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来世，宁负苍天不负卿……”
  小九看着许愿纸上的字愣了半天，四爷看她一直不动，伸头看去，也怔住。
  许久之后，四爷才从她手里拿过那许愿纸，轻轻放回许愿灯里，然后将灯放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小九问四爷：“嘉宁……是不是不在了吗？”
  四爷想了想才回道：“应该是的。”
  小九想到上次康熙在昏迷中喊嘉宁的名字，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很难过，她下意识抓紧四爷的手，茫然地问：“四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这么痛苦吗？”
  四爷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喜欢一个人其实是很欢喜的事，有些人很痛苦，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懂得珍惜。”
  小九不太懂这种感觉，她问：“既然那么痛苦，为何不忘记？”
  四爷突然站住，他微微弯下腰，对上小九的眼睛问：“若是有天四哥也不在了，你会忘记吗”
  “不忘记会很痛苦，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小九情愿去陪你。”
  她说完，伸手抱住四爷的脖子又道：“小九希望四哥长命百岁，不要生病，不要遇见危险，能够长长久久陪伴小九。”
  四爷抱起她，把人紧紧揽进怀里，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性子，我若真不在，怕是别人欺负了你，你都没处哭。”
  他舍不得。
  小九伸手捂住他的嘴气鼓鼓地嚷嚷道：“你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嬷嬷说，人的嘴有毒，说多了容易成真。”
  四爷张嘴对着她的手啃了口。
  小九连忙收回被咬的手，软软地捶了他胸口两拳，呵呵笑道：“四哥你是属小狗的，又咬我。”
  四爷眼里全是笑意，他说：“谁让你手上都是桂花糕的香味，闻着就让人想啃两口。”
  小九抬手闻了闻，确实是刚才吃的桂花糕香味，她皱眉道：“那桂花糕放了好多糖浆，特别的粘牙，等等回去我要漱口，不然明儿肯定要牙疼。”
  四爷看着她红红的嘴唇，心跳莫名在加快，“你张口，我看看，可粘的多？”
  小九仰头张开嘴。
  四爷缓缓低下头，然后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看了两眼后，状似担忧地说：“果然粘了很多，明儿估计要坏牙。”
  小九跳到四爷身上，张嘴咬了他一口，气急败坏地说：“四哥胡说，我才不会坏牙。”
  “好好好，是四哥胡说，你不会坏牙。”四爷闷声低笑，抱着无尾熊一样缠在他身上的小九继续往回走。
  等回到客栈小九已经睡着，四爷把她送回房，又去看了看康熙他们，见人都已经回来，便也回了房休息。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实在睡不着，就起身穿了衣服又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起夜的八爷，他哈欠连连地问：“四哥，你这是掉到水里了吗？怎么身上全是湿的。”
  四爷迅速把手里的那个小纸条拢进衣袖里，然后淡定地回道：“没事，刚巡夜，不小心踩翻后院的水盆。”
  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八爷见状，连忙说道：“那四哥你快回房换身衣衫，别着凉。”
  四爷也感到有些冷，担心会病倒，赶紧回了房。
  先换了身干爽的衣衫，四爷才拿出那张小纸条，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干上面被沾到的水痕，又用烛火轻轻燎干，他看着上面那行字，轻轻笑了起来。
  “真是傻瓜。”
  四爷把小纸条仔细叠好，然后拿出小九给他做的荷包放了进去。
  隔天醒来，小九感觉有些牙疼，想到昨天睡着没漱口，连忙跑去漱口。
  洗漱完，她开了窗给屋里透透气，就出了门。
  正好八爷也出门，看见她说：“难得，今儿没让四哥去喊你。”
  小九走过去甜甜地喊了声：“三哥。”
  八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今儿可没和三哥穿一样的衣服。”
  “让你大清早埋汰我。”小九拿着小扇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八爷一把抢过她的小扇子，左右看了看道：“唐圣赵孟頫的香骨扇，竟然还不是仿品，果然是大手笔。”
  “还给我，这可是四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小九连忙抢过小扇子，宝贝地收好。
  八爷撇了她一眼，见她一身行头几乎都是四爷置办的，啧啧声道：“四哥入朝之后一点俸禄想必都用你身上了。”
  小九刚想要反驳，就看见四爷的房门开了，当即扔下八爷跑了过去。
  四爷有些头晕，小九撞过来，险些没站稳，“你跑慢点，这么冒失摔倒怎么办？”
  小九发现四爷面色潮红，好像不太对劲，垫脚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果然很烫，“四哥你额头好烫……八哥快给四哥叫陈太医。”
  四爷摆摆手道：“我没事，今儿要和皇阿玛去巡查河道，不好耽搁。”
  小九才不管这些，她把人硬拖回房里，“我不管，你身体最大，快躺好，你若不听话，小九就去和皇阿玛说，让你休息。”
  四爷头晕的厉害，缠不过她，“好好，听你的，我躺好，快别扯了，头晕。”
  小九把四爷扶到床上躺好，她先倒了杯热水递给四爷，然后才说：“我得快点长大，不然四哥生病不舒服，都不能抱你上床。”
  四爷被热水呛到，咳嗽起来。
  陈太医过来看了看，说是伤寒，开了两贴药吃。
  康熙知道后，就暂缓了去勘察河道的事，让四爷养病为先。
  小九第一次照顾生病的四爷，除了煎药不会，什么都亲力亲为，八爷本来想替换她照看四爷一会，她都不乐意。
  晚上也不回房休息，非要守夜，四爷怕她熬坏身体，哄道：“四哥已经没大碍，你快回去休息，明儿在让你伺候。”
  小九趴在他床边看菜谱，头都没抬便拒绝，“不行，要照看你，太医说了，病情恶化，要及时喊他，不然会耽搁救治。”
  四爷扶额说：“陈太医这话是说你和皇阿玛上次那种重症，伤寒是小病。”
  小九当没听见，举起菜谱问四爷：“四哥，明儿吃酸萝卜炖鱼如何？你生病没胃口，这个菜是开胃的。”
  四爷看怎么说不听，只好由她，“可以，你眼睛不好，晚上少看点书，去把我的披风穿上，别等我好了你又病倒。”
  小九把菜谱放到桌上，拿过四爷的披风穿上，又趴在了床边，“四哥，快睡，小九守着你。”
  四爷伸手替她把披风拢紧，才放心躺好。
  小九双手捧着脸颊盯着四爷的睡颜傻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四爷其实睡不着，躺着闭目养神，等小九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才睁开眼睛。
  小心把人抱到床里侧躺好，他下了床，喝了口水，刚拿出前日侍卫送来的河道地图看，就听小九迷迷糊糊地在喊他。
  担心她会突然醒来闹腾，四爷把地图又放了回去，脱了披风轻轻躺了回去。他刚躺好，小九就转过身，窝在了他怀里。
  四爷顿了顿，没弄开她，拉过被子盖好，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小九发现她在四爷床上，而四爷已经不在，连忙擦干口水爬起来，刚打开门，就看见八爷，忙问道：“八哥，四哥呢，他怎么没在房里休息？”
  八爷看在她今儿没叫错的份上，回了句：“四哥清早起来就和皇阿玛去河道了。”
  小九大惊：“什么！他病还未好，怎么可以去河道？”
  说完，不等八爷说话，推开他就往外面跑。
  八爷怕她乱跑出事，连忙跟了出去。
  小九还没跑到江宁府的河道，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哭声和哀嚎。
  “不好了，河道决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