上拧下来踩碎。不过前线的确还离不开苏裕，并且苏裕这小鬼骄纵护短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听说十六岁的时候为个无足轻重的侍从就能越级决斗，今天如果在这里杀了他的人，说不定他真敢丢下战事赌气跑了！苏裕要是一跑了之，前线的几千万联军立刻就得抓瞎，眼瞅着就要落尽嘴巴的胜利果实说不定就要另有变数。


  “你先搞明白她有没有契合治愈波吧！”格里戈哼声说道，“一个半残也要抢。”


  何塞先生发扬恬不知耻的特长，谄笑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算是个宇宙数量级的小概率事件，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下官就要力争，否则我家大人一定会将我扔进黑洞――顾小姐，我家苏裕大人貌美如花，您随便上天网搜一搜就能看见。万一您要是能治愈，千万请先跟我回尤斯汀。”


  格里戈撇了撇嘴，懒得再看那家伙，以免一不小心搞死了他。顾晗晗目光与何塞先生相撞，扯了扯嘴角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总管先生的眼神里，她读得出来他也没把握。苏裕依然没找到――从何塞的话里来看，找不到他反而更有利。红先生倒是给了她一个秘密回复，但就两个字：林晓。至于说安东尼，不要再提这个负心汉，几分钟前他也给自己了一个两字回复，却是“大卫”。


  顾晗晗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要疯了，自己男朋友要自己去找另外一个追求者救命，并且这个追求者刚刚才救过她一命。


  好吧，你让我听大卫的，我就真听他的做测试！


  林晓叫我喝酒，那我就多喝点。


  顾晗晗负气不看侍从递过来的酒杯，直接把长颈玻璃瓶抱在怀里，心想：老娘一醉解千愁，听说人醉死了没意识。


  “这小姑娘吓傻了。”格里戈嘀咕了一句。


  大卫阻拦道：“别给她喝那么多酒。”


  “喝点酒能让她放松，她一看就精神紧张，根本没法测试。”克拉苏这样对大卫说道。


  林晓则带着玩味的笑，冲顾晗晗举杯：“敬你，吓傻的海伦女士。”


  众人举杯干掉了它，顾晗晗抱着大肚的水晶瓶，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从嘴角溢出来，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成年的吸血鬼。她反手一抹，用力擦掉了嘴角的红色液体。


  仪器组装完成，测试稳定。莫奇放下酒杯，站起来说道：“我们来做个约定，大卫。如果测试结果正常，今晚的事到此为止;

  。如果测试结果跟你所说的不同，那么在海伦娜和这个女孩儿之间，你恐怕必须要有个抉择。”


  这跟海伦娜有什么关系？

  顾晗晗吃惊的看向大卫，他表情平静，目光幽深。还没等顾晗晗解读清楚幽深的目光所代表的含义，大地神殿的老病鬼们已经当场内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海伦娜有什么用？！”格里戈冲莫奇叫道，“必须是这个顾晗晗！”


  矮措总管何塞也立即抓住时机起哄：“我们苏裕大人也不需要催眠系的治愈者！”


  随后，当星落手里那份全频率治愈的测试波谱和姜侍从长手里那份催眠系高强度治愈的测试波谱一起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这简直是太可笑了。”林晓第一个爆出笑声，并且笑得停不住：“这群笨蛋还不信，我早就说他们被涮了！”


  起居室里保持着难堪的沉默，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必定有阴谋，也就是林晓所说的“涮了”。


  格里戈恼羞成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把那个什么混蛋委员给我带过来，立即审问！”


  学术委员会的博特里尼被两个低级扈卫架起来。他已经被弄醒了，非常惊慌地叫道：“我能解释，格里戈大人，我可以解释――星落殿下，星落殿下，求求你――”


  星落和姜侍从长交换了一下视线，上前一步劝道：“人过后再审不迟啊，大人。当务之急是先完成测试。有了测试结果，一切真相都将大白。”


  星落的话格里戈还是要听的，他闷哼一声，算是表示赞同。


  “那么请开始吧，主席先生，还有林先生。”星落看着他们说道。


  “别害怕。”大卫的手轻轻搭在顾晗晗的肩上，坚强有力，温暖着她赤/裸的肩膀，仿佛有什么力量源源不断的从他手上传递过来，支撑着自己没有崩溃。她终于看明白了大卫深沉的目光，那是胜券在握，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她想起那夜里她扑倒他之前，他曾经对她说：“这是解决海伦娜的最好契机”，“我会先解决海伦娜，然后说才对你说我爱你”。


  她想起进这座宫殿前，他对她说：“别害怕，什么事都不会有。”


  在这一瞬间，顾晗晗猛然间读懂了大卫的心声。“别害怕。”就像他总对她说的那样，因为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妥当。


  熏熏的酒意从心底里酝出来，她缩在沙发深处，意识世界不受控制地一圈圈荡漾开去，感觉自己今天也是醉了。


  克拉苏看了一眼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刚才你们耽误太久，她显然服食过蓝水五号，而且分量不少，烈酒都没能压住，现在已经开始发作了。”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我就是不说！”林晓得意的笑，并且不惮落井下石，“我说蓝色祝福水这种邪恶的禁药，配方连我都猜不到，只有你们大地神殿自己才拿得出来吧？”;

  306蓝水5号


  顾晗晗头脑里一阵阵的眩晕，反应了好几秒钟,她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药,而且是禁药,叫蓝水5号！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很邪恶！

  作为一名电视剧儿童，顾晗晗对禁药、毒品、高科技药剂之类的名词天然没好感，因为在电视剧中,这些名词往往都跟大反派和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谁吃谁必然倒霉。特别是当面见过欧格拉科学院的基因修正剂之后，她是打从心里犯怵。再加上现在他们说吃了药的是自己，那就更加恐惧了。


  顾晗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顾不上头晕，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你们喂了我什么？什么时候喂的！”


  她当场就伸手指头去抠自己的嗓子眼,一面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面拼命呕吐。但除了口水，她什么都没吐出来。


  大卫拦腰抱住顾晗晗，接过加尔递过来的手帕替她擦嘴，握住她冰冷止不住颤抖着的手指。然后抬起头，皱眉问道：“蓝色祝福水是什么东西？”


  林晓冷笑不已，克拉苏尴尬地将头扭到一边，避开大卫的视线，莫奇照例装听不见，连最爱无私泄露情报的格里戈这次都自觉闭上了嘴巴。


  虽然这四个人谁都不愿意开口，但说到“蓝色祝福水”或者“蓝水5号”的来历，他们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事实上，那是神级脑电波拓扑映射研究某一次失败实验的副产物。


  十年前，当大地女神该亚和马克西米里安的狗血爱情片在宇宙刚开演的时候，大地神殿的骑士们就致力于基因净化解锁。他们投入巨大的资源，满宇宙的寻找优秀的科学家为他们做这项伟大的研究。最后，他们选中主持这项研究的人就是克拉苏――那个时候，克拉苏还没当选超能力协会的主席。


  当时，以克拉苏本人，克拉苏的学生林晓，还有她的女儿珍妮佛为核心，一个囊括了当时人体能量场领域几乎三分之二优秀科学家的研究队伍被拉了起来，专门致力于这一历史性难题的攻关。


  在巨大的投入下，研究一开始进展得很快，他们顺利地找到了在神级脑电波上表征基因净化特征的有效片段，也就是所谓的“基因锁”密钥。然后，他们顺利地完成了拓扑实验，得到了密钥波动的拓本。再然后，他们就顺利地遭遇了攻克不了的难关――拓扑下来的神级脑电波无法进行复刻映制！

  自有神级脑电波和第一次基因净化以来就困扰着全人类上千年的历史性难题没有理由在三两年突然被解决，困难是必然会有的，就像“前途光明，道路曲折”。人类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走到了历史的分叉口――


  克拉苏认为攻克难关的正确方向在于将神级脑电波映射进潜力优秀的治愈者，诱使其特征治愈波完全依照映射的特性进行突破，从而就实现了密钥波动的复刻。这一套研究方案通常简称为“配钥匙”。


  林晓认为精神波动在单个人身上是独一的，具有不可复刻性;

  。在微观领域很难解决基因锁的问题，应该从更广阔的宏观领域寻找答案。比照密钥波动抽取各个要素，分别由不同的样本个体提供，然后在特定的环境条件下进行重现。他的这一整套研究思路通常被称为“宇宙收缩”。


  而克拉苏的女儿珍妮佛则另有一套理论。她认为由于统一能量场扭曲的存在，从已经上锁的基因净化波入手进行密钥波复刻无异于缘木求鱼，都是治标不治本。真正彻底解决基因锁的治本之道在于转而追求人造神级波基因净化突破九级的办法。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基因锁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这套疯狂的理论在业界也有一个代称，叫做“上帝之手”。


  只从指代名称也能看得出来，这三条道路一条比一条更脱离现实，一条比一条更不具备可操作性，一条比一条更疯狂，到最后已经可是说是接近神经病人思路广的领域。不幸的是，神经病的科学家往往都是天才的，天才的科学家往往都固执己见，坚持真理只掌握在自己手中。更不幸的是，人类的宇宙史走到4oo8年的时候，银河同时有三个天才的神经病科学家。


  放眼宇宙，当代最强的人体能量场研究团队不可避免的分裂了。先是一场挟持大地女神的恐怖事件，林晓远走地球，带走了所有的原始实验记录。紧接着，珍妮佛宣布脱离自己父亲的实验室，转而加入欧格拉科学院，并且拉走了实验室绝大多数优秀的科学家。到最后，克拉苏当选超能力协会的主席，几乎独自一人支撑起被扫荡一空实验室，依靠神殿骑士源源不断的巨额投资重启研究，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进行拓扑映射实验――跟林晓气势磅礴的“宇宙收缩”和珍妮佛对神殿骑士完全无用的“上帝之手”想比，已然上了大地神殿这条贼船的骑士老病鬼们显然更偏向于实实在在的“配钥匙”


  五年间，克拉苏的拓扑映射实验进展得并不顺利，他寻找了许多潜力优秀的治愈者作为映射受体，采用各种各样的诱导方法使其定频突破，结果无不以失败告终。但克拉苏并不认为据此就能证明研究方向是错误的。“配钥匙”的思路从理论上讲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说实验总不成功，那么一定是映射受体的潜力还不够，或者是诱导方法不正确。


  在大地神殿几乎无限制的资源支撑下，克拉苏前仆后继地进行了无数次实验，收获了无数失败和失败副产物。“蓝色祝福水”就是这样一个失败副产物。


  那是克拉苏无数拓扑映射实验中堪称惨烈的一次，他使用了一种类精神分裂类植物激素作为诱导剂，诱发映射受体的能量波突破。结果当然是失败了，激素刚一导入，实验体就发生能量爆炸当场死亡。


  事后，克拉苏分析能量残迹试图复原爆炸发生瞬间能量场变化时发现，能量爆炸前的瞬间，作为映射受体的治愈者，其脑电波曾快速在治愈系的所有频段上以最高强度进行跳跃。作为诱发剂的类精神分裂类植物激素与其余几种导入剂在接触过程中发生催化反应，意外产生了一种蓝色的液体物质，能够刺激治愈者的脑电波以极限强度随机在治愈频率带进行白洞发散。在高强度高频率的精神白洞下，接受映射的治愈者肉体不堪承受，在能量爆炸中四分五裂。


  克拉苏反复试验，通过加入各种缓释剂降低这种蓝色物质爆发时的烈度，以期在映射导入时可控。最终，克拉苏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实验失败。已经证实，这种蓝色液体诱导下的能量爆发不可控，其治愈能量波动跳跃是纯粹的布朗运动，对于神级脑电波拓扑映射来说是毫无用处的。


  不过，它对于治愈者的潜力挖掘和非正常突破方面价值巨大。濒临反噬极限的治愈者如果服食这种蓝色液体，其最后的潜能就会在随后的白洞发散中一次性爆发出来;

  。虽然爆发的频率无法确定，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而治愈者突破方面，服食这种蓝色液体，如果能够在白洞发散后活下来，则有一定概率产生治愈频率带上的突破。当然，波动随机仍然是一个大缺陷，你不知道它最后停在什么频率上，突破了哪里。但还是那句话，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东方不亮西方亮，科学研究的事情就是这样。


  本着废物利用的精神，克拉苏怀着一种微妙的心理将这种蓝色液体物质命名为“蓝色祝福水”，并且通过严格的定量实验制造出了一系列标准试剂，按白洞发散频次高低依次命名为蓝水1号，蓝水2号……一直到蓝水5号。准备在合适的时间提交超能力协会药剂检查中心，作为1类a级禁药进入超能力训导药品名单，严格禁止在训练营的奴隶以外的身上使用。因为即使是白洞发散频次最为舒缓的“蓝水5号”，使用后也有百分之十七的概率死亡，百分之三十二的概率变白痴，百分之四十九的概率意识世界受到不同程度损伤，突破或者不受影响的概率仅有不到百分之二。


  最终，还是克拉苏简单向大卫说明了一下“蓝色祝福水”的作用。


  大卫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只有百分之二的概率不受伤？”


  “不是这么回事，大卫，这个概率跟她本身的潜力和峰值强度很有关系。”克拉苏竭力使大卫冷静下来，“我刚才问了林，这个女孩虽然频率很窄，但峰值强度非常高，这证明她耐极限强度的能力非常强，所以她最后应该没事。”


  “不是应该，”大卫已经顾不上基本的礼貌，语气恶劣地打断克拉苏，“你必须确定！”


  克拉苏声音一滞：“我的实验室有中和剂，半个小时之内服用，保证她不会有事。”


  “马上叫人去取！”


  星落派了扈卫跟克拉苏的助手去实验室。


  顾晗晗仰头靠在大卫的肩膀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一圈圈极高强度的治愈波从她身体里快速发散出来，林晓首先站立不稳，眉头紧锁摔进沙发，然后起居室里的扈卫们也纷纷变了脸色，大卫不禁发出“啊”地发出一声轻吟，抱住顾晗晗的手臂，手背青筋暴起。格里戈攥住星落，抬手一记将所有的扈卫统统卷出房门，然后莫奇也按住头：“天哪，这真糟糕。”


  “白洞发散开始了。”克拉苏说。


  “这样下去不行！”星落叫道，“快带她去安全屋！”


  不受治愈波影响的侍仆们围上来，从大卫怀里接过顾晗晗，一路飞快地跑出门。


  大约过了两分钟，起居室里的众人才算恢复了正常。


  星落首先问道：“主席先生，服用了中和剂之后精神世界多久能恢复正常？”


  克拉苏说：“蓝水5号的效用大约是一个半小时，服食中和剂之后，缩短一半时间，再加上药物残留代谢的时间，三个小时大约就没有任何影响了。”


  “三个小时？”星落点头，“现在十点钟，那么测试就推迟到午夜一点以后进行。”;

  307中二少年

  “诺兰先生，请进,就在里面。这位是医疗组的负责人史明威大夫——”


  “博士您好。”


  “史明威大夫,顾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我们认为目前还算稳定,具体的数据记录在这里，请您过目;

  。”


  “诺兰先生，这是女仆领班翠芬,目前由她带人贴身伺候顾小姐。等您和史明威大夫确定可以用药，将中和剂交给女仆领班就可以了——翠芬女士，这位是诺兰博士，克拉苏主席先生的助手。一会儿他会和史明威大夫一起为顾小姐检查,之后，请你按照博士的要求为顾小姐用药。现在,请你先带博士进卧室去。请吧，诺兰先生。我会在这里等您出来。”


  “咔哒——”


  “博士，请往这边走。苏珊，把床帐掀开——汉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扑通。”


  “少爷！！”


  “嘘，别吵，翠芬姐姐，是我没错。我只是来报一点私仇，千万别按警报器，我可不想连你一起敲晕。”


  “别动，博士，不要出声，否则我就射穿你的喉咙。慢慢走到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下，对，就那样。苏珊、卡琳，替我把他捆到椅子上，塞住嘴巴。没错，随便找块布或者就用他的袜子，你们干的很好。”


  “现在，除了翠芬，所有人都把你们的通讯指环取下来放到桌子上，然后统统退到左边那扇门背后的私室去，老实呆着，不准乱说乱动，最多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来解救你们——翠芬女士，麻烦您去锁上门，然后看管这些通讯指环，确保它们还有你手上那只在少爷离开前，不会发送任何讯息出去。”


  “都照他说的做，天大的事有少爷我担着——翠芬姐姐，你怎么还不去锁门？”


  “是的，少爷，我已经锁上了，可您为什么会在顾小姐的床上。”


  “谁在她床上了？你以为我爱跟个柴火妞呆同一张床。真该死，谁知道这该死的安全屋该死的密道出口竟然该死的是在床下面。这个该死的柴火妞简直让我受不了！汉克，你找到药没有，快点！我快受不了了！这该死的能量抑制衣压得我浑身难受，我要呼吸不了了！”


  “找到了，少爷，在这里！是一颗胶囊！”


  “快拿过来，给柴火妞喂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问问他药应该怎么用？”


  “有什么好问的，你找来那个专家不是说得清楚，就一粒胶囊，半小时后吞下去准醒。别磨蹭，快点拿过来，已经半个小时了，那专家不是说了吗，晚了有生命危险。柴火妞万一醒不过来，少爷我白费这么大劲儿，找谁出气去？！”


  “……是。博士这中和剂这么用行吗？如果不行你眨眨眼——好吧，是你自己说可以的……”


  “少爷，麻烦您帮我扳着她的头行吗？再高一点，嗯，现在可以了——翠芬女士，谢谢您帮我们倒了水。您能再帮我们个忙给她灌下去吗？您看，我拿着药，您端着杯子，我负责塞，您负责灌。我捏着她的鼻子把胶囊这么往喉咙里一塞，您就立即往下灌，齐活儿了……”


  “她怎么还不醒？”


  “她的睫毛在动，把灯调亮一点，她要醒了……”


  “快把那家伙弄晕;

  “呜——咚！”


  像是一场只有声音没有影像的广播剧终于落了幕。顾晗晗飘摇荡漾的意识世界摇摇摆摆重新落了地，感官又重新回归了她的肉体，强光刺她的眼，她盖住眼睑，努力皱了皱，然后慢慢睁开。放大的人脸在她眼前晃动，一个、两个、三个……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醒了，醒了，”他们兴奋地叫嚷着：“快打开仪器，看看能量发散还强不强？”


  顾晗晗慢慢找到了焦距。她终于看清楚了，她躺在一张宫廷款式的大床上，幔帐低垂，凑在面前盯着自己看的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才十几岁模样穿花边衬衣的少年，他穿着带兜帽套住全身的银白色金属衣，像一只白色的大狗，四肢着地趴在床上。他脖子往前伸，头几乎凑到她的脸上，一对看起来很纯净的大眼睛睁得很圆，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另外一个男人年长几岁，像个刚刚入行的报社实习记者。他半跪在顾晗晗的头顶，衬衣的袖子半挽着，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设备，在她头顶来回移动着做着测试。


  年轻女人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有着猫一样的绿眼珠。她穿着款式复杂的大摆裙，发髻高高束起，目光幽深地站在床边，透过她手边掀开的幔帐一角，可以看见一个穿着医用白大褂的男人倒在床下的地毯上。远处一些的高背椅上，一些窗帘纱布扭成的绳索横七竖八地捆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赤着一双脚，袜子塞进嘴巴，头歪着，是个昏迷的状态。


  顾晗晗有点糊涂：我得救了吗？我记得他们说我喝了一种叫蓝水5号的禁药，然后精神白洞，大卫向他们要解药，再然后被送到安全屋。这么说我已经吃了解药被他们给救了？

  他们是来救我的？

  顾晗晗狐疑地看了一眼脸前这三个人——可这三位是谁？宇宙游侠，三个火枪手？安东尼隐藏很深的倒霉手下，苏大款隐藏很深的倒霉手下，五好青年隐藏很深的倒霉手下？要不然就是无良中年林老师手底下的反社会革命斗士？

  顾晗晗心想：我怎么看着他们这么不靠谱哇！


  “发散强度降低到临界值以下了！”头顶上方的男人突然说了一声。


  “胜利！”面前那只白狗——面前那只像大白狗的少年兴奋地一下子跳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开始脱衣裳：“少爷我总算可以脱了这身累赘！”


  顾晗晗懵了，咳嗽一声发现自己能出声，于是就结结巴巴的建议道：“少……少侠，你看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儿？”


  少年白了顾晗晗一眼，不屑一顾：“离开这儿你要去哪儿，还有哪比这儿更安全？！”


  少年银色的金属衣里面是一套红蓝撞色的连体紧身衣，远看像超人，近看像蜘蛛侠。这位蜘蛛未进化完全的少年超人侠一面抬脚将金属衣从腿上拽下来，一面絮絮叨叨地教育顾晗晗：“这里是安全屋，懂不？没人敢进来;

  ！少爷我卧薪尝胆，劳神费力，终于找到这么一块宝地，怎么能走？！我给你说，柴火妞——”


  然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然住嘴，半歪着头垂眼看向顾晗晗，过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地问：“你不记得少爷是谁了？”


  顾晗晗是真不知道这仨，特别是这位气质中二的未成年货到底是哪位？她绞尽脑汁，想得脑袋瓜生疼也没把眼前这三张脸跟记忆里的任何人对上号。


  人家号称跟你很熟你却一点不熟这是个尴尬事。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顾晗晗干笑，“这该死的白洞后遗症，一定是它影响了我的智商。没关系，你告诉我，我这回一准记住。完了到时候保准在你老大面前给你好好表功——那什么方便的话，谁派你来的也一起告诉我呗——”


  少爷勃然大怒，抱着金属衣暴跳如雷：“好你个柴火妞，你真把少爷给忘了啊！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看这！看我！少爷我就是莫尼克。”


  顾晗晗茫然：莫尼克？我不认识啊……


  “落霞山晚宴，海伦娜，违反交通规则，那个拒捕袭警……”头顶的男人小声提示。


  “啊……”顾晗晗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你已经从拘留所出来了？你叫莫尼克，你爸爸真的是大地神殿的莫奇老——你爸爸真的是大地神殿的莫奇大人？我对你印象可深了！”


  莫尼克得意洋洋：“那是当然，少爷我是谁？”紧接着他又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别想跟少爷套近乎。别以为你会说两句好话，少爷我就能心软放过你！等着接受惩罚吧！”


  疑似中二少年的莫尼克摆了个自我感觉巨良好的射箭动作，然后帅气的冲头顶“刚入行报社职员”样青年一挥手：“汉克。”


  于是，顾晗晗就囧囧有神地看着那位名叫汉克的“实习记者”变魔术一样的从床底下拎出一个大号的皮箱子，扭开密钥锁扣，翻开盒盖，里面是油光闪亮，各式各样的鞭子，至少有十几条。


  莫尼克拿起一条一米多长的长鞭，先在半空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意气风发地宣布：“快来受死，柴火妞，告诉你，少爷等着揍你这顿可等好久了！”


  顾晗晗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凶器，当时就有点心底发寒，一面往后缩，一面说道：“有话好说，我爸爸是谁少爷，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为那么点小仇至于的吗——喂，我可是你爸爸的客人，打了我你爸爸会生气打你屁股的！”


  但中二少年已经一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甩了下来：“哈哈，我爸爸的客人，没有少爷我苦心孤诣，辛苦布局，你这柴火妞这辈子没机会当老头子的客人！”


  顾晗晗紧急一个后滚翻，从汉克的头顶翻过去，然后顺便就躲到了他的背后。左躲右闪地按着汉克的肩膀给自己放盾牌，同时叫道：“喂，我爸爸是谁，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苦心孤诣，辛苦布局？！”


  “汉克，你让开！”莫尼克少爷气恼的甩着鞭子，却总也没办法避开汉克打到顾晗晗，最终赌气把鞭子一扔：“好，少爷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308为民除害

  “柴火妞，知道你是怎么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从个人见人嫌的半残成了花见花开的抢手货吗？”中二少年插腰大笑,“哈哈哈,告诉你吧，那都是少爷我给你包装的;

  ！”


  “”啥？！顾晗晗目瞪口呆，震惊失声。就是打死她,她也不能够想到，今天这个要命的事，全是个中二少年胡闹搞出来的，为的就是——报自己把他举报进去蹲拘留所的仇？


  “你不信？”


  中二少爷陶醉地欣赏顾晗晗震惊的样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炫耀道：“告诉你吧,给你出测试报告的那个博特里尼，少爷我找的。那个把你送进安全屋的蓝色祝福水，少爷我亲自出马要的。那个跟你打架，让你自己主动把药当酒给喝了的所罗门，少爷我的铁杆兄弟.就连你刚才吃的解药，都是少爷我辛辛苦苦亲手给你灌的！”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呆好了，少爷给你好好讲讲。这个是个大手笔，你这种没见过市面的柴火妞一时半会搞不懂那正常……”


  莫尼克少爷是个爱显摆的好孩子。


  ——想当初，少爷也曾很有机会成长为一个思想单纯，心地纯洁，感情丰富的五好少年，只是命运作弄，让少爷在刚会走路的年纪就碰上了渣爹死娘，以至于少爷没来得及长大就提前进入了中二期。


  由于缺乏柔软母爱的抚慰，渣爹又太过高大伟岸，简称缺爱少自信，少爷的成长经历可以总结为在弄死渣爹和在伟岸父亲面前证实自己这两种矛盾心理驱使下的坑爹奋斗史。


  一切奋斗史都是血泪史。在父辈恒星一样光芒的照耀下，少爷上窜下跳地奋斗了十几年，毫无建树，既没弄死渣爹也没胜过父亲，他依旧是老头子嘴巴里亲昵的“混账小子”，阴影笼罩下的黑斑，阳光普照下的杂草，没有丝毫存在感可言。


  少爷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存在，没自我啊！

  少爷最爱干的事就是显摆！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显摆自己的机会的！

  现在，好不容易让少爷抓住个机会下了那么一大盘棋，看起来是成功地蒙住了老爹，戏弄了天下英雄，还捉住了柴火妞。少爷心里得意啊。


  成功得跟人分享，不显摆那多衣锦夜行。然而少爷干点这点事也没别人能跟他分享了，只能心里偷偷闷着乐。好不容易见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同伙”顾晗晗，少爷心里亲切啊！


  因此，没等顾晗晗问呢，少爷就来了竹筒倒豆子，全给她显摆清楚了。


  顾晗晗听完少爷这番自我显摆，几乎要气炸了。


  “那份全治愈频率带的脑电波是你伪造的？”


  “是！”


  “上门找海伦娜晦气的使者其实是你偷偷派过去的？”


  “啊！”


  “那杯鸡尾酒里的蓝水也是你加进去的？”


  “对！”


  “而你干这些就是为了打我一顿出气？”


  “没错;

  ！”


  我xxxx！闹这么大，几乎玩死了姐差点还搞出宇宙大战，你就为了这个？！早说你直接打我一顿多好，我指定不还手！这熊孩子，这中二，我顾晗晗英明神武十八年，到最后竟然是死在这么个货手里！我他妈的，我他妈的——


  顾晗晗胸脯起伏不定，嘴唇直哆嗦，气得都找不到词开骂了。


  中二少年莫尼克很没眼色，这光景还在自吹自擂自己找抽：“怕了吧，柴火妞。想明白没有，跟少爷作对，绝没你好下场！”


  “告诉你，柴火妞，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第一，乖乖呆好让少爷揍一顿，揍完少爷立马救你走人。第二，负隅顽抗，被少爷捉起来摁住揍一顿，然后等着进实验室解剖切片。”少爷义正言辞的宣告说。


  顾晗晗努力往下压了压火，好言好语地问：“你能救我？你打算怎么救我？”


  “嗛，这点小事，在少爷这儿跟玩一样，手到擒来。”少爷扬起头，语气里是中二男孩儿特有的傲慢自矜，“安全屋密道知道不？你就算想离开灯塔星，也有一条尽头有艘加满能量可以立即起飞进行空间跳跃的飞船等着你！少爷的脸就是密道通行证，明白不？”


  “明白了。”顾晗晗点了点头，将汉克举起来远远向床外一丢，四肢摊开往床上一躺：“你打吧，我不动。”


  莫尼克少爷满意极了，从皮箱子里重新拣出一支尺长的直鞭，拿在手里左右上下挥舞着做热身，然后突然砸下来，冲着顾晗晗就是一鞭。


  “啪”的一声脆响，顾晗晗感觉横亘大腿像是挨上了烙铁，痛彻心扉。翠芬“啊”地一声惊叫，捂住嘴巴。


  “这位大姐，你躲开点，省得一会儿打着你。”顾晗晗嘶嘶说道。


  莫尼克一鞭子打到肉上，一下子点燃了热情，兴奋非常地赞扬顾晗晗说：“不错啊，柴火妞。等少爷揍完你，你就跟少爷混吧。”


  顾晗晗硬抗了中二少年这一记鞭打，疼得撕心裂肺，心里直骂娘。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笑：“行啊——少爷你超能力什么系的，催眠？”


  “那当然，我爸爸可是莫奇！”少爷一兴奋，不提防说了句赞扬自己老子的话，紧接就双手握鞭，向下劈出第二记。


  鞭影重重，挟着风声劈头盖脸砸下来，这回直击脸蛋。顾晗晗凛然不惧，心头默念：“很好！老病鬼的中二儿子，催眠系的白痴，精神白洞跳跃发散，随机数，来吧！”


  极限强度的催眠系能量波从顾晗晗的头脑里弹射出来，捆住莫尼克的能量场，只一下共振。“啪”地一下，莫尼克的能量场就垮了。直鞭脱手，少爷发出一声销魂至极的□□，全身稀软如一滩烂泥，委顿于床上，浑身的肌肉和体内的能量场一起，痉挛不已。


  顾晗晗一个饿虎扑食跳起来，一爪子拍过去按住少爷，拾起少爷刚才落下的鞭子，尺余长的硬鞭握住中央，照着少爷的屁股就使劲砸了下去。


  少爷的跟班侍从汉克嘴巴里叫嚷着扑过来阻止，但他并不是超能力者，毫无武力，顾晗晗鞭柄一甩就将他砸晕了;

  。站在床边的侍女领班翠芬更加干脆，白眼一翻，索性自己先昏了。


  顾晗晗一口气狠敲了少爷十几记屁股，敲完之后还不解气，丢了直鞭，拿起长鞭，跳起来也不管是头是脚，只管使出吃奶的劲儿，暴雨梨花一般地向少爷抽下去。


  一面抽，顾晗晗一面叫骂：“他奶奶的混蛋小王八蛋，本来以为你就是个官二代，结果你还是傻缺中二大祸害！我呸，你多喘一口气都是宇宙的损失！今儿姐非为民除害不可！官二代了不起啊，我让你了不起！拼爹是吧，姐今儿就跟你拼个爹！我倒要看看你那个爹一会儿是当你爹还是当我爹！你说的没错，摆在姐面前的路只有两条：第一是让你揍一顿，然后被你爹睡。第二是揍你一顿，然后睡了你老爹！你说姐选哪一个？说啊！装什么死？！”


  莫尼克只有低级超能力者的水准，在顾晗晗完全契合的治愈波压制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抱着头蜷成一团，在顾晗晗狂风骤雨般的抽打下很快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顾晗晗抽了好几百下，也渐渐力竭，终于一屁股坐下，将皮鞭随手一丢，喘着粗气按住自己的肩膀——人这真是个力气活啊！特别是对顾晗晗这种使鞭子不得法的非专业人士，她现在累得厉害，喘不过气，浑身发酸，肩膀痛的抬不起来。


  顾晗晗歇了几秒钟，用脚尖踢了踢被他打得囫囵一团的少爷：“喂，中二，你还活着呢吗？”


  少爷脸色涨得绯红，看来在治愈波能量共振的作用下，他被顾晗晗这一顿鞭子抽得很是销魂。他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射出些涣散的目光来，□□着发出一些虚弱的声音：“柴火妞……”


  顾晗晗火顿时又往上冒，拽住少爷的头发兜脸给了他一个大嘴巴：“你再叫姐一声柴火妞试试？！你个外星佬！”


  顾晗晗咒骂一声丢开少爷，跳下床在房间四处搜查一番，撸了汉克和翠芬的联络指环，加上之前女仆们的，装了一口袋提着，顺便又在他们的头上又补了一下子，让他们晕得更厉害一点儿，然后抓住少爷的后背一提，问：“密道入口在哪儿？”


  少爷双目紧闭，牙齿咬住嘴巴，做出一副威武不屈，死不开口的凛然样。


  “好啊，有种你别说。”顾晗晗冷笑一声，伸手拽过少爷身边的一个黑色提包——这是少爷和他侍从汉克自带的作案工具。顾晗晗打开拉链一通翻翻拣拣，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她直接将匕首抵到少爷的小家伙上面，威胁道：“我数一二三，不说我就割了你这玩意!一二三——”


  顾晗晗手起刀落，少爷的小家伙飞快的硬了。


  “在床下面！我有密码！”莫尼克大叫。


  “早点说不就结了吗，真蠢！”顾晗晗白了少爷一眼，喜滋滋地收回了刀。


  接下来，顾晗晗在中二少年莫尼克的帮助下，找到了机关，用少爷的瞳孔和指纹通过验证，床铺从中分开，露出一个大洞，一条闪着金属光泽的楼梯伸到下面。


  顾晗晗左手拎着那一提兜通讯器，右手攥着神器匕首，肩膀上扛着人质兼向导的中二少年，纵身跳下楼梯。;

  309芝麻开门


  安全屋地下是蜘蛛网一样的密道,放眼望去，四壁都是银白的金属。顾晗晗一只手拖曳着中二少年,一只手拿着从中二少年身上搜出来的向导仪，缓慢地在密道中穿行。


  “有推进器，可以直接送我们到飞船入口。”莫尼克少爷被拖得实在受不了了，呻/吟着提议。


  “谁要坐飞船了？”顾晗晗丢了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给中二少年，“我只是随便找个最近的出口离开这个庄园。”


  莫尼克大吃一惊：“不离开灯塔星吗？飞船上什么都有，活到宇宙末日都没问题！”


  “你以为我会挟持你个中二奔向茫茫宇宙？”顾晗晗说，“我就算要离开灯塔星也不可能跟你个干啥啥不行的蠢货私奔的，还宇宙末日？我看起来有那么缺心眼吗？！”


  她敲了敲莫尼克的头：“醒醒吧，少年！以后少看漫画！”


  这一番话严重打击了莫尼克少爷身为中二少年的自尊心，他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地说道：“留在灯塔星你跑不掉的！”


  “离开灯塔星我也跑不掉吧？”顾晗晗无所谓地说,“像个老鼠似的躲在阴暗角落里搞阴谋诡计算计人，结果还阴谋暴露被胖揍一顿的人又不是我，我干嘛要落荒而逃？跑我不成了做贼心虚了吗？我可是被害者好吗？”


  莫尼克反诘：“那你现在算干什么？”


  “这叫正当防卫，笨蛋！这里全是你们一伙的，你爸爸，你爸爸的手下，你爸爸的同伙，你爸爸同伙的手下，我当然要先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不然难道留在这里等着你们帮亲不帮理，群起而攻之？真是够笨的！”顾晗晗熟稔地运用着双重标准，将莫尼克抢白得哑口无言，然后再次一拍他的脑袋：“搞清楚你的身份，笨蛋，你现在是姐的人质和污点证人，姐没杀你你就念佛吧，还敢问东问西提意见？！”


  指环的虚拟空间内，密鉴徽纹闪烁，显示安东尼有消息过来。顾晗晗打开一看，是一个方位坐标。


  顾晗晗将坐标默记下来，然后再次用力一拍莫尼克的后脑勺，伸出巴掌去给他看：“喂，中二，离这个位置最近的出口怎么走？”


  莫尼克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在向导仪上勾出了一条路线。


  “别想耍花样啊，中二，否则先倒霉的一准是你，玩阴的前想想你的小jj。”


  顾晗晗照例先威胁一通，然后低头审查中二少年给指的路，发现自己刚才那番威胁很没意思。因为根据向导仪，安东尼指示的坐标是庄园外的一条湖，有一条密道直通湖底，从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到湖底密道出口，直通通就只有一条路。


  “这条路地面上是庄园的植物园，那应该没什么问题……”顾晗晗摆弄着地图自言自语，然后收拾东西，沿着向导仪的指示，拖着中二少年继续往前走。


  ……


  安全屋，关起来的女仆已经被解救了出来，被管家侍从带出去审问;

  。女仆领班翠芬、跟随莫尼克少爷的侍从汉克，克拉苏主席的助手诺兰还有史明威大夫等因为种种原因被砸昏了的人也被救了起来，但暂时也被勒令留在现场不准离开，等候问话。


  星落冷着一张俊脸坐在房间中央，他完全没兴趣审案，对于事情发生的过程，“人证”嘴巴里吐出来的一场闹剧，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他冷冷地打断正打算报告的侍从，诘问：“人呢”


  安全屋的守卫长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他是真的冤枉，谁能想到，自己人会跑来捣蛋？像安全屋这种对外不对内的堡垒，从内部攻破根本就是必然。然而冤枉也没用，莫奇大人家的少爷跟重要的治愈者一起失踪了，做为安全屋的最高安全负责人，他难辞其咎。


  “应该还在密道里。”一名侍从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守卫长，答道：“所有的轨道推进器没有启动的痕迹，他们应该是步行。现在这个时间，绝对走不出去。”


  “很好。”星落点点头，“彻底搜查。至少要把莫里克活着找出来，否则我们没办法像莫奇大人交代――顾晗晗要活捉。找到以后，直接送到大起居室。”


  “诺兰博士我带走，把这个人，还有这名女仆交给莫奇大人的姜侍从长。”他指点汉克和翠芬，然后站起来离开，“其余的人，令裁判所严加审问。”


  星落的命令立即被一丝不苟地贯彻下去，上万名超能力扈卫和特别武装士兵散进密道――对于安全屋通道这种岔路众多，纵横交错仿佛魔王巢穴一样巨大的地底迷宫，密道出口无法从外部封闭，金属材质又最大限度的隔绝了能量传递。为了确保搜索有效，一万人规模的搜寻队伍是需要的。


  一万人的队伍分成数百个小队，同时从每一个出口进入，分头向中央推进，这样就确保了搜寻目标被堵在了迷宫内部。每一个小队都由超能力者和武装特种兵混编而成，这是为了防止顾晗晗突然爆发。按照克拉苏的说法，顾晗晗的白洞期还没有完全结束。他们带着最先进的热敏探测装置，一寸金属板一寸金属板的翻找，不遗漏任何一掉岔路。


  很快，一支搜素小队发现了蛛丝马迹。“就在前面！”一名特种兵抬起热敏仪的感应环，叫道：“他们刚经过这里，两个人！”


  “蚁巢蚁巢，我是工蚁173，”队长立即举起通讯器，“发现目标残余热量，坐标59 52\&#o39;43\”n3o 13\&#o39;59\”e……”


  蚁巢随即下达命令，有次序地调动周围数十只队伍进行围追堵截，很快就给地球无良少女和灯塔星中二少年来了个两头堵。


  “他们追上来了！”中二少年叫道，“他们有b类近程攻击武器，快投降！”


  顾晗晗扛着“我爸爸是谁”少爷一路狂奔：“闭嘴，蠢货，有你在他们才不敢开枪！”


  少爷继续大叫：“前面也来人了！”


  有人影出现在远处道路尽头，顾晗晗耳边几乎都能听见背后追兵的脚步声！


  “快拐弯！”莫尼克嚷道。


  “闭上你嘴，中二，你都吵死了;

  ！”顾晗晗单手拿着导向仪，点放大放大再放大，放到最大之后，喘了口气匆忙看就在自己旁边的那条岔道详细构造。那条岔道连向另一条支路，想必是已经有追兵从那边过来了，但顾晗晗注意到岔道的顶部有一个入口符号，标示上面是一间温室植物园。温室的外墙距离庄园边界跟安东尼汇合的那条湖的湖边不足两百米。


  “就这了，先上去再说！”顾晗晗扛着莫尼克窜进岔道，三两步跃到入口的位置，将少爷的脸往墙上一递，喝令道：“输密码。”


  少爷张开手掌在金属墙壁上一按，墙壁陷进去一个手印，然后弹出一个控制台。光波锁扫描了少爷的瞳孔，脑电波锁扫描了少爷的脑电波，少爷不大情愿的对着伸出来的声波锁检测装置说了一声：”芝麻开门。“


  密钥应声解锁，他们头顶一块金属板自动向上翻开，一条金属绳梯垂下来。顾晗晗抓住绳梯，绳梯自动向上移动，速度很快，直接将顾晗晗和她手上的“我爸爸是谁”少爷甩上了洞口。


  顾晗晗从地上趴起来，先踹着少爷把密道入口给锁了。然后才抬头打量这间温室。这是一间森林温室，四处绿意盎然，都是各种各样顾晗晗叫不上名字，但很漂亮的植物。丈余高的树木耸立其中，树冠茂盛，连结成片，蔓藤的残绕着树枝向上生长，垂下丰厚的叶片。清新湿漉的味道萦绕鼻间，使人心旷神怡。


  温室一侧，许多高大乔木包围着一片空地，大约有上千平方米大小，湿润的土壤，分成一畦一畦的苗圃。一名园丁站在陇上，手里拿一个小手耙，弯腰松土。有一只加了反重力装置的保温盒，悬浮在他不远处的半空中。园丁耙了几下地，就直起身，从保温盒里抓出一把种子，扬扬洒向土地。


  顾晗晗意外的发现，园丁身材竟然不错，站直了也算长身玉立，要是换件衣服，说不定还能算得上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保温盒里的种子大概不多，园丁撒了几把就撒完了，轻轻拍了拍，慢慢向苗圃边的茶桌走去。茶桌上放了几样点心，一把茶壶，几只茶杯，其中一只茶杯了已经倒好了茶水，氤氲散着热气，大约是园丁的宵夜。


  园丁掂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端起热茶坐下来。顾晗晗他们翻上来的位置，在温室的正中央，距离茶桌不远。园丁转身这一坐，透过树叶的缝隙，恰好能看见园丁的脸。


  这一看，顾晗晗心里顿时就感慨上了：好男人都让世道给毁了！

  园丁有着深琥珀色的眼珠，额头宽阔，面颊丰润，皓月朝霞一样的风姿静美。


  舒眉朗目，其润如玉。顾晗晗心里首先就想到了这八个字，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顾晗晗就想：这要是能有个略牛的好出身，再稍微配上点超能力，睁着抢着往上扑的小姑娘那还不得呼啦呼啦的，最差也能混个影视巨星，哪能自己一个人搁这儿种地。可惜他是个园丁，在灯塔星这种势利眼的地方，真是浪费啊浪费。


  脚下传来“咚”、“咚”的声响，看起来是追兵到了，正在试图暴力解锁。园丁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目光射过来。


  顾晗晗拎起少爷，在衣服上抹了抹用来威胁中二少年的那把刀的刀刃，拨开树叶冲着园丁就走了过去。;

  310史上最悲催的绑票


  顾晗晗远远的就跟园丁套近乎：“师傅，我是来参加基金宴会的医科生,是个好人――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但是风姿静美的漂亮园丁很不给面子,光蕴的眼睛在顾晗晗身上一轮,伸手就去按茶桌上的金钟摇铃;

  顾晗晗这才发现桌子上还能有个这警报装置,大惊失色地奋力一跃，抢在园丁之前将摇铃扑到了怀里。漂亮园丁扑她不过,应该也不打算从她怀里夺,于是只好收回手。


  “好吧,”顾晗晗亮出匕首，往漂亮园丁身上一搁，“严肃点，帅哥，这是绑票。”


  ……


  漂亮园丁看着顾晗晗没做声,目光平和。


  这搞得顾晗晗很不好意思，像是受到了某种温柔的谴责。她拎着刀左顾右盼：“那什么，不绑你也行，这里有能藏人的地方没有？”


  “我就藏藏，什么都不干。”她嘴巴里嘟囔着，猛然看见桌子下面放了一个大号的保温箱，应该是装种苗的，旁边不远处的苗圃边还放了几只大麻袋，麻袋里装的种子，顿时大喜：“有了！就藏这儿了!”


  顾晗晗刀抵着漂亮园丁的脖子腾不开手，于是胳膊一轮，将“我爸爸是谁”少爷甩到地里，指使他去扛麻袋。


  “中二，缓过来没有？把那几个口袋搬过来，搬到桌子下面！”


  我爸爸是谁少爷被摔得灰头土脸，往起一爬还能动，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去扛包。但少爷哪儿干过这个，搬得是拖泥带水，种子撒满地都是。


  顾晗晗直皱眉：“快点，废物！你好歹也是个超能力者，连扛个麻袋都不行你好意思喘气吗？洒点土把你掉出来那些种子盖上，笨蛋！真要命――别以为你救兵到了，干不好姐照样抽你！”


  在顾晗晗后妈一般的胁迫下，可怜的小莫尼克历尽千难万险，总算及时把那几个大麻袋拖到了茶桌下面。


  这时候，顾晗晗已经换了个挟持的姿势，站在园丁背后，胳膊扼住他的小腹，匕首就抵住园丁的心口――她本来是想扼脖子的，电影里的绑匪都这么干，但由于身高不够，只好遗憾的放弃。


  顾晗晗挟持着园丁，伸腿用足尖挑开保温箱的箱盖――很不错，保温箱没上锁。箱子里面是薄薄一层刚刚萌发的苗圃，冒着白雾，看起来挺珍贵。要命的时候，顾晗晗当然不会在意几个植物，用脚胡乱把它们往旁边一撩，空出一块半米见方地方，然后一扬下巴，命令“我爸爸是谁”少爷：“进去！”


  莫尼克看看箱子，看看自己，然后就翻着眼睛去看顾晗晗，再然后就顺利成章地看见了被顾晗晗挟持绑票的园丁。少爷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像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合适，索性呆住。然后少爷眼珠一轮，张了张嘴巴似乎想对顾晗晗说什么。但头顶上猛然一记重击，少爷眼前一黑，栽到在地上，已经永远失去了把话说出来的机会。


  “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又想搞什么阴谋！哼，自不量力！”顾晗晗一匕首砸晕了“我爸爸是谁”少爷，紧跟着又来恐吓漂亮园丁：“喂，帅哥，看见没有，我可是很凶残的。别搞小动作哦，否则我是不会因为你长得帅就会怜香惜玉的！”


  漂亮园丁照例不做声，顾晗晗看了看，他也不像要有啥过激反抗的样子，于是就慢慢松开园丁，分出一股能量束控制匕首继续抵着他的胸口，自己人就放心的蹲下去，拉开提兜将我爸爸是谁少爷先前身上穿的那件金属衣翻出来，然后将少爷跟提包一起丢进保温箱，裹上金属衣，扣上盖子，还用力压了压，顺手把锁给上了;

  “正好，省得这中二乱嚷嚷。”


  温室中央，入口处声响越来越大，锋利的锯齿从地底伸出来，他们开始用切割机，眼看老病鬼的追兵就要破洞而出了。顾晗晗也急了，当场分开一个种子装满一半的麻袋跳进去，蜷着身子使劲向内拱了拱，让那些种子埋住自己的头。


  “吃你的宵夜去，帅哥！”埋在袋子里，顾晗晗瓮声瓮气地命令漂亮园丁。


  漂亮园丁照例没有声响，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齿轮切割金属的刺耳声响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别是个哑巴吧？”


  顾晗晗心里泛着嘀咕，伸手将麻袋的经纬线扒开一线小缝，用以观察外面的状况。漂亮园丁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无声喝着自己的清茶。


  \”幸好还不聋。\”顾晗晗欣喜地想，然后就看见自己那把匕首还突兀地顶在他的胸口，明晃晃的耀人眼。


  顾晗晗大惊，手忙脚乱地牵动能量束，让匕首下落。这一落不要紧，正好就落到了一个很妙的位置。


  这只是个巧合。园丁是坐在椅子上的，匕首是从胸口的位置顺着中轴线往下落，而顾晗晗藏身的麻袋就挨着园丁的腿，袋口朝内。匕首落到底的时候，顾晗晗顺手一抄，再那么一送，不多不少正合适，恰好剑指关元，刀刃搁在了某中雄性特征物上。


  客串绑匪犯罪分子的无良少女一路上胁迫中二少年胁迫顺了手，张嘴就来：“别乱说话啊，哑巴帅哥――乱比划也不行，这里没人来，我们已经走了。我在盯着你呢，想想你的小jj。”


  “轰隆隆”一声响，温室中央的地面被掀开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上百武装特种兵端着麻醉枪从洞口跳出来，他们之中夹杂着几名穿骑士军制服的超能力扈卫。霎时间就包围了整座温室。顾晗晗耳中听到他们嘈杂的脚步声，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握这匕首胁迫园丁的手都有点儿哆嗦了。她屏住呼吸，紧咬住牙关，一声不敢出，拼了命的收敛自己的能量波，力求将自己伪装成一颗种子，以免被能量一起探测到。


  特种战士以警戒的姿态搜寻周围的植物丛，为首的军官和那几名骑士军亲兵带着十几名武装士兵向桌子这边走了过来。从顾晗晗的角度，能看见他们穿着军装皮鞋的腿渐渐靠拢，还有漂亮哑巴的下半身，他坐着一动没动。


  “有没有看到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可能受了伤？”


  顾晗晗听见他们问话，不由紧张地用力又将刀刃向下压了压。


  漂亮哑巴没有说话，顾晗晗快活地想：哑巴就是好啊！

  “他们往什么方向跑――”


  问话声到此戛然而至，房间里突然陷入彻底的寂静。有那么一瞬间，顾晗晗甚至有一种时间停摆，宇宙彻底静止的错觉。她想，她大概是太紧张了。


  在绝对静默中，顾晗晗看见漂亮哑巴放在身体侧面的那只手抬起来，大约是向门口的方向指了一下，表示他们从那扇门逃走了，然后那些武装特种战士就垂直枪口，脚步整齐的离开那扇门追出去;

  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哑巴园丁吃饼干，喝茶水，餐具移动时发出的轻微响声。顾晗晗数着数又等了一千多秒，估摸着追兵们早就走远了，才一掀麻袋跳了出来。


  “谢谢你啊，帅哥，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漂亮园丁垂着睫毛喝茶，没有任何反应。顾晗晗倒也没指望个哑巴能给自己什么回应，走过去提起那只大号的保温箱，就准备出门。密鉴反馈过来的信息显示，安东尼已经到了附近接应她。她应该马上就能跟他碰面，然后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老病鬼的中二儿子虽然是个废物点心，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拿出来当个人质堵个抢眼什么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晗晗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住，回头对园丁说：“帅哥，我叫顾晗晗，哈弗大学医科的学生，通讯频段是45334714968519。那什么，回来要是有人问你，你就把我供出去好了。”


  哑巴园丁没什么表情地瞥了顾晗晗一眼，然后就又垂下眼帘，虎口轻轻摩挲手里的茶杯。


  顾晗晗叹气：“挺漂亮的人可惜是个傻子，还不回说话。”然后就遗憾的打开门出去。


  刚一出门，顾晗晗就是一声尖叫，叫得是心脏都要碎了。


  他妈的人吓人吓死人，上百号的职业暴徒静悄悄地在门口等着，顾晗晗一出门就照上了面。他们手里端着的麻醉枪都能放倒一群史前猛犸象。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顾晗晗愤慨之极：我xxxx，这么多人挤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


  顾晗晗情急之下，将装着我爸爸是谁少爷的保险箱迎着枪口向外一轮，料定了这些倒霉手下也不敢开枪，就要往外硬闯，同时做好了一遇上超能力者她就随机白洞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绿色的藤蔓突然从顾晗晗周身上下迸发。头发丝里，衣服缝里，那些沾染在顾晗晗身上各种地方的种子迅速抽芽发叶，生长伸长。时光在这一刻像是按下了快进键，快进的倍率是一千倍，一万倍。一场绿潮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爆发，那些叶络密密织织地铺展开来，霎时间就如同一张网笼罩顾晗晗的全身。


  时间还没来得及流逝顾晗晗就愕然发现自己的能量场崩溃了，那些分成经纬曲线构建出来的能量场系统，在某几个支撑节点上被那些萌发生长中的植物抽走了几丝能量消耗，然后整个系统就轰然崩塌。


  保温箱落地，顾晗晗力气全失，叶网收紧，她像是撞入猪笼草的昆虫，就这样被收在了里面。


  为首的军官深深的低头行礼：“感谢大人慷慨援手。”


  园丁转开视线。


  军官立即闭上嘴巴，低着头上前关闭温室的门，然后向手下挥了挥手，几个特种士兵过来抬起顾晗晗的叶笼，一名超能力扈卫走过来提起那只掉在地上的保温箱。上百人于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退走。;

  311浪游者


  植物温室重新陷入了宁静。园丁慢慢喝完手里那杯茶，陶瓷的茶杯轻轻置在桌上,他突然开了口――“是什么人,请出来吧。”


  空谷无人，水流花开。被顾晗晗认为是哑巴的漂亮男人说话纶音般的悦耳,如清风涤荡,润雨无声

  “空”、“空”。


  先是几下叩门的声响，然后男人背后的一扇门轻轻推开,安东尼从门口走进来。他随意穿一件衬衣,脸上挂着惯常会有的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像是带来一只鸡作为下酒菜随便走进门做客的密友似地,一只手里掐着个穿紫色晚礼裙的年轻女人的脖子。


  “我得先跟您谢罪，李申大人。”安东尼进来之后就道歉,但殊无诚意。


  他不无油腔滑调地解释说，“你的手下实在是太警觉了，我认为这对我们接下来要谈的话很不利，所以我不得不――哦，这个应该是你的侍从长，那么多人里面只有她一个女人。出于尊重女性的目的，我特意把她带进来，它应该还没死……”


  这是一种游侠式的不正经。李申轻轻皱眉，不用回头他也能感觉到来人透着一种自己熟悉无比的气息，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七级能力，八级潜质，随时能够最终突破的浪游者吗？


  李申微微摇头，游侠的世界，他从来不懂。


  于是，他直接问：“阁下代表哪个国家，为什么来见我，不妨直说。”


  “没那么严肃，万物生灵之主宰，尊敬的李申大人。”安东尼低声发笑，继续着游侠式的不正经，“我不代表谁，我来是为一睹生长系大人的风采。坦白讲，我对看这个一直很好奇。但打进神殿去见大地女神就太有难度了，所以――”


  李申不禁转眸，回头去看安东尼：“你破坏掉防御网，打晕我所有的随从，就是为了进来看看我？”


  “顺便还看看你的女侍从。”安东尼抓着女侍从后背的衣服，半举起来使她面朝李申，提醒他说：“她看起来还不错，至少胆量很大，如果你不反对，一会儿能不能让我带她走？”


  李申目光在自己的侍从长脸上一轮，如实说道：“如果你能带走她，我自然想反对也没用。”


  混沌自天地间包卷而出，太清下沉，阴浊上升，一种古朴简单，使天地回归本源的强大力量如滔滔洪水，瞬间淹没了安东尼。


  世界在这一瞬间陷入无机质的灰白，时间的长河停止流淌。然后灰白皲裂，生气盎然的世界从灰白中跳跃挤压而出，重新鲜活动人起来，浩浩汤汤，时光之河继续流淌，一去不返。


  李申有些意外：“你能免疫时间停止？”


  安东尼有些狼狈地从时间夹缝中跳跃出来，手里拎着李申的女侍从。他情况不大妙，衬衣的胸口被血洇湿了一大片，一朵鲜艳如血的牡丹从他心脏的位置钻出来，并且这只玫瑰还在不断生长绽放。安东尼的脸色有点儿惨白，但表情依然是游侠式的不正经。


  “跟你打架可真不容易啊，李申大人。”安东尼声音黯哑低沉，笑容里带着游侠惯常要有的玩世不恭，“事实上，刚才威胁要绑架你，还要割你兄弟的姑娘是我女朋友。没错，你已经见过她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你抓了她，我要是不出来跟你打一架，她一定会不依不饶，说不定还得挠我。”


  李申微一错愕：自己虽然从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女朋友，但只以正常的逻辑判断，如果要救女朋友，难道不是应该在刚才自己抓她的时候就站出来吗？


  趁着李申错愕的这一点时间，安东尼身体弹起急速后退，脊背将温室撞了一个大洞，霎时间已经一路退到温室背后的湖水畔。


  “真是名不虚传哪，李公子，咱们后会有期。”安东尼朗声笑道，一挥手将手里的女侍从掷向李申，然后身体向后一翻，就沉入暗蓝色的湖水，消失不见。


  李申没有追击，他立在原地，举手间拎着几乎被掷得砸进他怀抱里的女侍从，静静地注视着安东尼刚刚撞出来的那个大洞。洞后面的夹道里，李申的扈卫随从们晕倒了一地。李申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足足过了几秒钟，他才轻轻将女侍从放到地上。


  女侍从双脚着地的瞬间身体一顿，神色有着明显的震动，然后她就慢慢苏醒过来。


  “大人，”女侍从睁眼看见李申，立即跪下谢罪，“惊扰到您，全是我无能之故。”


  “并不是你的错，他本来也不是你们所能抵挡的。”李申伸手给自己的侍从长，叫她的名字，“起来吧，明珠，你没有受伤就好。”


  明珠侍从长扶着李申的手站起来。李申的精神波涟漪一般地扩散了一圈出去，拂过那些晕倒在地的仆从，驱散了安东尼留下的能量场，他们就渐次醒来。李申的高级战斗系扈卫者们因为没能挡下来人，反而要劳大人相救，不免羞愧，惶恐谢罪。明珠呵斥他们退下，然后表示：“我立即派人追查那人身份。”


  “不必了。”李申摇头，“我们不必参与进神殿之间的斗争。”


  “是。”


  仆人们进来收拾地上散落的种子，李申四下看了一眼，想到刚才闯进这里的那个女孩儿，内心有些闷闷不乐，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疲倦与寥落。于是，他对明珠说：“我想回去了，和大地神殿的约定，你留下处理，以后别再答应这种人工温室里的萌发。”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是，大人。”明珠半跪，送李申离开。


  李申就在温室外面上了船，飞船升空，直接离开了德温特庄园。


  ……


  顾晗晗困在那些植物的编织的网笼里，是被两名扈卫抬着回到大起居室。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老病鬼的中二儿子莫尼克跟她通病相怜，是被装在保温箱里原样拎进的大起居室。


  大卫见到顾晗晗这幅狼狈地样子不免皱眉，一挥手割断网笼，亲自过去将顾晗晗从里面抱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星落，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满与责怪。


  星落就只好当面向指挥追捕的骑士军监察长兴师问罪。


  “是李申大人亲自出手抓的。”监察长惶恐答道：“顾小姐似乎闯进温室，并且试图劫持李申大人。”


  顾晗晗尴尬极了，她何止是劫持啊，她还威胁要割他小jj来着呢。


  “别问了，大卫，我这纯属活该。”


  顾晗晗埋着头小声对五好青年说，同时在心里咒骂：这该死的胖鱼，不胖不丑也就算了，你是李申你不早说，坐在那装哑巴看姐出丑，人品大大的坏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我x，那漂亮家伙竟然真是胖鱼亲王！尼玛啊，怎么能够这样！安东尼别被他揪出来打一顿吧，他就在附近！怎么办，怎么办……安东尼那家伙那么狡猾，一定是早跑了对不对？没事，没事，一定是这样――这个该死的负心汉，就这么扔下我跑了！


  正在顾晗晗忧心忡忡的时候，“我爸爸是谁”少爷也终于从保温箱里被解救了出来。少爷的情况可不大好，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全是鞭子抽出来的伤，脸也肿了，眼也青了，头上还鼓两个大包。因此，少爷的爸爸当场就不乐意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奇的声音，低沉中隐藏着暴风雪的威压，迫得人喘不过气。起居室霎时间雅雀无声，连星落一时间都不敢轻易说话。


  顾晗晗翻了个白眼，有这号爹，难怪中二这么不靠谱。


  事已至此，顾晗晗也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何况揍中二少爷她格外理直气壮。因此，顾晗晗再也没有更勇敢无谓，当场举手站了出来。


  “显然被胖揍一顿，”顾晗晗从大卫怀里挣出来，说，“不用再问，就是我抽的。”


  这一声吆喝在寂静无比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她。莫奇反倒是笑了。


  “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他问。


  “知道。”顾晗晗磕巴都没打一个，张嘴就来，“这件事的性质往小了说叫为民除害，往大了说叫替天行道。唯一比较遗憾地地方就是我没来得及真抽死他，这叫除恶未尽。”


  “哈哈，”格里戈没绷住，大笑出声，“莫奇，我觉得这女孩儿说的不错，你家的莫尼克的确欠揍。”


  莫奇不免悻悻：“他还是个孩子，能做什么罪大恶极值得打死的事！”


  姜侍从长连忙提醒：“大人……”


  莫尼克也张了张嘴巴，难得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但顾晗晗已经暴跳如雷，出离愤怒：“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说你们都没审问吗？他要不该死怎么会跑到安全屋去送死！实话说，就冲这小混蛋干的那些事，打死都活该。甭管上那个法院都得判死刑，最少无期徒刑！”


  大卫拦腰抱住顾晗晗，以免她扑上去挠人。星落尴尬的说道：“审讯结果还没出来。”


  顾晗晗冷笑：“效率真低。”


  星落咳嗽了一声，问道：“顾小姐，能不能请你回答一下，您为什么要跑？莫尼克少爷既然去了安全屋，您直接带他来这里不是更加有利吗？”


  当然是因为姐不能做这个全频率扫描！就冲你们这个宁可错杀三千的劲儿，姐怎么能够自投罗网！不过现在什么也休提了！

  “姐不是跑好吗？姐是上警察局。发现了违法犯罪，被人追杀谋害难道不应该报警上警察局吗？”顾晗晗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我把这小混蛋胖揍一顿，差点打死，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打击报复？你们看起来一个个都很不讲理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有大义灭亲自觉性的！不跑难道等着倒打一耙吗？”


  去警察局……


  星落当场哑口无言。


  顾晗晗小声嘀咕：“还说审讯结果没出来，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应该等着举报，看看，这就已经在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