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2-09-01 15:24      字数:6344
  商渔睡醒时,头还昏昏沉沉。


  卧室里很安静,薄荷绿的窗帘拉着,外面那层白色纱帘摇摆,只有微弱的光从缝隙口钻进来。


  商渔伸展腰身,起身下床,“温舟勍?”


  随后看到床头的的白色便签,“我去上班了,醒来后灶台上有早餐,热一下再吃。要是头疼的话联系我,休息时间可以回来给你送醒酒药,但最好不要喝这些东西,当然,最最好是头不疼。”


  商渔摇了摇脑袋,疼倒是不疼,就是睡久了有点昏。


  吃完温舟勍准备的饭,商渔赶到公司,打卡时间早过了。


  好在商强仕不是真的要求她每天打卡上班,只不过等着她的文件和会议也让她累够呛。


  中午康雯给她点完餐,站在桌边没马上走。


  商渔看她:“怎么了?”


  康雯:“现在算工作之外的时间吗?”


  闻言,商渔愉快地合上文件,“当然,现在是吃饭时间。”


  她眨眨眼,“是想朋友聊天吗?”


  康雯没忍住白了她一眼,“昨晚你喝醉之后的事还记得吗?”


  商渔愣了下,有些尴尬。


  她也没想到喝几杯那么小的鸡尾酒也能醉。


  “不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康雯叹了口气,简单的提起了昨晚。


  “温舟勍虽说是你老公,但是在你那位白月光面前到底气不足,厉斯远再怎么咄咄逼人,他也只能重复说你们结婚了,实在有些可怜。”康雯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毕竟谁都知道你最爱的人是谁。”


  “商渔,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就别折腾他了。”那位,大概也不是个可以随便招惹的。


  商渔脸色难看,“我没有折腾他,我们是认真的在结婚过日子。”


  “是吗,可我刚才说的还不是让温舟勍最下不来台的。”


  商渔一愣,“还……怎么了?”


  “你……后来看见厉斯远,抓着他愤怒抱怨起来,最后还红着眼睛倒在了他怀里,任谁看都是你对他余情未了。”


  商渔磨起了后槽牙,“然后呢?”


  她这个问题其实表达的是应该没有了吧的意思,结果康雯面不改色接着说:“你倒进了厉斯远怀里,他当然不舍得松手。”


  “温舟勍半分不让,僵持久了酒吧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应该明白厉斯远要是在那里暴露身份,怀里还有一个你,要是再有记者爆出温舟勍和你的关系,厉斯远的事业估计就要完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松开。”


  康雯想到昨晚,叹了口气。


  厉斯远恳求的看着温舟勍,他这样一个傲慢、锐气的男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卑微的求人,“让我带她走吧,我们只是吵架了,她喜欢的是我……我也喜欢她,十六年,我们相互喜欢……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温舟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是不是真如他表面的波澜不惊康雯看不出来。


  只是厉斯远的哀切让她震惊,从前那些年,她看到的永远是厉斯远冷淡对待商渔的模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推开,“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后来即便两人真的在一起了,厉斯远眼里的热切也未必有多浓厚。


  谁能想到在这么一个黑暗的酒吧,当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间已如隔沟壑的时候,他眼里会爆发这么浓烈的爱意,好像深藏了十六年,才玉石俱焚的要露出来。


  ===第22节===

  温舟勍站在两人对面,像是一场二人恩爱纠缠的电影里突兀闯入的第三者,尴尬而又窘迫的看着对面醉酒的女孩下意识投入喜欢人的怀里,忘记了身后她短暂的选择。


  “可……我是在家里醒来的啊?”商渔没明白。


  “这就要说……”康雯顿了下,“你招惹过来的这个老公……未必不是狠人。”


  “他报警了。”


  “什么?!”


  “当然,没报成。”


  在酒吧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而厉斯远真诚的让他放手的时候,温舟勍又重复了那一句话:“我们结婚了。”


  接着又掏出了手机,“如果你执意要带她走,我完全可以报警说你恶意拐骗,你看是你所谓的感情有用,还是我的结婚证好用。”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手指按下了号码。


  厉斯远瞬间脸色难看的要命。


  真闹到警察局,亦或是到时候商渔清醒,他都不可能能把商渔带走。


  他看着怀里的商渔,不得不承认今晚是个可怕的预兆。


  今夜留不住,以后也都留不住了。


  康雯:“虽然温舟勍把你带了回来,但是用这种方式他未必赢得有多光彩,心里有多舒坦。”


  不管怎么说,她和温舟勍已经结婚,她还是要提醒一下她。


  商渔抿唇,紧蹙着眉,心里的火越窝越大。


  在她看来就是厉斯远在昨晚狠狠欺负了温舟勍。


  饭也吃不下,商渔拿起手机给温舟勍打电话。


  文大化学院办公室,温舟勍的办公室里两个研究生走了出来。


  “我导也太好了吧,我以为论文里出那么弱智的问题,他会很批我一顿,结果他还笑着鼓励我。”女生感动的恨不得冲回去怒写五千字论文感谢温舟勍。


  男生见怪不怪,“我做温老师三年学生,就没见他冷过脸,感觉温老师的世界真的好纯粹干净,除了学术就是教书育人。”


  女生感叹:“玉树芝兰,温润君子莫过于此了。”


  办公室内,被两个研究生很是喜欢的温舟勍在看到很是喜欢的名字后,笑着接起了电话。


  “睡醒了?”他温声问。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商渔的火气无端降了点,耐着烦躁对他哼哼,“我早就醒了,都来公司上半天班了。”


  “头疼吗?”


  商渔嗫嚅,“头不疼,心疼。”


  温舟勍好笑的嗯了声,“怎么了?”


  “我的人被欺负了,你说怎么了?”商渔说起来,火气又涌了上来,“你在厉斯远面前心虚什么,你可是我合法配偶,他要咄咄逼人,你要比他更硬气你知道吗?”


  “他说带人走就带人走啊,他算老几,你可是我老公,他瞎哔哔你就该一拳头打他脸上。”


  “还有,我昨天喝醉了,倒、倒他身上是不受控制的意外,我抓着他质问也绝对不是余情未了,对他还有藕断丝连的牵挂。”商渔闷闷:“你看我犯蠢就应该一把捞过我对他说,这是我的女人,你碰她一下,我废了你一条腿!”


  温舟勍愣了愣,哑然逗笑,“废腿可是犯法的,我是个老师更不应该知法犯法。”


  “我……我的意思是让你有硬气一点,以后不管他再怎么说,你……你也不用……”守着那么一句话,可怜巴巴的反驳。


  商渔想到昨晚就心疼的想要去找他。


  温舟勍那边却沉默,片刻后,他才问:“我可以硬气吗?”


  “当然可以啊!”


  “可是你喜欢他喜欢了十六年,这里面里你曾和我在一起三个月,我以为那时候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温舟勍停顿了一下,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能把话补上来,语气可怜道:“卡朗雪山回来后,你不想见到我,也不想提那里的事。”


  温舟勍还记得那是个春天。


  卡朗雪山的温度升高,冻土渐消,地震堵了三个月的路终于被疏通。


  两个人分开,温舟勍回到云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家找她。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和卡朗雪山一样,笑得灿烂热烈,拿着一束花在闻。


  温舟勍刚想要喊她,就见她起身对着隔壁院子喊了起来:“阿远,阿远,阿远你理一理我好吗,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她抓着别墅的栏杆,娇俏的对那边喊。


  过会,那边走出一个趿拉着拖鞋穿着休闲运动衣的男人,冷着眉朝栏杆边走过来。


  那个叫阿远的轻斥她,“闭嘴,你喊一早上了。”


  “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商渔穿过栏杆拉住他的手,将刚摘的蓝色玫瑰放在他手心,“希望你今天开心。”


  男人一把甩开,“你别这么缠着我,我才能开心。”


  商渔不防备,手狠狠撞在栏杆上,手背当即红成一片。


  温舟勍看的心头一跳,快步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看,“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也带点火气,回来这么久不来找他,还有闲情逸致逗弄邻家男人。


  商渔看了他一眼,顿了下,默默说:“温舟勍……”


  温舟勍哼哼,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商渔却一把抽了回来。


  温舟勍愣了下,回身看她,“怎么了?”


  他抬手想拍拍她的头,笑她总不会是在怪自己没和她一起回云城在发小脾气吧,当初可是她执意说自己还有事,要等母亲回来一下,让他先走的。


  温舟勍虽然不乐意,但是家里在催,看她天天盯着自己,摆摆手随时一副想轰自己出门的样子,索性咬咬牙买票先飞走了。


  让她这么撵他,回去有她好受的。


  结果这才几天,商渔刚才猛烈抽手的动作让他感受到了浓烈的抗拒。


  他偏头去想碰她,她飞快躲开,还小心地看了眼栏杆另一边的男人。


  温舟勍僵了下,啧了声想说商大渔,你又在玩什么。


  就见商渔挪着小步子往栏杆靠了靠,小心地拉住了男人的手说:“阿远,这位是温舟勍,我、我在卡朗雪山时的朋友……当时我和你生气,乱跑去那,他挺照顾我的,你……你别多想。”


  男人面无表情问:“关我什么事。”


  他这么说着,不善的眼神却朝他看了过来,对身边的女孩爱答不理,但是眼底的占有欲让同为男人的温舟勍很难忽略。


  温舟勍听完商渔的话,已经僵在那里,声音有些飘的问她:“朋友?”


  商渔舔了舔唇看他,试探问:“……好朋友?”


  很久之后,等温舟勍终于不得不承认,卡朗雪山下发生的一切,只是误入桃花源后的一场梦。


  有次,于淀乔陪温舟勍喝酒,终于从好友这撬出那个让温舟勍变得很诡异的女人名字时,拿酒的手顿了下。


  “商渔?你不会是说商强仕的女儿吧?”


  温舟勍停下酒看他。


  于淀乔猛拍了下额头,“靠,怎么是她!”


  “你久不在国内你不知道,商家独女商渔喜欢厉斯远那是出了名的,厉斯远所到之处,回头保管看得到那女人的身影,你是没看见过那女人看厉斯远的眼神。”


  于淀乔灌了口酒,“好家伙,那眼神只能说……”


  “谁也别想让那位小姐变心。”


  温舟勍沉默喝酒,没有说话。


  他看过,看到过。


  她的眼里,满是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


  温舟勍捏了捏眉心,声音低沉道:“商渔,离开卡朗后,全世界都在说你爱他……”


  而他只是卑劣的用婚姻绑住了她。


  商渔听到那边低哑的声音,可怜、卑微、茫然,心口狠狠揪了一下。


  “你怎么会这么想?”商渔不可思议,“温舟勍,哪怕全世界在说我爱他,可我只想让你听我说。”


  “温舟勍,你听我说好不好。”


  温舟勍喑哑道:“我还能听到吗?”


  卡朗雪山时,他们的欢笑声在风中羊群里小木屋的床上,唯独没有承诺落在地上。


  回到云城,六年间商渔的目光永远在厉斯远的身上,她屡屡受伤屡屡追逐,早忘了另一个名字。


  “当然,我喜欢你。”


  商渔突然说,简单的几个字从电话里忽然传了过来,像是穿过六年茫然无期的失落,穿过卡朗雪山的白雪皑皑破小木屋,落在一个两人赖床的早晨,那时他们互相拖拉着谁也不愿意先起闹着拌嘴着最后又抱在一起睡着。


  商渔抓着手机,像抓住了这六年来一直不停往天空高处飘渐渐要消失的气球。


  “温舟勍,如果下次再有昨晚的情况,麻烦你硬气的告诉对方。”


  “他所说的女人,只爱、喜欢一个叫温舟勍的。”


  电话挂完很久,温舟勍都沉默的坐在窗户边的电脑桌前,耳边是她不断重复的话。


  她为他心疼,要给他底气,给他支撑。


  温舟勍盯着桌上的文竹,刚才可怜卑微的面容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他抱臂靠上椅背,轻笑了一声,姿态从容张狂,嘴角的笑彰显出一丝处心积虑后的志得意满,哪还有半分昨晚面对厉斯远咄咄逼人时无奈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