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糕点吗？”
  小米问的随意，目光打量餐桌，拿起叉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这是饿了，没有恶意。
  一句话，热烈的气氛忽然凝固了一下，接着继续笑。
  小米也不傻，看来是自己说错话了，少说少错，多看多学，之后他们笑就跟着笑，他们下桌小米也不吃了，人鱼走路不利索，所以小米的睡房被安排在一楼转角，不长的走廊里有横杆，想去卫生间或是其他房间很容易，就连去二楼的台阶旁，也有横杆，可惜……地上没地毯，小米很怀念阿尔斯房里的地毯，纯白色的毛毛摸上去时手感好极了。
  现在问是不是不礼貌，可小米真的很想拥有，记着阿尔斯曾经说过一个数，小米有了主意，轻轻的问出来，样子很随意：“对了，一百万是多少啊？我朋友说嫁出去前想赚这些钱，当小金库。”
  华飞回头看来，沉静的目光里有着沧桑，开口时，声音颇为沙哑：“那是很大一笔钱，可以买下两栋我家这样的小楼。不要小看这栋房子，是爷爷留下来的，若是靠我，不吃不喝二十年倒是能攒到一百万。可人活着哪能不吃不喝呢？”
  微微吃惊，阿尔斯说的轻描淡写，华飞讲的现实，不多话的人一旦说起来头头是道，小米明白他的意思，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小米抬头看去，华飞给他的感觉像个军人，洞察一切的眼神宛如长辈，小米收起了小心思：“你是学者吗？”
  “对于人鱼来说，人类都是老师。”
  “有道理，”小米点点头，华飞一板一眼不难相处。
  推开房门，里面布置的很温馨，房顶吊着发光的鱼骨，墙壁四周画着人鱼，连门上都有，小米虽然不欣赏人鱼的眼光，但是华飞家人的心思如此体贴还是很令人感动的，小米目光闪动，低头道谢。
  华飞终于笑了一下，轻轻的：“会刷牙吗？”
  “会，”小米懂的不少，都是阿尔斯趁他心情好愿意学时循序渐进慢慢教的。
  “好，去休息吧。”
  “晚安先生，”小米乖巧。
  “晚安，人鱼小米。”
  华飞家一共四口人，华飞是男主人，四十岁，高中教师，之前是退伍军人。
  伴侣叫白叶，是个孕体，今年三十八岁，小学学历，偶尔出去帮忙赚点零用。
  长子是孕体，叫华容，十八岁，高中毕业。
  次子是男性，叫华翔，才九岁，活泼可爱，小学在读。
  如今环境恶劣，生存不易，人类哪有功夫多学习？所以学校已经不是传统的教学方式了，教识字、数学、生物、还有各种技术，学生根据自身情况报科目，乡村地带几乎不上学，城里有条件的倒是能念几年，白城是人类首都，分小、中、高、大学等，读下来需要五年，中途想退学的话，念一年给小学证，念二年给中学证，三年给高中，四年及以上给大学或学者证。
  白城生活稳定，百业待兴，小学证是不成文的标准，你若没有这种水平，会被街坊邻居瞧不起，念书很贵，纸张更贵，想做人上人，想出人头地，小学证至关重要，不识字不识数代表文盲，别说当官，当打仗的军官都不要你。
  华飞回到二楼的房间脱衣服打算睡觉，白叶爬起来，温柔的抱住男人的腰，目光如丝，微微委屈：“小人鱼看不上我们家。”
  “哦？”华飞搂住伴侣的肩膀，手指亲密的划了划白叶的脸蛋：“何以见得？”
  “你没看见他刚才的表情，好像我们家是乞丐似的，桌子上那么多肉，他就吃了几口，”越说越委屈，白叶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吗？平时一个月才吃两回猪肉，为了他，我三天前就开始慢火煮了，放了不少酱油调味，就怕肉太硬，他吃不习惯，特意拿了一块去隔壁街请人鱼尝尝，都说好吃，我才放心，岂料……还是不合小米心意，他不是围城区海域来的乡巴佬吗？为什么眼界如此高？还提糕点，那是老百姓吃的东西吗？一百万，有一百万自己住啊……”吧嗒吧嗒。
  “怨气冲天了亲爱的。”
  “你还笑？”白叶气冲冲的掐了几把伴侣的腰，脸都青了。
  “不笑难道哭吗？难伺候的不是人鱼，而是生活习惯不一样，多点理解吧亲爱的，何况我看那小米只是不懂，无心之失你也要在意吗？若真觉得难受，想想政府给的补贴吧，是不是心里好受了？”
  “那倒是，老大性子好，长得好，如今又有了好工作一定能嫁入豪门。”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老大工作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对小人鱼好些，他早晚要离开，何必斤斤计较？叶，你那么善良，想想小米孤身离开大海，前来和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咱们孩子都有两个了，就把他当孩子疼惜吧。”
  “嗯，”叹口气，白叶想通了：“反正政府月月给生活费，他就算天天吃肉也行。”
  俩口子说着体己话，殊不知小米都听见了。
  第二天一早，小米在走廊里练走路，偶尔跌一跤，摔青了腿，自己揉两下就算了。
  白叶早早起来做饭，家里有孩子要去上学，又多了小米这个饭票，不得不勤快一些。倒是华容体贴的端着盐水来看小米了：“早，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你呢？”
  “我长你三岁，叫我哥哥吧，”华容长相秀气，穿的清爽，笑容干净：“喝点水吧，我陪你练习。”
  “嗯，今天我想出门看朋友，你知道贝鲁家吗？”
  “贝鲁？”华容惊了一下，拿着杯子的手收紧：“知道，出门往右边走，第五家便是，蓝色的房子很好辨认。”
  人类跟人鱼一样复杂，小米警惕：“他家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惧意一闪而过。
  强人所难了？小米喝了盐水，道谢，转身继续练习。华容手脚无措，良心不安，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贝鲁的亲戚有权有势，经常邀请贝鲁去做客，借此亲近人鱼，不合规矩，我担心你朋友跟上一条人鱼一样，才来不几天就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