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两辆崭新的摩托车停在高速公路下方的草地上，西斯延靠在树干上等高数的消息，萧栖则坐在他腿边迎着微醺的风昏昏欲睡。
  “还是没消息。”高数头都疼了，他们抢了车，油量充足到一路狂奔回山湾医院都没问题，可一直等到日上中天，杨静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
  瞿老倒是传来了信息，说是卫星捕捉到了一号车的定位，停在某处穷乡僻壤，不知道是谁想出来树木顶端铺陈一面巨大鲜艳的红色国旗在，醒目无比。
  直升飞机目前借不到，就算借到了也第一时间会去接瞿桃回家。
  “估计雇佣队的手笔。”西斯延猜测道，卫星倒是给他提了醒，“我有办法了。联系瞿老，让他转接813的刘辉。”
  “嗯？”高数虽不理解要干吗但立刻照做，西斯延上前一步接过手机，原本靠着他大腿睡觉的萧栖立刻侧栽在土里，他皱了皱眉，翻身继续沉睡。
  “喂，我是西斯延。嗯，很好……他也很好能吃能睡。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找个女人，你开电脑联系下刘志晖，问他能不能通过转发短信的信号来源定位。”
  “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把短信转发给你……怎么你们那里有女人的哭声？发生什么了？”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等你们回来再说吧，我先挂了，有消息联系你。”
  西斯延疑惑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如果他没认错，那是余莞央的声音，为什么她会在813里面哭？刘辉欲言又止的口气又是什么意思？
  目前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却接踵而至。只有萧栖，像头无忧无虑的猪，只要给他吃再有的睡，就可以毫无防备肆无忌惮的不省人事。
  刘志晖的效率显然高到出乎意料，不过一个小时定位信息直接传到了西斯延的手机里，还附带三条谩骂：‘老西你傻缺吧，老子怎么从一条转发几百回的三手短信里看定位啊！！！我是听大傻墩的形容一点一点从地图上抓点放大找的。’
  ‘躲在树上这么关键的信息你也不说！老子看那里围着一群丧尸在垒高高觉得奇怪才发现的。’
  ‘行了，看见你们还有闲情逸致救人就知道你们过得不错，我这边，就那样吧，婊子配狗对吧？’
  “走了！”西斯延踹地上那人一脚，长腿跨上机车，马达声惊醒了萧栖，他不满地摇摇头，“困！”
  “车上睡。”西斯延把安全帽扣他脸上，拎着衣领把人拽上了后座，高数现在才想起嫌弃□□这匹骚红摩托，不过抱怨完还是得骑上在前面开路。
  萧栖趴在西斯延背上迷糊了好一会，在路边出现稀疏一二只行走的丧尸时无声醒来，越往前丧尸的数量越多，被呼啸而过的机车甩在身后。“别停，往前开。”他拔出了腰间的手枪，高数驶在前面听不到萧栖的话，却可以感知到前方步伐扭曲地迎向他准备扑咬的丧尸，每一只都被萧栖准确射杀。
  他听着背后引擎声骤然轰鸣，瞬间会意也加大了油门，有一个最优秀的远程在掩护他，尽可以嚣张地一往直前，肆意而行。
  不过太过嚣张肆意地后果就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身后汇聚了一大群马路上奔袭而来的丧尸，远处还有更多，但这群丧尸都是傻子而人类可不是。
  西斯延盯准林间零散的三两只丧尸急转停车，高数磨刀霍霍跳下车直奔而上，丧尸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插透了脑门，他们又剖开丧失的肚子，把血液烂肉和器官杂碎抹在衣服上掩盖气息，萧栖借着自己脸上有伤口的理由要西斯延帮他涂。
  “让你用手涂，又没让你拿脸涂。”西斯延快恨死了，又不想耽误时间，只能避开萧栖的脸，拿最恶心的大肠往他腰间一系。
  恶臭迫使萧栖不得不举手投降，自己捡了点看不清原貌的黑色腐肉往外套上随便擦了擦，他们把机车拿树叶和木柴盖住，再做下记号。
  刘志晖发来的定位并不精确，无人机升到最高俯瞰整片树林，兜兜转转半个小时后他们才锁定了杨静所言的那颗榆树。
  之前是他们隔得太远，一旦榆树落入视线他们即刻确定了就是它，两名成年人环抱的粗大树木被底下围绕的一群丧尸挠得皮都脱了一层。
  饶萧栖和西斯延这么自信的人都不敢大手一挥说我们上，干他丫的！三个人蹲下来小声嘀咕道：“怎么办？”“其实数量不多，肯定来之前大部分已经散了。”“那你上？”“马拉松？”“谁跑？我先说我不干！”“我也不行，我是力量异能！”“视力异能。”“……味觉异能。”“噗——”
  “你要死了吧！”萧栖一副要开保险栓的架势，西斯延放下箭囊清点了剩余的箭矢，“二十六支，肯定不够用，剩下的怎么说？”
  丧尸简单来讲就是个眼瞎耳明嗅觉灵的不死物，消音器难以完全掩盖手枪的声音，但弓弩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等下，我开无人机飞上去瞧瞧杨静在不在上面，别费半天劲这一群丧尸其实是在扑蝴蝶玩。”
  萧栖拦住他让西斯延赶紧找合适的狙击位，“我看见她在上面了，青色衣摆都露出来了。”高数顺着萧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球都快瞪脱框了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几箭下去，最外层的丧尸纷纷倒下，就像给洋葱剥皮那般，西斯延慢条斯理地躲在草丛里一下一下瞄准射击。
  似乎有几个丧尸发现了不对劲，它们垂头望了身后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同胞们一眼，机械地继续对着树枝高处咆叫抓挠，西斯延又是一箭让它安息。
  萧栖屏住呼吸，甩着攀援钩往前一扔，缠住了其中一名丧尸的衣服，他和高数立刻把尸体扯过来，取下胸前或头顶的箭矢，回身递给西斯延再次利用。
  中途高数还停下收到小缘的短信。
  ——我也是够倒霉的，特地走小路竟然撞见了返回的钱表弟，幸好我躲得快。不过好怪啊，这群人分明骑车走的，怎么都跑步回？
  ——能不能说点正事！别瞎扯点有的没的。
  高数没好气地回复完，正巧树底下还剩下唯一一只孜孜不倦浑然忘我的丧尸，萧栖施施然站起身来，松松蹲麻的筋骨，丧尸后知后觉地看过来，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三人竟然是人类。
  可西斯延不给他反应机会，直接大步上前一刀刺穿他的头骨。自此，满地死尸，血流成河，随处都是腐烂萎靡的气味，树底下几乎无处落脚，高数忍着恶心朝树顶上喊：“杨静，我们来接你了！快下来吧！”
  “杨静？！卧槽，别真没人吧，萧栖你什么眼睛啊！”
  “不可能啊，我……”萧栖也很奇怪，他视线突然被两名丧尸身子底下压着的一个物品抓住，他上前踢开尸体，西斯延也看过来，发现那是被踩碎的电脑残骸。
  “不好！”萧栖立刻反应过来，他一个助跑攀上最低的树枝，敏捷矫健地窜进最繁茂的那束枝头，西斯延弯腰拾起一根箭，在树底下瞄准萧栖藏身的地方。
  过了一会，萧栖挥开绿叶，他怀里抱着一名女人，手肘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小包。
  女人双手垂下，脑袋也无力地倒向一边。
  高数原本兴奋的心情刹那间荡然无存，他看着萧栖从枝头跃下，沉默地没有上前询问任何问题，西斯延也未言语，面无表情地翻找他的弩箭，擦去箭簇上的血迹收回包里。
  萧栖把杨静放在干净的草丛上，女人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可以看得出她死前有多么的绝望与无助，萧栖拿出之前从杨静手心里取得的匕首，灵巧地挽了一个刀花。
  他之前骗杨静说这是张伟送他的，因为看出杨静对张伟的爱慕之心，想用此给予她勇气，让她坚强有所慰藉，但萧栖没有想到认识杨静以来，她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就是用这把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定位始终没有发送成功，电脑又不小心掉进丧尸堆里，百般绝望和自我懊恼之下，她就这样选择割腕自杀。
  杨静不知道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就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披荆斩棘前来营救她，她的死亡就像一个荒诞不已的笑话，阴差阳错又早已注定。
  萧栖将匕首插在她耳边的土地里，起身拍了拍西斯延的肩膀，后者上前拿弓弩对准杨静的脑袋，猛地在她眉心刺出一汪血洞。
  高数苦笑着摇头，“白折腾啦。”“至少拿回了资料。”西斯延用力把弩箭拔出来，甩干血液和脑浆再用树叶粗略擦净。
  “比起人命来，资料算什么？我们拿资料是为了救人，那难道一百人的命就比一个人的要贵？”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栖翻出包里的眼镜，按着记住的步骤按压几下，果然其中一些零件数据已经损坏，根本发不出定位。“烦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