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2-10-14 18:47      字数:4939
    付长宁把女儿塞给花兰青, 对授正说,“给我瞧瞧。”


    没在她脸上瞧到惊慌失措令他有些遗憾。转念一想,也许付长宁连烙印是什么都不知道。眼界窄小的妇人罢了。


    授正连眼皮子都不抬。


    付长宁取出烙印。左眼皮张开, 露出混沌左眼。手下用了暗劲儿,玄铁跟软泥一样被她捏成铁疙瘩。


    “什么烙印,不是一滩烂铁么。你别是叫跟班给耍了吧。你这眼睛可有点儿瞎,随便一个跟班都能把你给糊弄了, 你怎么在宗门立足呀。”


    木盒子“哐”地扔回去。


    弼主之子看不住东西, 脸还丢到外人面前。简直笑话。


    不, 这不重要。这跟付长宁毁了烙印相比,根本不算事儿。


    授正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珠子差点儿掉出眶。玄铁烙印用了这么些年, 从没听说那个神器能把它给弄损毁。跟别提用手揉搓!用手!

    “你!你故意的!”卧槽, 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么一手,胆大包天竟敢跟宗门对着来。太过吃惊,嗓音无力地从齿间飘出来, “你放肆!”


    宗门规矩大过天,花兰青不愿女儿跟他受一样的桎梏, 但宗门一句话,他不还是说不出半个‘不’字。


    花兰青都不敢轻易违背,付长宁她怎么敢?!


    “付长宁, 你这是在挑衅宗门。”授正授手心幻化出锁仙链。迟疑一瞬间, 付长宁不会听话, 那花兰青呢?会按住付长宁吗?

    锁仙链!

    付长宁神情戒备。这可不太好办。锁仙链是付岐之献给宗门的神器, 一旦被捆, 修为全封。而且付岐之用混沌左眼修正过锁仙链的弱点, 它无一处纰漏。


    这玩意儿居然到了授正手里。


    可见弼主也是个公器私用的。


    “锁仙链是宗门至宝, 一直由弼主保管。即便是弼主本人,不问过宗主,也不得擅动。”付长宁说,“今日在这儿见到,是你从弼主处偷来,还是弼主公器私用、压根不把宗主放在眼里?”


    妈的,妇人还有点儿见识。


    授正眼底闪过一丝烦躁。用惯了锁仙链,把这茬给忘了。


    花兰青掌心抬起,虚握,锁仙链就到了他手里。


    授正手心一空,神色微变。抿了抿唇,一脚踹断周柯几根肋骨,“包藏祸心的混账东西,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偷锁仙链让我误用,陷害我,连累弼主名誉。要不是花夫人慧眼如炬,今日我便叫你给祸害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周柯疼得满头是汗,一喘胸中的气儿就到处乱岔、还扯得骨头生疼。气儿差点儿提不上来,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


    一脸懵。


    他偷的?

    放他娘的狗屁!


    授正事情败露就往他头上推,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孤家寡人一个,死也要把授正拉进泥潭惹一身腥。


    花兰青和授正有交情,但花夫人厌恶授正。对,寻她。


    “授正,分明是你说那东西好用才趁机偷出来。往我头上栽赃做什么。”偷神器是死罪,周柯脑子被驴子踢了才敢认,跌跌撞撞跑到付长宁身前拉她裙角,“花夫人,锁仙链是授正偷的,但若非弼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不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您可要如实上报宗门弼主一脉监守自盗。”


    顺势把脏水往弼主身上匀一匀。


    授正的脸黑得能掐出水来,“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


    袖中亮光闪过,割向周柯头颅。


    “当心!”付长宁拉着他肩膀闪躲了一下,事发突然没完全避开,嘴皮子被削成烂肉。


    周柯闷哼一声捂着嘴,血从指缝中溢出。足在地上乱蹬,眸中既惊恐、又不甘,完了完了,今日怕要丧命在此。


    “够了。”花兰青道。


    周柯心脏剧烈跳动,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授正说,“公子,旁人不信就罢了,我们多年的交情,你不会不信我吧。”


    花兰青没说话。


    授正扯出一个假笑,“公子,别这样。你娘子毁了玄铁烙印的事儿我也没打算让宗门知道。”


    “安安不烙那东西。就算长宁不毁烙印,我也会毁。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如实上报给宗门。”


    授正眯起眼,神色认真,“公子,你要违背宗门规矩?”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花兰青也有做夫君的规矩。付长宁是我娘子,她的事你若是有意见,让宗门跟我谈。还有,我已经脱离宗门,宗门的规矩管不到我头上。”花兰青把锁仙链还给授正,“授正,神器虽然好用,但也要看是不是握在你手里。装腔作势不成反被人抢走,脸上就难堪了,你说是不是。”


    授正脸上一阵儿红一阵白,抓起锁仙链抬步离开。


    瞪了周柯一眼,“哼,你小心别落到我手里。”


    周柯这种把命别在裤腰带上的人都会备几手后路,见授正一走,立即唤出阵法逃离。打定主意以后见着他绕道走。


    花兰青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跟宗门走到这一步了。


    付长宁说:“我以为你会给同意安安烙。”


    “乱讲,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堂安静下来。


    花兰青在瞧她。


    一直盯着她做什么,怪不自在的。


    能不能有话直说。


    花兰青是无意识地盯着付长宁的。


    虽然是个妖修,但他意外地守规矩。入了宗门,就会对宗门忠诚。授正要来给安安烙青色环形密纹,他的第一反应是犹豫。


    对。明知道这东西对妖修的限制有多大,他没有怒不可遏、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而是犹豫要不要给安安烙。


    因为这是宗门的规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犹豫过后,他会默许。


    付长宁毁了玄铁烙印是一个转折点。


    她让他意识到除了接受、面前还有一条拒绝的路,而且不由分说推着他向那条拒绝的路上踏出第一步。


    做行动前,他习惯性地会权衡利弊、推算结果.……力求算无遗策,而当决断下了以后,他会全力以赴。


    他直言拒绝给安安烙印,而说出这话的同时心头畅快。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我心头直发毛。”付长宁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怪我没给安安上户籍?你直说就行,我保证不跟你吵得太大声。”


    “没,那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付长宁说,“就一个上户籍的事儿,授正太较真了。心眼真小。在宗门挂着户籍的强大妖修多了去了,安安一个奶娃娃,挂不挂的又没什么影响。”


    “授正较真的从来都不是安安,是我。”花兰青拧了拧眉心,“我从未拒绝过宗门,这是第一次。安安上户籍不过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它背后是一种态度——花兰青不再言听计从。”


    这样啊。


    付长宁沉默一会儿,“所以安安完全是被你连累的?”


    她那是什么眼神,嫌弃吗?

    要不他抱着安安出去继续看花,免得在她眼前晃悠招她烦。


    烦?

    花兰青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他需要在意她的感觉了。


    过了一会儿。


    “付长宁,拿尿布。”花兰青前襟又湿淋淋的。


    “哈哈哈哈这就去。”干净的尿布堆在杂物间,付长宁去杂物间取尿布。


    尿布撞掉了一块小木牌,旧扑扑的水蜜桃形状,是个废弃的通讯符。


    上头刻着硕大的“聂”字。


    方澄嫌弃通讯符太古板不好看,聂倾寒便寻了灵木雕成水蜜桃形状做成通讯符。这个是外貌残次品,但通讯能力半点儿不差。


    付长宁拿到时偷偷欢喜了好久。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搬家时和别的东西一股脑儿丢进杂物间。


    弯腰捡起来,手稍微一碰到,通讯符就起了反应。


    误触了?挂掉挂掉。


    迟了,已经接通了。


    “长宁,是你吗?你终于肯与我通讯了!”聂倾寒凝神屏息,以为自己在做梦,生怕惊动了她。


    如果不是一直守着,是不会立即接通。


    付长宁心头闪过这个想法,又立即否认。都接通了,立马挂断就不太合适,显得自己有多旧情难忘似的。


    “那到不是,误触了。我不大想跟你说话。”


    聂倾寒噎了一下,又会心一笑。是付长宁能说出的话。他都能想象出来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挂断了。”


    聂倾寒心提了起来,难得听见她的声音,他想多听几句。“着什么急?若非想掩饰一二你对我的情义,何必急匆匆挂断?”


    这话一是想拖住她,她解释时他能多听她说话,二是试探,她对他是不是全无感觉。


    “你胡扯什么.……”付长宁话刚说一半,便听花兰青在远处喊道,“尿布,安安不舒服,在蹬腿了。”


    声音不大,但清楚地传了过去。


    “啥,蹬腿儿了?!让她继续蹬,我这就过来。”


    付长宁迟疑了一下,没挂断通讯符。随手丢在桌子上,欢天喜地去看女儿蹬腿儿。


    聂倾寒握着通讯符的手五指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