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绪
作者:admin      更新:2022-08-25 13:30      字数:7598
    第二天是个阴天,就像要配合姚问的心情似的,太阳干脆躲到云层里去了,让人心情更闷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还感冒了。


    大概昨晚哭得太狠,情绪大起大落,又着了风,身体抵抗力就会变差。


    姚问不喜欢吃药,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水。滚烫的热水,晾个几分钟就开始喝。


    但是这回好像不怎么管用。


    下午第一节 课时她开始流鼻涕,鼻孔堵得难受,还头晕。


    眼瞧着擤鼻涕把仅有的几包纸巾都用光了,她起身打算出去买。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趴在桌子上缓了会儿,期间感觉到江与时从操场回来了。


    课间时,他都会出去打球。


    没一会儿,姚问的肩膀被戳了一下。


    她就着趴着的姿势侧过头,睁开眼,江与时把一个包装袋推到了两人中间。


    包装袋里有一包卫生纸,还有几板感冒药。


    姚问盯着那卷硕大的卫生纸愣了会儿神,而后就忍不住笑了。


    小包装确实不好拆,她刚才就想着要去买一卷卫生纸。念头才起,卫生纸就来了。


    昨晚哭得有多狠,今儿眼睛就有多肿,连老太太早上看她这幅惨样都没忍心挑刺儿。姚问坐起身,瓮声瓮气说:“是不是觉得我太惨了?”


    早上醒来看见眼睛肿成这幅德行,当时她就不想跟江与时一起去学校了。于是,她先走了。


    但是到班级里还是会见着。


    江与时没回答她的问题,说:“还了江洋一球后还是觉得很生气,所以哭了一晚上吗?”


    姚问有些愣住了,原来还可以这样解释?

    她早上不想跟江与时一起上学,就是怕他问起来,她没得借口。


    江与时目光扫过她肿胀的眼睛,道:“别气了,江洋昨儿也气哭了。你信我,他还从没被人当众拿篮球揍过呢。”


    眼见话题朝轻松处来了,姚问也松快了,手指扯着卫生纸玩儿,说:“就他这样儿的竟然到今天才被揍,不科学。”


    “是啊,就等着你来收拾呢。”江与时说。


    姚问都奇了。


    他最近不是打定主意不主动搭理她,戳一下才动一下吗?


    今儿这么反常?


    哦,明白了。


    这是看她太惨了。


    “你给他开保护伞了吧,”姚问嘀咕了一句,“所以才没人敢揍他。”


    这几天她也算瞧明白了,江洋就是借着江与时的势才敢这么嚣张。


    江与时正摸兜,左边没摸着,换右边,闻言一顿,笑了一下,说:“给你也开了,你感觉到了吗?”他煞有介事地道,“你的比他的大。”


    姚问:“……”


    她有点儿接不上这话。


    她多少也有感觉,就二十八班这些个男生,瞧着就挺横。在她当众做了“得罪”他们的事儿后,之所以只有江洋一个故意找事,其他人见了她都绕着走,仔细想一想,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江与时。


    江与时空出一只手,指了指桌上的药:“一顿各一粒,现在就能吃。”


    姚问见了那药,下意识就皱眉头:“我不吃。咽不进去还苦,你拿走吧。”


    这会儿嗓子眼儿已经够苦了,宁愿抗几天都不想再经历一遍苦。


    江与时终于摸到了兜里的东西,他径直伸手到她面前,说:“有甜的。”


    姚问垂眸看去,江与时展开手。


    那是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小颗的,糖纸特别漂亮,看着很可爱。


    姚问舔了舔唇。


    江与时屈指点了点药,弯眉笑:“吃了就全是你的了。”


    姚问寻思,自己是不是流鼻涕流得太让人受不了了,所以江与时才会这么耐心地哄她吃药?

    她好了,他耳根才能清净。


    要不然,正常同桌,帮买纸买药已经够好了,哪个会有耐心再买糖。


    她瞧一眼江与时的眼睛,他正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行吧,虽然被嫌弃了多少有点儿不开心,姚问还是决定如了江与时的愿。再说,她嗓子眼儿发苦,确实也想吃点儿甜的。


    江与时从来不知道吃个药会这么费劲儿。


    感觉她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


    他的感觉没出错,姚问起先还有点儿不想惹人嫌的想法,到后来,完全是为了糖果才坚持吞下去的。


    药片卡在喉咙口,实在是又难受又苦。


    为此,她泛了一眼眶的生泪。好在吃完后,江与时立刻就把掌心里所有的糖果全都倒在她书本上了。


    许是见她实在太煎熬了,他甚至帮忙拆了一颗,还问:“需要我再帮你拆一颗吗?”


    姚问的回答是低头凑过去,径直从他手上叼走了那颗糖。


    江与时手指微微一颤,糖纸下的皮肤还留有她舌尖舔过的触感。


    姚问嘴上叼走一颗,手上又一连剥了几颗,全都塞嘴里了。


    等糖果在舌尖逛了一圈儿,才把那股子要吐的感觉给压下去。她转过头,这才看江与时,口齿不清地说:“谢谢。”


    江与时正出神,冷不防近距离对上她还泛着湿意的眼睫,觉得嗓子眼儿发干,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他把糖纸扔到脚下的垃圾桶里,食指拇指捻了捻,方才把那股子麻劲儿捻去。


    一整节课,姚问把一把糖全吃完了。江与时上完下午的课,照常走了。


    手机震动,姚问点开,万赋予发来了微信。


    【万小爷】:姚口,你的被子到了。物流显示已经在配送了,你待会儿记得接电话。


    【冷静】:?


    【冷静】:什么被子?

    【万小爷】:你不是穷的连被子都要借大帅比的吗?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和了了就决定集资给你买床被子。我是觉着都行,看着都可以,但了了太墨迹,选来选去,耽误了几天时间。


    【万小爷】:记得收。


    【冷静】:等我几天,一定给你们编一本最适合现阶段学习情况的习题册,打印好给你们寄过去!

    【万小爷】:……


    【万小爷】:…………


    【万小爷】:………………


    【万小爷】:姚妈妈,求放过!你能换个表达感谢的方式吗?比如,你可以送我游戏攻略,嘿嘿嘿。资料你送了了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要再找我说话了,我要去学习了,也不用再回复了,拜拜。


    万赋予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遁了。


    姚问:“……”


    接到快递员的电话时,姚问原本打算让老太太帮忙收一下,又一想,距离上晚自习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自己回来了。


    原本以为就是一床小被子,结果快递员看了她一眼后说:“你抱不动。”


    这姚问就不服气了,虽然她身板小,但抱个棉花被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说,快递车就停在巷子口,几步远的距离。


    快递员跟着往车里指了指,说:“十四斤的大棉花被,我抱着都觉得费劲儿,你找个男人帮你提一下。”


    “多……多少斤?”


    “十四斤啊。”快递员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买的你不知道吗?”


    姚问觉得,万赋予和了了来的那天,一定是被冻着了。


    这她让谁帮忙提?

    唯一能帮忙的江与时去店里了。


    她左右瞅瞅那被子,估量自己硬撑着提能不能行。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大江,帮奶奶看看这个门锁怎么回事。”


    江与时没有去店里?


    姚问一喜,几步跑回院儿里,江与时正从台阶上下来,刚要朝南房走,抬眼便看见了她。


    快递员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姚问不想再耽误人家时间,她上前拉住江与时的校服下摆便说:“你帮我提提被子。”


    老太太正等在门口,江与时看了眼姚问,说:“奶奶我回来帮你弄。”


    说完目光落在姚问抓着他下摆的手上,边跟着她走边说:“帮帮帮,你松手。”


    “哦,”姚问松了手,不好意思道,“我有点儿太急了。”


    巷子口够宽,她与他拉开距离:“就拉你一下,这应该传染不上。”


    感冒能有这么大的传染力吗?


    江与时脚步停顿了一下。


    姚问走着走着见身边人没了,她走出几步才回头:“?”


    夕阳投在巷子口,影壁墙色彩鲜艳。


    江与时目光落在姚问因生病而有些泛红的脸颊上:“我不在意被传染。”


    姚问:“?”


    那这是……?

    “我在意的是,你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拿我当对付你爸的工具。”


    “既然你直接找我说了,我就直接告诉你,这个忙我不会帮。说实话,我挺烦这个。”


    说完,江与时抬脚走了。


    姚问没有跟上。


    她完全被他刚才说这番话的态度给弄傻眼儿了。


    江与时这幅神情她见过,在她刚到这里时。


    在她一转身,看到他的脸时。那时他面无表情,那是面对何志飞时的冷漠态度。


    江与时抱着被子走回来,见姚问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站在半道上,垂着头。


    他走过来说:“被子挺大的,炕上可能放不太开,你……”


    姚问抬起了头,江与时一下子呆住了。


    姚问哭了。


    “你不帮就不帮,干嘛凶我啊?”


    江与时很是莫名。


    姚问脸颊上和睫毛上的泪让他有点儿手足无措:“我那就是正常说话,凶了吗?”


    昨晚他刚见过她的眼泪,那不是因他而起,今天这实打实因他而起。


    “你就是凶了啊。”姚问抹了把眼泪,想起这几天他对她那么冷淡,还气得打了个哭嗝。


    “江与时我发现你这人挺没劲。我提出来那天你要是不想帮,你就直接说啊,那么迂回干什么?”


    江与时:“……”


    他迂回了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直白了。


    不过,等等……


    “我没劲?”江与时指着自己的鼻尖,气笑了。


    “你可不是没劲。你不帮就直接告诉我你不帮,干吗搞冷战。”


    江与时惊了:“还冷战?”


    姚问振振有词:“你对我那么冷淡,戳一下动一下,可不就是冷战!”


    “行行行,就算是冷战吧。”江与时无奈,“难不成在你跟我说了之后,我还要笑着给你当工具人吗?”


    ……工具人?


    姚问眨了眨眼,眨掉一颗眼泪后,她觉得有点儿回答不上来了。


    站在江与时的立场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她不太想承认自己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从来没考虑过对方的感受。当下没得话说,她便只一个劲儿掉眼泪。


    “你等会儿,”江与时把被子放地上,“你别哭,我真是……”


    “我难受还不能哭了?”姚问立刻道。


    江与时无言一会儿,转过身,一会儿又转回来:“你让江洋撞了都没哭,我也没怎么着你,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眼泪正流得凶的姚问一愣,一下子哽住了。


    是啊,为什么啊?


    说实话,江洋撞得还挺疼的,但她没想哭。刚才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都没法儿控制。而且,她也没想着控制。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姚问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她眼珠子一动:“因为……因为我感冒了,生病的人情绪脆弱,你为什么偏挑这个当口!”


    江与时:“……”


    “合着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姚问不回答,光掉眼泪。


    江与时叹了口气,往被子上一坐,包装袋哗啦啦响,等响动歇了,他摆出了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说说为什么留在这儿你会崩溃吧?我们这儿也没那么差吧。”


    “有的!”这姚问可就有话说了,“浴室里都没有浴霸,我都冷死了。”


    江与时挠了挠头,这都能成为理由?

    “冷么?”


    “冷啊!”


    “……行。还有呢?”


    “那个酸粥难吃死了,我奶奶还经常做,我闻见味儿就反胃。”


    江与时沉默片刻,继续问:“再?”


    姚问眨了眨眼,眨掉湿意:“房间里没有床!”


    火炕睡多了每天醒来嗓子眼儿都是干的,相当难受。有时候半夜都能被.干醒来。


    听到这一点,江与时说:“这也能让你崩溃?”


    “能啊,我从小住的地方就有床,没有床算什么卧室!”姚问道。


    当然,除了让人嗓子眼儿干,这火炕整体还不错。但他不是让说为什么崩溃么,那肯定是越多越好。


    江与时坐在被子上,姚问站着,俩人视线齐平。互相看着彼此,谁也不让谁。


    最终,江与时败下阵来:“还有吗?”


    数到这里,姚问就有些数不上来了,她绞尽脑汁努力想了一下:“气候吧。”


    江与时:“……”


    眼见江与时有些无语的样子,姚问挺直胸脯:“怎么呢?谁家气候这个熊样啊?早晚冷死个人,中午那么热。长袖短袖轮着穿,一天内体验春夏秋,再来个飘雪的冬可不就齐活儿了?”


    江与时:“……”


    他沉默了半饷:“行,我知道了。”


    这回轮到姚问无语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问了半天这就完事儿了?


    没有什么结果吗?


    亏她还以为他要改变主意帮她早日回去呢,结果就是问一下?

    江与时下巴点点她脸颊,样子有些无奈:“你能别哭了吗?”


    姚问:“。”


    倒也不是不可以,她本来就哭得差不多了。


    再哭下去该会把身体里的水流光了,现在都渴得慌。


    江与时这人还挺上道,吵个架都知道给人台阶下。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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