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敏紧张儿子，但也担忧欧阳文静：“要不，我现在打电话让樊阿姨过来陪你。”
  樊阿姨是欧阳家的保姆。
  “不用搞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可以的。”
  欧阳敏拗不过她，只好道：“那我在护士台留下号码，有什么事就让她们打电话给我。”
  欧阳文静点头：“好。”
  ――
  欧阳敏走后，欧阳文静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联播，听着主播那口标准官方的普通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欧阳文静感觉自己又做了个梦。
  梦里有人抚摸她的左脸颊，长发被撩开，吻落在她的额头，慢慢往下，有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欧阳文静睁开眼，看到的是陈浩，他正冲自己微笑，只是突然，陈浩的面目变得狰狞，搁在她脖子上的手死死掐紧。
  欧阳文静攥着那只手，从梦中惊醒！
  病房开着灯，欧阳文静满头冷汗，呼吸因为惊恐变得急促，而她的手里确实握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硬硬的，很温暖，欧阳文静抬起头，看到的不是陈浩，而是坐在床边、穿着军衬的晏时遇，宽厚挺拔的身影深沉得像一座山。
  此刻他正幽幽地望着自己。
  欧阳文静神情怔愣，突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晏时遇的脸晕在略略昏暗的光线里，依旧峻峭分明的五官，掌心的温度也是那么熟悉。
  他低着头，深邃的眼眸定格在她的小脸上，低柔的嗓音在寂静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把你吵醒了？”
  再听到晏时遇的声音，欧阳文静有种隔世再见的错觉。
  不是梦，他真的就在自己身边。
  欧阳文静的鼻子一酸，从昨晚到看见晏时遇之前，她都没有哭，坚强得像勒不死的小强，但当着晏时遇的面，她想摇头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喉咙哽住了，想堵着块大石，眼眶也暖暖的发胀。
  她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就是怕听见他的声音会哭，不想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他。
  宁愿通过姜慧告诉他，她很好，在医院里还活蹦乱跳的。
  像这样，冷不防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欧阳文静只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想起照镜子时看见的那副鬼样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盯着自己看了多久，欧阳文静忙拉起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张丑到令人发指的脸。
  下一瞬，已经有股力道试图掀开被子。
  欧阳文静紧紧攥牢，哪怕两只脚露在了被子外，也要死命挡住脸，从干涩发疼的咽喉里蹦出声音来：“不准看，不准看！”
  然后抓着被子的那只大手真的撤开去，紧接着病床发出轻微的声音，床边的重力消失了。
  欧阳文静窝在被子里，耳朵却尖尖地竖起，注意着病房里的动静。
  打火机的声响不停传来，啪嗒，啪嗒，欧阳文静猜他一定是在抽烟，数着他点打火机的次数，频率有点高，比以前还不知节制，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声响里，她终于按捺不住地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