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2-08-23 10:57      字数:5350
    这份悸动来得突然, 却也不是毫无痕迹。


    沈墨知道自己对秦陌羽的态度太软和了,甚至称得上是温柔,这是不正常的。


    毕竟如果他真的是很好相处很好说话的性格, 那沈昇两兄弟就不会这么畏惧自己了。


    没见面之前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沈夜白会喜欢上秦陌羽,见面后不得不再次感叹, 他们不愧是同一个人,秦陌羽身上似乎有种神秘的魔力吸引着他们,让人忍不住再靠近他一点。


    如果没融合之前这种吸引力还能被沈墨稍稍压制,那融合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是。


    沈墨轻叹一口气,有些失神的将手放在胸口。


    ——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为了对抗天道, 他不得不把自己封闭在洞府里多年, 在孤独的岁月中变得愈发沉默,他读懂了被困在极寒之地的那些人眼底的沧桑。


    不喜不悲, 不怒不嗔,只是朝着一个设定好的目标不断筹谋。


    有时候沈墨自己都会怀疑,他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


    【“我叫秦陌羽, 你呢?”】


    记忆里沈夜白第一次见到秦陌羽时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不单单是沈夜白没办法忘记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年, 连沈墨也怀念那个天真又炽热的秦陌羽。


    明明计划了这么久,终于达成目的后的第二天, 他就开始后悔了啊。


    沈墨苦笑,在感应到秦陌羽快出来时压下心底微微的酸涩, 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秦陌羽出来后一眼就看见站在那里的沈墨,他快步走向他。


    “沈……”


    要秦陌羽平静的喊出前辈两个字实在有些困难, 刚刚是因为沈渝也在,出于对沈渝尊重才喊了出来,现在两人独处后, 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沈墨知道他心里的纠结,没有介意空头称呼这种事,他甚至说:“不必勉强,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说到名字时沈墨明显顿了顿,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本名不叫沈墨,而是沈夜白。


    墨是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为了纪念她所取的字,当初分魂出沈夜白时就顺手把本名给他了,这么多年他都快忘记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可是……”秦陌羽皱眉,他觉得自己和沈墨不熟,而且对方还比自己修为高出这么多,直呼其名好像太不尊重了。


    “没关系,反正你也喊习惯了,刚刚沈渝不是和你说了那个传闻吗?其实那不是传闻,我本名就叫沈夜白。”沈墨道。


    他本意是不想秦陌羽纠结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却不想秦陌羽的反应十分激烈。


    “你不是夜白!”


    秦陌羽斩钉截铁道,倔强的看着沈墨,眼眸中倒映出熟悉面庞,但他却宛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沈墨心情复杂的转过身,背对着秦陌羽轻轻说:“随你。”


    有那么一瞬间,沈墨甚至开始嫉妒沈夜白。


    因为即使到了现在,秦陌羽也依然执着的记住只是分魂的沈夜白,这种感情是沈墨从未拥有过的。


    沈墨默默的召出一柄飞剑——这把飞剑和沈夜白那把十分相似,只是明显锻造的材料更珍贵——并邀请秦陌羽上来:“魔尊住在郊外,上来吧。”


    说着,他朝秦陌羽伸出了手。


    秦陌羽不疑有他,抓住沈墨的手上了飞剑。


    和莫谨的重剑不一样,沈墨的长剑能站的地方就那么点,即使两人都不胖,两个大男人站上去也是捉襟见肘,几乎贴在一起了。


    之前秦陌羽和沈夜白这样御剑飞行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但现在贴着的人换成了沈墨就感到浑身不对劲了。


    但这种尴尬在沈墨御剑飞到天空中俯瞰皇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秦陌羽全副心神都聚集在下面的景色了。


    南国皇室作为屹立多年的势力,皇宫自然华丽,俯瞰时更显雍容华、气势雄浑,而皇宫外的皇城更是繁华无比,恰逢饭时,四处炊烟冉冉,布衣锦帽穿梭于大街小巷,好一幅承平盛世。


    “这就是每一任南国皇帝都盼望的国泰民安。”沈墨道。


    秦陌羽原本紧绷的心在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色中放松了不少,他想起深渊之地的惨烈,还有葬身他乡的沈雁兰,忍不住感叹:“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沈墨看着沉浸在景色中的秦陌羽,凌厉的眉眼似乎也在这人间烟火中柔和了许多:“会的。”


    其实以他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御剑飞行,只要几秒就能带秦陌羽到魔尊住所,但他不想秦陌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他知道秦陌羽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所以故意说要御剑过去,就为了路途中这一幕。


    ——虽然更耗时,但很值得不是吗?

    沈墨唇角微微掀起,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


    在那个小小的插曲后,秦陌羽和沈墨之间的氛围虽然依然不融洽,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僵硬了,当他们顺利到达魔尊住所谈起正事后,他们都默契的暂且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纠葛。


    “你们知道登天路是被谁封印的吗?”这是沈墨说的第一句话。


    秦陌羽想起那个梦中那个白衣男子,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果然——


    “难倒不是向玫?”魔尊皱眉道。


    她不相信登天路是谁封印这件事沈墨没查过,但既然查过,还要特意问出来,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不,就是他。”


    沈墨眸光沉沉,他看着魔尊:“但他只是设计了阵法,真正想封印登天路的不是他,前辈,难道这么多年来您都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魔尊不解,“怀疑什么?”


    “怀疑您经历的一切,到底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还是早就安排好的命运。”


    沈墨的话在房间里回荡,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良久,魔尊声音喑哑的开口,她的脸上浮现出繁复的花纹。


    ——这是魔修们情绪失控时的表现。


    “您并非毫无察觉吧。”沈墨再次打破魔尊的侥幸心,以最直白的话语刺穿她心底隐秘的伤疤,“您所经历的一生,总是有无尽的追杀,还有恰到好处的奇迹,如果您真的相信杀害您全家的凶手是您的道侣,那您就不会将他葬在独心湖了。”


    世人都说魔尊钟爱独心湖清幽静谧,所以可以闭关多年不出,却不知道她之所以不肯离开,除了养伤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独心湖下葬着的正是她的道侣——那位被魔尊亲手杀死的道侣。


    秦陌羽心中微微一颤,想起了路上沈墨告诉自己的魔尊的故事。


    魔尊从小出生在西洲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里,是家中受宠的嫡女,但比起她的天赋,更出名的还是她的嚣张跋扈。


    而就是这样一个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却成为家族中唯一活下来的血脉。


    年仅十岁就背负着血海深仇,然后就是无数次的希冀与背叛。


    信任的朋友觊觎她特殊的血脉想将她抽筋扒皮,敬重的师父在危难时毫不犹豫的将她献给敌人抛她而去,最后就连她最相信的手下,拜过天地的道侣,也被查出水她家灭门案的凶手之一。


    没有人知道魔尊杀死道侣时有多心痛,大家只知道经历了这些的她最后还是突破了渡劫期,不但报了仇,还当上了西洲唯一的魔尊。


    可是当过往回忆全都是伤痛时,纵是万人之上陪伴她的也只有无尽的梦魇。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隐退。


    然而现在沈墨却说,魔尊经历的这些都是人为安排好的命运,就连她所认为的灭门案真相,也只是幕后黑手想让她看到的真相。


    魔尊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秦陌羽眼前。


    沈墨往前走了一步,设了个阵法将秦陌羽和自己包裹在其中。


    “轰——”


    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让秦陌羽吓了一跳,天地都好像在这声声巨响中颤抖,简陋的房屋意外顽强的存活了下来,沈墨的阵法将所有崩裂射/出的碎石挡下,想来沈墨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了。


    秦陌羽将自己带入一下魔尊,觉得魔尊还能保留理智去外面发泄情绪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换做他,可能已经崩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才传来魔尊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带着无比明显的恨意。


    她说:“告诉我所有的真相。”


    这个真相不仅仅是指背后之人,也指所有的起因结果。


    沈墨并不意外魔尊这么说,他看向秦陌羽,想到秦陌羽的身世,缓缓开口:

    “那就要从极寒之地的诞生说起了。”


    一切的起源正如秦陌羽看到的那个梦一样,大量生灵飞升带走了灵气,导致世界的灵气失衡,甚至开始崩溃。


    但是秦陌羽梦里没有告诉他的是,在这个时候,还诞生了一个祂。


    ——那个在世界悲鸣声中、大量生灵因为天灾人祸死亡的怨恨中诞生的天道意识。


    祂无法忍受自己刚刚诞生就要走向毁灭,不断增加飞升的难度,但仍然杯水车薪,最终祂找到了急切回家的向玫。


    祂说,祂可以帮向玫回去,前提是他必须帮自己封印登天路。


    想封印登天路光靠向玫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祂将世界的窘迫告诉了那些渡劫期大能们,并让向玫一个个劝说他们自愿成为阵法的基石。


    ——这也是为什么向玫会在四洲奔走的原因。


    祂凭借着自己天道化身的身份,成功博得了渡劫期生灵们的信任,在独活和牺牲中,他们选择了后者。


    向玫原本设计的阵法是吸收渡劫期生灵们的身体成为阵法基石,然后让他们的灵魂投入轮回中,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再次登临顶峰。


    但是,祂骗了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