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卷的头发, 眉头紧紧皱起。


  这会不会太浮夸了？他问道。


  不会啊！周北语气极其肯定，哪里浮夸了？多好看啊，好看死了！


  二月十六号是农历新年, 十五号开始放假,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是桓泰年会。


  于是这天上午, 周北兴致勃勃地约温慕一起买衣服、做头发。温慕不需要买衣服，但刘海有些长了，刚好和周北一起去理发店。


  他以为的理发就是等头发长长了, 去理发店简单地剪一剪，没想到周北弄个头发这么繁琐，好多步骤。


  周北怂恿温慕为了晚上的年会做个发型，温慕不太感兴趣：我就不了吧, 又不是明星。


  这种场合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打扮的，你还像平时一样, 穿得跟个学生似的，别人才会注意到你呢。


  温慕一听，动摇了。他不喜欢引人注目，而且如果大家都特别重视，穿着正式，只有他穿得随便，不好好收拾自己, 会给裴书臣丢脸吧。


  于是温慕点头，让发型师对他的头发为所欲为。


  一个小时后。


  温慕对着镜子, 有些后悔。头发突然变成这样, 好不习惯啊。


  周北和发型师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


  发型师：相信我，这款韩式烫发特别适合你。


  周北：我也觉得！你看这个卷又没有很卷，微微的卷, 就很恰到好处。


  发型师：对的。简单清爽。


  周北：Peter老师，我们慕慕好看吧？


  发型师：特别好看，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温慕：被他们一说，好像是顺眼了点。


  从理发店出来，周北又拉着温慕去买衣服。温慕刚花掉几百大洋弄头发，正在心疼钱包中，坚决不想再花钱。周北试衣服，他就在一边坐着等。


  周北问：你不买衣服，那你穿什么？

  温慕理所当然道：我有穿的啊，家里好多衬衫呢。衬衫应该够正式了吧。


  周北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啊，有点危机感好不好，知不知道公司里多少人眼红你？尤其是艺人，你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他们觉得既然你可以，那他们也可以。


  温慕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可以是什么意思。原来周北是在说，有人想抢裴书臣。


  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如果裴书臣看上别人了，不再需要他的话，那算裴书臣违约，他不用退钱。


  再说温慕觉得别人可能不太行，毕竟长得像顾影帝才能入得了裴书臣的眼，公司里面他还没见过有谁长得比他更像顾池清。


  周北见温慕这么不上心，他都看不下去：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不想让裴总对你眼前一亮吗？


  什么鬼温慕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为什么要让裴书臣眼前一亮。


  哦我懂了，周北若有所思，你想穿衬衫，是想和裴总穿情侣装对吧？

  温慕：买。他买还不行吗。


  周北喜笑颜开，自告奋勇帮温慕挑衣服。


  温慕从试衣间走出来，周北愣了一下。


  他知道温慕好看，毕竟以前是出道过的训练生，颜值不可能低。只是相处久了，温慕平时不爱打扮，个性又平易近人，总是给人一种邻家男孩的感觉。


  周北没见过这么惊艳的温慕。


  他了解温慕，知道他低调，所以帮他挑的是一身纯黑色的衣服。黑色绸质上衣是V领，露出平直精巧的锁骨，配一条垂感良好的西裤。温慕骨架匀称，穿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纤细但不孱弱，有种少年的青涩感。


  这一身衣服很显气质，没有多余的装饰，愈发衬得他干干净净，肤白如雪，甚至显出些清冷的感觉。


  温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忧虑道：这领子会不会开太大了？

  周北无语，这哪里大了，你去年还没来，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年会，一个个穿得都跟明星走红毯似的。你这已经很低调了好吗。


  温慕平时穿卫衣牛仔裤穿习惯了，总觉得这一身不像他的衣服。但至少款式简单不浮夸，而且周北帮他挑了半天，温慕就没再犹豫。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裴书臣给他发消息，问要不要去接他一起过去，温慕说不用，他和周北一起去。


  本来温慕还担心他穿得会不会太夸张，到了会场，发现果然大家都穿得很夸张，女孩子们的礼服一个比一个华丽，就连平时喜欢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也都打扮了一下，温慕这才放心，把羽绒服脱掉。


  裴书臣又发来消息，问他到哪了。温慕说已经到了，裴书臣让温慕去休息室找他。


  年会办在桓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正式开始前，裴书臣自然不会和大家一起等在大厅里，他有专属的休息室。


  温慕找到那间休息室，敲敲门，裴书臣说进。


  推门时，温慕突然有点紧张。


  他这个造型按照裴书臣的个性，应该会嘲讽他吧，就像之前他模仿顾池清的那次一样。裴书臣的那句穿的什么，丑，他记到现在。


  温慕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裴书臣正在看笔记本电脑，随口对他说：以后不用敲门。


  嗯。温慕应了。


  裴书臣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温慕身上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Omega今天有点不一样。


  就很漂亮。


  温慕被裴书臣看得直摸脖子。他觉得裴书臣最近真的变温柔了，觉得他穿得丑都不说，只用不寻常的目光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

  桓泰年会的流程是，先是晚会，晚会过半开始上菜，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节目中间还穿插若干最受期待的环节抽奖。


  桓泰的福利很好，在抽奖这一环很大方，奖品价值高昂。普通一点的有手机电脑，二等奖是车，一等奖是一套小户型的商品房。


  温慕听到奖品单时眼睛放光，这也太丰厚了吧激动得搓手手。


  不止奖品好，节目也超级好看。桓泰那么多艺人，哪个都多才多艺，随便表演个什么节目都是专业水准，合起来就是一台特别精彩的、外部人员想看都看不到的晚会。


  温慕兴致勃勃地看节目，都没注意到裴书臣什么时候从他身边离开了。


  裴书臣接到一个合作伙伴的电话，于是离开会场，去休息室打电话。


  挂掉电话后忽然不想回去。


  他不喜欢凑这种热闹，觉得很吵。不过一年一次，不出席不太好。


  裴书臣打算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可一个人休息有什么意思，得把温慕叫过来陪他。


  温慕收到裴书臣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他有些惋惜，因为还想看节目，但总裁都发话了，而且万一裴书臣又突如其来易感期怎么办。


  他和周北说了声，起身去找裴书臣。


  推开休息室的门，温慕吸吸鼻子。


  除了裴书臣的信息素味道，还有很浓的柠檬味。


  裴书臣不在客厅，似乎在里间，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孩子，温慕认出那是他们公司的演员洛岑。他对洛岑很熟悉，因为这是他那部剧的男二。


  温慕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进门还是该出去。


  洛岑抬眼看向他，眼尾微红，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温慕立刻意识到，洛岑是在发-情期。


  温慕当机立断，打算关上门离开，因为发情期的Omega一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的失态。


  这时，裴书臣从里间走出来，皱眉问：你去哪？


  我、我在这里可能不方便

  进来。裴书臣说着，把手上拿着的那盒东西放在沙发上，抑制剂。


  后半句话是对洛岑说的。


  谢谢裴总，洛岑声音很虚弱，我可以在这


  可以。裴书臣说。


  说完，他拿起西装外套，拉着温慕离开。房间里有其他Omega的信息素，即便他感知不到，但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被独自一人留在房间的洛岑：


  这跟他想得不一样啊。


  *

  裴书臣拉着温慕，突然说：他只是来问有没有抑制剂。


  他刚给温慕发完消息，这个艺人就来敲门求助。


  虽然他和温慕只是金钱关系，可是他也不想让温慕误会他和其他人有关系。至于洛岑什么目的，他根本懒得理会。


  温慕点点头：嗯。


  还真让周北说中了，看来有些小伙伴的确认为，他可以，他们也可以。


  可惜这个男孩子没一处像顾影帝，裴总不会对他感兴趣的。


  温慕正这样遗憾地想着，裴书臣突然又说：你不要多想。


  温慕心说，他也没多想啊，裴总，其实你不用对我解释的。


  裴书臣一愣。


  这个语境，温慕的这句话是在吃醋闹别扭么。


  温慕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对他闹过小脾气。他现在这样，裴书臣觉得有点新鲜。


  他们一起回到会场时，开始上菜了，奖品都被领得差不多，只剩最后的那套商品房，大奖温慕不敢想，他是个非酋，看来中奖这种事，果然还是轮不到他。


  温慕专注于看节目和吃东西。这里的大厨手艺可真好啊，温慕吃得肚子都撑了，还想继续吃。


  裴书臣一眼又一眼地瞧温慕，可是温慕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难道还在吃醋。裴书臣皱眉思索，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哄一下。


  温慕专心致志地对付完一只大闸蟹，一抬头，呆住。


  裴书臣什么时候上台了？难道他也要表演节目吗？

  裴书臣坐在钢琴前，他今晚没戴眼镜，衬衫扣子也没有扣到最上面。就很帅。


  而且裴总居然还会弹钢琴啊。


  温慕咽了咽口水。


  他仗着人多，肆无忌惮地看着台上，裴书臣突然向他望过来，温慕脸倏地一红。


  他的目光应该没有太花痴吧，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