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程再遇
作者:admin      更新:2022-09-07 16:25      字数:5318
  到了论对采捕贡献记赏时,刘呈还是打算护着楚郁,言陆十一郎的黑熊皮毛已损,而楚郁猎到的文豹不仅健壮,还是从眼中射入,又和今日君子豹蔚之象,当以头名记之。


  奈何楚郁还是武将心思,笑道:“殿下,不若臣与陆兄皆记头名,殿下的赏赐,臣与陆兄共分。”


  陆十一郎却谦逊推拒道:“侥幸罢了,草民不敢。”


  刘呈心情正好,见此情形便看向楚崧与左融,“老师以为如何?”


  楚崧忙道:“文豹与黑熊皆难得,臣以为六郎的建议正好。”


  左融也道:“臣附议。”


  他便也不再多想,大手一挥便许了楚郁的建议,陆十一郎却还十分诚惶诚恐地样子,被楚郁拉着说了好几句才应下。


  楚姜所在的高台上也来了人通传消息,顾媗娥便与陆氏那几位夫人笑道:“这般倒是巧。”


  对方也是满脸的笑,“是巧。”


  “十一郎猎那熊皮子大,当是能做身好袍子了。”


  “还是六郎猎那文豹精致。”


  楚姜十分能理解顾媗娥这种子侄被夺了风头的心情,她听着两方来往,竟也有些好笑,心道她六哥心最大,说不定正欢喜得了个能诱到虎狼的同伴。


  来传消息的那婢子口齿伶俐,看这两方欢喜的样子,又道:“六郎与十一郎还约定了明后日一道行猎。”


  陆氏一位夫人便叫贴身的赏了她一只荷包,青骊见此,得了顾媗娥一个眼神也递了荷包去,“幸苦妹妹跑一趟了。”


  那婢女自然欢喜收下,等离开了还向同伴炫耀自己得了好差事,却不知那高台上的暗涌只是未波及到她。


  顾媗娥看那场中人群散开了,便也不再多留,告别后便带着楚姜离去,嘴上还道:“可怜六郎平日里苦练,哪想到杀出来一只傻熊。”


  楚姜便笑道:“想那黑熊倒是蠢,难怪要叫熊瞎子。”


  正在她们欢笑时,顾妙娘提着只兔子跑过来,得意炫耀猎物。


  楚姜由衷赞叹:“十一姨好本领。”


  她便更为得意,“这兔子也是傻,自己撞进了网里,早知道我有这运气,也去林子里了,说不定那黑熊能叫我捡了便宜。”


  顾媗娥睨她一眼,“你要是去林子里,是你猎熊还是熊猎你可说不准了。”


  “姐姐这话就怪了,十一郎一个弱书生,我还能不如他?”她飞扬着语气,“姐姐看好了,明日我先射几只大雁试试身手,后日就该我逞英豪了。”


  楚姜这才笑问她:“十一姨惯用什么弓?”


  她哪里知晓什么弓箭,立刻便装作生气,“九娘你也与姐姐一伙了,原是我是个外人,不如你们母女俩亲近,早知道该将衿娘也带来,好叫我有个撑腰的。”


  顾媗娥乍然被这句话击中,想到初嫁时楚衿那句真心换真心,她回想她嫁给楚崧以来,实则并不是她一味地付出,只是一派的真诚,原来楚姜已经这般认可了她么?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让她眼睛一热。


  顾妙娘还与楚姜玩闹着,并未察觉到她。


  她忍了忍眼中涩意,拉住顽笑的两人,“日头都下去了,风冷,先回帐篷里。”


  楚姜察觉到她异样,却不知她为何如此,便走近虚扶着她,“母亲,等见完父亲,我该要回药庐去了。”


  她拍拍她的手背,“我明白,围场里搭这些帐篷,美则美矣,还是不如屋子里好。”


  等到回了帐篷,不待多时,楚崧与子侄便也都回来了。


  皆知楚姜不能多留,众人却并无强留之意。


  楚崧对那神医实在敬服,眼见女儿只几个月功夫便大不同从前了,恨不能让她一日都不离那药庐,似乎那地有福灵庇佑一般。


  除告别家人,楚姜还要向刘呈拜别,顺道与虞少岚告别。


  “你在药庐多待一日,身子也多好一分,该回去。”他十分体谅,又道:“那神医……”


  楚姜未等到来句,抬头看到他欲言又止。


  不等她问,刘呈便道:“神医当真隐世,却本领如此高强,倒令我遗憾了。”


  他从楚晔口中也知道了神医的大弟子被南方世家残害之事,便又轻叹道:“此次你替我问问他,若是愿出世,我必以国医之礼相待,若是他仍不愿,也不勉强。”


  她明白他的意思,从容应下。


  待出来见到虞少岚,两人也是一番话别。


  “殿下也允了,待我回家陪伴母亲几日,之后便去药庐与你作伴。”


  楚姜看出她的意思,“姐姐多在家待些时日也无妨,你不同我是要治病,药庐里的日子权当消遣,多花功夫陪伴虞大夫人才好,哪日你想来了,提前叫人给山里送一封信来,送到我六哥处还是托农人送到药庐都好,我叫人来山下接你。”


  虞少岚露了个善意的笑,一面送她出围场去,“你这样善解人意,我却做不敢轻易应你哪一日我能去,但是一旦定下了,我必然给你送信去。”


  楚姜知道她是在说虞巽卿或许还会左右她的去处,却不好对此多置喙些什么,只是说了几句惜别的话便上了马车离去。


  因要赴宴,楚郁与楚晔不能亲自送她,便遣了数十个仆从,又请了几个不当值的士兵护送,好在并不遥远,从围场出去大道花了半个时辰,上了大道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到药庐。


  采采从车中掀开帘子,欢喜地看着绑在马上那些猎物,指点着用皮毛能几双靴子,吃的又能做几道佳肴。


  楚姜听得正起劲,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采采心一提,赶紧抱住楚姜护着她,“女郎,这道上……这道上我们总共也只走了几回,怎么处处凶险?”


  楚姜也神色一紧,抓住她的袖子,问向车外的士兵,“请问锐士,前方发生了何事?”


  一个士兵回道:“娘子放心,不是什么意外,是个樵夫晕倒在了路中,还有气息。”


  她这才放心下来,想到素日里山中农户都爱往药庐里送些瓜果蔬菜,便叫他们将人抬上车来。


  ===第38节===

  “我与山中农人有些结交,他们都是淳厚的庄稼汉,看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正好带回药庐里看看。”


  士兵应下,不多时便抬了个昏迷的农夫来,还不忘将他散落的一挑柴给重新捆好搭在马上。


  “娘子,其实将这樵夫搭在马上也无妨。”


  她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她虽非菩萨心肠,也不是心如铁石,若是这樵夫受了什么伤,山路坎坷,还在马上颠簸,倒不如不救他了。


  “无妨,救人为上,马车宽敞,并不妨碍。”


  见她如此说,几个士兵也不再强留,倒是谓叹她的善心。


  采采将车帘都掀起,车中案几都堆到了角落,留了一片空旷让那樵夫安置,又搭上樵夫的手腕,“女郎,脉搏还稳。”


  楚姜坐得尚远,看这人衣衫单薄,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便道:“掀开头发看看面色如何,莫不是感了风寒。”


  采采依言做了,掀开还不及细看,只一眼,她吓得心猛跳了一阵,默默又把头发放了回去。


  “如何?”


  她面如土色,将躺着的人的脑袋掰去了楚姜那面,掀开了头发。


  “扔下去吧。”


  拉车的两匹马跑得快,风声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车外士兵并未听见。


  采采已经要动作把人推下车了。


  “咳咳。”


  “醒了,扔下去吧!”她说话时冷硬得没有半分之前救人的样子。


  樵夫缓缓抬起头来,赫然是那辜负了沈当信任的廉申。


  他露了个笑,“楚娘子,小晏让我给您送封信来。”


  楚姜把视线移开,“若有信件,如上回一般,我也能收到。”


  “小晏说,这信事关重大,比前次更为机密,只能娘子看过之后送于楚太傅处,再交由太子。”


  “晏师兄以为太子是什么人?次次从我这里得到消息,过不了几天该追查到先生头上了。”


  廉申忙解释道:“在江南,我们只信楚太傅一人。”


  “亲自交予我父亲便是。”


  他语气诚挚,“楚太傅天纵奇才,我们不敢与他直接会面,这信本也辗转了第三人传交,耐不住人有好奇之心,找了几人,哪怕只一乞儿也在送信途中对着信纸观摩,这事关系紧要,只得出此下策了。”


  车外的士兵策马之余也留意着车中,看到他已经清醒,还动弹着坐了起来在与楚姜交谈,虽听不清说些什么,便大声对楚姜恭维道:“多亏娘子心善,才救了这樵夫一命。”


  楚姜耳边灌着风,还夹着士兵的恭维,即便心头恼火,对他这话又不得不重视。


  她冷笑一声,“我还该谢谢你对我父亲的夸奖了。”


  廉申谦逊一笑,“应该的。”


  楚姜哪知他厚颜如此,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是采采瞪着对面的人恶狠狠道:“把我们女郎气出病来了,辛苦的还是方先生,到时候看你如何跟方郎君交代。”


  廉申连忙请罪,把信塞在锦褥之下,“不敢气着娘子,某这便离去。”


  说完他便挪出马车,坐在车辕上对赶马的车夫笑说了几句,片刻后车停了,他便在众人视线中将那挑柴担走,走动间步子,一副病弱之躯的样子。


  楚姜被楚十六与楚十九联合嘲讽的时候都还能保持心平气和,却一再因方晏动气,此时看他离开还是不悦,恼火道:“救命之恩,一担柴也不肯送,真是寡恩之辈。”


  车外士兵听见了,立马殷勤请示,“娘子是想要那担柴吗?”


  采采忙对他挥挥手,“多谢锐士好意,女郎不用,只是说着玩罢了。”


  那士兵这才放心,又嘱咐马车起行。


  采采将车帘放下,将那信抽出来递给她,“女郎,因那等莽夫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她暗自咬了唇,也怨自己心绪如此受牵动,将信拆开略看了一眼,“还真是会找麻烦,这虞巽卿才刚得了殿下青眼,这信一去,父亲又该发愁了。”


  随着马车驶远,廉申也挑着柴来到了那断崖处,又顺着断崖侧面一条小径隐匿了身形,一刻之后到了崖下一艘渔船上。


  “世子,信送到了。”


  “她怎么说?”


  “说会送到,不过很是生气。”


  方晏抬头,神色端肃,只是眼中有点不明显的笑意,“那下回不劳累她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