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休了便是
作者:年年堇年      更新:2022-01-14 14:04      字数:2503
  “是老夫唐突了。”
  齐老爷子连忙打住话题,差点忘了,这位杜司业,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正事还没问,别把人给气跑了。
  “敢问杜司业,可知道今科解元季言安?”
  持镜的手一顿,杜司业抬头望向齐老爷子,“季言安?”
  这老爷子啥意思?
  “不瞒杜司业,言安小友日前还住在我府中呢,老夫瞧着人品还不错……”
  齐老爷子说半句留半句,意有所指。
  想到齐老爷子有个孙女还未嫁,杜司业成功被误导。
  “这怕是不妥,据杜某所知,季解元已有妻室。”
  当日赶考,那小娘子不卑不亢,向他请命给夫君拆换绷带。
  后来在人群嚼舌根时那板着脸的气势,虽然他没有正面看到,只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
  但是,当时那满广场鸦雀无声他也能想象,那小娘子,可不一般。
  “司业有所不知,据说那只是他家养的童养媳,并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杜司业垂下眉眼,没有接话。
  “不过杜司业误会了,老夫并没有想和季小友结亲的意思。”
  见杜司业脸色不佳,齐老爷子话锋一转,“只是老夫想与季小友进一步交好,想请杜司业替老夫看看季小友这人如何?”
  是他误会了?
  杜司业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齐老爷子确实没明说有意结亲。
  难道真是他理解岔了?
  不过,齐老爷子想知道季言安有几斤几两,有没有潜力,来向他打听倒是正常。
  这老爷子一向精明,善于钻营,可能之前并不太重视经营和季言安的情分,估计也没想到季言安能中解元。
  今日请他来,应是想知道,这季言安中这解元是侥幸还是真本事,有没有可能再进一步,以此来判断,季言安是否值得他交好。
  虽然对齐老爷子的为人不屑,但是毕竟今日到人家家里赏字了,他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
  “这季解元的卷子,杜某都看过,确实,是少有的经世之才。”
  想到那满卷好字,那一首好诗,那一篇好文,那五篇言之有物的上佳经义,杜司业这个昔年的探花郎都惊叹连连。
  “这季解元,是状元之才,并且,这日子不会太远,最多三年,定然名传南离。”
  这话倒是让齐老爷子颇为讶异,这季言安,真的这般有才,竞得文采斐然的杜司业如何高评价?
  最多三年,也就是杜司业认为下一科会考,季言安定能榜上有名,甚至……高中状元?
  这话会不会说太满了?齐老爷子有点不认同。
  不过,能有进士之姿,也是值得交好的,明日寿宴,他得对季言安客气点了。
  齐夫人自窗台下悄悄撤走,满脑子疑惑地回了后院。
  她走了半刻钟后,一个看门的下人捂着肚子回来,继续守在书房门口。
  “紫珠,你说,老爷子问那季解元是什么意思?”齐夫人满腹疑惑。
  紫珠这墙角听得也云里雾里,“难不成老爷子要将大小姐许给季解元?”
  “这也不是没可能,许给季解元至少能得个正妻之位,毕竟他那个只是童养媳,找门亲事给她许出去便是。”
  童养媳跟冲喜的新娘子一样,可以算妻也可以不算妻,端看这家人怎么看待。
  “可是季解元比起杨少将军和陆小侯爷,怕是分量不够吧?”
  自小在齐府长大,紫珠太知道齐老爷子的性子了,无利不起早。
  怎么可能放着尊贵的陆小侯爷和年少有为的杨少将军不要,选择只是未来有可能考中状元但如今只是底层出身的季解元?
  颓丧地跌坐在圈椅上,齐夫人也是满脸不信。
  “老爷子那种人,没得选择便罢了,现在手边有陆小侯爷在,他断断不可能放过的。”
  她这几日也琢磨出味来了,老爷子的目标就是陆小侯爷。
  若是杨少将军,他早来那么多日,当时借住在府里,要安排何其容易,何须等到今日他们都搬出去了?
  “让我的女儿为妾——绝对不行。”
  紧握住拳头,尖利的指甲尖掐进肉里,齐夫人有了对策。
  “紫珠,明日就是寿宴了,你现在就去把事情跟明月说清楚,记得告诉她,明早大厨房端过去的汤水,不,是所有吃食都不要碰。”
  “夫人,我们要怎么做?”
  “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娇疼了十六年的女儿,若是给人做了妾,以后就要像家里这几个随便她磋磨的姨娘一样,给正妻端茶倒水,随意训斥打骂。
  绝不能如此。
  齐夫人眼神坚定,心中主意更显清晰:“更何况杜司业说了季解元是状元之才,择他为婿,来日我的明月未必不能成为一品夫人。”
  怪只怪时间紧迫,如今没有更好的人选。
  老爷子从投机角度出发,认为季解元并不值当他用一个孙女去拉上关系。
  但是对她而言,择女婿,带个童养媳,身后又无依靠,未来还有远大前程的季言安,正是目前最好的女婿人选。
  只要造成既定事实,以齐家和季家门第之间的悬殊,这童养媳,他不去也得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齐夫人此时眼神坚定,犹如护崽的雌虎。
  见主子下定决心,紫珠也不多言,低声告退出了门,往大小姐齐明月的月牙小筑而去。
  示意大小姐将贴身婢女打发出去,紫珠靠近齐明月耳语起来。
  齐明月万万没想到,她娘竟然派紫珠来跟她说这么荒唐的事。
  俏脸含怒,打发走了紫珠,齐明月将贴身婢女初夏叫了进来,眼底浮现着狂躁,狠狠地捏着初夏的手臂,腰腹。
  初夏抱胸站着,被掐得连连痛呼,眼泪簌簌滴下却不敢哭嚎出声,只低声呜咽着。
  “人人都想算计我?”
  狠狠地掐着初夏腰腹的软肉,齐明月小脸扭曲,低声咒骂:
  “老不死的说什么我是他最疼的孙女,现在要算计我给个纨绔做妾。”
  别以为她不知道陆小侯爷什么货色,天天就跟她哥齐辉去斗鸡遛狗,能是什么好东西?
  陆侯爷家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丞相之才,一个元帅之才,就这个三少爷不着调,文武都不沾边。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早早就打听出来了。
  她齐明月要嫁,就要嫁个文武双全家世又好的好男儿,谁要一个纨绔?
  “还有我娘……”
  等齐明月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掐初夏,初夏才暗暗松了口气。
  用袖口抹干眼泪,初夏嗫嗫嚅嚅地问着:“小姐,那明日我们要怎么办?”
  齐明月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是夜,齐明月敲响了齐辉的房门。
  “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