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2-09-01 15:24      字数:4648
  车厢里一片安静, 挂完电话,章晚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赵鼎心里打鼓, 后视镜里看着她清凉的侧脸, 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安慰。


  正想着, 冷淡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他, 透过镜子与他对视,问:“怎么?”


  “小姐……”赵鼎踯躅:“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意思?”


  他点点脸, “你、你脸色不大好……”


  “会吗?”章晚说:“我没感觉,只是个难缠的家伙走了。”


  “哦。”赵鼎松了口气, “这是好事, 以后就不能来烦你。”


  章晚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赵鼎愉快:“那我送小姐回家?”


  他刚问完,章晚电话又响了,这次, 她明显的僵住了身体。


  赵鼎心里咂摸, 这都怎么回事,本来今天他来的路上,一直担心下大暴雨路上交通不便, 积水要是没过膝盖了走哪条路好,现在倒后, 雨没下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直接走不了了。


  而且, 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电话,这个来电断了几次, 小姐才缓慢接起来。


  没几分钟, 她便挂了电话, 说了个地址。


  “啊。”赵鼎愣了下。


  那……不是她和厉斯远曾经住的房子吗?

  现在去那里……


  “怎么不走?”章晚蹙眉问。


  “走走。”赵鼎再不敢多想,当即发动了车。


  章晚下车后,站在商渔和厉斯远同居三年的别墅前,想不起自己上次来是什么场景,但总归几次来这里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记得第一次,是她刚知道商渔得病没多久,她从溱溪回来,踏进这间别墅想着要如何实施商渔给她的任务,结果便看到了电视上的采访,没再犹豫收拾好了商渔的所有行李,转身去找温舟勍。


  时隔六年,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重逢。


  现在站在沙发前,才恍然发现,她同时也把商渔十六年的血和肉像清扫垃圾一样清走了。


  “这是你选的沙发,你很喜欢,还记得吗?你说像躺在我的怀抱里,陷进去就不想起来。”


  章晚转身,“我不是失忆了,我只是不是商渔。”


  “小渔……”厉斯远走近,章晚躲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你说想和我聊聊……想和章晚聊聊,我才来的,我希望今晚不是再次重复无意义的话。”


  毕竟,她现在累的只想躺回自己家的沙发上,虽然那个沙发不是她选的,可能也不是温舟勍选的,但是她躺到上边,温舟勍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牛奶,把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按捏她的额头,说:“闭上眼眯会。”


  厉斯远目光灰败,“……章晚。”


  “嗯。”她看向他瘦得愈发明显的下颔,说:“你应该明白她做这一切事的缘由,她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厉斯远苦笑,仓惶的看着她,“按照她设计的那样,因为她的离去,很快投入新的生活?”


  “即便我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依旧以为她爱上了别的人想要离开我,我便能真的忘记她,在一段时间的痛苦后再爱上其他人吗?”


  “如果可以,为什么我们会纠缠十六年。”


  “她给你讲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厉斯远问。


  “嗯……以防露馅。”


  “哈。”他摇了摇头,面容苦涩,“那你应该清楚,当初我有多抗拒她搬进这里,那件事之后她离开卡朗,我以为我们要到此结束时,她又回来,强势的闯入我的生活,誓不罢休。”


  “我看着她住进这里,就好像看着自己往设好的陷阱里跳入。”


  “我像一头羔羊,挣扎了六年,最后,我认输了。”


  “那天早晨,就是这里。”厉斯远痛苦的看向章晚坐着的沙发,“她坐在这里,对我说想分手。”


  昨晚的疯狂还印记在他□□的背上,红色的指甲印点燃了一个火热的夜晚,厉斯远餍足惺忪,只一个劲口渴,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小脾气。


  “我说,行,分。”


  厉斯远像是抱了一百只刺猬在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刺痛,可是如果能收回那句话,他愿意再来一百只刺猬啮咬。


  “是不是,是……”他停了下,压着身体的颤抖问:“是不是那天,她知道自己,自己要……”


  “是。”他说不出口的话,章晚给他补完,“她病了,没救。”


  厉斯远身体抖了抖,在章晚要起身扶他时,他按住沙发,“没事,我没事。”


  章晚看着他紧紧抓着沙发的泛白手指,抿紧了唇。


  偌大的房间里,一是只有安静、脆弱的浅浅呼吸,如同沙滩边涸辙的鱼。


  她眼前放了一个悬置的沙漏在流淌细沙,生命力也随之一分一秒间消耗。


  “厉斯远,你去医院看看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也没强到哪里去了。


  “她在哪?”


  章晚心口一空,片刻,她滞涩道:“……我不知道。”


  ===第84节===

  “除了你,她还会告诉其他人吗?”


  章晚摇头:“其实我和她并不熟,我们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但关系没比路人强多少,不然你这么了解她的人,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我的存在。”


  “是不是那天,她忽然离开,因为……我去了医院。”


  章晚沉默半晌,“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厉斯远眼里流露狰狞的苦笑,凄茫的看着她:“怎么会不是我的错,隔着一道门,隔着一个旋转手柄的距离,我就会看见她了。”


  “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啊!”厉斯远痛苦的捂着脸,声音惨痛:“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就要去医院,她最害怕的就是去医院,她讨厌输液,更厌倦吃药,以往这些我都在身边,可是这最严重的一次,我都没有出现过,这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


  “十六年,我养她十六年,她怎么能背着我偷偷生病。”


  “她有多害怕,多疼,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章晚沉默看他,往日总是抽搐到发疼的心口此时仿佛空缺了一片。


  她想起往日那些感同身受的疼,似乎多数由想他而起,那些身体上的病痛,反倒变得可以容忍了。


  她看着状态糟糕的厉斯远,将商渔不舍到灵魂都在跟着颤的痛掩下,说:“她想让你以后的十六年又十六年好好过,做你喜欢的事情,不要再……”


  章晚看着厉斯远指缝间流出的泪,话顿在了嘴边。


  厉斯远浑身发抖,紧紧掩面,像头受伤的野兽,低低喑哑的泣音传出。


  “刚才的这些话是商渔想我告诉你的,但是我这个妹妹总有些自作聪明,我始终认为,她的计划从头到尾都非常愚蠢,既然你做不到,就去赖着她吧,反正她都赖了你十六年。”


  厉斯远猛地抬头,“你知道她在哪?”


  章晚摇头,“……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她既然跑了,你也可以去找。”


  也或许……


  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章晚出来时,一场阴了近一周的雨终于下了下来,雨势不大,却将云城瞬间卷入了薄雾寒风中,满地落叶,第二日起来,街道上的树木光秃秃,摇摇欲坠的枯叶子终于飘落到地上。


  沙啦啦的雨下了一夜,早上起来,空气湿漉漉,江边远山白雾朦胧,氤氲着薄薄水汽。


  温舟勍今日有一天的课,章晚后半夜没休息好,联系了康雯后接着在家补觉。


  他推门进来,将水壶和水杯都放在了她的床头,“唇有些干,多喝点水。”


  章晚:“我就睡一会,不渴。”


  他俯身过来,理了下她头发,“缠成一团了,压着疼不疼?”


  他一说章晚才注意到,昨晚洗漱时用了根皮筋,睡觉时忘了摘,头皮上有几根紧紧绷着,疼倒是不疼,勒着头皮难受。


  “我来弄。”她去解皮筋,“时间不早了,刚下过雨你开车慢点。”


  “不急。”温舟勍放下外套,在床边蹲下,捏住她的皮筋去解,“缠在皮筋上了,你动作太重。”


  “也没几根……”她一般嫌麻烦,都直接把头发扯断。


  “嗯,没几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解开呢?”


  “你不赶时间了啊。”


  “我可以走快点,不至于在你这挤时间。”


  章晚乐了,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就光挤你自个的时间啊。”


  温舟勍掠了她一眼,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手机放在你床边,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啦。”


  哪次他上班她一个人在家,他不是这么交代的,“你也不嫌烦?”


  他捏捏她鼻子,“别胡说。”


  温舟勍走后,章晚很快又睡着,只是也没睡几分钟,响个不停的手机把她从昏睡中吵醒,她眯着眼去勾手机。


  “商、商总,我、我求求你,帮我拦着厉哥啊。”


  男人激动的声音,章晚蹙眉看了眼来电,李洋。


  “怎么回事?”


  “商总,厉,厉斯远他要开新闻发布会,退……退出娱乐圈。”


  “他要退出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