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孟航心里有了鬼
作者:admin      更新:2022-09-06 14:54      字数:4652
  山上信号不好,手机网络都不太能用,周栗无聊到仰着头数星星。


  夜空澄澈,星云成群,成群的还有蚊子。周栗在树下坐了会儿,腿上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周孟航把相机收进背包里,拿着小喷瓶过来,往她腿上一顿狂喷。


  差点忘记他带了驱蚊水!


  周栗好奇道:“你这包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啊?”


  周孟航笑,钻进篷子前向她挥了挥手,一盒扑克捏在他手里。


  “玩不玩?”


  “玩!”周栗也跟着钻回帐篷里。


  周栗不会玩斗地主,只会简单的地主平民对打,但是两个人玩不起来。于是她临时学个了简单的:比点大,谁数小谁输,可以自主选择加牌,以数字 21 为准,超过为爆牌。


  周孟航讲完规则开始发牌,周栗直起腰坐在对面,像极了上课时准备抢答的样子,他勾了勾唇。


  新手手气好,前面三局轻松完爆对家,周栗摩拳擦掌,嚷嚷着要自己发牌做庄家,周孟航没意见。


  手握发牌大权,周栗却迟迟没下一步动作,周孟航眼神询问她,却见她突然嘿嘿笑起来。


  周孟航:“.……”


  “我们加点赌注,怎么样?”周栗跃跃欲试。


  周孟航随便她,只问:“什么赌注?”


  “玩点刺激的。”


  “真心话啊?”


  “我哪有这么土?!”周栗发完牌,又嘿嘿笑两声:“我们来赌钱吧!”


  ===第27节===

  “.……”


  这也潮流不到哪儿去啊。赢了几局就得意忘形,周孟航懒得挖苦她了,随她去。


  可惜周栗的新手手气没有维持太久,后面几局战况急剧转变,把她输得哇哇叫。


  “怎么这样啊?”她指着周孟航,怀疑他刚才在故意放水,扮猪吃老虎,玩先抑后扬的把戏。


  周孟航冤枉。这个玩法他也很少玩,全凭感觉,就跟喝酒摇骰子一样。只是他每次胸有成足的样子,旁人都误以为他是老手,其实不然,周孟航的游戏规则永远只有一条:爱开不开!


  然而大抵是他心态够稳,每回都能把对手整得很惨。周孟航行走江湖多年,还没吃过亏。局势逐渐向“财源广进”发展,一块钱一局的小赌局,周孟航愣是赢了三十多块。


  周栗彻底不干了,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提议赌钱的。


  “愿赌服输吧。”周孟航朝她招手,掌心朝上,指尖向里,是要钱的姿态。


  周栗手里还拿着扑克牌,当即躺下装死,把毛毯扯来往自己脸上盖。


  “土匪入土了。”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周孟航被噎住,她蒙住自己整个脑袋,只留几根头发丝给他。


  帐篷顶上挂了盏照明灯,她的长发在灯下格外柔软。周孟航端详一会儿,食指扯住一根,力道没控制住,直接把她一根头发扯断了。


  “呀!”周栗还闷在毯子里,说话声音不太清晰:“赔钱啊周孟航!”


  话刚说完,柔软面料被人从上方掀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消散在她鼻间,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柠檬清香。周孟航单手撑在她身侧,她看到“气势汹汹”的讨债鬼。


  “谁欠谁的啊?”周孟航垂眸瞪着她,被她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到,故意板起严肃表情。


  两人从十几岁起就打闹惯了,周孟航叛逆期的时候拽得像个二百五,人人都怕他。奇怪的是,无论他在外面怎么凶,周栗都不怵他,甚至还能笑眯眯地逗他玩。现在也一样,周栗举起手上的扑克牌,刚好是爆牌的 22 个点,直接就往他脸上贴,她嘻笑着,声音清亮:“赏你的!”


  她脸皮太薄,本就容易脸红,这会儿刚从毯子里被“解救”出来,两颊更是飞起明显的粉。


  周孟航倏地想起那天的“台风海”。


  人的主观意识是不可控的,是面对当下情境的第一反应,诚实得让人无处可躲,周孟航也没想着躲。


  比如那天窗外狂风暴雨,她跌在床上,周孟航看到她通红的脸,听不到外面的海风呼啸,却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比如那次彻夜谈心,她最后笑意盈盈地问他“觉得成绩好的怎么样”,外头天光大亮,他应该是举起相机的,可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过分跳跃也过分安定。


  又比如此刻,她泛着水光的双眼澄净灵动,周孟航能看到她眼睛里明晃晃的自己的倒影。


  吾冬县称得上穷乡僻壤,山顶是夜晚观星的最好视角,他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特意过来收集景色,甚至在半个小时前,他才把摄影机收起。只是在这一刻,再闪耀的星光也无法浮现在他脑中了。


  她的手心还贴在他脸上,带着笑意的双眼比星辰更夺目几分,劫走他的注意力。周孟航盯着她看了几秒,接着缓慢地、沉默地抬起手,扣住她的手。


  他们最近肢体接触渐多,周栗不觉得别扭,周孟航更不觉得——


  双方都心无旁骛的时候,肢体接触是轻快的、自在的,是出于对彼此关系的信任和安全感,除非一方心里有鬼。


  周孟航心里有了鬼。


  独属于女性的柔软被他攥在手里,周栗挣了一下,没挣开。她又开始“诶诶诶”地乱叫:“别动手动脚啊!”


  周孟航捏了捏她的手背,没放手,只闷声笑起来,侧眼看她:“动手动脚又怎么样?”


  地痞流氓似的。


  “动一下三十块钱!”周栗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可惜打不败土匪。


  周孟航松手,无奈叹气。


  这一次碰上好天时,第二天他们在山顶看到了日出。


  他们和许多一起在山顶露营的年轻人一样,享受这片刻远离喧嚣的宁静,耐心等待着太阳破开厚重云层,直至大地折射出第一道金光。


  日照青山的时候,周栗站在崖边,既畏惧又出奇镇定。


  总要克服恐惧,才能看到更高处的风景。


  周栗一直是愿意攀登的人,但“愿意”并不代表“勇于”,她缺少一些一往无前的勇气,也多了一些瞻前顾后的犹疑。这是她的本性。


  “还怕高吗?”


  耳后传来一道声音,周栗偏头,周孟航就站在她身旁。他们比肩而立,身姿同样笔挺,傲如骄阳。


  “不怕。”她的声音坚定。


  只有自然万物能给人带来永恒的震撼,周栗深有体会。


  ——


  回程时堵了一会儿,车开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才重新看到沿湾的路牌。


  沿湾不是城市,只能算作基础设施稍微完备一些的城镇。只是他们从吾冬县开回这里,竟也有一种从清冷回归热闹的过渡。


  街上车流不息,人人都忙碌奔波。


  周栗望着窗外,接连打了三个哈欠,突然感慨:“好像跟着你,我出门的几率都高了。”


  周孟航眼看前路,没看她,“感觉怎么样?”


  “当然.……”周栗刻意拖长尾音,车开进无人的小路,周孟航侧头看过来,她高声说:“好啊!”


  周孟航没忍住,嗤笑出声。


  快到她家门口了,周栗又连打两个哈欠,周孟航看她一眼:“一会儿回去补个觉吧你。”


  “你不用补觉?”周栗怏怏地抬起眼皮。


  昨晚两人都没睡好,帐篷和毯子都是单件的。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晚上他们都精神得很,玩腻了扑克牌,又接着玩了几个小时的猜画游戏。周栗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好好躺在帐篷里侧,周孟航则在门边坐着。


  周栗猜测他大概一晚上没睡。


  此时他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倦意,只有几分平日里常见的懒态,周栗再次感叹摄影师的精力无限。


  车停在周栗家门前,周孟航解释说:“中午要去一趟青州。”


  周栗手都摸到车门把了,又缩回来,她回头,警惕地看向驾驶座的人:“你最近打鸡血了啊?”


  周栗有从林清口中听说,周孟航从年前回来就一直呆在家里了,但也经常邻市邻省地跑,有时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周栗刚回家那阵子碰上他,它便是刚从邻省回来地。这两个月倒是很少见他出门了,最近看上去倒是相当忙碌。


  这也算是师承他父亲周启文,成天神出鬼没。


  “不是……”他再次被周栗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逗乐,兀自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去帮朋友拍一个片子,应该两三天就回来。”


  “今天要出门,那你昨天还去爬什么山啊?”周栗听了他的解释,骂他瞎折腾。


  “看风景还要挑时候吗?”他答得理所当然。


  “……”周栗没法反驳,干脆不再跟他继续扯,开门下车去了。


  回到家里,洗了澡躺下,想象中的混沌睡意却迟迟没来。周栗睁着眼侧躺着发呆,不知怎的,脑中想起周孟航那一句“看风景还要挑时候吗”。


  又翻了个身,她彻底没了睡意,重重叹一声气,怨周孟航这个文盲总能随口说一些大道理。她认输般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去书桌前打开电脑。


  太久没用,电量已经耗没了,周栗插上电源,过了一会儿,电脑重新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