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冬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是干冷干冷的，终于在今天迎来了第一场雪。雪下得又急又大，天气很冷，余早早上身穿着一件时尚的白色短款羽绒服，即使天气冷得快结冰，她仍然不惧严寒，下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筒裙，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咖啡，试图留住那一点温暖。
  “喂，外边那个，你叫什么？”一个身穿t恤的男人站在门口，他腋窝下夹着一个深蓝色文件夹，面色不善地望着余早早。
  “您好，我叫余早早，我是来面试广告模特的。”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客气地说。
  男人先是没有理会她，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上一根儿，烟气袅袅中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暴露在冷空气里的大腿上，走近两步，朝她脸上喷了个烟圈，笑着说：“哦，你就是那个小网红是吧。”
  余早早无视烟圈，继续点头，“对，我昨天晚上接到电话……”
  这时里面突然传来另一个女声，“郝帅，人来了吗？赶紧着拍吧！”
  余早早强忍着二手烟的不适，心里不满。还好帅，大冬天的穿个t恤扮酷，吊儿郎当地对着她吐烟圈，这要换成7年前当红的她，早一巴掌甩过去了。看他这德行，顶多是个拍摄助理的助理。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前脚进了摄影棚，余早早在后头内心戏十足，表面却是一脸乖巧地跟着。几里拐弯辗转经过了几个棚，终于停了下来。余早早好奇地抬头，一名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走了过来，递给她几件衣服，“我是摄影师助理大头，你先去换衣服吧。”
  这才是真的摄影师助理，那刚才那位是？余早早用目光搜索了一下，刚才那个男的已经坐到了一旁的老板椅上，腿也大喇喇地搭到桌子上，她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好帅，郝帅？这个人竟然是那个在国际摄影大赛中五项提名三项获奖的一线摄影师？
  还好她机智，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敬的心态，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当她来到换衣间把几件衣服打开时候却傻眼了，拍广告怎么给她三点式？这是要拍什么广告？
  郝帅坐在椅子上已经转了好几圈，人还没出来，他扫了一眼手表，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那个网红，你好了没？换件衣服这么久！”
  他不是很喜欢跟网红合作，尤其是这种十八线的，记不住名字那些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你连脸都记不住，清一色的长相，一点辨识度都没有。拍十个人像是在拍一个人。
  这个女孩，名字是……他又抓过她的资料看了一下，余早早。她倒是不一样，很冷艳的一张脸，辨识度还不错，俏丽的浅棕色卷发，肤白貌美大长腿，瞅着像个贵族千金，这么好的条件，竟然混成了十八线，可惜了。
  他思绪飞扬，一抬头，就看到余早早出来了，还穿着来时候那身衣服，瞬时就有点火大，“衣服怎么没换？”
  “衣服好像给错了，都是三点式啊，这怎么穿？”余早早在他面前抖了抖那几件衣服，女仆脑子上的两个耳朵耷拉在半空中，底裤上还有条猫尾巴，俨然就是情趣内衣。
  “今天要拍的就是内衣广告。”助理大头凑了过来，诧异地看了余早早一眼，“你不知道吗？”
  “昨晚那个人给我打电话时候就说是拍广告，没说是内衣。”余早早把衣服放在椅子上，“那我不拍了。”
  余早早虽然很想拍广告，但她还是有些傲气的，情趣内衣么？她不屑。
  “真不拍了？”郝帅脸上愠色未退，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这个内衣也是大牌，你知道吧，人称中国的维密。对于你这种不出名的网红也算是难得的机遇了。你不要后悔。”
  “我绝不后悔！”余早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郝帅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阻拦。拿起桌上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三小姐，您看上那个网红，她见是内衣广告就不拍了。”
  电话那头传来嗲嗲的女声，温柔的台湾腔，“真的哦？酱紫好可惜哦，我真的挺喜欢早早录的吃播呢！郝哥哥，你能不能再帮我问问她，人家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啦！非常有诚意的啦！”
  郝帅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朝助理喊道：“你没听见吗？去把刚才那个网红给我找回来呀！还愣着干嘛？”
  郝帅在摄影界名气不小，他的时间安排非常紧，寸秒寸金，拍摄时间都是按照分钟算钱，所以反感一切耽误他时间的人。不过他倒是有些理解这个余早早，人就算想红，也不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尚柔”这个品牌的内衣只是楼家三小姐吃饱了闲的创建出来玩玩的，虽然规模不小，名气也被捧了出来，但在他看来，含金量着实不大。
  像他这种艺术工作者，虽然比那些名人墨客爱财，但骨子里也清高的很。今天要不是和他交情甚好的楼家二少开口了，他也不会接下这个内衣广告的拍摄。而这个网红余早早拒绝拍摄，就代表她还没有丢掉尊严，这点倒是让人有些欣赏。
  助理大头领着余早早又回到了郝帅面前，他说：“郝sir，人给您带来了。”
  郝帅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心里知道会被拒绝，已经收拾工具准备去下个拍摄场地了，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厂商愿意出双倍价钱，问你愿不愿意拍。”
  “愿意，我现在就去换服装。刚才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啊。”
  郝帅猛的抬起头来，浓眉紧紧皱在一起，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赞同，“所以你刚才并不是因为内衣不拍，敢情是想借机加钱啊。”
  “不是的，只是我……”余早早看懂了他的态度变化，知道他一开始是懒得理她，现在是明显的厌恶她。她很想解释一下，并不是因为钱才改变主意，可话到嘴边就憋了回去，好像也确实是为了钱。
  她本来是真的不想拍这个广告，谁想到她刚出去就接到了爸妈从老家打来的电话。快过年了，他们问她几号回家。而她把几张银-行-卡全部加起来也就零零整整3000来块钱，个人尊严固然重要，但也得多凑一单好回家过年不是？
  余早早远离家乡，独自一人在大城市打拼，就像无数的北漂一样，一年里最期待同时也是最害怕就是过年这几天。
  情趣内衣的广告对于余早早这个比较保守的女生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她换好服装出来，心里努力地安慰着自己，毕竟能和郝帅这样的名摄影师合作也很难得，得努力给他留个好印象，毕竟业内很多时尚大片的拍摄都点名要他去。
  余早早不想让人家觉得她扭捏做作，于是努力把自己往妖艳贱货的路子上带，放开来拍，时而摆个吃手指的动作，时而微翘臀部。
  郝帅手中的摄影机完全没有机会停下来，几乎没有开口对余早早进行任何指导。她的觉悟性很高，pose摆的娇而不艳，妩媚的表情，却天生长了一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只可惜她越是懂得怎样展示自己撩人的姿态，他就越是不待见她。
  与余早早拍摄的影棚一墙之隔的是一个很大的休息室，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咖啡，轻轻地吹了一下，咖啡的香气在空中飘散。
  他面前还站着另外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人，染了个金毛，头发用发胶梳理成整齐的后背头，颇有点扮成熟的味道。
  杨辉急得满头大汗，一撮黄毛被汗淋湿耷拉了下来，他赶紧用手又给固定了回去，把一打照片递给沙发上悠然自得喝咖啡的男人，“哎哟楼二少，我的爷，您也太挑了，就剩这最后几个女星了，我真的已经把所有适合这个角色的女星都给您看遍了啊！”
  楼宴玮还在回味口中咖啡的余香，他接过照片随意翻看了上面几张，又面无表情地把照片丢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望着咖啡杯上的logo，“就这些了？”
  杨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屋子里转悠，“就这些了呀！都是当红的女明星，颜好演技棒，您赶紧地从里面挑一个，我马上去联系！”
  杨辉早知道这位楼二少挑人的眼光独，把街上的素人捧成人气明星，给过气演员带来事业上的第二春，反正只要是他看上觉得不错的，都能捧得大红大紫。
  楼宴玮这时才真正看他一眼，又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茶几上散落的照片，缓缓地说：“颜好演技棒么？我怎么不觉着。”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杨辉这时得仰望他，因为楼宴玮高出他一个头，得有快一米九。上身穿休闲的浅棕色毛衣，露出内里白衬衫的领子，一条黑色长裤，冷峻的颜，挺直的大长腿。
  而刚才楼宴玮看他那一眼，他就觉得凉嗖嗖的透着那么股子杀意，明显是觉得他办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