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序并未立即下去查探, 而是摸出一张符纸点燃, 丢了下去。


  　　明亮的火光一瞬间照亮整个井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惊吓，传来吱吱的声响。


  　　谢槐序见井底没有什么东西，才一只手攀着边缘, 跳了进去。


  　　琉萤见状不由喊了一声：“二哥！”


  　　她凑到井边朝里面看去, 却什么都没看清，只有一团漆黑。


  　　琉萤有些担心, 还没等她开口问谢槐序怎么样，就见井底突然亮起明光, 谢槐序手里拿着一只照明的珠子，查探了一下周围，发现四面都有洞口。


  　　他没有在底下久留, 大概看了一眼收起照明珠回到了地面上。


  　　琉萤见他出来，不禁问：“里面什么情况？”


  　　谢槐序回答：“底下四面都有通道, 这件事得通知顾城主。”


  　　谢槐序让其他人在这里守着, 他去找顾榛说这件事。


  　　琉萤见状只好和程蔚他们待在井边，她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野草疯长过于荒芜，但房屋门紧闭，也没什么蛛网，看着废弃时间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长。


  　　他们在院子里等着没遇到什么状况, 现在贺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院, 也没人在意荒芜的院落里有人守着。


  　　片刻后谢槐序和顾榛带着人赶到，顾榛让人打了火把, 整个院落顿时亮堂起来, 她寻了几个下属下去查探, 嘱咐他们一切小心为上。


  　　谢槐序倒是并不紧张，里面没有什么妖怪，也就一些随处可见的老鼠。


  　　过了片刻，贺令春同之前的年轻妇人也走了过来，他走到顾榛身边，“出了什么事？”


  　　“井底被人打了地道。”顾榛回答，随后问了一句：“母亲怎么样了？”


  　　“被劝回去睡了。”年轻妇人开口，她望着井口蹙眉，“怎么会突然出现地道？这间院子才废了两年。”


  　　顾榛没有说话，等着下属回来报信。


  　　琉萤转过头看了一眼谢槐序，“我们要不要再去别处看看？”


  　　谢槐序闻言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也好。”


  　　于是他和顾榛说要去其他地方查探，贺令春见状，不由道：“我带些人跟着二位吧，若是有事还能帮衬。”


  　　顾榛点了点头，让几名下属和贺令春一起，去贺府别处查探一番。


  　　琉萤与谢槐序同顾榛告辞，以防发生变故，谢槐序让程蔚二人留在顾榛身边。


  　　出了院子，琉萤转过头问谢槐序，“一定要明天捞尸吗？”


  　　“你下去捞？”谢槐序不答反问。


  　　见状琉萤不禁消声，她没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


  　　贺令春听见二人的对话，不禁怀疑，“敢问二位在说什么？”


  　　琉萤听见他问，随口回了一句，“也没什么，就是你们府上有个死人。”


  　　贺令春：“……”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娘子和大嫂安排吧！


  　　众人巡视了片刻，进入一道长廊时，看见有人提着灯从对面的长廊走过来，琉萤不认识贺府的人，但贺令春倒是清楚。


  　　几个丫鬟井然有序，一名丫鬟提着灯在前照路，其他人跟在一名少女身后，那名穿着明显要艳丽一点，梳着少女的发髻，应当是贺府的小姐。


  　　那名少女走过来瞧见贺令春，面带微笑上前行礼，“二少爷。”


  　　“娘睡了？”贺令春看见她带人出现，问了一句。


  　　少女回答：“老夫人睡下了，奴婢正要去寻你们，还得和大少夫人说一声。”


  　　她看见贺令春身边的谢槐序和琉萤，目光微微停顿片刻，询问道：“这二位是……”


  　　“是我请来的客人。”贺令春并没有直言，找了个借口糊弄了一句，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便继续带着其他人朝前走去。


  　　琉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少女看向他们时审视的目光，她发现琉萤在看她，便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带人走出长廊。


  　　“她是谁？”琉萤看向贺令春问刚才的少女身份。


  　　“我娘身边的大丫鬟小玉，在府中也有好几年了。”贺令春回答。


  　　琉萤以为是贺府的小姐，却原来不是也就没有再问，等一圈逛下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她将贺令春带到之前的水池边上，“既然其他地方没什么东西，不如趁早。”


  　　谢槐序看了她一眼，对此没有说什么，他心中对一些地方还是有些疑虑，可惜这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贺令春脸色有些僵硬，“你们说的尸体，不会是在这里吧？”


  　　“我哥说的！”琉萤指着谢槐序迅速撇清自己。


  　　谢槐序抬手将她的手打开，瞥了她一眼没有对她说什么。


  　　贺令春望着黑夜里的水池沉默，随即他让人去请自己大嫂过来，顾榛的下属他不一定能使唤动，还是让大嫂去喊几名家丁为好。


  　　贺少夫人的速度不慢，没一会琉萤就瞧见先前那位年轻妇人走来，她从贺令春口中得知水池里有尸首时，便让几名会水的家丁下去看看。


  　　一时间，水池边灯笼火把齐聚一堂，整个水面都被照得亮堂堂的，这让下水的人安心不少。


  　　琉萤发现这些人下去，水只漫过他们的膝盖，她转过头去看一旁的谢槐序，“这么浅，总不该是淹死的吧？”


  　　很快有人摸到一块巨大的石板，他招来其他人将石板给抬开，一具尸体缓慢从水底浮上来。


  　　“唉，大半夜的居然不会起尸，可惜了。”琉萤望着那具尸体嘀咕了一句，今天一天下来只和一只狐妖斗法，可以看出她不是什么招妖怪的体质了。


  　　这要是穿成别的书，那可是处处都有活死人！

  　　“闭嘴。”谢槐序想将琉萤的嘴给缝上，她一张嘴根本没有停下的时候，哪天得罪人都不知道。


  　　琉萤悻悻将嘴巴闭上，看着家丁将死尸给抬上岸，看穿着应当是名女性，但尸体在水中已经开始腐烂，整具尸体都泡成了发面馒头，根本看不清原貌，更别说辨认身份。


  　　不过贺少夫人却凭借她身上的衣服，认出对方的身份：“这不是娘身边的小杏？几个月前她和娘说要回老家一趟，至今未归，没想到……”


  　　琉萤和他们不相熟，对这些人感情浅薄，没有露出什么惋惜的表情，她只是看着对方的心口处，那里好像被掏空了。


  　　“具体几个月？”琉萤问。


  　　贺少夫人回忆了一下，“应当是四月前。”


  　　琉萤又问：“你们府上还有什么失踪的下人吗？”


  　　贺少夫人回答：“失踪的下人极少，除了长工偶尔请假回家外，短工做完一段时间就走了，和小杏情况差不多的也很少。”


  　　琉萤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又抓不住，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巷口狐妖望着她的那双眼睛，似乎和谁极为相似。


  　　谢槐序朝周边看了一眼，他瞧见周围聚满了下人，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和琉萤道：“我们先去顾城主那里。”


  　　琉萤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于是点头答应下来，和他先行离开。


  　　贺少夫人需要善后也就没走，贺令春也明白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下来帮忙。


  　　琉萤与谢槐序走在路上，走了一会琉萤发现眼前的路好像不太对，“虽然我不认识路，但这条路瞧着好像不太对欸。”


  　　“去老夫人那里。”谢槐序和琉萤道。


  　　先前查探的时候，贺令春已经将宅院的布局告知二人，琉萤勉强记得几个院子，谢槐序却全部记下来了。


  　　他带着琉萤朝贺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琉萤想问原因，又想起小杏是老夫人跟前的人，也就没有开口问。


  　　也许他是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狐妖的踪迹，琉萤也就没有多嘴。


  　　到了院子门外，谢槐序给琉萤背后贴了一张隐匿符纸，也给自己贴了一张，揽着琉萤的腰带她飞过院墙，进入院子里。


  　　谢槐序给琉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琉萤本来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


  　　二人走到正中的主屋，从门窗上糊着的薄绢窗纸看进去，外间有两个小丫鬟看守着，两个人互相打哈欠，趁着时候还早准备睡一会。


  　　琉萤抬头看向谢槐序，谢槐序并没有在此地久留，看了一会便带着琉萤落在屋顶。


  　　有隐匿符纸不怕别人看见他们行踪，琉萤犹豫片刻小声问：“上来做什么？”


  　　“看一眼这里的布局。”谢槐序回答。


  　　随后他才和琉萤道：“顾城主的位置离我们不远，贺公子的位置要远一些。”


  　　“你的意思是她在这里？”琉萤刚问出口，忽然有道线连接在一起，“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小玉恐怕有点问题。”


  　　“先不说这个，我在此地布下阵法，你去通知程蔚让其他人进贺府。”谢槐序说完有些担忧看向琉萤，“能做到吗？”


  　　琉萤被他不信任的眼神给伤到了，虽然知道谢槐序是担心自己，但还是有些难受，“多少信任我一点啊！”


  　　谢槐序沉默片刻，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道：“符篆动用法术就会失效，你小心一些。”


  　　琉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她看了一眼四周找到方位，便动了轻功朝顾榛的方向飞去，轻功是用内力不算什么法术，琉萤倒是没被人发现。


  　　谢槐序见她离开，便开始在院子里布置阵法，贺老夫人这里确实有一点妖气，但他不敢打赌，晚一天便会牺牲一条性命。


  　　尤其是现在她很可能已经见过他和琉萤，他们这般步步紧逼，走投无路之下她一定会孤注一掷。


  　　谢槐序在此地布下阵法，是想她不来也影响不了什么，她若来了就让她有进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