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我的儿媳妇，谁也管不了，就是警察来了，又能奈我何？”
  她冷哼一声，似乎完全不把刑法放在眼里。
  顾毓琛浅浅勾唇，却不见丝毫笑意：“新出的家暴法，好像也挺严厉，到时候律师过来取证，必定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传出去，顾家的大少奶奶，居然对自己的媳妇家暴，不知道这个后果，嫂子你承不承担得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楚川来告我不成？”
  顾毓琛抬眸看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冷冷出声：“监控就在那里，告不告你，不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是他今天管定了楚川的事，谁也别想动她！
  如果今天林岚敢碰楚川，他就一定会让林岚付出代价！
  气不过的林岚，一双染着熊熊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楚川。
  如果不是顾毓琛拦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冲到楚川的面前，将她撕个粉碎！
  楚川仍旧静静地看着前方，一个字都不想说。面上平静，心中惊起的波涛汹涌，谁都无法看穿。
  这件事错在她，难道真的要顾毓琛为了她，和整个顾家人为敌吗？
  僵持着过了许久，谁也不肯让步的情况下，走廊那头，忽然出来了一阵脚步声。
  “今天谁也不许动阿楚！”顺着传来洪亮的声音的方向看去，老爷子正拄着拐杖，在老太太的搀扶和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爸！”林岚气愤不已，她带着埋怨和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顾老爷子：“温泽才是您的亲孙子，他现在还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罪魁祸首可就站在我们的跟前，难道我小小的惩罚一下都不可以吗？”
  顾老爷子用力将拐杖点地，压低嗓音吼道：“顾家是没人了吗？我和你妈都做不了主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惩罚阿楚了？”
  林岚有些惧怕的低下头，嘴里却还不住的念叨着：“不知道您怎么能那么偏心，分明温泽和温雅才是您的孙子孙女，您却处处维护那个扫把星，如果不是她，我们顾家怎么会那么多灾多难，鸡犬不宁……”
  “你给我住嘴！”这些话让顾老爷子彻底的愤怒，他扬起手一巴掌朝林岚甩了过去，动作又狠又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在一旁的楚川忽然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拦住了顾老爷子即将挥舞而下的巴掌，顾毓琛跟在身后，想拦都拦不住。
  “爷爷，都是我的错，妈说的没错。”楚川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顾老爷子的眼睛：“如果不是我，大伯不会出车祸，温泽现在也不会躺在病床上，那两个孩子更不会死。所以，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说着，楚川低下头去，扬唇一笑，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洒落出来。
  “都是我的责任，以后我不会再回顾家，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说完这些话，楚川松开顾老爷子的手，决绝的朝电梯口奔了过去。
  “阿楚！”顾老爷子焦急的转身，却又止不住的开始大口大口的咳嗽。
  顾毓琛见状拦住顾老爷子，低声道：“我去吧。”
  老太太扶住不断咳嗽的顾老爷子，边拍着他的背部，边说：“你快去，别让她想不开，你爸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顾毓琛点了点头，大步朝楚川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顾毓琛跟着楚川走出医院，走在大马路的人行道上，然后，又跟着她，穿过斑马线，继续往前走。
  他一直静静地跟着她，她停的时候，他也停下来，她走的时候，他也走，就跟在她的身后，不近也不远，一伸手，便能触及的距离。
  他不想打扰她，哪怕这样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他也会一直跟着她。
  楚川没有钱，手机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号码可以拨出去。她的手指在发抖，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妈妈和爸爸都已经走了，他们都死了。
  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四周嘈杂喧哗的人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公交车报站的声音，行人走路的声音，统统朝她耳中塞进来，像是无数条蛇，硬生生钻进她的脑里。
  全身没了半分力气，楚川身上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又像是溺在水里，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却挣扎不了。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而去，她从此永远陷在绝望的黑暗里。
  顾毓琛跟上前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双手用力，将她轻轻揽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楚川推开顾毓琛，然后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站好，再平淡不过地抬眸看他：“小叔，你别跟着我了。”
  顾毓琛拉着她的手臂，不松。
  “你要去哪？”
  楚川低垂着双眸，“我不知道。”
  “那就跟我走吧。”
  话音落下，顾毓琛直接俯身，微一用力，便将楚川打横抱起，走向了不远处，一直静静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天空中忽然就下起了雨，楚川将头偏在窗户上，远远的避开顾毓琛，痴痴的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
  来来去去的行人，脸上带着笑，或带着疲惫，只有她一个人麻木的像一只木偶，却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坐在驾驶室的黎楼偏头看向身后的顾毓琛，问道：“总裁，我们去哪儿？”
  “公司！”
  “好！”
  答应完，黎楼立刻调转方向，朝顾氏的大楼开了过去。
  一直晃神的楚川听到顾氏集团的名字，立刻回过神来，她如同一直惊弓之鸟，高度戒备的回头看着顾毓琛：“我不去顾氏大楼，让我下车。”
  顾毓琛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将自身的温度慢慢踱到她的身上：“现在在下大雨，有什么我们回公司再说。”
  楚川却执拗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禁锢下抽了出来，不听话的去按车门的锁。
  车子在高架上飞速的行驶着，在这里下车无异于自杀，顾毓琛脸色一沉，用力的伸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了过来。
  眼疾手快的黎楼，赶紧将车身内的所有门反锁，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命了！”