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龙颜大怒
作者:admin      更新:2022-09-24 17:31      字数:3469
  殿内的气压陡然就是一低,天子脸上原先的欢喜之色早被满面的怒容所取代,只见他在拍案怒斥了几句徐家人忘恩负义后,又突然把目光落到了下头的陆缜身上。


  此时陆缜已经再度跪伏于地,心下则是一阵感叹,这几年皇帝做下来,朱祁钰身上的气势是越发强大了,就是自己都有些快要招架不住。同时也可由此看出这一回皇帝是动了真怒,这次徐家人差点在南京作乱一事对他的影响确实极大。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本来有地方上的重要官员存有反心就足够让天子所忌讳了,何况这还是在朝野声望极隆的魏国公徐家一脉。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还发生在他重立太子后不久,若真个出了什么乱子,皇帝必将遭受难以想象的压力。


  所以哪怕陆缜之前已经给出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事情只是在酝酿中就已被打断,可在后怕之下,皇帝还是难免龙颜大怒。


  可光是这样显然还远不足以让朱祁钰发泄心中的怒章,对陛下之圣明可就大有关碍了。


  “臣正是有鉴于此,才不敢急着将此事上报朝廷,而只是在南京想法平息乱事。但臣不敢在如此大事上隐瞒陛下,所以哪怕知道陛下得知此事后会怪臣迟报瞒报之罪,也只能这么做。若陛下还是觉着臣如此做法是错的,臣甘愿受一切惩治。”说着,他便再次伏地,摆出了一副甘心受罚的姿势来。


  皇帝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有怨恨,也有理解,最后甚至都有几许感动了。


  在一开始的慌乱与怒火稍稍平复,又听了陆缜的这一番解释后,他还真有些理解对方的一片苦心了。是啊,他这么做确实是对自己,对朝廷最有利的结果,不然朝中必然会因此兴起风浪,自己又将不得安稳了。


  在沉默了有好半晌后,朱祁钰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陆卿,你且起来说话吧。”


  陆缜听出他语气里的释然之意,心下便是一定,赶紧叩谢之后站起了身来。同时口中继续道:“陛下,臣知道在此事上臣的一些做法确实欠妥,但当时情势紧急,不如此做南京必然生乱,为陛下的江山计,臣即便明知道徐承宗他有罪,也只能不作追究了。”


  “是啊……仔细想来就是朕,此时听了你的话后,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徐家才好。”皇帝的脸上满是纠结与犹豫。当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这事依然难办。要是把真相公布出来,必然会造成朝野震动,到时候底下那些臣民会非议什么可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了。可要是什么都不做,他心里又很不踏实。


  南京可是大明仅在北京之下的最要紧的一处城池了,现在镇守其中的徐家已有了一次将要作乱的心思,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这让他如何能放心呢?

  陆缜见状,又说道:“陛下,其实徐家一门对朝廷的忠心还是天日可表的。但南京重地确实也不宜只托付他一家为国镇守,尤其是在兵事一道上,更该有个能与之分庭抗礼之人才是。所以臣以为,陛下当另选可信任的重臣前往南京,名为协助,实为牵制。”


  这一办法,其实早在陆缜离开南京前就已和徐承宗商议过了。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还想让天子对他们一如既往般地信任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此时要做的,就是做出让步,使天子相信他们的诚意和忠心。


  果然,在听到这一提议后,朱祁钰的面色又好看了一些:“徐承宗他肯让朝廷派人分薄了徐家在南京的权势?”


  “徐家在南京的权势本就是朝廷所给,现在陛下要将之收回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况经过此事后,他也知道自己大有过错,明白独掌军权弊大于利,故而请臣向陛下提出了这一要求。”陆缜又帮徐承宗说了句好话。


  皇帝点了点头:“他能这么想,倒不枉朕对他信任一场了。这样吧,此事朕会与人商量,到时再做决断。”


  “陛下,臣以为除此之外,还可以让徐承宗派其一子入京读书,想必他也是不会拒绝的。”陆缜又献一法道。


  朱祁钰先是一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这当然就是所谓的质子了,同时还可以视作天子对徐家的看重与恩赏,确实是防备他们再起叛乱之心的良策。有了这两个法宝在手,即便今后徐承宗及其后人再有什么不臣之心也得掂量一下了。


  “朕明白了,此事会交由礼部议定。”皇帝满意地一点头,脸上也终于又露出了几许笑意来:“朕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陆卿可不要怪朕哪。”


  “臣不敢,在此事上臣确实隐瞒了陛下,纵然陛下降罪臣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你在南京为朝廷除了大患,是大功一件才是,何来有罪一说?”皇帝说着歉然一笑:“不过正如你所说,此事不可外传,所以你的功劳朕只能是记在心里了。”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只要陛下不怪臣胆大妄为,臣已感激涕淋。”


  “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刚从南京回来也旅途劳顿,就先回去休息吧。”朱祁镇冲他温和一笑,吩咐道。


  陆缜放下心来,再次叩首,便欲离开。可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又问了一句:“刚才你曾提到,徐承宗所以会生出如此想法除了因为受白莲教的蛊惑,还与京里前往南京的一人有所关联?”


  “正是。”对此,陆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承认:“就徐承宗所说,那人留给了他一份诏书。”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份由朱祁镇亲笔所写的诏书,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刚才因为要为徐家说话,他还真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呢。对于朱祁镇,陆缜是向来很是提防的,也希望当今天子能尽早将之除掉,不然终究是个祸患。原先是因为没有机会和证据,才不好出手。而现在,有了如此确凿的物证,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朱祁钰面色有些异样地接过了那份所谓的诏书,只扫了两眼,就认出了这上头的笔迹,以及那方印的主人身份来,这让他身子猛地就是一震。


  但这一回,他却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轻轻一摆手:“你去吧。”


  陆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就退了出去。


  当殿门被重新关闭后,皇帝的面容突然就扭曲起来,只见他一把就将这份“诏书”扯得粉碎,呼吸变得极其沉重,眼中也有丝丝杀意透了出来:“好哇,到了今日,你居然还不死心。是真想让我做出那种事情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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