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能找借口躲我
作者:admin      更新:2022-08-19 12:54      字数:6041
    在药店买到药膏后,宋清尧去了附近的公厕,再出来时神色自然多了。


    找了家麦当劳解决完早餐,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


    快十一点了,不知道林壑是不是还在他房间里。不想到早上林壑很自然的反应,也许对那个人来说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说不定已经拿着行李箱离开了。


    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美式喝完,宋清尧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


    望着两侧郁郁葱葱的小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一阵风吹动了银杏的树叶,头顶传来哗哗响声。他抬起头,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冠洒在他身上,照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他眯了眯眼睛,忽然记起纪乾发给他的攻略。


    拿出手机,他点开了攻略的文档。


    青岛和厦门很像,都有一片文艺气息浓厚的老城区。纪乾了解他的喜好,明白他就喜欢逛那些历史建筑,于是给他列了一条老城区的漫步路线。


    整条路线大概也就五六个小时,景点也比较集中,若放在平时会很轻松,可他今天一步也不想多走。


    把攻略看到最后,他有些头疼地锁上手机。


    无论是城区内的景点,还是有着“海上仙山”盛名的崂山风景区都不适合现在的他。其实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回酒店房间补觉,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在附近找家酒店开一间房时,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青岛。宋清尧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林壑的声音:“学长,你在哪?”


    微微蹙起眉,宋清尧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你昨天点外卖的外卖单上有,”林壑解释道,“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按着眉心,宋清尧觉得头又有点痛了。


    “林壑,”他沉声提醒着,“人与人之间对待事件的看法是有偏差的。”


    “所以你介意了?”林壑直接问道。


    宋清尧哑然了。


    他以为自己暗示得很明显了,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能力和逻辑,在听完那番话后就该明白要保持距离。可林壑却单刀直入地问他是否介意?

    如果他们是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那他可以做到不介意。


    只是这样的话他不可能对林壑说,僵持片刻后,他按了挂机键。


    本来想着至少保持住表面的体面后分道扬镳,结果还是失败了。


    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宋清尧抬手拦下,坐进车里后看到林壑发了两条短信过来。


    【学长,我们谈谈吧】


    【如果你觉得尴尬,我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我不希望你从此以后不理我】


    锁上屏幕,宋清尧靠着后座的椅背,专注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在路过一段种植着雪松的老街时,他看到了岔路口的近代建筑群,问起司机这是哪里。


    司机热情地解说这是八大关附近,还有一个别名叫“万国建筑博物馆”。里面禁止一切车辆,只能步行,不过风景非常好,还衔接着海水浴场。


    在司机说的时候,马路边一座近代建筑的琉璃窗刚好折射过来一束阳光。朦胧的光晕穿过雪松叶片,哪怕只有刹那间的光影移动,也让宋清尧看得移不开眼睛。


    他让司机在最近的路口停下,照着指示牌走进了景区。


    说是景区,其实没太多游人。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拥有两百多栋风格各异的近代老别墅。行走其中,就像漫步在南京的颐和路上,但是与颐和路深沉的风格又完全不同。


    由于临近海水浴场,走在最外围的一圈,偶尔能听到海边游玩嬉闹的笑声。宋清尧拿起手机,用拍视频的方式记录下在这里漫步的感觉。


    他喜欢拍视频,觉得这种会动的画面比起定格瞬间的相片更有回忆价值。阳光给每一棵树染上金冠,在有坡度的道路上留下细碎的金光,海风将枝叶吹得哗哗作响,偶尔能遇到在给草坪做人工浇灌的环卫工,听他们用陌生的方言说话,会有种切实的身处异乡的距离感。


    走了一路他就拍了一路,手机是上个月买的,专门为了这次旅行而换。谁知没拍到热情奔放的三亚,倒是记录了青岛的恬静与闲适。


    路过居庸关路的转角,他想和这块蓝色的路牌一起合影。可惜自拍角度有限,他怎么拍都不满意,好在有一对夫妻游客路过,他拜托对方帮忙,这才有了一张满意的纪念照。


    前方的公主楼是八大关里比较出名的建筑物,看着门口排成长龙的队伍,他不太想进去,只站在外面转了一圈。右侧的小路是个不错的拍照点,除了能拍到公主楼独特的红瓦蓝墙的外观,还能将栅栏上一株开满了枣红色花朵的灌木一并融入画面中。


    这里等着拍照的人也不少,宋清尧拍了一段视频便离开了。他没用导航,每次走到岔路口都随性地决定下一个方向,直到遇见一群热情奔放的初中生。


    学生们穿着黑白校服与皮鞋,横着站成几排,几乎将整条路都堵住了。最前面两位像老师的人拿着拍照设备,听不清对他们说了什么,学生们都做出奔跑的准备姿势。宋清尧站在一旁观望,随着一声口哨响起,学生们整齐发力,一起迎风奔跑起来,跑了几十米都停下了,笑闹着往回走。


    应该是在参加什么户外活动,宋清尧想。以前他读书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户外活动,尤其是夏天,穿着短袖短裤和一群男生挤在一起,总有人会嘲笑他生得太过白净,让他站到女生队伍里去。


    那时候的他总会想方设法把自己晒黑,甚至想通过各种锻炼让自己看过去强壮点,可惜效果都不明显。后来大学去了荷兰,他开始受到同性的注意和欢迎后,才意识到遗传自母亲的外貌带给他的是很好的优势。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吸引到了杨霆巍。现在回想,如果一开始他就是人群中最不显眼的那一个,也许杨霆巍就不会看着他了。


    论起外貌,他又想起今早睁开眼时看到的一幕。


    不得不说,林壑也很有外貌上的优势,只要他愿意肯定不缺床伴。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于昨晚的事,他才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面对。


    手机震了震,宋清尧回过神,是急诊科陈主任发的微信消息,问他工作上的事。


    他在一株树下的靠椅上坐着,边休息边回复,过了十几分钟搞定了。他起来继续走,看到刻着“青岛八大关”的石碑时,他拍了照片,将刚才一路上拍的几张凑成九宫格发到朋友圈。


    在八大关逛到了下午两点多,他到第二海水浴场转了一圈,四点半左右实在走不动了,便打车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他犹豫过会不会碰到林壑,不过想着已经一整天了,林壑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应该早就放弃离开了。


    他靠在后座的头枕上,下降了一半的窗户将舒爽的春风送进来,他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看着不时掠过眼前的陌生风景,很快就睡着了。等司机把他叫醒时,他往四周看了看才记起是到酒店了。


    付钱下车后,他到旁边的星巴克买了杯冰美式提神,正考虑着晚饭点什么外卖,就在酒店的大堂看到了从休息区的沙发站起来,正望向自己的人。


    杯子里的冰块被吸管碰了一下,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收回目光继续往电梯方向走,林壑绕过茶几大步跟上,和他一起站到了电梯前。


    电梯区有六部电梯在运行,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其他住客也在等待,宋清尧不想在这种地方与林壑说话,林壑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进电梯后,他刷卡按了42层,林壑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给其他要按楼层的人让位。


    电梯门合上后,他看着电梯按键走神,忽略了前面电梯壁反光的人脸。上升的过程中电梯门开开合合,不断有人出去有人进来,虽然有墙上的电子屏在播放广告音乐,他仍然觉得时间很漫长,尤其是前面那道反射在他脸上的视线,专注到让他没办法不去在意。


    好不容易到了42层,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另一位住在这层的住客也出来了,房间方向还和他一致。


    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门口,宋清尧刷卡进去后立刻关门,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他用力想关上,林壑把脚也伸进来,那双限量版AJ被毫不留情地挤压在门与门框之间,林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着他说:“学长,我今天哪也没去,就在大堂等你到现在,我只想跟你谈谈,你让我先进去行么?”


    “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什么好谈的。”宋清尧冷着声提醒道。


    “所以你是后悔了,觉得我昨晚没让你舒服才不想再搭理我?”


    林壑刻意曲解着他的意思,他顿时恼了,正要辩驳就被林壑打断:“又有人从电梯出来了,你真的愿意让我站在门口和你说这些?”


    这次僵持了片刻,宋清尧后退一步,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手。林壑进来关上门,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


    “学长,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洗手间的灯光采用了自动感应式,即便宋清尧现在低着头专注在洗手这件事上,林壑也能从镜子里看清他因为生气而有些泛红的脸颊。


    这张脸和昨晚在自己身下的脸重叠了,林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昨晚的反应。无论是自己用手帮他,还是后来进入他,明明都有让他爽到,而且他的反应也很欲罢不能,应该不会是不舒服的缘故。


    把这个最关键的念头否定之后,林壑又记起今早看他上出租车的一幕。


    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小袋药品,林壑把东西放到洗手台边上:“这是我早上去药店买的。我看过成分表了,就算是容易过敏的体质也能用,你拿去用吧。”


    搓洗手指的动作一顿,宋清尧的眼角余光瞥向旁边,在他隔着半透明的塑料袋看清了其中一种眼熟的药膏时,听见林壑说:“昨晚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没想到弄伤了你。”


    还淌着水的双手撑在了洗手台两侧的边缘上,自动感应的水龙头停下了,宋清尧盯着流进下水口的细小泡沫,直到最后一点也缓缓消失,他才抽了张纸擦手。


    “把东西拿回去,我用不着。”


    林壑没有动:“如果你不想要就丢掉吧,本来就是专门给你买的,我不会拿给别人用。”


    宋清尧依旧垂着眼眸擦手,头顶的灯光在他的长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也将那张清秀的脸照得雪白。林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因为他站的角度而看清了他颈侧唯一的一枚吻痕。


    那是昨晚自己实在忍不住了,才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的占有痕迹。


    宋清尧应该发现了吧,但他没找东西遮住。


    林壑的视线停留在那一块红印上,直到宋清尧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抬起头看过来。


    对视了一眼后,宋清尧说:“这事到此为止,就这么过去吧。”


    “好,听你的。”林壑干脆地点头,在宋清尧想松口气时补充道:“既然不提了,那你以后也不能找借口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