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鸭是门技术活，我十分不擅长这门技术。
  于是我站在一旁当指挥，监督景错宰鸭。
  景错烧开一大锅热水，又从鸭圈挑了十一只最看不顺眼的鸭子，最后集体一捆直接扔开水锅里。
  ……未免太简单粗暴了点！
  鸭子哀鸣蹬腿时，厨房大门口进来个外国人。
  个头挺高，披一头绵羊卷，眼睛灰蓝灰蓝像是得了疑难杂症似得，他进门就乌拉乌拉乌拉一顿比划。
  奈何大燕国还没有普及外语，我们当然听不懂。
  小外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转身离开。
  门口时，景错一个扫堂腿把人绊倒，举把大菜刀过去，“天上掉下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小外受到了惊吓，按景错的手势坐到了泡着鸭子的大铁锅边上，景错菜刀别腰上，用手比划着，“你的，拔毛，拔干净，不干净，丢锅里。”
  小外打量着景错又瞅了一眼完全没打算帮他求情的我，可能觉得我俩凶悍，打不过，真的很委屈很认真的拔起了鸭毛。
  我们之所以丢了十一只鸭子进去是因为留了只练手的。
  景错要现场做烤鸭。
  鸭子掏了内脏刷了蜂蜜酱料丢锅里用沸油炸一遍，小外听到刺啦响站起来指着油锅里的鸭子又一顿巴拉巴拉巴拉……景错举着大铁勺把人轰回去继续拔鸭毛。
  我在一旁抱着胳膊欣赏，景错把鸭子祸祸的焦黑焦黑的，很有催吐效果，他自个也纳闷着，“咦，明明是按照程序做的，怎么跟黑炭似得，知道的以为是只鸭子不知道的以为本王捉了一只大号乌鸦。”
  小外又站起来对着焦黑的烤鸭一顿哇啦比划。
  景错烤鸭失败正在气头上，指着外国人的鼻子吼道：“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本宫做崇拜状，“王爷懂外语？”
  “就会这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
  不知道小外听懂了没，反正蔫蔫的回去继续拔毛。
  小外把第七只鸭子拔干净时，景错牌烤鸭的最后一道程序也接近尾声，他笨拙的把鸭子装盘指着漆黑的一团邀请我先品尝。
  我肩膀一抖，摇摇头。
  “那本王先来。”
  景错擦擦额头上的大汗珠，貌似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撕下一只鸭腿放到嘴里。
  如此残忍的卖相也能吃下去，本宫敬他是条汉子。
  景错刚放到嘴里嚼了一口，瞬间石化，我跟小外一人一只手打他眼前晃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他呸的一口吐了烤鸭，咧开大嘴就哭，“这么难吃的烤鸭本王是怎么做出来的啊……”紧接着捂了捂腮帮子吐出一颗牙来，“呜呜呜呜呜，本王的牙都硌掉了啊……”
  ……我心有余悸，幸好我没吃。
  小外不知道是想安慰大哭的景错还是具有国际主义奉献精神，居然拿起盘里黑乎乎的烤鸭要往嘴里塞，关键时刻，景错一巴掌给呼掉，仗义一吼：“吃了会死人的。”
  小外急了，或许觉得卖了半天苦力也没得到一口吃的，当场跟景错火拼起来。
  倆人从厨房里一直打到院里的小桥上。
  看得出两位都不会武功，用的是很原始的打法，胡乱踢打连掐带咬。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到池塘里头去，我想我得象征性的去劝个架。
  结果我们三个全都掉水里去了。
  不料，虞府的池塘还挺深，我跟景错会狗刨，自顾自的往岸上刨，可小外沉下去就没动静了。
  景错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背上国际杀人犯的罪名，他返回去搜寻小外。
  巨大的黑色荷叶下露出两颗脑袋，景错拖着小外，小外拖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蚌。
  两人瘫在岸边上吐脏水，我找来锤子凿开了这个防范意识很强的蚌。
  蚌里没珍珠，只有一个小小的生锈的铁箱子，上面竟还设了密码。
  对于专业破译密码锁的我来说，这机关密码简直是学前班水平。
  盒子被打开后，景错跟小外的脑袋双双凑过来。
  一块破羊皮，仔细瞅，羊皮上还有一条线头粗细的小虫子，死了好久的样子，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小外很失望，景错吐出一条小鱼苗来，替野生动物打抱不平，“虞府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乱扔垃圾，考虑过这只蚌的感受么，被活活撑死了吧，它活这么大容易么。”
  小外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又哇啦哇啦！
  景错破口大骂，“有种别说鸟语，再哔哔骂街了啊，还哔哔……草你祖宗要不是你我也掉不到这么臭的池塘里￥……￥……”
  我趁两人互相责备的当口把羊皮卷揣起来，清师父可说过，那张生死偏方就写在羊皮卷上，倘若真的是这张羊皮卷，那我考虑明天去城南最大的赌场仍把骰子。
  当然为了毁尸灭迹，劳资一角把蚌还有那只铁盒子踢回水里。
  两个沟通障碍的人终于停止了对骂，景错本着能动手千万别吵吵的原则把小外重新推搡回厨房，嗯，继续拔鸭毛。
  我们俩刚要分工合作，一人负责监督小外干活，另一个人可以去换套干净衣裳，这时，厨房外遥遥走来一帮子人，几十个燕国的兵哥哥还有几个穿的很有档次的外国人，一群人东看西看像是再寻找什么。
  小外隔着房门瞅见，头顶一头鸭毛泪奔出去。
  然后，我跟景错当场就被捆了并发配大理寺监牢待审。
  罪名是以武力逼迫乌克兰高级外交官做苦力。
  当然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升级版罪名：反社会，反和平，反人道，侮辱殴打外国政府官员，逼良为娼，强迫国际知识分子做~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