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弦断
作者:admin      更新:2022-08-22 12:56      字数:9171
    掉出了荆戈的怀抱


    谢宴恶补了一晚上有关恋爱的知识。一般来说,只要他知道怎么去做的,都可以做到近乎完美。


    可眼下这件事却有些超出谢宴可控的范围,荆戈的吻太具有侵略性,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唇齿交缠间,呼吸被尽数掠夺,谢宴被吻得晕乎乎的,根本想不起来在脑海中储存起来的那些关于接吻技巧的知识。


    一吻结束,谢宴已经浑身发软,脸颊漫上一缕薄红,晶亮的眼中也覆上一层雾色,让荆戈瞬间又乱了呼吸。


    他紧紧箍着谢宴,低着头,意犹未尽地又缠上了谢宴的唇舌。


    直到谢宴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抓着他的头发强行把两人分开。


    荆戈盯着他已经变成艳红色的双唇,直勾勾的眼神,像是一匹饿了许久的野狼。


    谢宴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立即退回来,推着荆戈,“我累了,你快去跑步吧,我要休息。”


    他又补充,“又不是只能亲这一次,以后机会多着呢。”


    荆戈眼睛布满光泽,他将谢宴抱起来,蹭着他的肩颈,“我要亲一辈子。”


    谢宴轻轻笑了声,没说话。


    荆戈把他放到床上,把他的睡衣撩了上去,他两条腿都冻红了,小腿的肌肉有些微的抽搐。


    荆戈给他揉着腿,又心疼又生气,“想要找我就直接进来啊,在外面站这么久除了挨累还有什么用。我都看不到。”


    谢宴勾住他的肩膀,“我不是怕你把我赶出去嘛。”


    荆戈微微瞪眼:“我怎么可能赶你。”


    谢宴哼了一声,“你昨天发那么大火,我都觉得,你下一秒是不是要用拳头打我了。我可不想被打成李栋那样。”


    荆戈动作一顿,闷声说:“我不可能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谢宴的唇尖擦过荆戈的喉结,他仰头静静地看着荆戈,温声说,“荆戈,以后别和我生气了好吗?我不喜欢。”


    昨天恐怕是他最坐立难安的一晚,那不仅是遇到难题的焦头烂额,还是一种莫名的烦躁,荆戈落寞离开的那个背影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心绪不宁。


    荆戈心脏猛地一颤,他圈住谢宴的身体,声音有些低落,“对不起。”


    谢宴拍拍他的肩膀,“快去跑步吧,一会儿一起吃早餐。”


    荆戈亲了他一口,捡过被子盖住他的身体,“好,我去跑步,你赶紧睡觉。”


    谢宴看着他出门,扫视了一遍这个熟悉的房间,最后视线落在荆戈的床上。


    以后会经常睡在一张床上吧?谢宴想,那这个房间也该换张大床了,只能睡两三个人的床实在有点不舒服。


    谢宴一晚上没睡,现在却还精神着,他构想着未来,突然想到什么,翻了个身,趴在床头上,扒出来那个红线勾着的石片。


    他又仔细瞧了两眼,确认上面是有一片深色的痕迹。


    这真的是他的血?


    谢宴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待了很多年,但伤到流血这种程度的情况屈指可数,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流过这么多血。


    而且,荆戈是什么时候弄得?怎么弄得?谢宴完全没有印象,这片血痕并不算少,荆戈神不知鬼不觉用这个石片取到这么多血,他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谢宴突然伸手,扯了扯睡衣,露出肩膀,他对着镜子照了下,那一小块咬痕还留着,估计要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恢复神明肉体时才能去除。


    他还清楚记得,荆戈当时像个发疯的小狼狗一样,不留情面地咬了他这一口。


    总不至于,是那时候的吧?

    但是,如果是那时候,荆戈才见他第一面,不可能当时就喜欢上他,那从他身上取血的理由是什么?

    谢宴微微皱了下眉。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心里有点乱。


    他将石片放了回去,放弃了对这件事情的深究和对荆戈的猜测。


    ——


    两人真的像普通情侣一样谈起恋爱来,两人十指交扣走在游乐场时,荆戈还有些恍惚。


    谢宴明明就在眼前,就在怀中,他却感觉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甜蜜、美好,却随时随地都能被戳破一般。


    他握紧了谢宴的手,谢宴停下来,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荆戈望着他的眼睛,“谢宴,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谢宴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轻叹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在人来人往中,环住他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湿热温软的吻。


    周围涌起一阵起伏的惊呼,这样的行为在这个时代还是过于惊世骇俗,谢宴却毫不在意,随性而为。


    他无视了周围的吵闹,含着一抹笑,“荆戈,现在还有疑问吗?”


    荆戈扫空心底的不宁,握住谢宴的腰,是一副占有的姿态:“没有了。”


    已经轮到两人检票,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坐摩天轮,但这一次却拥有别样的意义。


    这几个月里,他们已经把情侣该做的事情,依次做了个遍。在影院的角落里黏糊糊地依偎着看电影,在校园林荫下的长椅上同吃一支冰激凌,在彼此的生日上送上最为珍贵的礼物。


    可是,荆戈总觉得,还差了什么。不,是两人之间差的太多了。哪怕他们肌肤相亲,毫无距离,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就像是,谢宴告诉他的生日不会是他真实的生日,而他也无法说出,那块沾血的石片最真实的用途。


    现在的一切,真的只是两人共同编织的梦境而已。


    两人玩到了傍晚,谢宴坐在树荫下,等着荆戈买水回来。面前却落下一层阴影。


    谢宴抬起头,眉心微动:“是你们。”


    面前的中年妇人皮笑肉不笑,“谢先生,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谢宴微微后仰,勾唇:“是挺好找的。”


    这是李栋的父母,相比当时在医院的无赖模样,两人的脸上还多了一点狰狞疯狂。


    两人身后,李栋沉默地站着。


    李父被他这副态度给激怒了,猛地上前一把握住谢宴的领口,把他拽了起来:“谢宴,你溜人溜得挺好玩的?我们去你家你那管家就说你忙,结果你就在这里逛游乐场?”


    谢宴扫过男人渗汗的手,握在他领口瞬间弄上一点印子。男人靠近时,身上也有一股臭汗味。


    谢宴眼神变得危险,语气仍然轻飘飘的:“拿开你的手。话还没说就动手,你是一直这么给李栋做榜样的?”


    李父和李栋脸色都是一变。


    李父甩开手,“那你呢?说好的赔我儿子一百万,我们上门去取你就给我们吃闭门羹?谢大少爷作为堂堂谢氏总裁,不会连这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吧?”


    谢宴笑了一声:“别误会,一百万对于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你们来说,恐怕赚个五六年也赚不出来吧。”


    “我这也是看重你们,才想着要找个隆重的时机,再把钱给你们。”


    李父被他这两句诡辩给说蒙了,一时不知道对方是想讽刺他们还是恭维他们,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是李母先反应过来,咬牙道:“总之你赶紧把钱拿出来,你再敢耍我们,我们就把荆戈打了人,你说好赔我儿子一百万,却出尔反尔的事宣扬出去。谢大少爷,我们可以不在乎名声,你和荆家也能不在乎吗?”


    谢宴却摆摆手,“刚才就想纠正你了,你说什么,赔你儿子一百万?”


    “你不想赔?”


    谢宴笑起来:“我只是想再解开一个误会,你儿子能值一百万?刘老师不也说了,最多四五万而已。我要出的那九十几万,抵的只是荆戈的那句道歉而已。”


    李父忍不住了,他气急攻心,直接抬起胳膊,朝着谢宴打过去。


    下一秒,他的胳膊被身后的来人捏住,往后折了过去。来人力气很大,整个胳膊像是被重锤砸过,先是没了知觉,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迫使他哀嚎了一声。


    “荆戈。”谢宴唤他。


    荆戈像条恶犬一样瞪着他,把谢宴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李栋接住他父亲,咬牙看着两个人:“荆戈,你……”


    “滚!”面对还是同窗的李栋,荆戈丝毫没有留情面。


    一家三口羞愤地看着两人,有荆戈在,哪怕他们人数上占优势,也不敢动手。


    “谢宴,你是不打算赔钱了是吗?你信不信我把你俩乱搞同性恋的事爆给媒体!”


    荆戈捏紧了拳头,谢宴从他身后站出来,十分自然地抚上荆戈的手,荆戈把拳头打开,两人双手交握起来。


    李栋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的,既然见面了,不如就现在,你们跟我回谢家取钱吧。”


    “什么?”两人毫不避讳地在他们面前握手,李父以为要撕破脸皮了,没想到谢宴突然又转了话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谢宴勾唇,“怎么,不想要吗?”


    “要。”李父脸还青着,明明最后如了愿,可每一句话都被谢宴堵着,怎么想怎么难受。


    谢宴接下来完全当三个人不存在,拉着荆戈,说:“买好水了?”


    荆戈闷声说:“嗯。”


    他将水拿出来,卸开瓶口,喂了谢宴两口,自己又喝了一口。


    “他们刚刚没伤到你吧。”


    谢宴用指尖剐蹭着他的手心,闻言笑着说:“没有。”


    他舔了舔唇,唇尖上沾的水迹被他卷进口中,刚刚有些干涩的唇角润泽起来,荆戈圈住他的腰,情难自已地亲他的唇。


    谢宴也勾着他的脖子,丝毫没有反抗,软在他怀里一般。


    荆戈刻意挡住了身后的视线,但哪怕看不到谢宴,看两人的姿势,也能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李父李母脸色都很难看,对两人毫无羞耻心地亲热感到愤怒,为自己被忽视而羞恼。


    荆戈和谢宴像是完全把他们遗忘了一样,在游乐场里玩够了才打算回去。三个人跟在他们后面,欲言又止,恨不得上去打人。


    最后,谢宴开着车带荆戈回去,哪怕车上有空座,也没打算让他们坐,他们三个还是打了辆车在后面跟着。


    等来到谢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谢宴叫来林管家,“去准备一百万。”


    李父李母终于松了口气,谢宴又在林管家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林管家就出门去了。


    他们被安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里不时走过忙碌的佣人,还有身强力壮的保镖守在门口,谢宴和荆戈上了楼,一直没有下来。


    三个人只能干坐着,等着林管家拿钱回来,赶紧走人。


    过了十几分钟,李栋往楼上看去,谢宴和荆戈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齐走下楼。


    李栋晃了下神,两个人相貌都是顶级,一个偏柔和一个偏张狂,站在一起却奇异地和谐。两个人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荆戈高出几厘米,手臂虚揽着谢宴,是一副绝对占有绝对不容窥视的姿态。


    几个月前,他就发现了荆戈的心思,但那时候,荆戈只是藏着,哪怕再想,也不敢表现得太鲜明。


    但现在,他无所顾忌地散发着自己疯狂的占有欲。


    李栋明白,这绝对是谢宴纵容下的结果。


    李栋不甘地捏紧拳头,作为荆戈曾经的室友,他接近过谢宴,自以为弄懂过谢宴的脾气,他觉得,只要把谢宴伺候舒服了,这个人就可以任他摆布。无论是在床下,还是床上。


    但哪怕他幻想过,也不敢相信这副画面,谢宴真的对另一个人百依百顺,简直是毫无底线的纵容。


    可对着他,却露出轻易可以贯穿皮肉的獠牙,一两句话就能打破人的防线。


    这种差距、这种对比简直让他妒恨难平,凭什么,是荆戈?

    这时候,两人已经进厨房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端出了几盘菜。


    李栋遥遥看着,荆戈手里的那两盘明显做得很粗糙,像是做菜新手弄出来的。


    他知道荆戈是会做菜的,那就肯定是谢宴做的了。


    记得他还没和荆戈翻脸的时候,荆戈朝他抱怨过,谢宴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罢了,还经常不顾他学业繁重,说要吃他做的菜,他在厨房忙,谢宴就靠着门看他,一点都不帮忙。


    说是抱怨,荆戈脸上可没有分毫不满,反而溢着丝丝笑意,仿佛只是回想起来,都甜蜜至极。


    李栋不忍再看,心里泛出来的酸水都快把他五脏给灼烧了。


    那两个人也没招呼他们过去一起吃,三个人干坐着,闻着若有若无的饭香,听着隐隐约约的笑声,谢宴和荆戈挨得很近,几乎融为一体。


    又等了一个小时,李父都差点站起来质问谢宴是不是想耍他们时,林管家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人手提着好几个皮箱。


    李父愣了,“这是……一百万?”


    谢宴走过来,笑着说:“给他们吧。”


    七八个箱子摆在三人面前。


    李父咽了下口水,一百万一个箱子装就绰绰有余,这七八个箱子?是谢宴傻了,还是……


    喜悦还没漫上来,李父就脸色一变,“我要验钞!”


    谢宴笑眯眯地,“验吧。”


    三个人分别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的确装着钱,只不过有的是一毛一块的钢镚,有的是面值最低的纸币。


    李父脸色铁青:“谢宴!你他妈真敢耍我!”


    谢宴微微耸肩,“我耍你做什么,这些加起来是一百万整,难道你不想要了?”


    “你直接拿一百元的钞票不行!非要弄成这样?我们怎么花,怎么带回去?”


    “哦,我账户上没钱了,搜搜刮刮才弄出来这些,都是真钞真币,怎么就不能花,至于怎么带回去,你们难道没长手吗?”


    李父直接扑了上来,却被旁边的保镖架住,再难上前一步。


    三个人脸色都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们被溜了这么久,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人,却又被反复羞辱,直到这一百万弄到面前,哪怕到了手,他们也没有任何欣喜。


    因为,现在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谢宴就是没把他们当人看,就捏着他们想要一百万的心理,拿他们当狗耍着玩。


    “谢宴!有两个臭钱在这里横什么横!和小自己一轮的大学生搞同性恋!不要脸!”李父破口大骂。


    这下,都不用荆戈动手,那两个架着人的保镖直接锤了一下李父的肚子,他们的动作刁钻,幅度不大,却让李父疼得直接弯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李母和李栋赶紧上前,查看李父的情况,李母眼睛通红,瞪着谢宴:“你敢打人!谢宴!你真不怕我们把你和荆戈做的丑事说出去吗!”


    谢宴玩够了,垂眸瞥向三人,那种轻蔑和压迫让他们瞬间闭了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们可以试试。这件事情的起源,究竟是什么,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


    荆戈突然屏住了呼吸。


    “一百万就在这里,现在不拿走,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别落到一个子都拿不到,自己儿子还要身败名裂的地步。”


    一家三口突然都噤了声,气势一下子没了,他们沉默着起来,合上几个箱子,灰溜溜地走了。


    闹剧收场,谢宴和荆戈上楼回到卧室,荆戈紧紧抱住他,眼睛有些红,呼吸里都透着紧张。


    谢宴摸着他的头发,“怎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李栋当初为什么吵架了。”


    “不知道。”谢宴语气轻柔,“不过,差不多能猜到。”


    “能让你气成那样,估计是关于我的话吧。”


    荆戈呼吸不顺,谢宴咬着他的唇,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荆戈的腹肌恰到好处,难免让他爱不释手。


    这样的安抚对荆戈作用非常明显,两人没多久衣服都散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们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但今天,荆戈有些控制不住了。


    在这场梦境里沉浸了太久,他实在想要突破那层藩篱,实现梦境与现实的接轨。


    谢宴没有拒绝。


    可等那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怀里的谢宴脸色突然一变。


    谢宴感觉身体像被什么劈开一样,那种疼痛与过往任何一种疼痛都完全不同,他疼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在那一刻控制了他的大脑。


    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一件完全超出两人预计的事情。


    一片白光闪过,荆戈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谢宴,幻化成了一只浑身雪白、只有眼睛是蓝色的猫,猫体型太小,扑通一声,掉在了床上,掉出了荆戈的怀抱。


    荆戈愣了一秒。然后,脑中那根一直绷着的弦蓦地断掉。


    荆戈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作者有话说:


    一场因为缺乏经验而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