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打
  皮皮糖糖吓的一哆嗦。
  “别怕别怕。”南湘立马安抚说：“是妈妈，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不会让你们受苦。”
  她感受到两个孩子身上的温度。
  真实的温度。
  这是她作为“人”第一次感受到，感受儿子女儿的温度，瞬间感动的落泪，不由得抱紧怀中的两个孩子，好一会儿才发现两个孩子的抗拒。
  她赶紧放开皮皮糖糖。
  皮皮糖糖一起向后退一步。
  她知道皮皮糖糖自出生起，都是纪随舟一个人带，一直到今年年初，纪随舟为了给予两个孩子更好生活而下海经商，不得不把两个孩子交给“南湘”。
  可是“南湘”对两个孩子不是打就是骂，昨天下午突然心情烦躁，拉过两个孩子打一顿还不解气，丢下两个孩子跑到县城住招待所，所以这两个孩子才这么怕她，一句“妈妈”也不会喊。
  她轻轻唤一声：“皮皮糖糖。”
  皮皮糖糖怯怯地看着她，并不回应她。
  南湘继续说：“不要怕，妈妈以后不会再打你们了。”
  “……”
  “妈妈发誓！”
  “……”
  “妈妈发誓，以后再打皮皮糖糖一下，妈妈就是小狗。”
  “……”
  “相信妈妈，好吗？”
  “……”
  没有得到皮皮糖糖的语言回复，但是南湘看到两个孩子眼中清澈的怯意，是正常人健康人的怯意。
  也就是说“一傻一病”还没有发生，在奔跑回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如果皮皮糖糖在这个时候已经“一傻一病”的话，她依然会爱他们，照顾他们一辈子。
  可是，他们没有“一傻一病”。
  她真的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她一定会珍惜活着的机会，好好地爱孩子，好好地生活，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她抹了一把眼泪，说：“你们饿了吧？”
  皮皮糖糖动了一下小嘴。
  “大白菜都蔫了，吐出来好吗？”南湘刚刚就看到皮皮糖嘴里的大白菜了。
  皮皮糖糖立刻张嘴吐出来。
  两个孩子是挨打挨怕了，所以乖的不像话，南湘心酸的不得了，忍着泪水说：“妈妈做饭给你们吃。”
  “……”
  “想吃什么呢？”
  “……”
  “妈妈记得家里也没有什么了。”
  “……”
  “你们饥一顿饱一顿很久了，胃口太弱，妈妈就做点面疙瘩汤给你们喝，好不好？”为了消除两个孩子对她喜怒无常和挨骂挨打的恐惧，南湘每做一个动作，就温柔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皮皮糖糖依旧怯怯地看着南湘。
  南湘缓缓起身说：“我看看家里面缸里还有没有面粉了？”
  “……”
  “啊，真有，不过就一点点。”
  “……”
  “除了面粉，好像别的也没有了。”
  “……”
  “现在妈妈就做鸡蛋大白菜疙瘩汤。”
  “……”
  南湘边说话边简单清理一下厨屋。
  开始做鸡蛋大白菜面疙瘩汤，
  她在《八十年代好日子》一书中和“命运”抗争的时候，吸收了很多书中涉及到的知识，比如文化、服装和美食，所以她是全方面吊打“南湘”。
  她很自然地捡起地上发蔫的大白菜，掰掉发蔫发黑的菜梆子，取出可以食用的菜芯，切成小碎丁放在一旁。
  开始点燃地锅，锅热倒油。
  将白菜放入锅中翻炒两下，加入清水。
  接着往半碗面粉里兑水，筷子轻轻搅拌，搅成均匀糊状。
  待锅中白菜沸腾后，将面糊倒入锅中快速打散。
  直至形成小块的面疙瘩。
  家里除了油，也只有大盐粒，南湘稍微加两粒盐粒。
  伴着咕噜噜的沸腾声，大白菜面疙瘩就做好了。
  她盛出两碗，放到案板上，转头看向皮皮糖糖，皮皮糖糖眼睛都看直了，她笑着说：“过来吃啊。”
  皮皮糖糖转眸看向南湘。
  南湘笑着说：“过来啊，这是妈妈特别给你们做的。”
  皮皮糖糖到底是抵不住饥饿，怯怯地朝南湘跟前走来。
  南湘递给皮皮糖糖两个勺子。
  皮皮糖糖只顾着看南湘，勺子刚接到手就滑落到地上，他们吓的又是一个哆嗦。
  “没事没事儿，捡起来洗洗就行了。”南湘赶紧安慰，弯腰捡起两个勺子，重新洗一遍，递给两个孩子。
  皮皮糖糖小手缓缓伸出来，接过勺子。
  南湘笑着说：“吃吧。”
  皮皮糖糖动作一致地看看南湘，看看面疙瘩，又看看南湘，接着再看面疙瘩，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舀了半勺面疙瘩，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盯着南湘看。
  滑滑嫩嫩薄薄的面疙瘩一下子在口腔化开，里面还有细小软烂的大白菜碎，咸香软温的，这是纪随舟离开家后，皮皮糖糖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两个孩子惊奇了一下，再看南湘一直笑容满面，完全没有生气暴躁或者打他们的倾向，他们终于把目光从南湘身上移开，握紧勺子专心扒拉大白菜面疙瘩，像两头小恶狼一样。
  没一会儿一碗白菜面疙瘩吃光，把勺子都舔的干干净净的，还要去舔碗。
  南湘赶紧阻止说：“干净了，干净了，碗已经很干净很干净了，你们饿了很久了，不能一下吃太多，先一人吃一碗，我们晚上再吃。”
  皮皮糖糖这才放下碗和勺子。
  南湘用手帕给皮皮糖糖擦嘴巴。
  这一次皮皮糖糖没有躲。
  南湘心中激动万分，趁机摸了一下皮皮糖糖的小脸蛋，皮皮糖糖也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她心里一阵窃喜，说：“你们到院子里玩一玩，妈妈收拾一下家里。”
  皮皮糖糖乖乖地走进院子。
  南湘继续和上午一样，向皮皮糖糖汇报自己的行为目的，她撸起袖子说：“妈妈开始打扫厨屋。”
  “……”
  “妈妈拿扫帚扫一下院子里的地。”
  “……”
  “妈妈把堂屋也扫一扫。”
  “……”
  “今天太阳好，妈妈进东屋西屋拿衣服床单被罩洗一洗，和被子一起晒一晒，晚上就会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
  “……”
  “妈妈到院子外晒衣服。”
  “……”
  就这样，南湘把整个篱笆小院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外两根绳子上挂满了床单被罩衣服，她也累的不轻，坐在院外的大石头歇息一会儿，说：“妈妈坐在这儿歇歇。”
  皮皮糖糖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一直看着南湘。
  南湘笑着问：“是不是因为妈妈很漂亮啊？”
  “……”
  “你们随妈妈，也很漂亮的喔。”
  谁都喜欢被夸奖，小孩子更是。
  皮皮糖糖是第一次听到妈妈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身体，一不小心扭到正在追小鸡的一只大黑狗身上。
  大黑狗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冲着皮皮糖糖狂吠。
  “皮皮糖糖！”南湘一把冲上前搂住皮皮糖糖。
  大黑狗继续狂叫。
  南湘捡起地上的树枝，就冲上前，护着皮皮糖糖，对着大黑狗挥舞：“走开！走开！不要吓到小孩子了！”
  见南湘不是个善茬，大黑狗不叫了，也不追纪家养的鸡了，“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走了。
  南湘扔掉树枝，转身搂着皮皮糖糖，两只手轻抚着他们的后脑勺，温声说：“不要怕不要怕，大黑狗走了，妈妈在这儿，不要怕。”
  皮皮糖糖呆呆地站着，他们认识这只大黑狗，大黑狗特别凶，又爱追他们家的鸡，他们每次护着鸡，大黑狗就冲他们狂叫。
  他们怕的找妈妈，妈妈不是骂他们就是打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护着他们。
  妈妈真的不一样了。
  “没事儿了，以后大黑狗再来，妈妈狠狠地打它！”南湘放开皮皮糖糖，看着他们的双眼，笃定地说：“有妈妈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怕的。”
  皮皮糖糖直直地盯着南湘看。
  南湘光明正大摸两个孩子的脸。
  皮皮糖糖都没有反抗。
  南湘开心的都要哭了，看见不远处的那只鸡。
  她记得那只鸡，是纪随舟在出门前，从朋友那里弄来的六只小鸡崽，说是给散养就行了，养不活就算，养活了可以吃鸡肉。
  想不到八只小鸡崽，散养活了四只，“南湘”也不管它们，所以家里到处都是鸡屎。
  正好今天家里没什么吃的了，眼前的这只小母鸡好像没有下过蛋，她对皮皮糖糖说：“皮皮糖糖，晚上妈妈给你们做鸡汤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